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等你答复
“跟我来！”陆小北突然抓起林芳的手往树丛后面走。
“干嘛？”林芳脸色通红，被陆小北抓的手似乎过电一样，心怦怦直跳。
走到一棵树后避开人群，陆小北看着林芳，“看着我！”
林芳一脸惊慌抬起头。
她只有一米六左右，陆小北有一米八，高了将近一个头，她得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此时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同时又饱含深情。
“你喜欢我吗？”陆小北问。
林芳脸色绯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喜欢你……”陆小北说道，这是他第一次表白，之前虽然也表现出喜欢她的样子，但都没有明确说出来。
“我希望以后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的母亲我无法选择，可是我可以选择我自己想要的生活。”陆小北紧紧握着林芳的手，眼睛看着她，“我想好了，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可以考研去别的城市……”
“这样我母亲八成是不会跟我去的，她舍不得离开京城。所以即使她想见我一年也见不了两次。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她也许会觉得你为我做了牺牲，对你就会好一点。”陆小北说道。
“你愿意吗？”陆小北紧紧盯着林芳的眼睛，注视着她的脸，生怕错过每一个表情。
林芳很吃惊，他居然可以为自己不受委屈去另一个城市？全国哪个城市会有京城好？他之前明明说了要考京医大的。
可是自己能为他做到吗？自己的家在京城，父母都在京城，自己能放下吗？
林芳不确定。
“可是我的工作……”林芳犹豫，现在工作都是分配的，她能留在京医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要调到其他医院更难。
她觉得自己没法说服父母，哪里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工作？
陆小北见犹豫不决的林芳心里略有点失望，不过他能理解，要做出这个决定是不容易，而且她现在有学历有工作，工作又很好，凭什么跟自己去另一个城市？
“我给你点时间，过一个星期你答复我好不好？”陆小北看着林芳，其实他想她能马上给出答案，但又不想逼她，她有权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林芳很无措，只好点点头。
陆小北把她拥进怀里，也就短短几秒，转身走了。
林芳从树后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站了半天才回了自己的科室。
郭湘接到林芳的电话，觉得她的情绪有点不对，跟肖医生说了一下赶紧下了楼。
“怎么啦？”郭湘拉住林芳的手，她似乎有点魂不守舍，“陆小北和你提分手了？”
“不是！”林芳一脸无措，“他说为了我以后避免和他母亲在一起，他可以考研考的别的城市去，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
“什么？”郭湘大惊，没想到陆小北为了林芳可以做到这一步，这里可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有家人有父母有带他长大的姥姥姥爷，他真舍得？
“你怎么想？”郭湘问。
“我……我不知道哇……”林芳都快哭了，“我根本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个决定。”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倒是为你着想。”郭湘若有所思，看来陆小北还是很喜欢林芳的。
“可是我、我怎么跟父母交待？为了一个男人放弃现在的工作？放弃京城的户口？放弃自己的家人？”林芳眼睛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做不到。
“也不是放弃，以你现在的学历在其他城市也不会差……”郭湘眉头微皱，不过现在的工作都是分配的，要调动不容易。
至于家人，还是有点为难。
如果是后世倒是很正常，但是即使是那时候一般也是小城市的人往北上广深那些大城市跑，可以说是为了理想为了更好的发展，父母也能理解。
但从大城市去小城市的还真不多，人一般都是往高处走，哪里有往低处走的？
林芳还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谁不羡慕，再往别的城市跑，是有点说不过去。
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吧，更何况是她的父母。
“我家人肯定不会答应。”林芳说道。
“陆小北父母也不会答应，可他这么说应该就不会听父母的意见……”郭湘说道，“我也不是说不要听你父母的，这个决定全在你自己。”
可是林芳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是你，你愿意吗？”林芳问郭湘。
“我愿意啊，我那么爱我爱丈夫，自然愿意跟他走。”郭湘说得很理所当然，就像当年为了他愿意考东北的大学一样。
虽然那时候还不知道现在的父母就是前世的父母，不过她想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会做一样的选择，毕竟要和自己生活一辈子的是自己的爱人。
林芳这么犹豫，说明还不够爱。
是啊，其实交往也才一两个月，还没达到爱的程度吧？
两人一直以来也没有特别热烈，像所有这个时期的恋人一样，规规矩矩地谈恋爱，压个马路，看个电影，吃个饭，到一切水到渠成再谈婚论嫁。
虽然两人很甜蜜，可真的连爱这个字都没提过，就是刚才陆小北说的也是喜欢，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比喜欢要多一点，可是没有说到爱。
也许自己也还不够爱他吧？林芳心想。
可是他愿意为自己付出，是不是说明他爱自己？
林芳心里又是甜密又是酸涩，为什么要让自己做这样艰难的选择？
“我觉得陆小北愿意为你去别的城市生活，可以看出他对你的心，剩下的只能看你自己的……”郭湘拍拍林芳。
其实陆小北也有点取巧了，把难题抛给林芳。
如果林芳愿意，他就可以考别的城市的医学院，如果林芳不愿意，那就还是考京城的，不过那样两人就可能会分手，决定权都在林芳这边。
可林芳偏偏又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她有点不舍得陆小北，但又害怕程娟，又不舍得自己的家人和现在的工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郭湘也不能帮她做决定，“你自己好好想想，一旦做出决定就不要后悔！”
第六百七十八章 没有说分手
陆小北回去之后一直很忐忑，他想林芳快一点给他答复，又害怕她的答复。
害怕她给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谈恋爱，他也很喜欢她，不希望就此终结。
可是等了一个星期林芳始终没有回复。
陆小北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想好了吗？你的决定是……”
“我不知道……”林芳快哭了，这一个星期她也很煎熬，她根本不敢跟家里人说，她害怕一说就会被骂死，她根本不敢开口。
可是要她马上说分手她又舍不得，想到陆小北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好，他的温柔体贴，他温暖的笑，都是她喜欢的。
一想到要和他分手，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这一个星期她也很不好受。
陆小北听到这句心凉了半截，这说明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还不够重要，她还不能为了自己放弃一些东西。
可是听到林芳快要哭的声音，他可以想象她无助无辜的样子，心里又不忍。
“那再给你一点时间，有了决定你告诉我。”陆小北说完就挂了电话。
心里却有预感两人可能是不会在一起了，心里有些苦涩，这是不说分手的分手吗？
不过他还是暗暗下定决定离开京城，到别的城市生活，考研是离开最好的借口。
他已经有点受够被父母的影响，自己的师姐嫂子因为他们不能相认，自己的对象因为他们不能继续，工作中因为知道他是陆元平和程娟的儿子也会被同事指指点点。
他已经受够了，他对他们做出的事是无语又无奈，他不能选择父母，可是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早已从家里搬出来住在医院宿舍，也就节假日回去一两天，和在别的城市生活没什么两样。
那不如再离远一点，不再受他们影响？
但他也知道工作调动什么的太难了，也许还要求助妈妈那个当官的表哥，爸爸现在在卫生局也许也要经过他，他一卡就完全没希望。
所以唯一的希望就是考出去，现在个人档案和户口都是跟着学校走的，只要考出去了，他们就管不到自己了。
陆小北在暗暗努力，一定要考出去，离开这个城市。
现在考研一年还是有两次，六月这次一定要成功！
张婉知道林芳的事儿又有点愧疚，她打电话给郭湘，“你说林芳好不容易又有一个喜欢的人，我们是不是太打击她了？其实陆小北看上去还不错。”
郭湘摇头，“我们给的意见只是参考，决定权完全在她自己手上。我们说的也是客观的事实，并没有恶意添油加醋，她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并不是我们影响了她……”是她自己下定不了决心。
她那种性格也许适合一个什么都替她安排好的人，她什么都不用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
另一边林芳也是很痛苦，陆小北虽没有说分手，而且还给她时间考虑，可是她知道已经和分手没什么区别。
他只是不想说重话，不想自己难过吧，他一向是很温柔体贴的，她喜欢的不就是他这一点吗？
她心里是又纠结又愧疚，总觉得对不起他。
很快两个月过去，郭湘和安泽瀚结束内科的实习，到肿瘤医院。
正常来说是要转到肿瘤科实习，不过学校已经有专属的肿瘤医院，而且宋廷深也在那里，所以直接就到肿瘤医院了。
不过最后这几个月还算是实习生，到拿到毕业证才算真正的医生。
已是五月，陆小北也在做最后的努力。
他决定了考沪市复大的医学院，那里虽然没有京医大好，可是也不差，而且沪市也是大城市，像他这种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还是有些傲气的，要去小城市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他一直悄悄的没有告诉父母，不想他们再影响自己，到时考上之后他们想干什么也来不及了。
和林芳那次通话之后两人再没有联系，没有说分手，心里还有点自欺欺人觉得两人并没有分手，只是暂时分开。
至于以后能不能在一起谁都不知道，也许就此再也不见也有可能。
陆元平到了卫生局之后程娟又得意起来，做起了全职太太，不用上班天天就是串串门打打牌，日子倒过得逍遥起来。
儿子的事儿她也不太管，反正只要他不给自己惹事儿，不去亲近郭湘那一家她就满足了。
以为要靠他们才有好日子，呸，她不稀罕。
谁也不会想到表哥会调到京城来做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下丈夫调到卫生局，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科员，但毕竟是机关单位，比那个不死不活的私立医院好多了。
以后再也不那么傻了，什么钱多，还是机关事业单位最靠谱。
过两年再给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最好是当官人家的女儿，那人生就完美了。
她完全没想到儿子一门心思想着离开他们。
郭湘和安泽瀚也到了肿瘤医院报道。
肿瘤医院是肿瘤专科医院，不过还是有分科室的，毕竟长肿瘤的不仅仅是肝脏，还有身体很多部位。
比如乳腺癌、脑癌、骨癌等，所以分了很多科室。
主要有肝胆胰外科（宋廷深就在这里），肿瘤妇科、胸部肿瘤外科、头颈外科、消化肿瘤内科、放化疗科，另外还有中医康复科，很多癌症患者身体不好还是要通过中医调理，所以专门设了个中医康复科。
郭湘和安泽瀚就到了肝胆胰外科，宋廷深是主任医师，还有第一次做肝脏移植手术中做二助的金医生，是主治医师，钱医生的丈夫调回京医肿瘤科了。
京医肿瘤科并没有取消，肿瘤医院是新开的医院，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所以很多病人是先到京医肿瘤科看病，然后视病情轻重，一般会转到肿瘤医院。
“舅舅，我们终于又回到你身边了。”安泽瀚笑着对宋廷深说道。
宋廷深看了安泽瀚一眼，没有说话，什么叫回到我身边？
郭湘抿嘴笑。
“回到肿瘤医院才是真正学回自己的专业，这下一定要跟宋老师好好学了。”郭湘说道。
“那是自然！”安泽瀚点头。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不是亲生的
三人正说着话，进来一个年轻人，后面还跟着两个老人，看样子像是他的父母。
年轻人脸色黑沉晦暗，两老人也是一脸愁容。
“坐吧！”宋廷深说了一句，既然来到肿瘤医院不用问肯定是有事儿的。
年轻人把自己的病历拿了出来，宋廷深一看这人叫陈源，才二十六岁。
病历应该是以前在老家看病时的，是皖省人，看了诊断已是肝癌晚期，且门静脉转移。
“大夫，我儿子……”陈源母亲一开口眼泪就流了出来，想到儿子年纪轻轻就得了癌症，还是晚期就心疼无比。
“在老家的医院医生就说是肝癌，只有京城能治，还说了只有肿瘤医院的医生能看好，我们就来了。”陈源母亲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大夫，我儿子还能治吧？”
宋廷深一边翻看病历，没有说话，看之前的诊断似乎是肝硬化造成的肝癌，门静脉转移，还好没有肺转移什么的，不然就没救了。
“做一个详细检查吧，你们老家这些我们不能采用，我们医院有更先进的设备，能诊断得更清楚。”宋廷深说道。
“您说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陈源父亲点头。
“大夫，我看报纸说您这儿能做肝移植是不是？那说明我还有希望了？”陈源问。
宋廷深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还要做详细检查看有没有肝移植的必要，另外肝源是很难找到的。”
“我听说不是亲人可以给孩子捐肝吗？我愿意的，为了我儿子就是把我的肝割一半给他我都愿意。”陈源母亲急急说道。
“我们会视情况而定，先住院做检查吧。”宋廷深点头。
开了单陈源父亲去交费，然后开始各项检查。
检查的结果和以前医院的差不多，肝硬化了，肿瘤无法局部切除，切了也没多大作用。
癌细胞还没有转移到肺及其他器官，但门静脉转移了。
门静脉系统是在肝脏里面，是一些静脉血管系统，专门收集腹部血液的回流，门脉血管最终汇入腔静脉，然后回流至右心。
所以肝移植还是有用的，如果已经肺转移什么的，就是移植了新的肝，癌细胞又会转回来重新把肝脏端了，就白做了。
移植的话连同门静脉一起切除，把所有有癌细胞的部位切掉，移入健康肝脏，成活机率就很大。
陈源父母都说愿意为儿子捐肝，于是宋廷深开单给两人抽血，先看看谁的血型相符，再检查他们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割肝的风险及是否达到捐肝要求。
就像之前林靖安，他母亲是脂肪肝，也是暴走了几个月减下来才能捐肝给自己儿子。
两人验了血把验血报告拿过来，安泽瀚先看了一眼，“不可能！”他惊呼。
“怎么啦？”郭湘急忙问。
宋廷深瞟了安泽瀚一眼，他吐吐舌头把验血报告递给宋廷深。
郭湘在他身后一看，皱起眉头，陈源父母两人血型都是a型，陈源却是ab型，这不可能，两个a型血的人根本生不出ab型血的孩子。
最大可能就是陈源不是他父母的亲生孩子。
郭湘抬头看两位老人，他们都是一脸担心和忧虑，看得出来对儿子很关心，他们是不知道儿子不是他们亲生的，还是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关心？
宋廷深把验血报告往桌上一放，有点无奈，“你们俩都没办法给孩子捐肝，你们的血型都不符。”
“不会吧？为什么会不符？孩子血型不是跟我就是跟他爸一样吧？”陈源母亲不理解。
“那不一定，孩子的血型也可能和父亲不同……”郭湘说道，不过这不是同不同的问题，这是两个a型血根本生不出ab型血的孩子，看样子他们根本还不知道。
“陈源妈妈……”宋廷深想着怎么和老人家说，“陈源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吧？是抱养的？”
“是啊，怎么不是亲生的？是我生的，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陈源母亲大惊。
陈源和他父亲也是一脸震惊，“怎么回事儿？”
“你们看……”宋廷深指着验血报告，“你父母都是a型血，你只可能是a型或者o型，o型的概率都很小，最大可能是a型，而你却是ab型，在医学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你应该不是你父母的亲生儿子。”宋廷深说道。
“这……”三人都大惊失色，“不会有例外吗？”
“不会！”宋廷深摇头，“没有例外，医学技术发展这么多年，血型这方面已经很成熟也很明确，没有例外……”
“爸、妈……”陈源痛苦得看向自己的父母，难道他们瞒了自己这么多年？
“不，不会的，不会的！”陈源母亲拼命摇头，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我十月怀胎才生下你，怎么不是亲生的，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怎么不是亲生的？”陈源母亲痛哭起来。
陈源父亲也红了眼，“是啊，你母亲怀你的时候我也一直在家的，我亲眼看着你出生的，怎么可能？”
“会不会是孩子在医院时抱错了？”安泽瀚说了一句。
“还真有可能。”郭湘点头，所以连他父母都不知道。
“那怎么办？”陈源母亲惊慌失措。
“那我们的孩子呢？”陈源父亲脸也白了。
“那只能问你们自己了，当年你们在哪个医院生的孩子，是在医院生的吗？当时是不是有其他孩子出生，护士抱错了？”郭湘问道。
“是、是在医院生的……”陈源母亲回忆，他们是县城人并不是农村的，所以是在医院生的孩子，“当年产房的确有几个一起生孩子，难道真是报错了？”
“这、这可怎么办？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找得到吗？”陈源父亲愁得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找不到也得找，别说我们的亲生儿子，我们也要帮源源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只是他们可以救源源呀。”陈源母亲痛哭，“源源才二十六岁，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找不到他父母，他要怎么办啊？”
陈源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很感动，他好害怕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儿子他们会不管自己，还好他们是爱自己的。
“源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一定会救你！”陈源父亲也坚定地说道。
不管是不是亲生的，疼爱了几十年的儿子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们是很爱孩子的，怎么可能不管他？
“那你们快去找吧，时间不等人！”宋廷深说了一句。
肝癌晚期一般就只有几个月的寿命，找人不知道要找多久，真害怕找不到啊。
郭湘也担心，这时期不像后世通讯那么发达，医院也没有电脑可查，几十年了医院的资料都不知道有没有保留，有点难啊。
第六百八十章 带宝日常
“那你们还要留下来继续治疗吗？”宋廷深看向陈源他们。
“医生，如果不能进行肝移植我是不是就没有希望了？我还剩下几个月寿命？”陈源开口。
宋廷深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实情，“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就是进行放化疗也不定能治好，而且要花很多钱，现在已发现是肝癌晚期，最多六个月，一般三个月……”
郭湘心中也暗暗叹气，是啊，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后世，得了肝癌的人几乎都面临这个难题，做肝移植的毕竟还是少数，肝源难找，手术费用高，还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放化疗也是，治疗费用高，病人痛苦，几乎也没有希望治愈，所以很多人知道是晚期后都放弃治疗。
剩下的时间该吃吃该喝喝，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给生命留下太多遗憾。
但大多数得肝癌的人都是四十多岁以上，像陈源这么年轻的还是少数，所以更让人觉得惋惜。
“爸、妈，那我们还是回家吧？”陈源看向自己的父母，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还不放弃他已经很感动了，他不想再拖累他们。
如果自己在这里继续治疗，还要花很多钱，亲生父母找不到的话，就等于白治了。
到时候人财两空，让父母以后怎么活？
他不能这么自私。
“源源！”陈源母亲的泪一下涌了出来，“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话说不下去捂着嘴哭了起来。
“是啊，源源，花再多钱也得治！”陈源父亲也是眼睛通红。
“爸，妈，可是……”陈源的泪水也流了下来，“这辈子能成为你们的孩子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我想回家，我想最后的日子和你们在一起，而不是天天躺在这医院里！”
“源源……”陈源父母都泣不成声。
郭湘和安泽瀚也红了眼眶，可这就是现实，没办法。
宋廷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我开一些药给你回去吃，你们边找人边吃药，如果找到人马上回京城来……”
宋廷深开了单，想了想又给开了一些止痛药，肝癌后期肝区部位会很痛，病人会很痛苦，开点止痛药让他好过一点吧。
交费领了药，三人退了病房回老家去了。
至于他们还能不能回来谁也不知道。
“这样的事儿以后会很多，你们要习惯……”宋廷深说了一句。
他当了几十年医生看到的因肝癌死亡的人太多了，也就现在有了肝移植还能救一下，以前几乎都是绝症。
当然只是针对肝癌晚期，早期手术的话成活率还是挺高的。
但肝癌不好就在于，它早期几乎没什么症状，病人也不会感到痛苦，等感觉到不舒服再到医院检查时就已经是晚期了。
所以治愈的人真的不多。
但他们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要学会面对。
郭湘点头，她还好，前世看得多了，安泽瀚刚刚入行，开始也许会难受，以后看得多了慢慢就会麻木了。
下班回到家，刚进门顾振南抱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
亦平和亦安已经将近八个月，长得很结实，能坐能爬，脚很有力。
郭湘夫妻俩都很高，宝宝也遗传了他们的优点，现在已经有近七十公分，重十几斤，要不是顾振南力气大，一般人不能同时抱两个孩子。
“回来啦！”顾振南迎上去。
两个孩子看到郭湘知道是妈妈回来了，都高兴地手舞足蹈。
“来，妈妈亲一下！”郭湘笑着在两个宝宝脸上各亲一口，两宝宝都伸出手要妈妈抱。
“妈妈刚下班太累了，爸爸抱就行。”顾振南说道。
“没事儿！”郭湘笑着把亦安抱了过来，亦安抱住郭湘的脖子，嘴凑到她脸上，糊了她一脸口水。
“安安也学会亲妈妈啦？”郭湘笑，看亦安的嘴，怎么流口水流得这么厉害。
这一看亦安张着的小.嘴里隐隐看到一个小白点，“安安长牙了？”郭湘惊喜。
“是吗？我看看！”顾振南凑过来看，看到亦安粉粉的牙龈里透出一点白色，“还真的长牙了，挺快的呀。”
“嗯。”郭湘点头，一般孩子是六个月开始长牙，不过时间不一定，有些十个月才长，也有早的四个月就长，不过比较少。
“看看平平。”顾振南把平平闭着的嘴唇用手指稍稍掀了一下，果然也长出小白牙了，比妹妹的似乎还大一点。
“以后可以买一点小饼干给孩子磨牙了。”郭湘说道。
这时黄嫂和周嫂过来，“把孩子给我们吧，该喂他们吃饭了。”
“我来吧！”郭湘说道，“把饭拿过来。”
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喂他们，一般都是两个保姆在喂。
孩子现在主要还是以婴儿配方奶为主，兼吃一些辅食。
走到饭桌边，把亦安放在自己腿上。
现在天气热了白天再没穿纸尿裤，纸尿裤穿着很闷容易红屁股，所以现在都只是穿着开裆裤，凉快。
周嫂拿了两个孩子的饭过来，是两碗粥。
剁得烂烂的鸡肉，加了肉汤，再加一点红萝卜泥。
现在孩子能吃辅食了，每天都是变得花样做不同的好吃的给他们吃。
郭湘拿了小勺子舀了一勺肉粥，吹了吹递到安安的嘴边，她张大嘴欢天喜地吃起来。
边上的平平看了也依依呀呀叫起来，郭湘就这边喂一勺那边喂一勺，很快把一碗粥给吃完了。
吃完饭两个保姆把孩子抱过去，让郭湘和顾振南自己吃饭。
她们带着孩子去边上玩，等会儿还要洗澡。
“周嫂，等会儿我帮孩子洗澡吧。”郭湘说了一句，平时有时回家晚，顾振南也怕她累着，一般吃完饭除了和孩子玩一会儿都不让她动手。
“哎，好！”周嫂应了一声。
吃完饭顾振南把浴盆拿到院子里，从卫生间装了一桶温水过来倒进浴盆里，郭湘则拿来了香皂毛巾等洗浴用品。
现在还没有沐浴露卖，还是用的香皂，不过他们也是去友谊商店买的专门婴儿用的香皂。
把两个孩子的衣服脱掉放进水里，孩子们呀呀叫起来，高兴地直拍水，看起来特别喜欢玩水。
郭湘和顾振南蹲在边上，拿纯棉的毛巾把水扑在他们身上，然后把香皂搓起了泡涂在两个孩子身上。
孩子身上肉乎乎软乎乎的，一抹了泡泡滑滑的，手感特别好。
两个孩子也特别高兴，一边叫一边拍水，玩得不亦乐乎。
第六百八十一章 幼儿急疹
宝宝洗完澡用浴巾擦干净，小屁屁上扑了爽身粉，穿上干净的衣服，两人把孩子抱进房里放在床上。
两个孩子便在床上爬来爬去，格格地笑起来。
“我在这儿看着，你先去洗澡。”顾振南说道。
“好！”郭湘点头。
现在天热了，这么一折腾一身的汗。
洗完澡出来，顾振南拿着玩具跟两个孩子玩得正高兴。
“你去洗吧！”郭湘说道。
“嗯！”顾振南应了一声，拿衣服去洗澡。
郭湘把两个孩子放在床里边，两人排排躺着，郭湘拿了一本安徒生童话给他们讲故事。
孩子虽然还小，可是一听故事就特别安静，也许他们还听不懂，可郭湘抑扬顿挫的声音特别好听，他们似乎很喜欢听。
郭湘讲着讲着，两个孩子便困了，打着哈欠闭上了眼睛。
顾振南进来的时候听到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便放轻了脚步，小声问：“睡着了？”
“嗯！”郭湘点头，把书放在床头柜上。
“我把他们抱过去？”顾振南问。
“等会儿，让他们睡熟一点，不然一下就惊醒了。”郭湘小声说道。
“好！”顾振南点头，走到郭湘身边朝她脸上亲去，郭湘条件反射般撅起嘴，顾振南轻笑一声，在她唇上亲下去。
两人亲腻了一会儿，顾振南把两个孩子抱到保姆房里让他们睡自己的小床。
现在孩子还是跟着两个保姆睡，虽然他们现在已经能睡一个整觉，不过有时候还是有拉了或饿了要起夜的情况，顾振南担心郭湘睡不好，一直让保姆带着睡。
回到房间，顾振南从后面抱着郭湘，把她搂进怀里。
“现在到肿瘤医院上班，工作忙吗？”
“没有以前在别的科室忙，毕竟得癌症的人不是那么多。”郭湘摇头，“不过在这里会见到更多的生死……”
郭湘有点感慨，在别的科室虽然也有重症的，也有紧急的，不过死亡还是少一些，肿瘤科虽然看病不急，可是一般都是面临死亡的患者，内心也要很强大。
“习惯就好了。”顾振南说了一句。
“嗯！”郭湘点头，往后靠，蹭了蹭顾振南的下巴，有他在身边就很安心。
第二天一大早，郭湘还没睡醒，外面突然传来猛烈的拍门声，“小郭，小郭，快醒醒，宝宝发高烧了。”
郭湘一下惊醒，迅速起身穿衣服，顾振南也忙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郭湘开门。
“我也不知道，昨晚宝宝还好好的，晚上也盖了小被子，半夜我还起床看了一次，并没有踢被子，刚才起床就觉得宝宝精神不好，一摸身上好烫，应该是发烧了，小郭你快给看看。”周嫂焦急地说道。
孩子发高烧她很担心东家会怪她们没带好。
黄嫂也走了出来，抱着安安在哄，一边担心地说道：“要不要送医院，我看烧得不轻！”
“我看看！”郭湘忙说道，让顾振南去把药箱拿过来。
从药箱里拿出温度计，先给平平量，这一量不得了，39度。
再给安安量也是39度多，高烧。
“怎么办？烧得这么厉害，要不要送医院？”周嫂急了，虽然郭湘是医生可不是儿科医生，再说在家里也不能打针什么的，这么高的烧一定要打退烧针吧？
“是啊，是啊，我听说高烧会把孩子的脑袋烧坏，我们村以前就有一个孩子发高烧没有及时去医院，后来就烧坏了，变得傻傻的。”黄嫂也说道。
“别胡说，人的脑子烧不坏。”郭湘说了一句。
很多人都误以为发烧会烧坏脑子，特别是小孩，但郭湘自己是医生很明白这是错误的。
没有临床证据证明发烧40c会烧坏大脑，但是发热40c以上超高热可能会引起宝宝高热惊厥、抽搐。抽搐会引起脑缺氧，导致脑损伤。但一般也是超高烧41度以上才会。
而且这时候一般可能是严重的细菌感染，并发细菌性脑膜炎或败血症的情况。
一般发烧是不会烧坏大脑，但得了脑炎、脑膜炎是对神经系统有损伤。
脑细胞高温耐受极限是41.6c，超过了这个极限，脑细胞蛋白质会因高温而变性，才会产生不可逆的脑损伤。
所以一般就是烧到39度40度都还是不会出现烧坏脑子的情况。
当然一般家庭人家不懂处理还是送医院比较好，以免耽误病情。
郭湘拿了听诊器听了听两个孩子的肺部，没有杂音，身体也没有明显的不适，只是精神不太好。
郭湘又看了两个孩子的手纹，孩子太小诊脉不准确，主要看手纹，大鱼际处似乎有点红。
郭湘心里有了点底，孩子得的应该是幼儿急疹。
幼儿急疹一般是六个月到两岁的孩子一个常见病，是由病毒感染引起的。
一般来说母乳喂养的宝宝可以从母体中获得免疫因子，半岁之内都不会生病。半岁之后免疫因子逐渐消耗，再加上环境各方面的原因，宝宝抵抗力弱就容易生病。
亦平和亦安虽然不是母乳喂养但一直都养得很好，所以身体也一直很好。
幼儿急疹又称幼儿玫瑰疹，几乎每个孩子都会得，但传染性不强，一旦生病就会骤然高烧39度到41度之间，发烧会反复，要三五天才会好，等烧退就会出疹，红的玫瑰色斑疹，所以又叫玫瑰疹。
如果不是受凉受传染等原因，几乎每个小宝宝第一次发烧都是得幼儿急疹，但新手妈妈们没有经验，这时候往往惊慌失措，见宝宝总是不好，烧了退退了烧还以为得了什么大病，换着医院去看，却往往更让宝宝受罪。
幼儿急疹是自限性疾病，过几天就会好，当然高烧的时候还是要处理，并不是说什么都不做让它自己好。
只要超过38.5度的烧，孩子就应该吃退烧药。
郭湘已经从药箱里找出婴幼儿用的退烧药，早在没生之前这些就准备好了。
宝宝似乎很难受，不肯吃药，哇哇大哭起来。
没办法只好狠着心把嘴捏开灌进去，然后拿奶瓶让他们多喝水。
顾希德听到动静也从房里走了出来，“怎么了？”
“孩子发烧了，没事儿，我正给他们吃药！”郭湘说道。
看着孩子这样，郭湘自然也不放心去上班，便打了个电话给宋廷深说孩子病了要请假，宋廷深自然是答应了。
孩子一哭一闹，再加上吃了药起效，很快就出了一身汗，烧退了下来。
郭湘给孩子用毛巾擦了身上，没过多久孩子又烧了起来。
第六百八十二章 亲子鉴定
“又烧起来了！”周嫂担心地说道。
郭湘摸了摸两个宝的额头，是又热了。
“孩子这是得了幼儿急疹，发烧反复是正常的，等会儿我再给他们量体温，今天我不上班看着他们，你们不用担心。”郭湘说道。
退烧药也不能一直吃，一般要隔四小时以上才能吃一次，再就是38.5度以上才需要吃，低于这个温度就不需要。
现在宝宝又开始烧但还没有达到高烧。
郭湘拿毛巾沾了温水，拧干，放在宝宝的额头上，还要不时喂水给他们喝，保持体内水份不至脱水导致高热惊厥。
宝宝生病也是很不舒服，不时哭闹一下，搞得顾希德很是心疼。
不过知道孙媳妇是医生她又在家看着，应该不用担心。
天气热，宝宝又发烧，郭湘不时用温水给宝宝擦身体进行物理降温，能用物理降温的尽量用物理降温，退烧药吃多了不好。
一天下来，宝宝高烧几次，还是吃了三次药，到了晚上终于安稳一点。
第二天虽然还是有烧，不过温度已经没那么高了，郭湘依旧请假在家，把宝宝丢给两个保姆还是不放心的。
到了第三天，宝宝的烧终于退了，身上也出现了一片一片的红疹子。
“这些疹子怎么办？要不要涂药？会不会留疤呀？”周嫂问。
她虽然是月嫂，但带大孩子的经验却不是很足，而且以前就算出现孩子发烧的情况她也以为是生病不知道是幼儿急疹。
“没事儿的，这些疹子过两天就会退下去，不会留下疤痕，别去抠就行，宝宝可能会觉得痒，给他们带上布手套，以防止他们用手抓。”郭湘说道。
“好的！”周嫂点头，在这个东家这里还学到不少东西。
郭湘把宝宝的手指甲剪短了，又擦了一点酒精消毒，以免他们抓伤自己，指甲里有细菌很容易再感染。
后来还是张婶临时缝了两双布手套给宝宝的双手套上，不过因为天热所以又不能戴太久，还是注意他们不要抓到身上。
到了第四天宝宝差不多好了，也终于精神了起来。
病了三天都没好好吃东西，脸都瘦了一圈，顾希德看着都心疼。
不过郭湘倒是不担心，孩子长得快，只要恢复正常饮食，过不了几天就会长回来。
而且宝宝发烧一次身体的免疫力就会增强一点，越大身体就会越好，以后更不用担心。
郭湘也就回医院上班了。
很快到了六月，陆小北一直瞒着家人在复习，到了考研的日子请了假去考试。
考了两天他觉得这次可能有希望了，以前考过一次已经有了经验，这次因为想要离开京城也就特别用心一些，觉得还是挺有把握的。
不过一想到到时要是去了沪市上学，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林芳，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那之后他没有联系林芳，林芳也没有联系他，两人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
不过她是自己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心里还是挺不好受的。
到了七月，考研成绩出来，果然考上了，到时候再去学校复试，面试过了基本上就板上订钉了。
这一切陆小北一直没跟程娟和陆元平说，就等拿到通知书说一声就走。
肿瘤医院，郭湘他们提起两个月前来看病的陈源，“都过去两个月了，他们还没来，是不是还没有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啊，再不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难啊，现在想找一个人不容易，如果都在同一个县城还好，如果是外地人上哪儿找去？”郭湘摇头。
正说话间，外面一下涌进来好几个人，郭湘一看正是陈源他们，不由惊喜，“你们回来啦？”
“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吗？”安泽瀚也急忙问。
“找到了，就不知道是哪一个。”陈源点头，不健康的脸上还是带着一丝喜色。
“什么意思？”宋廷深问，这是找着还是没找着？
陈源父母的身后还站着两对夫妻，看样子穿着打扮也是很朴素，应该都不是大地方的人。
“我们找了好久，问了很多人，当时一个产房生了儿子的有四个人。”陈源母亲说道，“我们问了医院，除了一个血型明显不对的，这两夫妻和源源的血型都很符合。”
“这么巧？”郭湘惊讶。
“是啊，知道血型这个事后，我们找到人的时候马上就去验了血，还特意问了医生血型遗传的情况，我是ab型血，那我的父母可能是a型和b型，也可能一个a型或b型，另一个是ab。”
“正好王叔他是a型血王婶是ab型，林叔是ab型血林婶是a型。”陈源说道。
“那你们的儿子是什么血型？”郭湘问。
“都是a型。”其中一个人说道，“我们以前都不知道什么是血型，还是源源这孩子找来之后才知道的。可是我们的孩子是a型，那不就是我们自己的孩子吗？”
“这不一定，你们也可能生下ab型血的孩子，陈源还是有可能是你们的孩子。”郭湘说道。
“可是这样，怎么判断他们谁才是陈源的亲生父母？”安泽瀚问。
“这个……”郭湘顿了一下，是啊，这时候似乎还没有dna检测，好像九十年代才有的，这可怎么办？
虽然他们中ab型血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给陈源捐肝，可是不是的那一个是没有义务的，毕竟这手术还是有风险。
而且这个项目批下来的时候就规定了只能用亲体肝，就是直系亲属的肝，所以旁人就是愿意但没亲源关系也是不能用的。
郭湘问宋廷深，“宋老师，现在都没有办法做亲子鉴定吗？”
宋廷深想了想，“你们等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宋廷深打了个电话给自己一个搞遗传学研究的同学。
电话通了，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喂，哪位？”
“我是宋廷深。”宋廷深开口。
对方似乎很惊喜，“廷深，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张明，有一个事儿想问你。”宋廷深说道：“以现在的技术，怎样才能鉴定一对父子或母子是不是亲生的？”
“国外已经有dna技术鉴定了，不过我们国家现在还没有，现阶段主要还是通过白血细胞的抗原来做亲子鉴定，不过成功率并不高，最多百分之八十。”张明说道。
第六百八十三章 希望破灭
宋廷深点头，百分之八十也行啊，至少会接近一点，如果运气好，另一对完全不匹配，比较接近的那一对就是了。
“我这里有个病例，孩子得了肝癌想做肝移植，可是他的父母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现在找到了疑似的，你能不能帮我给他们做一下亲子鉴定？”宋廷深说道。
“可以啊，不过我刚才说了成功率不是百分百……”张明说道。
“没关系，就用排除法。”宋廷深说道。
“那行，你让他们过来吧，或者直接抽了血让人送过来也行。”张明说道。
“好，我让我的学生给你送过去。”宋廷深挂了电话，对安泽瀚说道：“你带这两夫妻去验一下血，然后把是ab型的那两位和陈源的血都抽一管，用保鲜盒装好，送到这个地址……”
宋廷深撕了一张处方签写下张明的地址，“把血液样本送给一个叫张明的老师。”
“好的。”安泽瀚点头，带两对夫妻去验血。
“医生，这验过了是不是就知道谁是源源的亲生父母了？”陈源母亲惊喜地问道。
宋廷深点头，“不出意外应该会知道。”
两个人都与陈源基因相似的可能性不大，就算不能百分百吻合，基本还是可以鉴定出来的。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陈源迫切地问，他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可能要一个星期，等会我再催一下，看能不能加急，加急的话应该两三天就能做出来。”宋廷深说道。
“还要两三天啊？”陈源母亲有点失望，还以为马上就可以出结果。
“这已经算快的了，急不来的。”宋廷深说道，“要不你们先找地方住下，过两天再来拿结果，如果有相符的，也还要检查身体，看能不能做。”
“对了，如果其中有陈源的父母，他们愿意捐肝给陈源吗？”宋廷深问，毕竟这么多年没生活在一起，要说感情肯定是不够深厚，就看他们重不重视亲情了，毕竟陈源都是快死的人了，如果不在了对他们也没影响。
“我们说了源源的事儿，他们倒是很同情，毕竟源源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孩子，不会见死不救。”陈源父亲说道。
“那就好。”宋廷深点头，“那就等结果吧。”
过了一会儿两夫妻回来了，说确定了王婶和林叔是ab型血，安泽瀚给他们抽了血。
安泽瀚从后面跟了过来，“陈源，你也来一下，你的血还没抽。”刚才都忘了。
“哦！”陈源应了一声，跟安泽瀚过去。
抽完血几人便出外面找小旅馆住，自然都是陈源家负责费用。
请他们来一趟京城，如果能帮他们找到亲生儿子他们也高兴，就算不是陈源父母的那一对，就当是来京城旅游了，所以听到陈源说要带他们来京城都是很痛快答应了。
过了两天，张明那边得出结果，王婶和王叔这一对应该是陈源的父母，因为另一对的白细胞抗原相差太多，这就是用排除法，王氏这一对才是陈源的亲生父母。
“你们才是我的亲生父母？”陈源很是激动，终于找到了。
王婶和王叔听到陈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很激动，又有点难过，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儿子竟然不是亲生的，这个得了癌症的还是亲生的，怎么能让人不难过。
“孩子，我们……”两人也是热泪盈眶，“你才是我们的儿子？”
“那你家的孩子才是我们的儿子？”陈源父母又惊又喜。
惊的是陈源终究还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喜的是亲生儿子找到了，还是健康人，而且陈源也有希望可以治了。
林叔和林婶也很替他们高兴，“恭喜你们了！”
王婶和王叔抱住陈源痛哭起来，“孩子，你受苦了！”
一番认亲，双方慢慢平静下来。
“这样一来，就要王婶给陈源捐肝了，你们愿意吗？”宋廷深问。
“愿意，愿意，救自己的儿子当然愿意。”两夫妻都点头。
宋廷深点头，“那就要做一系列检查看看你的身体适不适合。”
他拿出一张调查单，问了姓名、年龄等，然后问以前有没有什么病史？
“就是以前生过什么病没有，或是有没有高血压、心脏病等？”郭湘解释道。
“高血压心脏病我倒没有，不过我得过肝癌。”王婶说道。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你也得过肝癌？”
“是啊，不过那是去年的事儿了，好在当时发现得早，做了切除手术，现在都好了。”王婶说道。
宋廷深看向王婶，把手中的笔放了下来，“那不行，做不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陈源母亲声音一下提了起来。
“你们也没问啊，再说我这不是好了吗？我现在身体好得很。”王婶说道。
大家都无语，让一个得过肝癌的人捐肝给别人，想想也不可能啊。
“那……是不是又没希望了？”陈源的精神一下颓废下来，整个人像被抽了筋一样萎了，找了这么久，长途跋涉那么远，却得出一个这样的结果，怎么不让人伤心？
“我、这……，是不能把我的肝给孩子了？那孩子不是没救了？”王婶夫妻也痛苦起来，刚认回的儿子就要死了吗？
“为什么不行啊？”林叔问题。
“王婶得过肝癌，肝已经损伤了，虽然切除了肿瘤，便肝并不能算是健康的肝，她现在没事儿只是肝功能在起作用。另外虽然切了肿瘤，不能百分百保证肝里没有癌细胞，事实上肝癌也是很容易复发的。”
“而以她这样的肝再割一半下来，别说她自己，就是给陈源恐怕也不一定能成功，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健康的肝。”宋廷深说道。
“是啊！”郭湘点头，“健康肝都不能百分百保证能成功，更何况是有损伤的肝，恐怕到时候两人都保不住。”
“那怎么办？”陈源母亲惊叫。
大家都沉默，没了办法。
陈源苦笑，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折磨自己？
明明给了希望又狠狠地打碎。
“这……是王婶遗传给陈源的吗？”林婶不由问道。
“那倒不是。”郭湘摇头，“肝癌本身是不遗传的，但肝癌在家族里有聚集性，主要跟肝炎有关。可能王婶是乙肝携带者，生下陈源也是乙肝携带。现在新生儿又没有打乙肝疫苗……”
后世几乎每个新生儿出生二十四小时内就会打第一针乙肝疫苗，就是为了阻断从母体里携带的病毒，别看这小小的一针，对孩子的作用是非常大的。
第六百八十四章 人生百态
可是这个时期乙肝疫苗还没有普及，婴儿很容易从母体中携带病毒。
国内人谈肝色变，其实肝炎也没那么容易传染，正常的身体接触吃饭还是不容易传染的，主要是母婴传染、血液传染还有体液传染，和艾滋有点相似。
而且只要从小打疫苗，有了抗体，就算和有乙肝的人生活在一起一般也不会有事儿。
当然还和生活饮食习惯有很大关系，所以很多家庭父辈有癌症，儿女得癌症的机率也很高。
现在陈源这情况没办法，宋廷深不可能给他们做手术，明显不可能成功的，别害了两个人。
最后陈源他们还是失望地回去了，至于回去之后他们认亲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郭湘三人也沉默了很久，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他们也没办法，这就是现实，医生不是万能的。
以后他们还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儿，他们是肿瘤医院，这样的事儿每天都在上演。
悲欢离合，人生百态。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七十多年的老人过来看病。
说是老人身体不舒服，在其他医院看过了，怀疑是肝癌，所以过来这边确诊一下。
宋廷深点头，“那就做一下检查吧。”
自然又是血清甲胎蛋白，ct等一系列检查，这些都可以判断是否得了肝癌。
结果诊断出来，老人果然是肝癌，他儿子给他办了住院手续。
第二天，来了一大堆人，有老人的儿女好几个，还有他的兄弟，还有亲戚什么的。
郭湘和宋廷深、安泽瀚去查房的时候，就看见一堆人在病房。
宋廷深看见这么多人不由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多人，别都挤在这儿，吵着别的病人休息。”
“大夫，我爸真的得了肝癌？是不是不能治了？”其中一个中年妇女问宋廷深，这口吻是老人的女儿了。
“能不能动手术？”另一个问道。
“做做手术应该就能好吗？”又一个说道。
一堆人围了过来。
宋廷深有点不高兴，“昨天不是跟老人的儿子说过了吗？怎么都围在这儿，你们派一个代表过来我再跟你们说一遍。”
然后老人另一个儿子跟宋廷深去办公室，过了一会儿回来，“大夫说了，爸年纪大了手术身体吃不消，不能手术，上手术可能连手术台都下不来，就这样还能活几个月。”
“那就没治了？”
“大夫说想治也可以保守治疗，不过也只能多活几个月……，而且治肝癌的药很贵，几个月下来可能要几万块……”
“嘶——”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
“花钱怎么了？就是多活一天也该给你爸治！”其中一个亲戚说道。
“是啊是啊，你爸把你们几个拉扯大不容易，你们该孝顺。”
“你说的倒轻巧，感情不是花你的钱？”
“那怎么？他可是你们的爸，你们居然要见死不救？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是啊，那不是别人，是你们的亲爸……”
“我们没说不救……”
“可是要两三万，我们一辈子的积蓄也没这么多……”
“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出，你们不是有四兄妹啊？每人出一点不就行了？”
“那也要五六千一户啊，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我儿子今年刚考上大学，还等着用钱呢……”
“我家也只有几百的存款，我现在身体也不好，要不姑，你也出一点？”
“我出什么，他又不是我爸！”
“那他也是你哥呀！”
“法律又没规定要赡养哥哥……”
“那我们都出嫁了，没得到家里一点好处，平时有好东西都给了我哥，凭什么要我们出钱？”
“就是，家里的房还给了我大哥，我们也没分到什么，那房也值一些钱吧？”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凭什么要我儿媳妇出钱贴补娘家，那可是我儿子赚的钱！”女人婆婆说道。
“你就没有生病的一天？到时候看你儿媳妇会不会管你？”
“那是我的事儿，你管不着。你什么意思，咒我生病？你这人怎么这么狠毒？”
“还是给爸治吧？经济条件好的多出一点，条件差的少出一点。”
“我看还是不用治了，大夫都说了，就是治也只是多活几个月，又不是多活几年，多几个月有什么用？还那么受罪……”
“就是，治了也白治，浪费那钱做什么？活着的人不是更重要？”
“说的也是，不能因为一个快死的人把其他人的生活都毁了……”
“那怎么是毁了，只不过辛苦一点而已，你爸不在了你们还不活了？”
“是啊，那是咱爸，不是别人……”
“那到时候钱都花完了，人还没死，是不是还得借钱？以后还要还债，谁还？其他人还要不要活了？”
“要治，一定得治，那可是你们的爸呀，你们这些没良心的！”
“您就别说话了，不是您出钱，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一堆人有赞成治的，有反对治的，那声音快把病房屋顶给掀了，两边人都快打起来了。
老人的脸色很难看，是被气的。
郭湘不想插嘴，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她也说不上话。
她也不能说治或是不治，如果是她当然是会治，可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她不好开口。
其实说穿了，就是钱给闹的。
如果有钱，还用争吵吗？大把钱撒下去，老人治了，就是治不了也高高兴兴送他走，也不会留下遗憾。
所以郭湘觉得赚钱很重要，钱虽然不是万能的，可是关键时候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有了钱，就不会出现这些情况，至少表面上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这样的事儿郭湘看多了，在后世也是经常出现。
治一个肝癌二三十万，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
到时候钱花完了，人也走了，搞得人财两空。
有些人觉得尽力了，不留遗憾。
可有些人会后悔，早知道不治了，花了那么多钱打了水漂，还不如当首付买套房来得划算。
每个人的观念不同，不能说谁对谁错，各有各的选择，各有各的人生。
第六百八十五章 你怎么来了
郭湘回到病房的时候，宋廷深问，“怎么样，得出结果了吗？”
郭湘摇头，“吵得不可开交。”
“有什么可吵的，不就是不想治吗？又怕别人说不孝，要面子，又不想花钱，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安法瀚撇撇嘴。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郭湘问。
“当然是治啊，那还能见死不救？如果是你呢？”安泽瀚反问。
郭湘想了想，“我有钱，不怕花钱，所以对我来说不是钱的事儿，但是我怕爸妈受苦。”
“你们也知道得了肝癌，不能手术就只能放化疗，到时候大把掉头发，肠胃不好，饭吃不下，天天呕吐，人又痛苦又难受，多活几个月也是多受几个月的罪……”
安泽瀚倒是没想到这点，“可是，如果治的话他们在世上的时间就能多一点，我们也可能多陪陪他们，也许他们也舍不得走呢？”
“所以，各人的选择，我觉得可以尊重一下老人的意见，如果他愿意治就治，他不愿意就不治。”郭湘说道。
“可是很多老人他并不知道要不要治，也不知道治起来会这么痛苦……”安泽瀚说道。
“如果是我……”宋廷深突然开口，“如果确认不能手术，什么都不能做的情况，我可能也不会治，拿着这个钱带着老人去全国玩一玩，吃以前不舍得吃的东西，去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不让他们留下遗憾。”
安泽瀚若有所思，“是啊，我们想的未必是他们希望的。”
也不用理睬那些站在道德至高点指手画脚的人，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过了两天那家人还是办了退院手续，说是回家养着。
医院让他们签了字就让他们走了，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谁也不能强求。
很快到了七月，顾振南放了暑假。
他现在已是大三，下学假就是大四，他这种专业大四很可能就开始实习了，他是有单位的，有可能会回去工作。
“过几天我就要回东北……”顾振南说道。
“开始实习了？”郭湘问。
“不是，实习应该是大四下学期，不过如果我们想提早也是可以。但这次回去不是实习，是以前我们做的海上抽油机，听说现在要用上了，我要去一下，做一些指导工作。”顾振南说道。
“要开始海上采油了？”郭湘问。
我国海洋采油业起步比较晚，郭湘记得这个时候国内似乎还没有发现什么重大的海洋油田。
“听说是，但能不能采到油还很难说。”顾振南说道，“不过我们机械厂主要是卖机器，能不能采到油也与我们无关。”
“那倒是。”郭湘点头，“那要去多久？”
“一个月，也许更久，难说。”顾振南说道，“这次是要去东山省，那边也有油田。”
“你们会放暑假吗？”顾振南问，他还是希望媳妇能像去年一样在自己身边，不过去年是因为怀孕，今年可没有理由了。
“应该没有假吧？”郭湘也不确定，按理来说是没有了，马上轮转完就要成为正式医生了。
不过成了医生和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和宋老师安泽瀚还是一个科室，工作也没有变，所以什么也不用担心。
“如果有空我会尽量回来看你和孩子。”顾振南低头亲郭湘，要离开媳妇真舍不得呀。
晚上两人早早把孩子送回保姆的房间，亲热了好久，因为要走觉得时间分外的珍贵。
过了两天郭湘把顾振南送上回东北的火车。
另一边陆小北也收到复大的面试通知要去沪市面试。
火车是凌晨到的，车一停他提起包往下走。
刚下车，突然看见林芳身着一件白色连衣裙亭亭玉立站在自己面前。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不可能，一定是错觉，是自己太思念她了。
陆小北搓了搓眼睛，再次睁开，面前还是林芳，还冲他笑了笑。
他才确定她是真的在自己面前。
他激动地走过去，一把把林芳抱进怀里。
林芳的脸羞红了，推了推他，“被人看见……”
“你、你怎么来啦？”陆小北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昨天就来了，知道你今天应该会到……”林芳抿嘴笑。
“你是专门来看我的？”陆小北惊讶。
“当然不是，我来是有事儿，我是来复大面试的。”林芳笑。
“什么？”陆小北惊呼，“你、你……”不是已经读过研了吗？
“我考上了复大的博士生……”林芳笑着看陆小北。
那次之后她想了很久，纠结了很久，之后陆小北再也没有打电话来，她的心就开始慌了。
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喜欢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她以为自己很快会忘了他，可是思念却如潮水，让她很是痛苦。
她总是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他的笑，他温暖的话，他的体贴。
她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还能遇到一个像他这样的人。
她很害怕自己会错过什么。
她害怕自己以后会后悔。
既然他能为自己牺牲，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为他牺牲呢？
就算以后不能在一起，自己努力过应该也不会留下遗憾吧？
所以她决定考博。
读博以后也许还有更多选择，现在博士生还很少，就算以后自己想回京城工作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所以自己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于是她决定了，考博，这样家里也没有反对的理由，自己也可以明正言顺地去沪市，去他的身边。
所以她也在暗暗努力。
之所以没有告诉陆小北，是因为她怕自己考不上，那就真的是有缘无分了。
可是自己居然考上了，这是不是说明老天也想给自己和他多一个机会？
所以她提前一天来到沪市，想给他一个惊喜。
“那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陆小北激动得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家，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努力，原来她也在努力，在靠近自己。
他的心里被巨大的惊喜填满，突然觉得这一刻好幸福，之前所有的不甘失望都一扫而空。
他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好好爱面前的这个女孩。
第六百八十六章 你有对象了
还有半个月实习轮转结束，郭湘和安泽瀚就正式成为肿瘤医院的一名医生。
安泽瀚也从学校搬了出来，搬进了医院的职工宿舍。
生活还是照常。
这天上班，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来门诊。
老太太的脸色很不好，看来病得不轻。
中年妇女开口，“大夫，我娘好像得了肝癌，这病是不是不能治？”
宋廷深看她一眼，“都还没有检查我不能确定，做个检查看结果再分析吧。”
那女人却叫开了，“大夫，您就告诉我，肝癌是不是不能治？是不是治了也没用？”
“这个我们要检查了才知道……”宋廷深耐心说道。
“哎，大夫，您就说能不能治吧？不要什么都要做检查，不做检查就说说能不能治吧？我们就是想来咨询一下。”
郭湘翻了个白眼，哪有这样咨询的？
“肝癌也有很多种，早期肝癌还是能治的……”郭湘插了一句。
宋廷深点头，“对，相关因素有很多，我们要看检查结果才知道。”
那中年妇女白了郭湘一眼，直接无视她的话，继续问宋廷深，“大夫，假如，我是说假如，真的得了肝癌，是不是就不能治了？我们就是想咨询一下，不做检查。”
“我说了，有很多因素，不做检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宋廷深有点无奈了。
“我知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就是说假如是肝癌，是不是就不能治了？”中年妇女坚持说道。
郭湘顿时明白了她这车轱辘话是什么意思了，不就是不想治吗，又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想让医生来说。
这种人真不是蠢而是坏了。
这都问了四五遍了，就是好脾气的宋老师也有点不耐烦了，“我说了，这不能确定。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不你自己回去考虑一下要不要检查？挂的号我给你退了。”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没检查不能确定，你这样翻来覆去的说，不做检查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治……”宋廷深说道。
郭湘和安泽瀚对视一眼，还是佩服宋老师，要是自己早发火了。
最后那中年妇女见医生不上当，竟自说自话，“算了算了，不检查了，不能治就不治了！”
郭湘翻了个白眼，不想治就别来呀，什么话都被你一个人说了。
怎么有这种人啊？
中年妇女一走，安泽瀚呼了口气，“妈呀，我刚才差点要掀桌子了，怎么有这种人？”
“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宋廷深看他一眼。
“我也快忍不住了。”郭湘笑。
“对了，宋老师，我们实习完是不是就正式上班了，没有暑假了？”郭湘问。
宋廷深抬头看她，“都工作了还想过暑假？”
郭湘脸一红，“我爱人回东北了，我想着要是有假可以去一趟……”
宋廷深抿嘴笑，“怎么？才离开几天就开始想念了？”
“人家感情好呀。”安泽瀚笑。
郭湘有点不好意思，想不到宋老师也会调侃，“没有假就算了。”
宋廷深却说道，“你们实习期完，不要马上办入职手续，迟几天也没关系，我会和医院说。泽瀚也是，想回家看看就回趟家，以后工作了可就没什么假了。”
两人大喜，“谢谢宋老师。”
就知道宋老师最好了，平时看着冷冷的，其实是个很温暖的人。
郭湘最高兴，又可以去看老公了。
“对了，你和第五英英怎么样了？”郭湘用手肘捅了捅安泽瀚。
“还不错。”安泽瀚脸一红。
“你有对象了？怎么没听你说过？”宋廷深转回头看安泽瀚，他这个做舅舅的什么都不知道。
“宋老师您还不知道啊？早就有了，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在检察院工作呢，是振南姥爷介绍的。”郭湘笑道。
“是吗？”宋廷深点头，是郭湘家人介绍的应该不会差，“什么时候带过来让我看看？你爸妈不在这边我帮你把把关。”
安泽瀚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点了点头，“行，看她什么时候有空，让她来医院一趟。”
“别来医院了，又不是看病。”宋廷深斜他一眼，“去学校，让她去我家。”
“好！”安泽瀚嘿嘿笑了一声，舅舅这关过了家里就没问题了，爸妈很听舅舅的。
说话间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婴儿走了进来。
婴儿的脸色很黄，一看就不正常。
“医生，你好……”女人朝宋廷深打了声招呼，把病历递了上去。
郭湘探头看了一眼，是孩子的病历，不是女人的。
“先天性胆道闭锁？”宋廷深看一眼以前的病历，“怎么不早点来？”
女人面带愧色，“开始孩子脸色黄我就说要去医院看看，我婆婆说小孩子脸黄正常，是有黄疸，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可是晒了几个月孩子不仅不见好，脸色还越来越黄，我就忍不住了带孩子去医院检查，结果医生说是先天性胆道闭锁，已经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女人眼圈都红了，早知道不听婆婆的，自己坚持去看就好了。
“的确是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先天性胆道闭锁最好在出生后60天内手术，孩子能很快康复，现在……”宋廷深翻了一下病历，“五个月了？”
“嗯！”女人点头。
“五个月恐怕孩子的肝已经硬化了。”郭湘说道。
宋廷深点头，“具体的还要做详细检查，不过从时间上来看，基本上是已经……”
“那医生……”女人一下慌了，眼泪掉了下来，“那宝宝是不是没救了？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宝宝。”
宋廷深轻叹一口气，“先做检查吧，如果实在不行，就要做肝移植，费用很高……”
胆是长在肝里的，杀过鸡弄过内脏的人应该看过，有些人把胆弄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胆弄破了，胆汁污染了鸡肝，鸡肝就会变苦不能吃了。
人的胆和鸡差不多，都是长在肝中间。
先天性胆道锁闭，肝内和肝外的胆管进行性炎症和纤维性梗阻，导致胆汁淤积以及进行性的肝纤维化和肝硬化，如果不经过治疗，最终进展为中末期肝硬化，并可能在生命最初的12-18个月内死亡。
所以错过最佳手术期肝已经硬化，只能进行肝移植才有机会存活下去。
第六百八十七章 要去东山省
“肝移植要多少钱？”女人问。
“一两万吧。”宋廷深说道。
“这么贵？”女人吃惊，这个时期一个月工资最多才一百多块，一两万什么概念，十几年的工资。
当然过两年到九十年代工资会大幅提升，这些他们是不知道的。但工资提升的同时物价也会提升，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个时期一两万一般家庭也是拿不出的，和后世要几十万没什么区别。
“因为肝移植要求技术非常高，一般人做不了，还有相应的医疗设备、相关的药品都是非常贵的，还有住院费用等等加起来。”郭湘解释了一句。
“那肝移植要怎么做？”女人问。
“一般是用母亲的肝，当然这个还是要做检查后才看能不能用，大部分是用母亲的肝。”宋廷深说道，“孩子小，割母亲的肝四分之一就差不多够了，然后把孩子的坏肝切除，把母亲的肝移植到婴儿体内……”
“用我自己的肝为什么还这么贵？”女人还是不解。
“如果是用别人的肝就更贵了，要两三万。”郭湘说道，而且别人的肝不能用，只能用尸肝，那就没那么容易了，也许等几年都等不来，可是孩子等不了那么久。
“那、那我回去问问家人，想办法筹钱……”女人懦懦地说道，她自然是想救孩子，可是家里真的没那么多钱。
“行吧，你们商量好了再来。”宋廷深点头，决定还得病人家里自己做才行。
过了两天，女人和她丈夫带着孩子一起来了，说是筹到了一万块钱，看能不看先住院做手术，接下来如果不够再继续借。
宋廷深点头，前期费用是够了，以后的慢慢来吧，医院也不要求一次付清所有钱。
对于孩子一般家庭比对老人更舍得花钱，很多人觉得老人也活不了几年，钱花了浪费了，可是孩子不一样，他们还有很长的人生，还有希望，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治。
办了住院手续，接下来就是一系列检查。
结果是母亲的肝可以给孩子用，再做几天准备就可以开始手术了。
郭湘和安泽瀚都有点兴奋，自第一次做那起肝移植手术，两人就再没机会上手术了，这次虽然还是宋老师主刀，不过这次可以让他们两人都上，做一助二助。
不过这次是婴儿肝移植，难度更大，婴儿的肝本来就小，血管更小，还要吻合那么多动脉静脉，手术难道不是一般的大。
宋廷深倒是做过一次，已经有了经验，安泽瀚很紧张，生怕自己做不好拖累了舅舅和郭湘。
“别怕，宋老师有经验，他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多做几次就好了。”郭湘鼓励安泽瀚。
机会很难得，特别是肝移植手术，全国没有几个人能做得上。
现在跟宋老师多做几次，以后他能独挡一面，也会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
“嗯！”安泽瀚点点头，知道舅舅和郭湘都会无条件教自己，自己是很幸运的，只好好好学就行。
从母亲的体内切下四分之一的肝脏，到给婴儿移植整整做了七个小时，三人全程都是聚精会神，包括麻醉师、手术护士等全部人都非常认真，手术也很成功。
手术做完所有人都累瘫了。
不过也都很高兴，手术很成功。
当然还要看接下来的护理，孩子小很关键，一点也不能马虎。
另一边顾振南到了东北，机械厂正在装车准备送海上抽油设备到东山省。
他虽然是总经理却是学技术的，所以准备亲自去一趟，毕竟海上抽油机厂里也是第一次生产。
这次张部长也从京城来到东北。
“这次你们厂的油上抽油设备怎么样？”张部长问。
“应该不会差。”顾振南说道，“我们厂现在有自己的研究所，都是石油大学请来的专家教授和一些大学的机械专业的大学生，技术这方面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对于东山省那边的海油开发，你怎么看？”张部长问。
顾振南有点惊讶，为什么问自己这个？
“我不是石油勘探专业，虽然在学校也有学，但没有经验，对海洋勘探不了解。”顾振南如实说道。
“可是我看你做的很不错呀，你选的那几口废油井，还有做聚合物驱的那口油井，不是都挺好的，看起来有经验啊。”张部长笑了笑。
那都是媳妇的功劳，顾振南心里暗想，当然不好说出来，“那和海洋油田不一样。”
“那也说明你有眼光，也有技术。”张部长说道，“如果给你一只队伍，让你做海上石油勘探，你敢吗？”
“这个……”顾振南迟疑，他还真没把握，虽然石油勘探自己一直在自学，可是海洋和陆地的又不一样。
“这次东山那边的海洋勘探会议，正好你要送机械过去，你也一起参加一下。”张部长说道。
“我可以吗？”顾振南问。
“当然，你忘了你还入股了我们石油集团，虽然不多，但也是个‘独立董事’。”张部长笑道。
顾振南恍然，不提他都忘记了自己还是石油集团独立董事这事儿，平时集团有什么事儿没让他去，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重身份。
“好！”顾振南点头，既然张部长说可以去就去吧。
临行前顾振南打了个电话给郭湘，“媳妇，我马上要去东山省，到时候这边就找不到我了，到了之后我会再打电话给你告诉你那边新的电话，你就不要打到厂里来了。”
“哦！”郭湘点头。
“对了，今天张部长也来了，还说让我也参加那边海洋采油会议，我都忘了我还是集团的独立董事。”顾振南笑道。
“让你参加会议？”郭湘也有点惊讶，“东山那边，是渤海湾那边浅海采油吗？”
郭湘想起来九十年代似乎在渤海浅海区发现了一处年产量超过两百万吨的浅海油田，那可是二千年以前最大的能直接开发的浅海油田。
前世父亲是石油大学的教授，那时得到消息的时候非常激动，不仅在上课的时候，在家里也说了好多次，还有电视新闻也争相报道，所以郭湘印象很深。
第六百八十八章 女技术员
这时候石油部虽然改制了成了石油集团，但是石油、石化、海油这时候还没有分家，所以浅海采油现在还是归石油集团管，怪不得张部长会叫顾振南去参加会议。
郭湘记得海油好像是从九八年才从集团分出去的。
所以现在海上开采这块也还是石油集团在搞。
“是不是渤海湾现在我也不太清楚，到了以后才知道。”顾振南说道。
“哦，那你自己小心点，也别太累了。”郭湘说了一句，还不想告诉老公自己有假的事儿，到时给他一个惊喜。
下了班郭湘直接去了京城图书馆，去看看有没有海洋采油方面的书，看到时候能不能帮上老公。
她记得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渤海埕岛海田开始搞开采，不过是九三年才发现油田储备，自己看看能不能提前让他们开采出来。
不过她只记得埕岛油田，可是那块海域那么大，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却是不清楚。
采油有时候也靠运气，当然还有坚持。
因为有时候采不到油，坚持几天可以，坚持几个月可以，要坚持几年就很难了，因为成本实在太高了，几个月下来都是以千万计的，采不出来国家损失太大，一般就坚持不下去了。
可是郭湘知道那一片海域是一定有石油的，就看能不能早一点采出来。
在图书馆借了几本海洋勘探方面的书拿回去看。
本来她就有一点基础，再加上记忆力强大，所以很多知识看了就能记下来。
接下来几天每天下班她都去借书，还到石油大学去借，不过好一点的书都是外文原版书，不过对郭湘不是问题，她把认为有用的都记了下来。
顾振南押送抽油设备到东山省。
这也是第一次在极浅海区域开采石油。
所谓极浅海区域就是水深只有2到15米的浅海区，如果环境好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海底。
现在一般海洋采油都是在几百米深的地方，所以一般人不认为这样的浅海区域会有石油，真的太浅了，感觉就在岸边一样，有谁见过在岸边开采石油的？
所以这次浅海采油还是有争议，还要开会讨论。
顾振南把设备送到，指挥工人们把设备安装到海上钻井平台上。
因为这片渤海海域是属于东山省管，所以海上钻井队和相关的技术人员主要是东山石油公司的。
顾振南主要带了一些设备安装技术人员。
设备不是几天就能安装完的，工人们和其他石油队的一起在临时搭建的营地吃住。
不过顾振南知道他们工作辛苦，随车还带来了很多补给品。
因为这边是海域，开采石油的地方离市区肯定是很远的，采购物资什么的都不方便，都是定期送补给，寄人篱下他不希望自己的工人吃亏。
所以买了一大堆牛肉罐头、水果罐头等分给工人吃，怕他们在这边吃不好。
而且海上作业辛苦，现在天气又热，没有水果吃一点水果罐头也好。
其他工人见东北来的这些人待遇这么好，都羡慕不已。
这天顾振南和工人们吃着饭，一个穿工装制服的女人拿着饭盒走了过来。
“顾总，你好！”女人打招呼。
顾振南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海上钻井队的技术员，叫章胜男，在油队女人很少，还是技术员不容易，这两天安装设备的时候也有打过交道，所以顾振南便朝她点了点头。
章胜男很自来熟地坐到顾振南对面，看了看他们的牛肉罐头，“顾总，你们的待遇可真好，比我们好多了。这牛肉罐头很贵吧，我能尝尝吗？”
“随便！”顾振南点头，反正他也不和她吃同一个罐里的，再说同桌还有其他工人。
“听说双驴头抽油机就是顾总您发明？真是不了起！”章胜男拉开话闸子。
顾振南不置可否，没有应答，低头吃饭。
章胜男没想到顾振南这么冷，不过她也不在意，刚刚认识还不熟悉也难怪。
“这次油上抽油设备，听说顾总您也参加了设计，你们机械厂还有专门的研究所……”章胜男涛涛不绝地说起来。
顾振南一般都是点个头或是嗯一声，没有多说一句，本来他也不爱说话，自己又是客人，纯粹因为礼貌。
等他吃完饭，那女人还在说，顾振南的眉头微皱了一下，站起身，“我吃完了，你们慢吃。”
拿起饭盒就走了出去。
章胜男撇撇嘴，这个男人还真是够酷的。
不过没关系，她相信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对自己好起来。
油队没有几个女人，哪个男人不是围着自己转？
设备还在安装，张部长派人叫顾振南过去开会。
会议是在市区，张部长派来的人开了车过来接顾振南去到石油公司的会议室。
到的时候会议室已经来了不少人，除了张部长，其他人顾振南也不认识，找了个后面的座位坐了下来。
会议开始，张部长讲了这次海洋勘探的方向，不过马上就有人提出异议。
“浅海勘探成本太高了，而且浅海怎么会有油田？那么浅的地方，就算有也是很小的油田，采得到什么油？”
“是啊，浅海采油难度大，成本高，到时采到的油还不够建这些海上钻井平台。我还是主张先把我国陆地上的石油探明白了，再探海洋的。”
“深海采油我们国家现在技术还不行，只好考虑浅海，从地质结构上来说浅海也不是没有希望。”也有人说道。
“是啊，我国除了我们大胜油田，和他们太庆油田，哪里还找得出那么大储备的陆地油田，总量就是那么多，开采得都差不多了，现在只能往海洋去找。”有人附和。
“可是浅海就能找到？我觉得有点异想天开。”有人反对。
顾振南一直在听，没有发表意见。
不过他听出来了，他们似乎还没有什么目标，那天媳妇说的珵岛油田他们似乎都没说到，是不是还没有发现那片油田？
但媳妇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知道媳妇会提到一定是有道理的，他一直知道她有秘密，就像点出自己那几口废油井一样，她好像知道点什么，他都怀疑媳妇是不是有什么预知的能力。
“振南，你怎么看？”张部长突然点名。
顾振南站了起来，“我觉得还是可以试一下。”
第六百八十九章 媳妇来了
“试一下？说得轻巧，这试一下可就几百万下去了，时间一长就是几千万，是试一下那么简单的吗？”大家都不认识顾振南，看到他这么一个年轻人开口，语气中就带着嘲讽。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有没有？只有试过之后才知道。”顾振南面无表情，“就像刚才那位同志说的，陆地的油田都开采得差不多了，也许还能发现新的油田，但是总数越来越少，规模大的更是几乎没有。”
“如果不往海洋去，以后我们就没油可采。海洋却还是块处女地，没有被开发，也许我们就能找到油田，还是大油田。”顾振南说道。
张部长点头，从概率上来说当然是从来没有人找过的地方更能找到宝藏，找过的地方再找出的概率就小。
不过现在国内海洋采油的技术的确比较差，找到油田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很多要攻克的技术难关，不像在陆地，采油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发现油田直接钻井挖就行。
“我们现在海洋采油技术的确比较落后，而且这项污染严重，我觉得再过个几年再说吧。”有人说道。
会议有点不欢而散，不同意见的人太多了。
不过张部长还是想做海洋开采，不然就不会把顾振南叫来，不会把这项目立起来。
只不过他也不能一言堂，毕竟这是成本极高的事，不是随便就可以做决定的。
一旦没做好，就是国家的损失，他也承担不起。
顾振南回到油队，晚上吃饭的时候章胜男又走了过来，也不问就坐了下来。
“顾总，听说你支持浅海采油？我也觉得可行，我支持你！”章胜男说道。
顾振南瞟了她一眼，我用得着你支持吗？
当然他没有说出口，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
一声不吭，吃完饭就走了。
第二天是周末，张部长也没说还要不要开会，顾振南休息也就没有出去。
谁知道章胜男又找上门，“顾总，今天休息，您对我们这儿还不熟吧？我跟补给队说好了，今天跟车一起出去市里，我带你一起去逛逛？”
顾振南脸有点冷，“我没有要买的东西。”
“我有啊，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我带你熟悉熟悉，我请你吃我们当地的美食。”章胜男笑着说道。
顾振南很想翻白眼，忍住了，你又不是我媳妇，我凭什么陪你逛街？
“我不喜欢逛街。”顾振南强忍着说道。
“那……”章胜男没想到顾振南这么不给面子，可是又不甘心，“那你要买什么，我给你带……”
“什么都不需要！”顾振南冷冷应了一声，就准备关门，后面有人叫：“顾总，有人找！”
这时候会是谁？不会又是张部长派人来叫开会吧？
顾振南应了一声，把门关上往营地外面走。
一出去就看见郭湘提着一个行李包，笑盈盈地站在那儿。
“媳妇，你怎么来了？”顾振南惊喜，迎过去把郭湘一把抱入怀里。
“我来看你呀！”郭湘笑，仰头看他，老公似乎晒黑了一点。
边上有工人见顾振南抱着一个女人起哄起来，“顾总，这是你媳妇呀？”
“是，是我媳妇！”顾振南微笑应了一声，把郭湘的行李接过去。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顾总笑，果然是媳妇来了。”
“长得真俊呀！”边上的工人叫起来。
郭湘脸一红，这些人还真够直接的。
“走，去我房里！”顾振南笑着牵起郭湘的手。
章胜男看见顾振南带着一个漂亮女人进来，他的脸上满是笑意，心里很是嫉妒。
原本以为他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原来他只是不对一般人笑，自己在他心里也只是个一般人。
顾振南把郭湘带进自己房里，一关上门马上抱住她，低下头亲上她的唇，来了一记深吻才放开她。
郭湘红着脸看着他吃吃笑，“这么想我呀？”
“嗯，每天都想，想得睡不着。”顾振南点头，“睡不着我就去海边坐，这里的海水挺干净的，海边风很大，很凉爽，晚上我带你去海边玩儿。”
“好！”郭湘点头。
“你怎么有空过来？”顾振南把郭湘抱进怀里，也不顾热不热的。
“宋老师说了，入职手续晚一点办就可以晚一点去，我就先来看你了。”郭湘笑道。
“我带你去市里住，这里条件太简陋。”顾振南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塞进郭湘的包里。
“不用吧？你刚才不是还说带我去海边玩儿？”郭湘笑。
“有时间，这片海这么大，我带你去没人的地方，保证没人打扰我们。”顾振南说道。
“好！”郭湘点头，只要和老公在一起，去哪儿都可以。
两人提着行李出门，郭湘看到刚才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直勾勾地看着老公的那个女人居然还在，看自己的眼神不怀好意。
便掐了一下顾振南腰边的软肉，“那个女人是谁？”
顾振南忍住让他掐，“不重要。”
“是不是你的烂桃花？怎么走到哪儿招到哪儿？”郭湘的手没有松开。
顾振南嘴角扯了一下，放低声音，“媳妇，疼！”
郭湘脸一下红了，松开了手，没想到这男人也会撒娇。
顾振南抿嘴笑了一下，媳妇还是舍不得自己的。
“一只讨厌的苍蝇罢了，早晚把她拍飞！”顾振南说道。
郭湘“扑哧”一笑，就喜欢老公这态度，虽然知道他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还是有点吃醋的。
两人上了补给车，谁知道章胜男也走了上来。
“顾总，这位是……”章胜男明知故问。
“你好，我是你们顾总的爱人，我叫郭湘。”郭湘大方地说道。
“你好，我是这里的技术员，我叫章胜男。”章胜男颇带一些自负，“这里只有我一个女技术员。”
“是吗？”郭湘淡笑一声，“我是一个医生，如果章技术员有病可以找我看，我这里有药哦！”
你才有病！章胜男心里暗啐一声，不过也有点吃惊，顾总的爱人竟然是医生，不简单，高考的时候医学院分数是最高的。
不过她也不想认输，“我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石油大学毕业的。”章胜男笑道。
她知道顾振南是东北过来的，东北的石油大学和这边的不相伯仲，可是医科大学东北的远没有这边的好。
“是吗？”郭湘微笑，“我是京城最好的医科大学毕业的，研究生！”
第六百九十章 我做你秘书
章胜男被噎了一下，说不下去了，再说也是自取其辱。
只不过她没想到顾振南的媳妇这么厉害，还以为只是个普通女人。她在油队被人捧惯了，这么一对比心里很不是滋味。
再看郭湘，身材高挑，皮肤又白，再一看自己长期在油田工作，皮肤糙又黑，简直不像一个女人。
怪不得顾总看她媳妇的眼神那么温柔，自己是不是也要改变一下？
顾振南心中暗暗发笑，还有人敢跟媳妇比，谁能比得上她？
补给车两个多小时才到市区，顾振南打听了一下，找了最高档的一间宾馆，他可不想委屈了媳妇。
现在天热，一般旅馆都没有空调，媳妇怕热肯定睡不好，这间宾馆条件好，可以好好休息。
“要不要先洗个澡？”顾振南问郭湘，坐补给车一路过来很是闷热，早出一身汗了。
“好！”郭湘点头。
顾振南也拿上衣服，“我和你一起洗……”
郭湘：“……”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
两人出来已到午饭时间，顾振南出去买了饭，“吃完饭午休一下，下午我们去逛逛？”
“嗯！”郭湘点头。
下午睡到三点多两人出门一看，热浪滚滚。
现在是八月，全年中最热的时候，一出门就一身汗了。
郭湘一下打了退堂鼓，太热了。
可想而知他们在海上作业的人，整天在太阳下暴晒，真是太辛苦了。
顾振南也感觉到了，他也舍不得媳妇晒，媳妇这么白多好看。
“要不别去了，傍晚去逛逛夜市，吃一下当地的小吃就好了。”顾振南说道。
“好！”郭湘马上说道，真的太热了，虽然涂了防晒霜，可是这么热一下就会被汗糊了，还是不去受那个罪了。
两人重新回到房里，先洗了把脸。
“对了，我从京城带了几本海洋勘探的书过来，要不要看看？”郭湘问道。
“好啊！”顾振南点头，想不到媳妇会带自己需要的书来。
两人一起倚在床头看书。
顾振南又想起以前在东北的日子，那时媳妇刚来不久，两人就经常这样一起坐在桌边看书。
他一直很享受两人共同学习的这种氛围。
他觉得自己有今天和媳妇分不开，以前的自己虽然也努力，但如果不是她的鼓励，自己也不会想到考大学，最多只是在油队会比别人过得好一点，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所以他对郭湘的感情除了爱也有感激和欣赏。
她真是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女人。
“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字！”郭湘见顾振南盯着自己不由笑道。
“你好看！”顾持南侧头在郭湘脸上亲了一下，孩子不在身边，又回到二人世界，好像回到了从前，这感觉真好。
郭湘抿嘴笑，“快！”
两人一起看书，顾振南想起那天的会议，便跟郭湘讨论起来。
“张部长主张浅海采油，不过很多人反对，说是采不到油，你怎么看？”顾振南看向郭湘，想起那天她说是埕岛油田，她是知道点什么？
这个，郭湘也在想怎么跟老公说。
可真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
“你知道我妈是石油大学的老师，其实以前我也想考石油大学，后来才改变主意……”郭湘说道，这其实是前世的事儿，后来因为郭雅琴得了肝癌她才决定学医。
“所以我本来就有一些基础，也有兴趣，我的外语又好，看过一些外文原版书。”郭湘从包里拿出借来原版书，“之前你们厂要做海上抽油机的时候我就看过我们国家海油开采的情况，觉得渤海这边埕岛还是有希望的……”
郭湘尽量自圆其说，虽然有点牵强，可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顾振南点头，他知道媳妇有秘密，就当不知道，反正媳妇不会害自己。
“对了，下次会议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去？”郭湘问，“我也去听听，我就当你的秘书，怎么样？”
顾振南现在是锐达实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有个秘书也不奇怪。
顾振南笑了笑，点头，“好！”
他倒是希望媳妇是自己秘书，这样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两人在房里看了一下午书，傍晚太阳落山两人才出去逛街，逛夜市，吃了不少当地的小吃。
晚上回到宾馆的时候早有人在大厅等着，“顾总，终于找到你了，都找你一天了。”
“什么事儿？”顾振南问。
“张部长说明天早上八点开会，让您务必一起参加。”来人说道。
“好，还是上次的地点吗？”顾振南问。
“是的。”
“我知道了，明天一定准时到。”顾振南点头。
第二天吃过早餐，顾振南带着郭湘一起去石油公司。
因为要参加会议，郭湘稍微打扮了一下，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涂了淡淡的口红，这样漂亮又不显得花俏。
到了会议室，有人看见郭湘跟在顾振南后面也没有多问，以为是顾振南公司的人。
顾振南还是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看了看今天来的似乎还是那天那些人。
这样能讨论出结果来吗？
没多久人都到齐了，张部长也来了，会议却还没开始，不知还在等谁。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戴着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短袖白衬衫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章胜男。
郭湘和顾振南对视一眼，她怎么也来了？她一个技术员应该没有权力参加这种会议吧？
再看章胜男，不知是不是受了郭湘的刺激竟然也穿起了裙子。
不过她穿的是一条绿底碎花的裙子，看着似乎时髦，可她皮肤本来就黑，还穿绿色显得很土，为了掩盖肤色又打了点粉，可是脖子又没涂，脸和脖子黑白分明，郭湘看了直想笑，这是东施效颦啊。
顾振南暗暗戳了郭湘一下，让她别笑出来，这么多领导看着呢。
郭湘抿起嘴，低下头掩住自己的笑意。
“各位领导，这是我们特意请来的省石油大学的专家章建良章教授，大家欢迎！”张部长说道。
大家纷纷起身鼓掌，郭湘了然，这章教授应该就是章胜男的父亲吧，怪不得会一起来。
第六百九十一章 我看的是原版
章建良微笑朝大家点点头，张部长举手压了压，“都坐下吧，章教授请这边坐！”
章胜男跟着父亲一起在张部长身边坐下，朝后看了一眼，看到顾振南和郭湘，朝郭湘挑衅地扬了扬眉，郭湘翻个白眼，有个做教授的父亲很了不起吗？
会议开始，大家又是各抒己见。
“我还是觉得这浅海区域不会有油，就算有也是极小的油田，到时候费力不讨好，几千万下去只看见一点油花，那就钱就打了水漂。”当地油田的何厂长说道。
“是啊，如果国家想搞浅海勘探，先抽一支队伍做研究，对浅海区域摸个底，等过个三五年，我们的技术水平跟上了，再采也不迟。”有人附和。
“如果过几年再搞，现在讨论还有什么意义？事实是现在陆地油田已不多了，不早点开采海洋油田，过几年我们这些石油人就没油可采了。”也有人反对。
顾振南没吭声，这不是还是和上次说的一样吗？
“章教授，您有什么看法？”张部长很客气地问章建良。
章建良不慌不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那么厚一大叠，起码有几十页。
“知道要来参加会议，我可是好好做了一番研究。”章建良微笑说道，把他的研究资料递给张部长。
“我从石油地质学各方面进行了深入的研究，觉得浅海采油可能性不大。”章建良说道。
张部长一听脸色就变了，合着我请你来是为了反对我的？
章建良根本没有注意张部长的脸色，他完全是从科研的角底去分析，按理来说是没有错，可他没有领会张部长请他来的意思。
当然从他自己研究的角度来说，他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
章建良拿起资料侃侃而谈，说得唾沫横飞，神采飞扬，有些人频频点头，看看人家教授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就是厉害。
郭湘听得都有点犯困了，这是把这里当课堂了吗？
说了一大堆有什么用？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她可是知道这一片浅海肯定是有油的，所以说了一大堆都是错的。
而且这什么章教授，自己在后世都没听过，肯定不是什么特别出名的教授，至少没有重大成就，不然自己不会不知道。
章胜男却是一脸得意，本来她还想支持顾振南的，他居然有媳妇了，还这么看不起自己，谁还傻傻的去支持他？
章建良好不容易说完，坐下喝了一大杯水，口水都说干了，能不渴吗？
“振南，你也发表一下意见？”张部长看向顾振南。
顾振南点头，站起身，“我还是主张可以进行浅海油田开采，特别是这一带极浅海域有油。”
“你觉得？凭什么觉得？”章建良腾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既然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我也是从地质学的角度来说。”顾振南说道，“刚才章教授说的我也听到了，可是章教授您也没有实践经验，那些都是您的理论，而且还是从陆地采油理论来说，可这是海洋油田，不一样！”
顾振南把昨天和郭湘讨论的结果也拿出来，“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埕岛开始勘探，这里的地质情况很符合出产石油的条件……”
“什么？埕岛？埕岛不行，你看这里的地质构造……”章建良拿出一幅地图，“这里就算有油，产量也是极低的，根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如果真的要选择浅海的话，渤海湾东南部地区还可以考虑，埕岛这里最多适合搞搞科研，想出大油田，异想天开！”章建良摇头。
郭湘翻了个白眼，你说的才是没意义的，去其他地方得耽误多少时间？白花多少钱？
“再说你说这里有油，你怎么来测定这里的油量储备？如果是小油田，那……”
郭湘站起来打断他，“可以用‘高分辨率层序地层学’以测井约束反演、地震多参数判识和分形分维技术进行储层描述与油气判识，以深度偏移的方式构造应力场模拟、合成声波测井，做储层预测……”
大家一听这么一大串专业术语一下都呆了，这谁呀？
张部长是认识郭湘的，以前在东北的时候她还做过英、德双语翻译，想不到她石油方面的知识也这么扎实。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章建良很是惊讶。
没等郭湘回答，又接着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老师是谁？”
郭湘轻笑一声，“我是京城医科大学毕业，我的老师是宋廷深教授，他最主要的成就是成功完成世界首例**肝移植。”
全场哗然，这什么跟什么嘛，根本驴头不对马嘴。
章建良皱起眉头，“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母亲是京城石油大学的老师，我从小耳濡目染……，尽管我后来没有学石油，但对这个一直很感兴趣……”郭湘微笑。
“那你知不知道，你所说的‘高分辨率层序地层学’，就是我父亲翻译的？你们不过是在拾人牙慧罢了，你所说的不过是我父亲翻译的，你们学到的能超过他？”章胜男一脸自傲。
“是吗？”郭湘冷笑一声，“那敢问章教授‘合成声波测井’这一技术，国外的公司也才刚开始使用，也是您翻译的？”
“这个……”章建良可不敢说，他都还没见过。
“再说了……”郭湘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本外文原版书，“谁说懂‘高分辨率层序地层学’就一定要看章教授的翻译版，我看的外文原版书籍！”
“要不要我给大学念念？”郭湘打开书目录看了看，找到相应的内容用英语朗朗读了起来，字正腔圆，发音标准。
不过大部分人都没听懂，但还是被震撼了，她敢念出来肯定不是乱念的。
“怎么样？章教授，我读的这段没错吧？还是章教授觉得自己翻译的比这原版还要好？”郭湘笑道。
章建良老脸一红，这他当然不敢说，翻译这个他可是花了很多功夫，但也不能说百分百按原文意思翻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