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离去
苏白摇摇头道:“苏某说话算话,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哦?那...”任我行面带怀疑的神色,此刻神仙重围,自己刚才和左冷禅交手消耗不少,此刻令狐冲昏迷,形势不如人,他当然十分谨慎小心。
苏白知道对方为何担心,也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苏某近日在嵩山之上召开一次英雄大会,却是想任教主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可以留下参加。”
英雄大会,恐怕是商议怎么剿灭我神教吧!
任我行心中冷笑一声,对于在场的人心中抱有极大的戒备,摇摇头开口拒绝:“任某还有要是在身,却是不能够再耽搁了,还望都司见谅。”
见到任我行如此果断拒绝,苏白只是笑了笑,却也没有再继续强留,为了不发生意外,还特也让雨化田带着几个厂卫护送几人下山去了。
等待任我行一行人离开之后,苏白转身对着其余正派群雄道:“既然诸位此刻都已经到了,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今夜休息一日,等待明日苏某和诸位一聚,然后共商大事如何?”
.........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令狐冲渐觉身上寒冷,慢慢睁开眼来,只觉得火光耀眼,又即闭上,听得盈盈欢声叫道:“你……你醒转来啦!”
令狐冲再度睁眼,见盈盈一双妙目正凝视着自己,满脸都是喜色。令狐冲便欲坐起,盈盈摇手道:“躺着再歇一会儿。”
令狐冲一看周遭情景,见处身在一个山洞之中,洞外生着一堆大火,这才记得是给师父踢了一脚,问道:“我师父、师娘呢?”
盈盈扁扁嘴道:“你还叫他作师父吗?天下也没这般不要脸的师父。你一味相让,他却不知好歹,终于弄得下不了台,还这么狠心踢你一腿。震断了他腿骨,才是活该。”
令狐冲惊道:“我师父断了腿骨?”
盈盈微笑道:“没震死他是客气的呢?爹爹说,你对吸星**还不会用,否则也不会受伤。”
令狐冲喃喃的道:“我刺伤了师父,又震断了他腿骨,真是……真是……”
盈盈道:“你是后悔了吗?”
令狐冲心下惶愧已极,说道:“我实是大大的不该。当年若不是师父、师娘抚养我长大,说不定我早已死了,焉能得有今日?我恩将仇报,真是禽兽不如。”
“他几次三番的痛下杀手,想要杀你。你如此忍让,也算已报了师恩。像你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不会死,就算岳氏夫妇不养你,你在江湖上做小叫化,也决计死不了。他把你逐出华山,师徒间的情义早已断了,还想他作甚?”盈盈道,说到这里,慢慢放低了声音,道:“冲哥,你为了我而得罪师父、师娘,我……我心里……”
说着低下了头,晕红双颊。令狐冲见她露出了小儿女的腼腆神态,洞外熊熊火光照在她脸上,直是明艳不可方物,不由得心中一荡,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左手,叹了口气,不知说甚么才好。盈盈柔声道:“你为甚么叹气?你后悔识得我吗?”
令狐冲道:“没有,没有!我怎会后悔?你为了我,宁肯把性命送在少林寺里,我以后粉身碎骨,也报不了你的大恩。”
任盈盈凝视他双目,道:“你为甚么说这等话?你直到现下,心中还是在将我当作外人。”
令狐冲内心一阵惭愧,在他心中,确然总是对她有一层隔膜,说道:“是我说错了,自今而后,我要死心塌地的对你好。”
这句话一出口,不禁想道:“小师妹呢?小师妹?难道我从此忘了小师妹?”
盈盈眼光中闪出喜悦的光芒,道:“冲哥,你这是真心话呢,还是哄我?”
令狐冲当此之时,再也不自计及对岳灵珊铭心刻骨的相思,全心全意的道:“我若是哄你,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盈盈的左手慢慢翻转,也将令狐冲的手握住了,只觉一生之中,实以这一刻光阴最是难得,全身都暖烘烘地,一颗心却又如在云端飘浮,但愿天长地久,水恒如此。
她过了良久,缓缓说道:“咱们武林中人,只怕是注定要不得好死的了。你日后倘若对我负心,我也不盼望你天打雷劈,我……我……我宁可亲手一剑刺死了你。”
令狐冲心头一震,万料不到她竟会说出这一句话来,怔了一怔,笑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早就归于你了。你几时要取,随时来拿去便是。”
盈盈微微一笑,道:“人家说你是个浮滑无行的浪子,果然说话这般油腔滑调,没点正经。也不知是甚么缘份,我就是……就是喜欢了你这个轻薄浪子。”
令狐冲说着坐起身来,笑道:“我几时对你轻薄过了?你这么说我,我可要对你轻薄了。”
盈盈双足一点,身子弹出数尺,沉着脸道:“我心中对你好,咱们可得规规矩矩的。你若当我是个水性女子,可以随便欺我,那可看错人了。”
令狐冲一本正经的道:“我怎敢当你是水性女子?你是一位年高德劭、不许我回头瞧一眼的婆婆。”
两人一番嬉戏,却是想起了当日初见的情景,任盈盈本来就对令狐冲心生爱慕之意,再加上令狐冲本来就是那种口齿伶俐之辈,现在说起情话来自然是让任盈盈喜笑颜开。
隔了好一会,任盈盈缓缓道:“我爹爹本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你是早知道的了。后来东方叔叔……不,东方不败,我一直叫他叔叔,可叫惯了,他行使诡计,把爹爹囚禁起来,欺骗大家,说爹爹在外逝世,遗命要他接任教主。
当时我年纪还小,东方不败又机警狡猾,这件事做得不露半点破绽,我也就没丝毫疑心。东方不败为了掩人耳目,对我异乎寻常的优待客气,我不论说甚么,他从来没一次驳回。因此我在教中,地位甚是尊荣。”
令狐冲道:“那些江湖豪客,都是日月神教属下的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无题
任盈盈道:“他们也不算正式的教众,不过一向归我教统属,他们的首领也大都服过我教的‘三尸脑神丹’。”
令狐冲哼了一声。当日他在孤山梅庄,曾见魔教长老鲍大楚、秦伟邦等人一见任我行那几颗火红色的“三尸脑神丹”,登即吓得魂不附体,想到当日情景,不由得眉头微皱。
盈盈续道:“这‘三尸脑神丹’服下之后,每年须服一次解药,否则毒性发作,死得惨不堪言。东方不败对那些江湖豪士十分严厉,小有不如他意,便扣住解药不发,每次总是我去求情,讨得解药给了他们。”
令狐冲道:“那你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了。”
盈盈道:“也不是甚么恩人。他们来向我磕头求告,我可硬不了心肠,置之不理。原来这也是东方不败掩人耳目之策,他是要使人人知道,他对我十分爱护尊重。这样一来,自然再也无人怀疑他的教主之位是篡夺来的。”
令狐冲点头道:“此人也当真工于心计。”
任盈盈道:“不过老是要我向东方不败求情,实在太烦。再者,教里的情形也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人人见了东方不败都要满口谀词,肉麻无比。前年春天,我叫师侄绿竹翁陪伴,出来游山玩水,既免再管教中的闲事,也不必向东方不败说那些无耻言语。想不到竟撞到了你。”
她向令狐冲瞧了一眼,想起绿竹巷中初遇的情景,轻轻叹息一声,心中充满了柔情。过了好一会,说道:“来到少林寺的这数千豪客,当然并非都曾服过我求来的解药。但只要有一人受过我的恩惠,他的亲人好友、门下弟子、所属帮众等等,自然也都承我的情了。再说,他们到少室山来,也未必真的是为了我,多半还是应令狐大侠的召唤,不敢不来。”
说到这里,抿嘴一笑。
令狐冲叹道:“你跟着我没甚么好处,这油嘴滑舌的本事,倒也长进了三分。”
盈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生下地,日月神教中人人便当她公主一般,谁也不敢违拗她半点,待得年纪愈长,更是颐指气使,要怎么便怎么,从无一人敢和她说一句笑话。此刻和令狐冲如此笑谑,当真是生平从无此乐。
“你率领众人到少林寺来接我,我自然喜欢。那些人贫嘴贫舌,背后都说我……说我对你好,而你却是个风流浪子,到处留情,压根儿没将我放在心上……”过了一会,盈盈将头转向山壁说道,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幽幽的道:“你这般大大的胡闹一场,总算是给足了我面子,我……我就算死了,也不枉担了这个虚名。”
令狐冲道:“你负我到少林寺求医,我当时一点也不知道,后来又给关在西湖底下,待得脱困而出,又遇上了恒山派的事。好容易得悉情由,再来接你,已累你受了不少苦啦。”
盈盈道:“我在少林寺后山,也没受甚么苦。我独居一间石屋,每隔十天,便有个老和尚给我送柴送米,除此之外,甚么人也没见过。除了咒骂少林方丈。”
令狐冲道:“你被人关押,还敢骂人家方丈。”
盈盈道:“少林寺的方丈听我骂他,只是微笑,也不生气,说道:‘女施主,老衲当日要令狐少侠归入少林门下,算是我的弟子,老衲便可将本门易筋经内功相授,助他驱除体内的异种真气,但他坚决不允,老衲也是无法相强。
再说,你当日背负他上……当日他上山之时,奄奄一息,下山时内伤虽然未愈,却已能步履如常,少林寺对他总也不无微功。’我想这话也有道理,便说:‘那你为甚么留我在山?出家人不打诳语,那不是骗人么?’”
令狐冲道:“是啊,他们可不该瞒着你。”
盈盈道:“这老和尚说起来却又是一片道理。他说留我在少室山,是盼望以佛法化去我的甚么暴戾之气,当真胡说八道之至。”
令狐冲道:“是啊,你又有甚么暴戾之气了?”
盈盈道:“你不用说好话讨我喜欢。我暴戾之气当然是有的,不但有,而且相当不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发作。”
令狐冲道:“承你另眼相看,那可多谢了。”
盈盈道:“当时我对老和尚说:‘你年纪这么大了,欺侮我们年纪小的,也不怕丑。’老和尚道:‘那日你自愿在少林寺舍身,以换令狐少侠这条性命。我们虽没治愈令狐少侠,可也没要了你的性命。听恒山派两位师太说,令狐少侠近来在江湖上着实做了不少行侠仗义之事,老衲也代他欢喜,说你这就下山去罢。’
他还答应释放我百余名江湖朋友,我很承他的情,向他拜了几拜。就这么着,我跟恒山派两位师太下山来了。后来在山下遇到一个叫甚么万里独行田伯光的,说你已率领了数千人到少林寺来接我。”
令狐冲扶着石壁坐起身来,但觉四肢运动如常,胸口也不疼痛,竟似没受过伤一般,说道:“这可奇了,我师父踢了我这一腿,好似没伤到我甚么。”
盈盈道:“我爹爹说,你已吸到不少别人的内力,内功高出你师父甚远。只因你不肯运力和你师父相抗,这才受伤,但有深厚内功护体,受伤甚轻。向叔叔给你推拿了几次,激发你自身的内力疗伤,很快就好了。只是你师父的腿骨居然会断,那可奇怪得很。爹爹想了半天,难以索解。”
令狐冲道:“我内力既强,师父这一腿踢来,我内力反震,害得他老人家折断腿骨,为甚么奇怪?”
盈盈道:“不是的。爹爹说,吸自外人的内力虽可护体,但必须自加运用,方能伤人,比之自己练成的内力,毕竟还是逊了一筹。”
令狐冲道:“原来如此。”他不大明白其中道理,也就不去多想,只是想到害得师父受伤,更当着天下众高手之前失尽了面子,实是负咎良深。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只有他们了吧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默然,偶然听到洞外柴火燃烧时的轻微爆裂之声,但见洞外大雪飘扬,比在少室山上之时,雪下得更大了。突然之间,令狐冲听得山洞外西首有几下呼吸粗重之声,当即凝神倾听,盈盈内功不及他,没听到声息,见了他的神情,便问:“听到了甚么?”
“刚才我听到一阵喘气声,有人来了。但喘声急促,那人武功低微,不足为虑。”令狐冲道,然后又问道:“你爹爹呢?”
盈盈脸上一红,知道父亲故意避开,好让令狐冲醒转之后,和她细叙离情。
令狐冲又听到了几下喘息,道:“咱们出去瞧瞧。”
两人走出洞来,见向任二人踏在雪地里的足印已给新雪遮了一半。令狐冲指着那两行足印道:“喘息声正是从那边传来。”
两人顺着足迹,行了十余丈,转过山坳,突见雪地之中,任我行和向问天并肩而立,却一动也不动。两人吃了一惊,同时抢过去。盈盈叫道:“爹!”
伸手去拉任我行的左手,刚和父亲的肌肤相接,全身便是一震,只觉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气,从他手上直透过来,惊叫:“爹,你……你怎么……”
一句话没说完,已全身战栗,牙关震得格格作响,心中却已明白,父亲中了左冷禅的“寒冰真气”后,一直强自抑制,此刻终于镇压不住,寒气发作了出来,向问天是在竭力助她父亲抵挡。
任我行在少林寺中如何被左冷禅以诡计封住穴道,下山之后,曾向她简略说过。令狐冲却尚未明白,白雪的反光之下,只见任向二人脸色极是凝重,跟着任我行又重重喘了几口气,才知适才所闻的喘息声是他所发。
但见盈盈身子战抖,当及伸手去握她左手,立觉一阵寒气钻入了体内。他登时恍然,任我行中了敌人的阴寒内力,正在全力散发,于是依照西湖底铁板上所刻散功之法,将钻进体内的寒气缓缓化去。
任我行得他相助,心中登时一宽,向问天和盈盈的内力和他所习并非一路,只能助他抗寒,却不能化散。他自己全力运功,以免全身冻结为冰,已再无余力散发寒气,坚持既久,越来越觉吃力。令狐冲这运功之法却是釜底抽薪,将“寒冰真气”从他体内一丝丝的抽将出来,散之于外。
四人手牵手的站在雪地之中,便如僵硬了一般。大雪纷纷落在四人头上脸上,渐渐将四人的头发、眼睛、鼻子、衣服都盖了起来。令狐冲一面运功,心下暗自奇怪:“怎地雪花落在脸上,竟不消融?”
他不知左冷禅所练的“寒冰真气”厉害之极,散发出来的寒气远比冰雪寒冷。此时他四人只脏腑血液才保有暖气,肌肤之冷,已若坚冰,雪花落在身上,竟丝毫不融,比之落在地下还积得更快。过了良久良久,天色渐明,大雪还是不断落下。
令狐冲担心盈盈娇女弱质,受不起这寒气长期侵袭,只是任我行体内的寒毒并未去尽,虽然喘息之声已不再闻,却不知此时是否便可罢手,罢手之后是否另有他变。他拿不定主意,只好继续助他散功,好在从盈盈的手掌中觉到,她肌肤虽冷,身子却早已不再颤抖,自己掌心察觉到她手掌上脉搏微微跳动。
这时他双眼上早已积了数寸白雪,只隐隐觉到天色已明,却甚么也看不到了。当下不住加强运功,只盼及早为任我行化尽体内的阴寒之气。
许久之后,令狐冲、任我行、向问天、任盈盈四人都已抖去身上积雪,站立起身子。
任盈盈问道:“爹爹感到如何了?”
任我行笑着摇摇头道:“无事了。”
他招招手,叫向问天和盈盈过来,说道:“冲儿,那日在孤山梅庄,我邀你入我日月神教,当时你一口拒却。今日情势已大不相同,老夫旧事重提,这一次,你再不会推三阻四了罢?”
令狐冲踌躇未答,任我行又道:“你习了我的吸星**之后,他日后患无穷,体内异种真气发作之时,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老夫说过的话,决无反悔,你若不入本教,纵然盈盈嫁你,我也不能传你化解之道。就算我女儿怪我一世,我也是这一句话。我们眼前大事,是去向东方不败算帐,你是不是随我们同去?”
“教主莫怪,晚辈决计不入日月神教。”令狐冲道,这两句话朗朗说来,斩钉截铁,绝无转圜余地。
任我行等三人一听,登时变色。向问天道:“那却是为何?你瞧不起日月神教吗?”
令狐冲摇摇头道:“虽然被师父逐出师门,但是我还是无法认日月魔教的所作所为。”
听了这番话,其余几人面色一变,正欲还说些什么,却听到令狐冲继续说道:“不过我不入教,却是不妨碍我可以帮你复仇。”
.........
大雪纷飞,一片银装素裹将整个嵩山都蒙住,原本定于今日的议事因为这场大雪取消。
令狐冲带来的那一批邪魔外道虽然没有给少林带来多少损失,但是却也正如丁勉所说,将整个少林弄得污秽不堪,所以他们便决定稍等几日。
苏白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雨化田脚步轻盈的来到苏白身后,恭敬的行礼道:“都司,探子回来了。”
“说!”
“任我行一行人离开之后,先是因为任我行与左冷禅交手伤势复发,所以他们先是在一处荒野出疗伤,而后一行人似乎直接朝着黑木崖去了。”雨化田恭恭敬敬的说道。
“黑木崖。”苏白重复了一句,目光看向远方,心中暗道:看来那位传说中武林第一高手的东方不败要出现了。
他转过身来对着雨化田吩咐道:“我们在黑木崖有没有人?”
“有!”雨化田回答道。
“告诉他们,本都司不想看到东方不败死,让他们将东方不败带回来。”
东方不败这么死了有点太可惜了,这个世界值得自己全力出手的也,估计也只有对方和那个华山隐居的风清扬了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商议
令狐冲和盈盈一路都分别坐在两辆大车之中,车帷低垂,以防为东方不败的耳目知觉。当晚盈盈和令狐冲在平定客店之中歇宿。该地和日月教总坛相去不远,城中颇多教众来往,上官云派遣四名得力部属,在客店前后把守,不许闲杂人等行近。
晚膳之时,盈盈陪着令狐冲小酌。店房中火盆里的熊熊火光映在盈盈脸上,更增娇艳。令狐冲喝了几杯酒,说道:“你爹爹那日在少林寺中,说道他于当世豪杰之中,佩服三个半人,其中以东方不败居首。此人既能从你爹爹手中夺得教主之位,自然是个才智极高之士。江湖上又向来传言,天下武功以东方不败为第一,不知此言真假如何?”
盈盈道:“东方不败这厮极工心计,那是不必说了。武功到底如何,我却不大了然,近几年来我极少见到他面。”
令狐冲点头道:“近几年你在洛阳城中绿竹巷住,自是少见他面。”
盈盈道:“那倒也不尽然。我虽在洛阳城,每年总回黑木崖一两次,但回到黑木崖,往往也见不着东方不败。听教中长老说,这些年来,越来越难见到教主。”
令狐冲道:“身居高位之人,往往装神弄鬼,令人不易见到,以示与众不同。”
盈盈道:“这自然是一个原因。但我猜想他是在苦练《葵花宝典》上的功夫,不愿教中的事物打扰他的心神。”
令狐冲道:“你爹爹曾说,当年他日夕苦思‘吸星**’中化解异种真气之法,不理教务,这才让东方不败篡夺了权位。难道东方不败又来重蹈覆辙么?”
盈盈道:“东方不败自从不亲教务之后,这些年来,教中事务,尽归那姓杨的小子大权独揽了。这小子不会夺东方不败的权,重蹈覆辙之举,倒决不至于。”
令狐冲道:“姓杨的小子?那是谁啊?怎地我从来没听见过?”
盈盈脸上忽现忸怩之色,微笑道:“说起来没的污了口。教中知情之人,谁也不提;教外之人,谁也不知。你自然不会听见了。”
令狐冲好奇之心大起,道:“好妹子,你便说给我听听。”
盈盈道:“那姓杨的叫做杨莲亭,只二十来岁年纪,武功既低,又无办事才干,但近来东方不败却对他宠信得很,真是莫名奇妙。”
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嘴角微斜,显得甚是鄙夷。
令狐冲恍然道:“啊,这姓杨的是东方不败的男宠了。原来东方不败虽是英雄豪杰,却喜欢……喜欢**。”
盈盈道:“别说啦,我不懂东方不败捣甚么鬼。总之他把甚么事儿都交给杨莲亭去办,教里很多兄弟都害在这姓杨的手上,当真该杀……”
突然之间,窗外有人笑道:“这话错了,咱们该得多谢杨莲亭才是。”
“爹爹!”盈盈喜叫,快步过去开门。
任我行和向问天走进房来。二人都穿着庄稼汉衣衫,头上破毡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若非听到声音,当真见了面也认不出来。令狐冲上前拜见,命店小二重整杯筷,再加酒菜。
任我行精神勃勃,意气风发,说道:“这些日子来,我和向兄弟联络教中旧人,竟出乎意料之外的容易。十个中倒有八个不胜之喜,均说东方不败近年来倒行逆施,已近于众叛亲离的地步。
尤其那杨莲亭,本来不过是神教中一个无名小卒,只因巴结上东方不败,大权在手,作威作福,将教中不少功臣斥革的斥革,害死的害死。若不是限于教中严规,早已有人起来造反了。那姓杨的帮着咱们干了这桩大事,岂不是须得多谢他才是。”
盈盈道:“正是。”又问:“爹爹,你们怎知我们到了?”
任我行笑道:“向兄弟和上官云打了一架,后来才知他已归降了你。”
盈盈道:“向叔叔,你没伤到他罢?”
向问天微笑道:“要伤到上官雕侠,可不是易事。”
正说到这里,忽听得外面嘘溜溜、嘘溜溜的哨子声响,静夜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难道东方不败知道我们到了?”盈盈惊呼,转向令狐冲解说:“这哨声是教中捉拿刺客、叛徒的讯号,本教教众一闻讯号,便当一体戒备,奋勇拿人。”
过了片刻,听得四匹马从长街上奔驰而过,马上乘者大声传令:“教主有令:风雷堂长老童百熊勾结敌人,谋叛本教,立即擒拿归坛,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盈盈失声道:“童伯伯!那怎么会?”
只听得马蹄声渐远,号令一路传了下去。瞧这声势,日月教在这一带嚣张得很,简直没把地方官放在眼里。
任我行道:“东方不败消息倒也灵通,咱们前天和童老会过面。”
盈盈吁了口气,道:“童伯伯也答应帮咱们?”
任我行摇头道:“他怎肯背叛东方不败?我和向兄弟二人跟他剖析利害,说了半天,最后童老说道:“我和东方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两位不是不知,今日跟我说这些话,那分明是瞧不起童百熊,把我当作了是出卖朋友之人。
东方教主近来受小人之惑,的确干了不少错事。但就算他身败名裂,我姓童的也决不会做半件对不起他的事。姓童的不是两位敌手,要杀要剐,便请动手。’这位童老,果然是老姜越老越辣。”
盈盈道:“他既不答应帮咱们,东方不败又怎地要拿他?”
向问天道:“这就叫做倒行逆施了。东方不败年纪没怎么老,行事却已颠三倒四。像童老这么对他忠心耿耿的好朋友,普天下又哪里找去?”
任我行拍手笑道:“连童老这样的人物,东方不败竟也和他翻脸,咱们大事必成!来,干一杯!”
四个人一齐举杯喝干。盈盈向令狐冲道:“这位童伯伯是本教元老,昔年曾有大功,教中上下,人人对他甚是尊敬。他向来和爹爹不和,跟东方不败却交情极好。按情理说,他便犯了再大的过失,东方不败也决不会难为他。”
第三百三十五章 议事
嵩山之上,少林后山的一处大殿之内,武林群雄齐聚于内。
苏白虽然不是此地的主人,但是却也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之上,当然这不是他自己要求的,是在场的江湖群雄一致要求请他坐的,他还特意的多番推辞,但是最终是盛情难却。
等待群雄坐定之后,苏白开口道:“首先苏某代表陛下、代表朝廷、代表镇武司,欢迎诸位英雄参加这一次的武林大会。
天下英雄,五湖四海,各派的大侠同聚于此,是为了商议一件大事。毕竟哪怕是同为正道豪杰,大家平日里也难免发生一些纠纷,所以此次大会的主要目的就是如何消除江湖之上的纠纷。”
“都司客气了!”
“陛下仁慈。”
“我等谢过陛下和都司的仁慈。”
苏白话音刚落,自然有人出声接话,在场从者众多,大都是十分欢迎的态度,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
苏白抬手示意,众人尽皆止住声音,然后全将目光注视到了苏白的身上。
他对着众人笑着开口道:“范文正公说过,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陛下身居九重天,但是对于江湖的诸位却是诸般挂念。毕竟对于陛下而言,诸位都是陛下的子民,陛下自然不想要看到诸位互相残杀,有意让诸位和平共处,还天下一份安宁。
当然,苏某也相信诸位大英雄、大豪杰虽然身处江湖,但是绝对都是忠君爱国之辈,诸位的一腔之心苏某也是能够感觉到的。”
“都司说的是。”
“我等虽然身处江湖,但是依然是大明子民,自然有一番报国之心。”
“...”
对于苏白说的这些话,这些人显得无可反驳,也不能有任何的反驳。
.........
就在苏白与江湖群雄商议事情的时候,任我行几人也在商议着事情。
任我行兴高采烈,说道:“东方不败捉拿童百熊,黑木崖上自是吵翻了天,咱们乘这时候上崖,当真最好不过。”
向问天道:“咱们请上官兄弟一起来商议商议。”
任我行点头道:“甚好。”
向问天转身出房,随即和上官云一起进来。上官云一见任我行,便即躬身行礼,说道:“属下上官云,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任我行笑道:“上官兄弟,向来听说你是个不爱说话的硬汉子,怎地今日初次见面,却说这等话?”上官云一愣,道:“属下不明,请教主指点。”
任盈盈道:“爹爹,你听上官叔叔说‘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觉得这句话很突兀,是不是?”
任我行道:“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当我是秦始皇吗?”
任盈盈微笑道:“这是东方不败想出来的玩意儿,他要下属众人见到他时,都说这句话,就是他不在跟前,教中兄弟们互相见面之时,也须这么说。那还是不久之前搞的花样。上官叔叔说惯了,对你也这么说了。”
任我行点头道:“原来如此。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倒想得挺美!但又不是神仙,哪里有千秋万载的事?上官兄弟,听说东方不败下了令要捉拿童老,料想黑木崖上甚是混乱,咱们今晚便上崖去,你说如何?”
上官云道:“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烛照天下,造福万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属下谨奉令旨,忠心为主,万死不辞。”
任我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下暗自嘀咕:“江湖上多说‘雕侠’上官云武功既高,为人又极耿直,怎地说起话来满口谀词,陈腔烂调,直似个不知廉耻的小人?难道江湖上传闻多误,他只是浪得虚名?”
任我行道:“你说咱们该当如何上崖才好?”
上官云道:“教主胸有成竹,神机妙算,当世无人能及万一。教主座前,属下如何敢参末议?”
任我行皱眉道:“东方不败会商教中大事之时,也是无人敢发一言吗?”
任盈盈道:“东方不败才智超群,别人原不及他的见识。就算有人想到甚么话,那也是谁都不敢乱说,免遭飞来横祸。”
任我行道:“原来如此。那很好,好极了!上官兄弟,东方不败命你去捉拿令狐冲,当时如何指示?”
上官云道:“他说捉到令狐大侠,重重有赏,捉拿不到,提头来见”
任我行笑道:“很好,你就绑了令狐冲去领赏。”
上官云退了一步,脸上大有惊惶之色,说道:“令狐大侠是教主爱将,有大功于本教,属下何敢得罪?”
任我行笑道:“东方不败的居处,甚是难上,你绑缚了令狐冲去黑木崖,他定要传见。”
任盈盈笑道:“此计大妙,咱们便扮作上官叔叔的下属,一同去见东方不败。只要见到他面,大伙儿抽兵刃齐上,凭他武功再高,总是双拳难敌四手。”
向问天道:“令狐兄弟最好假装身受重伤,手足上绑了布带,染些血迹,咱们几个人用担架抬着他,一来好叫东方不败不防,二来担架之中可以暗藏兵器。”
任我行道:“甚好,甚好。”
只听得长街彼端传来马蹄声响,有人大呼:“拿到风雷堂主了,拿到风雷堂主了!”
盈盈向令狐冲招了招手。两人走到客店大门之后,只见数十人骑在马上,高举火把,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疾驰而过。那老者须发俱白,满脸是血,当是经过一番剧战。他双手被绑在背后,双目炯炯,有如要喷出火来,显是心中愤怒已极。
任盈盈低声道:“五六年前,东方不败见到童伯伯时,熊兄长,熊兄短,亲热得不得了,哪想到今日竟会反脸无情。”
过不多时,上官云取来了担架等物。盈盈将令狐冲的手臂用白布包扎了,吊在他头颈之中,宰了口羊,将羊血洒得他满身都是。任我行和向问天都换上教中兄弟的衣服,盈盈也换上男装,涂黑了脸。各人饱餐之后,带同上官云的部属,向黑木崖进发。
第三百三十六章 黑木崖
离平定州西北四十余里,山石殷红如血,一片长滩,水流湍急,那便是有名的猩猩滩。更向北行,两边石壁如墙,中间仅有一道宽约五尺的石道。一路上日月教教众把守严密,但一见到上官云,都十分恭谨。一行人经过三处山道,来到一处水滩之前,上官云放出响箭,对岸摇过来三艘小船,将一行人接了过去。
令狐冲暗想:日月教数百年基业,果然非同小可。若不是上官云作了内应,咱们要从外攻入,那是谈何容易?
到得对岸,一路上山,道路陡峭。上官云等在过渡之时便已弃马不乘,一行人在松柴火把照耀下徒步上坡。盈盈守在担架之侧,手持双剑,全神监视。
这一路上山,地势极险,抬担架之人倘若拚着性命不要,将担架往万丈深谷中一抛,令狐冲不免命丧宵小之手。到得总坛时天尚未明,上官云命人向东方不败急报,说道奉行教主令旨,已成功而归。过了一会,半空中银铃声响,上官云立即站起,恭恭敬敬的等候。
盈盈拉了任我行一把,低声道:“教主令旨到,快站起来。”
任我行当即站起,放眼瞧去,只见总坛中一干教众在这刹那间突然都站在原地不动,便似中邪着魔一般。银铃声从高而下的响将下来,十分迅速,铃声止歇不久,一名身穿黄衣的教徒走进来,双手展开一幅黄布,读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东方令曰:贾布、上官云遵奉令旨,成功而归,殊堪嘉尚,着即带同俘虏,上崖进见。”
上官云躬身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令狐冲见了这情景,暗暗好笑:“这不是戏台上太监宣读圣旨吗?”
只听上官云大声道:“教主赐属下进见,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他属下众人一齐说道:“教主赐属下进见,大恩大德,永不敢忘。”
任我行、向问天等随着众人动动嘴巴,肚中暗暗咒骂。
一行人沿着石级上崖,经过了三道铁门,每一处铁闸之前,均有人喝问当晚口令,检查腰牌。到得一道大石门前,只见两旁刻着两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义英明”,横额上刻着“日月光明”四个大红字。
过了石门,只见地下放着一只大竹篓,足可装得十来石米。上官云和任我行、向问天、盈盈三人弯腰抬了担架,跨进竹篓,然后吩咐道:“把俘虏抬进去。”
铜锣三响,竹篓缓缓升高。原来上有绞索绞盘,将竹篓绞了上去。竹篓不住上升,令狐冲抬头上望,只见头顶有数点火星,这黑木崖着实高得厉害。盈盈伸出右手,握住了他左手。黑夜之中,仍可见到一片片轻云从头顶飘过,再过一会,身入云雾,俯视篓底,但见黑沉沉的一片,连灯火也望不到了。
过了良久,竹篓才停。上官云等抬着令狐冲踏出竹篓,向左走了数丈,又抬进了另一只竹篓,原来崖顶太高,中间有三处绞盘,共分四次才绞到崖顶。令狐冲心想:“东方不败住得这样高,属下教众要见他一面自是为难之极。”
好容易到得崖顶,太阳已高高升起。日光从东射来,照上一座汉白玉的巨大牌楼,牌楼上四个金色大字“泽被苍生”,在阳光下发出闪闪金光,不由得令人肃然起敬。令狐冲心想:“东方不败这副排场,武林中确是无人能及。少林、嵩山,俱不能望其项背,华山、恒山,那更差得远了。他胸中大有学问,可不是寻常的草莽豪雄。”
任我行轻声道:“泽被苍生,哼!”
上官云朗声叫道:“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奉教主之命,前来进谒。”
右首一间小石屋中出来四人,都是身穿紫袍,走了过来。为首一人道:“恭喜上官长老立了大功,贾长老怎地没来?”
上官云道:“贾长老力战殉难,已报答了教主的大恩。”
那人道:“原来如此,然则上官长老立时便可升级了。”
上官云道:“若蒙教主提拔,决不敢忘了老兄的好处。”
那人听他答应行贿,眉花眼笑的道:“我们可先谢谢你啦!”
他向令狐冲瞧了一眼,笑道:“任大小姐瞧中的,便是这小子吗?我还道是潘安宋玉一般的容貌,原来也不过如此。青龙堂上官长老,请这边走。”
上官云道:“教主还没提拔我,可别叫得太早了,倘若传进了教主和杨总管耳中,那可吃罪不起。”
那人伸了伸舌头,当先领路。从牌楼到大门之前,是一条笔直的石板大路。进得大门后,另有两名紫衣人将五人引入后厅,说道:“杨总管要见你,你在这里等着。”
上官云垂手而立道:“是!”
过了良久,那“杨总管”始终没出来,上官云一直站着,不敢就座。令狐冲寻思:“这上官长老在教中职位着实不低,可是上得崖来,人人没将他放在眼里,倒似一个厮养侍仆也比他威风些。那杨总管是甚么人?多半便是那杨莲亭了,原来他只是个总管,那是打理杂务琐事的仆役头儿,可是日月教的白虎堂长老,竟要恭恭敬敬的站着,静候他到来。东方不败当真欺人太甚!”
又过良久,才听得脚步声响,步声显得这人下盘虚浮,无甚内功。一声咳嗽,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令狐冲斜眼瞧去,只见这人三十岁不到年纪,穿一件枣红色缎面皮袍,身形魁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
令狐冲寻思:“盈盈说东方不败对此人甚是宠信,又说二人之间,关系暧昧。我总道是个姑娘一般的美男子,哪知竟是个彪形大汉,那可大出意料之外了。难道他不是杨莲亭?”
只听这人声音低沉,甚是悦耳动听说道:“上官长老,你大功告成,擒了令狐冲而来,教主极是喜欢。”
第三百三十七章 解决办法
“都司,我等感恩陛下仁慈,国事繁忙之中,陛下还能心念我等草莽之人,实在是令我等感恩肺腑不敢有丝毫忘怀。对于都司所言,今日召集我等齐聚与此是为了平息争斗,可是不知道都司对此有何好办法?”有人对着苏白问道。
说话这人虽然对于皇帝和苏白的善意表示的感谢,但是其人却也直接指出来了其中的困难。
江湖争斗不断,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除了那些大派子弟之外,其余人都是刀口上添血,过了今天没明天,所以也就让这些人无所顾忌,肆意妄为,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为何不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
在这些人看来,江湖上的争斗的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江湖中人喜欢争斗,而是形势如此。穷文富武可不是说说而已,不像是寒酸秀才,只有能够有几本经史典籍在手,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读书。
但是江湖中人练武可是没有那么简单,打磨筋骨、修炼功夫可不是口空白舌就可以做的事情,这其中所需要的钱财、资源是一个难以计算的数字,没有足够的资源,哪怕是有高深的秘籍在手,也是练不出来一点的效果,两者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武当少林两派为什么可以为武林执牛耳者,除了历代传承的武功秘籍之外,更是因为他们势力身后,有着无数的资源供给,可以有源源不断的高手。
五岳剑派之中左冷禅为什么想要合并五岳剑派,不就是因为他想要合并五派,获得更多的资源,为自己的实力提升寻求出路。
岳不群心心念念的华山派的复兴为何物,除了将华山派的名号打出去以外,不外乎就是获得更多的资源,招收更多的弟子。
正魔两道争斗不断,为此死伤无数,双方为什么要这样死磕下去,真的是为了他们口中所谓的正义吗?别说笑了,无非是互相要夺取对方所占据的那些资源罢了。
名门大派都是如此,争夺钱财资源、争夺武功秘籍不断,那么那些普通江湖中人凡是不想要横死街头,一直处在被压迫的最底层,那么他们这些人就必须要争斗,你不去抢别人,别人就要去抢你们。
虽然听出此人话语中暗藏机锋,但是苏白也没有生气,毕竟对方所说没有什么虚假之处,再一个他既然能够坐在这里,自然是对于江湖上现如今的局面有过一番研究,心中早已经有了相应的办法。
苏白笑了笑:“此言不差,苏某既然说出来这个问题,自然有解决的办法。”
看到苏白如此自信的表现,其余人不由同时将目光看向苏白:“都司此言当真?”
“真的有解决办法?”
“真的假的?”
这些人对于这个困境早已经看透,但是苦于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够明知是错,还要继续的坚持下去。
苏白淡淡一笑,吐出两个字:“西洋。”
.........
就在苏白这边商议着怎么解决困境的时候,黑木崖上任我行也在想办法解决自己的困境。
上官云躬身道:“那是托赖教主的洪福,杨总管事先的详细指点,属下只是遵照教主的令旨行事而已。”
令狐冲心下暗暗称奇:“这人果然便是杨莲亭!”
杨莲亭走到担架之旁,向令狐冲脸上瞧去。令狐冲目光散涣,嘴巴微张,装得一副身受重伤后的痴呆模样。杨莲亭道:“这人死样活气的,当真便是令狐冲,你可没弄错?”
上官云道:“属下并没弄错,只是他给贾长老点了三下重穴,又中了属下两掌,受伤甚重,一年半载之内,只怕不易复原。”
杨莲亭笑道:“你将任大小姐的心上人打成这副模样,小心她找你拚命。”
上官云道:“属下忠于教主,旁人的好恶,也顾不得了。若得能为尽忠于教主而死,那是属下毕生之愿,全家皆蒙荣宠。”
杨莲亭道:“很好,很好。你这番忠心,我必告知教主知道,教主定然重重有赏。风雷堂堂主背叛教主,犯上作乱之事,想来你已知道了?”
上官云道:“属下不知其详,正要向总管请教。教主和总管若有差遣,属下奉命便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杨莲亭在椅中一坐,叹了口气,说道:“童百熊这老儿,平日仗着教主善待于他,一直倚老卖老,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近年来他暗中营私结党,阴谋造反,我早已瞧出了端倪,哪知他越来越无法无天,竟然去和反教大逆任我行勾结,真正岂有此理。”
上官云话声发颤,显然大为震惊道:“他竟去和那……那姓任的勾结吗?”
杨莲亭道:“上官长老,你为甚么怕得这样厉害?那任我行也不是甚么三头六臂之徒,教主昔年便将他玩弄于掌心之中,摆布得他服服贴贴。只因教主开恩,才容他活到今日。他不来黑木崖便罢,倘若胆敢到来,还不是像宰鸡一般的宰了。”
上官云道:“是,是。只不知童百熊如何暗中和他勾结?”
杨莲亭道:“童百熊和任我行偷偷相会,长谈了几个时辰,还有一名反教的大叛徒向问天在侧。那是有人亲眼目睹的。跟任我行、向问天这两个大叛徒有甚么好谈的?那自是密谋反叛教主了。童百熊回到黑木崖来,我问他有无此事,他竟然一口认了!”
上官云道:“他竟一口承认,那自然不是冤枉的了。”
杨莲亭道:“我问他既和任我行见过面,为甚么不向教主禀报?他说:‘任老弟瞧得起我姓童的,跟我客客气气的说话。他当我是朋友,我也当他是朋友,朋友之间说几句话,有甚么了不起?’
我问他:‘任我行重入江湖,意欲和教主捣乱,这一节你又不是不知。他既然对不起教主,你怎可还当他是朋友?’他可回答得更加不成话了,他妈的,这老家伙竟说:‘只怕是教主对不起人家,未必是人家对不起教主!’”
上官云道:“这老儿胡说八道!教主义薄云天,对待朋友向来是最厚道的,怎会对不起人?那自然是忘恩负义之辈对不起教主。”
第三百三十八章 擒拿
这几句话在杨莲亭听来,自然以为“教主”二字是指东方不败,令狐冲等却知他是在讨好任我行,只听他又道:“属下既决意向教主效忠,有哪个鼠辈胆敢言语中对教主他老人家稍有无礼,我上官云决计放他不过。”
这几句话,其实是当面在骂杨莲亭,可是他哪里知道,笑道:“很好,教中众兄弟倘若都能像你上官长老一般,对教主忠心耿耿,何愁大事不成?你辛苦了,这就下去休息罢。”
上官云一怔,说道:“属下很想参见教主。属下每见教主金面一次,便觉精神大振,做事特别有劲,全身发热,似乎功力修为陡增十年。”
杨莲亭淡淡一笑,说道:“教主很忙,恐怕没空见你。”
上官云探手入怀,伸出来时,掌心中已多了十来颗大珍珠,走上几步,低声道:“杨总管,属下这次出差,弄到了这十八颗珍珠,尽数孝敬了总管,只盼总管让我参见教主。教主一喜欢,说不定升我的职,那时再当重重酬谢。”
“自己兄弟,又何必这么客气?那可多谢你了。”杨莲亭皮笑肉不笑的道,然后放低了喉咙道:“教主座前,我尽力替你多说好话,劝他升你做青龙堂长老便了。”
上官云连连作揖,说道:“此事若成,上官云终身不敢忘了教主和总管的大恩大德。”
杨莲亭道:“你在这里等着,待教主有空,便叫你进去。”
“是,是,是!”上官云道将珍珠塞在他的手中,躬身退下。
杨莲亭站起身来,大模大样的进内去了。又过良久,一名紫衫侍者走了出来,居中一站,朗声说道:“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有令:着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带同俘虏进见。”
“多谢教主恩典,愿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上官云道。
他左手一摆,跟着那紫衫人向后进走去。任我行和向问天、盈盈抬了令狐冲跟在后面。一路进去,走廊上排满了执戟武士,一共进了三道大铁门,来到一道长廊,数百名武士排列两旁,手中各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交叉平举。上官云等从阵下弓腰低头而过,数百柄长刀中只要有一柄突然砍落,便不免身首异处。
任我行、向问天等身经百战,自不将这些武士放在眼里,但在见到东方不败之前先受如许屈辱,心下暗自不忿,令狐冲心想:“东方不败待属下如此无礼,如何能令人为他尽忠效力?一干教众所以没有反叛,只是迫于淫威、不敢轻举妄动而已,东方不败轻视豪杰之士,焉得不败?”
走完刀阵,来到一座门前,门前悬着厚厚的帷幕。上官云伸手推幕,走了进去,突然之间寒光闪动,八杆枪分从左右交叉向他疾刺,四杆枪在他胸前掠过,四杆枪在他背后掠过,相去均不过数寸。令狐冲看得明白,吃了一惊,伸手去握藏在大腿绷带下的长剑,却见上官云站立不动,朗声道:“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参见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
“进见!”殿里有人说道,八名执枪武士便即退回两旁。令狐冲这才明白,原来这八枪齐出,还是吓唬人的,倘若进殿之人心怀不轨,眼前八枪刺到,立即抽兵刃招架,那便阴谋败露了。进得大殿,令狐冲心道:“好长的长殿!”
殿堂阔不过三十来尺,纵深却有三百来尺,长端彼端高设一座,坐着一个长须老者,那自是东方不败了。殿中无窗,殿口点着明晃晃的蜡烛,东方不败身边却只点着两盏油灯,两朵火焰忽明忽暗,相距既远,火光又暗,此人相貌如何便瞧不清楚。
上官云在阶下跪倒,说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叩见教主。”
东方不败身旁的紫衫侍从大声喝道:“你属下小使,见了教主为何不跪?”
任我行心想:“时刻未到,便跪你一跪,又有何妨?待会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当即低头跪下。向问天和盈盈见他都跪了,也即跪倒。上官云道:“属下那几个小使朝思暮想,只盼有幸一睹教主金面,今日得蒙教主赐见,真是他们祖宗十八代积的德,一见到教主,喜欢得浑身发抖,忘了跪下,教主恕罪。”
杨莲亭站在东方不败身旁,说道:“贾长老如何力战殉教,你禀明教主。”
上官云道:“贾长老和属下奉了教主令旨,都说我二人多年来身受教主培养提拔,大恩难报。此番教主又将这件大事交在我二人身上,想到教主平时的教诲,我二人心中的血也要沸了,均想教主算无遗策,不论派谁去擒拿令狐冲,仗着教主的威德,必定成功,教主所以派我二人去,那是无上的眷顾……”
令狐冲躺在担架之上,心中不住暗骂:“肉麻,肉麻!上官云的外号之中,总算也有个‘侠’字,说这等话居然脸不红,耳不赤,不知人间有羞耻事。”
“东方兄弟,当真是你派人将我捉拿吗?”便在此时,听得身后有人大声叫道。
这人声音苍老,但内力充沛,一句话说了出去,回音从大殿中震了回来,显得威猛之极,料想此人便是风雷堂堂主童百熊了。
杨莲亭冷冷的道:“童百熊,在这成德堂上,怎容得你大呼小叫?见了教主,为甚么不跪下?胆敢不称颂教主的文武圣德?”
童百熊仰天大笑,说道:“我和东方兄弟交朋友之时,哪里有你这小子了?当年我和东方兄弟出死入生,共历患难,你这乳臭小子生也没生下来,怎轮得到你来和我说话?”
令狐冲侧过头去,此刻看得清楚,但见他白发披散,银髯戟张,脸上肌肉牵动,圆睁双眼,脸上鲜血已然凝结,神情甚是可怖。他双手双足都铐在铁铐之中,拖着极长的铁链,说到愤怒处,双手摆动,铁链发出铮铮之声。
第三百三十九章
任我行本来跪着不动,一听到铁链之声,在西湖底被囚的种种苦况突然间涌上心头,再也克制不住,身子颤动,便欲发难,却听得杨莲亭道:“在教主面前胆敢如此无礼,委实狂妄已极。你暗中和反教大叛徒任我行勾结,可知罪吗?”
童百熊道:“任教主是本教前任教主,身患不治重症,退休隐居,这才将教务交到东方兄弟手中,怎说得上是反教大叛徒?东方兄弟,你明明白白说一句,任教主怎么反叛,怎么背叛本教了?”
杨莲亭道:“任我行疾病治愈之后,便应回归本教,可是他却去少林寺中,和少林、武当、嵩山诸派的掌门人勾搭,那不是反教谋叛是甚么?他为甚么不前来参见教主,恭聆教主的指示?”
童百熊哈哈一笑,说道:“任教主是东方兄弟的旧上司,武功见识,未必在东方兄弟之下。东方兄弟,你说是不是?”
杨莲亭大声喝道:“别在这里倚老卖老了。教主待属下兄弟宽厚,不来跟你一般见识。你若深自忏悔,明日在总坛之中,向众兄弟说明自己的胡作非为,保证今后痛改前非,对教主尽忠,教主或许还可网开一面,饶你不死。否则的话,后果如何,你自己也知道。”
童百熊笑道:“姓童的年近八十,早已活得不耐烦了,还怕甚么后果?”
杨莲亭喝道:“带人来!”
紫衫侍者应道:“是!”
只听得铁链声响,押了十余人上殿,有男有女,还有几个儿童。童百熊一见到这干人进来,登时脸色大变,提气暴喝:“杨莲亭,大丈夫一身作事一身当,你拿我的儿孙来干甚么?”
他这一声呼喝,直震得各人耳鼓中嗡嗡作响。
令狐冲见居中而坐的东方不败身子震了一震,心想:“这人良心未曾尽泯,见童百熊如此情急,不免心动。”
杨莲亭笑道:“教主宝训第三条是甚么?你读来听听!”
童百熊重重“呸”了一声,并不答话。
杨莲亭道:“童家各人听了,哪一个知道教主宝训第三条的,念出来听听。”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说道:“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宝训第三条:‘对敌须狠,斩草除根,男女老幼,不留一人。”
杨莲亭道:“很好,很好!小娃娃,十条教主宝训,你都背得出吗?”
那男孩道:“都背得出。一天不读教主宝训,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读了教主宝训,练武有长进,打仗有气力。”
杨莲亭笑道:“很对,这话是谁教你的?”
那男孩道:“爸爸教的。”杨莲亭指着童百熊道:“他是谁?”
那男孩道:“是爷爷。”
杨莲亭道:“你爷爷不读教主宝训,不听教主的话,反而背叛教主,你说怎么样?”
那男孩道:“爷爷不对。每个人都应该读教主宝训,听教主的话。”
杨莲亭向童百熊道:“你孙儿只是个十岁娃娃,尚且明白道理。你这大把年纪,怎地反而胡涂了?”
童百熊道:“我只跟姓任的、姓向的二人说过一阵子话。他们要我背叛教主,我可没答允。童百熊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不会做对不起人的事。”他见到全家十余口长幼全被拿来,口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杨莲亭道:“你倘若早这么说,也不用这么麻烦了。现下你知错了吗?”童百熊道:“我没有错。我没叛教,更没背叛教主。”
杨莲亭叹了口气,道:“你既不肯认错,我可救不得你了。左右,将他家属带下去,从今天起,不得给他们吃一粒米,喝一口水。”
“是!”几名紫衫侍者应道,押了十余人便行。
“且慢!”童百熊向杨莲亭道:“好,我认错便是。是我错了,恳求教主网开一面。”
虽然认错,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杨莲亭冷笑道:“刚才你说甚么来?你说甚么和教主共历患难之时,我生都没生下来,是不是?”
童百熊忍气吞声,道:“是我错了。”
杨莲亭道:“是你错了?这么说一句话,那可容易得紧啊。你在教主之前,为何不跪?”
“我和教主当年是八拜之交,数十年来,向来平起平坐。”童百熊道,他突然提高嗓子说道:“东方兄弟,你眼见老哥哥受尽折磨,怎地不开口,不说一句话?你要老哥哥下跪于你,那容易得很。只要你说一句话,老哥哥便为你死了,也不皱一皱眉。”
东方不败坐着一动不动。一时大殿之中寂静无声,人人都望着东方不败,等他开口。可是隔了良久,他始终没出声。童百熊叫道:“东方兄弟,这几年来,我要见你一面也难。你隐居起来,苦练《葵花宝典》,可知不知道教中故旧星散,大祸便在眉睫吗?”
东方不败仍是默不作声。童百熊道:“你杀我不打紧,折磨我不打紧,可是将一个威霸江湖数百年的日月神教毁了,那可成了千古罪人。你为甚么不说话?你是练功走了火,不会说话了,是不是?”
“胡说!跪下了!”杨莲亭喝道。两名紫衫侍者齐声吆喝,飞脚往童百熊膝弯里踢去。
只听得两声响,两名紫衫侍者腿骨断折,摔了出去,口中狂喷鲜血。童百熊叫道:“东方兄弟,我要听你亲口说一句话,死也甘心。三年多来你不出一声,教中兄弟都已动疑。”
杨莲亭怒道:“动甚么疑?”
童百熊大声道:“疑心教主遭人暗算,给服了哑药。为甚么他不说话?为甚么他不说话?”
杨莲亭冷笑道:“教主金口,岂为你这等反教叛徒轻开?左右,将他带了下去!”
八名紫衫侍者应声而上。童百熊大呼:“东方兄弟,我要瞧瞧你,是谁害得你不能说话?”
双手舞动,铁链挥起,双足拖着铁链,便向东方不败抢去。八名紫衫侍者见他神威凛凛,不敢逼进。杨莲亭大叫:“拿住他,拿住他!”
第三百四十章
殿下武士只在门口高声呐喊,不敢上殿。教中立有严规,教众若是携带兵刃踏入成德殿一步,那是十恶不赦的死罪。东方不败站起身来,便欲转入后殿。童百熊叫道:“东方兄弟,别走。”
加快脚步,他双足给铁镣系住,行走不快,心中一急,摔了出去。他乘势几个筋斗,跟着向前扑出,和东方不败相去已不过百尺之遥。
杨莲亭大呼:“大胆叛徒,行刺教主!众武士,快上殿擒拿叛徒。”
任我行见东方不败闪避之状极为颟顸,而童百熊与他相距尚远,一时赶他不上,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运力于掌,向东方不败掷了过去。盈盈叫道:“动手罢!”
令狐冲一跃而起,从绷带中抽出长剑。向问天从担架的木棍中抽出兵刃,分交任我行和盈盈,跟着用力一抽,担架下的绳索原来是一条软鞭。四个人展开轻功,抢将上去。只听得东方不败“啊”的一声叫,额头上中了一枚铜钱,鲜血涔涔而下。
任我行发射这三枚铜钱时和他相距甚远,掷中他额头时力道已尽,所受的只是一些肌肤轻伤。但东方不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居然连这样的一枚铜钱也避不开,自是情理之所无。任我行哈哈大笑,叫道:“这东方不败是假货。”
向问天刷的一鞭,卷住了杨莲亭的双足,登时便将他拖倒。东方不败掩面狂奔。令狐冲斜刺里兜过去,截住他去路,长剑一指,喝道:“站住!”
岂知东方不败急奔之下,竟不会收足,身子便向剑尖上撞来。令狐冲急忙缩剑,左掌轻轻拍出,东方不败仰天直摔了出去。
任我行纵身抢到,一把抓住东方不败后颈,将他提到殿口,大声道:“众人听着,这家伙假冒东方不败,祸乱我日月神教,大家看清了他的嘴脸。”
但见这人五官相貌,和东方不败实在十分相似,只是此刻神色惶急,和东方不败平素那泰然自若、胸有成竹的神态,却有天壤之别。众武士面面相觑,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任我行大声道:“你叫甚么名字?不好好说,我把你脑袋砸得稀烂。”
那人只吓得全身发抖,颤声说道:“小……小……人……人……叫……叫……叫……”
向问天已点了杨莲亭数处穴道,将他拉到殿口,喝道:“这人到底叫甚么名字?”
杨莲亭昂然道:“你是甚么东西,也配来问我?我认得你是反教叛徒向问天。日月神教早将你革逐出教,你凭甚么重回黑木崖来?”
向天冷笑道:“我上黑木崖来,便是为了收拾你这奸徒!”
右掌一起,喀的一声,将他左腿小腿骨斩断了。岂知杨莲亭武功平平,为人居然极是硬朗,喝道:“你有种便将我杀了,这等折磨老子,算甚么英雄好汉?”
“有这等便宜的事?”向问天笑道。手起掌落,喀的一声响,又将他右腿小腿骨斩断,左手一桩,将他顿在地下。
杨莲亭双足着地,小腿上的断骨戳将上来,剧痛可想而知,可是他竟然哼也不哼一声。
向问天大拇指一翘,赞道:“好汉子!我不再折磨你便了。”
在那假东方不败肚子上轻轻一拳,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那人“啊”的大叫,说道:“小……小……人……名……名叫……包……包……包……”
向问天道:“你姓包,是不是?”
那人道:“是……是……是……包……包……包……”结结巴巴的半天,也没说出叫包甚么名字。
众人随即闻到一阵臭气,只见他裤管下有水流出,原来是吓得屎尿直流。
“事不宜迟,咱们去找东方不败要紧!”任我行提起那姓包汉子,大声道:“你们大家都瞧见了,此人冒充东方不败,扰乱我教。咱们这就要去查明真相。我是你们的真正教主任我行,你们认不认得?”
众武士均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从未见过他,自是不识。自东方不败接任教主,手下亲信揣摩到他心意,相诫不提前任教主之事,因此这些武士连任我行的名字也没听见过,倒似日月神教创教数百年,自古至今便是东方不败当教主一般。众武士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东方不败多半早给杨莲亭他们害死了。这位任教主,便是本教教主。自今而后,大伙儿须得尽忠于任教主。”上官云大声道,说着便向任我行跪下说道:“属下参见任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众武士认得上官云是本教职位极高的大人物,见他向任我行参拜,又见东方教主确是冒充假货,而权势显赫的杨莲亭被人折断双腿,抛在地下,更无半分反抗之力,当下便有数人向任我行跪倒,说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其余众武士先后跟着跪倒。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十字,大家每日里都说上好几遍,说来顺口纯熟之至。任我行哈哈大笑,一时之间,志得意满,说道:“你们严守上下黑木崖的通路,任何人不得上崖下崖。”
众武士齐声答应。这时向问天已呼过紫衫侍者,将童百熊的铐镣打开。童百熊关心东方不败的安危存亡,抓起杨莲亭的后颈,喝道:“你……你……你一定害死了我那东方兄弟,你……你……”
心情激动,喉头哽咽,两行眼泪流将下来。杨莲亭双目一闭,不去睬他。童百熊一个耳光打过去,喝道:“我那东方兄弟到底怎样了?”
向问天忙叫:“下手轻些!”
但已不及,童百熊只使了三成力,却已将杨莲亭打得晕了过去。童百熊拚命摇晃他身子,杨莲亭双眼翻白,便似死了一般。任我行向一干紫衫侍者道:“有谁知道东方不败下落的,尽速禀告,重重有赏。”
可是不曾想到任我行接连喊问三遍之后,在场的紫衫使者全部低头不语,无人答话。
第三百四十一章 行教化之事
“出海,不知道都司可否说的详细一些。”左冷禅对着苏白开口道。
其实左冷禅就是苏白的一个托,对于出海这件事情苏白肯能不会突然之间才提出来,他在私底下都已经冲虚道长、方证大师还有左冷禅都沟通过,就连岳不群那里苏白都有所暗示。
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苏白在和几方人马沟通之后,获得足够的支持才会在今日提出来。
有左冷禅捧哏,苏白对着其人点点头,也就顺水推舟的说道:“自从三宝太监下西洋之后,想必诸位也就明白了,这世间之大,并非只有天下九州之地。在海外,还有着无数的陆地,而那些陆地之上拥有着无尽的资源和财富。”
听到苏白这么说,在场的众人哪怕都是名声鼎盛的正道大侠,也难免眼中有所意动。毕竟当初三宝太监下西洋之事并非虚假,苏白所说的这些都是得到过证实的事情。
说道这里,苏白顿了顿,扫了一眼在座的江湖群雄,他接着说道:“但是这些无尽的资源和财富,那些土著之人却不懂的利用,只能坐拥宝山而不自知,真的是暴殄天物。
所以,苏某认为,我大明为天朝上国,文化源远流长,而诸位都是仁义无双的正义之士,我等有责任,有必要神出援助之手,去帮助那些落后的土著学习我大明的渊源文化,去感化他们,开化他们。”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看着苏白的眼神也发出异样来,没想到这位都司这么会说话,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等人在对待魔教的时候把自己拜访在正义的位置算厉害了,但是和这位都司比起来却是真的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明明是说土著坐拥宝山,对于资源和财富是浪费,他们出海就是去掠夺那些土著的财富和资源。但是到了这位都司的口中,就是去行教化,传播文化,立意上就已经高出来了不止一截,令在座的诸人心生敬佩。
苏白却还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对着一旁的冲虚和方证开口道:“冲虚道长、方证大师,两位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之辈,武当少林不但是江湖执牛耳者,更是佛道两教的魁首。而两教对于教化信徒之事,想必是不会拒绝吧?”
“都司所言极是,佛祖的慈悲,自然需要广施宇内。”方证大师低吟了一声佛号,对着苏白说道。
冲虚因为之前和令狐冲比试的时候自己的举动得罪了苏白,哪怕苏白没有出声责备,但是显然对于双方的合作蒙上了一女能,所以此刻听到苏白的询问,冲虚自然没有反对的想法,反而要借机修复双方的关系:“似得所言甚是,固所愿,不敢请耳。”
一旁的左冷禅、岳不群也同时出声应和苏白的提议,见到这几位都表示赞同,其余的人自然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所有人都觉得出海大有可为,这件事情算是定下之后,那么接下来要商议的就是该如何划分获得利益的事情。
在场的众人都是江湖中人,既然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大家也没有什么齿于言利的心思,毕竟按照苏白的描述,这海外的财富与资源可不是一丁半点,所大家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要知道平日里哪怕是同为江湖之上的正道,大家也会因为一些利益的远古,免不了出身一些争斗纠纷,眼下既然有这么大的利益放在面前,又怎么会有人愿意退让呢?
所以,不一会在场的群雄就开始了争执,纷纷在诉苦说自家日子过得怎么样苦,怎么样不好,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照顾之类的。
众人吵了许久,却依旧没有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最终还是不由的将问题抛给了苏白,毕竟这是苏白主动提出来的事情,相信苏白肯定有办法。
而果不其然,苏白还是给了他们办法,这是苏白早就想好的办法,那就是大家合并起来组建一个出海公司,各家各派按照所能够派出的力量来分派在其中所占的利益收获。
.........
黑木崖。
听到东方不败已经死去的消息,霎时之间任我行心中一片冰凉。他困囚西湖湖底十余年,除了练功之外,便是想象脱困之后,如何折磨东方不败,天下快事,无逾于此。哪知今日来到黑木崖上,找到的竟是个假货。
显然东方不败早已不在人世,否则以他的机智武功,怎容得杨莲亭如此胡作非为,命人来冒充于他?而折磨杨莲亭和这姓包的混蛋,又有甚么意味?
他向数十名散站殿周的紫衫侍者瞧去,只见有些人显得十分恐惧,有些惶惑,有些隐隐现着狡谲之色。
“你们这些家伙,明知东方不败是个假货,却伙同杨莲亭欺骗教下兄弟,个个罪不容诛!”任我行失望之余,烦躁已极喝道。说完身子一晃,欺将过去,拍拍拍拍四声轻响,手掌到处,四名紫衫侍者哼也不哼一声,便即毙命。其余侍者骇然惊呼,四散逃开。
任我行狞笑道:“想逃!逃到哪里去?”
拾起地下从童百熊身上解下来的铐镣铁链,向人丛中猛掷过去,登时血肉横飞,又有七八人毙命。任我行哈哈大笑,叫道:“跟随东方不败的,一个都活不了!”
“爹爹!”盈盈见父亲举止有异,大有狂态,过去牵住了他手叫道。
忽见众侍者中走出一人,跪下说道:“启禀教主,东方教……东方不败并没有死!”
任我行大喜,抢过去抓住他肩头,问道:“东方不败没死?”
“是!啊!”那人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原来任我行激动之下,用力过巨,竟捏碎了他双肩肩骨。
任我行将他身子摇了几下,这人始终没有转醒。他转头向众侍者喝道:“东方不败在哪里?快些带路!迟得片刻,一个个都杀了。”
一名侍者跪下说道:“启禀教主,东方不败所居的处所十分隐秘,只有杨莲亭知道如何开启秘门。咱们把这姓杨的反教叛徒弄醒过来,他能带引教主前往。”
第三百四十二章 终见
任我行道:“快取冷水来!”
这些紫衫侍者都是十分伶俐之徒,当即有五人飞奔出殿,却只三人回来,各自端了一盆冷水,其余两人却逃走了。三盆冷水都泼在杨莲亭头上。
只见他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向问天道:“姓杨的,我敬重你是条硬汉,不来折磨于你。此刻黑木崖上下通路早已断绝,东方不败如非身有双翼,否则无法逃脱。你快带我们去找他,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藏头露尾?大家爽爽快快的作个了断,岂不痛快?”
杨莲亭冷笑道:“东方教主天下无敌,你们胆敢去送死,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好,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上官兄,我二人暂且做一下轿夫,抬这家伙去见东方不败。”向问天对上官云道。说着抓起杨莲亭,将他放在担架上。
“是!”上官云和向问天二人抬起了担架。
杨莲亭示意一个方向说道:“向里面走!”
向问天和上官云抬着他在前领路。任我行、令狐冲、盈盈、童百熊四人跟随其后。
一行人走到成德殿后,经过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花园之中,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杨莲亭道:“推左首墙壁。”童百熊伸手一推,那墙原来是活的,露出一扇门来。里面尚有一道铁门。杨莲亭从身边摸出一串钥匙,交给童百熊,打开了铁门,里面是一条地道。众人从地道一路向下。地道两旁点着几盏油灯,昏灯如豆,一片阴沉沉地。
任我行心想:“东方不败这厮将我关在西湖湖底,哪知道报应不爽,他自己也是身入牢笼。这条地道,比之孤山梅庄的也好不了多少。”
哪知转了几个弯,前面豁然开朗,露出天光。众人突然闻到一阵花香,胸襟为之一爽。从地道中出来,竟是置身于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众人万料不到会见到这等美景,无不暗暗称奇。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盈盈侧头向令狐冲瞧去,见他脸孕笑容,甚是喜悦,低声问:“你说这里好不好?”
令狐冲微笑道:“咱们把东方不败赶跑后,我和你在这里住上几个月,你教我弹琴,那才叫快活呢。”
盈盈道:“你这话可不是骗我?”
令狐冲道:“就怕我学不会,婆婆可别见怪。”
盈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两人观赏美景,便落了后,见向问天和上官云抬着杨莲亭已走进一间精雅的小舍,令狐冲和盈盈忙跟着进去。一进门,便闻到一阵浓烈花香。见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着三个美女,椅上铺了绣花锦垫。
令狐冲心想:“这是女子的闺房,怎地东方不败住在这里?是了,这是他爱妾的居所。他身处温柔乡中,不愿处理教务了。”
“莲弟,你带谁一起来了?”只听得内室一人说。:声音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子,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杨莲亭道:“是你的老朋友,他非见你不可。”
“你为甚么带他来?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才能进来。除了你之外,我谁也不爱见。”内室那人道。最后这两句说得嗲声嗲气,显然是女子声调,但声音却明明是男人。
任我行、向问天、盈盈、童百熊、上官云等和东方不败都甚熟悉,这声音确然是他,只是恰如捏紧喉咙学唱花旦一般,娇媚做作,却又不像是开玩笑。各人面面相觑,尽皆骇异。
杨莲亭叹了口气道:“不行啊,我不带他来,他便要杀我。我怎能不见你一面而死?”
房内那人尖声道:“有谁这样大胆,敢欺侮你?是任我行吗?你叫他进来!”
任我行听他只凭一句话便料到是自己,不禁深佩他的才智,作个手势,示意各人进去。上官云掀起绣着一丛牡丹的锦缎门帷,将杨莲亭抬进,众人跟着入内。
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东首一张梳妆台畔坐着一人,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抬起头来,脸有诧异之色。
但这人脸上的惊讶神态,却又远不如任我行等人之甚。除了令狐冲之外,众人都认得这人明明便是夺取了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十余年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
可是此刻他剃光了胡须,脸上竟然施了脂粉,身上那件衣衫式样男不男、女不女,颜色之妖,便穿在盈盈身上,也显得太娇艳、太刺眼了些。这样一位惊天动地、威震当世的武林怪杰,竟然躲在闺房之中刺绣!
任我行本来满腔怒火,这时却也忍不住好笑,喝道:“东方不败,你在装疯吗?”
“果然是任教主!你终于来了!莲弟,你……你……怎么了?是给他打伤了吗?”东方不败尖声道:扑到杨莲亭身旁,把他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东方不败脸上一副爱怜无限的神情,连问道:“疼得厉害吗?”
“只是断了腿骨,不要紧的,你放心好啦,我立刻给你接好。”东方不败慢慢给他除了鞋袜,拉过熏得喷香的绣被,盖在他身上,便似一个贤淑的妻子服侍丈夫一般。
众人不由得相顾骇然,人人想笑,只是这情状太过诡异,却又笑不出来。珠帘锦帷、富丽灿烂的绣房之中,竟充满了阴森森的妖氛鬼气。东方不败从身边摸出一块绿绸手帕,缓缓替杨莲亭拭去额头的汗水和泥污。杨莲亭怒道:“大敌当前,你跟我这般婆婆妈妈干甚么?你能打发得了敌人,再跟我亲热不迟。”
“是,是!你别生气,腿上痛得厉害,是不是?真叫人心疼。”东方不败微笑道。
此时东方不败的眼中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杨莲亭身上,全然不顾旁边的任我行一行人。
第三百四十三章 动手
如此怪事,任我行、令狐冲等皆是从所未见,从所未闻。男风变童固是所在多有,但东方不败以堂堂教主,何以竟会甘扮女子,自居妾妇?此人定然是疯了。杨莲亭对他说话,声色俱厉,他却显得十分的“温柔娴淑”,人人既感奇怪,又有些恶心。
童百熊忍不住踏步上前,叫道:“东方兄弟,你……你到底在干甚么?”
东方不败抬起头来,阴沉着脸,问道:“伤害我莲弟的,也有你在内吗?”
童百熊道:“你为甚么受杨莲亭这厮摆弄?他叫一个混蛋冒充了你,任意发号施令,胡作非为,你可知道么?”
东方不败道:“我自然知道。莲弟是为我好,对我体贴。他知道我无心处理教务,代我操劳,那有甚么不好?”
童百熊指着杨莲亭道:“这人要杀我,你也知道么?”
东方不败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莲弟既要杀你,一定是你不好。那你为甚么不让他杀了?”
童百熊一怔,伸起头来,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是悲愤之意,笑了一会,才道:“他要杀我,你便让他杀我,是不是?”
东方不败道:“莲弟喜欢干甚么,我便得给他办到。当世就只他一人真正待我好,我也只待他一个好。童大哥,咱们一向是过命的交情,不过你不应该得罪我的莲弟啊。”
童百熊满脸胀得通红,大声道:“我还道你是失心疯了,原来你心中明白得很,知道咱们是好朋友,一向是过命的交情。”
东方不败道:“正是。你得罪我,那没有甚么。得罪我莲弟,却是不行。”
童百熊大声道:“我已经得罪他了,你待怎地?这奸贼想杀我,可是未必能够如愿。”
东方不败伸手轻轻抚摸杨莲亭的头发,柔声道:“莲弟,你想杀了他吗?”
杨莲亭怒道:“快快动手!婆婆妈妈的,令人闷煞。”
“是!”东方不败笑了小,转头向童百熊道:“童兄,今日咱们恩断义绝,须怪不了我。”
童百熊来此之前,已从殿下武士手中取了一柄单刀,当即退了两步,抱刀在手,立个门户。他素知东方不败武功了得,此刻虽见他疯疯癫癫,毕竟不敢有丝毫轻忽,抱元守一,凝目而视。
东方不败冷冷一笑,叹道:“这可真教人为难了!童大哥,想当年在太行山之时,潞东七虎向我围攻。其时我练功未成,又被他们忽施偷袭,右手受了重伤,眼见得命在顷刻,若不是你舍命相救,做兄弟的又怎能活得到今日?”
童百熊哼了一声,道:“你竟还记得这些旧事。”
东方不败道:“我怎不记得?当年我接掌日月神教大权,朱雀堂罗长老心中不服,里唆,是你一刀将罗长老杀了。从此本教之中,再也没第二人敢有半句异言。你这拥戴的功劳,可着实不小啊。”
童百熊气愤愤的道:“只怪我当年胡涂!”
东方不败摇头道:“你不是胡涂,是对我义气深重。我十一岁上就识得你了。那时我家境贫寒,全蒙你多年救济。我父母故世后无以为葬,丧事也是你代为料理的。”
童百熊左手一摆,道:“过去之事,提来干么?”
东方不败叹道:“那可不得不提。童大哥,做兄弟的不是没良心,不顾旧日恩情,只怪你得罪了我莲弟。他要取你性命,我这叫做无法可施。”
童百熊大叫:“罢了,罢了!”
突然之间,众人只觉眼前有一团粉红色的物事一闪,似乎东方不败的身子动了一动。但听得当的一声响,童百熊手中单刀落地,跟着身子晃了几晃。
只见童百熊张大了口,忽然身子向前直扑下去,俯伏在地,就此一动也不动了。他摔倒时虽只一瞬之间,但任我行等高手均已看得清楚,他眉心、左右太阳穴、鼻下人中四处大穴上,都有一个细小红点,微微有血渗出,显是被东方不败用手中的绣花针所刺。任我行等大骇之下,不由自主都退了几步。
令狐冲左手将盈盈一扯,自己挡在她身前。一时房中一片寂静,谁也没喘一口大气。任我行缓缓拔出长剑,说道:“东方不败,恭喜你练成了《葵花宝典》上的武功。”
东方不败道:“任教主,这部《葵花宝典》是你传给我的。我一直念着你的好处。”任我行冷笑道:“是吗?因此你将我关在西湖湖底,教我不见天日。”
东方不败道:“我没杀你,是不是?只须我叫江南四友不送水给你喝,你能挨得十天半月吗?”任我行道:“这样说来,你待我还算不错了?”
东方不败道:“正是。我让你在杭州西湖颐养天年。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西湖风景,那是天下有名的了,孤山梅庄,更是西湖景色绝佳之处。”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原来你让我在西湖湖底的黑牢中颐养天年,可要多谢你了。”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道:“任教主,你待我的种种好处,我永远记得。我在日月神教,本来只是风雷堂长老座下一名副香主,你破格提拔,连年升我的职,甚至连本教至宝《葵花宝典》也传了给我,指定我将来接替你为本教教主。此恩此德,东方不败永不敢忘。”
令狐冲向地下童百熊的尸体瞧了一眼,心想:“你刚才不断赞扬童长老对你的好处,突然之间,对他猛下杀手。现下你又想对任教主重施故技了。他可不会上你这个当。”
但东方不败出手实在太过迅捷,如电闪,如雷轰,事先又无半分征兆,委实可怖可畏。令狐冲提起长剑,指住了他胸口,只要他四肢微动,立即便挺剑疾刺,只有先行攻击,方能制他死命,倘若让他占了先机,这房中又将有一人殒命了。任我行、向问天、上官云、盈盈四人也都目不转瞬的注视着东方不败,防他暴起发难。
第三百四十四章 动手2
只听东方不败又道:“初时我一心一意只想做日月神教教主,想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于是处心积虑的谋你的位,剪除你的羽翼。向兄弟,我这番计谋,可瞒不过你。日月神教之中,除了任教主和我东方不败之外,要算你是个人才了。”
向问天手握软鞭,屏息凝气,竟不敢分心答话。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说道:“我初当教主,那可意气风发了,说甚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当真是不要脸的胡吹法螺。直到后来修习《葵花宝典》,才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谛。其后勤修内功,数年之后,终于明白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
众人听他尖着嗓子说这番话,渐渐的手心出汗,这人说话有条有理,脑子十分清楚,但是这副不男不女的妖异模样,令人越看越是心中发毛。东方不败的目光缓缓转到盈盈脸上,问道:“任大小姐,这几年来我待你怎样?”
盈盈道:“你待我很好。”
东方不败又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很好是谈不上,只不过我一直很羡慕你。一个人生而为女子,已比臭男子幸运百倍,何况你这般千娇百媚,青春年少。我若得能和你易地而处,别说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做。”
令狐冲笑道:“你若和任大小姐易地而处,要我爱上你这个老妖怪,可有点不容易!”
任我行等听他这么说,都是一惊。
东方不败双目凝视着他,眉毛渐渐竖起,脸色发青,说道:“你是谁?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胆子当真不小。”这几句话音尖锐之极,显得愤怒无比。
令狐冲明知危机已迫在眉睫,却也忍不住笑道:“是须眉男儿汉也好,是千娇百媚的姑娘也好,我最讨厌的,是男扮女装的老旦。”
东方不败尖声怒道:“我问你,你是谁?”
令狐冲道:“我叫令狐冲。”
东方不败怒色登敛,微微一笑,说道:“啊!你便是令狐冲。我早想见你一见,听说任大小姐爱煞了你,为了你连头都割得下来,可不知是如何一位英俊的郎君。哼,我看也平平无奇,比起我那莲弟来,可差得远了。”
令狐冲笑道:“在下没甚么好处,胜在用情专一。这位杨君虽然英俊,就可惜太过喜欢拈花惹草,到处留情……”
“你……你这混蛋,胡说甚么?”东方不败突然大吼,一张脸胀得通红,突然间粉红色人影一晃,绣花针向令狐冲疾刺。令狐冲说那两句话,原是要惹他动怒,但见他衣袖微摆,便即刷的一剑,向他咽喉疾刺过去。
这一剑刺得快极,东方不败若不缩身,立即便会利剑穿喉。但便在此时,令狐冲只觉左颊微微一痛,跟着手中长剑向左荡开。
却原来东方不败出手之快,实在不可思议,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他已用针在令狐冲脸上刺了一下,跟着缩回手臂,用针挡开了令狐冲这一剑。幸亏令狐冲这一剑刺得也是极快,又是攻敌之所不得不救,而东方不败大怒之下攻敌,不免略有心浮气粗,这一针才刺得偏了,没刺中他的人中要穴。
东方不败手中这枚绣花针长不逾寸,几乎是风吹得起,落水不沉,竟能拨得令狐冲的长剑直荡了开去,武功之高,当真不可思议。令狐冲大惊之下,知道今日遇到了生平从所未见的强敌,只要一给对方有施展手脚的余暇,自己立时性命不保,当即刷刷刷刷连刺四剑,都是指向对方要害。
东方不败“咦”的一声,赞道:“剑法很高啊。”左一拨,右一拨,上一拨,下一拨,将令狐冲刺来的四剑尽数拨开。令狐冲凝目看他出手,这绣花针四下拨挡,周身竟无半分破绽,当此之时,决不容他出手回刺,当即大喝一声,长剑当头直砍。东方不败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拈住绣花针,向上一举,挡住来剑,长剑便砍不下去。
令狐冲手臂微感酸麻,但见红影闪处,似有一物向自己左目戳来。此刻既已不及挡架,又不及闪避,百忙中长剑颤动,也向东方不败的左目急刺,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这一下剑刺敌目,已是迹近无赖,殊非高手可用的招数,但令狐冲所学的“独狐剑法”本无招数,他为人又是随随便便,素来不以高手自居,危急之际更不暇细思,但觉左边眉心微微一痛,东方不败已跳了开去,避开了他这一剑。
令狐冲知道自己左眉已为他绣花针所刺中,幸亏他要闪避自己长剑这一刺,绣花针才失了准头,否则一只眼睛已给他刺瞎了,骇异之余,长剑便如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不容对方缓出手来还击一招。东方不败左拨右挡,兀自好整以暇的啧啧连赞:“好剑法,好剑法!”
任我行和向问天见情势不对,一挺长剑,一挥软鞭,同时上前夹击。这当世三大高手联手出战,势道何等厉害,但东方不败两根手指拈着一枚绣花针,在三人之间穿来插去,趋退如电,竟没半分败象。上官云拔出单刀,冲上助战,以四敌一。
斗到酣处,猛听得上官云大叫一声,单刀落地,一个筋斗翻了出去,双手按住右目,这只眼睛已被东方不败刺瞎。令狐冲见任我行和向问天二人攻势凌厉,东方不败已缓不出手来向自己攻击,当下展动长剑,尽往他身上各处要害刺去。但东方不败的身形如鬼如魅,飘忽来去,直似轻烟。令狐冲的剑尖剑锋总是和他身子差着数寸。
忽听得向问天“啊”的一声叫,跟着令狐冲也是“嘿”的一声,二人身上先后中针。任我行所练的“吸星**”功力虽深,可是东方不败身法快极,难与相触,二来所使兵刃是一根绣花针,无法从针上吸他内力。
一时间,几人合力都不能再东方不败手中占得半点优势。
第三百四十五章
“岳掌门,都司在里面等你。”雨化田对着跟随自己而来的岳不群说道。
“多谢。”岳不群对着雨化田抱拳点头,而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今日与众人商议完事情之后,时间已经不早,因为要商议的事情还多,所以众人便议定剩下的事情索性明日在继续商议,便各自归房。
不过正在和自家师妹商议事情的岳不群却被雨化田找上门来,说苏白有事情要找他,便一路跟着雨化田来到苏白的房外。
他一向长袖善舞,要不然也不会在江湖中交友遍布天下,所以心中早已经打算好和镇武司合作的岳不群,在面对雨化田这般苏白的心腹近臣,岳不群有意的结交下,雨化田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也透漏了一些消息给他。
“岳某见过都司。”岳不群对着苏白开口道。
苏白看到岳不群走进来,笑了笑抬手示意一样的座椅:“岳掌门请坐。”
岳不群笑着对苏白道:“都司请!”
两人落座之后,苏白开口道:“此次还要多谢岳掌门,否则也不会邀请来这么多的江湖豪杰。”
这一次这些江湖众人能够来的如此迅速,并非是因为少林传递消息快,而是因为岳不群在想要和镇武司合作之后,便主动的游说诸般势力,苏白也是从手下的厂卫哪里得到的消息。
“都司客气了。”岳不群对着苏白摆手,示意自己当不起苏白这般夸奖。
苏白也不勉强,换了一个话题:“想必岳掌门好奇今日苏某为何请你来此吧!”
岳不群点点头,他原本就是有些好奇苏白为什么突然今夜将自己叫来若是说起来真有什么事情和自己商议,为何昨夜不让自己过来,偏偏要等到今夜这个时间。
苏白一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招来一本秘籍,递给有些疑惑的岳不群。
岳不群接过秘籍,只见这是一本剑谱上面写着《清风十三式》几个大字,又听到耳边传来苏白的话。
“苏某希望在接下来五岳剑派比剑的时候,岳掌门可以睥睨群雄,夺得这个魁首。”
岳不群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悟,点了点头。
.........
黑木崖上,任我行几人与东方不败又斗片刻,任我行也是“啊”的一声叫,胸口、喉头都受到针刺,幸好其时令狐冲攻得正急,东方不败急谋自救,以致一针刺偏了准头,另一针刺得虽准,却只深入数分,未能伤敌。
四人围攻东方不败,未能碰到他一点衣衫,而四人都受了他的针刺。盈盈在旁观战,越来越担心:“不知他针上是否喂有毒药,要是有毒,那可不堪设想!”
但见东方不败身子越转越快,一团红影滚来滚去。任我行、向问天、令狐冲连声吆喝,声音中透着又是愤怒,又是惶急。三人兵刃上都是贯注了内力,风声大作。东方不败却不发出半点声息。
“我若加入混战,只有阻手阻脚,帮不了忙,那可如何是好?看来东方不败以一敌三,还能取胜。”盈盈暗想。一瞥眼间,只见杨莲亭已坐在床上,凝神观斗,满脸关切之情。盈盈心念一动,慢慢移步走向床边,突然左手短剑一起,嗤的一声,刺在杨莲亭右肩。杨莲亭猝不及防,大叫一声。盈盈跟着又是一剑,斩在他的大腿之上。
杨莲亭这时已知她用意,是要自己呼叫出声,分散东方不败的心神,强忍疼痛,竟再也不哼一声。
“你叫不叫?我把你手指一根根的斩了下来。”盈盈怒道。长剑一颤,斩落了他右手的一根手指。不料杨莲亭十分硬气,虽然伤口剧痛,却没发出半点声息。但杨莲亭的第一声呼叫已传入东方不败耳中。他斜眼见到盈盈站在床边,正在挥剑折磨杨莲亭,骂道:“死丫头!”
一团红云陡向盈盈扑去。盈盈急忙侧头缩身,也不知是否能避得开东方不败刺来的这一针。令狐冲、任我行双剑自东方不败背上疾截。向问天刷的一鞭,向杨莲亭头上砸去。东方不败不顾自己生死,反手一针,刺入了向问天胸口。
向问天只觉全身一麻,软鞭落地,便在此时,令狐冲和任我行两柄剑都插入了东方不败后心。东方不败身子一颤,扑在杨莲亭身上。任我行大喜,拔出剑来,以剑尖指住他后颈,喝道:“东方不败,今日终于……终于教你落在我手里。”
剧斗之余,说话时气喘不已。盈盈惊魂未定,双腿发软,身子摇摇欲坠。令狐冲抢过去扶住,只见细细一行鲜血,从她左颊流了下来。盈盈却道:“你可受了不少伤。”
伸袖在令狐冲脸上一抹,只见袖上斑斑点点,都是鲜血。令狐冲转头问向问天:“受伤不重罢?”
向问天苦笑道:“死不了!”
东方不败背上两处伤口中鲜血狂涌,受伤极重,不住呼叫:“莲弟,莲弟,这批奸人折磨你,好不狠毒!”
杨莲亭怒道:“你往日自夸武功盖世,为甚么杀不了这几个奸贼?”
东方不败道:“我已……我……”
杨莲亭怒道:“你甚么?”
东方不败道:“我已尽力而为,他们……武功都强得很。”
突然身子一晃,滚倒在地。任我行怕他乘机跃起,一剑斩在他左腿之上。东方不败苦笑道:“任教主,终于是你胜了,是我败了。”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你这大号,可得改一改罢?”
“那也不用改。东方不败既然落败,也不会再活在世上。”东方不败摇头,:他本来说话声音极尖,此刻却变得低沉起来,又道:“倘若单打独斗,你是不能打败我的。”
任我行微一犹豫,说道:“不错,你武功比我高,我很是佩服。”
东方不败道:“令狐冲,你剑法极高,但若单打独斗,也打不过我。”
令狐冲道:“正是。其实我们便是四人联手,也打你不过,只不过你顾着那姓杨的,这才分心受伤。阁下武功极高,不愧称得‘天下第一’四字,在下十分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