您的乳名可真别致
空气迟滞了几秒。
秦锦年呆了一呆。
元首府长公子?
等等……
那就是说,面前的男人是舒歌干妈和傅南霆叔叔的大儿子……妈妈的干儿子,那个小奶糕?
她是妈妈未婚先孕的婚前生女,从生下来就一直和妈妈在加拿大生活,后来妈妈和爸爸虽然破镜重圆,在一起了,她回过几次国内,却没机会去过元首府,也没跟傅泽熙见过面,但从小到大却一直听妈提过这个干儿子。
没想到,今天居然碰到了。
“你是小奶糕?”秦锦年脱口而出。
傅泽熙俊美的脸顿时微微一垮,提示:“傅泽熙。”
“……嗯,我知道,这是你大名嘛,你小名不就是小奶糕吗?”
他当然知道,还用这女人提醒吗,都成年了,在外面场合还叫自己乳名,有意思吗,脸色更阴,咳了两声。
幸好这女人没有继续提起他的乳名,又试探问道:“你知道我吗?我妈妈是秦晚晴。”
“当然。”
秦锦年表情一顿,等等,他既然知道自己是秦晚晴的女儿,刚刚她也自报了家门,怎么他一直不说?是故意看自己好戏的啊?
这个从没见过面的舒歌干妈的儿子,原来蔫坏蔫坏的。
傅泽熙已经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不早了。你先休息吧。那就暂时这样。”
秦锦年哦一声,又想到了什么,追上前去:等等,小奶糕,干妈最近还好吧?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我妈近年和我爸在加拿大,平时总是惦记着你妈,还有你,总说小奶糕小时候长得肉乎乎的,可你现在看着好像多什么太多肉啊………
男人一个刹步,回过头,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俊朗无俦的神色有点垮,打断她一口一个小奶糕:“很好。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秦锦年见他的表情有点要杀人似的,也不知道她是哪里说错了,一噤声,摇头:没了。”
“那就晚安。”傅泽熙再无二话,带着助理离开了套房。
离开套房,他走到电梯门口,身后的助理才低声善意笑侃:“傅先生,您的乳名,可真别致。”
而且,这世界上除了元首夫妻,怕也只有那位秦锦年小姐敢这么一口一个小奶糕地叫他了。
话音刚落,只见男人阴郁冷沉得发指的目光袭来,这才闭上嘴巴。
“帮我打电话跟爸爸说一声,这几天我要留在鹏城调查环境部主管李宏的事,迟些再回去。”电梯门开了,傅泽熙撂下话,长腿迈入。
助理点头应了一声,也后脚跟进去。
总统套房内。
秦锦年洗完澡,翻出睡衣换上。
今天碰到了舒歌干妈家的儿子,照理说,应该跟远在海外的妈妈说一声。
不过这次不一样,她是偷偷回国的。
妈妈还好,爸爸对她不继承家业,而跑去学新闻的事一直就是反对的,后来她毕业了,进入加国本地的环境日报,更是让老爸怨声载道,要不是妈帮她打马虎眼儿,估计老爸都不会让她去报社上班,但是平时却不让她参与报答和调查太复杂的新闻事件,生怕她出事,毕竟是厉家的千金小姐,不能有闪失。
所以这一次得知国内鹏城环保部有大事件,她向报社主动请缨,回国调查采访都是瞒着爸妈的。
所以,还是睡觉吧……
第二天一大早,她刚起来,就听见敲门声响起。
我又不是付不起钱
秦锦年走过开门,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上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丰盛早餐。
“诶?我没点早餐啊。”她一讶,眼睁睁看着服务生将餐车推到了厅内的桌子边,将早餐一碟碟端上去。
“这是昨天为您订房的傅先生给您准备的。请慢用。秦小姐。吃完后,您可以打内线电话,会有专门人员上来为您收拾。”服务生恭敬说完,离去。
秦锦年看一眼不知道从哪一样开始吃起的早餐,顿了顿,也就不客气了。
大快朵颐后,服务生上来收拾了残局,她刚伸了个懒腰,门又被敲响。
她走过去,打开门,这一次,竟是傅泽熙的助理。
助理见她看样子已经吃饱喝足,一笑:“秦小姐对早餐还算满意吗。”
秦锦年自然点头:“满意。”
助理将手上的一个精致的小购物袋举起来:“那秦小姐看看这个吧,看合适不合适。”
秦锦年一讶,接过标志着明显logo的购物袋,拿出里面精美的白色盒子。
是个价值不菲的新款手机。
“这是……”
助理回答:“秦小姐的手机拿去当证据了。这段日子没手机用,不方便。所以特意给你准备了一台新手机,哦,盒子里还有张手机卡,还是您原来手机里的sim卡,您可以放进去。”
“这也是傅先生的安排?”
“是。”
她一顿,又看一眼手机盒:“这手机不便宜,我把钱给你们吧。”
助理笑起来:“秦小姐这话太客气了。傅先生送给人东西,还从没有让人掏钱的道理,尤其是女孩子。”
秦锦年一挑眉:“他是经常送女孩子礼物吗?”
助理一怔:“那倒不是……”
秦锦年拿出银行卡,塞助理手里:“那就行了,我跟其他女人不一样,我又不是付不起钱。”
傅泽熙没义务送这么昂贵的手机给她。
她不喜欢被人觉得是个捞女。
助理见她将卡塞过来,一时怔然,却也无奈:“那秦小姐今天先在酒店休息。”
说罢,先离开了。
……
在酒店待了一整天,黄昏时分,天色渐暗。
如上午和中午一样,服务生再次推着餐车,将晚饭送了上来。
秦锦年在房间里宅了一天,有点无聊,道:“明天不用送上来了,我自己下楼去餐厅用餐就好了。”
服务生却犹豫了一下,道:“秦小姐,傅先生让我们务必将每一餐送到您的房间。”
什么意思?秦锦年错愕。
怎么感觉他把自己给禁足了,不让她出去?
不过是下楼在酒店里用个餐也不行?
又故意试探:“对了,你们酒店的泳池在哪一楼?我吃完饭去游个泳,运动一下。”
说实话,宅了一天,骨头也酸了,也的确想放松一下。
服务生又是一顿,道:“秦小姐,如无必要,您还是留在房间里吧,如果您需要一些杂志、书籍或者电影之类的打发时间,我们能帮您提供。”
秦锦年立时就沉下脸:“这也是傅先生吩咐下来的?是他不让我出门?”
服务生垂下头,也没说什么,支吾两声便退出了房间。
秦锦年也没心思吃饭了,想着给傅泽熙打个电话问问,却才发现自己并无他的联系方式。
她干脆换上衣服,拉开酒店房间门,准备出去,正这时,走廊尽头,两个孔武有力,身穿西装的男人朝着自己走过来。
进来再说
“秦小姐,您要出去?”
其中一人问道。
秦锦年认出来了,这两人昨天在车库见过,好像是傅泽熙身边的保镖。
等等,他派了两个保镖一直在自己酒店套房门口盯着自己,是几个意思?
她顿时垮下脸:“我想去酒店外逛逛,不行吗?”
两人对视一眼,一人道:“秦小姐,如果没有特别原因,麻烦请不要出门,就在房间里吧。您需要什么,可以跟我们说,我们都会尽量提供给你。”
这不是跟那服务生一样的话吗?秦锦年骤然冷声:“傅泽熙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留我在鹏城让我作证的,还是软禁我?”
两人犹豫了一下,再次对视一眼,也不知道怎么说,正这时,电梯门来了,一袭英姿飒飒的长影踏出来:“我来跟她解释。你们退下吧。”
来人,正是傅泽熙。
“小奶糕你来得正好,你到底怎么回事啊?——”秦锦年一看见他就嚷起来。
男人一听‘小奶糕’,骤然黑了脸,这女人是叫顺了口,改不过来了是吧?
大步朝房间走去:“进来再说。”
秦锦年跟着进了房间,关上门,四周安静下来,方才皱眉:
“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出门吗?”
傅泽熙坐在套房客厅里的沙发上,翘起长腿,眼神直直看着她:
“你对李宏的指证,很严重,也是李宏与房地产商私相授受的最重要的证人,为了确保你的安全,在李宏和地产商被正式拘留前,我建议你留在酒店,不要出去,以防不测。”
秦锦年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会对我不利?”
“不排除这种情况。”
“这是法治社会,他们应该不会这么猖狂吧?”
傅泽熙微微掀起眼皮,眸梢扬起一抹讽刺:
“虽然你从小在国外长大,但,狗急跳墙这个词还是听过吧。”
秦锦年噤声,暂时没再说什么了。
又想到什么,望住他:“……你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
不止是这件事。傅泽熙手一抬,滑入西装内,摸出一张卡,不轻不重甩到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上。
秦锦年看清楚了,那是自己今天早上给他助理的银行卡。
“我不收女人的钱。”今晚过来,还有件事,来把银行卡还给她。
秦锦年并没有去拿银行卡:“我也不无端端收没有关系的男人的礼物。那么贵的手机,我无功不受禄。”
傅泽熙蹙眉笑:“厉叔叔和干妈把你教得还挺好。不过,那手机不算礼物,只是我拿了你的手机,那个给你暂时备用。你自尊心如果非这么强,可以在你的手机还给你后,把那手机退回来。”
秦锦年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了,将银行卡收了回来,却又道:“所以说,在李宏和地产商被刑拘前,我得一直留在酒店房间?”
他看得出,她就只野了心思的无足鸟儿,根本关不住,不过既然沾染上这件事,关不住也要关着,笃定道:“是。”
用
秦锦年瘪了一张美貌小脸:“就连在酒店里面转悠一下也不行?”
他眸色微微一沉。
不得不说,这小女人一颦一笑,都惹眼得很。
哪怕是蹙个眉头,也叫人动容。
他莫名也就多了几分耐心:’“你想去哪转悠?”
“去酒店内的泳池游泳,可以吗?在房间里宅了一天,腰酸背痛的。”
他失笑,才一天都关不住,果然是在西方自由国度成长的丫头,不像国内的女人那么文静,却最终道:“你有泳衣吗?”
“有,我带了。”秦锦年见有戏,立刻点头。
她一直有保持运动的习惯,所以到哪里都会带着运动服、泳衣之类的。
傅泽熙也就没说什么了:“带上吧。”径直走出房间。
秦锦年赶紧去收拾了一下,然后出了门,一出去,看见他在电梯口等着自己,忙过去。
电梯门开了,傅泽熙与她前后进了轿厢,按了47楼,正是私家泳池的楼层。
秦锦年忙说:“你要跟我一起上去?”
“嗯。”为了安全起见,他自然要跟她一起去泳池。
“不用了吧……”她游泳,让他在旁边守着,不自在。
“用。”一个字,干净有力,毫无让人反驳的角度。
秦锦年也就不说话了,算了,要是拒绝了,指不定他一烦,不让自己游泳了。就麻烦了。
……
47层,泳池。
因为是专门提供给贵宾使用的,这个时间,空无一人。
秦锦年一看射灯下盈盈闪动的恒温池水就跟撒欢的鸟儿似的,去女浴室换泳衣。
傅泽熙则拣了岸边一张沙滩椅坐下来。
估摸着她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游完,也就拿出平板,一边处理着京城那边的公务,一边等着她。
从小到大养成的好习惯,让他向来就是个不浪费半点时间的人。
十分钟后,秦锦年披着一次性大浴巾出来,走到岸边一处跳水台边,纤臂一展,浴巾滑下,掉在了地上。
他无意间一个抬头,余光瞟到她身上,身躯定住,呼吸一凝。
她穿着一套毫无掩饰的红色比基尼。
比基尼的布料少得可怜,哪遮得住她天然不用修饰的好身材?
雪白如玉的皮肤,身材窈窕玲珑,前凸后翘,山水尽显。
乌黑的微卷长发此刻盘起来,用皮筋儿随意扎在脑后,纤细的脖颈天鹅般露出来,侧面看着线条美得让人心颤。
他感觉有点儿和发烧一样的症状。
还不等他缓过神,她已经走上跳水台,摆出一个漂亮的姿势,一个猛子,扎进了池子里,美人鱼一般朝另一边游去。
溅起的浪花,有两三滴正巧撞在他身上。
他身体的温度这才褪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
忽然感觉,自己过来亲自监督她游泳,对自己来说,不是那么人道的事。
……
秦锦年游了几个来回,才上岸。
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才与傅泽熙一起乘坐电梯,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见她放了会儿风,脸色都红润了不少,唇一动:“满意了?”
“嗯。那……接下来几天,我都可以去游泳吧?”秦锦年不忘问。
吃着碗里愁着锅里。看来想让她完全关在酒店房间里,有些不现实,傅泽熙就淡道:“可以。不过——”
顿了顿,道:“我过来时,你才能去游泳。”
我好像食物中毒了
秦锦年望一眼走廊那边的保镖,有保镖陪着不就行了?他不就是怕自己这个证人出事吗?
为什么还得亲自过来监管自己的安全?不放心保镖么?
却也懒得多问,只要让自己每天去游游泳就行了。
傅泽熙目送她安全进去,方才对着保镖叮嘱两句,先行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秦锦年大半时间,一直待在酒店套房内。
每天傍晚,等傅泽熙过来,才能喜滋滋拿着泳衣上47去游泳运动一下。
偶尔,傅泽熙也会告诉她一些有关于调查李宏与地产商的进展,只知道两方虽已被带去有关部门进行调查,但口都咬得很死,尽管有她提供的部分证据,却仍是处于胶着状态,还无法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控告两人。
一周后的早上,秦锦年起床后,打开门,看见仍旧守在门口不远处的保镖,怅然叹了口气。
看来,又是得在禁足酒店的一天。
不行了。她体内的洪荒之力快憋不住了。
要是李宏和地产商一直不认罪,她岂不是一直被软禁?
真正的犯人没进监狱,她这个没罪的人,倒是蹲大狱了!
天理何在?
想到这里,她回屋,便拿起傅泽熙给自己的新手机,翻出通讯录里他助理的电话。
手机送过来时,里面就存了他助理的手机号,方便万一有什么事情,她可以联系他那边。
打通后,那边响起助理的声音:“秦小姐?有什么事吗?”
她直接说:“让小奶糕跟我说。”
那边助理一愣,随后:“稍等。”
半分钟后,那边换了声音:“什么事。”
她屏了屏气:“小奶糕,都在这么多天了,我今天能走了吗?”
“不行。”那边断然决绝,又冷冷补充一句:“麻烦叫我傅先生。”
这女人的习惯怎么就是憋不过来?一天到晚小奶糕。
秦锦年也是因为妈妈只要提起他,就是说小奶糕怎样怎样,从小到大听习惯了,才会惯性也称呼他的乳名,此刻听了他的前半截话儿,已经是脸色变了:“那我到底得在酒店待多久啊?”
“不知道,但至少现阶段,你需要留在这里。你是指证他们的最关键的证人,你的人身安全很重要。”
“可是我已经在这儿住了一个星期了,万一这案子一直审下去,两人就是不认,那我还得在这里住一辈子啊?不单单你是大忙人,我也是很忙的,也有别的工作要做的。”她实在不能理解他的办事风格,这也太不会转弯了吧,语气也执着了几分,“不好意思,我只是证人,并不是囚犯,我有人身自由权力!”
可他却比她更加强硬:“我再说一遍,现阶段比较重要,你最好坚持一下。”
坚持坚持,站着说话不腰疼,被关着的又不是他。秦锦年却也听出他话里的决绝,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那边,傅泽熙握着手机,第一次有人敢主动挂自己的电话,却也知道她是生气了。
“傅先生,秦小姐是想要离开吗?”助理在一旁试探。
他沉默几秒,将手机还给助理:“不用管她。继续看牢她就行了。”
……
酒店。
秦锦年午饭过后,门外的两个保镖中的一个才去吃饭了。
剩下的一个保镖则继续尽责守着。
忽然,套房的门砰一声被拉开,秦锦年苍白着一张小脸探出半边身子,一手还扶着门身:
“……我好像食物中毒了。”
仿佛早与他认识1
保镖一惊,立刻过去:“食物中毒?…”
“中午吃了海鲜,不知道是不是不干净还是怎么回事,反正我的胃现在疼得很,刚吃了一颗我随身带的布洛芬,还是没法止痛。”秦锦年捂住肠胃,腰弯得像个蜷曲的虾子,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看起来倒是不假。
秦锦年今天的午饭确实看见有海鲜类食物。保镖望进房间里,客厅茶几上果然放着一盒开了封的布洛芬止痛片和半杯喝过的白开水,也有些紧张了,忙说:“我先打个电话给傅先生。”
话音未落,秦锦年的身体已往下滑,似乎体力不支,扶都扶不稳了,摔坐在了地毯上。
“秦小姐……”保镖见她这么严重,哪里还顾得上打电话,忙弯下腰扶起她。
“快送我去医院……路上再打电话吧……等你这会儿打完电话汇报完,我都要死了……拜托你有点轻重缓急可以吗……”秦锦年豆大的汗水往下落,话都说不利索了。
保镖察觉她的皮肤也热得很,似发烧了,更不敢怠慢,深知秦锦年的重要性,忙将她搀着去了电梯,带着她下了楼。
到了酒店附近的医院,保镖将秦锦年送去了急诊室,正要跟进去,急救室医生已将帘子哗啦一下拉上:“诶诶,病人家属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保镖只得先在外面,路上开车,还没来得及打电话,这会儿赶紧拿出手机给傅泽熙的助理打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助理听完一惊,忙对着身边的傅泽熙报告:“傅先生,不好了,秦小姐吃错了东西,肚子不舒服,貌似是食物中毒了,刚被保镖送去了酒店附近的医院。”
正在看邮件的傅泽熙抬起头。
……
医院。
保镖挂了电话,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刚才为秦锦年看病的男医生走出来。
急诊室外通常病人多,吵吵嚷嚷的。
他过去便扯着喉咙,免得声音被淹没在嘈杂中:“医生,刚才进去的那位小姐怎么样了?食物中毒用洗胃吗?严重不严重?”
医生皱眉看向他,想了半会儿道:“是刚才那个说肚子疼的女孩子?检查过,没事啊,她自己也说突然好了,早走了啊。”
“什么?走了?”保镖傻眼,“从哪走的?我就站在门口怎么没看见她出来啊?”
“急诊室里还有个侧门,可能是从另一边走了吧。”急诊室医生忙得很,哪有空跟他多废话,说完就去给下个患者接诊了。
保镖懵了,所以这是什么意思?秦锦年是故意装食物中毒,跑掉了?
这家医院也是,急诊室怎么还能有几个门呢?
**
那边厢,秦锦年走出医院就拦了辆出租车。
虽然行李都丢在了酒店没拿,但拿了手机,手机支付没问题。
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将手机调成了静音,防止被傅泽熙打来的电话打扰,先去一站式购物中心逛了会儿街,美美吃了一顿,又关了手机,抱着爆米花可乐,去看了场电影。
仿佛早与他认识2
虽然整个电影院几乎都是情侣满座,就她一个单身狗,但她并不介意。
关在酒店一个星期,难得出来放个风,怎么样都比宅在家里像坐月子一样好。
不管了。玩玩再回去也不迟。
从电影院里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秦锦年顺着人流从出口离开,走出购物中心,迎着夕阳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刚准备去车站打车回酒店,一辆面包车嘎吱一声在她面前停下。
她的步履条件反射往后一收,同时,车门打开,一个彪型大汉已跳下车,将她肩膀一抓,欲往车上拽。
秦锦年心生不妙,后脚掌死死抓地,身子往后退去,可哪里抵得过汉子的力气,身子被拖着向车里去。
正好这地方是购物中心旁边的小道,也没几个人。
便是有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远远望过来,光看两人动作也只当是情侣夫妻在闹矛盾,哪里想得到是光天化日下当街绑架?
秦锦年正要叫救命,汉子似提前知道她的想法,已抬手将手掌中浸了哥罗芳的手帕捂住她口鼻。
刺激气味袭来,她知道是迷药,连忙屏住呼吸,尽可能少吸入,却还是双腿发软,意识还是溃散。
就在快被塞进车的一瞬间,她听见脚步声渐近,渐模糊的视线中隐约瞧见一只健臂伸过来,一把将那汉子肩背覆住,一个用力将其人活活翻转过来。
汉子手臂一松,秦锦年自然也就滑出来,踉跄地倒退几步,扶住身边墙壁,才免于摔倒,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才看清楚,来人正是傅泽熙。
他脸色沉黑,显然是个练家子,几拳下来就让那个块头不小的汉子全无招架之力。
汉子杀红了眼,豁出去了,从怀里拔出什么便狠狠朝傅泽熙捅过去。
银光一闪,秦锦年离那汉子近,看得清楚,大叫一声:“小心!”话音刚落就下意识想要挡在傅泽熙前面,只知道这人是奔着她来的,她不能让无辜的人为自己受伤,何况这人还是妈的干儿子。
还有,他的身份,也不容许他出事。
傅泽熙见她毅然挡在自己身前,骏眉一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她纤臂一拽,扯到身后。
那刀子恰好刺来,正划过他手背。
他脸色一坠,却似乎没有半点痛感,只一个反手捏住汉子手里拽着的刀柄,抢过凶器,狠狠丢到了不远处的地上。
正这时,保镖冲过来。
汉子一看今天是带不走这女人了,又见来了帮手,狼狈上车,飞车离去。
保镖赶至,不用傅泽熙吩咐,几人就上车去追人了,剩下的一人则心惊肉跳地看向傅泽熙:
“傅先生,你要紧吗?我送你去医院。”
来鹏城出个差竟弄得元首府长少受伤,这个责任,太大了。
秦锦年也顾不得刚吸入过迷药,强撑着身子打起精神走过去,正看见傅泽熙手背上的鲜血淋漓,脸色也白了几许。
傅泽熙看一眼手上的伤,却似乎不大放在心上:“不用了。回去包扎了一下就行了。”
“可……”保镖哪里放心。
仿佛早与他认识3
“我说过。不用了。”
保镖明白,以他的身份地位,此刻若是进医院,在鹏城当街遇刺的事儿难免不会流出来,倒是肯定会引起一些舆论上的轰动和喧嚣,他是不想闹大,也只能垂头应下,送傅泽熙和秦锦年先上了车。
回了酒店,进房间后,保镖正要帮傅泽熙处理伤口,秦锦年却道:“你出去吧,去买点消炎药回来。我来。”
买消炎药是防止万一傅泽熙伤口发炎之类的。
傅先生若不是为了救她,也不至于伤成这样,保镖有点儿不大信任地望去:“秦小姐您会吗?”
“放心,弄不死你们傅先生。”
保镖看一眼傅泽熙,便也就先离开了。
秦锦年先帮傅泽熙用清水将伤口边缘冲洗干净,然后小心翼翼地用保镖路上买来的药棉蘸上碘酒,尽可能轻柔地擦拭着的,最后才一层层给他将手掌包好:“疼吗?”
傅泽熙表情仍是没什么太大变化:“还好。”又瞥了手法熟练的秦锦年:“你像是做过护士。”
“我参加了加国的红十字会急救中心,训练过。”说着,秦锦年站起身,看向他:“接下来的几天你受伤的地方别碰水,应该不会有大碍。万一严重发炎了,吃点消炎药。要不,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方便我照顾你。”
傅泽熙眸一挑,凝住她:“住在这里?”
这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邀请一个不算很熟的男人同住?
还是她经常邀请异性一块住,已经成了习惯?
秦锦年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他的反问很多余:“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你是因为我才受伤,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况且你也不方便去医院。而且我这儿是个套房,大,有几个房间。”
傅泽熙听她这么说,终于没再说什么。
她既然都这么落落大方,他又何必像是做见不到光的事?
再说了,暂时住在这里也好,方便亲自监督着她。
免得这女人再溜出去,又遇到今天这种事。
正这时,他手机响起。
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逐渐沉下来,嗯了两声,才吩咐下去:“直接交给调查组那边去处理。”
秦锦年听出眉目,赶紧转入正题:“你今天怎么会刚好赶去那里?……”顿了顿,有些心虚:“是我从医院离开后,你们就开始在找我?”
“不然呢。”他不轻不重回了句,并无太多责怪,却让她有些不大自在。
保镖打电话来说她吃海鲜食物中毒进了医院,他觉得不对劲,立刻驱车赶来医院,果然,路上就又接到保镖的电话,说她是装的,人从医院跑了。
找鹏城交管部门调出从医院出来的主干道上的天眼,查了半天,终于查到这女人跑到了一家购物中心嗨皮去了。
再等找过来,才撞到了她被人当街差点掳走的一幕。
秦锦年屏吸。
他对于做错事的人,都是不吼不骂吗?
虽然不骂,可这气势却比大骂一顿更令人喘不过气。
浑身的不怒自威,和爸差不多,但又比爸似乎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沉稳,腹黑。
她沉默了会,又问:“那抓我的人是什么人,是不是已经查出来了?”
仿佛早与他认识4
其实就算不问,她也能猜到几分了。
果不其然,傅泽熙轻飘飘看她一眼:“想要绑架你的是房地产商派来的打手,想要绑了你,让你交出证据,再让你闭口,盯了你足足一个星期,终于今天逮着你淡淡出门,有机会下手了。”
秦锦年被他说得略有些尴尬。却听他声音继续传来:
“不过,你今天跑出去,倒也不全是坏事。引得对方下手,刚刚已经抓到人了,那个打手都招了。终于能让调查组那边有突破口,可以让李宏和地产商松口了。”
秦锦年这才松了口气:“也就是说,我也可以解放了?”
“嗯,应该就这几天。”
太好了~~秦锦年心底欢呼一声,看来今天出去没错啊,不然这案子只怕还得一直处于胶着状态呢。
不过……好像她这么高兴也不大好。
毕竟案子的突破,是以他受伤为代价。
这么开心似乎也不大合适。
他看她想笑却又努力克制的小脸,就算不用握住她的手使用读心术,也知道这女人的心情了,唇边轻晒,:“开心的时候憋着容易生病。”说罢,站起身,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秦锦年见他朝卧室走去,下意识喊住:“诶?你干什么……”
“我这几天住在这里,难道不看看环境吗?”撂下话,背影已经跨进了次卧。
她看着男人金尊玉贵的背影,隔着半透明的磨砂窗,依稀能看见他不时耷下手,东摸一下,西碰一下,仿佛有些挑剔即将要疗养的环境。
秦锦年有些怀疑自己主动邀请他来住下,是不是对的了。
这显然是个众星捧月的活祖宗。
光看他刚才手受伤后,保镖吓得面无人色就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一下子口快就主动留他下来。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他哪里用自己照顾?
随行而来的助理、身边跟着的保镖估计都是十项全能,这么多人还照顾不了她?还用她?
这不是主动揽来个麻烦活儿吗?
尽管知道,他是纯粹为了保护自己这个证人而已,并非因为别的。
不过,不知怎的,看见他为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她就是忍不住,一下子脱口而出了。
总有种冥冥中说不出的错觉,好像她就应该照顾他似的。
生来就注定该关心他。
其实,不仅如此,在车库第一眼看见他,还不知道他是谁时,她就有种仿佛早与他认识的感觉。
念及此,她重重摇头,打消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在想什么呢?
虽然两家的妈妈是年轻时的好友,但她和他真的不算熟啊,这次鹏城邂逅,真的是第一次
见面而已。
当夜,助理给傅泽熙收拾了几件衣物,送到了秦锦年住的酒店。
当天开始,傅泽熙就住在了这边。
秦锦年还是住在原本的主卧,傅泽熙则住在隔壁的次卧。
因为案子已经脱离了胶着,被控的李宏和地产商都被逮捕拘留,秦锦年也不必那么严格出入了,但仍是因为绑架的事儿心有余悸,这几天再没有玩的心思,只是每天一个人上楼去游泳健身。
这晚,她刚从47楼的泳池下来,回到了套房,便没看见傅泽熙的人,浴室里传来水声。
一男的害什么臊
估计是去洗澡了。
她眉轻微一蹙,跟他说过好几遍了,等她回来再帮他擦身,他手伤还没痊愈,沾水化脓了就麻烦了,他就是不听话,昨天和前天勉强两天没洗澡,只自己去浴室擦了擦身,今天就忍不住了。
这个时候哪还能这么洁癖?
正这时,里面响起‘砰’的一声。像是什么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她一顿,他一只手还没好,洗澡显然不方便,浴室里又滑,不会是摔倒了吧?
一颗心涌上了喉咙管,想也不想便推开门冲进去:“小奶糕,你没事吧?”
雾气中,却看见男人半果着精硕矫健的上半身,没受伤的手持着花洒,站在全玻璃浴室内,看得一清二楚,幸好下身裹着一层浴巾还没脱。
地上,掉了个肥皂盒,也是刚才声响的来源。
显然被突然闯入的女人吓呆了,他手持着花洒,望过来。
秦锦年倒吸口气,见他没事儿,也松了口气,这才赶紧退出去。
傅泽熙还没来得及放松,却见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再次转身进来了:
“诶对了,你洗澡时千万别让水沾着伤口了啊,不然发炎化脓溃烂了就麻烦了……”
“知道。”他声音多了几分寂冷,快忍不住了。
“要不我还是进来帮你吧?”她还是担心他一只手不方便。
“出去。”终于忍不住了。
“一男的害什么臊啊——”
“出去!”
她这才灰溜溜离开了浴室。
在外面的客厅玩了会儿手机,才看见傅泽熙穿着浴袍出来了,看着神清气爽。
她迅速观察了一下他受伤的手,包得严严实实,似乎并没碰到水,才吁了口气。
他瞥她一眼,正要回自己的卧室,走到门口,却又脚步一顿,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
“你看到了什么。”
“啊????”秦锦年一下没回过神。
他浓眉往下面眸子压了一压,不耐重复:“浴室里。看到什么没。”
她释然:“你裹得那么严实,就差没披个羽绒服在身上洗澡了,谁看得到什么啊。”
傅泽熙这才放心了点,走进卧室,正好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看是舒歌的来电显示,接起来:
“妈。”
秦锦年在客厅听得清楚,是舒歌干妈打来的?
啊啊啊?可千万不能让干妈知道她在国内鹏城,不然干妈肯定会跟她父母说的。
她抢先一步跨进他的卧室,给他打起手势。
傅泽熙皱眉看着她一会儿指着电话,一会儿猛对自己摇头,一会儿做出给自己的嘴巴拉上了拉链的手势,似乎是不想让舒歌听到什么,将手机挪开半寸,眼神示意:你干什么?
秦锦年赶紧在自己的手机上打下几个字:‘别对干妈说我在鹏城,么么哒。’
然后,把屏幕调面给傅泽熙看。
傅泽熙释然。
“泽熙?”舒歌在那边半天听不到儿子的声音,倒是听见零星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声,怀疑开声,“你在干什么?有人在你旁边吗?”
“哦,没有。我一个人。您还没休息?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基本礼貌
“也没事,就是问问你在鹏城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本来泽熙只去鹏城开个会就会来。没想到发现了鹏城环保主管李宏与不法地产商私下的勾结,说是要留在鹏城处理这件事儿,这一留,就在鹏城滞留一个多星期了。
傅泽熙也就凝视着秦锦年,淡道:“进展还不错。几天内可以回京了。”
“那就好,”舒歌顺口:“听你爸爸说你在那边找了个有力的证人才能这么快顺利取证定罪,是谁啊?”
秦锦年能够清楚听到干妈的问话,立刻神经绷紧,紧张地看向傅泽熙。
傅泽熙见她这么紧张的样子,准备搪塞妈的话到嘴边,反倒吞下去,玩味:“妈很想知道是谁?”
秦锦年一颗心蹦到了喉咙管——
他什么意思啊,还是准备告诉舒歌她回国了吗?玩自己啊?
她一会儿朝他瞪眼睛,一会儿又朝他张牙舞爪,暗示他不要乱说,却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电话那边传来舒歌的轻笑:
“这么神秘?这证人到底是谁?听说你连你爸爸都没说。”
秦锦年更紧张了,将脚尖伸过去,不轻不重地踢了他的小腿一下。
傅泽熙瞥她一眼,这才淡淡:“既然是证人,怎么能随便跟人说。您这不是害我违背规矩吗?不说。”
舒歌笑起来,却也懒得多说了:“行,既然是公务,我也不问了。不过……”顿了顿,又道:“不过公务再忙,方小姐那边的短信还是得回一下。基本礼貌。”
傅泽熙眉心一顿:“方宛知跟您说,我没回她的短信?”
秦锦年刚放下了一颗心,又无端端一提,方宛知?谁?
那边传来舒歌的声音:“人家方小姐可没特意告你的状,是她妈妈问她,你这段日子有没有跟她联系过,她才说,跟你发过短信,不过你没都没回,怕是对她没意思,有些失落。方太太这才找我,问你的意思。”
傅泽熙这才道:“我在鹏城忙得要命,哪有时间回短信。”
“不管怎么样,人家女孩子主动跟你发短信,你不管喜欢不喜欢,总得回应一下,是个礼貌吧。”
“我知道了。”
“话说回来,那天你跟方宛知吃完饭就飞鹏城了,我们都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对人家的印象怎么样。”舒歌趁热打铁。
傅泽熙也总算明白舒歌今晚打电话过来的真实目的了,无非是试探他那天和方宛知的相亲接过,只略微考虑一下,照实说:“没什么印象。”
“没什么印象是什么印象?”
“就是一般。”
“你是觉得方小姐不漂亮?”
“没有,挺漂亮。”
“那是方小姐性格不好吗?”
“也不是,那天吃饭时看得出来,是个很有教养,很温柔的女孩子。”
“…那不就行了?哎,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太大印象也很正常,等你回来再多见几次,感情就建立起来了。……好了你爸爸叫我,先挂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傅泽熙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握着手机半会儿,才看见秦锦年正弯着腰,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自己:“方宛知是谁呀?”
男人对这种小仙女都无法抵抗
傅泽熙一蹙眉心:“关你什么事。”
“是你的相亲对象,对不对?”她早就听出来了,“哇,原来你这种人还相亲啊!”
他垮了脸。
她却继续琢磨起来:“还是个又漂亮又有教养的女孩子呢,又主动联系你,给你发短信,这么热情。男人对这种小仙女不是都无法抵抗吗?你会对人家没印象?”
装的吧?
早知道她这么八卦,他接电话时就应该把她赶出房间。傅泽熙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回自己的房间。”
她见他脸黑了,也就先朝门口走去,刚与他擦肩而过,走过去几步,却听背后传来轰隆一一声,像是身体猛然摔坐在沙发上的声音。
回头一看,竟见傅泽熙捂着头,坐倒在沙发上,像是头重脚轻,有点难受的样子。
她忙转身回来:“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脸色却看上去更难看。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这一摸,才发现有些烫:“啊呀,你发烧了。糟了,肯定是伤口沾了水,感染了。”幸好提前备了药,就是防止他伤口发炎。
说完,她就去拿了消炎药和退热药,还和白开水。
傅泽熙服下药,见她还站在面前,一蹙眉:“你可以回房了。”
“不需要我照顾你吗?”
他有些好笑:“你能怎么照顾我?发个烧而已,不至于。行了,我想睡觉了。”
秦锦年见他这么说,也就先离开了。
回了主卧,她关上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没睡意。
很久很久后,才坐起来,摸着黑朝隔壁房间走去。
到底还是不放心。
推门进去,她摁下了台灯,看到床上的人阖着双眸,俊脸潮红,嘴唇嗫嚅着,像是在梦呓。
她忙走过去弯下腰,摸了摸他的额头,和睡觉前一样,滚烫滚烫,并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她忙又给他加喂了一颗退烧药,然后去外面客厅里的冰箱里拿了瓶冰镇矿泉水,用毛巾裹住,敷住他额头、四肢,为他进行物理降温。
许久,见他脸色好像好些了,才站直身子,正想去将毛巾打湿,却被他拉住手腕,朝床边一拖。
虽然发着烧,他的力气却还是不逊于平时,反倒还多了几分决绝。
她一下子被他拽到了身边,弯下腰,还没来得及起身,听他喃喃的呓语飘来。
她凑近他唇边,才听清了。他在说,冷。
发烧确实是怕冷。
她帮他将毯子裹紧,可他还是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更加大了力气将她揽入怀里,将她比自己娇小许多的身躯整个包裹住,从她身上汲取着温暖,才似乎舒服点。
她知道他是烧糊涂了,并不会介意他此刻对自己的举动,沉默片刻,鬼使神差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住自己取暖。
……
天亮了以后,秦锦年睁开眼,刷的坐起来。
自己还在傅泽熙的卧室里。
昨晚她被他抱着,就这么睡着了……
床上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看来他早就起来了。
她跳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卧室,正看见傅泽熙的助理站在客厅里,似乎在等她睡醒。
此刻,助理看见她走出傅先生的卧室,轻咳两声,生怕她尴尬,尽量平静地说:“秦小姐醒了。”
“嗯……小奶糕呢?”秦锦年劈头就问,“他发烧好了吧?”
我有问题想问傅先生
助理回答:“退烧了,已经没事了。傅先生今早回京城了。秦小姐也可以随时离开酒店了。”
秦锦年呆了一下,几秒后才回过神:“啊?他回京城了?这么快?李宏的案子不是还没搞定吗?”
“调查李宏的案子已经差不多进入尾声,京城还有事,傅先生先回去了,现在嫌疑人都被拘留,秦小姐的人身安全应该也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稍后,我会安排您录音取证,也不用亲自出面指证李宏和房地产商了。之后,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随时离开酒店了。”
秦锦年沉默了半晌,才哦了一声,却掩饰不住心内有些淡淡的失落。
不过,这样听来,好像也没问题吧。
事儿了结了,他当然要回京城去了。
就是好像…突然了点。
京城。
傅泽熙刚走出机场贵宾出口,就看见一辆墨绿色的轿车在门口停着。
车门开了,一袭纤影下车,飞快朝他走过来。
是方宛知。
她看着傅泽熙的神色很是激动,走到他面前,又拘谨且有些害臊地停下步子:
“傅少,你回来了。”
傅泽熙没想到她会来接自己:“嗯。你是来接我?”
方宛知脸色稍红,点头:“嗯。不好意思,我打听到你今天回来,就过来了,也没提前跟你说一声,你…不会怪我唐突吧。”
“不会。”
方宛知松了口气,又咬咬唇:“那我送你回元首府吧?”
“不好意思,我想去一趟程氏。”
方宛知道,他如今除了元首付事务,也在分担他祖父的程氏集团的公务,也就道:“那我让司机送你去程氏集团那边。”
他顿了一顿,想起舒歌的提醒,终究颔首,朝车子走过去。
方宛知一愣,随即喜上眉梢,立刻跟了过去。
回京后的一周后,入夜,京城,城西,玖月大酒店,一楼大型宴会厅。
玖月大酒店是京城政商圈举办新闻发布会的常用地点之一,今天也不例外,元首府正在对外宣布目前关于援助南亚a国近日灾荒的事宜,这会儿是记者自由提问环节。
傅泽熙代表元首府参加,此刻坐在宴会厅搭建的台上,一身黑色正统西装,在两边助理、保镖以及元首府下属的陪同下,正应对着台下主流媒体的提问。
男人英气逼人,龙章凤姿,虽坐着,气势却丝毫不减当下任何一个人,回应的每个问题都有条不紊,尽显大将之风,完全不让其父,让台下媒体叹为观止。
更有不少年年轻女记者不住频频发问,明眼人一眼就知道除了工作,更是奔着台上人而来。
提问环节差不多了,台上元首府官员做了个终止的手势,示意可以结束了,忽的,一个清悠的声音打破了暂时的沉静:
“不好意思,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傅先生。”
在场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聚集到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站起来的身影上。
年轻女孩戴着个粉色鸭舌帽,头发统统塞进帽子里,帽檐也压得低低,却依旧挡不住清丽动人的脸蛋。
凹凸起伏的身材曼丽年轻,胸前挂着个采访证,标志着来自加国环境日报华夏分部。
不妨。让她问
傅泽熙循声望去,身躯骤然一动。
身边的助理亦看清是谁,一讶,低声:“是秦小姐?她怎么也来了京城?”
元首府下属见秦锦年继续发问,道:“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提问环节已经结束了。”
却听身边传来男人淡淡声音:“不妨。让她问吧。”
秦锦年也就抬手将帽檐稍稍往上一提:
“请问傅先生做事都是不喜欢提前打招呼,比如,突然玩失踪吗?”
这话一出,举座哗然!
助理和元首府下属俱也脸色一变。
这……叫什么问题?
什么意思?
更有几家媒体的记者开始暗中窸窣交头接耳起来,这女记者不会跟元首府的长少有什么私情吧,这问题,也太暧昧了吧?
元首府主持会议的官员好半天才结巴:
“女士!你这是,是什么意思?麻烦提前准备好合适的问题,不要浪费元首府的公共时间,更不要随意污蔑……”
傅泽熙倒是并没态度起伏,只一抬手,示意无妨,深深凝住在最后一排的秦锦年:“这位女士,请详细说清楚你的问题。”
台上几人都一头汗,生怕秦锦年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只听秦锦年一弯唇:
“据闻,这次我国元首府援助a国灾荒,傅先生并未提前知会a国政府,而是亲自带队坐私人飞机送物资过去给边境灾民,物资派到以后,并未与a国政府会面就回国了。您的举动也得到了联合国的一致赞许,都说您是真正心怀和平的政客,并非虚伪作秀者……这样的作风,是傅先生一贯有的吗?”
这番话出来,全场才长舒了口气!
原来,这个女记者说傅泽熙‘不打招呼’、突然玩失踪’,只是说他这次援助a国的事,并不是说他的私人行为,更不是两人有什么私下见不到人的关系……
那元首府官员汗水也稍微干了,这个女记者,刚才的问题差点没把他吓死……
……
会后,夜深了。
傅泽熙在助理和保镖的陪伴下朝侧门走去,只听身后传来轻盈脚步声:“小奶糕!”
他早料到她会跟上来,也就看一眼助理。
助理会意,对着保镖打了个手势,暂时先退到了一边。
秦锦年走上前,看见傅泽熙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会意几分,翘唇一笑:
“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了吧?”
傅泽熙平静:“并不好笑。”
秦锦年耸肩:“你这个人,真是跟鹏城一样的无趣啊。”
提起鹏城,傅泽熙眸一闪:“你为什么会来京城。”
秦锦年被他陡然一问,脸一动,继而歪了歪头:“我们报社华夏分部就在京城,我鹏城那边的事搞定了,就来京城这边分部报道啊。只是没想到今晚刚好被派到酒店来参加了你们元首府的新闻发布会,又跟你碰上了。”
他轻微拧了拧眉:“报道?你是准备继续留在国内,不回加国了?”
他还以为她处理好鹏城那边的工作就会回加国了。
“难得回国,当然要在这边多学习一下了,国内的新闻素材现在比加国多多了。”秦锦年见他沉默不语的样子,试探:“你这脸色是什么意思,好像不欢迎我留在京城似的?”
有位贵客回来了【1】
傅泽熙顿了顿,才道:“你在哪里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不过,你既然要长驻京城,还是跟你妈妈打个电话,免得她担心。”说罢,转身朝门口走去。
助理亦带着保镖看一眼秦锦年,颔首示意了一下,匆匆跟上。
秦锦年见他离开,站在原地了好一会儿,才也走出去,走到了马路对面一辆新闻采访车跟前,拉开后车门,上去了。
一个与她年龄差不多,脖子上也挂着同家报社记者证的短发女孩正在摆弄手上的相机,看她回来了,打了声招呼:“会开完了?”
“嗯。”秦锦年应了一声,将头靠座椅靠背上,微微闭上眼睛,转了一下颈椎。
身边短发女孩是她的同事,也是加国环境日报华夏京城分部的记者丁叮,分部老总见她第一次来这边报道采访,怕她不熟悉,这几天让丁叮陪着她每一次出外采访,今晚也不例外,也是丁叮陪她一起过来的,但因为每家媒体只能进去一人,丁叮也就没有入内,在报社的车子上等着。
此刻,丁叮眨巴了眼睛,八卦地凑近:“听说今晚元首府的大公子傅泽熙主持会议,怎么样,看到了没?跟他说话没?”
“丁小姐,你好像是负责社会新闻的,不是八卦娱乐狗仔吧?”秦锦年就算闭着眼睛也能闻得出丁叮浑身的八卦气息。
丁叮却毫无不好意思,反倒是激起了兴趣:“我敢说,今晚出席记者招待会的女记者,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奔着傅少来的,就是想看他好不好?你第一次来京城报道采访,就参加了能看到傅少的会议,真心是很幸运诶~”秦锦年依旧阖着眸,语气听着漫不经心:“元首府长公子真的有这么吸引人?”
“那当然啦,你刚回国可能不知道,傅少可是京城所有待嫁女梦寐以求的良人呢~家世背景、外貌气质、学历才能,权势财产…样样占齐了,既是元首府的嫡长子,又是程氏集团的第一顺序继承人…这样的男人,给你,你能不要?……哎,不过可惜了,若是之前,我们还有点盼头,现在怕是难了,听我一个同行说,傅少最近和方家的二小姐走到一起了。唉,两家门当户对的,也是挺配的。”丁叮一会儿眉飞色舞,一会儿又黯然神伤,说起傅泽熙就跟刚看了场电影似的,情绪起伏。
秦锦年这才睫毛一动,睁开眼,坐起来:“你是说,那个方宛知?”
“是啊,你也听说过啊?”丁叮一见秦锦年似乎也知道,更挑起了谈话劲儿。
“方宛知和傅泽熙只是相亲过,并不算男女朋友,更不算在一起吧。”
“……可京城新闻圈都暗中在传两人在一起了啊,这个星期拍到两人单独吃过好几次饭呢,每次饭后都是傅少亲自送方宛知回家…就是傅少从鹏城公干回京后的事,不过因为毕竟是元首府长少的私事,几家媒体暂时也还没公开。……诶??等等,你怎么知道两人相亲过?你好像对傅少也挺熟哦。”丁叮说着,想到什么,怀疑地看向秦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