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开透明赢大奖！
韩初冬才刚有点变好的苗头，这种变化就已经让他家人感到欣慰。
觉得一番苦心没白费，终于开始长大成人了。
长大很容易，成人不容易。
以前整天闹事，眼高手低不思进取，韩家夫妇没少为了他而操心。
上面的老两口只有这么一位宝贝孙子，认为只是年轻贪玩了些，现在不就说收心就收心么。
没敢有多大的期待。
觉得韩初冬能本分地学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已经相当不错，听见当师傅的孙老三夸赞说聪明，更是让这一家子乐到合不拢嘴。
今晚陪三位发小们吃饭回来，先被韩一枪拉到客厅长谈一番。
话题无非是继续好好学，过几个月给钱让他开店自己干之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觉着家人帮忙规划的道路不适合自己，但也没忙着反驳，事后打个酒嗝洗澡睡觉，一夜过去差不多忘得干干净净了。
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他是真好。
大早上出门前，当爷爷的韩老头还塞二十美金给韩初冬，说是给他那当师傅的带两条烟。
这钱他拿下了，却没去买烟，离家后先到店里买些纸笔，以及几块大号干电池，装在袋子里之后晃晃悠悠，脚伤还没全好，快不了。
六点四十时候来到“天下为公”牌楼这，出门买菜、上班、上学的路人很多，一大块红地毯靠路边摆放，有奖募捐的海报挂在墙上，三张空桌子被搬到红毯上并排放着，他朋友赵大军正把从自家带来的板凳放在桌子后面。
该商量的，昨天喝酒那会儿已经谈好，他们三负责收钱，出“捐赠证书”，说白了也就是抽奖凭证。
也不知从哪借来的西服，穿在身上大了两圈，这让赵大军瞧着有些搞笑。
再看另一边。
西瓜头的衣服明显有点小，正在那帮忙摆放花篮，调试着喇叭。
韩初冬乐呵来句：“还没吃饭吧，待会儿先去买几个包子，大军、西瓜，你们俩衣服就不能换换？这不就都合适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好像很有道理，立马商量着找个巷子换衣服，要不然一直被人围观，瞧着太丢人。
“你说的商品还没送过来，这不是都快开始卖了吗？摸奖券我给你带来了，按照顺序卖对吧，登记人名和编号？”眼镜仔小土穿着他爸的衣服刚好合适，年纪比韩初冬小两岁，才十七岁，有点斯斯文文的样子。
“嗯，我知道挺麻烦，不过这证书很容易仿造，万一被谁冒领了谁都说不清，小心点准备。”
韩初冬说完看了眼时间，正皱眉想着怎么东西还不送来，两辆三轮车拉着电器赶来。
领头的就是电器销售铺老板，他停车后露出笑脸，长期抽烟，牙既黄又黑，询问说：“韩老板，我这就卸下货了？怎么摆放有讲究没，你们这是搞什么？”
“捐赠三刀，就能拿一张兑奖券，晚上开奖，哪个号码中奖就拿哪种礼品，来几张先试试？”
对方先问起了，韩初冬没放过兜售的机会。
这位中年老板盯着那“特等奖：丰田汽车一辆”的字样看看，琢磨着反正这单生意挣不少，刚巧是个喜欢没事干推几把牌九的老赌鬼，点头同意说：“待会儿我出六刀，来两张试试，真能中奖？”
韩初冬笑道：
“瞧你说的，能不能中得看运气，奖品都拉来了，这么多好名声的大机构联合举办，还能坑你这点钱不成？
晚上九点准时开奖，摸到几号算几号，我们不抽，台下的人自己来。你这么大的老板，两张有点少吧，来个十张？”
“不了不了！小赌怡情，讨个开门彩，两张就成。我现在搬下车，你告诉我摆在哪……”
卸货的功夫，自行车行那边也拉着新车过来。
按照韩初冬的要求，全都绑上大红花，一辆接着一辆摆放好，时间已经过了七点，那辆车还没开过来，韩初冬只好去孙老三的店里打电话催催。
那头说是已经在路上，刚开出店门口。
这会儿人正多，不能耽误了销售时间。
韩初冬不等车开过来，先让西瓜头、眼镜仔、大军三人准备好，自己则拿着喇叭，往西服口袋里插朵花。
站在那干咳两声，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只要三美金！汽车家电带回家喽！具体的步骤看海报上，凭票兑奖，有奖慈善！”
自古以来。
华人看热闹的本事就没输过谁。
这么多奖品，还有喜庆的大红牌子写着“一等奖”、“二等奖”，不少人顿时停下脚步。
眼镜仔小土正在帮电器店老板登记，巴掌大的“捐赠证书”，六美金换了两张。
除了他之外，暂时还没人挪动脚步，不一会儿功夫，看热闹的人倒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很快将路堵起来。
西瓜头找了两位朋友，这会儿正在附近街区到处喊，说是牌楼这边有抽奖，能中汽车和家电，还有不少爱凑热闹的正在赶来的路上。
三美金，对一帮大爷大妈们不是小数字，省着点能买一天的饭菜。
韩初冬见没人上前，心里稍稍有点慌，想着难道来到这美国都转性子了，抽奖都不喜欢了？
指着一位大爷，笑容满面来句：“叔你买一张试试？晚上九点钟在这开奖，现场摸数字，我们不摸，你们自己来，这奖品带回来了，就没想着往回搬！”
那大爷就只是摇头，终于有些人开始心动，恰巧身上又带了钱，走到桌子旁问怎么买兑奖券。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也陆续上前。
收钱，给“捐赠证书”，另外登记名字，一气呵成。
留点钱找零，剩下的揣进身边箱子里，大约过去十分钟，就只卖出二十几张而已，韩初冬对这个数字相当不满意，想着是不是应该找托帮忙。
既担心又紧张，万一没卖出成本，奖还被人带走，那可就倒大霉了。
时不时往路边看，希望那辆车赶紧送过来，过了会儿终于看见那辆新车的影子，没牌照就上路，竟然被警员给拦下。
再看看，拦车的可不就是自己老子！
急得韩初冬手拿喇叭大喊声：“韩一枪！那是奖品，这车不能拦！”
唐人街老居民，大多认识他老子，闻言看过去，响起一片大笑声！
韩父不太喜欢这外号，大早上就见到路被堵着，正烦呢。
刚准备管管，让人都散一散，意外发现拿着喇叭站在凳子上说话的，居然是自己儿子韩初冬，一时间有点懵，搞不清楚状况。
韩初冬没放过机会，继续说道：
“就是这辆全新的车！价值两千四百美金！现在只要捐三美元，就有机会带走它！无论一万张票今天能不能卖完，这车都送过去！没人中奖就一直抽，直到把这辆崭新的好车送出去为止！
捐得越多，越有可能中奖！谁知道中奖的人会不会是自己？现在就请韩一枪警官做个见证，全程监督，透明公开赢大奖！！”
听到这话，有些心痒却怕被骗的围观路人，立马上前掏出钱，短短一会儿功夫，桌子前都开始排队买了。
韩父不清楚这小兔崽子搞什么，怎么把自己也扯进去，想着人多不太好，还是让开了路，让那位犹太人车行老板把车开过去。
他还没下车，不少人就先往车里看。
那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车一样，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再不济，拿一套家电回去也很好……
第17章 权当是借，以后再还
假如全部卖出去，一万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最后能得到这辆车。
一等奖家电套装总共有三套，也就是说只有两千五百分之一的概率，可以得到汽车或者一套家电。
这个概率不大，但足以让眼前的人们躁动起来，即使是某些平时节省的大爷大妈们，都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今天那个幸运儿，一咬牙、一跺脚，就去掏了钱。
从心理学上来看，每个人都习惯于觉得自己不同，所以有些人流不多的地段，分明已经有同类型商铺倒掉，还是会有人去开同样的店。也有人明知道犯罪会被抓，抱着侥幸心理却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
有些人刚好兜里有钱，为了提高中奖的概率，一买就是十来张。
他们觉得往日里需要节省半年，才能买到这样一辆车，不如花两三天工资碰碰运气。
这正是韩初冬所希望看见的。
一万张票，总不能卖给一万个人，那样太难销售，巴不得有人一下子全都包了才好。
奖品的钱还没结清，承诺给那些慈善机构的捐款也必须给，此刻瞧见三位发小面前排起长队，还源源不断有新人加入进来，心情那叫一个好。
当然了。
如果卖得足够多，他会从中扣除一部分“手续费”，留着当作接下来的创业资金。
克扣名义上的慈善款不是好事，但韩初冬现在很缺钱，想靠正当的资本积累来钱太慢，琢磨着大不了等以后富了，到时候多捐一些钱和物品给有需要的人们，权当是暂借，以后再还，心里能过意得去。
交钱，出捐款证明，提醒对方收好了别丢掉。
继续吆喝会儿之后，发现他们三处理速度太慢，索性也拿着纸笔坐下，摆了厚厚一叠带有编号的证书放在自己面前。
认识字的能从身后海报上看见大概流程，不认识字的问问身边其他人也该知道了，愿意买的怎么也拦不住，为了几美金都能心疼的那帮人，实在没必要劝了强求着他们买。
韩一枪站在那，既是维持秩序，也是盯着自家这小兔崽子，倒没太生气，只不过在埋怨于不去学手艺，来这跟一帮朋友瞎凑什么热闹。
盯着车和家电看看，心头痒痒得很，手插进口袋里就能摸到钱，只是还没瞧出个门道，准备等会儿再说。
在人群里发现孙老三。
韩父凑过去问道：“这是干嘛呢，怎么把慈善捐款放在这？我家初冬还掺合进去了，万一真是骗子，那我名声岂不是都毁了！”
“不能吧。”
孙老三手里捏着钱，看别人买自己也心动，只不过这会儿人太多，想着等人少些再去买两张试试。
因为钱少，还打着慈善募捐的旗号，不少人跟他想法一样，觉得万一不能中奖就当做了善事，又不是上桌豪赌，即使亏掉这几美金也无伤大雅。
他继续告诉韩父说：“华人总会那边派人来打过招呼，说是要配合那些慈善机构在这边募捐，总共才一万张票，撑死不过卖出三万美金，总会那边不可能这么缺钱，连这么点钱都抠。”
想想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总会都派人打了招呼，韩父更加放心，递了根烟给自己儿子这师傅，拿着打火机帮忙点着，说道：“在洛杉矶有头有脸的华人都跟总会有关系，肯定不会骗这点钱，只不过那帮慈善机构也是聪明，连这种吸引人募捐的办法都想出来了……”
这路口人流多。
收钱不觉得难，登记写到手腕疼，半个多小时之后一叠证书发完，再拿起时候数字已经排到一千六百多。
大多是些小零碎纸钞、硬币这些，抽空往手边纸箱子里看了眼，这都装小半了。
有人去买菜前买了张，途中觉得买少了，回过头继续排队。
也有人一次性买到爽，一下子就拿二三十张。
西瓜头周楠的那两位朋友还在四处吆喝，但凡是早起出门的，几乎都知道这路口有活动，不少来来往往的东南亚裔居民、曰本韩国人，也停下脚步凑热闹。
韩父跟其他负责维持秩序的同事们商量完，也琢磨着派个代表去买了两张过过手瘾，至于孙老三，瞧这队伍一时半会儿不会少人，先回自己店里忙生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上午十点多钟时候，计算完证书上的号码，发现勉强算是回本了，这么些零钱碎钞已经够支付车钱和家电的钱。
跟八点钟之前比人少了些，中午这会儿一些孩子也跑来凑热闹，被家长们带着过来掏钱。
登记几百个号码和人名，韩初冬手抖眼花，这会儿偷起了懒，登记个号码后让人自己签名。
又见到自家老子，抓壮丁请他帮忙买些吃的，三明治、热狗、面包这些简单的食物，他还亢奋着，但西瓜头和眼镜仔他们饿了，还叫朋友过来换班，帮着登记写写，自己则抽空上厕所，活动一下身子。
这些年洛杉矶老唐人街的华裔比例还很高，不过也有些其他国家的人住在这边。
例如推销成人用品的小商人龟梨二合。
他天性就喜欢赌博，已经站在附近看了好一会儿，对这种玩法感到新奇。
这时候，龟梨二合终于忍不住，来到韩初冬面前后用古怪口音说自己要买五十张，这是自从早上开始以来最大的一笔生意，比一位在唐人街比较有名的黑大哥买得更多。
韩初冬看看他，果断开始数巴掌大的小捐款证书给他，收了钱不忙着塞进箱子里，准备先还给孙老三，昨天还欠着他一百美金呢。
知道是个有钱的，中午这会儿人不多，韩初冬嘴角带笑：“先生你不再多捐点？一方面能提高中奖比例，另外也能做善事，今天这一万张估计很难卖掉，才卖出两千张，中奖的概率很大啊！”
龟梨二合数学蛮不错，对规则不清楚，闻言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抽到没卖出的空号，作废继续抽？”
“那当然，要是买个两千张，等于有一半的中奖概率，抽不中就一直抽，今天这奖品肯定送出去！”
已经保本，韩初冬比较满足，现在多卖出的可都是钱，这里面也有他自己一份。
刚才龟梨二合拿出来一叠，足有上千美金，犹豫片刻后摇头说：“车和其他奖品不值这么多钱，我再买……三十张！”
“好嘞，主会保佑你！”
韩初冬接着数票，他之前更有技巧些，逢人就问“买两张？”
有些本来只想买一张的，最后却点头同意说两张，把技巧交给三位发小之后，他们也有样学样。
饭点人不多，饭后又迎来一帮人，大概是听别人说起后，专程赶来凑热闹的。
韩初冬先带着钱躲进孙老三的修理铺，扎成二十美金一小捆，数好钱去跟自行车行、电器销售商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拿钱。
欠孙老三的一百美金，在孙老三手里转了圈，就主动提出说全都帮自己买成兑奖券，这家伙一直想要一辆车，却又买不起，咬牙说是碰碰运气。
没必要劝阻，如果运气好真有可能中奖，乐呵接过了钱，让孙老三自己去拿证书。
一直到傍晚时分，总共卖出了四千七百多张。
货款都被韩初冬先结清了，还余下不少钱，五点多钟时候陆陆续续人数变多。
直到八点钟出头，又卖出去三千张，牌楼这站满了等待开奖的人们，觉得买少了，过来补买的人非常多，大多还不只是买一张两张。
不算太成功，但已经非常成功，韩初冬这会儿心满意足，提前半小时用喇叭提醒说就要开奖，想买的抓紧时间赶快来。
截止到九点钟，总共卖出去八千三百多张，他宣布开奖了……
第18章 真特娘的气人！
从最末等，也就是数量最多的自行车开始抽奖。
纸盒子里摆放着二十个写了数字的乒乓球，韩初冬下午刚把这些东西准备好，写了“0”到“9”，总共两组，抽出一个球之后再放回箱子里。
假如只用一组，很难出现“2222”、“8888”之类的数字，
要问为什么是两组，而不是三组、四组、五组……买乒乓球不用花钱？
面前人山人海，能看见不少白天见过的熟面孔，不是每个人都到场了，但买得多的大多专程赶过来亲自看开奖，一些人还拖家带口，将小广场都堵满了，连道路都占掉一半。
“终于开奖，我早上买菜时候顺带来两张，都在家等一天了！”
“可不是，我买了五张，要是能中电视机、冰箱那些就好啦，刚巧能把家里的老电器换掉。”
“就买了这么点？我一下子买二十张！万一中不到东西，我老伴非得杀了我。”
一群老头在这交谈着。
旁边也有人问是不是真会把汽车拿出来当奖品，马后炮说着自己买少了，实际上白天有机会买，只是舍不得而已。
难得出现如此热闹的活动，没捐款，等着看热闹的人也挺多。
不少小混混今晚乖得很，邻里街坊那么多，万一被谁撞见，在家人面前说闲话，往后日子可怎么过。
就算在外面混得再厉害，还能回家跟父母横不成？
韩初冬手拿大喇叭，说着：
“我知道大家已经等了很久，现在就抽奖，首先我代表这三家慈善机构感谢大家的支持。
公平起见，我们不抽奖，谁感兴趣的自己上来摸个球，只允许摸一个，四个数字组成一个号码，总共二十辆自行车，谁中奖谁带走，好不好？”
钱已经赚到，没必要跟商场做活动似的拖延时间，想着早点结束早点回去数钱，先跟西瓜头、大军他们做示范。
第一个数字是“2”，其余三个球分别为“0”、“7”、“7”，拿到这张证书的人刚好在场，上台时候既高兴又说自己倒霉，没能拿到轿车，只搞了辆自行车回去，不过花三美金换了辆自行车，也算蛮不错了。
自行车而已，速度非常快，一个号码接着一个号码开出来，被写在了墙上张贴着的红纸上。
有些人暂时没来，明天还可以再取，每个号码只能领一次奖，再抽到只能算倒霉。
韩一枪站在台下，这会儿傻乐呵，因为他也中了辆自行车。
瞧着儿子站在台上有模有样，忽然觉得去当司仪混口饭吃也不错，假如能混进教堂里当个牧师，那就更好了，出门体面，收入更高。
不着急去领自行车，先跟同事们站在这维持秩序。
等到开始抽现金，两百美元现金，总共十个名额，又有一位阿sir中了奖，乐呵说是晚上别着急回家，一起去搓一顿再说。
台下人们终于觉得不对劲，随着自行车被抽完，现金奖励也被抽掉一半，忽然发现就剩九次中奖机会？
终于念起那些自行车的好。
另外，同时也期待着后面的大奖落到自己头上。
孙老三买了足足三十多张，中奖机会也更加多，这会儿抽到个两百刀，乐到合不拢嘴，其实除去本金只赚一百零一刀，上台挥舞着红包，别提有多兴奋了。
韩初冬真没作弊，而且抽奖都是别人抽，他想作弊也没机会。
再说，要是真作弊，不拿价值两千多美金的小汽车，就非要惦记自己老子中的那辆自行车？
一个又一个乒乓球被抽出来，现金也都发完，六个人对照完白天的购买记录领走奖金，还剩下四个人没来拿。
今天捐了最多的鬼梨二合没中奖，手上拿着厚厚一叠站在红毯旁观望，还是没中奖。
老赌徒了，最喜欢这种紧张刺激的感受，就像已经输了钱，麻将打到最后一圈，能不能翻本就看最后几牌。
韩初冬今天跟人谈一天，这会儿喉咙冒火，声音也沙哑：“接下来就是一等奖！能不能中奖，就看最后这四组号码，本田轿车和电器究竟花落谁家？现在……抽奖！”
大军随意挑四个人进来。
一般开头两个数字，就能让不少人心灰意冷，开到最后一个数字时候台下总能响起大喊声，那是再对一个数字就能中奖的买家……不对，捐赠者。
第一套电器被一位大妈领走，笑声相当有魔性，第二位则是个凑热闹的学生，他喊着自己中奖了，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前去拿，一溜烟跑回家找妈妈过来帮忙。
最后一套也送出去，瞧见不是华人同胞，现场不少人骂骂咧咧，大多是在嫉妒。
小轿车。
最后开奖的是特等奖小轿车一辆。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等着开奖。
现场那么些人，韩初冬随便挑了几位上台，捧着箱子晃一晃，避免有谁作弊。
不允许往箱子里看，一位年轻人先摸了个球出来。
首个数字非常重要，众人目光里充满期待，叨念着自己证书上的数字开头，好像这样就能改变那个球上的数字一样。
韩初冬接过球，握在手心里看了眼，扫视一圈，故意卖关子不说话，气到有人都想上来揍他了！
“说啊！第一个是几？要不是四我就走了，等着回家教儿子写作业呢！”一位大叔气急败坏呵，众人纷纷响应。
韩初冬笑了笑，将球举着给人们看，嘴里说着：“是九，没发出那么多证书，有些人最后没买，可惜，重新抽。”
“唉……早知道就买啦！我钱都带来，没舍得往外掏！”
有位中年人心疼到脸都皱起来，好像自己丢了辆新车似的，也不想想如果当时真买，说不定抽出来的数字就因为蝴蝶效应，都变掉了。
在场为此心疼的人不少，只能安慰自己说自己没中奖，幸好别人也没中。
重新开始抽，这回第一个数字是“6”，从韩初冬口中听说这数字，不少人心疼自己，孙老三、龟梨二合等人也忍不住叹息，跟这大奖无缘啦。
瞧见有人准备走，韩初冬不着急继续让人往下抽，先打广告说：“开头不是六的也别灰心，这周六早上还有一场同样的活动，到时候都是大奖，一次拿……三辆车出来！包括一辆全新的奔驰！”
能给那帮人安慰吗？真的能。
“这回中不了奖，下次可能就中了”，不少人如此想着，听见有奔驰，觉得本田这辆车也没什么了，很快便在心里安抚好自己。
开头号码是“6”的那帮人简直快急疯，一个个大喊着：“你倒是继续抽啊！”
“小王八蛋你抽不抽！再不抽老子就要抽你了！”
正打瞌睡的韩父听见这话，立马瞪眼，作势掏警棍，发现人太多，看不清究竟是谁说的，这才悻悻然作罢。
同样也在可惜那辆车，他的老车已经快报废，舍不得换新车，只敢换很一般的二手车。
接着抽奖，数字“8”出来后，“6”又出现一次。
韩初冬喊那些号码上写了“686*”的人上台，总共上来四位，其中有个人买了连号，从“6860”到“6864”都在他手里，表情那叫一个紧张。
挨个采访，做足了噱头，为下一次的活动造势，跟什么大型选秀现场差不多，台下心灰意冷的吃瓜群众们也觉得有趣。
让他们四个人剪刀石头布，赢的那个自己伸手进去抽。
这四位紧张到哪里像是抽奖，比打架还严肃。
买了连号的那位赢了之后，伸手时候胳膊都哆嗦，被蒙上了眼睛，犹豫半天才掏个球出来。
迅速摘掉眼前的白布，往自己手里看，气到扔了乒乓球，大步往外走。
再看那球上，可不就是写了个“5”，真特娘气人！
台下有人为此笑到发出猪叫声。
台上中奖的那胖大叔，跪地高举双手，激动到快要疯掉，他只花三美金，却中到一辆新车……
很快轮到韩初冬笑了。
活动结束，给了大军、眼镜仔他们一人五十美金，另外两位帮忙的也拿到三十。
偷摸着把剩下的钱搬回自己家，锁好门慢慢数钱，时不时钻进被窝里偷着乐。
总共卖出去八千三百多张，总额两万五千美金出头，汽车、家电、自行车、两千现金、以及印刷、采购的成本，加起来总共七千美金不到，给发小他们的钱也算在内了。
剩下一万八千多美金，每家机构捐五千，韩初冬自己能留三千多，每家捐四千，那就能留六千多美金，顶得上普通中产一整年收入了，他才忙活几天？
如果心黑点，一家捐三千……房间里，某个人笑到乐开花。
反正每个慈善机构之间应该不会沟通，即使沟通，这不还有华人总会帮忙背锅。
没人查帐，谁会管到底赚了多少钱、捐出去多少钱，还不是韩初冬自己说了算。
账本早就被他收回来，扔进下水道内……
第19章 送走拦路虎
不敢考验自己的良心。
无论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韩初冬一直以来都处于挣扎在贫困线边缘的状态，如果抛开约束不谈，很可能最后只拿一两千美金捐赠出去。
要是自己剩下一万多美金，那么接下来的小日子就会比较舒服了。
在这绝大多数美国人，辛苦一个月只能赚三四百美金的1973年，一万多美金绝对是个不小的数字，像那种本田小汽车，可以买七辆左右。
制造业没那么发达，人们需要花费更多时间赚钱，才可以买到汽车、家电这些，食物、普通生活用品、房子这些则挺便宜，那么多钱也能在洛杉矶市区买一套还不错的房子。
数钱数到大半夜，也心疼到大半夜。
将零钱捆成五十美金一捆，用买来的橡皮筋扎好，最终犹豫着分成两份，自己那份稍微少些。
不断调整着分配比例，最终决定拿一万美金捐出去，剩下的八千多美金先留着用。
确实有点不厚道。
不过他想着等赚到更多钱之后，多捐些用作慈善来弥补，想通后也就不纠结了，心满意足地睡了个好觉。
暂时不着急往外捐赠，可以等下回再骗……不对，卖完之后一起捐赠，那样看起来数量更多。
……
事情到这里就完了吗？
并没有。
韩初冬觉得这次的计划有疏漏，以至于到最后没能卖出一万张。
第二天起床后，先到孙老三店里继续当学徒，期间抽空跑了趟广告打印店，和店老板商量着印刷小卡面，直接揭开，夹层里印有一等奖、二等奖，或是谢谢惠顾字样的那种。
就像瓜子包装内的抽奖卡，只不过不是刮的，外面同样写有“捐赠证书”等字样，和小孩巴掌差不多大。
印刷店老板琢磨完说自己这里没法做，但却帮韩初冬介绍了另外一家，说是有可能做出来，让他自己去问问。
处理好刮奖的事情之后，再一次忙着采购商品，这回可阔气多了，能够先支付一部分定金。
小孩玩具、公仔，收音机、电话、电视机、洗衣机之类的商品采购一大堆，另外还有五辆摩托车，以及三辆汽车，都属于同品牌中的中低档款式，光是一辆凯迪拉克汽车就花掉四千多美金。
海报已经张贴在唐人街的大街小巷，有了上次组织活动的经验，这回只等周六到来。
“儿砸，我在街上瞧见活动海报了。”
中午时分，韩父坐在餐桌旁招手叫来韩初冬，边吃花生米边抽烟，皱着眉问道：“那些慈善机构怎么又来搞抽奖，上回你说大军他们叫你去帮忙，知不知道背后究竟是谁组织的？”
出于职业习惯，韩一枪他敏锐察觉到这里头有点不对劲，在洛杉矶生活那么多年，从没听说哪家慈善机构为了募捐会这样搞，感觉就像是圈钱的伎俩一样。
韩初冬闻言，后背发凉。
想着自己老子别没事找事干，查来查去最后查到自己头上。
本来就没想着干多少次，最后一单而已，收割完之后就该想着用其他办法挣钱了，表情还算淡定，欺负自己老子喝了不少酒，果断义正严辞开口：“华人总会啊！那些慈善机构牵头，找到华人总会帮忙，这年头想让人捐钱多难，如果不用这种办法，那些慈善机构日子可不好过！”
“可我觉得那样搞不合法吧。”韩父继续说道。
“不太合适，但也还好，上回我还听慈善机构的人说你们警察帮忙了，好像打算给你们送些东西作为慰问，他们赚来的钱最后可不都是花在穷人们身上。”
“也不一定，你还小着，这里头门道很多……”
放下酒杯，韩父话题一转，笑着问道：“真打算给我们送东西？不过我们工资低没错，还没到穷得活不下去的地步，下回再举办活动我去问问那些慈善机构的人，从唐人街赚了钱，好歹要花一部分在唐人街吧，有些老人日子可不好过，在哪做慈善不是做。”
“嗯……”
韩初冬苦笑着，“下次你过来，我带你见见那些负责人。”
紧急找到西瓜头、以及大军。
他们都已经毕业，高中毕业，除了眼镜仔最近继续准备考试之外，包括韩初冬在内都没有接着念书考大学的想法。
其中，大军已经找了份活，在一家建材公司干保安，只是因为韩初冬让他帮忙，这才没去报到，等下周一就该去上班了。
即使是好朋友，对他们还是有所保留，韩初冬没将自己策划整个活动的消息泄漏给他们，两人只知道他能从活动里赚到不少钱。
这个“不少钱”，在大军和西瓜头周楠看来，差不多只是三五百美金，也可能更少些，哪里知道这朋友竟然捞了八千多美金装进口袋里。
如果他们知道，也就能明白韩初冬这会儿为什么愁眉不展了。
一起坐在公园椅子上，能听见草地里虫子的鸣叫声，远处路上的汽车一辆接一辆驶过，情景和韩初冬记忆中的老电影差不多，很复古。
西瓜头望着面前的鸽子。
以往有一大群鸽子，后来逐渐变少，都成了鸽子汤的原材料，味道那叫一个鲜。
其他公园的小湖里经常会放养鸭子，这边也没有，烤鸭、盐水鸭、鸭汤萝卜、啤酒鸭、血鸭、板鸭什么的，它们哪里还敢来，即使敢来，也经不起路人们折腾，除非一直飘在水面上，要不然总会被谁偷摸着逮走，鸽子也是。
他不由觉得这些鸽子胆子很肥，身子看上去也很肥，嘴里叨念着说：“我刚才去小土家看了，被他妈拒我于门外，虽然笑眯眯说是最近别打扰他学习，可我现在想想，那笑容有点杀气。”
“最近我们仨都别去他家，读书要紧，大学毕业能去办公室，而我只能当保安，假如以后眼镜仔他考上律师、当上老板，说不定还能去投奔他呢。”大军笑着说完，紧接着来句：“你们有没有觉得刚从学校离开，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
“怎么可能一样，先别急着怀旧，帮我想想我的事。我爸说要亲自跟慈善机构的人谈谈，也不清楚是不是酒话，你们认不认识合适的人，能装神父的白人？”
话音刚落，韩初冬自己先摇头否定说：“不行，万一抓住我把柄，那我就倒霉了，都记得明早来帮忙啊，再多找两三位老实本分点的朋友，一天经手那么些钱，油滑的我信不过。工资还是之前给你们那数，找来的人就算三十美金，等忙完了再请你们吃饭。”
西瓜头看看他，侧身对大军说道：“副帮主，我感觉就帮主他变化最大，在自家老子眼皮底下偷摸着干坏事，我怎么就这么安心呢。”
大军没理他，帮忙出主意说道：“找个理由让你爸别过去不就行了，不过你确定那活动没事？”
“没事的，相信我，找什么理由让他别去呢。”
韩初冬琢磨完，忽然想到自家老子是纽约扬基棒球队粉丝。
眼睛一亮，说道：“有了！送他去旅游，忙过这个周末就可以了啊！”
……
第20章 月光兔歌舞厅
小聚会儿聊聊周末的安排，大概想好摆脱自家老子的办法，于是韩初冬不再心烦。
再说了，就算韩一枪他知道真相，还能把自个儿往法庭上送？
毕竟是家里的一根独苗，从老子那时不时带些“小礼物”回来的生活作风看，即使正直，也不会是那种不圆滑的人物。
退一步来说，韩初冬还能不清楚他的把柄？
想归想，却没对大军、西瓜头两人说。
万事开头难，中间难，结尾更难，不过好歹快把创业资金的问题解决了。
如果不偷奸耍滑，第一桶金也能赚到，可惜要花很长时间以及更多精力，而韩初冬不希望错过接下来几年的投资好机会。
这会儿。
西瓜头周楠，撺掇着问他们：“今晚去歌舞厅跳舞怎么样，好久没跳舞，感觉身体都快生锈了，上回在那边碰到位很心动的女人，也不知最近去没去。”
“跳舞？好啊，刚巧我妈给我买了件衣服，晚上在月光兔门口集合。”赵大军笑道，好像非常心动的样子。
用古怪眼神看看他，韩初冬说着：“你以前就这性格？平时看着这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听见歌舞厅就变态了，我不去，我不会跳舞。”
“好看的姑娘都喜欢去那，小冬你去了能给我们酒水打折呢，你爸认识月光兔歌舞厅的老板。”
比起辩解，赵大军显然更在意韩初冬不乐意去这件事，和西瓜头一起撺掇着他，连帮忙干活这种人情都搬出来，还能说什么。
……
约定好到时候一起去，暂时先各自回家吃晚饭，顺便收拾下换身衣服。
韩初冬先去理发，让理发师按照自己喜好来，两边剃短，上面留着，适合梳成大背头。
口袋里揣着钱呢，赚那么多钱如果不买点东西，总感觉心里不舒服。
于是又打车去商场，有机会他肯定会把自己衣柜里的衣服都换掉，包括内衣鞋袜，真不符合他审美。
如今还没车。
汽车有点贵，买倒是能买得起，只不过暂时没理由跟家里人说，而且接下来尝试着创业也需要资金，不然买一辆拉风的老爷车，开起来肯定酷。
工科男哪有不喜欢豪车的，这年代买点好车保留到二十一世纪，能送上拍卖场进行拍卖。
不算浪费，这叫投资。
肯定会买车，但绝不是今天。
一直借自己老子衣服穿，不太合身。
来到商场看完花里胡哨的衣服之后，最终还是选择进入了正装店，兜里两百多美金，买两套比较不错的衣服肯定够了。
被导购小姐领着，挑选了两套黑色西服，外加一双鳄鱼皮鞋，试穿完看看。
没听对方的建议，非要拿小号，这年头松垮的西服瞧着不好看，穿小一号会舒服些。
选中其中一套，直接穿在了身上剪掉吊牌，旧衣服和鞋子没必要再拿，反正不打算继续穿。
准备离开前还挑了顶帽子，加皮带、领带、白衬衫，总共花掉一百七十多美金。
换完衣服，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打电话回家里，说就在街上吃，喝杯拿铁、点份薯条，在商场里坐到六点半，才打出租车往回走，直接去那家名为月光兔的歌舞厅……
七点钟，天色刚黑不久。
路上亮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招牌，车后的尾气简直辣眼睛，老人们回家之后，年轻人逐渐走上街头。
可供娱乐的方式太少，又不想窝在家里发呆，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大军等人还没进场，站在歌舞厅门口等待韩初冬过来集合，双方碰头时候彼此都愣住，也都觉得对方穿得很奇怪。
过来跳舞嘛，韩初冬觉得应该正式些。
然而西瓜头穿着红色皮外套，脖子上还挂着金属饰品，至于大军，身材本就强壮，穿上紧身喇叭裤之后，那场景简直绝了。
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位，和西瓜头关系不错，上次的募捐活动他们俩也帮了忙，简称分别是小裘和路易。
至于真名，韩初冬不清楚，他们俩也都是华裔，路易属于混血，但还是长残了，典型的鞋拔子脸。
一辆野马汽车停下，从里面下来几位年轻人，两男两女，身上穿着和大军他们差不多。
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正想着自己是不是穿错衣服，不过韩初冬可不愿跟这群人同流合污，一起加入杀马特家族，笑着询问说：“新买的衣服，我穿这身不错吧。”
西瓜头嫉妒他的脸，也嫉妒他的身材，没好气来句：“口口声声说着不想来跳舞，居然穿得这么正式，一看就是想勾搭谁，贱人。”
“你妹的，你穿这身跟我们坐一起，来姑娘喝酒岂不是都被你拐走了，不行不行，新衣服借给我穿一晚。”大军也语气不爽说道。
歌舞厅，前世小时候去见识过，但等成年后已经消失，变成清吧、蹦迪厅之类。
老实说这会儿韩初冬有点小期待，没接那话，说道：“赶紧进去吧，门口人这么多，里面位置够坐嘛。”
率先在前头走。
法律规定年满二十一周岁才可以喝酒，但门口保安管得并不严。
瞧见韩初冬后，一位中年华人还笑着来句：“这不是韩公子么，稀客啊，那么久没见到，待会儿给你送半打啤酒。”
韩初冬顿时相信这里的人，真认识自己老子，能刷脸换酒干嘛掏钱买，装熟悉回道：“行啊，好久不见，待会儿一起喝两杯，总共五个人，里面桌子有吧？”
“有有有，进去自己找个地方坐，我待会儿再招待你们！”
往里走了几步，他这才小声问西瓜头：“跟我说话，说送啤酒的那位是谁？”
“……月光兔的老板啊，这也忘了？”
“原来是老板，早知道多要点啤酒。”
韩初冬叹了声起，放眼看去，舞池里的人排成两排，动作一致，灯球在地上投出彩色图案。
音乐声不大，感觉蛮不错，和他想象中的歌舞厅相差无几，也有不少穿了西服的，年纪多数都在三十岁往上，喇叭裤几乎成了标配。
能瞧见几位白人，全是男性，就只有服务员是白人姑娘，还有肤色较黑的拉丁裔。
摘掉帽子，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能看出不少有趣的事。
男人脖子上那一条条晃眼的金链子；姿色还不错，去上厕所路上不断被人搭讪的妇人；男朋友去跟其他女人跳舞，留在座位上生闷气的女人等等，这些对韩初冬而言都很有意思。
点完酒，嘴边叼起了烟，目光看向舞池里，竟然想起了将来大妈们的广场舞。
韩初冬笑得高兴，朋友大军还以为他盯上谁了，对他说着：“看上谁就去试试啊，来都来了，喝会儿酒我们就一起下去跳舞，我最近在家练了段新舞，绝对帅到爆炸……”
第21章 真不是我闹事啊
迪克斯起源于六十年代，从法国开始盛行起来。
各大舞厅不再雇佣乐队伴奏，而是雇佣一名唱片播放员，通过播放唱片来提供伴舞音乐。在那之后，人们把这种由唱片播放出来的跳舞音乐舞厅，也称作迪斯科舞厅。
这年头正是迪斯科最盛行的年代，韩初冬这会儿能看见有人在播放唱片，感觉和往后夜店里的dj差不多。
因为缺少娱乐项目，现如今人们对迪斯科舞厅的热情，不比日后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少，只不过舞台里多数以年轻人为主，或许是因为月光兔歌舞厅这边年轻化，而中年人们喜欢去其他迪斯科歌舞厅的缘故。
但也有些中年男性来这边凑热闹，三四十岁的都有，专门找年轻姑娘跳舞，用心险恶啊……
喝着啤酒，手指尖夹着根烟，韩初冬不想向尼古丁臣服，所以只是将烟雾含在嘴里，直接就吐出来。
很没灵魂的抽烟方式，对身体伤害较小，还没过半就掐灭，坐在那只是聊天喝酒。
没有看见喜欢的姑娘，即使有长得还不错的，身上的衣服、发型、妆容风格这些，也只会让他觉得好笑。
忽然记起海伦娜褒曼小姐。
如此一比较，顿时觉得褒曼小姐更漂亮了，至少干干净净的，比较有气质和品味，可惜这几天她都没打过电话给韩初冬，也没再遇见过。
才坐下几分钟。
西瓜头瞧见自己盯上的姑娘，这会儿独自下到舞池里跳舞，立马坐不住了。
他拉着韩初冬的胳膊，说道：“走啊，我们去跳舞，我教你跳恰恰！”
“我不跳，暂时也不想学，你跟大军去嘛，先让我再看一会儿。”
韩初冬可不敢下去丢人现眼，主要是因为不会跳，多半会被人看笑话。
至于跳舞傻不傻……反正月光兔歌舞厅里全都是来跳舞的，大家都一样，怎么可能在意这个。
现在会跳这些舞蹈，还是件非常酷的技能，舞池里不少男性就靠它来撩妹，已经下了决心要接受新生活，实际上韩初冬正逐渐开始感兴趣。
“大军……走啦！我还是喜欢跟你跳，大军他都会，六月份的斗舞大会还拿了第一名！”
见西瓜头显然怕被自己抢了风头，大军得意一笑，站起来做出个舞蹈动作。
看到那紧身裤勒出的曲线，辣得韩初冬不敢睁眼，他在自己衣柜里也见过差不多的裤子，以前那个韩初冬多半也穿过，光是想到就绝望。
最终还是被西瓜头拖进舞池里，可能是因为穿得帅，能发现一些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感受到音乐声，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扭动，偶尔遇到别人打招呼，记不起对方名字，只回个笑脸摇摇手。
大军也跟过来，挤进队伍中和别人一起跳舞，舞蹈动作整齐一致。
不愧是所谓的“舞王”，跳起来确实很有干劲，活力十足。
不会跳也没关系，韩初冬能模仿别人的动作跳，至于说是要教他的西瓜头，早就凑到姑娘身边去了，哪里还有闲工夫管他。
……
小看了他们会的舞蹈种类，刚摸出点门道来，音乐声变掉后又都换了种舞。
韩初冬悻悻然离开舞池，坐回桌子旁喝酒。
没过几分钟，有位把头发染成黄色的年轻人凑过来，阴阳怪气说道：“哟，这不是韩大少爷么，上回揍了你的小弟们一顿，最后连个屁都没敢放，怎么，终于跟老子低头服软了？”
说话时候还随手拿起瓶啤酒。
身上穿着皮衣皮裤，一条明晃晃的金链子，瞧着就不像正经人。
忽然想起上回大军生气，也就是自己还不认识他们，没去救他们的那次，据说就是一位小黄毛带人动的手。
韩初冬看看他，对这家伙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好感，忽然扭头大喊了句：“服务员！这里有个人偷我们酒喝！我压根不认识，偷我酒算是怎么回事？”
声音很大，还用手指着这小黄毛。
对方一脸惊愕，拿着啤酒瓶手足无措，他可没想到韩初冬居然这么无耻。原先以为会发火、或是硬气起来找自己干架，这样就能又有理由揍他们一顿，今晚身边人多。
上回虽然打了大军、西瓜头他们，不过也不是抱头挨打，小黄毛就被大军逮住了狠揍一顿，眼角、鼻梁到现在还有伤，这口气他咽不下。
不少人听见声音，就连舞池里都有人停下看热闹，被韩初冬这句话给逗乐了，哈哈大笑的也有。
小黄毛重重把啤酒瓶放下，瞪着不远处笑得最大声的那位，喊道：“笑你妹啊！喵的！算你小子无耻，软骨头！你给我等着！”
大军和西瓜头发现这边动静，立马往这边冲过来，随手还抄起了个空酒瓶。
见到大军，小黄毛顿时有点慌，他脑袋不太好，但也怕大军这种既狠又愣的，要不然也不会等到韩初冬落单了，才跑来跟他谈话。
这会儿怕被开了瓢，站起身对自己朋友和小弟们招手，呼呼啦啦站起来七八位。
月光兔歌舞厅的老板正陪客人喝酒，见此赶紧走来当和事佬。
开歌舞厅需要人脉，不然迟早被人整垮，老板算是在道上混过的，姿态没放多低，脸上带笑说道：“两位，都是出来玩的，有事好商量嘛，年轻人就是火气大，我一桌送一箱啤酒，给我个面子，这事就算过去了成不？”
“老板，真不是我闹事啊，这家伙跑来挑事，一口一个老子，拽完了还偷我酒喝，这能忍？”
脸疼得很，感觉遭受了奇耻大辱，小黄毛眼睛冒火，但也知道这场合不适合，咬紧牙关蹦出句：“宋叔的面子谁敢不给，酒就算了，我现在带朋友们去吃烧烤。”
走前还眼神凶横，用手指指韩初冬，那意思显而易见。
真带着人走了，老板喝多酒，笑着提点韩初冬几句，说那小黄毛脑子拎不清，犯不着多招惹，然后便说是自罚一杯酒，韩初冬、大军他们也陪着喝杯。
等歌舞厅老板回去继续喝酒，西瓜头才说道：“看见他们走时候都盯着我们看没，我总觉得会在前门堵我们，少喝点酒吧，都小心点，别被打了闷棍。”
“怕什么，就算被打了，我还是就抓住小黄毛往死里揍，不打掉他几颗牙算我输！”大军显然火气十足。
来到这年代那么久，韩初冬哪会不清楚这会儿美国风气有多乱，尤其是社会底层的聚居地附近，唐人街也算。
他纳闷问了句：“那小黄毛怎么这么嚣张，不清楚我爸是干嘛的？”
在坐的四位明显呆滞，表情很精彩。
西瓜头语气惊讶：“连他也都忘记了？他爸是你爸上司啊！”
“……卧槽，难怪拽成那样。”
韩初冬想了想，果断来句：“今晚先从后门溜吧，跟条疯狗计较什么。”
大军：“……”
西瓜头：“……”
看他的眼神，那叫一个痛心。
原先那么要面子的帮主，怎么就如此堕落了……
第22章 一万美金
不是畏首畏尾的性格，韩初冬没把那些小混混当一回事。
以前他自己也立志要当一位风光的大帮主，但如今想法早就不同，现在只想做个能赚大钱的富人，最好是财名兼收的那种。
美国这边。
七十年代，已经有王安电脑公司成功的例子，成功跻身富豪榜前二十名。
这让韩初冬觉得只要顺利，自己这位华裔多半也有机会不被打压，前提在于找好盟友。
要是时间再早个二三十年。
华人有可能在美国成为比较不错的小富豪，但想再往前进一步……那得问各大财团同不同意。
指不定就会莫名其妙被子弹击中，随后财产被稀里糊涂地瓜分掉。
上升渠道被堵死了，反正只是没人关注的华人而已。
这个年代形势稍微好了些，因此韩初冬才想快点完成财富积累，在不久之后搭上信息时代的发展快车道。
兜里没钱，所有的想法都是空谈，就算机会摆在面前，那也得有钱投资才可以。
继续喝酒跳舞。
月光兔歌舞厅后台比较硬，大军他不担心在里面被偷袭，西瓜头周楠出门看了眼，说是没见到小黄毛的人，于是也安心下来。
韩初冬吃着干花生，时不时喝几口酒，跳舞什么的就不自取其辱了。
没人玩手机，有的只是聊天喝酒以及跳舞，在没有那些电子产品的年代里，人们更喜欢交谈，这让他觉得还不错……
不打算主动跟谁搭讪，两个多小时之后相约一起离开，从大门口离开。
让名叫路易的小家伙先去探过路，确定附近没人守着，走得非常放心，想想也对，都过去快三个小时了，要有多傻才能一直在外面等着。
韩初冬打车回家。
到家后，他老子韩一枪瞧见儿子醉醺醺，还穿着套在他看来不伦不类，裤脚都短一截的正装，立马瞪眼道：“谁的衣服，你才多大就学人喝酒？！”
“出去应酬嘛，筹备下一次慈善募捐活动，人家捐的新衣服，没花钱。”
谎话张口就来，满满都是求生欲。
韩初冬有点醉，却也没醉得太厉害，喝点水后坐在沙发上，没忘记正事：
“爸，人家这回准备了好些个去旧金山旅游的名额，我帮你争取了一下，好像说纽约洋基队要去那边比赛，你和我妈他们去不去，不去我就让给别的人。”
想送他去旧金山是真的，但洋基队的比赛完全是假消息。
韩父一听这个队伍的名字，立马忘记指责喝酒的事，转而说道：“好不容易募捐到点钱，就用来旅游吗，这帮慈善机构可真是……啥时候走？”
“周六早上，周日晚上回来，不耽误你和我妈上班，把爷爷奶奶也带着，我最近腿脚不方便，要不然就自己去了。”
为了不被自己老子察觉出募捐活动的问题，韩初冬也算是煞费苦心，幸好开销可以从赚来的钱里扣除，就当长这么大终于能尽一次孝。
人嘛，都有私心。
慈善机构那边水深，即使他把钱捐出去，也不一定就能落到实处，比起最后不知道便宜了谁，不如送家人出去玩几天。
好多年没离开洛杉矶，甚至连洛杉矶市中心、西海岸圣莫妮卡海滩那边都不怎么去，听见韩初冬说起后，韩父真心动了。
旧金山不远，位于洛杉矶南边，坐车花五六个小时就能到。
“现在就要答复？”
“最好是，我明天一早就得给回复，到时候给你们包辆车，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多快活。”
韩初冬怕被拒绝，起身后也把消息告诉爷爷奶奶和老妈。
几位家人商量完，最终同意下来，不花钱的便宜，都愿意占。
这让韩初冬少了一桩心头事，要不然万一韩父非要跟慈善机构的人谈谈，总归是件麻烦，找人装骗子不难，关键不知道找谁才稳妥。
周六这天，如约举办起了抽奖活动。
这回不用抽号码球，直接揭开开奖，有没有中奖一目了然，更让人感兴趣。
开始不久便有人搬走一台洗衣机，现金、玩偶这些也被带走不少。
还是三美金一张，总共准备了一万两千张票。
二等奖、一等奖和特等奖另外打印，怕印刷时候有人动手脚，多印刷几张，然后拿来兑奖。所以韩初冬自己动手，手写了这些奖，并且记下上面编号。
那些作为特等奖奖品的汽车，就摆在抽奖台的身后，收完钱之后让他们自己从盒子里挑奖券。
韩初冬耍个小滑头，三张写有编号“1”、“2”、“3”以及“特等奖”字样的彩票，此刻就在他口袋里，分别对应着三辆不同的汽车，一二等奖那些他也不清楚，当面开奖，离开后再兑奖就无效，海报上写得很清楚了。
这时候把写有“特等奖（3）”字样的那张彩票，悄悄放进盒子里，想着搞出个开门彩，能够卖出更多。
上回真把奖品都给人带走，信誉已经经过检验，那位中了辆小汽车的家伙，最近逢人便说这件事，邻里街坊都认识，没人觉得像唱双簧的。
这次也说了奖品今天不带走，都在这些奖券里，从开始出售就引来不少人，销售额逐渐突破一千、两千，有些人一买就是二十张。
韩初冬一直盯着自己放了特等奖的那个箱子。
十多分钟过去，有位老大爷皱着眉问道：“这特等奖是什么意思，怎么是手写的？我可没蒙人，就是从箱子里抽出来的！”
韩初冬一愣，立马拿出串炮仗出来，还喊着：“出特等奖了！恭喜这位大爷喜提本田轿车一辆！！”
在场人们顿时轰动起来，一些认识那卖烤鸭老大爷的街坊，还不停道喜恭贺……
控制着节奏，接下来直到傍晚都没再出特等奖，这回准备了许多小奖，所以中奖的人倒是很多，图个乐呵。
花掉好几十美金都没中奖的人也有，骂骂咧咧瞪着眼离开。
下午五点多钟时候，总共卖出去四千多张，想着再不中奖不太好，又偷摸着扔张特等奖进箱子里，是一辆价值两千九百多美金的奔驰，最好的那辆忍着没放出来，担心它被拿走后接下来不好卖。
二十多分钟后，它又被人摸走，那人花了三十美金买十张，中奖时候像是疯了一般狂笑！
再次带动销售量上涨，当天卖出去六千多张，第二天一早继续开始。
人还是少了，但靠唐人街以及周边居民，愿意买的人就这么些，奖台上的奖品逐渐减少，第二天过来买的人几乎都是冲着那辆价值四千多美金的凯迪拉克。
早已回本，剩下的多卖出的都是利润，忍到中午过去后，韩初冬才准备将最后那张奖券放进箱子里。
牛都吹出去了，不被人拿走不行。
西瓜头周楠在厕所里，接过那张肯定赢奖的“捐赠证书”，心疼不已问韩初冬说：“真要放？不然我们自己赢吧，找人过来帮忙抽中它？那么好的车，我是真不舍得送出去啊。”
“我也舍不得，可是……总得讲点良心才好。已经快没人买，我琢磨着把那辆车赢走之后，我们就能收摊回去了。”
韩初冬说这话时候一阵肉疼，却又不希望彻底沦落成骗子。
假如自己留下这辆车，可就不用花那么多钱自己买车了，很希望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骗子，不用在意那些本心上的情绪。
西瓜头深叹一口气，没多说话，只是照办，把那张兑奖券放在了箱子最底下。
一个多小时之后，随着鞭炮声响起，那辆汽车也被某位华人大妈开走，气到一些刚买了兑奖券的人选择退票。
韩初冬同意帮忙退没开奖的那些票，眼睛盯着那辆车看，忍不住深叹口气。
剩下的果然卖不出去了，活动告一段落。
这两天除去成本，总共余下八千多美金，采购成本比上次高，利润也严重下滑。
总归还算满意。
打扫完卫生，将那些废弃兑奖券都送给收垃圾的老大爷，他回家清点完钱之后，打电话给那几家慈善机构去送钱。
自己则留下总共一万美金，暂时不敢全部存进银行里，索性藏在衣橱顶上。
……
第23章 磁带播放机
家人们去了趟旧金山。
心满意足回来时候，韩初冬已经把私房钱藏好，活动也已经结束。
没见到洋基队的比赛，这让韩父有点不爽。
不过住宿和交通不花钱，白占到的便宜，倒也谈不上糟糕，买了不少东西，包括一件金门大桥的纪念玩具，用来送给儿子的。
韩初冬接到礼物时候，脸上表情很迷。
他老爹原先口口声声说着慈善机构很黑，自己占到好处之后顿时闭口不谈，住了非常不错的酒店，转而夸起它们厚道。
这口黑锅，那些慈善机构算是要一直背着了……
第二天带着零散现金去捐赠，往每家慈善机构捐六千美金，总共捐出去一万八千美金，算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当然获得了热情接待。
心情复杂的就只有韩初冬。
其实捐六千美金，和捐赠五千美金效果相同，和捐赠四千美金的效果也差不多。
都足以糊弄过去，哪怕有人查，也查不出具体少掉多少钱，毕竟连账本都没有，而且这几家慈善机构也确实收到不少钱。
人生中第一次打擦边球，胆子还是小了点。
如果心黑起来，包括那辆四千多美金的凯迪拉克，他还能再多抠一万美金出来。
也正是怕自己太贪惹上麻烦，因此周一这天，大早上就去捐掉了钱，不让自己有再起贪念的机会，一万八千美金之外，多出来的零头也进入他口袋里。
算算收入，从策划到举办两次活动，总共过去十天不到，他身上多出一万一千美金，差不多是普通人工作两年才能赚到的数字。
有了这笔钱，许多事情都可以干了，韩初冬搜刮脑袋里的知识，准备搞些能赚钱的小发明出来。
捐掉钱。
九点五十才来到家电修理铺，孙老三正在忙，看见韩初冬后一脸不满，拿出长辈的姿态教训道：“你这小子，最近有点过分了，我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哎呦，昨天才捐那么点钱，这就摆起脸色给我看啦，你一天才给我五块，去帮忙给我五十，谁乐意来你这。”
稍微想想，韩初冬就猜到孙老三不爽的原因，多半是跟前两天抽奖亏钱了有关，两个玩偶还在他店里放着呢，算是安慰奖。
笑着说完，不着急进店帮忙，在这七三年混成“万元户”，而且还是美刀。
因此愈发不乐意给人当学徒，赚那么些小钱。
心态膨胀了，胃口也被撑大。
听韩初冬提起钱，孙老三心疼到脸皮哆嗦：“那么点钱？老子花了两百六十几刀，就换回来俩玩具，连个屁都没捞着！就是因为信你鬼话，说是能抽到大奖！”
“自己舍不得花钱，非得隔一会儿买一张，你瞧昨天那富婆，一下子来了五十张，可不就开走了凯迪拉克？算你背，昨天有辆车就在箱子里，你自己没抽到而已。”
“……娘的，你这小兔崽子一肚子坏水，可着劲坑我钱，我不信你不知道大奖在哪，有这好事不照顾师傅，平时白对你好了。”
“我要是知道，今天就该开着凯迪拉克过来，顺便弄辆奔驰，今天开这辆，明天开那辆。”
孙老三觉得这样说也对，长叹了口气，不再盯着韩初冬不放，感慨道：“最后赢走凯迪拉克那富婆我认识，家里开酒店的，龙腾酒店，早知道我就狠点心，买它个三五百张，算起来还是赚不少。
还有带走本田的那老头，连车都不会开，昨晚我还见到他儿子得瑟说中了奖，下次再有活动一定要告诉我大奖藏在哪。”
“没啦，活动结束了，有人赚就有人亏，那些慈善机构的人不打算继续搞。”
韩初冬不打算继续搞这歪门邪道，他想要的启动资金已经有了，再搞下去万一被谁盯上，连本带利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得知翻本无望，孙老三更加惆怅……
左右无事，继续充当学徒，准备等跟自己老子摊牌后就不再过来，索性提前给孙老三打了个预防针。
这师傅胸无大志，得知韩初冬想创业，没少往他头上泼冷水。
听着孙老三的毒鸡汤，笑一笑也就过去了，至于下一步应该怎么走，韩初冬暂时还没琢磨清楚，前段时间都忙活着策划抽奖活动了。
手上那些钱，能干的事情不多，但也不算少。
比起着急去做什么，还是先想好具体计划更稳妥，那些钱经不起折腾。
接下来的两天。
大军去实习，西瓜头周楠，则跟着自己父亲进入工厂上班。
这年头美国的工厂数量比较多，不过因为各种成本较高，众多企业已经开始往东南亚、中美洲、南美洲等欠发达地区出逃。
作为华人，绝大多数人都在从事着社会底层工作，被大企业雇佣的概率较小，如果公司情况不佳，第一批被裁员的大多也是华人、黑人。
给别人打工的日子不好受。
刚离开校园象牙塔，意识到社会的残酷，他们俩找韩初冬喝酒期间抱怨了很多。
相对而言，韩初冬还算是比较幸运，母亲当老师，父亲工作稳定，不少人都羡慕他家，已经算是摸到了中产家庭的门槛。
吃完结账，他请吃饭，大军和西瓜头说是请韩初冬去跳舞。
依旧选择月光兔歌舞厅。
刚进去，西瓜头笑着说话，冒冒失失撞到一位青年人，对方手里的东西突然掉落，摔得裂开来。
这位青年喝不少酒，捡起来看看后当即炸毛，瞪着西瓜头。
瞧清是谁后，他又苦笑着：“周楠啊，这事你要给个说法，下午刚买的201磁带机，才带出来你就给我搞坏。”
试着用用，按键之后里面的卡带没转，真被摔坏了。
因为之前就认识，虽然心里窝着火，但又没办法翻脸，脸色非常难看。
韩初冬在修理店干了那么些天，还真没见过有人送磁带播放机过来修，伸手道：“多少钱买的，先给我看看，能修好就修，修不好赔你一个。”
大概是以往的韩初冬太凶，这位显然也认识他的青年人，闻言乖乖把磁带播放机递给他，比收音机还大，就像拎着个小手提箱。
这会儿迪斯科舞厅还在用黑胶唱片，磁带播放机是个新鲜玩意儿，对方苦着脸说道：“两百多刀呢，其实是我从我叔店里借出来，除非修到跟新的一样，要不然他非得打死我。
韩哥，周楠，不是我不够朋友，既然撞我把它弄坏了，那真得赔钱才行……”
第24章 算是我买下来了
西瓜头听到这价格后。
简直都要吓傻了，醉意瞬间消退，有的只是担心和紧张。
他家里并不富裕，比赵大军家稍微好些，乍一听见要赔两百多，脸色瞬间惨白。
倒不是拿不出这么多钱，只不过赔偿完以后，他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小金库里就会空掉，这里面还包括韩初冬带他赚的外快。
以往零花钱本就不多，最近开始上班，又没拿工资。
这一撞，直接把接下来大半个月工资撞没了，哪能不揪心。
自认理亏，和这人并不太熟，不过是认识而已，没办法轻轻揭过。
这会儿心怀希望，眼神央求看着韩初冬，嘴里说道：“小冬哥，你能修好不？”
“应该能修好，但外壳裂开，这个我没办法复原，除非找到一模一样的零件才行。”
韩初冬告诉他说。
经历过随声听流行的年代，那会儿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台磁带播放机，有些还跟收音机结合，添加录音功能，适合用来学英语。
在这七十年代初期可不多见，即使是上次去商场采购奖品，也没看见过类似的磁带播放机，所以对手里这台机器比较感兴趣。
那年轻人哭丧着脸：“即使修好也没办法卖。韩哥，你看这事搞得，二百九十几刀的东西，我倒是想说算了，可我真没钱帮着赔啊……”
懂他意思。
西瓜头有错在先，走路没长眼睛撞到人，谁让是自己朋友呢，韩初冬点头开口道：“行吧，今天出门没带那么多钱，明天到天下为公牌楼那的电器修理铺拿钱，算是我买下来了，你看可以吧？”
“可以！但里面这磁带你得给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甲壳虫乐队的磁带，老板那就这一盘。”
“磁带就当添头，你用过这磁带播放机了对吧，那算是二手物品，说起来应该少给你点钱，所以……”
韩初冬说完，对方秒懂，果断同意道：“那就送你，明天上午去还是下午去？”
“早上七点半之后我都在，早点去最好。”
……
进入舞厅，还是坐在上回的桌子上。
西瓜头摆弄着被摔坏的磁带播放机，一脸生无可恋神情，告诉说：“明天刘枫去你那拿钱，我上班之前先把钱给你送过去，事先说好，有很多硬币。今晚你们喝吧，我是喝不起了，待会儿找个地方哭一会儿，真是倒霉啊。”
大军幸灾乐祸说：“撞到谁不好，非得撞手里提这东西的人，我瞧着跟我收音机差不多啊，怎么就能卖那么贵！”
还是在为西瓜头担心，他又扭头问韩初冬说：“真值那么多钱？可别被他给骗了，要是敢蒙我，明天就去他家巷子堵他，我知道住在哪。”
“应该蛮值钱吧，市面上比较少，反正我没修过。”
看了眼周楠，标志性的西瓜头，脸挺圆润，才上班两天就闯了祸，这会儿正自哀自怨着。
韩初冬继续对他说道：
“应该能修好，就当是卖给我好了，外壳开裂这些我不介意。
你再给我……五十刀，当是买了个教训，这样成吧？说不定能用段时间再卖出去，剩下的钱我来掏。”
当朋友嘛，有些事还是说清楚些比较好。
要是西瓜头压根不提，装什么都没发生，韩初冬难免会有点膈应，说不定以后也就慢慢疏远了。
不能觉得是好朋友就可以肆无忌惮，友情不是那么维系下去的。
虽然很鄙视以前那个韩初冬的不学无术，还鄙视他的审美观，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家伙确实有一群很不错的朋友。
就凭西瓜头那句话，哪怕自己掏钱也值了，之所以提出五十美金，主要是怕周楠他过意不去。
“冬哥，你别自己打掉牙往肚子里咽，那些钱我能掏出来，慈善捐赠我干了三天，从你这拿到一百五十美金还没花掉呢，外壳都坏了，谁还会买？更何况能不能修好还难说。”
“真没事，这事不谈了，修不好我再告诉你可以了吧？外壳坏掉没错，可里面都是新的，我本来就打算花钱买一台这玩意儿，带回家听听音乐。”
韩初冬开了瓶啤酒倒上，举起酒杯先干掉，视线在舞池中扫视而过。
有位年轻姑娘长得蛮不错，只可惜看见一位矮胖男人，戴着大金链子、大金表，手在她后背上游走，瞬间就让他失去了任何兴致。
这年头的夜生活，总是离不开酒桌、电影、以及歌舞厅，在唐人街这边还得加上个麻将桌，除此之外没有多少乐趣可言。
相比而言来这迪斯科舞厅听听音乐，喝着酒看人跳舞，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消遣方式。
大军记起什么后，忽然来句：“你们知道上次过来，小黄毛叶荣昊他为什么没堵我们吗？我也是今天才听说，他们吃烧烤时候跟别人先打起来了，最后黄毛他被捅了一酒瓶子，似乎连肾都摘掉一个，真解气！”
“真的？”
西瓜头发现有机会能少亏点，这会儿又活过来了，得知这个“噩耗”，脸上乐开了花。
“我姐在医院里当护士，这还能有假？”大军乐呵道。
韩初冬头一回听见这事，那家伙不值得同情，没有拍手叫好已经算是给自己老爸上司的面子，关注的重点在于大军这句话，好奇问道：“你怎么还有个姐姐？”
“……不是亲姐，表姐，比我大一岁，以前你见过的，都忘记了。”
大军刚说完，西瓜头迅速补充道：“你以前还想追她的，只不过人家看你很不顺眼，礼物直接丢进垃圾桶里，上周我刚见过她，比之前更漂亮了，会打扮就是不一样！”
韩初冬回忆起当初那位圆脸姑娘，完全不相信就当时那审美，能喜欢上多漂亮的姑娘。
无语摇头，来句：“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一点都不记得。”
“真的非常漂亮！大军，下次把她叫出来一起跳舞呗？”西瓜头撺掇着说。
赵大军顿时摇头：“我跟她家不走动，我妈跟她家也不走动，现在提起那借钱的事我还生气，当时分明借给她爸一千刀，在我爸走后竟然翻脸不认账了，说起来还是亲兄弟呢，我呸！
不过我表姐还不错，私下里说那钱她来还，但是我没要，生在那家庭里，真是……冤枉，连上班的钱都被她老子拿走。”
韩初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比如这件，问完才明白是一件狗血的亲戚之间的借钱纠纷。
因为没借条，欠的钱就这么被赖掉，老赌鬼一个，能做出这种事他一点都不意外，当初就不应该把钱借给这种亲戚。
点的啤酒喝完后，拎着摔坏的磁带播放机回家，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带着钱和坏机器直奔修理铺找工具。
最近正愁不知从哪开始着手创业，对于未来会大火的磁带播放器，他挺感兴趣……
第25章 哪都缺钱
商机绝对有，但能不能被挖出来还不一定。
收音机价格低，制造厂商太多，电视机对屏幕要求高，那方面韩初冬了解不多，都不太合适。
倒是想学乔布斯那样卖电脑，只不过这会儿许多零部件还找不到，自己研发太花钱，而韩初冬又没多少钱。
想来想去，似乎这种磁带播放机更加适合自己，前提是能把价格降下去、并且能够借鉴研发整机或者某些零部件。
这只是个初步的创业想法，具体情况要等拆开来研究完之后再说。
奶奶去买菜，两人顺路。
对于家里的情况观察许久，已经有些了解。
比如自己奶奶，家里在百多年前就流浪到美国，算是正儿八经的唐人街老华裔。
识字不多，和韩老头一样，英文也比较糟糕，一辈子生活在唐人街附近，不需要掌握多好的英文，会中文生活上就能凑合着过下去了。
没什么脾气，典型的温婉女人，几乎每天都会去干货店帮忙，顺便接些缝玩具、包裹商品之类的活，能赚到的钱极少。
最近包装钢丝球，洗锅的那种钢丝球，一不小心就会割伤手。
瞧见老太婆粗糙双手上的创可贴，韩初冬说道：
“以后就在干货店帮帮忙，外面的活就别干了，现在我自己也能挣到钱，过段时间连干货店也别再开，找人打打麻将、聊聊天，不然就坐车到处玩一玩。
你做那些杂活，利润都进了别人的口袋里，干一天也挣不到几个钱，何必花那时间，他们精明着呢。”
韩初冬的奶奶姓宋，单名一个香字，开始有老人斑了，头发也变白，染黑之后新长出来的发根还是白色。
虽说上了年纪，不过从面貌中依稀能看出，年轻那会儿应该很漂亮，只可惜敌不过岁月摧残，已经变老了，腰板还挺直着。
她大概能感受到关心，于是笑得挺高兴，告诉说：“很多人想接活都接不到，我要是不干，下回可就不找我了。反正时间多，闲着也是闲着，跟别人打麻将一直输，赚钱总比输钱好，总坐着我这老腰也受不了。”
很不认同她的话，在韩初冬看来就是因为上年纪，时间才显得更加宝贵，一天花好几个小时就赚那两三美金，怎么看都不值当。
“腰不好那就更别帮做那些零活，这批货做完就休息休息，我爸妈他们那你不用愁，我这更加不用愁，咱们家又不缺钱。”
“每个月可得还给银行不少钱呢，而且你再过不久又要结婚，总不能结婚了还跟我们住，唐人街外面的房子都贵，哪里都缺钱。”
看样子，宋老太婆也有忧愁。
韩初冬哭笑不得，分明是自己替她考虑，怎么反过头来被奶奶抓住了话柄。
从目前的情况看，表面上一没稳定工作，二也没钱，她的担心倒也正常，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华人上年纪之后，还总是会为子孙后代考虑，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手里拎着磁带播放机，边走边说：“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里会结婚那么早，以后我要住在好莱坞那边的比佛利山庄，或者哪个风景好的海边上，最好是自家后花园能打高尔夫球的那种大房子，奶奶你还是多歇着吧，钱的事我来操心就行啦。”
“多大个人了，说话还是不着调，比佛利山庄那是明星住的地方，你又没学过功夫，先会走了再想着跑。”
“哎，教训的是，不过当明星真不一定就挣钱，顶级富豪榜上哪能找到明星……”
眼界不同，在这种话题上很难谈到一起去。
韩初冬家人们的想法比较一致，都希望他能老老实实学门手艺，不提发多大的财，未来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可以。
谁不望子成龙，可看透钱难赚、日子难过的长辈们更多，既然不敢想，索性也就不去惦记着，觉得脚踏实地才是正道。
来到修理铺后分开。
韩初冬独自拎着磁带播放机进入店里，刚拆开外壳，跟孙老三商量着检查起哪里有损坏，西瓜头先来了。
丢下一百美金碎钞后，说还有事，骑着车去上班，没给说话的机会，多半是怕韩初冬不愿收。
不一会儿，昨晚见过面的那位名叫刘枫的年轻人，也赶过来拿钱。
扭捏地站在门口，那表情看着都替他难受。
说起来，韩初冬没毕业那会儿，也算是学校几霸之一。
比较厚道，不干那随意欺负谁的事，但谁都知道他老子韩一枪的能耐，所以没谁不长眼去主动欺负他，属于勉强可以横着走的那号人物。
这种印象留在刘枫心目中，直至现在也没改变，生怕把昨晚的话当成醉话，随随便便就翻脸不认账。
要真是那样，他可没地方哭诉，胆子比较小，连说几句硬气话的信心都没有。
此时此刻。
韩初冬看看他，随手拉开抽屉，就把好几捆零散钞票，加上硬币一起递过去。
家里零钱多，五美金、十美金那种有一大堆，更多的是一美金纸钞，省得再去找谁兑换了。
嘴里说着：“你自己数数，二百九十五刀，别怪我给你这些钱，反正一样用。”
能拿到钱就已经心满意足，刘枫哪管整钞碎钞，连当面清点的意思都没有，拎着黑袋子往里看了眼，说起客套话，问道：“这台机器还能修好不，实在不行就给我拿回店里，让我叔送到原厂去试试？这算买下来，包修是应该的。”
“那你留个电话，我先试试，修不好再找你。”
韩初冬也没有百分百修好的信心，他那当师傅的孙老三，更是说头一回看见这种款式的磁带播放机，由此可见这年头磁带播放机数量确实非常少。
因为不懂，所以即使有人拿来这东西，孙老三也不会冒然动手修理，这会儿正用仪器测试着寻找毛病。
刘枫闻言，在纸上写了串号码，固定的座机号，这年头摩托罗拉公司虽然宣布移动电话已经研发成功，但短期内没有任何上市销售的计划，要等几年后才会上市。
“好嘞，那我先走了？”
“嗯，你先走吧。”韩初冬漫不经心回句，继续坐在那研究起这年代的磁带播放机。
毛病已经找到，有个地方断裂开来，刚巧卡住某个部件，掰回去后试试，已经能传出披头士乐队演奏的歌曲声。
音质还算凑合，比收音机好些，胜在不用考虑信号问题，也没太多滋滋啦啦声。
可不是修好就行，他正研究着运作原理，琢磨于能不能借鉴制造出这东西。
考虑完发现应该能成功，但是假如真想自己开工厂，花费的成本会非常大，由于这商品太过于小众，很多零部件都需要从厂家特别定制……
第26章 脚踏实地搞创业
这年头想查资料很麻烦。
韩初冬不记得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磁带版本随声听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可绝不是这1973年的九月份。
按照孙老三的说法，这种磁带播放机还是个新鲜玩意，就连他这修电器的都没见过几次，拎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是个小手提箱，正从里面传出音乐声，也能快进和倒带。
研究会儿。
愈渐深入考虑之后，一颗心逐渐沉静下去。
市场确实是空白的，然而韩初冬挺有自知之明，没觉得制造这台机器的厂商打不开市场，自己进厂就能顺利打开。
即使真有机会打开这片新市场，那代价也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承受的，想要赚钱先得投入，身上就那连蒙带骗搞来的一万多美金，能干嘛？
这是个赚钱的机会，可时间不对。
等再过个几年，说不定可以把制造随声听的想法再翻出来，但现在肯定不行，也做不了。
无奈是肯定的，就像这会儿还没办法学ibm、苹果公司那样进军电脑领域一样，暂且还得继续耐着性子等一等。
愈发觉得积累启动资金很重要。
没办法制造整机，但有些零部件可以尝试着想想办法，他打算先联系一下这家名为“advent”的公司，问问他们想不想雇佣一位外聘的设计师帮忙改进这款产品。
如果愿意掏钱出来那就做，如果不愿意掏钱……脑袋被门夹过才去浪费时间，没亲没故的，凭什么要帮他们？
创业的想法再一次被现实击垮。
为此，韩初冬这会儿有点愁，平时在家没少翻报纸上的财经类新闻，值得投资的好公司很多，然而他现在缺少的不是赚钱机会，而是赚快钱的机会。
就拿摩托罗拉或者“蓝色巨人”ibm公司来说，假如把目前手上的资金投入进去，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说不定能赚到百倍收益，可那不是韩初冬想要的结果，也不满足于这点利润。
重活了一次，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先成为有钱人，然后再去谈享受生活的事。
抽奖活动全部结束，唯一的收入来源就只是帮孙老三干活，每天九个小时往上，只能赚回来区区五美金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按照韩初冬所记得的那样发展，接下来遍地都是投资机会，哪怕就抓住其中一个，这辈子都不用再为物质方面的烦恼而发愁，但却没有太好的切入点，如何赚到足够用来投资的第一桶金是大问题。
听着音乐，闭眼想事情，一想就是十多分钟。
孙老三不清楚他在琢磨些什么，从表情来看能猜到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情，所以没有打扰他，这会儿来句：
“最近看你既忙捐赠活动，又时常在那走神发呆，长得帅，脑子聪明，哪有那么多值得愁眉苦脸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门手艺，年轻人整天守着店，确实太无聊了些，我刚学那会儿也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勉强糊口混日子而已。听三哥我一句劝，路要一步一步走，饭也要一口一口吃，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急什么，但步子迈稳比迈大好。”
难得从孙老三口中听到句人话，而不是谁家小媳妇今天可真好看之类。
韩初冬看看他，自己也发现自己太心急了，急着赚启动资金，急着筹备所谓的慈善募捐活动。
如果当时好好策划一番，最后到手的利润很可能比现在翻个倍，说不定车都开上了。
用孙老三的话来说，这活干得太糙，贪急冒进反而不好。
被提点后，韩初冬意识到是自己心态出问题，被重生后摆在眼前的商机冲昏眼睛，反而忘记了最重要的事。
乔布斯在一间车库里，和朋友总共筹集一千三百美金，就创建出了大名鼎鼎的苹果公司。
盖茨出生在一个比较不错的家庭，但也靠自己编写程序赚到第一桶金，到1980年开始和ibm合作，开发出售操作系统。
这些事都还没发生，而现在韩初冬手里已经握有一万多美金，这样想想貌似并没有着急的理由，完全还有时间去积累资本，并且在几年后抓住发展机遇。
想通后浑身都舒坦许多。
不紧不慢拿起螺丝刀，对孙老三说：“就冲你刚才那番话，等我发财后那牌楼你吃一半就行了，吃多了不容易消化，磨成粉当芝麻糊喝也行。”
“嘿……你这臭小子，赶紧给我把这台电视机送到王五餐厅去，沿着街走两百米就到了。”
放弃了一口吃成胖子的想法，有些原本看不上的小生意，也被韩初冬逐渐考虑到。
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脑海中的记忆对比，试图找到未来会很火，但这会儿还很少的商业项目，咖啡馆、歌舞厅、餐厅、汽车行这些逐渐在他脑海中浮现，又迅速被放弃。
游戏厅倒是有点前途，不过不清楚街机有没有被研制出来，自己花钱研究不太现实，想着最近了解一下，紧接着又在考虑能抢先注册那些专利，还真琢磨出点小东西。
抱着电视机走神，没有谁冒失撞到他，把电视机送过去后收了修理费，对门刚好有几家卖家电的店铺。
想着再看看磁带播放机，一家家找过去，只看见了一台，标价将近五百美元，看样子那刘枫真没坑他。
这会儿。
突然他在脑海中涌现出卖家电的想法，想着像开超市一样卖家电。
有成功的例子可寻，比如后世很出名的“百思买（bestbuy）”，以及苏宁、国美等等，只要东西够多，价格比别的销售商便宜，完全可以靠薄利多销和这些零散小门店进行竞争。
卖家电挣钱，也可以提供后期的维修服务，弄出些送货上门之类的服务吸引顾客，发展模式是现成的。
越想越觉得可行，而且有机会从父母口袋里掏点钱出来，原先不就说要帮忙开家店，干嘛非要是小店铺，大的岂不更好？
韩初冬脚步匆匆，很想现在就跟家人们商量一下。
走了段路认真想完，又觉得先做好详细计划，更有可能成功说服家人，家电销售这行做好了，前景也比较可观。
索性不急着回店里，先到处走走看看，看人流量多的那几个路口，有没有面积比较大的商铺出租。
跟之前那些虚无缥缈的创业计划相比，卖家电的想法明显更踏实些，不过如此一来韩初冬手里的钱就不够了，必须从父母那边讨要一些创业资金才可以……
第27章 租店经营
比起直接搞制造业或者研发，进入零售业显得更简单，也更加稳妥些。
觉得没必要一口吃成胖子，留给自己的发展时间还很多，机会同样也很多。
想通之后，韩初冬便不再纠结，打算先了解完具体情况，准备充足之后再跟家人“借点钱”。
一家人嘛。
其实谈不上借不借，觉得如果真适合自己，就算死乞白赖也要说服家人们。
没办法，手头目前就只有那么多资金，无论跟银行借贷，还是跟朋友们借钱都不太现实。
既然已经想着创业，要搞就搞大一点，商品总类少了起不到引人注目的效果，只会跟其他家电销售商差不多，那不是韩初冬想要的结果。
至于亏损，他压根没想过。
进货后有东西在，大不了以成本价清仓大甩卖，总归能收回些成本，损失的只有时间以及部分前期投入，值得赌一把。
手里筹码太多，就只够豪赌一次。
资金、店面、进货渠道、维修渠道这些，在韩初冬看来缺一不可。
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可言，必须提前调查清楚，搞懂哪里能找到最低价的货源，问清楚商铺租赁价格，以及前期投入总规模等等，才能带着项目跟父母他们要钱创业。
其实自己想点办法、花点时间多半也能赚到足够开店的钱，不过既然知道家人们有个小金库，而且项目比较稳妥，也就没必要去浪费那精力了。
退一步来看，就算经营家电商城的想法失败，韩初冬也有把握保障他们未来的生活，避免成为别人口中坑了家人们的败家子。
晃晃悠悠，边走边考虑。
遇到卖糖葫芦的小贩，还上前买了串，那山楂味能让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
好像从记事起就一直在读书。
小学、初中、高中没挣钱，都在花钱，大学每学期都拿到奖学金，然而算上生活成本以及学费，还是没赚钱。
念研究生和博士时候已经来到美国，更不用多说，学费可不是一般的贵，因为在留学，很难拿到全额奖学金，算起来还是花掉不少。
眼瞅着能归国工作挣钱，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意外回到这七十年代。
如此说起来。
前些天截留下来的一万多美金，其实算是韩初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挣钱了，而奖学金、补助金那些，更像是自己通过努力，将缴纳的学费又拿回来一部分。
总是在过紧巴巴的日子。
这也促使着，当韩初冬发现机会之后，对金钱充满了**。
他希望在未来某天，轻飘飘对谁说句“我对钱完全不感兴趣，我根本不需要钱”，又或是“年轻人应该定个小目标，先挣他一个亿”之类，光是想想就非常爽。
选址的位置很重要。
如果开在唐人街街区内，顾客群体就只有这么多人，而且绝大部分都不富裕，有些家庭的电视、收音机这些，出厂时间可能是六十年代初期，或者五十年代，不用坏了绝对不换。
要是开在外面，更有可能吸引到其他顾客群体，然而这帮同胞们很有可能就近，直接去那些小零售店购买商品。
韩初冬还记得当年老家开了第一家苏宁电器城的场面，当时那叫一个热闹，具体的经营细节不清楚，但有些东西值得借鉴，就只开一家店而已，他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
正是因为没有经商经验，因此考虑得更加细致。
先产生个往这方面创业的想法，构想出大概的框架后，又开始琢磨着细节，明明还一分钱没挣，就先因为一些想法而把自己惊艳到，例如“以旧换新”服务。
可以少赚些，薄利多销也挺好。
他不准备冒冒失失涉足这行，脑袋里的那些经营思路，正在增加他的信心……
建筑古色古香，牌楼和红灯笼随处可见。
路面油腻不堪，垃圾也随处可见，唐人街的环境与洛杉矶其他区域差别较大，导致这里的房价上不去。
地铁还没修到这边来，街上很少看见白人身影，更多则是亚裔，皮肤略黑的东南亚人同样很多，治安情况比较混乱。
“天下为公”牌楼的广场较小，“孟欧之风”牌楼这边更加出名，行人也更加多些，所谓的“孟欧”是指孟子和欧阳修，不是在称赞歌颂他们俩，而是在夸他们的母亲，有与人为善，邻里和睦的意思在里面。
极少有人体会这句话里面的内涵，更多唐人街居民们只把它当成一个地标建筑，吃饭、打车或是碰面时候才提到。
一路逛到这。
有几间店铺关着门，原先是一家古玩店，觉着位置很不错，韩初冬凑过去查看上面贴着的红告示，是篇转售信息。
出售，而不是出租。
位置蛮不错，意味着店面价格肯定便宜不到哪去，将脸贴近玻璃，往里头看了眼，货架什么的都被清空，就剩下些杂物在里面，大概百多平米。
网购要等不少年后才会兴起，如今零售业比较好做，而且很分散，超级市场、连锁便利店这些还没成气候。
对附近人流量以及店面大小都比较满意，可惜的是准备出售，而不是出租。
想着先问问看。
韩初冬记住号码，来到旁边卖烟酒的小店，询问说：“我要打电话，多少钱？”
“一分钟三十。”
“什么？一分钟三十刀？！”充满难以置信的话语脱口而出。
那大婶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看韩初冬，继续说道：“美分，不是美刀，我倒是想赚三十刀，谁乐意给啊。”
“哦，抱歉，刚刚在想事情，没反应过来。”
韩初冬不着急打电话，先试探着询问说：“请问旁边那古玩店的店铺是谁的，我有长期租下来的想法，不过那老板打算卖掉？”
“你要租？老板是谁我不清楚，不过之前开店的那老头就在店门口睡午觉，一睡就没再醒过来，东西也都让人搬走了，准备开啥店？”
“还没想好，就先看看。”
大婶听完点点头，再次来句：“做别的都成，敢开烟酒店我肯定去闹，这么年轻的小家伙，别干那砸我饭碗的事，听见没？”
“肯定不能啊，两家一样的店凑一起，岂不是找死呢么，谁做生意不想着挣钱。冒昧问句，你这店铺租金多少？”
“我自己家的店，旁边卖黄金的店也归我，租给人家每年到手六千刀，凑合着补贴家用。”
嘴里说凑合，但大婶脸上表情那叫一个风光，临了还不忘补充句：“我这店也有人想租，在家躺着一年就能赚一万二，可惜闲不下来，就随便卖点东西找事情干。”
韩初冬很给面子，附和道：“那你这日子真爽，租金就这么多，店面岂不是得值个二三十万？”
这大婶乐到合不拢嘴，算是找到炫耀家底的机会了，继续说：
“可不是嘛，低于十万一间我肯定不乐意卖。小伙子你想租那大店估计有点难，附近最好的门店就是那三间，还都连着，租金肯定低不了……”
第28章 租店经营（二）
当年运气好，趁着价格便宜买进两套门面的妇人，继续对韩初冬吹嘘会儿才停下，颇有种包租婆姿态。
拿来电话给他打，多半是看韩初冬顺眼的缘故，话也多了起来。
她告诉说：“一分钟就收你二十五美分，当时开古玩店没什么人，但也能一开就是十来年，在那做生意肯定不错。
每天人来人往的多少人从这走，无论是开饭店还是卖别的，只要运气别太差，房租高点也值得花那钱。可惜就是不清楚店主愿不愿意租，那几家店的店主我没见过几次，没办法帮你说话，看样子应该是混帮派赚到了点钱，前些天过来搬店里东西，带了不少马仔帮忙。”
店主究竟干嘛，韩初冬没必要多管。
可要真是个混混头目，他担心开店以后不稳定，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涨租金，或者直接就不租给他了。
如果真打算租，必须要在合同上规定好，家里老子干着那工作，倒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被谁欺负。
露出笑脸回句：“谢谢婶了，我先问问再决定，现在就是有个想法而已，还没确定……”
使用拨盘打电话，这是韩初冬刚学会不久的新技能。
带有数字按键的电话机已经被研发出来，所以也不能靠它来挣钱。
而移动电话，就算真能绕过摩托罗拉公司的专利研究出来，不过是块“砖头”罢了，这年头还没开始架设信号塔，固定电话和短距离无线电才是主流的沟通方式。
虽说摩托罗拉公司生产出样机，但近几年都不太可能真正上市投入使用。
拨通号码。
站在杂货店里等待会儿，刚响起一声电话那头被接通，传来妩媚的女人声音：“谁啊？”
“你好，我是想问问孟欧之风牌匾这的三家店，对不对外出租？从门口告示上看见的号码，如果价格合适可能会租蛮长一段时间。”
那女人的声音继续传来：“那几家店啊，我老公的意思是想卖掉，不过……你打算租多久？”
韩初冬想想，觉得如果生意不错应该会租很久，于是回答说：“起码五年以上，租金按年结清，可以支付押金。”
店铺位置最重要，只要租金合适，其他的都好说。
这会儿他担心说短了，对方嫌麻烦不愿意租，即使创业失败也能把店转租出去，实在不行还能尝试做其他生意。
“等会儿好吧，我问问我老公，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卖家电。”
“嗯，等我几分钟，暂时先别挂断……”
电话一接通，即使不说话也算钱，韩初冬拿着听筒等待对方给回复。
过去两分多钟后，换成个男人接电话，意思是让他在店门口等待会儿，等见了面再详细聊。
总共五分钟，包租婆大婶只收了韩初冬一美金二十美分。
付了钱之后去门口等人过来，对方说大概十五分钟到，左等右等，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才看见有辆奔驰开过来。
下来的是一位矮瘦精壮中年人。
他老婆白白嫩嫩，身材很好，属于孙老三喜欢的那种熟女。
大金链子大金表，戴着墨镜，还拿个包夹在腋下，有钱人的派头立马就出来了，纹身从手臂一直连到脖子上。
这人看见韩初冬，顿时认为太年轻，而年轻人往往也意味着不靠谱。
眉头微微皱起，怕遇到个不靠谱的租户，白跑一趟，粗声问道：“就是你想租房子？做出售家电生意？”
“是我没错，这房子可以对外租吧，我是说上面只写了出售。”
韩初冬问了句废话。
如果不准备对外租，这对看起来比较痞的夫妻俩，也就不会特意赶过来了。
那男人点点头，开口对他说：
“能有人买最好，对外出租也行，可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一年两万五千刀租金，缺一分都不成，上回有人说两万四我都没答应，你也别白费功夫。
既然能看上这店，应该也知道这路口人最多，生意好做，我看你不是油滑的那种人，哥我也不蒙人，我性格爽快，要是想租先付一年租金，另外押金也是一年。”
粗声粗气，听着就不像是好说话的那种人，如果不知道还以为在吵架呢。
“难怪大婶她说，这些商铺属于混帮派的那种人，可不就是嘛。”韩初冬心里想着。
计算完租金，每天差不多是六十八美金多些。
就是说每天睁开眼睛先亏这么多，水电人工之类的开销另外计算，要是挣一天赚不回这些钱，那肯定亏本了。
他自己上回截留下来的那点钱，还不够支付两个季度的租金。
觉得这人在欺负自己年轻，已经知道拐个弯就能到的店铺，租金是一年六千，三年也才一万八千美刀，就算位置稍微好些，价格也相应提高，但也不至于高出七千美金。
普通人一年能赚个七千美金，就已经意味着收入很不错，省着点用足够一家三口过得还行了，偶尔能下馆子，没事逛逛商场的那种。
从生活成本来看，差不多等于二十一世纪初期时候，某个人每个月赚到五六千美金。
“哥，这租金比我想象中……高了些，我准备卖电器，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
韩初冬以为能坐地还价，没想到这精壮中年人还真是个急性子，听见他准备还价，没把自己刚刚那番话放在心上，还真就气呼呼准备走。
放下话说：“一年两万五，少一分都不成，我有诚心对外出租，你要是没诚意，那么这生意没办法继续往下谈！”
过来租房子，又不是过来受气的，听到他这话韩初冬挺不爽，果断回道：“那我再考虑一下，想好了再给你答复。”
实际上已经准备放弃这里。
几米外，韩父正靠着墙角站在那，局里事情不多，每天主要就是到处巡逻看看。
早在十多分钟前他就瞧见韩初冬了，纳闷于不去孙老三那当学徒，怎么溜达到这里来，出于好奇，没忙着露面教训他，索性藏起来监视着。
等见到这对夫妻俩，下意识以为自己儿子遇到麻烦，偷听完发现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这时候走出来，护犊子说道：“老侯你出息了啊，我儿子胆子小，吓坏了你赔钱？是不是生意做得太顺畅，想让我带兄弟们去你那喝喝茶？”
听见这声音，韩初冬可没半点激动，顿时头大如斗。
回头看了眼，果真是自己老子，憋屈想着怎么在哪都能碰到他……
第29章 吓得不轻……
往日里嚣张跋扈习惯了，再加上韩初冬瞧着又太嫩。
于是，被韩父称之为“老侯”的精壮男人，自然而然便在跟韩初冬谈话时候占到上风，充满盛气凌人的意思。
确实属于在唐人街混得还不错的那类人。
奔驰开着、店铺买着，找个小了十多岁的女人当老婆，这女人当初还在电影里露过脸，有那么两句台词，勉强算是十八线小明星。
但这会儿瞧见韩一枪，年纪在四十岁出头的老侯，顿时有点怂。
没办法，他的主业是经营赌场，还在附近街区开了几家见不得光的洗头房，全靠sir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经营下去。早就混成人精，知道如何在这龙蛇混杂的社区里讨生活，极少主动惹事，因此才能混到今天这地步。
那些洗头房、地下赌场，今天封了明天又会冒出来，久而久之，只要不惹出乱子，就很少有人去管。
看看韩初冬的无奈表情，再加上韩一枪刚才那番言语，老侯哪还能猜不出俩人关系，瞬间变脸，笑着说：
“原来是你家公子啊，这小子真是，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小时候见过几面，跟在你身后到处溜达，长大后我都认不出来了！这模样真帅！”
有点手腕，倒没有真怕了韩一枪，只不过也犯不着得罪，干他们这行的谁都不愿招惹麻烦。
老侯对他爸说完漂亮话，接着又对韩初冬说：“早知道有这层关系，就算只收你一半租金也没事啊，待会儿就把钥匙给你，换个招牌随时开业都成！年轻人多闯闯是好事，到时候开业了我带人来给你捧场，要是卖空调我就来两台。”
平日里。
韩父确实会带些烟酒回家，偶尔也让他这当儿子的拿着烟酒，下楼去小卖部折成现钱，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要真肆无忌惮起来，家里日子可能会更宽裕些，也有可能被送进局子里吃牢饭。
虽然生活在这洛杉矶，华人间的人情往来可没少。在这片土地上扎堆生活百多年，如今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事情虽然较多，总体上却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治安情况比较糟糕，却没办法根除。
知道自己父亲混成了老油条，韩初冬担心因为自己的事，让他欠下很难还的人情，因此摇了摇头笑着来句：“我也没认出来，这几间店铺我确实想租，可该给的租金还是要给。
叔你看这样，一年两万二，每年涨租百分之五，押金那些稍微少点，我刚想创业，手头上没多少钱，可以吗？”
比较公道的租金，既没占便宜，也不会被宰。
旁边。
韩父大概弄明白了，猜到自己儿子是想做家电生意，在这和老侯谈租金的事情呢。
听到一年两万两千刀租金时候，嘴角忍不住抽抽，想着自己这小兔崽子胆真肥，连这么贵的店铺都敢租？
老侯刚想说话，韩父先打断道：“可以个屁！老侯啊，对不住了，你先回去吧，我跟我儿子商量会儿再谈。”
“……行吧，还是这电话，最近我先不往外租售，考虑清楚给我个准信。都不是外人，冲着警官的面子，两万一年就可以租，押金什么的不要都行。”
坐进车里立马离开。
老侯前脚刚走，韩一枪就想抬手抽自家这小兔崽子。
附近人多，认识的邻里街坊也多，终究还是没动手，瞪眼道：“这么大的事，一年租金那么高，你当三五美金呢？才当学徒多久，就想着出来做生意？”
“我刚想了解一下店铺租金，才问就被你抓了，要是没点把握，我哪敢想着创业啊，这不是准备等计划得再周密一些，再跟你还有我妈商量嘛。”
韩初冬忍不住瞧瞧面前这张脸，没想到面子大到能值五千美金，如果租金真能压到两万，那么赚钱的把握就更大了。
“别想着商量，我肯定不同意！还以为终于能学点好，净想着败光家里的钱，开店也行啊，自己赚钱后随便你怎么折腾！”
他老子气呼呼说道。
“谁想着败家了。修理家电哪有卖家电挣钱，到时候边修边卖，算我先跟你们借，挣了钱再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钱要是那么好挣，个个都发财了，街上那么多卖家电的，你又没经验，开店等于在找死。老子一分钱都不借给你，赶紧给我回孙老三那继续学去！”
韩初冬明白他的出发点没错，可这样三番五次被打击，心情哪能好。
心理年纪分明那么大，却处处被当成孩子来对待，这会儿郁闷道：“那店我开定了，不借就不借呗，那我自己搞钱，到时候你可别再拦着我。”
像是听见什么笑话，韩父乐呵道：“去啊，现在就去挣钱，你这小王八蛋不吃点苦头不知道赚钱多难，天上恐怕能下金雨。”
翻个白眼。
韩初冬扭头就走，如果不是怕挨揍，真想竖起根中指鄙视这眼光短浅的老男人。
临走还嘀咕着，说要是自己这辈子发不了大财，肯定是被韩一枪他拖后腿拖死了。
瞧自家老子那副架势，原先想着跟长辈借钱做生意的想法多半行不通，这就逼着他还得继续想办法捞钱，光靠那一万多美金肯定不行，即使只先付三个月房租，剩下的钱也进不了多少货物。
还有些资金上的缺口，大概再有一两万美金，就能先圆起来，勉强凑合着开始创业。
回到修理店，先撺掇着孙老三借钱给自己，这家伙直接翻出存折丢给韩初冬看，只有可怜的四百多美金。
韩初冬狠狠嘲讽他一番，说是这么大年纪就存这么点钱，到老恐怕要去睡大街，师徒关系摆在这，开点小玩笑不算事，孙老三压根不在意。
……
搞钱要紧。
下午请假，去买了堆做实验用的器材工具，想着将脑海里的一些知识变现。
被韩初冬盯上的是悠悠球，有段时间他疯狂迷恋这种玩具，自己修过，也玩过，如今街上也有人玩，只不过甩下去后空转时间过短。
他恰巧知道尼龙轴承以及滚珠轴承所起到的关键作用，研发花不了多少钱，又可能找到合适的设计图买家，或是自己生产也行，比较符合现在的缺钱局势。
实际上韩初冬还知道几款高效电池的设计原理，不过那些可以赚到大钱，如今拿出来肯定会吃亏，毕竟还没资本去跟那帮商人们谈判，怕忘记了，随手还将化学方程式写在纸上。
带着悠悠球的设计图以及一些现金，想找工厂看能不能生产出模具，当天晚上不在家吃饭。
他妈在饭后，帮忙进屋收拾房间。
看到那些被他随手记下的化学方程式，好奇拿去问丈夫这些是什么。
韩一枪也是个化学小白。
就认识水、碳这些，哪里能看得懂碱性干电池的反应方程式。
联想到白天儿子放出的狠话，以及他房间里那些烧杯、量杯、天平这些，眼皮子都忍不住哆嗦。
这会儿脸色煞白，问孩子他妈说：“小冬他想赚钱做生意，我白天时候还说了他，该不会是想不开，要学别人制造……那东西吧？！”
“那东西？”
孩子他妈面带疑惑。
等琢磨出意思，当即被吓得不轻……
第30章 超级魔力球的诞生
在这行干了十来年，被韩父端掉的制毒窝点不少。
瞧见烧杯、量杯这些，可不就像是他记忆中的场景么！
以为自己不愿意掏钱出来，把家里这傻儿子逼上了歪路，心慌到呆坐在沙发上，拿着压根看不懂的碱性干电池化学方程式，忍不住去往最坏的方向猜测。
坐不住了，赶紧将刚买来的那些东西统统打包，扔进袋子里丢掉。
并且出门去找韩初冬，甚至开始想着是不是应该把儿子的老婆本先掏出来，给他拿去创业。
虽说不太看好那门卖电器的生意，可终究是条正道，万一真被引诱着走了歪路，那就万劫不复了……
一场闹剧而已。
韩初冬这边，寻找适合滚珠轴承的过程并不顺利。
先去了家位于几个街区外的工厂，他们所能生产的最小滚珠轴承，外直径也有两厘米，显然不适合用在悠悠球上。
很怀念购物网站，要不然直接在网络上寻找就可以了。
想着还有其他什么东西需要用到小滚珠轴承，打车去五金店，想找找定向轮、移动滑门这些配件，先从上面拆下可用的小型滚珠轴承，然而并没有遇到合适的款型。
正准备先放弃，回家后通过电话黄页找其他轴承加工厂问问。
这会儿瞧见有人踩着滑板从身边路过，意外想起什么后，急忙去了玩具店找直排滑轮鞋。
还真被他找到双似乎很适合的滑轮鞋，顺便也带了几个悠悠球，买下滑轮鞋后当场就开始拆卸轮子，借了工具把中间的小滚珠轴承撬下来。
滑动着试完，感觉应该可以凑合着用，索性将其他轮子也都卸下来，在玩具店老板古怪眼神注视下，只带着轮子离开。
又一次来到五金店，把自己画的图纸交给老板，问对方能不能找两片铁皮，照着加工成图纸上的模样。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所以韩初冬只买些工具，包括一套刻刀。
准备找块木头自己回家刻，这是比较方便的办法，再去找模具厂帮忙加工已经迟了，想着先动手做一个样品出来，再去想如何量产、如何对外出售。
这玩具没多少成本，市场倒是挺庞大，从孩子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都是潜在客户群体，他没有长期从事这行的打算，只想再捞一笔快钱。
带着东西回家时候已经快八点钟。
刚进家门，手上提着的黑袋子就被他老子一把夺过去，倒在桌子上，轮子、木棍、刻刀什么的四散开来。
搞不懂韩一枪又发什么神经。
正要询问，他老子先忧心忡忡说道：“告诉我！最近你又干嘛了，是不是有人让你干坏事？制造致幻剂那可是要坐牢的！”
“……啥？”
满头雾水，韩初冬压根听不明白。
韩父继续道：“你房间那些作案工具、纸上这方程式，胆子不小啊！忘记你老子我是干嘛的了？！”
“那是能赚大钱的东西，能造出更好的电池，你们没拿给别人看吧？”心头一紧，韩初冬赶忙问道。
“电池？！”
夫妻俩互相看看对方。
已经紧张一个多小时的韩父，瞬间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没必要忍，果断拿起了鸡毛掸子……
莫名其妙挨了顿抽，韩初冬哪能猜到为什么被打，腹诽着回到房间，生会儿闷气之后这才把餐桌上的东西拿回房，开始计算尺寸进行雕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一点钟出头，终于有了点悠悠球的雏型，两片圆木被雕刻好之后，用螺丝从中间穿过，把滚珠轴承固定好。
翻箱倒柜找来绳子进行尝试，第一次尝试倾斜得厉害，不断调整着重量，找到平衡点，忙活到深夜快一点钟才终于成功。
甩下去后，差不多过去半分钟，抖动手指收回来，做工比较粗糙，但已经很不错。
成功找到出售小滚珠轴承的厂家后，韩初冬又去一家小工厂订购模具。
真正把悠悠球组装起来，已经是四天后的事。
总共定制五千组，花掉六千多美金，滚珠轴承不值钱，但铝制的悠悠球模具较贵，价格低了那家小工厂不乐意帮忙生产，每个成本大约为一美金十五美分。
至于售价，被他定在了十美金一个，还跑去市区申请了技术专利和外观专利，想着能通过卖给玩具厂商再赚一笔。
全家总动员，帮着组装完那几千个悠悠球，客厅堆满大箱子。
当天。
韩初冬就在老妈工作的学校门口摆张桌子，开始玩起了悠悠球，向走过路过的学生兜售。
成品比用木头雕刻的试验品好太多，锻炼完之后找回了当年玩悠悠球的感觉，银白色的金属悠悠球在他手里被玩出花样。
中午刚放学，悠悠球被摆在桌子上，身前围满了学生，小的才六七岁，九年级以上的高中生也有。
这会儿玩起招“登陆月球”，韩初冬站在路边叫喊着：“全球第一批超级悠悠球！十美金一个，二十美金三个！走过路过别错过，风靡全球的最新款玩具！”
之前没人在悠悠球上加滚珠轴承。
瞧见那在他手里被玩出花样的悠悠球，一帮学生们眼睛都瞪直了。
有些学生本想买一个，可听到价格之后瞬间无奈，眼神中的渴望简直毫不掩饰。
这年头有趣的玩具不多，某些学生以前玩过悠悠球，但从没见过如此牛气的悠悠球，它在韩初冬手底下被玩出了各种花样，围在他身边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摆摊几分钟，还没开张。
韩初冬也知道价格定高了，差不多已经是很多父母一天的工资，不过他不打算降价。
想先把这玩具变成学生之间的“奢侈品”，引起其他学生的兴趣，趁其他玩具厂商没反应过来，先捞上一笔。
这时候手上继续玩，嘴里继续说着：“没带钱没关系，下午上学前我也在这！
有人带钱了没？五美元就行，现在我拿出三个超级悠悠球特价处理，卖完立马恢复十美金！”
一位高中生听见特价，当即便上钩，往前挤着喊道：“我带钱了！给我来两个！！”
“很好！就剩一个特价球了！谁要？谁要？”
“我我我！我要！”
有个小家伙喊完，哭丧着脸：“但是我还差四美金，我妈还没来接我，等她来了再给你钱！”
在学校门口摆摊二十多分钟，学生差不多走完后韩初冬也收摊，带着老妈回家吃午饭。
他妈刚刚一直在旁边看着，回家路上愁眉不展，问道：“儿子，这回惨了，那么长时间就卖出五个，家里还堆着四千多个呢，到时候卖不出去，怎么给人家成本钱？”
韩初冬没敢说自己有钱，已经结清货款的事，之前告诉家人说货款能赊欠，等卖完再给，所以他老妈才会这样问。
开着老汽车，韩初冬毫不在意，乐呵道：“等着瞧吧，中午那帮孩子就算砸掉存钱罐，也会在下午上学前带着钱过来，你太小看这玩具的魔力了。
魔力……悠悠球不好听，以后就叫超级魔力球好啦，这名字听着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