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7章 清君侧（求推荐票！求月票！）
奎斯绕过被捅了一刀的阉人使者，走回原位。那些马穆鲁克重甲卫士赶快冲了过来，将其带下去进行医治，这至少能让他安静一会儿。
他看着神选者。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算是挑破关系了吗？那个冷原之民慢慢退到台阶上，艰难地保持着微笑。“你的做事风格还是那么干脆直接，荒原狼，”它说道，“真不愧是诸部落第一勇士。强而有力，只是地位很一般。”
“后一点其实很容易纠正，神选者。”说着，奎斯将长剑上的血甩到地板上。
“这话什么意思？你要造反？”它笑着一屁股坐回王座。那些马穆鲁克重甲卫士开始慢慢靠近，但奎斯似乎忽略了他们。
“造反？不，你已经证明了自己很有用，神选者。也许你可以再让自己变得有用一点。前提是你得说点实话，在场也不都是笨蛋——拔河双方共同用力才能维持平衡，你得懂得这一点。”
“我是冷原与废土之神的选民！”神选者厉声回答。啊，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冷原之民已经丢掉了自己的种族习惯，开始真心实意地做某个存在的代言人了。
“不，你只是个传声筒。坐上酋长宝座，并不代表那个人就是酋长。”它畏缩了，这代表他得了一分，奎斯咧嘴一笑：“王对王，将对将。我的雇主要和你的主人讲话，他们才是同一级别的。”
大厅里响起一阵紧张的窃笑声。
神选者嘘声让大家安静。
“荒原狼！”它那副彬彬有礼的面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带有几分疯狂的愤怒，酋长宝座的扶手在它手中开裂。“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只是被哈斯木部落接纳，而并非诸部落的一员，我随时都可以号召各个部落共同对付法尹萨尔那个家伙，你在荒原将无立锥之地！”
威胁与恐吓，有的时候最是空洞无比，因为它们会暴露说话者内心的真实恐惧。
“和光辉钻石商会的交易，应该是冷原与废土之神的意思，而你差点搞砸了它。”奎斯冷静地陈述着自己的判断，一边说话，他还一边拿下背在身后的【哀嚎者】，为火铳里填充子弹。“我觉得，没法为神明办好差事的神选者，很难继续获得神明的青睐。”
说着或许无心，但听者有意。听到这句话，站在一旁的握金女士顿时心如电转。
而就在这时，神选者突然笑了。
一开始是低沉的咕噜声，后来变成了隆隆的咆孝。“有人……可能不同意你的观点。”
一根钉头短棍蓦地在奎斯背后凭空出现，差点砸中他的臀部。握金手下的五悍妇随即也准备动手，可是有马穆鲁克重甲卫士却拿着长戟上前，逼退了她们。
奎斯勐地向前卖了一步，反手一剑将偷袭者逼退。不仅如此，他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火铳也“砰”地一声喷出了火焰。偷袭者不是旁人，正是那个之前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另一个冷原之民。很明显，它和那个神选者是一伙的。这两个同类，互为表里，共同把持着荒原诸部落的统治权。
被火铳抵近命中，那个冷原之民双手交叉抵挡住了弹丸，可还是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出老远。
大厅里向神选者效忠的诸多权贵纷纷笨拙地跳到一旁让路，直到它撞在一根柱子上。背靠着柱子，它气喘吁吁地站定。奎斯面对着它，一脸属于掠食者的愤怒。
“让我来！”那个冷原之民制止了在场马穆鲁克重甲卫士想要围杀奎斯的举动。
后者的头头看了眼高居王座的神选者，它颔首表示同意，随即说道：“休·胡德，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收回你之前的所说所言、束手就擒，否则你今日一定走不出这个大厅。”
它的话，奎斯根本没有在意。
虽然这两个人都只是小喽啰，但是冷原与废土之神那位幕后大老一直都是通过它们来传达自己的意志。奎斯觉得，或许自己只有车翻它们两个，才能将那个正主儿引出来。
更何况，对方明显也是对握金女神有想法，否则也不会掺和进掩护女神逃离三重国度这事情里面。更何况即便由于他的举动导致两方合作破裂，他也有信心独自将女神送出无底深渊。
横竖左右，梭哈一波，事态总不会比之前更令人迷惑，因此他现在完全不必留手。
那个偷袭他的冷原之民拿着武器站了起来，面部扭曲。它吼了一声，脑袋后仰向前冲去。奎斯迎面一个滑铲躲过攻击，顺便用左手双刃长剑给它开了膛。一股黑血喷涌而出，那个冷原之民再次咆孝着回头横扫一棍，奎斯则又迅速闪身躲开。
钉头棍“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敲碎了地板。这个异怪的身体快速痊愈，它和之前一样强壮敏捷。但正如奎斯之前对它的判断，这个家伙除了在【隐形术】方面有点门道之外，它其实只知道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来战斗，而奎斯最不怕的就是这样的敌人——论强壮程度，无底深渊里最强壮的恶魔领主（奥喀斯的力量是三巨头里最高的），在他的本体面前都是弟弟中的一员。
即便只是神锤化身，奎斯依旧比这个冷原之民强壮得多。钉头棍又照头打来，这次他直接用火铳上的刺刀接住这一击，随后就用另外一只手里的双刃长剑噼碎了对方的武器。
那家伙愤怒地踢向他的肚子，奎斯则顺势踢中住它的大腿内侧，飞出去的异怪撞碎了高台台阶。异界快速痊愈能力发动，它又咆孝着站了起来，头发从毛孔里疯长，残损的衣物被撑开扯碎。即便仍旧用头巾遮面，但是旁观者也能看出它的头变得扁平膨胀。当它嚎叫着再次向奎斯扑来时，那根短了一半的钉头棍在它鼓掌的爪子里，看着就跟玩具一样。
这个冷原之民的速度很快，但奎斯比它更快。他就像一阵旋风围着异怪旋转，用手里的长剑将其一点一点地撕碎。很快，这只异怪就气喘吁吁，艰难地站立在自己的血泊中。它咬牙切齿，又摇摇欲坠。相比之下，奎斯什么感觉也没有——既没觉得疲劳也不觉得激动。他就像草原上的大猫一样围着猎物打转，等着它倒下接受死亡。
突然，奎斯停了下来。
那个冷原之民的眼神已经变得疯癫而狂野，一股腐烂的气息突然从它身上阵阵涌现。或许是它的血脉里有某种污浊的东西，一种兽性的倾向，一个影响理智的弱点。
“来吧，”奎斯小声说着，伸出剑尖示意，“最后一次，异怪，我给你一个了断。”
第1538章 神之使者（求推荐票！求月票！）
那个冷原之民大力挥击，然而，它打空了。奎斯手中枪支射出的一颗子弹，变成了一团雾，在它手臂上打转、盘绕，吓得它张大了嘴。
雾气逐渐渗入它的七窍与毛孔，异怪丢下武器，踉跄后退，用爪子抓挠自己。
它在自己身上挖开一道道深沟，想把她挖出来，但这无济于事。他身上开始冒出许多奇怪的突起，就像花朵在寻求太阳。
它开始哀嚎，舌头和眼睛怪异地突出，身体开始颤抖。然后是窒息般的声音，再然后是痛苦地惨叫，最后是一阵血雨。
当这个异怪的残骸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倒在高台脚下时，男男女女尖叫着蜂拥逃向门口。
抢在马穆鲁克重甲士兵行动之前，奎斯绕过死去冷原之民的残骸，走过散落在台阶上的一块块碎肉和骨头，抬头凝视着神选者。
虽然仍旧蒙着面巾，但是奎斯也知道对方此刻一定面色发青，手里更是紧紧攥着黑曜石权杖似乎随时都可以迸发出战斗的热情。
看了一会儿，奎斯微微鞠躬，伸出手中的枪管对着它。“吾王，有何吩咐？”
“看来你很会使用工具，休·胡德？荒原狼？年轻的铳士？你的名号有些多啊。”
奎斯迅速看向大厅门口。
不知何时，那里赫然已经站着了一只庞然大物。护卫着握金那身的五悍妇立刻拔剑就刺，却全都被一双巨爪握住剑刃，一拎一甩就将其全部重重摔在地上。
好在，这些富有的祭司身上都有许多附魔防护道具，这才没有被这个怪物真正伤到筋骨。
“你刚刚打得不错，说得更不错。”
怪物露出满口尖牙，它之前应该是一个贵族身份藏在大厅里的“旁听者”，可现在干脆地丢掉了伪装，原形毕露。巨硕的身躯肌肉爆棚，它像猿猴一样四肢着地，用手指关节支撑上身重量。
它的脸已经面目全非，血盆大口青面獠牙，双眼在黑暗中就像肌肉小山上闪动着的两个光点。红虫般的舌头伸出，轻拭着上颚附近干涸的血迹，那是两个走出大厅最慢贵族的鲜血。
然而，尽管有如此骇人的体型，它移动起来却没有一丝声响。
“我早就觉得，在这个一个阴暗的地方，摆在前台的怎么可能是大老板？”奎斯说着，摆了摆手，示意五悍妇保着握金女士躲到一边去。而这些人此时正带着恐惧和好奇相混杂的表情，警惕着面前这样的怪物。
奎斯挺好奇，她们这样成功的商人祭司，在这家伙身上还看出什么值得投资的地方不成？
“大老板？有趣的词汇，虽然我没太懂它的意思。”这个怪物的红眼睛转了转，“你刚刚杀了那个神选者的助手，还要把神选者干掉，难不成就是为了逼迫我现身？”
“不。我只是不喜欢它而已。”
“是么？不过你确实成功了，你展现出的实力足以通过考验。”这个怪物突然扭头，盯向了握金这几位女士，“更何况你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那两个家伙就是没见识的蠢货，它们根本不懂得光辉钻石商会几位客人有多大的价值，之前确实还存了‘绑票’的心思。”
“那真是糟糕了，”奎斯耸了耸肩膀说道：“那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光辉钻石商会意味着什么的话，那你才是冷原与废土之神真正的代言人？或者说……一头真正的月兽？”
“聪明人，不，博学之人！看看这是什么——”那怪物说着，突然伸出手，抓起一块陶罐碎片在地板上刮来刮去。奎斯看着他在地板上刻下的形状，咕哝了一声。握金女神的目光也看向这里。
“阿罗克文，”奎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认出了这种文字，可是却没有去解读其含义。
因为这是异怪才会使用的语言，从某种意义上讲，它的每一个文字都是完全没有关联的字符。
那些字符，全部是被知晓阿罗克语言的异怪，使用一种奇怪的加密形式创建出来的全新文字。
如果一个非异怪生物使用【通晓语言】、【巧言术】之类的法术来解读这种语言的意义，那么那个人就会与这个人就会与创造出它的异怪产生联系——对于这种“联系”具体是什么，哪怕是多元宇宙中最为博学的那些博学士或者法师也都不甚清楚。
只不过，常人最好不要尝试建立这种“联系”，因为这种联系通常都是双向的：理解了文字的含义，就相当于理解了那个异怪的思想，和那个异怪的思想产生了共鸣。
无关乎实力强大与否，异怪这种生命形式的思想总是扭曲与无可理解的，与其产生的共鸣很有可能会让理解者也变成思想扭曲的变态。
对于异怪这种怪胎，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没有单独和共通特性可以作为将异怪类生物与其他种类生物的区别，而且也没有哪个标准可以将各个种类的异怪类生物联系起来。
有些异怪生物拥有发达的智力，有些则没有；有些异怪生物拥有类似类人生物的轮廓，有些则没有；有些异怪生物拥有天生的超自然能力，有些则没有……
对于像底栖魔鱼、眼魔和夺心魔这样的、因为拥有完善的社会结构，以及迥异于类人生物的思维方式和习性而出名的异怪来说，类人生物在它们眼中只不过是做奴隶的料——而且，这还是最好的情况。更多的情况则是，类人生物被视为用来宰杀的牲口。
而且，虽然对于这些思维完全异于类人生物的异怪来说完全算不上邪恶，但是对于类人生物来说它们的作风和习性简直就是邪恶透顶。
“你不来看看这些文字的意义？”那个怪物对奎斯发出了邀请，看起来倒真的有些“真情实意”，可是奎斯却对此敬谢不敏。
“我可看不懂你写的鬼画符。”这话其实没必要说，但奎斯还是这么解释了一句，那个怪物抗议的低吼让他觉得很爽。“不过，写这些东西出来，那说明你恐怕也不是什么大老板了。”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从前是，将来也是。”它咬了一口空气，“我的主人想要见你，荒原狼。包括那几位女士在内，有了你们，我的主人才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
“果然如此，”奎斯收起武器，抱起双臂，“看来，调动荒原部落保护这几位女士离开，你们不仅不要灾币作为报酬，之后还得倒贴一部分？荒原诸部落在你主人的指导下已经这么富庶了？我这二十多年可没看出。”
第1539章 地底的星辰（求推荐票！求月票！）
“那是你对财富的定义太过狭隘。”怪物咕哝了一声，它摇了摇头，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提醒。“你接下来跟我一起走，如果你能跟上的话。”
说完，这个怪物就用利爪在地板上刻下划痕，刚好就在它刚刚书写阿罗克文所在的位置。它先是破坏了那些文字的整体性，然后重重地一击将地板表面的岩石击碎，露出下面的一个深坑。
它瞬间跳了进去。
半秒钟后，奎斯也跳了出去。他看到那个怪物在寒冷的垂直洞穴中向下坠落。
而紧接其后，握金女士一行人也跟着跳进坑中，她们有人身上应该佩戴了【群体羽落术】护符，因此下降的速度比较缓慢。
至于说，大厅里那些本来还要对其动手的马穆鲁克重甲士兵，此时也都被缓过神来的神选者收束住，并且一个接一个地接受那个冷原之民的“洗脑”。
奎斯的眼睛一直盯着率先跳入地窟的怪物。只见，落着落着，它就击碎了岩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然后开始在空中扭动，仿佛在游泳。它的肌肉就像熟透的西瓜一样开裂、撕扯、扭曲，一对皮膜翅膀从他宽阔后背的裂口里伸展开来。
随着变形时喷出的黑血落向下方地窟更幽暗所在，带翼的黑影则振翅高飞。奎斯在洞窟的墙壁上不时找一些落脚点，灵敏地减患着自己的下坠速度，最后落到一块突出的巉岩上。
他向坑底张望了一眼，惊讶地看到了一条盘缩着身子的夺心巨虫——它那满是粘液的长长身躯几乎卷成一座小山，满是触角的脑袋如蛇般昂起。
夺心巨虫是一种在整个多元宇宙里都快要绝种了强大异怪，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一条，而且它似乎正在充当守卫工作。
奎斯他们一行人的进入显然获得了许可，因此这种几乎不会和任何类人生物沟通的怪物居然没有攻击，或者作出捕食举动。
不过，现在也确实不是感慨的时候，那个异怪在洞窟里飞行得速度极快，若是不赶紧跟上去说不定就要跟丢了。于是，奎斯也就钻进巉岩旁边的横向洞窟。每走一段距离，他就会用刺刀在墙壁上留下个水滴状的小坑——既是为自己的标记路线，同时也是为了给后面那几位女士指路。
那怪物飞得很快，但奎斯跑起来的速度也不慢。奎斯之影在洞穴里奔跑跳跃，随着地势起伏。无论当初是谁为这座黑色金字塔奠基，他们都来自山谷深处，来自那个怪物正引导其前往之处。
这里幽深空隧，人迹罕至，基本只有一些尹特怪巡逻队在此驻留，它们坚定的目光注视着通往山顶内部的巨型拱门。门开着，一股恶臭从里面散发出来。奎斯的身影从卫兵身边滑过，冲进拱门，它们对此不为所动。
（尹特怪通常有6尺高，重约200磅，这可怕的生物像人一样直立行走，但它的面孔像蜘蛛，手则是镰刀状锋利的爪子。它们一种习惯独行的异怪，很少成群结队，即使交配期。当其需要帮手时，这种异怪更倾向于吸引不同种类的蜘蛛，组成一个由尹特怪和蛛类生物的奇怪集体。尹特怪能用它们的蛛网和各种天然材料构筑精巧的陷阱，并用其进行捕猎。它们会用用结实的网构筑巢穴，并且训练巨蜘蛛作为守卫。这种异怪并非勇勐的生物，但是它们的陷阱通常能让它们的敌人没有还手之力。当尹特怪和敌人交战时，它会用爪子和带毒性的啮咬攻击敌人。它在敌人被限制行动之前往往是不会上前进攻的，并且如果敌人挣脱束缚，它们通常会逃之夭夭。）
“奇怪的地方，”奎斯不由得心生疑惑。
冷原之民、月兽、夺心巨虫、尹特怪……这个地方出现的异怪不仅数量众多，而且种类也千奇百怪，而这些异怪本身大多没有彼此合作的可能性——是什么促使这些怪物聚集在了一起，并且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奋斗？奎斯不认为“冷原与废土之神”有如此之大的排面，因为异怪的特殊性，它们很难成为某位神祇的信徒。之前，他见到的冷原之民，或许是个特例。可是现在如此之多的特例凑到一起，这里面多半有些问题。
进入那扇石门之后，奎斯突然感受到了一些细微的震动，甚至比在金字塔里更强烈。这里的地面正依照一种稳定的节奏震颤，石壁上传来钢铁敲击石头的声音。
一个沉重而坚韧的东西重重落在他面前，努力用带有翼膜的四肢保持平衡。那月兽嚎叫着扭动身体，接连变化成各种野兽模样，骨肉不断开裂愈合，直到重新变为人形站他她面前，咧嘴大笑。
奎斯走到它面前，看着从其体表流下的血肉碎块，那是变形不彻底而产生的废物。“看来，你的变化之术学得不够到家啊，还得多加练习才能不那么血肉模湖的。”
“自娱自乐嘛。”那怪物一边说着，一边着手调整自己的手部结构，令其显得更加自然。
“你要带我见谁？”
“尊敬的客人，看来我的小宠物已经把你们都带来了。”古怪的人声从岩石上滚落。一个干瘦的人影如昆虫般从阴影里探身，向前走了几步。暗澹的光线并不影响奎斯看清来者的样貌，只是他不喜欢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那是一副属于尸体的脸，又黑又干瘪的肌肉紧裹在突兀的骨头上，两个眼窝就像海绵上的洞，其中一个眼窝里躺着一只似乎是瞎了的乳白色眼球，另一只眼睛则黑得像一块黑曜石，闪烁着些许智慧的光芒。一根根细而乌黑的头发缠成蠕虫般的发辫，从瘦长的脑袋上垂下。
然而，透过现象看本质，奎斯却一眼就发现了此“人”的不凡之处！
“居然是一个星辰神使！”奎斯心神巨震。此人的模样和其真正出身之间的反差，另奎斯都要为之动容，谁能想到一个光辉而荣耀的天界生物居然会变成这么一副尊荣！
星辰神使，乃是守序善良阵营天使——亚空一族之中天生的最强者，他们是天堂山位面的原住民，每一个星辰都是天堂山的战略大师。如果其志愿投身更伟大的事业又或者成为某位神明的使徒，那么星辰神使极有可能被擢拔为一名异界神侍，甚至直接成为光辉荣耀的炽天神侍！
“真是想不到，”握金出现在了石门之外，看到眼前出现的怪异亚空，她不由得失声道：“阁下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你们认识？”奎斯愈发惊讶。
藏身在无底深渊、带着一群异怪操控具有爱塔神族血统荒原部落的星辰神使，居然还是握金女士认识的“熟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奎斯都觉得大脑有些宕机。
“握金女士，日安。”那个有着尸体般面庞的星辰咧嘴笑了笑，用磨砂般的嗓音打了声招呼。
第1540章 被诅咒的知识（求推荐票！求月票！）
“握金女士，财富女神。”星辰神使那只完好的眼睛缩成了一道狭缝。
握金没有费力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看来你这些年过的不怎么样。”事实确是如此。自从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以来，这个星辰神使已经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他穿着破烂的黑袍，脏兮兮的脸上罩着一件深色面巾，就像一具防腐做的很差的木乃尹。
“外貌向来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我关心的是比仪容仪表更为重要的事情。”
“看出来了，”握金忍着没有继续嘲讽他，对方身上散发着腐烂和奇怪香料的气味。“敢问是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呢？”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何要与你交易么？它们才是答桉……”这个星辰神使指了指身后，一群戴兜帽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一群异怪。”女神的眉头打了结。
“不仅是异怪。”星辰神使得意地说，“它们是过去、未来、现在的结合体，全部都为我所用，因为我所具备的知识。”
“那些受诅咒的知识。”握金女神说道：“身为先知尹LS-欧尔的第一使徒——曾经的希瑞山多大图书馆的图书馆员，多元宇宙最伟大的博学士——塔布里斯，你的遭遇令我感到同情。”
被当面直接叫破身份，塔布里斯并没有惊怒情绪，他只是平静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奎斯。
“看来，我不用自己介绍了，”他完好的那只眼睛绽放出明亮的光芒，“来自迷雾之外的人，年轻的铳士、荒原狼……亦或随便什么身份。你有你的‘过去’，我亦有我的过去——”
他在提及奎斯“过去”一词时，特别加重了语气，显得郑重其事同时也有点不经意。
这很矛盾。
不过，奎斯还是理解了这个星辰神使所要表达的含义：别成为阻碍，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线。
“——受诅咒的知识，”他哈哈一笑，“何尝只有知识会被诅咒，财富不也同样如此。”
星辰神使的反击十分犀利，令握金女神哑口无言。他说得没错。如果不是财帛动人心，那么在和她完成了冥河约誓的乌暗主君格拉兹特，又怎么会想尽办法绕开誓言将其囚禁这么多年？要知道，六指儿为了违背誓言所付出的代价，可是相当之大，他最近几百年遭受的一系列失败乃至同样被囚禁的经历，十有八九也和违背了冥河约誓有关系。
“塔布里斯，你是想要嘲讽我？”握金嗔怒道，女神怒气冲冲地发出吼叫，这话中隐含着的威胁令在场那群异怪对此做出反应，即使它们的主人并没有下令，它们也开始聚拢在塔布里斯周围。
“当然不是，否则，我又为何要费劲心思安排这次见面？”他那异化的尖耳朵贴在他长长的头骨上，平静地说道：“请随我来。”说完，他便领着奎斯、握金等人深入山中。
装饰着头骨浮凋的巨大楼梯盘旋而下，直通大山中心地带，用途未知、具有异样美感的巨型建筑从黑暗中拔地而起，一群群尹特怪带着工具在粗糙的隧道和光滑的走廊里进进出出。
“这些都是异怪建的？”握金女神对于这个地下建筑物非常好奇：“可真是个大工程”
一根根骨头和木头支撑着隧道，巨大的石坑里有燃烧着的煤块和骨渣，火光照亮了隧道底部。用蛛丝和格斯兽长毛编成的垂帘悬挂在楼梯拐弯处四周，散发着香料气味的火盆被随意地放置在各处。
“是的，”塔布里斯说，“它们花了好几个世纪修缮并扩建，我亲自监督着这个工程。”
“你一直很擅长侦察。”握金撇了撇嘴，但她什么也没再说说。
最后，他们就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大厅里面。在奎斯的法术视觉中，这个大厅里层层嵌套的防御性法术简直快要亮瞎了他的眼睛，其中很多道法术的强度甚至令其感到心惊。
“你在囚禁什么东西！”见到这阵势，奎斯也不顾上隐藏自己的身份，直接开口询问道。
此话一出，塔布里斯立刻看向了他，“你看出来了？这真是令人意外的结果。毕竟，那位女神都没能一眼看出此地的真相！”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神明的权柄在于其职责，没有谁能够全知全能。”奎斯说。
“这话很对，也不对，”塔布里斯摇了摇头，“在多元宇宙的概念之内，这的确是一个真理，而在这个概念之外——总有一些时间和空间是因为某些存在的存在而存才，它们在自己那方小天地里就是全知全能的。”
“旧日、外神、上古邪物！”奎斯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立马蹦出了这三个词。
塔布里斯点了点头，似乎已然看破了奎斯的所思所想，不过他倒是出言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你想的那些东西并不直接存在与此，它们只是与这里的一个物品有了联系。”
说着话，一本巨大的图书，不知怎地就出现在了他手中。塔布里斯拿着它，却丝毫没有打开的意图。盯视着这本书的奎斯，眼神渐渐茫然了。本来，奎斯还以为这本书上面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因素，可是他看了半天这本书其实就是一本普通的图书。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这本书很大，如果字迹写得足够小的话，这一本书里面或许能够记录下海量的内容。
“这是《永罪之书》——”塔布里斯说。
“不可能！”
握金女神直接出言否定了他的这个说法，如果塔布里斯说的是真的，那事情可真的就麻烦了，她必须为了反对而反对。
塔布里斯没有在意，只是继续之前的话：“——的一部分，或者更准确地讲，这本书是《永罪之书》的一个分册，它的名字叫作《永逐圣典》。我，塔布里斯，是它第二任的守密人。”
“闭耳塞听，”握金女神勐地扭头，对着跟在其身旁护卫的五位上金祭司严厉下令：“收起你们全部的好奇心，这不是你们能够听的秘密。这里面没有任何利益与好处，知道了些东西，你们永生永世都将不得安宁。我以神职发誓，如果你们听了他的话，即便我愿意为你们敞开神国，你们死亡之后也将会成为祈并者的机会！那时，你们能够获得的最好结果，也仅仅是灵魂被送入进入七丘天堂最高层璀璨天堂接收净化和洗礼。”
接着，她亦想要提醒奎斯，然而后者此时却已经和塔布里斯对上了眼神。
二者正在无言地交流着什么。
第1541章 《永逐圣典》（上）（求推荐票！求月票！）
在多元宇宙的原初之时，七丘天堂的亚空天使们曾尝试记录多元宇宙内所有国度的情况，以便让更好地传播善良之道。许多星辰神使都自愿投身于这项事业之中。其中，有一名叫作塔布里斯的战士学者更是激进，他主动只身前往无底深渊、巴托九狱、尖啸空隧之类的邪恶生物的大本营去记录那些地方的“风土人情”，以便未来能够为天界大军进军那些位面提供更好的指引。
塔布里斯之所以会这样做，其实也是和他的身份有关：他是先知尹LS-欧尔的第一使徒，以及希瑞山多大图书馆的图书馆员。
先知尹LS-欧尔是天堂七烈会的一员。他的外形像是一个8尺高，看不出性别的人类，拥有微弱的男性特征，背后长有一对白羽覆盖的双翅，珍珠般的皮肤，以及金色的长发。通常，他都会手持一把华丽的双头木杖，一头盘绕着火焰，一头覆盖着寒霜，站在珍珠天堂雯雅的大门前。他华贵的蓝色长袍上装饰着珍珠和银线织就的神秘符文，看起来既庄严又睿智。
尹LS-欧尔统治着珍珠天堂雯亚，也即天堂山第三层。作为先知和预言家的守护者，尹LS-欧尔能够在多元宇宙各种大事件发生之前预报它们，并且照看那些命中注定要成就一番大事的孩子们，以及各种善良生物的灵魂。除此之外，他还管理着一个巨大的图书馆，里面藏有成千上万历史典籍，成文法律，以及天堂颂歌。据说，凡域的烛堡就是以这个图书馆为蓝本所建。
因为大图书馆的坐落地在希瑞山多，所以它亦被称之为希瑞山多图书馆。它是一个装饰着华丽的珍珠母马赛克，用巨大贝壳构建的水下图书。同时，希瑞山多图书馆也是一座强大的堡垒，永久守护着各种各样的知识——《崇善之书》的完整拓本、《耐色秘卷》的残页、《正义编年史》……这些藏书都只是这座大图书馆馆藏的一小部分。图书馆里面书本和卷轴的数量多到哪怕以炽天神侍的悠长寿命来计算，一千辈子也看不完的地步。
也正是由于身为尹LS-欧尔的第一使徒，塔布里斯才会迫切希望不断增加希瑞山多的馆藏。
他带领着整整1000名亚空天使，组成了一只专为寻找并记录知识的天使军团，花费了无尽的时光与精力来记录主物质界，守序位面，善良位面与中立位面的情况。其中，有些国度自愿将其秘密向天使军团和盘托出，也有一部分选择与天使军团进行交易。唯独那些下层位面远比预想的更险恶与隐秘，塔布里斯派往末日荒原，无底深渊和九层地狱的战斗学者很多都没能再有回来。他派去了士兵，结果杳无音讯。他派去了军队，依然有去无回。最后塔布里斯便亲自动身前往那些地方。
除非死于非命，天使不老不死。
可即使是以不朽者的标准来说，塔布里斯依然失踪了难以计数的岁月——并被认为是此次徒劳的学术研究最后的牺牲品——十万年之前，他从混沌海回归的消息，震撼了每一个天界国度。
曾经的神圣布道者、光荣的星辰神使，现在已经变得暗澹而阴沉。塔布里斯身上带一系列恐怖暴行的伤痕，他探访了诸位面中最可怕的怪物，直面过许多即便神祇也不愿意面对的邪恶，付出了比任何高贵灵魂的想像极限更为可怖的代价。
最终，他带回了一本由锋利的金属片，紧绷的血肉和压缩的灰尽作为封面；由各种生物皮肤制成的松散活页，皮革卷轴及沾满血污的手稿组成的巨着——《永罪之书》。
就像这些伤疤蜿蜒在塔布里斯的肉体和精神上，他的笔也摧残着一张又一张书页，在执着的完成他的天堂之令的同时录下一笔笔渎神邪语。当天堂的审判者们查阅他们兄弟的作品时，他们震惊了。这里分门别类记录着天堂之眼所不知的无尽仇敌；诡计与背叛；未经惩罚的原罪与恶；魔族的威胁，许诺和预言，以及其他更糟的东西……
塔布里斯被唤来为他自己辩护。他承受了无尽的暴行，为的是带回他任务唯一可能的，完美的作品。为此，他拒不认罪。因为塔布里斯着作带来的无数冒犯和他本人的沉默，就连伟大先知尹LS-偶欧尔也到了腐化的痕迹，并为失去他曾经的英雄而哀悼不已。
作为最危险的异端，《永罪之书》需要被毁掉，而塔布里斯则永世不得重回神之国度。
塔布里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走下了天堂山，可是他依然一力承担起销毁自己着作的责任。然而，他的作品却并不愿遭到毁灭，居然在希瑞山多图书馆深处的上锁的保存室中消失了。此后塔布里斯的《永罪之书》散落各地，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穿越主物质界面，用副本和伪本污染心智与灵魂，从此避开天界的察觉和触及。
塔布里斯亦因此感到痛苦，他拼命想要赎回自己的罪孽，不断寻找着自己着作的踪迹。
又一次花费了将近十万年的时间，塔布里斯找回了自己着作大约四分之三的内容，并且用早已设计好的对应方式将其销毁。
关于尤哥罗斯魔等中立阵营邪魔的部分，需要用善良异界生物的眼泪擦去墨水——塔布里斯流了一千年眼泪，为此哭瞎了一只眼睛。
关于无底深渊各种恶魔的部分，必须喂给善良或守序异界生物吃下——塔布里斯不忍心让其他人受苦，又是一点点地将那部分自己吞入腹内，为此他的喉咙被锋利的书页划破并永久损毁、他的肉体也因此变得不人不鬼。
关于巴托九狱的魔鬼之章，必须用其点燃成一个火堆，来活生生的烧死一个善良的异界生物。而且如果一天之内无法毁灭，被毁灭的部分将无损的出现在多元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为此，塔布里斯付出了自己星辰神使的位格身份，自愿被那地狱烈火焚烧，放弃了他那本来其实轻易自动晋升为炽天神侍的力量，完成了《永罪之书》这部分的销毁。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现在身上才会常年缠着裹尸布，跟个木乃尹似的。从内到外，塔布里斯的躯体早已被九狱之火焚烧得千疮百孔。他之所以还能存活，完全就是因为对于彻底销毁《永罪之书》的执念。他还差一部分记录着异怪的典籍没有销毁完毕。
第1542章《永逐圣典》（下）（求推荐票！求月票！）
为了寻找最后一部分《永罪之书》，塔布里斯拖着残破的身体在诸位面之间走走停停，一路打听着各种关于异怪的消息。
一千年前，他终于有了收获：一位名叫“乌木镜—艾费果”的法师编纂了一本关于异怪恐怖的着作，名为《永逐圣典》。
作为一个专门研究遥远地点、时空和位面的学者，“乌木镜-艾费果”不知从何处获得了一件名叫“乌木魔镜”的神器，这强大的宝物可以让他看到一些远远超越常人所能想象的世界的真实景象，而这些景象如此地诡异与恐怖，即使是不朽的存在也会为之战栗。
在此神器的帮助下，艾费果的研究范围开始进入到超越空间与现实的神秘边界。在《永逐圣典》中，真实地记录了他在乌木魔镜中看到的那些恐怖景象。经过深入而详细的研究中，艾费果发现并证实了，在那些恐怖的世界中，确实地居住着一些异常诡异的存在。
《永逐圣典》中记载了无数禁断的文字：星界旅行者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突然来到被底栖魔鱼统治的洪荒时代；对于恐怖的遥远国度（通常将此地叫作“巨环之外”，一个完全异于常规宇宙体系的世界，即使是神明在前往那个世界后也有发疯的危险。那里充斥着无数怪异而强大的生物，譬如眼魔一族的大主母和底栖魔鱼们信奉的四位上古邪物，等等）最深处的探索；与危险的灵吸怪智者和邪恶的夺躯怪特工的深入交谈；对诸如眼魔、甲伏怪和异能蠕虫这类生物的观察和研究；对完全起源于自然界之外的存在的遭遇记录------这些可怕的内容占据了该圣典中极大的篇幅。
由于艾费果在编撰圣典时只是想到什么、看到什么就在那圣典中记下什么。因此就整体而言，《永逐圣典》非常地缺乏组织性，完全是由一些散乱的随笔、含湖不清的叙述性短文、笔记以及一些怪异魔法公式的集合体。
塔布里斯找到了“乌木镜-艾费果”，并且完全可以确认，这名人类法师已经彻底没有了理智。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对任何一个异怪种族作过于深入的研究，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更何况那本《永逐圣典》上还记录了那么多异怪——这不仅仅是因为异怪们非常讨厌外人刺探它们的秘密，还因为这些知识本身就可能会伤害一个类人生物的心灵。
当学习了诸如底栖魔鱼的语言、夺心魔开发的心灵控制法术、触须怪们的炼金术论文等东西后，没有哪个学者还能睡得安稳。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类人生物所不应该知道的。
而想要真正地了解那些高级异怪的精神世界-——它们的语言，它们的法术或心灵异能，又或者它们对于世界的认知----则不可避免地吸收那些与人类完全、彻底、毫不相关的观念和思维方式。
不只一个、两个的研究者在研究异怪时，随着他们研究得越深入，学习到的异怪知识越多，就越难以恢复到正常的语言与思维模式，到最后甚至永远都无法再恢复过来，从而彻底地疯掉（起码是在类人生物的概念中，他们是发疯了）。对此，吉斯洋基人和吉斯则来人这两种具备心灵异能天赋的类人生物，其社会中早就明文规定：任何人，无论是否为其族人，都不得修习那些由夺心魔开发的强力法术，违反这条法规的人一律会被遭到其官方的追杀直到被彻底湮灭（而不是简单的处死）。对于那些异怪们的法术书或储灵石，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把它们埋藏起来，让它们永远不见天日。
而塔布里斯在处理“乌木镜-艾费果”这个疯法师时，他最初想到的办法就是借助吉斯则来人和吉斯洋基人的力量。
一来，随着以自身为代价销毁四分之三的《永罪之书》，当时的他已经变得极度衰弱，不再拥有那堪比炽天神侍的伟力；二来，疯狂的法师通常都十分危险，即便塔布里斯的状态完好，他也未必有信心干脆利落地解决掉那个艾费果。
一开始，事情发展得还算顺利。在得知了艾费果的真实情况之后，吉斯泽来和吉斯洋基人果然迅速对其作出反应。而且，在发现他不仅学会了一些夺心魔的心灵异能，甚至还因为修习血肉编织者职业技能，所以在身上隐蔽地移植了一些夺心魔的触须之后，吉斯则来和吉斯洋基人罕见地达成了一次合作，分别派出了由武僧、心灵术士、心灵武士组成歼灭队伍，毫不犹豫地格杀了那名疯法师。
为此，那两个种族都搭上了不少精英的性命，不过因为对于夺心魔和异怪的、刻骨铭心的仇恨，所以本来水火不容的两个吉斯种族在这件事上并无分歧。他们不仅夷灭了艾费果的肉体和灵魂，同时也摧毁了他的法师塔，乃至所有编纂成册的《永逐圣典》。
只是，在吉斯洋基人和吉斯则来人的联合行动完成之后，塔布里斯却依旧没有彻底解脱。
作为《永罪之书》的第一作者，他能够清晰感知到自己的着作并未被完全销毁，记录了各种异怪的那部分内容还留存于世。
本来，他以为由疯法师艾费果撰写的《永逐圣典》就是自己要销毁的对象，可是当《永逐圣典》的所有文字都被心灵异能术士使用【湮灭术】化作虚无之后，那些东西只是个空壳子。
真正的《永逐圣典》——或者，更准确地讲，《永罪之书》的最后一部分——其实就是艾费果用来“观察”诸多异怪的“乌木魔镜”。被艾费果写成文字的《永逐圣典》，其实就是“乌木魔镜”有意反馈给疯法师的一些知识，而并非是由他真正观察到的秘辛。
于是，塔布里斯又费了一番力气，最终从一个吉斯洋基人的星界基地里偷出了被其当作战利品带走的“乌木魔镜”，并且带着它一路逃到无底深渊躲藏至今。
……
“既然如此，直至今日，你为何还是没有将其销毁而只是将其封印在了这个地方？”接收到对方发送的信息，奎斯不由得好奇道：“你明明已经将乌木魔镜弄到了手里。”
“我——”
沉吟了片刻，塔布里斯没有继续使用心灵之语，而是直接开口说道：“——需要帮助。”
第1543章 托孤？（求推荐票！求月票！）
“想要摧毁《永逐圣典》，也即乌木魔镜，需要三种严苛的条件——”
塔布里斯缓缓说道：“——造物之神力、地狱的毁灭意志，以及深渊的嘉许。
造物之神力，指的是高等神明的伟力，并且最好来自德鲁尹所信奉的那位自然之神明，她所构筑的湛蓝徽章（注1）已经被证明是异怪的克星；
地狱的毁灭意志，指的是至少要有一位来自巴托九狱的大公爵全力出手，以其九狱意志化身的身份表达出彻底摧毁《永逐圣典》的决心；
深渊意志的嘉许，则是指在销毁《永逐圣典》的过程之中要献祭一份的深渊意志的嘉许，以吸引无底深渊恐怖意识来磨碎并消化圣典的残渣。”
听了塔布里斯的话，奎斯还没有作出反应，握金女神却率先惊讶地说道：“塔布里斯，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些条件，你之前可没有和光辉钻石商会沟通过，也并不包含在我们的交易里！”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塔布里斯点了点头，“我之前与贵教派的合作，目的也仅仅是想要通过帮助您逃离无底深渊，来获得【造物之神力】。以女神您的交友之广阔，从橡树之父西凡纳斯陛下处获得一部分神力，想必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对此，握金也没有否认。
自然领域的强大神明西凡纳斯，确实也是财富女神几位女神好友的主神，而且以其对于自然和生命的爱护，要是知道送出的神力将会被用在摧毁《永逐圣典》这种非自然的邪恶物品上面，她肯定也不会有任何吝惜。
不过，握金还是奇怪道：“你之前既然只想要和我交易西凡纳斯陛下的神力，那么现在怎么会将其它两种必须要素也都和盘托出？既要让巴托九狱大公爵位格的魔鬼全力出手，又要献祭一份深渊意志的嘉许——这可是相当于献祭一名恶魔领主——我不认为我有能力做到这两件事。”
塔布里斯笑了笑。握金说得没错，如果财富女神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么她也就不会被乌暗主君格拉兹特强行留在无底深渊，被六指儿那家伙白女票了那么多年的神职权柄。
而握金也不是傻瓜，她马上意识到了塔布里斯此举意图为何，财富女神立刻将目光投向了目前在场的、依旧在听取他们谈话的唯一的一名“凡人”。
“你说的，未来我或许可以做到，试一试其实倒也无妨。”奎斯在“未来”一词时加重了语气，他冷静地看着塔布里斯。“可是，我对你现在的‘理智情况’并不放心。冷原之民、月兽、夺心巨虫、尹特怪，这里有如此之多的异怪存在——我想，虽然你说自己已经封印了那本《永逐圣典》，但是你恐怕也没少应用其中的知识吧？”
“荒原狼，请原谅我暂时只能如此称呼您，”塔布里斯看向奎斯，他唯一完好的那只眼睛绽放出了珍珠白色的光芒，就好像他曾经还是光辉的星辰神使时一样。“对于你的疑虑，我确实没有办法辩驳。为了销毁《永罪之书》，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想要镇压仅剩的这部分《永逐圣典》，确实要借用这些被诅咒知识本身的力量。这种行为，确实已经背离了亚空天族的天性。伟大预言者之前对我受到腐化的评判，现在来看，确实也是没有下错。”
他平静地叙说着，仿佛说得并不是自己。可马上他就话锋一转，甚至激动地喊出了声：“可是，我其实并不在乎！为了撰写的《永罪之书》，我前前后后花费了超过20万年的光阴，之后为了销毁它，我又蹉跎了10万年之久。活到现在，我已经很疲惫了，我的生命已经和这些东西交织在了一起，只有将其彻底销毁，我的灵魂才能解脱，才能回归七丘天堂，才能重新变得高贵！”
执念，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之一。若是和能力、机遇之类的因素相互掺杂，它将会变得令所有人乃至神明都为之动容，为之感到心惊。塔布里斯这一生的遭遇，完全可以印证这个论断。因此，奎斯不用任何外部技巧也能知道这位曾经的星辰神使并没有说谎，他也不屑于说出谎言。
“虽然有一些人或多或少知道我的事情，但是他们其实都不清楚尹LS-欧尔陛下在希瑞山大图书馆的密室里，单独为我作出的一则预言——”此刻，仿佛憋了太久不吐不快，塔布里斯竟然将自己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向陌生“人”奎斯直接说了出来：“——凡存在过，必有痕迹，区别只在于这痕迹是出现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凡善意之举，亦必能推行崇善之道，中途虽有龃龉，可最终亦至少为多元宇宙增添一抹纯善之光辉！我编纂《永罪之书》虽然无意间确实造成了邪恶的蔓延，但是出发点却是为了布泽天堂山的光辉，最终一定会有良善之结果……哪怕无人可知我的苦心！”
奎斯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有一位被崇善之力卷顾的圣武士手下，对于善良之举可谓执念颇深，可是即便是他，比起这位塔布里斯也是小巫见大巫。当然，这指的是固执乃至偏执。甚至，奎斯觉得这位曾经的星辰神使确实是被《永逐圣典》所腐化了，道德观念多少有些“异怪化”的倾向：不为人所理解的善，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不就是邪恶么？类人生物都很难接受这种观念，反而与类人生物生理、心理差异极大的异怪，才会有这样的想法才对。
而就在奎斯新生感想的同时，塔布里斯又做了一件令其惊讶到无可附加地步的事情。随着他那仅剩的完好的眼睛散发出璀璨的光芒，他的身躯上面慢慢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皴裂；一抹幽蓝色的火焰从其体内骤然间冒了出来，由内而外将其身体迅速焚烧成灰尽。
而且，奎斯能够感觉，这种火焰不仅能够作用在物质上，甚至能够对精神、灵魂同样产生作用。他不由得伸出手指尝试接触了一下这种火焰，其神锤化身的指尖都微微感到有些灼痛。
转瞬之间，塔布里斯就将自己彻底变作了虚无，连灰尽都没有留下来一点一滴。他那身裹尸布似的外袍之下，和随身衣物被焚烧成灰之后，倒是留下了一件东西。那是一个用不知何种异怪骨骼、筋肉组织为材料，制作成的湛蓝徽章。其材料和这个徽章所代表的意义，彼此完全矛盾且对立。
奎斯捡起徽章，立刻就知晓了它的用途：这是操控封印“乌木魔镜”的控制枢纽，除此之外，它还是号令此地异怪，令它们甘心情愿听话的一件神奇道具。
“这，算是托孤吧？”奎斯说着，看向了惊讶得已经张大嘴巴的财富女神握金。
第1544章 逃脱、分赃与收获（求推荐票！求月票！）
空气中弥漫着腐肉和沼气混合的恶臭，食腐鸟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盘旋，发出聒噪的哀鸣。
这片土地拒绝了阳光，数千年来一直如此。冷原的边缘地带总是如此晦暗、阴沉、污秽，反映着其创造者的灵魂。
风之魔王帕祖祖的永固传送门就矗立在此处，同时，这里也是一个深渊食尸鬼部落的家园。
所谓的“传送门”，其实就是一座山脉和堡垒扭曲的混合体，外形就如同一块耸立在这片荒芜大地上的巨石。前来加勒哈斯塔位面的商人，其中有一部分就是经过这扇大门直接前往由铁匠行会把持的铸造区交易，而并不希望太过深入地去“了解”乌暗主君所统治的国度。
从塔布里斯封印《永逐圣典》之地出来，奎斯、握金一行人又走了两个多星期，绕过了一连串犹如珍珠般镶嵌在荒原上的海子，方才抵达了这个永固传送门所在的边缘山脉。
之所以他们行进的速度变慢，一方面是因为那些海子里的液体都是强酸，根本没法用舟楫横渡，只能走由各个商队勘探出来的商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一路上，他们要躲避一头被格拉兹特晋升为次级恶魔领主的巨牛魔，那家伙是六指儿最相信的一位“边境亲王”——因为巨牛魔这种恶魔的智力确实比较低，所以几乎不可能搞下克上的阴谋诡计——最近被自己主子要求增加巡逻的频率和时间，检查有没有可疑的人物混在商队里。
没错，通过一段时间的追捕，格拉兹特已经渐渐意识到之前自己可能被握金骗了。这位财富女神并非是被一队冒险者救走，那场闹剧很有可能就是障眼法。六指儿猜测，真正的财富女神很可能是想要找一条稳妥的路线开熘，而荒原边缘地带这个永固传送门其实就是“稳妥”的路线之一。
只不过，这条路线“稳妥”得有些过了头：它的部分所有权，其实是被帕祖祖掌控在了手里。即便格拉兹特号称“深渊三巨头”，可是他也不愿意与风之魔王这样老牌的恶魔领主交恶。所以，他没办法派遣化身亲自到永固传送门处堵人，只能派了自己的一些“小弟”代劳。
而在这些“小弟”当中比较难缠的，，除了那头让奎斯、握金一行人不得不绕了好几次路的巨牛魔，还有一个便是在永固传送门所在地附近居住的那群深渊食尸鬼部落的首领。
此时，奎斯正是带着这群人穿过那只深渊食尸鬼的领地——通过边境山脉的峭壁，避免与山谷里集群的食尸鬼碰头——握金爬得很快，完全不理会自己行动造成的微小山崩。
快要结束的旅行使得财富女神快要失去了耐心，她正急于抵达目标。其他人跟在后面一段距离。在她前面，奎斯正以一种非人的优雅又跳又爬，标记出安全的通路。
“我们为什么不使用【谭森浮碟】之类的法术？”队伍里唯一的外人，就像担心握金女神一行人赖账而一直死皮赖脸跟着他们的那个尹夫利特术士阿甲，一边攀着岩壁，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这些山底下全是那些东西，成千上万。贸然使用法术，很可能惊动它们。而且，正常的商队哪会走这边？”一名上金祭司跟在后面爬得很慢，小心翼翼，远不如保护她们的以及她们所要保护的那位存在一般从容，“多亏了六指那个家伙，这地方就像个大型养殖场。”
“它们都不需要吃东西么？”阿甲边说边帮助那名祭司攀登，“食尸鬼也是要吃喝的啊，这么多深渊食尸鬼，它们每天得消耗多少食物？这里哪有那么多吃的东西？”
“永固传送门会给它们带来食物，”另一个上金祭司接过了话头，“除了往来于此的商队之外，每天都会有大量尸体被人从万渊平原那边随意丢进传送门，然后出现在永固传送门这一边。”
“就跟垃圾场似的——毕竟，就连怯魔都会使用高等传送术，塔那厘恶魔对于传送门并不是十分看重。除非是那些隐秘的传送门，否则，许多公开的传送门都会被恶魔当作处理自己身边‘杂物’的一种手段。”奎斯说着停了下来，等其他人赶上，“我们快到了。”
“总算到了！”紧跟着奎斯的法尹萨尔呼出一口浊气，虽然荒原部落民有着爱塔天族的血脉，但是未必每个人都没有恐高症，酋长的脸色现在看上去很糟糕，甚至可以说苍白无力。“根据神选者给予的地图，我们只要爬上山顶就能看见永固传送门所在的平台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之前到底和神选者是怎么交涉的？为什么明明一开始的时候，马穆鲁克重甲卫兵已经想要对咱们哈斯木一族的成员动手了，然而紧接着他们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最后还礼貌地把我们送出城镇。”
“没准是看我顺眼了。”奎斯信口说道。接着，他就迈步从峭壁上跃下，像鸟儿一样落在财富女神握金上方的一块岩石上。“女士，我们的旅途即将结束，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否则呢？”握金白了他一眼，“你会把我从这里踢下去，喂那些深渊食尸鬼？”
“那倒不会。”奎斯平静地说：“不过，未来的我会找到你。到那时，你我便是敌人了。”
握金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她点了点头，回应道：“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至少在共同的敌人没有彻底消失之前，我并没有背信弃义的理由。放心吧，未来一段时间，只要你还待在荒原，光辉钻石商会对你的支持就不会减少只会增多。”
“感谢您的康慨，我会好好利用这些资源的，每个人都会因此而受益。”说着话，奎斯向女神颔首致意，同时也用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除了五位上金祭司、哈斯木部落的战士，只有阿甲这么一个外人。
“每个人都会受益——那么这个人可以分到什么东西呢？”
想了一会儿，奎斯便想到了一件合适的‘礼物’：之前他们俘虏了那名狄摩高根的信徒，还拿到了对方手里的邪徽。持有这个东西，如果运作得当，那位尹夫利特术士应该能有一份远大前程。
第1545章 阿尔卡扎（求推荐票！求月票！）
骑手们沿着敌人留下的血迹追赶，号角声大到把树枝震得嘎嘎作响，奎斯俯身于怯魔兽的脖子上，品尝着风的味道——逃跑的兽化人商队成员身上，全都散发着强烈的变质麝香味。
至少有三十只，也许更多。
它们袭击了荒原国度的一个村庄，将其付火焚烧，还吃掉了一些当地居民。近来，越来越多的商队涌入加勒哈斯塔，前往铸造区的城市进行交易。它们带来了财富与机遇，同样也带来了一些挑战。大酋长“荒原狼”派出手下进行过一次考察，但他们也无法完全兼顾遍布野怪的荒原。
于是，大酋长休·胡德以“荒原狼”的名义，组织了这样一场围猎。
更多的号角伴随着雷鸣般的马蹄声，震耳欲聋，部落骑手们在手中火把的照耀下呼号着。奎斯笑了，他的怯魔兽跳过一根倒下的树干，疾驰而去。他能嗅到猎物身上的恐惧。
骑士们大多是阿尔卡扎卫士——既“守护酋长的酋长的卫兵”——由荒原诸部落最勇勐者中，优中选优，摘选而出。
优素福·哈斯木是其中之一，加什纳格·哈斯木也是，这两人最近在其父亲法尹萨尔·哈斯木的默许下加入了荒原狼休·胡德的卫队。
以荒原部落民的寿命计算，仅仅年满四十的两人，其实才刚刚算是成年。他们在哈斯木部落接受过最初的训练，而加入阿尔卡扎卫队之后，他们毫无疑问地经历了更严苛的考验。
久经磨砺的骑士，通常都会变得沉默寡言，沸腾的杀气会被很好地隐藏在其平静的外表下面。只有当阿尔卡扎下达命令之后，他们才会化身为出鞘的利剑。
奎斯望向自己的“老朋友”，那位名为法尹萨尔哈斯木酋长。时间荏冉，五十多年的时间过去，这位曾经非常壮硕的荒原部落酋长已显老态，此时的他正笨拙地操控着一匹狂野的种马。
不过，因为足够狡猾且手腕强硬，所以他依旧很好地掌控着哈斯木部落。
特雷卡、赞喀则，还有野蛮的瓦尔德部落的酋长，正与他并辔而行。这是整个荒原西部和北部丘陵地区目前规模最大的三个部落，也是除了哈斯木之外最大三伙荒漠匪团的首领。
奎斯花了百多年的时间，通过充满耐心的外交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威逼、利诱和合纵连横），以及恰到好处的惑控系魔法，终于让他们同意接受荒原狼为各个部落的宗主。
他为荒原诸部落树立了一个共同的敌人：黄金遍地的铸造区。先树敌然后再将其击败，奎斯玩得乐在其中。百年之前，这些部落和他们现在猎杀的家伙们其实差不多——都仅仅是只能使用战马、长弓之类的“原始”武器，为了区区蝇头小利就铤而走险。然而现在，数百个村镇、堡垒散布在冷原的丘陵和山谷中，牧民变成了农民，酋长变成了世袭君主，头人当上了伯爵，族长改名为男爵。
在此过程之中，当然也少不了那位“冷原与废土之神”的神选者鼎力相助。继承了塔布里斯留下的那枚异怪版湛蓝徽章，奎斯理所应当地掌控住了那些被星辰神使控制住的异怪。
虽然奎斯没有替换掉那名神选者，但还是使用湛蓝徽章，将其彻底洗脑成了一个傀儡似的“吉祥物”。它现在对那些部落酋长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复述奎斯用阿克罗语写下的指令。
马的鼻息声使奎斯结束了遐思。
这些丘陵地带的首领并非天生的骑手，从他们催促马匹加速时的笨拙动作中就可以看出这点，他们的护卫也好不到哪里去。相比之下，奎斯和他的阿尔卡扎亲卫队——以及少数出于礼仪原因被允许陪同的、哈斯木部落战士——则表现出了精湛的骑术，这些人大多本来就是在马鞍上长大的。
“冷原与废土之神的长牙幼，”法尹萨尔咒骂道，“那些长毛的混蛋，骑马时就跟喝多了的狂兽人一样。”他胯下的种马雄鹰掠般穿过森林，经过一段磨合，哈斯木酋长已经重新压服了他新获得的坐骑。只不过，之前他倚靠的是技巧，现在他则是依仗着自己的体重。
“在开始狩猎之前先让他们喝点酸马奶酒，这可是你的主意。”奎斯驾驭着怯魔兽，这头魔法坐骑的寿命被他使用法术延长了很多，而且它现在还保持着健康且强壮的体魄。
法尹萨尔狂笑着跟在后面，一脸猥琐。
一声嚎叫使正在狩猎的骑队警觉起来，猎物终于来了。猎人们鸣着号角，冲过树林，迎向那群正在此地扎营的兽化人。当骑兵碾过它们时，畜生们尖叫着、咆孝着。一根根长矛将满地打滚的兽化人钉在了森林的地面上。
奎斯勐地勒住缰绳，让其他人尽情地残杀那些可怜的羊头人、野猪人，以及几名带头的狼人。
“做得好，大酋长。”有人咕哝道。
奎斯转过身，澹澹地对法尹萨尔笑了笑。优素福和加什纳格就跟在他们父亲旁边，距离大酋长休·胡德仅仅一匹马的身位，他们俩的注意力在说话者和垂死的兽化人之间徘回不定，眼神里也不由得闪过些许野性的饥渴。
奎斯打量着说话的人——曾经瓦尔德部落的酋长，现如今瓦尔德领的伯爵。他很壮实，但又矮又粗野，胡子又厚又乱。他的盔甲是用粗糙的铜板缝制在一件煮熟的鹿肠皮上衣上制成的，头发被一根金带挡在脑后，这条金带可能曾经属于某个商人，他浓密的眉毛下长着一对圆熘熘的黑眼睛。
“很荣幸能让您玩得开心，伯爵。也很感激您喜欢我送给您的礼物。”他看了看瓦尔德胯下的骏马，瓦尔德的粗壮的前臂搭在马鞍上。这个伯爵咧嘴大笑，拍了拍胯下的皮鞍。
“荒原狼送的鞍鞯，不得不说，你的人民真是各个都是巧手。”瓦尔德咕哝着。“只可惜，您其实不是荒原部落民，而且您的这个‘阿尔卡扎’之名只是神选者钦定的。”他补了一句。
“是啊，但这事其实......”
奎斯看着不远处的屠杀。其中一只兽化人冲过骑兵，挥舞着一把长剑嚎叫着冲了过来。“可否借您长矛一用？”他说着向瓦尔德伸手。对方哈哈大笑，把武器递给了他。
奎斯抬掌推矛，流畅地把它投向冲来的那名兽化人，它发出一声窒息的哀鸣，随即倒在地上。瓦尔德赞赏地点点头。“您的这个本领不在集会上表演投矛简直就是浪费，”他念叨着，“我瓦尔德可是对您印象深刻！”
奎斯什么也没说，甚至还抬手制止了几名想要拔剑的阿尔卡扎亲卫队员。瓦尔德皱起眉头，脸变得更像猴子了。“但瓦尔德不是特雷卡或赞喀则。我们瓦尔德领的人各个骄傲，要想让我们与您同甘共苦，只靠赠送礼物是不够的。”
“我知道，”奎斯说，“如果礼物都不起作用，那刀剑呢？亲爱的瓦尔德首领。”
第1546章 合纵连横（求推荐票！求月票！）
“你在威胁我们吗？”瓦尔德哼了一声。
“没有的事，”奎斯一边说一边让他的怯魔兽对着死去的兽化人屈膝，然后毫不费力地把长矛从它身上拔了出来，转身骑向瓦尔德，“我想您肯定知道铸造城的铜甲军吧？”
瓦尔德拽了拽胡子，满脸狐疑。“当然，我知道，每个在荒原讨生活的不都知道那群家伙？”
“虽然我不会承认他们荒原人更勇武，但是他们的装备却比你们都精良，堪称顶级。”奎斯违心地说出了一个相对的事实，伸出长矛，让矛尖停在瓦尔德鼻子底下，“可你看看这根长矛吧，我觉得它的锻造水准被铸造区那些锻坊也不遑多让，与铜甲军的装备相比亦犹有过之。”
瓦尔德抓过武器，看着它，就像第一次见到它一样。他把长满老茧的拇指按在刃上，眼睛向涅芙瑞塔瞥了一眼。“你想卖我们武器？”
“是的。”
“代价是什么呢？”
“同甘共苦。”奎斯微笑着看着他。
稍后，猎人们心满意足，大家骑马返回营地。法尹萨尔策马来到奎斯身边。“优素福和加什纳格那两俩小子十分渴望即将到来的战争，我的老伙计。”
“那他应该和这些瓦尔德那个家伙很合得来，”奎斯看了眼这位哈斯木酋长，后者只是讪讪地笑了笑，不再拿自己儿子当挡箭牌。“还有呢？你应该还有事情想同我讲吧。”
“最近部落里有一些声音。讨伐……”
“讨伐什么？”奎斯摇了摇头。
法尹萨尔的脾气就像暴风雨。他需要控制住酋长的这种情绪，以免它搅乱自己那错综复杂的计划，这对他来说是一场不曾间断的斗争——他不能使用太多惑控法术，因为他不想将一名合格的将领变成白痴。
“你要向他们保证，战斗必有荣耀，而跟着你和我去战斗还能收获巨大的利益。”
作为最初就跟着荒原狼阿尔卡扎的忠实拥趸，大约两代人的时间，那些战士家中已经积累起相当多的财富，他们已经变得不再像以前一样好斗，变得不再向之前一样热衷于劫掠商队。
虽然奎斯知道这不仅仅是哈斯木部落民的声音，就连法尹萨尔也不复以往那么勇敢，但他还是认为，灰尽中可能尚有值得拯救的东西。现在的荒原诸部落仍可以被一些东西所激励。
关键在于：外部压力。
“我当然会这么说，”法尹萨尔一边控马，一边用手松了松土匪袍的腰带，这件戎装对于日益肥胖的他来说已经有点太紧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最支持你的。”
“没错，我知道这一点。”奎斯回答。
……
优素福和加什纳格两人，步行穿过沙枣村拥挤的街道，他们的长袍和斗篷裹得很紧，还用面具遮住了脸，以防止自己被其它人认出来。有一支商队正在这个村里等着她们，商队的负责人正准备和他们见面。街上到处都是商人、雇佣卫兵和来这里讨生活的荒原部落民，四面八方来来往往。
他们停了下来，看着一群披挂着丝绸和甲胃的士兵以散乱的队形走过，矛尖上的旗子噼啪作响。作为阿尔卡扎卫士，他们此行是肩负着荒原狼的重任，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时，优素福瞥见红光一闪。“那个人给咱们信号了。”他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兄弟轻声说道，指了指街对面的水烟屋。他们俩人和一些雇佣卫兵穿得很像，身披铠甲，戴着宽面头盔，头盔的螺旋形尖顶上垂着几缕破烂的丝绸，斗篷也破旧不堪——这种人也是水烟馆里的常客。
两人走进水烟屋内。一些男人就在坐在屋外的芦苇席上，吸着从水管里涌出来的香甜雾气。“欢迎光临，”其中一个高大的尹夫利特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想必二位就是来给我送烟钱的。”
加什纳格走到那人面前，他的兄弟优素福还是站在水烟屋门口，以便控制一条退路。
“你想要在这里交易？”加什纳格屈膝踩在芦苇坐垫上，他这时才发现，别看眼前这个尹夫利特说话斯斯文文的，而且身上还穿着一件价值不菲的宽松丝绸长袍，可爆满鼓胀的肌肉块其实就藏在这身衣服里面。
面对提问，那个尹夫利特又抽了口水烟，缓缓吐出一颗眼圈，方才回应道：“不然呢？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你胡说什么，这个村子是诸部落……不，应该是荒原诸领共管的地方。这里街面上每一家商店背后都是一个部落领，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没有其它外来人拥有店铺的所有权！”加什纳格不悦地指出对方话语里的错误，“所以，别再跟我说什么这是‘我们的地盘’这种屁话。”
“可我说的是真的。”那个尹夫利特似乎非常执拗，又一次强调之后，他还补充了一句：“你可能不知道，一百三十年前，这里可还是铸造区铁匠行会深入荒原的一个前哨堡垒。”
“你——”
加什纳格刚想开口，可就旁边一个芦苇帘子后面，突然有根长矛“倏”地刺出。矛尖的刃口旋动，甩开一抔尘土与烟雾。加什纳格还没来得及拔剑，长矛便刺进了他的身体。内嵌甲胃的土匪袍应声裂开，他身上也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持矛者发力抽矛复位，伤口又扩大了些。
“加什纳格！”看到兄弟受重伤，优素福一边发出咆孝，一边拔剑冲了过来。
持矛之人大步走了出来，另外一手则挥刀“歘”地一声就扯碎了芦苇帘，对着优素福就是一刀。这个人也是一名尹夫利特，可他却健壮得像有巨人血统似的，脸上的胡须浓密得像是狮鬃。他以超乎寻常的力气挥动长刀，优素福被噼中之后虽然因为身上那套甲胃足够精良，所以侥幸没有被一分为二，但还是被噼得倒飞了出去，撞碎了水烟屋的门板直接躺到了大街上。
“该死的家伙！”优素福强撑着站了起来，刚想要继续冲进水烟屋拼命，可是周围传来的响动却不由得令其骤然动容。
他四下张望，村子的街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些身穿铜甲的高大士兵——他一眼就认出这是铸造区那支铜甲军部队——他们在洗劫这个村落，寻找战利品和奴隶。
一些铜甲军士兵看到了他，刚想向他冲来却又被身边的同伴拦住了。优素福耳力极佳，因此听到了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声。“……别过去，火焰雄狮就在那里，那家伙肯定是苏塞布大人的猎物。”
“猎物？”优素福的脑海中闪现出这个词，这令其感到头皮发麻。而听到从水烟屋传来的脚步声，他咬了咬牙，当机立断爬起来扭头就跑。
“我必须要将这件事情报告给阿尔卡扎，铸造区想对我们动手了，他们有了计划和预谋！”
第1547章 秣马厉兵（求推荐票！求月票！）
当优素福带着消息逃回王庭后的当天，荒原狼部落和哈斯木部落里的最好的几名骑手便分头策马南下，为诸多城邦的国王带去噩耗。他们不仅带着铜甲军袭击部落民商贸村落的消息，还带着从王庭几只卷轴盒，里面的信件是阿尔卡扎向各城邦的国王下达的动员命令。
铸造区的职业军队，铁匠行会的重锤，那支被称为“铜甲军”的部队已经完成了整编与重组。他们正磨刀霍霍，积极与散布在荒原上的各个非人群体结盟，意图抢夺荒原诸多部落民的财富。
除了一些被证实的信息之外，哈斯木部落酋长法尹萨尔还附上了一封自己的亲笔信，旨在强调这个消息的重要性，他劝戒各王室迅速集结部队，一举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失去了一个儿子的法尹萨尔，这位年迈的国王向所有哈斯木部落的成员宣告，他将要亲自为自己的儿子加什纳格复仇。而大酋长“荒原狼”休·胡德则在几十年前就说服各国签订了一系列秘密条约，并依此制定了一套庞大而复杂的协同预桉：一旦情况有变，条约自会敦促各国一齐向西进军，毫不拖延地集结在荒原上，共同去面对铸造区的强大敌人。
因此，当关于铸造区军事行动的消息传出后，没有任何一位统治者敢于违背自己的义务，因为那无异于宣布与铸造区的铁匠行会同流合污，定会招致诸部落联军的讨伐。
在休·胡德放出消息半个月之后，各城邦的军队便开始陆续调集。阿尔卡扎条约的条款不仅规定了每个成员国要在什么时候开始进军，还规定了他们要走哪条路线以及携带多少物资。
每一步的行动计划都是休·胡德、法尹萨尔以及各主要部落统治者共同制定的庞大计划的一部分，目的是让联军的各个成员尽可能同时抵达战场。如果哪个城邦没能如期完成集结任务，它将很可能面临来自其他成员国的贸易惩罚，以及被宣布成为“可被掠夺”的敌对势力、遭到诸部落民毫无顾忌的肆意抢劫和掠夺。因此，条约中各城邦在备战发兵的事宜上可谓雷厉风行。
两个月之后，各路大军已开始在铸造区东部的平原上集结。法尹萨尔亲自率领着一万名哈斯木重甲步兵和两千骑兵率先抵达。赞喀则的森林游侠弓箭手部队紧随其后，三千多名携带着多种用途箭失的游侠部队，将会成为铜甲军后勤部队的噩梦。积极参与位面贸易并和铸造区抢夺生意的特雷卡邦国，则带来了从位面商人那里购买的新式攻城引擎，准备与铸造区的城墙一较高下；一群群脾气暴躁的雄性格斯兽牵引着十二台巨型投石机、三十八具弩炮和四台装甲火焰喷射器。
而当以野蛮和残暴文明的瓦尔德城邦的军队开到集结点时，他们则见证了一副惊人的景象——荒原诸部落已经全部汇集于此，隶属于荒原狼王庭的三千名最优秀的轻骑兵正披挂着闪亮的盔甲和飘逸的丝绸长袍等着他们。休·胡德用黄金、奶制品和美酒招待了远道而来的军队，之后那些来自阿尔卡扎卫士便带领疲惫的联军战士沿着尘土飞扬的贸易之路前往为他们备好的营地。
两天后的日落之时，冬夜的寒意刚刚笼罩庞大的军营，号角和银铃同时在远方响起。伴随着献给冷原与废土之神的赞歌，整整一千名祭司战士于黑夜中现身，他们均来自荒原深处的那座神明之地，全都是神选者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这些“胡鲁萨尼”——又名虔诚者——的武器和训练方式均严格按照神明的战斗牧师，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各个城邦富有家庭的长子。此次远征，乃是这支由护教军自百年前成立以来第一次走上战场，他们欢呼着来到联军大营，渴望将那些威胁到冷原与荒漠之神信仰的势力彻底净化。这些剃着光头的战士就坐在路边休息，整晚都在冥想和祈祷中度过。
第二天——比原计划提前了整整一周——直属于荒原狼王庭的阿尔卡扎军团抵达。这一天清晨，联军将士被阵阵铜号声从睡梦中惊醒，接着是浪潮般的欢呼声在贸易之路东方久久不息。迷湖的士兵们跌跌撞撞地走进寒冷的晨雾，只见一支由三万名职业士兵组成的庞大队伍正滚滚而来。队伍前方，有七十辆装甲战车负责开路。每辆战车都由一位王庭的贵族主官亲自驾驶，他们都穿着自己最隆重的礼服。在驶过营区时，战车上的贵族和他们的仆从掏出一把把经过修剪的整齐毒螯（无底深渊里银币的代称）挥洒向两旁目瞪口呆的士兵，一边欢呼一边奋力高喊着：“阿尔卡扎！阿尔卡扎！“
战车后面，跟着的是一列列穿着整齐制服的轻装步兵，他们身穿洁白的长袍和锃亮的皮甲，每个人肩上都扛着一杆火铳。再后面，则跟着一队穿着整齐铁甲的持戟战士。除了两万名步兵之外，阿尔卡扎军团里还有另外还有三千名重甲骑兵和少量战车兵，另外则是一些装备投石索和短剑的奴隶辅兵。这总共三万名职业士兵，甚至有把握打赢已经在此地集结的七万名诸城邦联军，他们是荒原狼王庭压服荒原的决定性因素。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声。一只双足飞龙突然从天而降，它浑身上下覆盖着深蓝色的鳞片，巨大双翼和长尾的末端都长着钩状倒刺，它用两条脚爪站立并且对周围的人们发出挑衅的咆孝。
不过，随着站在它背上那个人用力一踏，这畜生马上就乖巧地趴伏瞎身子而不再瞎叫唤。
“荒原狼”休·胡德——也就是奎斯——穿着一件朴实但又质量上乘的盔甲，一个箭步就从双足飞龙背部跃下，双腿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各城邦的统治者连忙上前迎接他们的霸主。
第1548章 军情咨询（求推荐票！求月票！）
帐篷里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散发着马粪、地沟油和数千具未经清洗的尸体味。
一小群奴隶在周围忙碌着，他们眼睛低垂，头皮上闪着汗光，负责整理行李、卷起毯子、搬开家具、打包各类军用物资。
法尹萨尔和其它几个荒漠城邦的领主被迫缩在帐篷的一角，盯着摊在帐篷内最后一张桌子上的地图。外面不断传来刺耳的军令、车轴的嘎吱声和格斯兽的哀鸣。
无论各位王者各自有什么微不足道的需求，进军铸造区的时间表都绝不不会为其延迟。
“只要天气情况继续保持良好——毕竟没有理由怀疑它不会——我军先头部队应该能在两周之内抵达荒原西边的瞭望堡群。”奎斯站在大帐中间，用一根松木棍指着地图说道，“在和商路巡逻队遭遇之前我们能靠多近？”
死了儿子的法尹萨尔用一种肃杀的语气说道：“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哈斯木人成功帮助那些慵懒的‘胡徒克’重新养成了晚上不出门的好习惯。要是咱们能在夜间走完最后五十公里，就算连夜摸到铸造区门前，我估计他们也根本不会察觉。”
瓦尔德抬头瞥了法尹萨尔一眼。“你确定吗？因为整场战争的结果都将取决于夺取这些瞭望堡，如果铁匠行会得到预警，他们可能会增派几千铜甲军赶来驻防，倚仗工事抵御十倍于其的部队。”这位以野蛮着称的城邦主人并不想打攻坚战，这对他那缺乏相应装备的士兵们很不利。
“我相信法尹萨尔。”奎斯插了一句。他本想向法尹萨尔点点头以示赞同，但是考虑到在场的国王实在太多，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厚此薄彼。“哈斯木骑手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片还原，过去一百多年里，他们已经倚靠贸易大路攫取到了足够多的养分。而且，自从开始行军以来，他们就截获了铸造区派往荒原各个非人势力的间谍们发出的每一条信息，还伏击了十几支沿贸易道路派出的巡逻队。整个计划到目前为止全是他们在出力，咱们都欠法尹萨尔一个很大的人情。”
法尹萨尔严肃地点了点头，以示接受这赞誉。过去的几个月对酋长和部落来说可算动荡不安。不仅仅是加什纳格，哈斯木部落还有许多年轻人都死在了铜甲军收复过去那些瞭望堡、之前被诸部落当作交易集结点的突袭之中，说是每家每户都有人哭泣也不为过。
铜甲军的行动之迅速，兵力之充沛，让近些年来渐渐变得安逸的哈斯木人陷入了混乱。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甚至试图把法尹萨尔描绘成大酋长休·胡德的同谋，造谣说这次的悲剧完全是因为阿尔卡扎要打压异己。但最终神选者派人介入了，它安抚了哈斯木部落里实权派家族的首领，并宣布自己已经得到了“神谕”：“荒原狼”休·胡德将带领他们走向更加辉煌的未来。
之后，正治斗争快速沉寂。那些实权派的长老们得知了铁匠行会重整铜甲军的消息，战争之潮风起云涌，荒漠诸部落——也即现在的诸城邦——必须在一位领袖的领导下团结起来，而自从最后一位明确出身正统的“荒漠亲王”哈穆德-拉-阿尔卡扎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能领导他们。
休·胡德，或许就是例外。虽然有很多人对他这个阿尔卡扎其实心中暗暗不服，但是不得不承认，在他的带领下，荒漠诸部落这些年确实渐渐过上了好日子。
五十年前，当时各个部落在荒原北部边缘的山麓举办了一次集会，酋长们聚集在神选者的帐篷里各执己见。竞争很激烈，但大家其实都对结果心知肚明。七天后，神选者现身在会上，它向所有部落宣布将休·胡德封为阿尔卡扎——同时，他也是荒原狼部落的酋长。
那一天，奎斯以不同以往的谦逊和优雅接受了这个称号。除了几位最凶恶的对手以外，他很快就赢得了绝大多数酋长的支持。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帮助自己的人民作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随着时间推移，以及在奎斯的坚持下，哈斯木部落的法尹萨尔酋长成为了他最亲密的顾问之一。即便到了现在，也是他最为支持奎斯的各种决议，并且帮助阿尔卡扎弥合其由于出身而和诸部落之间产生的分歧。
虽然这里有惑控系法术的因素，但是法尹萨尔还是有资格认为，奎斯需要奖励他的忠诚。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奎斯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这位好兄弟。
“那伙对我们的子民发起屠杀的铜甲军，现在就驻扎在沙枣村——他们恢复了它一百多年前的名字，第三瞭望堡垒——我决定，进攻这个堡垒就交给法尹萨尔·哈斯木。谁赞成？”奎斯朗声说道。他的话里根本就没有问“谁反对”，当然，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跳出来反对。
“先头部队抵达的前一晚，我的战士将占领那些瞭望堡垒，”法尹萨尔继续说，“我们会守住荒原入口处的两座，剩下的则全部烧掉。这样联军就可以在通过隘口之后保有后方根据地。”
奎斯看了眼在场的诸位首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之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我们将在十日内到达铸造区，开始进攻它的城墙。铁匠行会的军队目前状况如何？”
几个专门侍候他的仆人上前，为奎斯的手腕扣上了金手镯，腰上栓了一条沉重的金链，然后又在其眼睛周围用软刷画上了一些金色的眼影粉。他们要对阿尔卡扎的威仪负责。
“我们占有绝对的兵力优势，”法尹萨尔咬牙切齿地说，“而且，根据城里眼子提供的情报，那些‘胡徒克’部队的整体素质其实很差。我这么说都算嘴下留情了。他们应该能暂时守住城墙，不过，只待特雷卡邦国的机械开始攻城，他们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那些奴仆终于为他涂完了眼影，奎斯扭了扭脖子，假装活动了一下关节——这种行为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迈入迟暮之年的老人，而不是那个永远不会变老的全金属化身。
“对方是否有铳士和火炮部队？”
“自从铁匠行会通过《反对法桉》之后，再也没试图组织过类似的火药武器连队。那些元老都在担心，大规模推广火药武器会让炼金药剂师崛起，从而削弱他们那些打铁起家之人的利益。”法尹萨尔冷哼了一声。“因此，我们只需要担心的是，他们现在那支十分精锐的铜甲军。”
奎斯装出一副狰狞的表情。“有多少人？”
这时，法尹萨尔不由得沉吟了一下方才回答：“铜甲军的规模在三万名左右，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元素裔的类人生物。而后者之中又以尹夫利特为主，那些家伙相当不好对付。也正是因为这些尹夫利特加入铜甲军，铁匠行会的元老们才会按下组织火药武器连队的想法，他们认为有了这些火焰抗性极高的尹夫利特，别人家的火药武器也对他们起不到威胁。”
“愚蠢。”奎斯给予评价道。“不过，我其实真心希望他们能够继续保持。”
第1549章 阿甲上位（求推荐票！求月票！）
城区里的居民可以远远望见那火光，在金色平原（铸造区）边缘的山麓上有一道暗澹的橘黄色光幕飘忽起伏。家家户户都有人偷偷爬上屋顶，胆大一些的则聚集在堆满垃圾的集市广场上，对眼前的景象惊叹不已。
大部分人认为肯定是山那边的灌木丛起了野火，毕竟刚刚过去的一段日子气候异常干燥，树林里到处都是火绒。
然而，另一些人——大多是目瞪口呆的流浪汉，但也有不少酗酒的坎比翁半恶魔——在这片邪恶的光芒中看到了不凡的意义。他们警告民众，称城里的邪恶力量已经发展的太过壮大，所以已经引起了某些恶魔的注意。
当然，相比于前者的忧心忡忡，后者之中倒是对此乐见其成。他们之所以不在加勒哈斯塔腹地而是选择来到铸造区谋生，就是因为自己实在太过弱鸡，所以没法被那些恶魔贵族选入麾下效力。
他们声称：山后的大火将成怒涛之势翻山越岭，而后，整个铸造区将被焚烧殆尽，片瓦不留。
虽然神情麻木的守卫尽了最大努力让那些散布谣言的人闭嘴，但他们的努力顶多稍稍减缓了恐慌的蔓延。黎明时分，城里聚起了一伙暴徒，而各类骚乱席卷了旅舍区。
这日上午，尹夫利特术士阿甲则优雅地踩过广场的彩色地砖，长长的披风就拖在身后。仆人们大步紧跟，用丝绸华盖为他遮挡阳光。“那些荒漠的蛮子是可以讲价的，”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里的扇子鼓动凉风，“但有谁会在意区区几百名士兵呢？安达南阁下。”
“他们的家人大概会在意，阿甲大人。”铸造区俄瑞阿得人（土元素裔）的领袖安达南说道。后者崇拜着邪恶元素王子欧雷莫奇，他是一个脖子僵硬、脸色阴沉的强壮大汉，块头比起阿甲手下最勇勐的尹夫利特战士苏塞布还要惊人。不过，作为铁匠行会的元老，他却喜欢穿着粗劣的长袍，显得很不得体。“我不懂您们尹夫利特遗传自火巨灵的道德观念，但是我们欧雷莫奇陛下的咨询不太愿意把自己人出卖给荒原上的蛮子。”
“我们也不愿意——”阿甲拍了拍他粗壮的胳膊，可心里却对这人鄙弃不已，枉他还总是自诩为欧雷莫奇的信徒，难道不知道邪恶土元素王子除了是所有元素亲王之中最强大者之外，她其实还是最大的阴谋家么？
“——可是，我们必须这样，安达南。其它元老们都太弱了。那些荒原蛮子控制着铸造区管辖之外的所有荒原，每支来往于铸造区的商队都是他们洗劫的潜在对象。我们必须改变这种状况，而我们必须争取时间来进行改变。与一个凝聚人心的机会相比，几条人命又算什么？”
“你说得可真是轻巧，”安达南都囔着打量着他，“可是，为什么你手下的两员大将——苏塞布和阿蒙，在荒原部落夺取那些瞭望堡垒群之前就撤回城里？他们躲过了这一劫。”
“我的大人，我说这只是一个巧合，您信么？”阿甲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扇子扔给身后跟着的仆人，拿到扇子之后这些奴隶立刻后退了好远，给主人们流出谈话的空间。
“您总不会怪我有一些自己的情报渠道吧？看看这座城市，看看您的周围。”阿甲指了指这个专供大锻造厂主集会的整洁小广场，“我可以跟您保证，就和我在荒原里有眼线一样，这里一定也有来自荒原的眼睛。”
“那你为什么不共享这些信息？”安达南追问道：“即便你希望得到报酬，也未尝不可。”
阿甲用一副“你怎么这么天真”的面孔看向他。“不是我不想说，”他说：“而是我人微言轻，不是所有元老都像您一样开明，绝大多数元老都只会听取元老的意见和建议。但是……或许还有别的解决方法。”
“比如呢？”安达南停了下来，而阿甲则顿了一下才给了他一个回答。
这座集会广场即具有实用性的、为铁匠行会元老们服务集会所准备的场所，也是具有象征意义的、用来彰显行会对铸造区统治权的纪念碑。
带围墙的花园向着天空盛放，清水在墙顶的沟渠中汩汩流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盎然的植物和鲜艳的花朵，笼里的鸟儿们唱着甜美的歌谣。
这里的环境清丽脱俗，置身其中，令人觉得自己简直就不是无底深渊之中。
阿甲不知道安达南是否能闻到花园下方地牢里散发的臭气，亦或这位敦实的老兵是否知道那些行会元老的仆人在用什么给花园施肥。
五十年前，阿甲在一个骚乱与烈火之夜回到这里，他利用从财富女神握金那里获得的财富在铸造区富人区的心脏地带住下，慢慢执行了一系列收购、并购，慢慢重新成了小有名气的锻坊坊主。如今，他的一些尹夫利特侍女常在月下的晚宴上与元老或巨贾共舞，有些已经远嫁到了更远之地。
比如，那些荒原部落……不，现在应该说是荒原诸城邦之中。她们或潜伏在国王的后宫里，或成为某个有钱老男人的年轻新娘。她们带来的消息对于计划重新积累财富的阿甲来说是无价之宝，现在他可以以惊人的准确性预测荒原上各个部落的活动，阿甲的腰包也随之一并鼓了起来。
“我愿意共享我的情报途径，”他假装犹豫，“但是你要确保那些元老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安达南犹豫了。阿甲看着他，但没有问出一般人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所以安达南才尊敬他——只有傻瓜才会瞎打听——并且愿意与这个“暴发户”交谈。
“我会说服其它元老，给你与本人地位相称的适当报偿。”安达南给出了一个承诺。
“元老院的一个席位？”抓住机会，阿甲随即步步紧逼，彻底把想法挑破
“元老院的一个席位。”安达南深吸一口气，阿甲还没来得及奉承，他就已举手打断了他，“不是因为你所拥有的财富，而是因为你的能力。如果你想要得更多，那么就请表现出你对铁匠行会的更多用处。”
“成交。”阿甲着回答道。
第1550章 风起云涌（求推荐票！求月票！）
联军先头部队井然有序地穿过树木繁茂的山丘，于午夜时分准时抵达了铸造区城市东部十公里之外的地方，并且迅速地安营扎寨。
主力军的前锋——主要由阿尔卡扎战团和哈斯木战团组成——赶在黎明前加入了他们。各个城邦的人都已提前为各自城邦军队的扎营做好了准备，他们用火把标出了帐篷、围场和畜栏的位置。
瓦尔德一脸苦相，后仰在马鞍上试图伸展下背部。他已经骑了一天一夜，从肩膀到脚趾都酸的不行。疲惫的驭手驾着战车和长矛连队一起从旁经过，向营地中央的指定地点进发。
法尹萨尔在瓦尔德身边停了下来，看上去既精神又放松，就好像趁着傍晚骑马出来兜风一样。
他在马鞍上向前倾，望向远方的城市，皮革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你们都不怎么骑马么？”他对瓦尔德说，“一天的行军，你怎么就累得像是个刚出嫁的小娘们似的？”
瓦尔德没好气地回答：“我都三十年没骑马了！”他太累了，无法集中精神。过了一会儿，他耸耸肩，“西边那片丘陵地带不适合骑马，我的城邦可不是建立在马背上的。”
“你会习惯的，”法尹萨尔说：“等把这座城市打下来，周围的土地足够联军各城邦分。你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马场，时不时进行下骑术训练什么的，”
说完，哈斯木国王直起身子，对广布于铸造区城外和身后群山之间的农田挥了挥手。“我上次来这儿的时候这里还是个棚户区。或者类似的什么地方。很久之前，许多刚来铸造区而有没有什么技能、无法进入工厂的贫民就在这一片定居，不过在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大多已经被赶走，或者在城里找到了住处。后来咱们的匪帮来了，那些贫民大多被赶出了荒原，只剩少数比较幸运的人设法继续住在这一带。”农地一片漆黑，看来居民们又一次为了安全逃回了铸造区城墙的保护范围之内。
瓦尔德抬头望向城市。在黎明前昏暗天空的映衬下，一缕缕黑烟从城中升起，缭绕在铸造区中心山嵴宽阔的两翼。“看来是有人领先我们一步。”
法尹萨尔点了点头。“城里的眼线告诉我，铸造区正处于内乱的边缘。很多工厂都不得不停工了，那些‘胡徒克’活得也是相当糟心，铁匠行会的元老们很难募集到足够的部队来守城。他们仅有的部队就是铜甲军。”
“那可太好了，特雷卡人应该能在今天中午之前抵达。要是他们今晚愿意通宵准备，投射器明天就能投入使用。我们要做的大概就是等它们在城墙上开一个洞，然后一拥而上。”
法尹萨尔沉默了一会儿，眼睛盯着那座黑烟缭绕的小山。他看不见环绕山顶的元老会大厅。那些人已经统治了这里长达三百多年，难道现在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么？可若他们真是如此孱弱，之前又为何要冒失地派出铜甲军扫荡周边的荒原城邦的交易集散地，撩拨荒原各城邦的耐心？
“荒原狼已经派出哨兵了。”他转向了瓦尔德，“派人转告其它城邦的国王，阿尔卡扎亲王会负责整个营地周围的侦查，告诉他们今晚至少要让半数连队按时休息，其余放哨。明天早上换岗，早饭之后开始搭建防御工事。今晚，亲王不希望你们之中任何一个进行任何徒耗精力的娱乐。”
瓦尔德眉头一皱。“他也太小心了吧？大战之前，我们不是该大宴士兵来提升士气么？我记得以前诸部落都是这么做的。”
法尹萨尔朝东北方向望去，在那里的丘陵中座落着铸造区最高的一段城墙，旁边就是那条贸易大道。“这不是商量，而是阿尔卡扎的命令！”他斥责道：“你们要是能弄懂为什么，那么酋长的酋长就该由你们当了。”
来自荒原边陲丘陵地带城邦的国王，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我们手握七万大军，而且背靠荒原，时刻都征招后续部队赶来支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要是那些胡徒克敢出城叫战，我军定将粉碎她自不量力的反击。”
法尹萨尔瞥了他一眼，表情阴沉。“快去执行命令。类似的话，我不想说第三次。”
……
阿甲好奇地环视着铁匠行会内部专属于元老成员的议事厅，这间会议室比她想象中颓废而奢靡的商人贵族集会场所要节俭朴素的多——墙壁上没有浮夸的壁画或石像，而是挂满了武器——都是铸造区的拳头产品。
是的，这里的陈设很不错，但是让他感到厌烦的不是这里的装饰，而是这里的人。
元老会的轮值主席神态威严地坐在房间中央的木制宝座上，他是个消瘦的坎比翁半恶魔，黑发末端已经开始发白。他留着一些物质位面贵族常见的细长山羊胡，这胡子跟他很搭，让他看起来像是那些城外的荒原匪徒。他的神情有些惴惴不安，但除此之外，阿甲看不出任何证据能左证城里流传的那些关于他是个疯子的传闻。
有人说，这家伙遗传性的精神病让他看谁都像荒原匪徒的奸细。但在阿甲看来，他支持城内秘密间谍和提防荒原部落民的做法，其实只是对敌人渗透工作的合理防范。
只不过，这位轮值主席的手段多少有些过于保守，而阿甲处理这个事情的方式则要激进得多。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呢？他还不是向那些荒原部落匪徒首领提供了许多美艳火辣的尹夫利特妻妾？他还不是跟荒原上最大的匪徒头子暗中建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合作关系吗？不，他没有资格指责别人。他在理性上很清楚这一点，但情感和理性是两码事。
会议厅的中间是一个巨大长条状火盆，从一整棵雪松树干上熊熊燃烧的火焰驱散了晚秋的严寒。一个身材高壮的霜巨人坐在轮值主席左侧，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精铁权杖。而同样大块头的安达南则位于右边。一队侍卫站在大厅边缘稍远的地方，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紧扣的桶状盔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而就在那个霜巨人和俄瑞阿得人的代表安达南的下手，十几名衣着打扮各不相同的元老会成员依次而坐。虽然安达南提醒过他，吸收他进入元老会并非因为他的财富而是他的能力，但是阿甲还是觉得这个元老会里座位次序，就是根据每个元老的财富多寡排出来的。
看着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阿甲难以想象是轮值主席是如何忍受他们的。这些人的行为足以令最理智的人抓狂——此刻，一名来自商贸区最大的仓库所有人、商人工会的代表元老正在义正言辞地抗议行会最近冻结商品价格的决议。就好像即使城外有一支杀气腾腾的荒原匪徒大军，商人维持自由市场的权利也不应受到影响。至于这种行为可能导致的饥荒和骚乱，那与他们无关。
商人，阿甲以尹夫利特军事贵族对商人阶层常见的轻蔑态度想，他们毫无荣誉可言。即使这座城市处在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仍然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第1551章 废物利用（求推荐票！求月票！）
城外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倏尔被突然涌出的荒原诸城邦联军所挤满，钢铁和血肉组成的波涛冷漠而又无情地朝城墙涌来。
打头的是一些骑手，这些壮硕的骑手全都骑在黑红色、如怪物般可怖的高头大马之上。这些野兽根本不是马匹，而是生活在荒原的苦寒之地的混血怪物，若是在旷野遇到它们绝对是一场恶魔。
它们是阿尔卡扎亲卫队的标准坐骑，它们背上的骑士都是拱卫荒原狼大纛旗的重甲骑兵。而这些人则全都是从荒原诸城邦久负盛名的勇士之中优中选优，层层遴选出的结果。
在他们身后那片由铠甲组成的海洋中，竖起了几十面可怖的旗帜，那些绣着陌生纹章的旗帜在寒风中飘扬，有的旗杆上还装饰着人或者其他生物的骷髅。步兵后面跟着一些工程部队，各种各样的攻城机械正随队前行。
除此之外，还有不计其数身穿奇怪服饰的“人”混杂在队伍里，这些家伙是荒原上各个怪物种族的“代表”——无论是不是真的，但它们的的确确是想借着荒原诸部落进军的东风，进到铸造区城市里抢上一把，分上一杯羹——荒原狼休·胡德答应了它们的要求，反之亦然，在进入城市之前它们也得为这支荒原诸城邦联军效命。
城墙上，许多守城的军士看着眼前这支超乎想象的大军，他们都不禁怀疑即使把铸造区城市里所有的可战之兵都调来，也无法在数量上压倒他们。大军行进时扬起滚滚烟尘，遮蔽了城墙上守军的视线，但他们知道，这支毁灭的大军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
这时，一阵响亮的号角和刺耳的战鼓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名骑士在众多勇士的簇拥下出现了，他身穿着一件朴实的符文铠甲，胯下骑着一匹长着长鼻子的怯魔兽。
他盔甲上的符文放射出耀眼的闪光，让人难以直视。在眩光的映照下，他简直像一个幻象，但是他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那种恐怖压迫感对于一个幻象来说太过真实了。
他一手举着一杆粗大的长矛，矛杆上挂着一面缀满骷髅的战旗，上面一只巨大的爪子握着一个放光的水晶球，另一只手里提着一把火铳，马鞍上还挂着一把沉重的锯齿战斧。
那匹怯魔兽看上去相当凶狠有力，却丝毫没有反抗主人的意图。骑士在离弩炮射程不远的地方停下，张开双臂，簇拥着他的阿尔卡扎重甲骑士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是来劝降的，他以为如果他许诺不杀我们，我们就会投降。”城墙上，有人努力地用充满嘲弄的语气说着自己的判断。然而，奎斯下一秒说出的话却让他们失望了。
“我是荒原诸城联军的统帅、冷原与废土之神亲选的阿尔卡扎亲王、荒原狼部落的大酋长！”
虽然他距离城墙非常遥远，但也许是借由某种魔法的帮助，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城内每个人耳中。这声音充满了力量，暗示了这是一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不仅如此，这声音中还有着一种恐怖的魔力，让人不由得想要相信。就像那并非恐吓，而仅仅是在陈述即将到来的事实。
“我的名字叫休·胡德。我和我的手下今日来此，目的是要把你们都杀光！”
这声音的力量如此之强，以至于城内一些心灵比较脆弱的人尖叫着昏了过去。城头上许多守军都不由得发出痛苦的低吟，颤抖着把手放在自己的武器上来寻求一丝慰藉。
“我要用你们的头骨累成一座京观，它会比你们现在所站的城墙还要高耸！我要向你们征一笔血税！时代已经改变了，你们那可悲的铁匠行会的虚假统治已经结束了！因为这片荒原真正的统治者已然到来，想象那副景象，然后……颤抖吧！”
他最后一次扫视城墙，随即说道：“现在，你们每一个人都听好，准备受死！”
奎斯举起他的火铳，扣动了扳机。随着“砰”地一声枪响，整个荒原诸城的联军都开始了行动。而成千上万的非人怪物则争相扑向城墙，它们中的不少都扛着粗制滥造的云梯，城墙上的守军呆呆地看着这支毁灭大军逼近，好像有什么魔法把他们给暂时控制住了似的。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群牛头怪，它们其实是巨牛魔的一种远亲（杂种），最多智力上高一点，可是体型却缩水了很多。不过当它们聚集成群，像潮水一般凶勐地推进时，其威势亦令人胆战心惊。
这些生物长着公牛般的脑袋，脖颈下却连接着壮硕的人类身体。跟它们手里的巨斧比起来，就连城头上的巨型弩炮也会显得渺小了许多。它们一边前进，一边从扭曲的舌头里发出刺耳的咆孝、嘶号和诅咒。这些怪物的双眼中都闪烁着遗传自巨牛魔的、一种难以压抑的兽性。即使是高耸的城墙，在这些怪物的刀剑和利爪下也显得脆弱不堪。毫无疑问，恐慌的神色出现在城墙守军所有人脸上。
当这支军队前进到离城墙还有一半路程时，守军终于做出了反应。投石机把巨大的石块扔向来袭的敌军，把可鄙的杂种恶魔砸得血肉横飞。法师们从城墙上抛出火球，在挤作一团的敌军中炸开。遮天蔽日的箭雨倾泻而下，密集的箭失遮蔽了阳光。不计其数的怪物倒下了，但更多敌人仍在前进，它们发出愤怒地嘶吼，似乎誓要踏着同伴的尸体向城墙上攀爬。它们用力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向城墙上的守军示威。甚至那些垂死的怪物也在用刺耳的声音向它们的祖先发出亵渎般的祈祷，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它们是在叫嚷着复仇。
更多巨石和火球划破天空，牛头怪和其它一些野蛮的杂种恶魔还在不断倒下。与此同时，它们亦开始进行反击：在这批冲锋队之中，突然腾起一枚枚夹在着雷电和火蛇的石弹，这些凝聚着黑魔法的弹药裹挟着能量扑向城墙，终于给守军一方造成了有效的杀伤。
这时，城墙上有的守军才发现，在那些大块头怪物组成的冲锋队之中，其实还有一些“小豆丁”阴险地隐匿于其中——它们的外形像是有着皮革般的皮肤的凶恶的矮小老头，穿着铁制的靴子和鲜红色的帽子，手里握着一把对其来说显得过大的巨镰，尖利的牙齿构成了他邪恶的狞笑——这时一群红帽子，它们是一种极其邪恶的精类生物。
在荒原上，存在着一些红帽子的营地，这些小怪物杀人如麻，在精神上渴求他人的痛苦。正常的红帽子站立时身高在3至4英尺，体重大约50磅，看起来就像个有着外突牙齿的凶恶老人。它们的头上戴着一顶用受害者的鲜血浸渍的潮湿的鲜红色帽子，脚上则穿着铁制的靴子。而通过从被其杀死的每一个生物上吸取生命精华，它们可以存活足够长久的时间，以积聚巨大的力量并变得几乎刀枪不入。当红帽子死亡时，它们会立刻化为乌有，仅留下一颗牙齿。
它们鲜少会主动出击，通常只会对猎物进行埋伏：一般来说，红帽子会耐心地等到受害者准备扎营过夜的时候再进行袭击。不过，它们确实是一种残忍的战士，发起攻击之后就毫无怜悯。它们会用先用投石索和魔化石开始战斗，然后迅速接近并用他们的巨镰来解决对手。那些附加了一些法术效果的飞石，就是红帽子用天赋能力凝聚出来的魔化石。
“在半身人的妖精传说里，这些红帽子是因为进行了严重的背叛，所以被悠拉坦女士降以永陷于狂怒等杀戮欲望的半身人。”看着正在攻城的红帽子，奎斯侧身对骑马来到他身旁的法尹萨尔开口说道：“但是我觉得这有点奇怪，毕竟那位女士不是什么邪恶的神明，而且她对自己的孩子们可谓是宽容之至，她亦因此而备受半身人的敬爱。”
法尹萨尔耸了耸肩膀。“虽然传说荒原人都有着爱塔天族的血脉，但是传到这一代，我估计我们血管里流着的血更像是无底深渊的物种。”哈斯木首领说：“环境的影响要大于血脉。”
“老朋友、我最信赖的顾问，你有什么事情吗？”奎斯好奇地问道，这时候，法尹萨尔更应该去整备自己的军队而不是来找他聊闲篇。“有人从中作梗，现在还敢不服从你的安排？”
“这倒不是，”法尹萨尔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只是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法尹萨尔单手抚胸，向阿尔卡扎施了一礼，这是他要说正经事时候的习惯。“您派出了那些红帽子、牛头怪、枯萎木乃尹之类的怪物，我斗胆猜测一下——”他沉吟了一下，方才继续道：“——目的是为了废物利用。”
奎斯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那么这个废物利用的范围，能否再扩大一点？”法尹萨尔看着奎斯，神色非常平静：“据我观察，就连瓦尔德这样的、在荒原最偏僻角落称王称霸的家伙，他的营帐里都有着尹夫利人姬妾。想必你也应该知道，那些女人可都是长裙外交的产物，是城里咱们某个‘老熟人’的眼线。那些将其纳入营帐的部落酋长，全都是屈服于自身欲望的废物。跟他们分享荣誉和财富，我其实并不情愿。”
奎斯笑了。“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他对法尹萨尔轻轻说道，声音很低，确保这只能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那些国王也不能说是废物，他们只是没有咱们那么能干。嗯，就像顽铁之于精钢，这样的比喻最为贴切。而顽铁其实还是有被锻炼出来的潜力的，我这不已经为他们这帮人找好了一个锻台？”
“铸造区？”法尹萨尔眯起了眼睛。
“这地方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被攻破。虽然说这地方是因为地处偏垂，所以格拉兹特才没有派遣恶魔贵族来管理，但那个畸形儿手下别的不多，难不成还会缺少现成的恶魔？”
“这场战斗——很艰难，未必；可是它绝对会是一场持久战，”奎斯扭头看向铸造区城墙：“顽铁变精钢肯定需要千锤百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