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老张！
张天阳在门口停了一会。
昏暗的房间深处发出了奇怪的声响。
怎么看，怎么像是恐怖片的开头啊！
但是身为医学生，张天阳觉得自己一定要坚持唯物主义，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所以他扭头，伸手。
“啪！”
灯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带着困意和迷茫的喝骂。
“我靠！谁啊！老子被吓醒了！”
张天阳扭头看去，却见正是渣男季高杰的床上，被子正翻滚着，好一会，才露出一个睡眼惺忪的身影。
弱弱的请求，“能不能把灯关了，我再睡会……”
而那一声又一声的“噗通噗通”依旧没停，却正是从季高杰的床上传来的。
“你干啥呢？这什么声音？”
张天阳却冷酷无情，非但不关灯，还“砰”的一声大力的带上了门，“哗啦啦啦”的抖动着豪华午餐的包装，还专门挑了两个味道最浓郁的食盒直接打开。
瞬间，整个宿舍里就充满了食物的香气。
季高杰的脑袋在大门关闭的时候就被震清醒了，被香味一勾，肚子便应激一样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一时间，声音之大，竟然直接盖过了那“噗通噗通”。
季高杰却也不害臊，反而深吸一口气。
“诶呦，这是什么味道？真香！有没有我的份啊！”
一边说着，一边自动自觉的爬下了床，凑到了张天阳身边，对着满桌子的食盒吞口水。
而那“噗通噗通”的声音，便也随着季高杰的下床而变得更清晰了起来。
张天阳伸手，往季高杰的口袋里一摸，摸出来的却是一个正在发出声音的松果形状的蓝牙音箱。
离得近了，声音变得尤其的清晰，张天阳的眉头便也轻轻的皱了起来。
他扬起手，冲着季高杰挥了挥，“你这是？”
“呦，老张，你感兴趣？”
季高杰一愣，脸色瞬间变得猥琐了起来。
“嘿嘿，这是最近很火的伴你入眠系列啊！”
“嗯？”
张天阳显得有些疑惑，于是季高杰介绍的就更兴奋了。
“伴你入眠有好多种方式，最简单的，自然音，下雨啊刮风啊那种声音。
还有一些主播喜欢深夜的时候搞的，阿斯玛，就是用一些小东西制造一点噪音，就好像是在掏耳朵一样，痒痒的但是助眠效果很棒。
嘿嘿，我这种就更高级了！这是一个日本妹子up主的心跳声！
我听着这个声音睡觉，就会感觉自己好像躺在她的……嘿嘿，你懂的~”
听到这里，张天阳已经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还有这种玩法？
果然不愧是资深渣男啊……
不过，这么说来，那个心跳声就不是季高杰自己的了。
也对，这渣男天天找妹子灵龙活虎的，确实不应该出现这种心跳声。
如果是up主的话……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咬了咬牙，“那个up主叫什么名字？可以推给我吗？”
宿舍里猛然间安静了一瞬。
季高杰的双眼渐渐瞪大，脸上浮现的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兴奋和潮红。
“好啊你个老张！平时藏的挺深啊！原来你竟然好这口！”
季高杰激动之下，直接在张天阳的桌子上随手抱了好些食盒，直接占为己有。
“给你推可以，但是这些是我的了！”
张天阳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随你，快给我推！”
很快，微信上便收到了季高杰推送过来的消息。
张天阳扯了耳机，点开了视频。
跳过前面的杂音，后面果然是刚刚听到的“噗通，噗噗通”的声音。
闭着眼睛仔细听了好一会，他又顺着up主的主页，按照时间顺序点开了她的所有标有“心跳伴你入眠”的录音，一一听了过去。
期间，渣男季高杰还曾经满脸猥琐的凑上来过，但被张天阳随手拍开。
另外两个室友也陆续回了宿舍，然后被憋坏了的季高杰拉着，一起吐槽张天阳其实是个隐藏的老色批。
但张天阳都没有理会。
直到一个小时后，桌子上的饭都凉了，他才拿下了耳机，轻轻吐出一口气。
“呦！老张回魂了！”
一直关注着张天阳的季高杰首先反应了过来，“老张啊，平时看不出来啊！原来你的xp如此奇特！”
富二代邹俊豪和学霸陈佳杰也不由得都看了过来，面露疑惑。
有一说一，他们确实还是第一次见到张天阳的这一面。
但张天阳却依然皱着眉头，拉过了季高杰。
“你知道怎么联系上这个up主吗？”
话音落下，宿舍里陷入了沉默。
继而便是三个室友齐齐的惊呼。
“天那！老张你暴露了啊！”
“没想到，老张你竟然！”
“连老张也这样了吗？真是世风日下……”
一片群魔乱舞中，张天阳翻了个白眼。
“我是想提醒她，赶紧去医院！”
“嗯？”
三个宿友情绪有些不太连贯。
“你们自己听吧。”
张天阳叹了口气，点开了自己筛选出来的最清晰的一个录音，开了外放。
于是四个人便都听到了，“噗噗通，噗噗通，噗噗通”的声音。
三十秒后，张天阳按停了音频，看向三个宿友。
“你们听出来了吗？”
富二代邹俊豪首先表态，“就是心跳声啊！”
渣男季高杰紧追其后，“而且是香香甜甜软软萌萌的妹子的心跳声！”
倒是学霸陈佳杰，眉头有些微皱，手指一推眼镜，试探着开口，“好像，第一心音有点不对？”
“就是第一心音不对！”
张天阳叹了口气，“我一开始听到老季在放的时候，她的第一心音就是分裂的！所以我找了她最近几个月的音频挨个听了下来。
心音分裂是逐渐明显的，而且中间她换了两次设备，却都能听到异常，所以设备问题基本可以排除。”
学霸陈佳杰推了推眼镜，“所以你是怀疑……”
“第一心音分裂的原因有很多。”张天阳顿了顿，“第一心音其实是一个复合音，由二尖瓣和三尖瓣关闭时共同发出，所以第一心音分裂的话，主要原因可能是电或机械活动延迟。”
“电活动延迟可见于完全性右束支传导阻滞，机械活动延迟见于肺动脉高压、肺动脉瓣狭窄等。
而且，她的心音听起来似乎还有早博，如果结合第一心音分裂的话，考虑室性早搏。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现在都需要立刻去医院就诊了！”
话音落下，学霸陈佳杰沉默着点头，而另外两个室友却已经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富二代邹俊豪和渣男季高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骇。
“听个伴你入眠，还能诊断出病来了？”
“关键是，听妹子的心跳声，老张心里想的竟然是要给她看病？？？”
第496章 孕妇
“愣着干什么，想办法联系她啊让她赶紧去医院看看，最好拉个心电图，做个心脏彩超，然后再做个24小时动态血压和心电！”
张天阳眉头一皱，不客气的踹了渣男季高杰一脚。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发呆！
“诶呦！老张你真踹啊！”
季高杰一个踉跄，眼看张天阳表情严肃，也不敢再打趣，只能嘟嘟囔囔的坐回了电脑前。
“我也没有她的好友，只能在网站里私信她，然后再给她最新的录音留个言咯。”
“也行。”
得到了张天阳的首肯，季高杰心里有了底，回想着张天阳刚刚话语，慢慢的在电脑上敲下一段话——
“这位妹妹，我不知道是不是设备问题，但是我听了你最近几个月的心跳声，感觉第一心音有点分裂，有可能是完全性右束支传导阻滞，室早……”
张天阳看着季高杰一个一个字的敲，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瞧瞧这些话，浓浓的一股渣男味道！
但好歹是提醒了。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张天阳慢吞吞的回到了自己的书桌，挑了几盒已经完全凉掉的菜色，开始了自己的晚餐。
一边吃，还一边顺手翻开了一本妇产科学。
据说明天潘老师负责麻醉的是妇产科的手术室，现在权当预习了。
而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凑到一起的邹俊豪和季高杰两脸纠结，对着眼神。
然后齐齐手指飞舞。
在私信聊天界面，两人的对话框迅速上移。
“老张咋回事？就真听心跳为了看病？”
“你看他现在一脸心如止水的样子！”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
“哪种人？”
“一个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有利于人民的人！”
……
季高杰的留言和私信一晚上都如同石沉大海，但星期二一早上，他却惊讶的叫了起来。
“真的有！”
“什么什么？”
“干嘛啊大早上的！”
另外两个室友哼哼唧唧，但季高杰却兴奋的捧着手机凑到了正在洗漱的张天阳跟前。
“老张，你看，真的被你说中了！”
“嗯？”
刚起来的时间，世界都还有些迷茫，张天阳眯了眯眼，这才看清楚屏幕上的字迹。
界面上正是那个放自己心跳声上来的up主的留言界面，在季高杰的留言下方，粉红色头像的up主留下了一串日文，以及几个大哭的表情包。
再下面，是软件自带的翻译——
“非常谢谢你！我最近确实一直有胸部刺痛！我会尽快去医院看的！呜呜呜呜(┯_┯)”
而更下方，一连串的回复大多都是震惊。
“老张，她真的有问题，真的被你看出来了！”
季高杰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激动，高兴的像是看出up主有病的是他自己一样。
而张天阳却眉头一皱。
“我们跟日本的时差是多少？”
“啊？”
季高杰愣了。
张天阳轻轻指了指up主的回复，“你看看她的发言时间，这个时候还不睡，心脏出问题不是很正常吗？”
季高杰这才反应了过来，仔细看向了发布时间——
“凌晨四点多……”
这个点还不睡确实是……
但是……
季高杰抬起头，愣愣的看向张天阳。
为什么，老张关注的点，总是跟别人不一样？
那个软软甜甜萌萌的up主，她不香吗？？？？
……
清晨的医院总是比别处要更繁忙一些。
张天阳已经是预备了提前量了，但赶到外科楼楼下的时候，门口依然已经排起了长队。
门口的保安正在指挥秩序，手里的大喇叭正不厌其烦的重复广播着。
“上班时间，非工作人员请排队等候！
工作人员请持工作证走快捷通道！”
“上班时间，非工作人员……”
张天阳脚步迅速，飞快的略过病人家属们排的老长的队伍，向着快捷通道奔去。
一路上熙熙攘攘，有拎着早餐的大爷大妈，也有抱着文件的大哥大姐，还有几个被保安死死地拦在了门前不让进去的。
“你们是工作人员吗？不是请排队好吗！上班高峰期谅解一下！”
保安伸着双手，嗓门老大，但依然架不住想要插队进去的家属。
那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叉着腰，似乎有点喘，又似乎只是激动。
“我们跟医生约好了先去看的啊！等会她们上班了查房了就没时间看我了！”
保安不为所动，“那你也要等医生上班啊！”
“我们约的就是上班前看啊！”
“你约的是哪个医生啊？”
“就是那个妇产科的那个什么主任。”
“那你要让他下来接你们进去啊！”
“人家医生那么忙怎么有空下来接我们？”
“你们不是约好了吗？”
“是约好了啊！”
“那也要等医生上班啊！”
一串扯着嗓子的对话下来，问题好像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保安依旧守着门口严格控制出入人员，仔细验证每个工作人员的证件。
那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却似乎是被气到了，喘着气，一手扶着额头。
身边的男人赶紧扶了上来，轻声宽慰，可眼见着那孕妇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额头上还冒出了些许汗珠。
“让她们先进去吧。”
张天阳递上了证件，“算我带进去的好了。”
“嗯？”
保安下意识的核实了证件，但依旧有些不太情愿，“要是后面的人也都这样……”
张天阳打断了保安的嘟囔，轻声劝导。
“人家是孕妇，别气出什么问题了，让着点吧。”
于是保安这才闭了嘴。
“来，一起进去。”
张天阳面露笑容，把那孕妇和她老公一起带了进来。
“谢谢你啊。”
孕妇撑着腰，有些艰难的迈开了八字步，在身旁男人的搀扶下往前走去，一边道谢，还一边没话找话。
“小伙子你是医生吗？你人真好！
诶，我们今天是来做产检的，约了主任给看看，这不说是快要生了吗……”
“叮”
孕妇的絮絮叨叨还没结束，电梯就到了站。
张天阳回头打了声招呼，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电梯关闭前，还能听到那孕妇的又一声道谢。
“谢谢你啊！”
第497章 她好像在抽抽！
五楼手术室入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那些面色惴惴不安，或站或蹲散布在楼梯边角处的，是清晨第一台手术患者的家属。
他们等着签署手术同意书。
每当有人从他们当中直接穿行而过时，他们总会期盼的抬起头，直到目送那些身影拿了洗手衣，消失在走廊尽头，才会重新低下头。
那些都不是他们要等的麻醉医生。
而想要分辨手术医生和麻醉医生，倒也简单。
拿了洗手衣，走到走廊尽头，直接往左或者往右拐进入五楼更衣室更衣的，基本都是手术医生。
而穿着便服直接顺着那条陡峭的小楼梯，往四楼走的，则是麻醉医生没跑了。
因为四楼的麻醉办公室里，同样有着两个更衣室。
而这很多医生却根本不知道。
甚至连在麻醉科轮转的实习生们，往往也不会注意到。
张天阳左右打量着两种不同的医生，突然想起了泌尿外科大主任，就是他神神秘秘的把自己带了进去。
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心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张天阳迅速换好了衣服，在麻醉办公室的凳子已经被占了一半多的时候，顺利的坐到了潘麻醉旁边。
潘麻醉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张天阳凑了过去，才发现他手里正捏着今天的手术列表。
粗略扫了一眼，张天阳发现今天安排的手术似乎都是切子宫肌瘤，和卵巢囊肿剔除。
这两种病都是良性病，不容易恶化，手术操作也简单。
而手术方式则绝大部分都是腔镜，只有一台开腹，还是因为子宫肌瘤太大，腔镜没办法取瘤。
一眼扫过去，清一色的都是比较简单的二级手术。
也怪不得潘麻醉会这么开心呢，轻轻松松谁不爱呢？
“潘老师，您的早餐。”
张天阳心情也跟着变好，顺手递过去了一份早餐——
白色肉盾给他准备的早餐其中的五分之一。
这是跟宿舍里的哥们分完之后还多出来的。
“不用，我吃过……额……好吧，谢谢！”
潘麻醉在几秒钟内经历了复杂的心理活动，最后一伸手，把早餐接了过来。
“不是我压榨实习同学，是臭小子他给的太多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潘麻醉的心情很快再次明媚了起来。
“今天的手术都是不会出问题的小手术，一大早又有好吃的，看来今天运气不错啊！
开心！
所以说，今天一定会顺利的吧？”
……
“最近挺顺利的吧？”
同样在外科楼，妇产科的女教授跟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打着招呼。
“怎么额头上这么多汗啊？快快快坐一下！”
“没事，教授。”
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跟女教授似乎挺熟，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不是上班时间吗？楼下的保安拦着不让进，怎么说都没用，我这就有点着急。
不过有个医生小伙子把我们带进来了！”
“你这正是快生的时候，预产期也快到了，可不能激动啊！”
女教授显得有些担忧，硬是指挥着女人身边的男人扶着她坐下，又有些苦口婆心。
“你看你，这都快四十了，才第一台，本来就有点危险。
再加上你最近出现的高血压……最近几天血压多少啊？”
女人身边的男人帮着开口，脸上也带着些许担忧。
“大概是150，90多左右。”
“诶，不碍事，我感觉还行。”
那孕妇却显得有些不在乎的样子，看得女教授眉头直皱。
“你这不行啊，腿伸一下，让我看看……噫，你这还有水肿呢！”
女教授的拇指已经按在了那孕妇的脚踝上，再抬起来的时候，便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小坑，正在慢慢慢慢的回弹。
再去按另一边，也是同样的一个小坑。
“妊娠高血压，下肢水肿，你还有尿蛋白一个加，算子痫前期了啊！
要不你干脆住院吧？今天我们组刚好有出院的，我让他们给你留个床？”
“现在就住院啊？”
那女人却明显面露犹豫，“距离预产期不还有两周多吗？我现在住院，是要在医院里待两周吗？”
说着说着，脸上的犹豫更甚，逐渐变成了抗拒。
“诶，你，听医生的话呗，唉……”
女人旁边的男人显得有些踌躇，又有些焦虑，想劝，但眼见着似乎又劝不动。
“我这边是真的建议你住个院，住进来安全一点……”
女教授又劝了两句，但女人的脸色依旧抗拒，也只能叹了口气。
“不愿意那就还住家里，但是要多注意，当老公的最近这段时间就多担待一些……
你们今天是来做产检的吧？要不你们先去门诊做，做完结果出来再拿给我看？”
匆匆交代几句，女教授卡着点回去办公室交班。
而女人则在丈夫的搀扶下有些艰难的又站了起来。
“诶，你额头这汗，怎么看着像是多了？”
“还不是叫那保安给气的！”
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叉着腰便又有些生气了起来，嗓门都大了不少，“给我气的，头都气晕了！”
“诶，你，你别动气，唉……”
“行了行了，咱们去门诊，赶紧把检查做了，要不然结果出来我老同学都下班了……”
“诶，诶，我扶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
就在男人唯唯诺诺，女人叉着腰大嗓门中，两人下了电梯，朝着门诊慢慢走去。
……
“准备缝皮了吗？”
手术室里，潘麻醉欣喜的踮起脚尖，望向手术台。
“嗯。”
主刀医生是个一看就是更年期的大姐，这时候皱着眉，随口哼了一声，眯着眼盯着小医生缝皮。
那小医生兴许是紧张，连手指都在颤抖着。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仍然逃不掉被骂的命运。
“你这缝的都是啥啊！”
更年期主刀眉头皱得飞上了天，语气尖厉，“歪歪扭扭的，手就不能稳一点吗？！”
小医生低着头，身子随着喝骂声一颤又一颤，小小声请示，“那，我拆掉，再，再缝一次？”
“拆？”
更年期主刀却骂的更狠了，“这是病人的肚皮！不是你的衣服！你还缝了拆拆了缝？你当这是补丁吗！
继续，缝下一层！”
……
“下一个！”
妇科门诊，坐诊医生正喊到了女人的名字。
“进来吧，你……”
跟着女医生一起坐诊的实习生习惯性的抬头，却见那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依旧站在诊室门口，眼神发直，双手伸在身旁，也很直。
好奇怪。
她本能的请示身边的女医生。
“师姐，你看那个病人，她好像，有点抽？”
“嗯？！”
坐诊医生迅速抬头，在看到女人的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飞快的从位置上弹了起来。
“来人啊！”
第498章 子痫！马上终止妊娠！
坐诊的女医生约莫有快四十岁的样子，这时候身行却敏捷的像是二十来岁的姑娘。
跟身旁一脸茫然的实习医生不一样，在临床摸爬滚打多年的她，一瞬间心里便闪过了不少名词。
一些已经过去很久的，但让她印象深刻的画面也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她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最快速度的冲了上去。
可就在她只差一步就能伸手碰到的时候，那孕妇突然浑身一抖，四肢僵直，一肩膀把身旁的男人撞了出去。
“啊！！！！！！”
刺耳的尖叫在耳边炸响，发出叫声的，却不是男人，而是那个孕妇。
只见她一边尖叫着，一边抽搐着，身子已然歪斜了过去。
“不好！”
女医生脸色大变。
那孕妇可大着肚子呢！
就这么一瞬间，她想也没想，脚下一拐，直接朝着孕妇倒下的方向窜了过去，竟然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当缓冲！
而同一时间，同样扑上来的是刚刚被孕妇撞开的男人。
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老婆要突然推开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尖叫和抽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坐诊的女医生如临大敌。
他只是本能的，想护住自己的老婆，至少，给她当个肉垫。
所以下个瞬间，女医生跟男人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再下个瞬间，孕妇浑身抽搐着，尖叫着，撞在了他们俩中间。
“唔！”
男人发出了一声痛呼，脸上是痛苦和茫然。
女医生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痛楚的神色，但她张开嘴，用尽了胸腔所有的空气——“快去叫人！！！！！”
被惊呆了的实习医生终于浑身一震，回过神来，捂着口罩快速的从孕妇身边绕了过去，满脸惊慌的去叫人。
而等她带着几个护士和科里仅有的男实习生冲回来的时候，诊室里的三个人已经在地上扭在了一起。
坐诊时看上去还气质上佳的女医生此时头发已经变得凌乱，她的身体扭曲着，看得出来是在努力压制孕妇的四肢，只是看起来占了下风。
男人此时依旧满脸茫然和恐慌，他也想努力的按住孕妇的手脚。
可那孕妇看起来已经完全失了神，双目圆瞪，眼神僵直，嘴巴张了老大，一会尖叫，一会嚎啕，涎水横流。
或许是发病的时候力气比平时要大，女医生和男人两个人一起竟然也按不住她。
“快帮忙！”
赶来的护士和男实习生快速的冲上前，七手八脚的，终于稍微控制住了局面。
女医生也被解救了出来。
此时的她头发已经散了一半，凌乱的发丝垂在脸旁，和刚刚渗出的汗水黏在一起，显得尤其狼狈。
可她根本顾不上去撩头发，猛地上前把男人也拉出了战圈，语速飞快。
“孕妇有什么基础病吗？
之前有抽搐过吗？
血压高吗？
血糖高吗？
快！回答我！”
男人已经完全慌了神，哆哆嗦嗦说不出话，但他突然狠狠地一把掐在自己的胳膊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有高血压！150/100！”
“高血压！”
女医生双眼睁大，“是子痫！”
“啊！”
七手八脚按住孕妇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天那？！师姐你被咬了！”
却是一个护士被孕妇一口咬在了手上，瞬间疼出了眼泪。
“快看！”
又有人开始惊呼，“她出血了！”
女医生急急的看去，却见那孕妇的身下，淅淅沥沥的血迹开始斑斑驳驳的渗了出来。
“马上急诊手术！”
她也尖叫着，推了男人一下，“快去护士站，要推床去手术室！！！”
下一秒，手机屏幕亮起，她飞快的翻出了一个以a打头的号码……
……
“门诊那边有个子痫的孕妇，马上要急诊手术，你们快准备一下！”
台下护士冲了进来，让正在收拾麻醉药物的潘麻醉手不由得一抖。
张天阳率先反应了过来。
“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立刻马上！”
台下护士火急火燎，“快快快！那边情况很不好！现在就你们这里刚结束一台，必须马上做了！”
她说的严重，手术室里的所有人便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
台上护士叮叮咣咣收拢器械的频率徒然加快，没过十几秒就抱着一堆器械跑了出去。
正在骂小医生的女主刀医生也不骂了，脸色还有些难看，但也帮着推着病人去往麻醉苏醒室。
潘麻醉也捏着绿色的球囊跟了上去，脚步飞快，脸色凝重。
张天阳则被留了下来，他三两下处理掉已经用过的药品，双手飞舞，快速调配着下一台急诊手术需要使用的麻醉药物。
宝洁阿姨也被催了过来，拖地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然而，仅仅是三分钟后，台下护士突然扯着嗓子在走廊里大叫——
“急诊孕妇来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由远而近的吵杂声音，期间夹杂着孕妇的尖叫，和平车“咕噜噜”的闷响。
张天阳一闪身，按开了手术室的屏蔽门，就见到十几号人推着平车，按着孕妇，飞速向这边冲来。
“孕妇是37周！子痫！**流血！需要立刻终止妊娠！”
“门诊产检突然发病，什么检查都没做！”
“手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孕妇的术前四项结果不明！”
“快推过来过床！”
“啊！！”
一片吵杂中，护着孕妇头部的护士再次痛呼了一声，同时平车猛地一个颠簸，像是越过了什么障碍物。
却原来是平车直接从她脚上压了过去！
但这时候没有人有空理会这个。
孕妇肚子挺了老大，体型也偏壮，本身就偏重。
现在又在抽搐和挣扎，过床便显得更加困难。
“我来搭把手！”
张天阳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直接接手了那实习男医生负责的躯干。
而那实习男医生也自觉的绕了两步，换下了那被咬了一口又被压了一脚的护士。
“预备，1，2，3，走！”
在张天阳贡献了一股怪力的情况下，孕妇终于被过到了手术台上。
“台下护士！快快快把她手脚都绑起来！”
“接着按住啊别松手！”
“手术医生快去洗手！”
“来了来了！这边来一点！”
一片混乱中，张天阳已经飞速的扯来了监护仪的连线，一把扯开孕妇的衣服，双手飞舞成了残影。
“滴滴，滴滴”
监护仪很快开始快速的尖叫起来，张天阳回头，瞄了一眼患者的生命体征。
“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孕妇狂躁的扭动着头部，一下子挣脱了实习男医生的双手，猛地一抬——
直直的向着张天阳还停在她面前的手咬去！
第499章 请给我，披上战甲
“小心！”
有人看到了孕妇的动作，发出了惊呼。
而张天阳更是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但手臂闪电般抬起的同时，一个人影已经撞开了人群，冲了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潘麻醉一手护住张天阳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送了出去。
雪白的洗手巾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直直的塞进了孕妇的嘴里。
“咔！”
孕妇的牙齿咬合。
“潘老师……你……”
张天阳有些震惊的看向了潘麻醉。
潘麻醉愣了一瞬。
脸上有些艰难的扬起笑容，“要，要保护你啊……”
毕竟，突发事件已经出现了，早早经过生活毒打的潘麻醉深知此时此刻张天阳或许是定海神针，关键时刻还能逆转乾坤。
所以看到张天阳有危险，他想也不想的就冲上去了。
此时此刻，看到张天阳一点事情都没有，潘麻醉心下大安。
可张天阳的面色却渐渐严肃了起来。
“潘老师，我是说……你不疼吗？”
潘麻醉跟随着张天阳的目光一起渐渐低头。
看向孕妇狰狞的面孔，和她嘴里，自己的两根手指。
“其实……是疼的……”
毕竟十指连心，潘麻醉想哭又想笑，疼痛之间，精神都出现了些许恍惚。
然而，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喝。
“静脉通道我插不到！”
一直埋头在患者手臂间操作的台下护士抬起了头，短短两分钟，她的汗水便已经布满了脸庞，眼神有些茫然，也有些惊恐。
“老师你都插不到！”
旁边的小护士瞬间惊呼了起来，而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医生们突然也反应了过来。
台下护士向来都是被尊称为老师的，而这位台下护士老师，好像正是技术最好的几个之一！
患者依旧在狂躁状态，即使被好些个人按住，依旧免不了挣扎的动静。
这种状态下……
周围的护士们显然变得焦急了起来，连带着手术医生也担心了起来。
潘麻醉却下意识的看向了张天阳，眼神里是惯性的希冀。
但很快，他的眼神便暗淡了下来。
想什么呢？
张天阳是医生啊！
开刀止血处理突发事件他很溜，但并不代表他可以跨界指染护士的专长啊！
所以这时候就只能指望另外那几个技术过硬的护士，看看能不能赶过来……
可患者的挣扎愈发的剧烈，星星点点的血迹很快浸染了一片被单。
“滴滴！滴滴！”
监护仪的叫声愈发的急促，患者的心率在不断的往上升，这代表着她的情况在进一步的恶化……
“你来帮我按住这边！！”
一片绝望中，张天阳突然喊了一声。
他无情的招呼了那位手脚都受了伤的护士过来接手，然后身子一闪，就挤到了台下护士旁边。
“有新的针头吗？我来试试。”
“你……”
台下护士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质疑，就觉得手底下一晃眼，放着备用物品的篮子已经到了张天阳手上。
而手里努力捏着的患者的胳膊，也一晃，就到了张天阳手里。
只见他指肚在患者的胳膊上摩挲片刻，突然眼神一变。
消毒，开封，捏着针管随意往前一怼——
“诶！你这不是胡闹吗！你这随便一……回血了？”
台下护士责备的话语才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眼看着张天阳飞快的固定，退针，留套管，连液体……
双手飞舞间，套管针已经接好，液体也逐渐滴注。
而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
“你……”
“束腹带在哪！快把这个胳膊也绑上！”
张天阳却已经指挥起了下面的步骤。
“潘老师！麻醉药可以上了！我配好了在台面上！面罩我都连好了！”
“手术医生！快去洗手！”
“患者下体还在流血，谁往下面再垫一个单子！”
“台上护士你来得及吗？你去洗手！我给你开器械！”
危急时刻，张天阳仿佛化身万千，哪里需要人手竟然都能第一时间顶上。
手术准备过程也猛然间加快。
当患者终于在麻醉药物的作用下安静下来时，张天阳已经帮着台上护士开完了该用的器械。
潘麻醉按着面罩，手刚一伸，张天阳已经拎着可视喉镜和开好的气管插管挤了进来，顺利接手。
手术医生们洗完手回来时，气管套管便已经就位，呼吸机开始有规律的工作。
闲杂人等被请出了手术室，而张天阳则凑到了潘麻醉面前。
“潘老师，你的手还行吗？能不能自己处理那些麻醉药物？”
“你……”
潘麻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看自己依旧留有一个牙印的右手，咬了咬牙，“我可以！”
他猛地抬头，冲张天阳看去。
“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滴滴！滴滴！”
监护仪的尖叫愈发的急促，张天阳定定的看了潘麻醉一眼，猛地转身，向着洗手台奔去。
“哗啦啦啦啦——”
水流声中，张天阳的脸色逐渐沉静了下来，一颗心却噗通噗通逐渐加快。
昨天那台找不到阑尾的手术他可以等，因为那个病人等得起。
而这次……
这可是子痫啊！
是妊娠期高血压疾病最严重的阶段！
也是孕产妇和围产儿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
全球范围内每年因子痫前期导致的胎儿和新生儿死亡超过50万例，孕产妇死亡超过7万例！
更何况，这个患者现在还在流血！
无数关键词在张天阳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胎盘早剥”上。
子痫的并发症之一，就是胎盘早剥！
除了生生把整个子宫撕裂的痛楚之外，胎盘早剥还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并发症。
张天阳不敢想象如果继续下去，孕妇发生广泛性血管内凝血、急性肾衰竭、又或者是羊水栓塞的情况……
那可真是，条条大路都通向一个“死”字啊！
所以说，这个患者等不起！
每等一秒钟，她接近死亡就要更进一步！
而相比于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张天阳更相信自己的速度！
“啪嗒”
洗手毛巾被丢进了篮子里。
张天阳双手悬于胸前，朝着手术室里，台上护士走了过去。
“请给我一套手术衣。”
潘麻醉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心里突然一抖。
那哪是手术衣？
那分明是，他的战甲！
第500章 啊！
手术衣毫无困难的被要了过来。
并没有人在此刻对张天阳产生质疑。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太过慌乱——
台上护士还是上一台手术的那个，因为来不及找新的。
刚刚经历过一台手术的她，仅仅间隔五分钟，根本不可能马上适应一台新的急诊手术。
如果刚才不是张天阳搭了把手，她现在甚至连器械都开不全。
她这时候还在兵荒马乱的核对器械呢，随手就递了件手术衣过去。
而手术医生，同样也是上一台手术的配置——
并不是没有去喊人，而是被喊来的人还在路上火急火燎的赶来。
因为情况紧急，这边不管有多少人，这个腹都应该先开了。
换句话说，不是支援慢了，而是这边在张天阳的参与下，速度比预期要快。
所以此时此刻，实习小白猫被赶到了手术室的角落，而上一台手术的主刀女医生，此时正亲自上阵，迅速而熟练的给患者消毒，铺巾。
“请帮我穿一下。”
于是，张天阳顺利的拿到了手术衣，一抖，一套，将自己的后背漏给了潘麻醉。
潘麻醉则举起了自己还带着牙印的手，有些颤抖的，帮着张天阳，上了甲。
“七号半的手套！”
当洁白的手套也到位了的时候，张天阳虚悬着双手，向着主刀位走去。
路上，他跟已经消完毒铺完巾，正急着去重新洗手的主刀女医生擦肩而过。
兴许是太着急了，女医生并没有对张天阳的装扮产生异议。
“你……”
只有被赶到手术室角落里的小白猫稍微有些疑虑。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质疑的时候，张天阳已经在主刀位上站定，捏着电刀蓝色的线路，往台下一抛。
“电刀没插。”
台下护士堪堪掀起手术巾，从手术台下面钻了出来，手里还捏着几根还温热的，刚刚抽出来的血液。
那是即将送去急查的，将会决定那两个被患者咬到的医护人员命运的血液。
来不及多想，台下护士匆匆忙忙将电刀的连线插好。
而手术台上，张天阳已经向着台上护士伸出了手。
“刀！”
台上护士一愣。
她感觉自己没见过妇产科的男医生里还有这么一位。
但旁边，潘麻醉已然扯起了嗓子。
“快把刀给他！病人已经休克了！”
于是台上护士不再思考，直接把手里的刀拍了出去。
“啪！”
张天阳捏住了银色的刀柄。
深呼吸——
下刀！
似乎是在患者的肚皮上随手一扫，可刀尖过后，一道鲜红色的线路徒然在众人面前呈现。
“啊！你怎么！”
台上护士被吓到了，不由得出声惊呼。
她什么时候见过医生是这样下刀的？！
直接一刀滑到底啊！
他是，想要患者的命吗？
似乎是连锁反应，那角落里的小白猫也尖叫了起来。
“怎么了？！”
也就是在这时，主刀女医生举着还带着些潮湿的双手，急匆匆的奔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谁？！为什么你在手术台上！”
第501章 手术室里的掌声
张天阳没有理会急匆匆奔来的主刀女医生。
手术刀已经在自己手上了。
而在这种紧急时刻，他不允许任何人耽误时间。
双手毫不停滞，已经顺着白线处慢慢分级开了皮肤。
再往下，小心的一层层的分离。
“你……”
主刀女医生终于冲到了近前，可准备张嘴劈头盖脸呵斥的话语，却卡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她终于看清楚了，张天阳下刀的位置，和每一刀那精准的分寸感。
冲过来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很多念头，对张天阳的身份也有很多猜测。
比如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猫。
又比如说，想要拉人陪葬的心理变态。
但此刻，那些担忧和恐慌突然就消失了。
另一个猜想逐渐升起——
这个看起来过分年轻的男医生，难道是哪个大医院的主治过来出差的，看到危险，就挺身而出了？
之所以猜他是主治，也只是因为年龄而已……
也就是在主刀女医生稍微愣神的功夫，张天阳突然停下了双手，深吸了一口气。
主刀女医生猛然惊醒，小心探头去看，却见就在刚刚的十几秒里，张天阳已然打开了腹腔。
而那蓬隆的，又苍白的子宫，已经呈现在了眼前。
这么快！
主刀女医生猛然间大垮了两步，伸手去拿台上护士放在旁边已经开好的手术衣。
“快！帮我穿！”
主刀女医生焦急的喊来旁边依旧在愣神的小白猫，语气急促。
这可是一台子痫胎盘早剥的手术啊！
可现在手术台上的医生，只有张天阳一个！
正常来说，一个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偏偏，他就凭借自己的一双手，在两分钟内开了腹？
这像话吗？！
但不管怎么震惊，主刀女医生知道，现在自己必须上去帮忙。
“快！再快一点！”
他一个人都做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怎么能给他拖后腿！
然而，在主刀女医生火急火燎的穿好手术衣之前，张天阳突然向着台上护士伸出了手。
“纱布！”
也就是在一大叠纱布拍在他手上的下一刻，他动了。
银光闪过，患者苍白的子宫下段，突然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细线。
手指稍微一碰，暗红色的血水和半凝固的血块就瞬间涌了出来。
主刀女医生匆匆在助手位站定的时候，血凝块和暗红色的血水已经被张天阳拨开，手一扭，羊膜鞘也膨了出来。
“要来了。”
张天阳轻声提醒了一句，于是，主刀女医生听话的捏起了吸引器。
下一秒，带着血色的羊水喷涌而出，又被吸引器源源不断的吸走，再往下……
“产妇怎么样了！”
飞快的奔进手术室的，是早上跟孕妇见过一面的女教授。
焦急的神色在看清楚手术台上情况的一刻有了些许的停顿。
“胎儿情况怎么样？！”
紧跟着从她身后冲出来的，是看着要年轻一些的女医生。
她是新生儿科的。
“刚好。”
张天阳抬头，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于是那瘦小的，皮肤颜色发青的，不知生死的婴儿，被主刀女医生捧着，小心翼翼的递了出来。
而旁边，妇产科的女教授和新生儿科的女医生在带上了手套之后，同样也小心翼翼的，双手微颤的，把孩子接了过来。
然后，她们的动作突然加快。
准备气管插管，给氧，药物治疗……
而台上，张天阳也重新伸出了手。
“催产素，缩宫素。”
主刀女医生赶紧把药物递了过来。
此时此刻，她彻底沦为了助手。
但她并没有觉得不舒服。
她看着张天阳在宫体注射了10个单位的催产素，又在子宫下段注射了200微克的缩宫素，轻轻按摩子宫，胎盘于是就一点点被娩了出来。
“剥离了二分之一！”
探查清楚胎盘剥离的程度时，她不由得一阵后怕，又是一阵庆幸。
其实剖腹产并不刺激。
从技术难度上来说，这个手术根本不算什么。
可刺激的是时间。
子痫，胎盘早剥。
有经验的医生只要看到这两个词，就会意识到，此时此刻，时间之紧迫，病情之危重，生命之沉重。
从发病现场，到接诊当面，再到手术室，拼的是配合，是默契，是熟练。
只有配合一环扣一环，每个人都拼了命，才能合作完成这样一场绿色通道的抢救。
稍微耽误一点时间，迎接患者和医生的，可能就是深渊。
所以，当大局已定，回头思索的时候，她才会觉得一阵阵后怕。
所以，当看到张天阳以一人之力，完成了需要多人配合的好些步骤时，她又觉得庆幸。
还好，这尊大神竟然在……
在主刀女医生暗自思索时，张天阳也终于放下了心。
患者生命体征正在渐渐恢复。
虽然刚刚在子宫后壁探查到了一个3厘米左右的自浆膜层向肌层的裂痕，还有活动性出血，但在几针缝起来之后，问题就不大了。
清理积血，缝合子宫，放置引流管，缝合腹壁……
“铛”
持针镊撞击在弯盘里的时候，手术终于宣告结束。
而另一边，胎儿早已发出了哭声。
并不是很洪亮，但是至少活了。
真的很幸运。
主刀女医生脱掉手术衣，回头看向患者监护仪上越来越好看的数据时，只觉得自己的鼻子突然有点酸。
“太好了。”
她轻声说着，不由自主的，双手拍在了一起。
“好厉害……”
角落里的小白猫，生生的目睹了这场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的实习过程中的急诊抢救，眼神有些闪动。
她也不自觉的举起了双手，轻轻的，鼓起了掌。
这场手术，从此将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里，或许很多年后，当她已经成了教授，经历了数不胜数的抢救，却依然会记得今天。
“不容易啊……”
新生儿科的主治女医生也被这个氛围感染了，情不自禁的双手轻拍。
而一边，女教授轻轻抱着已经被包起来的新生儿，慢慢蹲到了手术台的旁边，小心的捏着他的小手，跟孕妇有些冰凉的手了一起……
“是啊，太好了……”
潘麻醉欣慰的看着电脑屏幕上，患者高高飙起，又渐渐回落的数据，轻轻的拍手，忍不住龇了龇牙。
手上被咬到的地方还是疼╯▂╰
这孕妇也忒狠了……
另一边，台上护士跟随着手术室四面八方传来的掌声，也举起了双手。
然后脚下一歪——
张天阳堪堪闪身过去，扶住了她即将要歪倒的身子。
一眼看去，只见她脸色煞白，细密的汗珠布满了口罩外的脸庞，而胳膊上的皮肤，有些冰凉。
“诶呦！”
另一边，潘麻醉大呼小叫，龇牙咧嘴，一只盛满了透明液体的注射器被递了过来，直接塞进了台上护士的嘴里。
“这情况我熟，是低血糖！”
第502章 不正常的孕妇
两台手术连轴转之后，滴水未进的台上护士终于倒了。
虽然及时得到了潘麻醉的葡萄糖滋润，但是依旧没那么快缓过来……
咦，好像有点不对……
手术室里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台上护士就算不行了，也没人能来替她。
只能把后面的手术暂时推后，从而给台上护士留出休息的时间。
所以，手术室里，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新生儿科的女医生把小孩子抱走了。
妇产科的女教授则守着孕妇。
只有主刀女医生，看向张天阳的时候，双眼放光。
“你是哪个医院过来的呀？”
“是妇科还是产科呢？”
“感觉你看上去还很年轻，怎么这么厉害啊？”
“你还要在东方医院待多久？”
“会轮到我们科吗？”
……
一番你来我往的客气之后，张天阳艰难的结束了这次谈话。
明明他早就总结出了一套拒绝流程，可遇到这位主刀女医生的时候，却总觉得有些事情翻来覆去的讲不太通。
谈到之后的手术张天阳能不能也一起上台时，哪怕张天阳看了看潘麻醉受伤的手很肯定的给出了拒绝的答案，她依然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
可能，这就是女人吧……
那边，主刀女医生出了手术室，转头就抓住了旁边好奇凑上来的小白猫，对着她就是一通骂。
张天阳能听到她们渐行渐远的声音，大约是什么“你看看人家”“人比人”“你什么时候也能”之类的话。
而另一边，潘麻醉正揉着手，对着面前的三根空空如也的注射器发呆。
张天阳悄悄凑过去，才发现他正在喃喃自语。
大约是些“心疼”“她低血糖就低血糖，怎么能喝我的葡萄糖”“喝就喝了，还喝了那么多”“一整袋，三个管子啊”“她那么能吃的吗，以前没发现啊”“为什么她那么能吃还不胖，还挺好看的”……
张天阳默默听了半响，不由得哑然失笑。
小气很符合潘麻醉的性格，可为什么感觉越往后面他想的越远了呢？
没有打扰潘麻醉，张天阳悄悄的踱步到手术室门口，左右看了看，还没来得及走出去，就被推着轮椅的阿姨给叫住了。
“你是麻醉医生吗？”
阿姨上下扫视了张天阳一眼，把手里的轮椅连同上面的人往张天阳面前一推。
“这是你们手术室原本第二台手术该做的病人，我送到了啊！”
说着，阿姨脚步匆匆，跑步两步就回了转运室。
屏蔽门关上之前，张天阳隐约看到，阿姨在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似乎有“妇产”两个字。
稍微想了一下，张天阳才反应过来，阿姨是在记录自己今天接送的病人。
对于她们来说，好像工资是跟干的活挂钩的……
所以，患者已经送过来了，也不能再送回去。
只是现在距离下一台手术还有至少半小时……
张天阳于是便俯下身，“你的手术至少还要等半个小时哦，等会你要是想上厕所，就跟我说，我找护士带你去。”
一句话说完，轮椅上的孕妇抬起了头，静静的看向他。
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眼睛里一片平静，没有丝毫晃动。
“你……”
张天阳顿了顿。
他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位孕妇，并不是正常的孕妇。
或者说，她不是正常的国人。
她的皮肤颜色相对于黄种人来说，要显得更黑一些，鼻子有些宽大，嘴唇是暗红色的，看起来比国人要厚了一圈。
头发也不是纯正的黑色，有些微微发黄，干枯又打结。
由于是坐着的，她的身高不好判断，但身材不算瘦弱，能看出来哪怕没有怀孕，应该也是稍稍偏胖的体型。
稍微观察了一会，张天阳很快确定了——她，不是国人。
那么问题来了。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话音落下，孕妇依旧抬着头看着他，面色丝毫不变。
“没用的。”
身后，潘麻醉的声音由远而近，很快他便走到了张天阳跟前。
“怎么，没见过？”
像是很难得见到张天阳困惑的样子，潘麻醉此刻显得很有表达欲。
“这个应该是柬埔寨的。”
“柬埔寨？”
张天阳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这个地方，那是国家以南，临近的小国家。
“可是……”
“很奇怪是外国人？”潘麻醉的表情有些奇怪，“学生里不是也有不少外国人吗？”
张天阳只轻轻摇头。
他也知道，东方医科大学里本身就有很多留学生，他们可能来自非洲，越南，韩国，日本等等。
但是……
“我不奇怪看到外国人，我只是奇怪，如果来我们国家定居，哪怕是过来旅游的，都应该多多少少懂一点中文吧？
但是她……”
说着这话的时候，张天阳不由得再次看向那位柬埔寨的孕妇，她却依然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她应该是，真的听不懂。
一点都听不懂。
连最简单的“你”“我”都听不懂。
“是这样的。”
潘麻醉的语气渐渐有些低沉，看了两眼孕妇，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没轮过妇产科吧？”
潘麻醉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你轮过，就应该见过。
其实咱们医院里的柬埔寨孕妇并不少。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几个。
而她们进来的时候，也都是这样，语言不通，无法交流。
而且，她们总是一个人，没有家属。
检验检查也总是只挑最要紧的做，其他的能省就省。
到了快生的时候，也不会选顺产，总是拉进手术室里来一刀。
然后，过几天，产妇和小孩就会被一起接走。
几乎每个都是这样。
而且，如果在妇产科待的久了，又休息观察的话，你可能会发现。
来接她们的人，好像总是那么几个。”
潘麻醉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然后转头，看向张天阳。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是……”
张天阳的双眼渐渐张大，口罩下的嘴巴也不自主的张开。
看看潘麻醉，又看看旁边依旧一脸平静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柬埔寨孕妇，一个念头渐渐在张天阳心里升起。
“不会吧？”
第503章 孩子是谁的？
“就是你想的那样。”
感受到张天阳的诧异，潘麻醉只能双手一摊。
想当初，他自己还是麻醉实习生的时候，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心里是什么滋味？
迷茫？
愤怒？
还是无奈？
“为什么？”
张天阳轻轻开口，面色阴晴不定。
潘麻醉突然苦笑出了声。
“看不惯？”
“嗯。”
张天阳点头，视线在柬埔寨孕妇身上逡巡了一阵，突然伸手，把潘麻醉拉回了手术室。
虽然知道那个柬埔寨孕妇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是张天阳依然会觉得不舒服。
直到确认孕妇看不到了，张天阳才松开了潘麻醉，小声询问。
“没有人报警吗？”
这种事情，在国内绝对是犯法的。
可为什么那柬埔寨孕妇却依旧会出现在这里？
甚至还一茬接一茬！
“你以为没有人报过警吗？”
潘麻醉苦笑着摇头。
“每年东方医院来来往往那么多实习生，少年人年轻气盛，你以为大家都忍得下这口气？
不是没有人报警，而是报了警，也管不了啊……”
潘麻醉的语气显得有些低沉，眼神越过了张天阳，看向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竟然发起了愣。
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重新看向张天阳。
“你知道为什么你看到的孕妇是柬埔寨的吗？”
张天阳猛然抬头，却见潘麻醉已经转了身子，背对着自己。
语气感叹，身影佝偻。
“孕妇不是国人，这事就难办啊！”
潘麻醉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太开心的事情，整个人都显得跟低沉的样子。
而随着他的讲述，张天阳也渐渐弄清楚了情况。
这种事情，在国内是犯法的，但是在国外却不一定。
柬埔寨的孕妇，即是工具，也是借口。
事情就算真的闹大了，顶多也就是把这些孕妇遣返回国。
而等她们回到柬埔寨，那边的医疗环境下，为这件事付出的代价或许会更多。
而对于那些孕妇本身来说——她们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可以得到那一份报酬。
报了警，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很可能对这些孕妇们造成伤害。
所以，东方医院来来往往的实习生见习生，血性的不是没有，只是最后都不了了之而已。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张天阳感觉有些难过。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潘麻醉苦笑着，伸手去拍张天阳的肩膀，“就当没听过这件事就好了……诶呦！”
被咬到的地方又是一阵疼痛，潘麻醉龇牙咧嘴，摇头晃脑，“你心疼那些柬埔寨孕妇，你也心疼心疼我……诶？”
手指被张天阳捏住的时候，潘麻醉有些发愣。
可下一秒，张天阳另一只手拿起酒精的时候，潘麻醉的眼睛就不由得直了。
“你要……”
“可能会有点疼哈。”
“诶你不要！不……”
“我要来了！”
“啊啊啊啊！疼╯▂╰”
……
沉闷的气氛似乎被压了下去，这件事情仿佛也已经揭过了。
张天阳和潘麻醉都默契的没有再提。
只是他发呆了半响，然后掏出了手机，脸色阴沉着双手飞舞，敲了半天的字。
潘麻醉小心翼翼的斜眼偷看过，但屏幕不够亮，他看不太清。
只隐约看见了那是微信的对话框，而张天阳发了一大段文字。
似乎是什么“给你送一个社会新闻”之类的东西。
“他是在跟朋友分享这个事情吗？”
潘麻醉心里默默想着，退后了几步，给张天阳留出了空间。
当年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也跟朋友们吐槽了很久呢……
害……
而休息了半小时后，台上护士重回岗位，柬埔寨孕妇也成功的剖腹产出了一个男婴。
跟上一个脸色发紫的小孩比起来，这个婴儿看着要漂亮太多，健康太多了。
只是感觉在场的医生护士们都没有那么高兴。
一直到手术结束，气氛才稍微活了一点。
“一起送病人出去吗？”
潘麻醉抬头看了眼时间，冲着张天阳招呼，“刚好我们送完就可以顺便去吃个饭，再晚手术餐都没了。”
张天阳恍然回神，看了眼时间，发现果然已经快到一点了。
这个点，堪堪能赶上手术餐里的最后一波肉。
但是……
张天阳冲着潘麻醉扬起了笑容，“今天吃点好的吧？应该已经到了，咱们一起去拿。”
“嗯？”
十分钟后，潘麻醉表情麻木的从名叫小黑的白色肉盾手里接过了两个大大的袋子。
而身边，张天阳同样提了三个大袋子。
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食物！
而且从食物的香味来看，这些东西应该价格不菲。
“这么丰盛的吗？这真的是两人份？我怎么感觉可以喊一宿舍的哥们一起了！”
潘麻醉恍恍惚惚，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眼熟。
“对了！那天的早餐！”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扭头看向张天阳，有些热泪盈眶。
“所以那天两顿豪华早餐，其实都是你给我的吗？”
张天阳笑着摆手，“不用谢！”
“啪！”
潘麻醉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我就知道！”
那是断头饭啊！
是暴风雨前的晴空！
害……
“你什么意思啊！”
潘麻醉的忏悔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打断。
跟张天阳齐齐扭头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声音是从身边的两个男人之中传来的。
白色肉盾却动作更快，条件反射一样的将张天阳拉到了自己身后，又跨步，自己躲到了潘麻醉身后。
“双重保险！”
白色肉盾小黑对自己的反应很满意。
“什么什么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对面的两个男人分别一身黑和一身白，黑衣服的男人看着似乎有三十多岁，而白衣服的看上去要年轻一点，应该约莫二十四五的样子。
从年纪来看，他们或许是兄弟，可从面相上来看，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黑衣服的男人成熟稳重，但有些小丑。
白衣服的男生眉目清秀，表情也显得更激动。
“我告诉你！小玲的孩子肯定是我的！你别跟着装大尾巴狼，别以为请我们吃饭就能让孩子跟你姓！”
“卧槽！”
潘麻醉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段话说的，信息量好大啊！
“小张，你说……诶？”
潘麻醉愣在了原地。
“你们怎么都跑到我身后去了？！”
第504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没事。”
张天阳默默挣脱了白色肉盾的守护，若无其事的上前两步，走到了潘麻醉身旁。
然后做出了沉思的姿态，“信息量确实很大。”
“是吧！”
潘麻醉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压低了声音，跟张天阳小声交流。
“且让我猜一下这人物关系啊。
那个小玲一定是女主角，还是个孕妇。
而这两个男人，他们都觉得孩子是自己的，而且还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
嘶！现在的女生这么厉害吗？”
潘麻醉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自己并不存在的镜框，一副柯南的模样。
但张天阳却轻轻摇了摇头。
“潘老师，你忽略了一点。”
“什么？”
“那个黑衣服的想请白衣服的吃饭，但是白衣服拒绝的时候，说的是，别以为请我们吃饭就能让孩子跟你姓。
这个我们，是指他跟那个孕妇，还是……”
“卧槽！”
潘麻醉瞬间惊了，那不存在的镜框也掉了。
“小张，你好厉害的观察力！我怎么就没想到？！”
张天阳微微低头，表示谦虚，深藏功与名。
拎着大包小包，张天阳和潘麻醉并没有想要跟着两个男人去看看的意思。
但神奇的是，两个男人的目的地竟然也是手术室门口。
于是，带着些许好奇，些许惊讶，还有些许激动，潘麻醉拉着张天阳一起稍稍放慢了脚步。
当两人晚了十秒钟左右出现在手术室门口的楼梯间时，一黑一白两个男人已经再次吵了起来。
而这次，旁边还多了一个带大金链子一身豹纹的大哥。
“我们知道你有钱，但别妄想用一顿饭收买我们！孩子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一身白色休闲服的帅小伙依旧情绪激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到饭点了，小玲刚刚进去，我们都得保持体力，等她出来照顾她。”
一身黑色西装的普丑大叔正苦口婆心的尝试解释。
“哼！”
带着大金链子身着豹纹的大哥只是哼了一声，双手往西装普丑大叔带上来的食盒里一阵翻找，这才挑出一盒，也不打招呼，直接开吃。
社会我大哥，人狠话不多。
白色运动服帅小伙和西装普丑大叔下意识的放低了吵架的声音。
就连好奇心旺盛的潘麻醉都不敢再乱看了，路过豹纹大哥的时候，动作僵直，目不斜视。
张天阳倒是面色如常，只是在换鞋进手术室之前皱了皱眉头，“你们要吵架去外面，别在手术室门口吵。”
一黑一白两个男人顿时停了下来。
豹纹大哥朝着张天阳凶狠的看了一眼，却没吓住。
张天阳安静的跟他对视着。
一秒，两秒，三秒……
豹纹大哥猛然扭头，冲着一黑一白两个男人“忒”了一声。
“听见没，都闭上嘴！”
白色运动服的帅小伙似乎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被黑色西装的普丑大叔拦了下来。
三个男人一台戏，刚刚还针锋相对的两人，现在似乎又成为了统一战线的盟友。
……
“好厉害啊……”
一直到走进了手术室深处，潘麻醉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刚刚那三个男人你看见没？那是三个不同的类型啊！
白衣服的是帅气的小鲜肉。
黑衣服的是成熟稳重还有钱的老男人。
豹纹的是霸道大哥，铁一般的靠山……
这女人，好生厉害啊！突然想见见了！”
“想见？”张天阳轻轻挑了挑眉，一边把食物拿出来，一边摇了摇头，“吃完饭，等会就能见到了。”
“嗯？为什么能见到？”
潘麻醉有些愣神。
张天阳耸了耸肩。
“你没听他们说孕妇刚送进来吗？妇产科虽然不只有一个手术室，但是现在空出来的，只有我们啊。”
“啊！”
潘麻醉如梦初醒，精神振奋。
“好期待啊！到底是怎么样的美女可以把这样三个男人迷的神魂颠倒！”
这样期待着，潘麻醉坐立不安，连超级豪华版午餐都吃的如同猪八戒嚼人参果，一颗心全跑到了手术室那边。
但当他真真正正看到孕妇本人时，脸上的表情却徒然垮了起来。
“不会是她吧？应该是搞错了。”
潘麻醉停在手术室门前，看着里面轮椅上长得很普通的孕妇，眼睛里满是失望。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张天阳迈步走了进去，例行公事一样询问，“你叫什么名字？”，一边提起了孕妇的手腕带。
“喏。”
张天阳把手腕带显示给潘麻醉看——那三个字中，赫然便有一个玲！
什么嘛！
这么普通，长的不好，身材凑合，脸也很一般，皮肤都不算好……
连刚刚的台上小姐姐都比不上！
她到底怎么做到让那三个男的死心塌地的啊喂？！
潘麻醉心中瞬间涌出一大堆吐槽，但孕妇本人就在眼前，他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去，只是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而张天阳似乎是要让潘麻醉死心一样，在问完了“最后一次进食，最后一次喝水是什么时候”之类的例行询问后，有意无意的又加了一句。
“外面那三个吵架的男人是你的家属？”
“啊。”
孕妇明显有了一瞬间的惊讶，但是竟然并没有慌乱，语气柔弱但不心虚，只软软的说了声，“对的。”
顿了顿，她抬眼，跟潘麻醉和张天阳分别对视了三秒和五秒，又软软揉揉的开口。
“他们是太担心我了，给两位医生哥哥添麻烦了。我替他们跟你们道歉……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孕妇的声音软软糯糯，不算嗲，莫名的好听。
潘麻醉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口说了句“没事”。
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下意识回应了她。
明明刚刚还想翻白眼来着……
不过说实话，她声音确实比台上护士要好听一点……
“潘老师，我去个厕所，麻烦您给她先上监护什么的。”
张天阳眨了眨眼，突然告了假，然后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诶？”
潘麻醉一脸茫然。
这小子，刚刚不是咱俩一起放过水了吗？怎么这么快又要去？
难道……他肾不好？
“医生哥哥，我是要躺上去吗？”
孕妇的声音把潘麻醉唤回了神。
“对，躺上去，头朝这边，然后把衣服脱了。”
“唔……要脱光吗？”
孕妇柔柔弱弱的询问，却已经开始解起了扣子。
“咕嘟。”
潘麻醉咽了口唾沫，手有些微抖。
“这里好凉，医生哥哥，你……”
“咳咳！”
潘麻醉猛然间开始咳嗽了起来，头也不回，两步窜到了手术室门口，扯着嗓子开始喊。
“台下护士！台下！这边麻烦帮忙连一下监护！谢谢！”
喊完依旧头也不回，“那啥，你就在这等，等会有护士给你连监护！
我……我也去个厕所！”
第505章 保大还是保小？
时间终于挨到了下午四点。
潘麻醉几乎是卡着点掐着秒，紧赶慢赶的把张天阳送出了手术室。
今天过的实在是太累了。
除了第一台手术是正常的之外，剩下的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明明潘麻醉的年纪比张天阳大，临床经验也比他多了不少。
但今天的好多个时刻，他都在恍恍惚惚怀疑人生——
似乎张天阳来到他身边了之后，他过的比自己当年实习的时候还要刺激。
而张天阳的操作，每每又让他感觉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实习生——不仅在疾病诊疗方面，更在生活观察，以及趋利避害，还有识别绿茶方面。
“小张真乃神人也！”
潘麻醉看着张天阳渐行渐远的背影，心生感慨。
然而，却见张天阳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走了回来。
潘麻醉顿时心生警惕，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对了。”
张天阳冲潘麻醉眨了眨眼，“明天早上你就不要自己买早餐了，我给你带。”
“嗯？”
潘麻醉愣了一下，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
原来是这事啊……
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微笑。
“最近蹭了你好多饭，我还是你师兄呢，这样不行，明天我请你吃吧！”
“没事啊。”
张天阳一脸无所谓。
“反正是药代请客啊！”
“这……”
潘麻醉一时间有些哑然。
好像是这样啊……
继而有些困惑。
为什么会有药代天天给张天阳准备三餐，还都是豪华版的，这等闲教授也做不到啊！
可很快他又进行了自我说服。
张师弟不一直都是这样让人惊讶的吗？
习惯就好。
但是明天这早餐……
“明天的早餐还是我请！”
潘麻醉异常的坚决。
“不要跟我争了！”
这两天吃了张天阳太多饭，运气都变差了，还是应该攒一攒人品……
“行吧。”
张天阳眨了眨眼，点头同意了下来，“那明天七点门口见？”
“嗯？七点？”
潘麻醉愣了一下。
“对啊，明天周三，还要上班的啊。”
张天阳不明所以，却见潘麻醉猛地一拍脑袋。
“原来今天才周二！”
累得他感觉已经过了一周了！
“嘶……”
刚刚没注意，用的是被咬伤的那只手，潘麻醉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但身体上的疼又那能比得上心里的痛呢？
他含着泪，再次目送张天阳渐行渐远，不由得悲从中来。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四点钟下班，时间尚早，张天阳干脆去消化内科转了一圈。
邱明师兄最近似乎是有点忙过头了，双眼凹陷，黑眼圈老大，头发油得反光，隐约间还能看到藏在发丝中的雪花般的头皮。
被张天阳叫住的时候，整个人还在愣神，用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
“张师弟！你来了！”
他的情绪明显振奋了起来，脸上也回光返照似的露出了几分神采。
“有好消息告诉你！”
他在凌乱的桌子上翻找了片刻，掏出了一叠装订整齐的国自然基金项目申请书。
“申请书已经写好了，递上去应该很快就能批，跟药厂合作的方面，最近进展也很顺利，机器在研发，同时我们已经着手在写sci了！
这个项目，发个十几分的文章应该是可以的！
到时候张师弟你就可以毕业……”
邱明师兄顿了顿，才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张师弟可是从来不担心能不能毕业的主……
所以他犹豫片刻，果断改口，“这篇文章出来，张师弟你可以随随便便就带几个人一起毕业，而且以后评职称也可以拿来用！”
“哦。”
张天阳确认邱明师兄已经说完了，这才缓缓点头，话锋一转，“所以今天有需要做手术的病人吗？”
邱明师兄有了明显的呆滞，和诧异。
合着我说了那么久，其实张师弟毫不关心，只关心今天有没有病人吗？
那可是十几分的sci啊！可遇不可求的点子，很多人努力一辈子所有的文章分数加起来都打不过的高度啊！
这个张师弟，真是，真是！
在内心疯狂吐槽了一阵，邱明师兄才颓然了下来。
“今天没有。不过曹主任那边已经跟我们建立了合作关系，最近可能有，到时候需要你过去那边做手术。”
“好！到时候你喊我！”
眼看张天阳谈起这个情绪明显积极的样子，邱明师兄就更加郁闷了。
“张师弟根本不在乎科研成果……可偏偏就是他，自己创造出了这种极其具有科研价值的技术！”
盯着张天阳的背影看了许久，邱明师兄终于叹了口气。
“所以只能我努努力，给他做好后勤工作了……我这么勤奋，分一个共同第一作者应该……唔，第二作者也……害，分给我一个三作也行啊！”
“张师弟，张师弟他……可能他就是那种，走到哪里，都有人心甘情愿替他做内勤，帮他处理文章的大佬吧……
害?(??w??)?”
……
转了一圈回到宿舍的时候，渣男季高杰已经坐在了自己的电脑前，正在进行着他的日常任务——
撩妹！
似乎是尝到了之前给那个第一心音分裂的up主铁口断病的甜头，这时候他正在凭借着自己那些贫乏的临床经验，给不知道是第几备胎的妹子网络看病。
“我跟你讲，按照我丰富的临床经验，你这就是风热感冒！
我推荐你可以吃点银黄含化片，川贝枇杷膏也很有用，还有……”
渣男季高杰推荐的很用心，但对面的妹子似乎并不领情。
张天阳清晰的听到她直接打断了季高杰的滔滔不绝，问，“那我可以喝柠檬冰糖水吗？”
季高杰的呼吸猛然一滞，好一会，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压低，宠溺而富有磁性。
“你为什么不喝川贝枇杷膏，要喝柠檬冰糖水？我还是推荐你……”
“因为我自己做了这个水啊！”
妹子再次打断了季高杰的情绪。
这次，渣男季高杰沉默的时间显然更长了些。
他尝试委婉的劝阻。
“这个，柠檬是酸的，会刺激喉咙的……”
“不，其实不酸！我尝过是甜的！”
“emmmmm……”
季高杰擦了擦汗。
“但是柠檬冰糖水没有止咳化痰的作用啊。”
“那柠檬冰糖水有什么作用？”
呼——
季高杰选择了放弃。
“柠檬冰糖水只能让我的宝贝更甜~好了宝贝，咱们聊聊别的吧？你……”
“对了，我还要问你一个事！
如果我怀孕了，而两个月后，我被人打伤，进医院了。
手术室门口大夫问保大保小，你怎么回答？”
季高杰犹豫了一会，果断开口，“保小！”
不是我不想保大，主要是没见识过如何脱离母体保住两个月的胎儿，想见识一下……
……
周二的晚上就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度过了。
而周三，张天阳一大早就到了约定好的饭店门前。
“这里！”
潘麻醉已经在饭店里面了，正跟张天阳挥手招呼。
“来了。”
张天阳同样挥手回应，朝着潘麻醉的方向快步走去。
早上七点多，正是早餐店最忙碌的时间。
张天阳过去的路上，与正在排队点早餐的人群擦肩而过。
有身着朴素的阿叔。
有穿着花里胡哨衣服的大妈。
还有好些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
还有一个穿着红裙子胖胖的女孩。
咦？
张天阳下意识的多看了她一眼。
第506章 红色，红色！
穿红裙子的女孩平时大街上很多。
胖胖的女孩放眼望去也不会少。
让张天阳多留意了的，其实是这个女孩的状态。
首先是那条夺人眼球的红裙子。
此刻正皱巴巴的穿在她的身上，一边肩膀的袖子似乎没扯出来，鼓鼓囊囊的塞在里面。
然后是她的头发。
干枯，打结，泛油，凌乱，被随意的扎了起来，但似乎并没有扎好，有一小半散落了下来。
再看她的脸庞。
看起来似乎是二十来岁的样子，但双眼的间距有点过大，眼神也显得不那么灵光。
发丝沾着汗水黏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显得浮肿又苍白。
总觉得，好像整个人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来来来，我给你点了一份，你看看，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潘麻醉热情的招呼着张天阳，一边计算着花了多少钱，一边算着赚了多少人品。
这家早餐店并不便宜，他等闲是不会进来。
所以现在眼神划过菜单，心里痛，并期待着。
“你看菜单啊，别往那边看呀！”
眼看张天阳频频回头，潘麻醉有点着急了。
早餐的钱已经花出去了，这人品可不能跑了呀。
他连忙顺着张天阳的眼神看去。
“你……是在看那个红裙子的？”
“嗯。”
张天阳终于看向了潘麻醉，“你也觉得她有问题？”
“她确实有问题。”
潘麻醉抓紧机会，给张天阳递了个勺子，眼巴巴的看他下意识的舀了一勺粥，这才把自己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
精神放松了之后，他整个人也松懈了下来。
随意的往那边扫了一眼，稍稍压低声音，“她啊，确实是脑子有点点，嗯，你懂的。”
“这个妹子就住在附近，这一片经常能看到她。
大家也都知道她有点……
你跟她说两句话就知道了，反应慢，说话声音大，像小孩一样……
其实这说起来也有点让人唏嘘。”
潘麻醉说着，不由自主的摇起了头。
“她父母其实都是东方医院本院的，一个是内分泌科的教授，一个是管行政的，两个人良才女貌，都是高学历，也都很聪明。
但就是偏偏，孩子是……
发现有问题的时候其实孩子还没出生，当时是有很多人建议他们不要了，但是那时候孕期其实也已经很长了，他们没忍心……
所以就这么生下来了。
而且，他们之后都没有再要第二个孩子……”
潘麻醉不再说了，只默默的低头吞咽食物。
张天阳也变得沉默了下来。
一对高智商的夫妇，偏偏生了一个傻子女儿……
其实挺残忍的。
但是似乎又有些温情？
毕竟，那女孩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岁了，还活的好好的。
再看那红裙子，虽然穿得窝窝囊囊皱皱巴巴，但能看出来就是她的尺码，布料也一看就不便宜。
说明这个妹子平时是有被好好对待的。
而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以后这么多年，也没再想要第二个孩子，这……
……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些东西，张天阳胡乱的往嘴里塞着食物，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那女孩傻是傻，但是……
她的脸为什么浮肿又苍白，还有那么多汗？
他豁然回头，寻找着那个女孩，余光却扫到一抹红色消失在了早餐店门外。
张天阳不由得站起了身。
“咳咳！咳咳咳咳咳！”
潘麻醉被突然站起来的张天阳吓了一跳，差点一口噎死过去。
“小张你怎么……”
好不容易把食物咽下去，潘麻醉刚刚开口询问，张天阳却已经迈开了腿，跨了出去。
然后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去。
“感觉有点不对劲，我去看看！”
“什么不对劲……”
潘麻醉一脸茫然，眼睁睁的看着张天阳越走越快，三两步消失在了店门口，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哗啦啦——”
他也豁然站起身来，身后的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可潘麻醉却顾不上了。
一股夹杂着震惊和恐惧的情感已经猛然间从心里涌了出来。
他快速的扫视了一眼桌子上热腾腾冒着香气的玲琅满目的食物，眼镜里闪过一丝心痛。
下一刻，他突然抓起了其中一道最贵的菜品，嗷呜一声塞进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然后，潘麻醉虎目含泪，却毅然决然的抄起了随身物品，跟随着张天阳的路线，冲出了早餐店。
在冲出店门的瞬间，阳光刺目。
潘麻醉眯着眼，花了两秒钟才重新找到了张天阳的身影。
而再远一点的地方，那道红色的身影，突然顿在了原地，然后，慢慢的蹲了下去……
“卧槽？！来真的？？？！”
潘麻醉猛地睁大了眼睛，双腿却已经有了动作。
而前方，张天阳跑的更快，在那妹子一蹲到底，差一点坐在地上的那一刻，轻轻托住了她。
“你还好吗？！”
张天阳的声音很大，但妹子却已经慢慢的闭上了眼，头一歪，身体软绵绵的瘫了下来。
“卧槽？！这是咋了？！”
跟上来的潘麻醉被吓了一大跳，而周围的行人同样被他的惊呼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
“那个小妹子好像晕了？”
“诶呀，是死了吗？？？”
“天那……”
小声的或大声的惊呼中，张天阳的面色阴沉，眉头紧皱。
然后突然一伸手——
探进了那妹子红色的裙子里！
“哇！”
“这小哥在干吗？！”
“他是谁啊？”
“这不是非礼吗？！”
周围吵闹的喧嚣中，潘麻醉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下意识的不愿意怀疑张天阳。
他站起来，伸出双手，大声嘶吼。
“我们是医生！我们是医生！这个妹子不行了！麻烦你们去医院门口喊一声！
拜托你们去喊一声！！
需要推床！需要推床！”
在他的吼声之下，人群外围有好几个年轻人脱离了包围圈，快步向着医院方向跑去。
而其他人则默契的渐渐围成了一个圈，忧心忡忡的关注着，或者掏出了手机准备操作。
潘麻醉看着那几个快速奔跑的背影，心下稍安，回头去看张天阳。
却见张天阳正渐渐的收回了手，在面前摊开——
那手上，是粘稠的，鲜艳的，触目惊心的，红！
第507章 你永远不知道对面妹子裙子下藏着什么
看清楚张天阳手里红色的瞬间，潘麻醉心里又是一颤。
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除了一开始的惊恐，慌乱，对患者的担心，还有确定豪华版早餐已经离自己而去的无奈，悲怆，和心疼之外，竟然还有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释然。
我**就知道！
而在潘麻醉旁边，围观的人群可并没有心理准备。
在张天阳摊开手的瞬间，便有不少尖叫声四处响起——
“血！”
“好多血！”
“啊！”
一瞬间，厚厚的围观人群变薄了一圈。
看热闹谁都喜欢，但同样，见势不妙，总会想溜。
而同样，也是在这一刻，再没有人会想要质疑张天阳的医生身份——
哪怕他其实现在还不是。
“什么情况？”
潘麻醉同样蹲下了身，压低了声音。
“很复杂。”
张天阳的语气不好，脸色也不好。
下体血崩有很多种可能。
简单一点的，有可能是女孩子在来例假。
可这位不一样。
张天阳脸色阴沉。
刚刚探手进去的时候，他可不止摸到了血，还摸到了另一样东西！
一个呼吸间，张天阳已经做出了决定。
平车过来需要时间。
况且，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去喊了平车。
而女孩下体的那个东西……
他突然抬头，看向潘麻醉，“疏散人群，给我一条路！”
潘麻醉条件反射的弹了起来，一时半会之间，他根本来不及计较张天阳这是不是在把他当下级医生使唤，下意识的就开始照做，冲着人群开始挥手大吼，指挥他们让出一条通往医院方向的道路。
而张天阳，双手从女孩的肩膀下和腿弯下伸过，一个用力——
直接把女孩公主抱了起来！
“让路！”
他大吼一声，抱着女孩，直接冲着那条刚刚被人群让开的小路冲了过去。
“诶呦！”
潘麻醉想跟着他一起跑，但速度慢了些，险些被重新合拢的人群绊倒。
他快速的挣脱出来，想要追上张天阳的身影，却发现，张天阳的速度太快，他竟然越追越远了……
……
“平车！”
在医院门口前，张天阳看到了前来支援的平车。
“马上给妇产科打电话！喊他们住院总过来！
现在！立刻！马上！”
张天阳一个照面，就抓了跟车医生的壮丁。
那跟车医生显然也是个有经验的，只愣了一瞬，便疯狂点着头，拔腿就重新往医院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我去找电话！”
虽然他不认识张天阳，张天阳也并没有穿着白大褂。
但是这一身气势是不会错的！
是自己人！而且至少是个主治师兄！
他说什么自己干什么就对了！
而他身后，张天阳并没有耽搁，直接指挥着旁边的热心群众让他们把空平车往回推。
而他依旧公主抱着那个妹子，脚步迈得飞快。
这样可比把患者放在平车上推回去快的多！
从妹子晕倒，到东方医院急诊科，两百多米的距离，张天阳面不改色。
可妹子的鲜血却已经顺着他的胳膊肘淌了出来。
终于把妹子送进急诊手术室里的时候，张天阳的身后已经留下了一条“血路”。
“妇产科住院总来了没有？！”
张天阳的吼声之下，刚刚先一步跑回来的跟车医生小跑着从旁边窜了出来。
“他在路上了！马上就来！”
紧跟在他身后，一身便装的潘麻醉也冲破阻拦奔了进来。
“我在联系她的父母了！他们应该也很快！他们就在医院！”
在路上！
张天阳双眼一眯，迅速计算。
妇产科在外科楼。
住院总就算不用等电梯，从那边过来也要穿越一条长长的走廊，时间打底也要五分钟左右。
那么……
张天阳的表情一变，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便瞬间在那小医生面前展开。
“现在就做手术准备！”
“我来帮忙！”
潘麻醉第一个跳了出来，主动充当了器械护士的角色。
毕竟，急诊手术室里，是没有器械护士这个配置的。
两个人一个刚轮转过急诊，一个是多年资的本院医生，找东西做准备配合起来又快又准。
那跟车的小医生也想帮忙，可还没抬起手迈开脚呢，眼前一花，那两个便装的医生已经左冲右窜，把物品给备好了。
“哗啦啦——”
张天阳已经开始洗手了。
而潘麻醉猛地在小医生面前挥挥手，“快来搭把手！咱们把患者的体位衣服处理一下！”
两个人一起把患者摆正，一把掀开裙子时，却齐齐愣在了原地。
那鲜红色的裙子上已经被更加鲜红的血液染的斑斑驳驳，而裙子下，她没有再穿衣服。
一丝一缕的鲜血正不断的涓涓流出。
而跟鲜血一起从那里出来的，还有一条染血的肉带——
“天那！”
潘麻醉瞪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
旁边的小医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甚至连婚都还没结。
“是脐带。”
张天阳举着双手，面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接过潘麻醉新拆开的工具，张天阳开始进行消毒。
一边消，一边轻声解释。
“患者智商比正常人偏低。
刚刚我摸了一下，她的肚皮皮肤松垮，确实是刚生完孩子的样子。
而且这脐带看着还很新鲜。
所以我推测，她可能是不知道在哪里生下了孩子，然后，被别人，或者是自己，剪掉了脐带。
而她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所以……”
潘麻醉和小医生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天阳的脸色也就更阴沉了一分。
“所以，她今天早上，是拖着半条脐带，出来买的早餐！”
“卧槽！”
潘麻醉和小医生瞪大了双眼，可这声惊呼却不是他们俩发出来的。
急诊手术室门口，屏蔽门刚刚打开，妇产科住院总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红晕和汗水，气息紊乱。
“这姐们自己剪了脐带？？？”
还没等她从震惊中缓过来，张天阳已经冲她挥了挥手。
“你来的刚好，现在可以开始手术了！”
在妇产科住院总惊诧的眼神中，张天阳在便装外，直接套上了手术衣。
“来不及了，快点！”
妇产科住院总猛地一阵，条件反射的奔向了洗手池。
“好嘞！”
第508章 孩子呢？
其实进到手术室里之后，基本上事情就没那么大条了。
毕竟张天阳在呢。
潘麻醉在这一点上，对张天阳还是有绝对的信任的。
所以当大家各司其职，张天阳主操，妇产科住院总助手，潘麻醉顶班器械护士的时候，他的思绪也就渐渐飘忽了起来。
一会想起了他那顿只吃了几口的豪华早餐。
一会又好奇这妹子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剪了脐带，是她自己做的还是别人做的。
一会又纠结这台手术做完再去上班一定会迟到，说不定还要扣工资。
一会又想到了那顿早餐……
早知道就不点那么多了！
多贵啊！还浪费！
再加上如果扣工资的话……
嘶，心好痛ㄟ(θ﹏θ)厂
……
手术过程如同预料般顺利。
且快。
以至于手术结束，患者从手术台转到平车上，准备推去抢救室的时候，她那两位同在医院工作的父母才喘着粗气赶了过来。
“是什么情况啊，我女儿怎么样……诶呦！怎么脸这么白啊！”
先扑上来的是女孩的妈妈，一个约莫五十多岁但保养的不错的女人。
能看得出来她平时应该很注意形象，服饰和发型都是精心整理过的，但此刻，或许是因为奔跑，几缕发丝四处飘飞，她却浑然不觉。
满脸的心疼。
“请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女孩的父亲毕竟是内分泌科的教授，此刻要镇定许多，但声音的末尾依然透露出了一丝颤抖。
“病人的情况基本稳定了。”
在妇产科住院总开口之前，张天阳先一步掌握了主动权。
“详细过程等会再说，我现在问你们，你们知道她已经把孩子生了吗？”
“生了？！”
“嗯？”
女孩的父母齐齐一愣，然后表情明显恐慌了起来。
女人急急忙忙的伸手往女儿的肚子探去，“不应该啊！预产期还有两周啊！”
女孩的父亲也失去了之前装出来的淡定，“孩子呢？”
“对啊，孩子呢？”
张天阳叹了口气，“这是我想问你们的。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生完孩子，脐带都剪了。”
“天那！”
女人惊呼一声，隐约带着哭腔，突然伸出手，猛地拍着孩子她爸的肩膀。
“快去！快回家！一定是在家里！”
一阵慌乱过后，女孩的父亲冲着张天阳点了点头，转身迈开大步准备赶回家看看。
迎面却来了个身穿保安制服的小伙子，怀里抱着个用床单包起来的小孩。
“医生！有没有医生啊！我媳妇自己在家生了！快帮我看看我孩子有没有问题还有我媳妇这样生会不会对身体……额，爸……”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只有张天阳直接走了过去，从保安小伙子怀里接过了小孩子。
稍微检查一番之后，他的表情明显松弛了下来。
孕妇虽然自己剪了脐带，但是现在情况还算不错。
而这小伙子的反应也说明，他是不知情的，而且他很关心自己的孩子和老婆，这样很好。
女孩父亲母亲第一时间想到回家找孩子，说明他们一直知道女孩怀孕的事情，女孩也一直住在自己家里。
而小孩子现在也还活着，没有什么危险。
没有人生命受到威胁，也不存在欺骗和强迫。
张天阳脚步轻快，抱着小孩送到了妇产科住院总面前。
“万幸没有什么危险，小孩子的脐带还是要处理一下。”
妇产科住院总下意识的接过了小孩，强忍着心里几乎要喷涌欲出的八卦之心，硬是将眼神牢牢固定在了小孩子身上。
面前这一家在医院系统里还是有点出名的，两个高智商精英的结合，一个出乎意料的傻女儿。
前段时间还听说那傻女儿找了个小混混男朋友，怎么现在看着是个保安呢？
诶呀！好好奇啊！
但就算心里已经开始土拨鼠尖叫，妇产科住院总还是得老老实实的给手里的小孩子检查。
熟练的像个工具人。
而旁边，另一位工具人潘麻醉也支愣起了耳朵，默默找了个靠近两个男人的地方，安静的听墙根。
张天阳没有这些恶趣味，他叫上了女孩的母亲，一起把女孩推进抢救室之后，才跟她讲起了自己看到女孩然后发现不对的过程。
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女孩的母亲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千恩万谢，语无伦次。
“谢谢你，谢谢你啊，太及时了，要不然你发现不对就跟了上去……
你是咱们医院的医生吧？我要怎么才能感谢你，谢谢你……”
一番推辞不过之后，张天阳只能无奈的留下了潘麻醉的联系方式。
然后在女孩母亲热切的目光中，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走出抢救室没两步，潘麻醉就自动自觉的凑了过来。
“结束了？”
“嗯，结束了。”
两人默契的朝着外科楼的方向走，潘麻醉左右看看，小声的开启了八卦传播机器模式。
“诶，我刚刚偷听了一点，那妹子是真的跟小混混在一起了。
就是刚刚那个保安制服的小伙子，以前真的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
当初女孩子的父母都不同意，结果那女孩虽然傻傻的，竟然知道护着那小混混。
结果他现在竟然改邪归正了！
你不知道……”
“爸！请给我一次机会！”
身后，洪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潘麻醉的絮叨。
两人齐齐回头，却见远远的在急诊门口处，那身着保安制服的小伙子竟然给女孩父亲单膝跪下了。
人群有些许的骚乱。
女孩父亲像是要去拉那小伙子起来，张天阳还听到他语气不善的“我不是你爸！”
但那小伙子依然执着。
“爸！我一定会给她幸福的！请你相信我！”
“你先起来。”
“爸！”
……
一时间，潘麻醉和张天阳相顾无言。
前一刻那满腔热情想要八卦的**似乎也没那么强烈了。
潘麻醉轻轻叹了口气，“不说了，别人的家事。而且，这样说不定挺好的。”
“嗯。”
张天阳点头，拍了拍潘麻醉的肩膀，“开心点，刚刚那妹子她妈说要给我们重新点一份早餐，我给她留了你的电话。”
“早餐？！”
潘麻醉有一瞬间的欣喜。
可随即，他想到了那顿只吃了两口的早餐，想到了那贼贵的餐费，又想到了自己现在已经迟到了，扣工资好心疼。
所以，他的心情很快又低落了下来，垂头丧气的往前走。
身后，张天阳一脸茫然。
有人请早餐难道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吗？
满腔疑惑间，他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正值上班时间，门诊大厅里人头攒动。
张天阳跟着潘麻醉左挪右拐的躲避着人群，一转弯，迎面看到了一对情侣。
那女孩正重重的把男孩的手甩开。
“你干什么呀！！”
第509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对小情侣看起来约莫二十三四五上下，衣着青春，两人长得也都不错。
特别是男生，长得高高瘦瘦，皮肤偏白，鼻梁立体，眉眼清秀，即使带着口罩也掩盖不了帅气。
但此刻，他眉头深皱，气息不稳，眼底隐约有不耐烦的神色。
女生的面色则更加温怒，整张脸似乎因为生气而显得泛白，鬓角有些许冷汗，牙齿深深的咬在唇上，用力甩开了男生的手。
“回家行不？”
男生的语气愈发不耐，有些粗暴的重新去握女生的手。
那女生却再次用力甩开，而且似乎因为用力过大，牵扯到了腹部。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短暂的痛楚，另一只手也下意识抚上了小腹。
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普通的情侣间吵架。
女孩耍性子，男孩不想哄，或许吵一架，哭一场，再缓一缓，道个歉，这事就能过去。
潘麻醉的脑海里已经推演出了这对情侣的后续剧情，一边摇着头，一边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走出去好几步，才扭头开口，“小张啊，你看这现在的小情侣……嗯？”
潘麻醉看着空空如也的身旁，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张天阳呢？
辣么大一只张天阳呢？！
刚刚不还在的吗！
ヽ(｀⌒′メ)ノ
潘麻醉原地抓狂了三秒，赶紧四处寻找，才终于在刚刚经过的拐角处，看到了张天阳的背影。
“你在干什么？”
潘麻醉两步赶了上去，却发现张天阳正紧盯着两人的来路。
而人群之中，那对小情侣吵吵闹闹的身影若隐若现。
“你在看他们？”
潘麻醉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虽然心中下意识的闪过了一丝不好的念头，但他还是强硬压下，并试图从另一个角度理解。
“小张是羡慕人家谈恋爱了吗？诶呀，现在这小情侣啊……”
潘麻醉试探着说着。
可眼看着张天阳不为所动，依然定定的盯着那对小情侣离去的方向时，他心中那丝不好的预感开始放大。
“小张，你不会……你别吓我啊，我年纪大了，不经吓。”
潘麻醉的声音里带上了颤音。
但张天阳却根本没有“尊老爱幼”的心思，面色严肃，直接点了点头。
“嗯，我觉得有些不太多。”
又是这句话！
潘麻醉只觉得自己一瞬间心律失常了，心脏砰砰乱跳。
刚处理好一个，这又来一个吗？
不要吧……
“潘老师。”
潘麻醉逐渐悲怆的心情被张天阳唤了回来。
张天阳的眼神依旧追随着那对情侣，脸上略微有些焦急。
“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了，要不您先去手术室。我跟过去看看，至少提醒一下急诊科的医生。
就是我可能得迟到一点，手术室那边要麻烦潘老师您了。可以吗？”
张天阳这段话说的说的极快，潘麻醉愣了两秒钟才反应了过来。
自己可以去手术室了？
这个脸黑怪自己留下，而且不会接触到手术室的病人？
还有这种好事？？？
潘麻醉瞬间答应了下来，“可以！太可以了！你去忙吧，不回来都没关系……额，我是说忙到多晚回来都没关系！”
急急的抛下这段话，潘麻醉已经迈开了大步，三两步闪现到了十几米之外。
“我先走了啊~”
潘麻醉的声音飞快的渐行渐远，让张天阳有一丝惊讶。
但他很快把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因为那对情侣的身影已经拉拉扯扯的走到了视线盲区的拐角。
张天阳迈开大步，很快跟了上去。
……
“真的，我们回家吧！你这肚子疼就是来姨妈的痛，回去我给你弄点红糖水，行不？”
男生的不耐烦已经达到了一个限度，虽然耐住了性子说出这段话，但手上拉扯女生的力气却越来越大了。
好像如果女生再不肯答应，他就要强硬把她带走一样。
而女生的状态看上去也变得更加糟糕了，鬓角的汗水在拉扯中多了不少，顺着脸颊留下。
牙齿咬唇的力度更重了，隐约间能看到一丝血色。
她抵抗着男生把她往外拽的力度，一只手牢牢地捂在小腹上。
“我以前不会痛经的！而且这次例假来的太少了！一定有问题！”
“你不就是想说你怀孕了吗！”
男生似乎终于忍不了了，“老子上你的时候都在安全期，你怀个茄子啊！想要钱直说啊！”
“你！”
女生被男生这番话说的两眼发直，继而发黑，眼圈很快变得通红。
“你怎么能这样！”
眼泪终于落下，女生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愕和绝望。
那男生却满脸烦躁的喘着粗气，“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装病有什么意思？”
急诊科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稍微安静了下来。
大厅座椅上满满当当坐着的患者或者家属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这对情侣，表情各异。
于是那男生的烦躁就更重了。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回家！”
他粗暴的伸出手，就想要去抓女生，旁边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嘶！”
一声痛呼中，男生的手被挡了下来。
他扭头，皱眉，“你谁啊？！”
张天阳却不松手，横跨两步，挡在了两人中间。
“我是医生。”
他扭着男生的手往反关节的方向掰，然后微微偏头，冲着被护在身后的女生开口。
“是什么问题，最好还是让医生来判断。你先进去等我。”
张天阳冲着前方示意。
原来两人前方却正是急诊内科诊室的门口。
而急诊内科诊室里，正在就诊的患者惊愕的抬头往外看着热闹。
那接诊医生也被吸引着抬头，赫然就是跟张天阳很熟的急诊内科师兄。
在看清张天阳身影的片刻，他就跟身边并不是很急的患者道了声抱歉，然后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那你先进来吧。”
急诊内科师兄首先冲着妹子招了招手，等她躲进诊室之后，才递给张天阳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干什么啊！放开我！我打……嘶疼疼疼！”
男生猛然间的挣扎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张天阳手上加力，顿了几秒之后，才推着那男生，往前一送。
“噔噔噔——”
疼痛与惊恐之下，男生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艹！”
怒骂一声，他很快又弹了起来。
“你他妈……”
冲着张天阳去的骂声在张天阳迈步的瞬间停止，他转而看向那女生。
“你个婊子！老子不伺候了！”
说罢，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