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寻一知已
“不，不是这个意思。”姜初渺没想到程昭昭说话如此直接，当下有些局促。
“我只是觉得此处僻静，门中弟子少有来此，见师妹在这有些意外。”
程昭昭点头：“我就住在竹林里，闲来无事四处走走。那，姜师姐，我就不打扰你了……”
“…我陪你。”
姜初渺说完这话，两人俱是一愣。
她们好似…没有那么熟吧？
姜初渺也觉得这话说的有些突兀，道：“我是说，今日难得遇到师妹，也是有缘。正好我也在林中散步，不如和师妹一起。”
末了，她又补充道：“如果师妹不弃的话。”
程昭昭倒是无所谓，道：“我是打算去练琴，怕是一会要怠慢姜师姐。”
姜初渺摇头：“练琴好啊，我也很喜欢听琴。”
“哦，我想起来了，听说姜师姐你精通音律，就连时笙师叔也经常夸你。”
姜初渺温和一笑：“哪里，都是时师叔谬赞了。”
程昭昭道：“那好吧。届时请姜师姐品鉴下，姜师姐可不要嫌弃。”
“自然不会。”姜初渺神态从容了些，目光中隐隐神采飞扬。
只不过这点光芒很快就被熄灭了。
在程昭昭练琴之地，听了她一曲之后，姜初渺就目光呆滞，仿佛遭受雷击。
程昭昭叹了一口气，在她眼前挥挥手道：“姜师姐，姜师姐？”
“哦，咳咳…”姜初渺回过神来。
“姜师姐，你觉得我方才弹奏的如何？”程昭昭不好意思的笑笑道。
姜初渺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道：“师妹的琴声实在是…实在是天下绝响。”
“哈哈，姜师姐，你夸赞人的方式还真特别。”说着程昭昭又将手摆在琴上。
姜初渺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程昭昭侧首望着她。
姜初渺眼里的焦虑一闪而逝，道：“这里这么偏辟，师妹平时怎么会喜欢在这里练琴？”
“哦，因为偏僻，所以我才可以安心练琴。姜师姐，要是我在门派其他地方练琴，恐怕会和弟子们结怨吧。”
姜初渺虽然听了这琴声也有想要打人的冲动，可是出于礼数，她还是委婉的说道：“呵呵，师妹真爱说笑。其实…其实你的琴声还是可以的。”
“姜师姐，你可真是个好人。”说着，程昭昭收回手，继续弹琴。
接下来，姜初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坐在她身边。
程昭昭偶尔侧首，便见其对她微笑。
见此，程昭昭也不再多言，继续开始弹奏她的琴。
黄昏的最后一丝斜阳远去，夜幕开始笼罩竹林。一阵踩在厚厚落叶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慕生寻披着一席夜色来了。
程昭昭停下琴，伸手对来人打了个招呼：“慕师兄，好久不见。”
慕生寻略一点头，就坐在了对面的位置。
姜初渺显得有些局促和意外，起身行了一礼：“慕师兄，你也来练…吹笛？”
慕生寻再点头，就拿出他的玉白色的笛子。
“咦，慕师兄是换了灵器？”程昭昭道，她记得之前是一只漆黑的笛子。
姜初渺凝神望了一眼，道：“是啊，慕师兄之前的那只‘余悦’可是东岭的炼器世家的余前辈所炼制。不过，这只想必是今年余家新炼制的‘余情’，当时听说是我们门派中一位师兄所得，却不想正是慕师兄。”
余悦，余情。
这笛子的名字取的倒是很好听，不过程昭昭忍不住想笑，想来是因为比翼前辈留的任务，所谓以情御乐，慕生寻理解的是这个‘情’，也是极用心了。
慕生寻仿若未闻，只是将笛子放在嘴边，开始吹奏。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自动带入胖丁的音律）
程昭昭揪住自己的领口，觉得有一些窒息，不禁侧首看了一眼姜初渺。
却陡然发现这师姐好生厉害，目不转睛的看着慕生寻吹笛不说，面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神色陶醉，仿佛他吹奏的是这世间最美妙的笛声。
程昭昭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她的耳朵没有出问题，那么出问题的就是这位姜师姐。
嗯……
显然，慕生寻的爱慕者又出现了。
程昭昭看破不说破，权当不知道这回事。毕竟，姜初渺怎么想可不是她在意的事。
想到比翼之前说的话，程昭昭忙起身打断慕生寻的吹奏。
“慕师兄，你这样可是不行的。前辈说过，要以情御乐。”
慕生寻望着她：“要如何？”
“哎，对，有不懂就问。慕师兄这点你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程昭昭走出位置来到慕生寻面前，道：“人之七情，无非是喜、怒、忧、思、悲、恐、惊这些嘛，那七情却不是凭空臆想就能有的。”
“所以呢？”慕生寻挑眉。
“所以，没有七情就制造七情啊，体验七情啊。”
慕生寻一双如星辰璀璨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
程昭昭道：“慕师兄，你喜欢什么？”
说话间，程昭昭回头看了一眼姜初渺，就见她神情僵硬，呼吸微不可闻的局促。
慕生寻好似很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有了上次比翼提醒，程昭昭并不意外，又道：“你可能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并非指人，事情也可以啊，或者你喜欢吃什么，做什么？只要你觉得开心，就行。”
慕生寻摇头。
程昭昭道：“给你举个例子。就好比我吧，我喜欢大平村的炊烟袅袅，喜欢做好吃的红烧肉，喜欢赚好多好多的灵石，得到宝物也会开心，见到故人开心，捉弄千里开心，当然了修为进阶更是欢喜。天底下有那么值得欢喜的事情，慕师兄你再想想？”
见慕生寻还是迟疑，程昭昭转身问姜初渺道：“姜师姐，喜欢什么？”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姜初渺有些紧张，然而很快稳住了心神道：“我觉得，茫茫仙途寻一知已，快意恩仇，一同除魔卫道，也是喜。”
程昭昭连连点头：“姜师姐这个也不错，人生难得知已，更何况是咱们这般修士，能有志同道合的知已更是难得。”
说完，程昭昭又看向慕生寻。
这回，过了好久，慕生寻终于回了两字：“练剑！”
第166章 云间剑海
“练…练剑！”
可算有了，不过这回答，还真是很慕生寻啊。
都说慕生寻是苍剑派少年一辈中的翘楚，一个天天走到哪就把剑捧到哪的弟子，当真是将剑道放在了第一位。
程昭昭迟疑片刻，而后缓缓的拍了拍手：“练剑好啊，练剑能使人快乐。那不如，慕师兄现在就练剑吧？”
“现在？”慕生寻道。
程昭昭点头道：“对啊，若是慕师兄练的开心了，正好练吹笛子。”
闻言，慕生寻二话不说就拔剑一跃而起。
程昭昭心情激动，忙‘蹭蹭蹭’的跑到大石边坐好，这处可是绝佳观看位置。
来门派这么久，看过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拔剑。
想不到还有机会看他练剑。
姜初渺心头大震，慕师兄他可是从来只在藏剑阁中练剑的，门中弟子无人能窥见其练剑，没想到竟然会听这师妹的话，在这处竹林……
不过很快她的千头万绪就抛诸脑后，这样的场景她也不想错过，和程昭昭一样捧着脸，看得如痴如醉。
程昭昭此刻的眼中冒着绿光。
慕生寻一执剑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平时的他似冰，极寒。可遇剑如火，灵气磅礴，气势如虹。
剑气凌冽，如龙游在天，他现在的练的是门派中最简单的入门剑术。
正是因为是入门剑术，是以程昭昭自然也会，也才更清楚他此刻挥剑流利到极致，这样标准的动作应是演练了无数次，才能在每一次出剑，都能达到至臻的水准。
一剑击出，但见剑气无形掀起厚厚的枯竹叶，步伐变换，招式灵活。
枯叶随剑气翻滚，似奔流涛涛，速度之快竟令这些枯叶瞬间着了火。使得原本流动枯叶瞬间在空中化作焦灰落地。
平时看到慕生寻，目光都被他那张俊逸不凡的脸吸引了，可看他练剑才惊觉他的身姿也是如此挺拔。
程昭昭口中啧啧声不断。
直到一套剑法演练完毕，慕生寻将流苍剑利落的收回剑鞘时，程昭昭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起他放在石桌上的白玉笛子。
“慕师兄，你现在可是开心？你快吹吹看？”
慕生寻接过笛子，再次吹响。
程昭昭离得近，一阵头晕脑胀，当下稳住脚，才没当着慕生寻的面倒退。
“这些剑招，对慕师兄来说，不过是蜻蜓点水，并无欢喜也是意料之中啊。”姜初渺道。
看来，他练的一点都不尽兴。
“那慕师兄，你就练你那些高阶”程昭昭突然住了口，高阶功法和剑招想来还真不能随随便便就练给她们看。
“不然，慕师兄你下回练完剑，就吹笛子。不过记得一定要带着当时的喜悦之情来吹奏，你还要记着那种感觉。”程昭昭苦口婆心的道。
慕生寻神情淡淡。
“我倒是有个主意。”姜初渺道。
“哦，那你快说。”程昭昭回头。
姜初渺看了一眼慕生寻道：“像慕师兄这样的天才剑修，寻常练剑自然不会有心情的起伏，恐怕只有在战胜敌手的时候才会有。”
程昭昭道：“你是说找人下战令？这，不太好吧。”
姜初渺点点头：“程师妹如今还不是真正的剑修，自然不会知道在比试中亲手将对手打败的快感。”
程昭昭脸上露出了悻悻之色。
“师妹你也不必难过，你现在的修为尚浅，等再过几年，拥有了自己的灵剑，也能成为真正的剑修。”姜初渺微微一笑道。
“哈，我不难过，早晚的事。”程昭昭对自己有信心。
“那方才师妹为何那番表情？”
程昭昭道：“我只是想到自己存的灵石还不够买一柄剑鞘的，想到这，就有些揪心罢了。”
想成为真正剑修的第一步，自然是拥有一柄属于自己的灵剑。
不想，姜初渺笑道：“师妹，苍剑派弟子们的灵剑可不都是买的。”
“不是买的，那是发的？”
门派还有给弟子佩剑的好事？
不过想想好歹是东岭顶级剑修门派，这点实力应该是有的吧。
姜初渺道：“师妹应是散修入门的吧，这才不知道其中关键。”
程昭昭点头。
姜初渺看着与繁星接壤的指天峰，道：“苍剑派的弟子们要想在门派中获得灵剑，有两种方式。一则，是等待筑基之后，可到藏剑阁的剑池之中挑选一柄灵剑。
再一则，就是攀至指天峰云间剑海，那里藏着一些来历不凡的灵剑，绝大多数都已有了灵识，只有等到了有缘人才会认主。”
藏剑阁之所以称之为藏剑阁，就是因为数万年来门派中收藏的高阶灵剑皆收藏其中。
而指天峰的云间剑海里的灵剑则是更为有灵性。
程昭昭点点头，也就是说分发灵剑，需要等到筑基之后？
那……
程昭昭看向慕生寻：“慕师兄的这柄天剑，也是从指天峰上取来的？”
姜初渺道：“自然是。门派的天剑锻造师不言剑君，会将他所铸造的所有天剑都置于指天峰顶，每一柄天剑锻造成以后，指天峰都有为期一个月的开放期，天楚所有的修士都可有机会争夺天剑。
慕师兄当初就是为了得到这柄天剑，不眠不休用了三天三夜才攀至云间剑海，又耗费了数日，在无数灵剑之中挑选到了这一天剑，拔得头筹。”
从前道听途说，只以为慕生寻能够得到那柄天剑，皆是因为他是天尘真君的亲传弟子。
且他有如今的成绩，众人只会以为那是因为他有一个极厉害的师傅，而忽略了他自身的努力。
现在想来，名师出高徒，慕生寻要背负的压力的确不小。
程昭昭盯着慕生寻的眼睛，认真说道：“慕师兄，修剑之余，你更该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不是为了吹笛考核，而是为了你自己。”
听到这话，慕生寻紧了紧手里的剑，嘴角微扬。
只是很快，这抹笑意就消失不见，他想到了天尘真君说过的一番话，神色变得凝重。
程昭昭自然也察觉到了他身上突如其来冷意，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
“那我看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慕师兄了，先走了。”
姜初渺见程昭昭扛了琴，头也不回的离去，看了慕生寻一眼，也告辞离去。
竹林深处归于寂静，在无人说话。
第167章 不敢相与
为了能早日再见到比翼真君，程昭昭可谓是帮慕生寻想尽了各种邀约对战弟子的法子。
寻叶一舟放出了消息，又让慕生寻去了演武阁，找了几个门派中剑术超凡的师兄比试。
可几位师兄皆是有所顾虑，比试也是点到为止，不光程昭昭这些看客看的不过瘾，就是慕生寻也兴致阑珊。
倒是不少弟子听到能和慕生寻对战的消息纷纷到了演武阁，只不过，若非强者，慕生寻连比试台都懒得上去。
“师妹，你这样做，只会让慕师兄得罪更多的同门，你知道他们私底下都是怎么说慕师兄的吗？”连日来，也在演武阁出入的姜初渺道。
程昭昭摇头：“怎么说啊？”
姜初渺将她拉到一边，避开慕生寻的视线，道：“他们说慕师兄目中无人，仗着是天尘真君的弟子，行事如此无礼。他们送上的战令，竟是没有一份是接下的。这岂不是否了那么多同门师兄弟的面子？”
的确，闻讯赶来的门中弟子众多，慕生寻的名头无论是在外门还是在内门，都是极为响亮的。
程昭昭道：“战令不是想接就接，不想接便不接吗？从来也没说按着数量多寡来挑选？”
“可这样只会让他们觉得慕师兄盛气凌人，不好想与？”姜初渺蹙眉道。
程昭昭道：“慕师兄……本就不好想与啊。”
在姜初渺不悦的目光中，程昭昭又道：“行吧，我知道姜师姐你的意思了。看来你这个法子行不通啊。”
“我”
姜初渺一窒：“这办法的确是我提出的，可我的本意是让慕师兄找他想要挑战的，比如前不久刚刚筑基的齐师叔，还有上次一人砍杀了三名邪修的欧阳师叔。”
“那些可都是筑基修为啊，姜师姐。”
“你知道的，慕师兄他有这个实力。”
程昭昭敛了笑意，摇头道：“姜师姐，你这法子还是行不通。”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只知道慕师兄能有一战筑基的实力，可那些筑基师叔们未必愿意和慕师兄比试。赢了那是理所当然，输给了慕师兄岂不是颜面扫地？恐怕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结怨。
再说了，专门挑筑基师叔们比试，那才是真的盛气凌人，目中无人吧。”
“这……”姜初渺一时语塞。
程昭昭摆摆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着来到抱臂站在比试台下的慕生寻道：“慕师兄，你也累了，我们走吧。”
慕生寻当即抬腿就走。
姜初渺欲要跟上，身后突然有人唤住她。是一个娇媚不足，清秀有余的女弟子。
“严师妹，你有什么事？”
严师妹柔声道：“姜师姐，方才的话我可都听到了，那程昭昭竟然敢这般和你说话。”
姜初渺不悦道：“你可知偷听旁人说话是小人行径。”
“姜师姐，我只是方才路过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并非有意为之。”严师妹当下行了一礼算是道歉。
姜初渺冷哼一声：“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自然不是，我只是替姜师姐不值。”严师妹上前，凑到姜初渺身边，轻声道：“姜师姐对慕师兄的心意”
姜初渺打断她，叱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严师妹笑道：“姜师姐不必着急，你的事情的确没人知晓，毕竟你素来是勤勉修炼，鲜少和我们这些师妹们打交道。
只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师姐的心思，有人早就说漏嘴了。”
姜初渺目光一寒：“有话你就直说，无需闪烁其词。”
姜初渺如此不客气的对待，严师妹清秀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僵硬，却是很快就笑道：“姜师姐，这事是常师妹告诉我的。”
姜初渺蹙眉。
严师妹道：“哦，姜师姐应该不认识，她叫常乐，从前和我很是要好。只是自从这程师妹来了之后，她便不和我们来往了…”
“既然不和你往来，那你从怎么从她口中知道这些？”姜初渺冷笑一声。
严师妹解释道：“是好久不曾往来，不过前日偶然相遇，想起往日情分，我便请她回住处叙旧。她便告诉我许多近来趣事，其中姜师姐和慕师兄…便是她不小心告诉我的。”
“常乐。”姜初渺喃喃。
“她和姜师姐并不认识，却知道姜师姐你的事，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姜师姐想必能想的明白。”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做什么？”姜初渺道。
却不想严师妹只是摇摇头：“方才和师姐说了，只是替你不值，这些话不吐不快罢了，若是惹得师姐不快，还请原谅才是。”
严师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她这番断然离去，倒是更令姜初渺不解。
看着严师妹离去的背影，姜初渺若有所思。
……
出了演武阁的程昭昭就遇到了正往此处来的赵元朗。
赵元朗看到程昭昭先是一喜，而当看到在她身后不远走出的慕生寻时，微不可见的蹙了眉。
程昭昭自然也看到了赵元朗，现在原地没有动弹，倒是慕生寻越过她向石阶走去。
赵元朗像没看到慕生寻一般，与之错身而过，径直来到程昭昭身边：“昭昭师妹，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有事？”
“无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程昭昭点头：“没事最好别来找我。”
赵元朗的扇子‘哗啦’打开，道：“既然如此，那我来找昭昭师妹自然是有事了。”
只是当他要开口时，他又转身看了一眼站在石阶上抱剑不动的慕生寻。
“昭昭师妹，借一步说话。”
程昭昭向右跨了一步，道：“有话就说吧。”
赵元朗见之无奈的摇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说了。听闻近日昭昭师妹和…这个家伙出双入对，就想来看看。”
程昭昭‘呸’了一声，道：“什么叫出双入对，没看到我们在办正事吗？”
“哦，什么正事？”
“自然是”
程昭昭话一顿，看着赵元朗眼睛突然一亮，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赵元朗只觉这一眼意味深长，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第168章 生性孤僻
程昭昭跟赵元朗轻语几句。
赵元朗当下惊愕道：“你要让我给你们寻乐子？”
程昭昭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给我，是给慕师兄。”
如果在认识的人里寻一个最知如何享乐的，那非赵元朗莫属。
“你确定？”
赵元朗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的笔直的慕生寻，总觉得今天的太阳有种打西边出来的感觉。
“确定。就是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寻乐子……”
看着赵元朗脸上露出了一抹坏笑，程昭昭连忙警惕道：“我说的乐子可不是你的那些乐子。”
“哦？程师妹说我的乐子是什么乐子？”
程昭昭双手摆了个叉，道：“就寻花问柳这一类的。统统不行。”
赵元朗无奈道：“你放心吧，就算我想，可那家伙也不是个上道的。”
“你知道就好，就寻常乐子就可以了。”程昭昭再次提醒。
赵元朗道：“这有这事没有比找我更合适，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个疑问，还望昭昭师妹如实解答。”
“好，你问。”
“慕生寻此人生性孤僻，你和他什么关系？”
尤其是现在慕生寻站在那里不动，明显是在等着程昭昭，这一举动就更令赵元朗觉得匪夷所思了。
“寻常师兄妹关系。”
赵元朗却是不信：“门中师姐师妹众多，可无一人能和慕生寻多说上几句话。更何况，你还要带他去寻乐子，他还乖乖听你的话？”
程昭昭道：“也不止我，最近姜师姐都与我们在一处。她现在人还在演武阁里呢，至于寻乐子，也是为了乐室考核。”
说着程昭昭将以情御乐一事告知。
赵元朗恍然：“原来如此。”
“所以，我们只是互帮互助，一切都为了考核。”程昭昭递去一个‘你懂吗’的眼神。
赵元朗当即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去邀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去游乐一番。”
“就这样？”
“他那人生性孤僻，自然要先为其结交几个友人，人生得意须尽欢嘛。”赵元朗笑的灿烂。
程昭昭转念一想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
看着赵元朗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赵师兄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若是他寻来的好友皆是一群爱慕他的师姐妹，到时候恐怕会适得其反吧。
“不过这些友人还是我去找吧。”
赵元朗失笑：“师妹就这么信不过我。”
“呵呵……”
“好吧，那我就回去备几坛好酒，我们就去”
“就去我的住处吧，那里僻静。”
赵元朗眼一亮：“好啊，既然昭昭师妹盛情邀请，我自然却之不恭。”
待赵元朗匆匆离去之后，程昭昭来到慕生寻身边道：“慕师兄，今日我们不练了。”
慕生寻闻言当即抬腿下了台阶。
“嗳，等等。”程昭昭疾步追上，道：“慕师兄，我在住处邀了一些好友，你不若不起去吧。”
“不必。”
“那些人慕师兄你也都认识，大家交个朋友嘛。”
“……”
“交朋友能让人开心啊，都是为了考核嘛。”
闻言，慕生寻停下脚步。
程昭昭一喜，道：“对嘛，一切为了考核。慕师兄这边请。”
回竹林的路上，程昭昭又发了几道传音符出去，算是把她在门派里认识的都邀请了个遍。
“对了，慕师兄可有想要邀的朋友。”
慕生寻道：“没有。”
程昭昭暗自吸了一口气，孤僻得名副其实。
刚到竹林住处，就见叶一舟早就已经在了。
“程师妹啊，没想到你居然还会设宴，到底有什么好事，你看我一接到消息就立即赶了过来，够意思吧”
在看到程昭昭身后的人时，叶一舟的话卡在了喉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了这一幕，当下擦了下眼睛：“一定是幻觉，幻觉。”
“好了，叶师兄，你没看错。”程昭昭笑道。
“其实，我想起了我坊市里还有一些事，不然我看还是……”
程昭昭打断叶一舟的退堂鼓道：“千里那里应该攒了许多的《鹰击长空》。”
叶一舟眼一亮：“哈哈，程师妹你盛情邀请，就算坊市里有天大的事也要先丢在一边。我们快进去吧。对了，谢师兄他一会就到，哈哈……”
挥开院落禁制，程昭昭引着两人入内。
一进院门，就见满院子丢了一地的纸张，到处落叶翻飞，凌乱不堪。
“这……”
叶一舟目瞪口呆：“程师妹的住处挺…挺有人气。”
程昭昭扶额，抬头望向高处还在不断飘下纸张的小竹屋，大声吼道：“千里，你还不快下来收拾！”
千里像是被这吼声吓了一跳，小竹屋一阵晃动，又归于静止。
“好啊，不下来是吧？”
程昭昭当即一跃而起，伸手就将千里从里面拎了出来。
千里大急，不断的挣扎。
站在院门处的叶一舟再次目光震惊的看着一人一鸟从上面打到了屋顶，再从屋顶打到了地面，直到程昭昭拔了一手的黑色羽毛，这场打斗才宣告结束。
千里颓然的扇动翅膀去收拾满地的狼藉。
叶一舟眼尖的看到那纸张上的字，当下道：“这是《鹰击长空》的稿子。来来，千里兄，我来帮你收拾。”
程昭昭也快速加入其中，身影快速在院子各处闪过，不到片刻，凌乱的院子又恢复了原样。
做完这一切，程昭昭来到院门口，笑了笑：“慕师兄，快请进吧。”
慕生寻依言进来，盯着她的脑袋看了半响，终是抬手伸过来，从程昭昭头发上揪下一根羽毛。
程昭昭尴尬道：“见笑了，见笑了。”
叶一舟和千里在一旁围着一堆纸张比划着。
虽然叶一舟听不懂千里的话，可居然神奇的从千里的比划和叫声中猜出了大致的意思。
一人一鸟，可谓是相谈甚欢。
程昭昭引着慕生寻在不大的院子里参观了一下。
“我这地方小，慕师兄不要嫌弃啊，来，先坐下喝杯茶。”
引着慕生寻来到院中凉亭里坐下，程昭昭给他倒了一杯灵茶。
这时，院外的禁制响动，程昭昭连忙起身去迎接。
第169章 妙玄妹妹
“昭昭。”
院子外是常乐。
程昭昭还未开口，就被常乐推了进去。
“怎么了？”
常乐关了院门，松了一口气：“没，没什么。”
不过片刻，禁制再次响动。
只不过这次院外的人却在程昭昭意料之外。是有过几面之缘的王师姐、严师姐还有周师妹。
“你们找我？”
周师妹气喘吁吁的道：“不，我们是和常师姐有些误会，一路追着她过来的。”
“常乐，她们找你，你可要见？”程昭昭回了院内道。
常乐神情低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到底怎么了？”
常乐摇头。
“那便不见了。”程昭昭道。
出了院门，程昭昭就对三人道：“今日我找常乐有事，她现在不方便出来见你们。几位暂且请回吧。”
“我们就有几句话说，说完就走。”周师妹急道。
“请回吧。”程昭昭说完径直入了院子。
“你”
周师妹有些生气，转身道：“这程昭昭怎么如此目中无人。”
在她身侧的王师姐道：“也怪不得她，是我们方才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常乐不快。”
“可我们说的是事实上啊。这程昭昭有哪点可以和姜师姐比的？”
王师姐连忙捂住周师妹的嘴，道：“别说了，勿要在人后说是非，我们快走吧，改日见到常乐再向她道歉。”
“道什么歉，我又没说错。”周师妹气恼的离去。
“周师妹…”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严师妹拉住了王师姐，道：“师姐不必忧心，周师妹只是一时间气不过。”
王师姐叹了一口气：“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
严师妹眼中精光闪烁，道：“难道王师姐也觉得周师妹之前说的话是错了？其实我倒是觉得周师妹说的有几分道理，无论是长相、修为还是品性，这程师妹哪点比得上姜师姐……”
“哎哟！”
不远处突然传来周师妹的惨叫声，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追了上去。
“周师妹，你怎么了？”
周师妹捂着腰从地上起来，道：“方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骨头都快散架了。”
三人环顾四周，这竹林之中除了竹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会不会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了腰？”王师姐问道。
周师妹将信将疑，方才气的狠了，倒是也没有注意到底是怎么摔的。
“哼，亏得这种破地方，居然还有人住。”
话音刚落，一袭飓风就朝三人吹来，三人触不及防，当下被掀飞了去，惊叫声不断。
院子外的动静，程昭昭自然听到了。
常乐不解道：“什么声音？”
程昭昭道：“林中风大，常有怪声，不足为奇。”
“昭昭师妹，酒来了。”
院外喊声响起，程昭昭就打开了禁制，首当其冲的就是一个长得英姿飒爽的女修。
可认出她是女装示人的赵元朗时，程昭昭瞪大眼，惊得大声道：“赵，赵元朗，你疯了！”
这瞬间，她连师兄都不想叫了。
赵元朗冲她微笑，眨眨眼，故作的风流的样子。
常乐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看到面前的人也为之一愣。
程昭昭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赵元朗穿起女装来还真别有一番风味，竟比男装更英俊了些，从风流倜傥到英姿勃发的样子。
想到他女装更为英姿勃发，程昭昭就觉得无比怪异。
“赵师兄，我知道你这人平时少了点阳刚之气，可也没想到你这么一穿倒是凭添几分英姿。”
“哈哈……”赵元朗好似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笑声十分豪爽清脆。
只不过，程昭昭觉得这声音比起赵元朗平时的声音，还是娇柔了许多。
程昭昭忙搓了搓手臂，一身的鸡皮疙瘩。
常乐也笑道：“赵师姐，你别闹了。”
“赵师姐？”程昭昭侧首，对常乐道：“你这么给面子？”
赵元朗与常乐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却在这时，又一个赵元朗从竹林小径闪至她眼前。
在他身后不远，还有谢潋墨、何全还有一个不曾见过的女修。
程昭昭震惊的目光在两个赵元朗身上打了一个来回。
一个身材高大，肤色白皙，举着扇子自诩风流。
一个稍矮，肤色黝黑些许，眉宇间很是英气。
如此一对比，虽是面容相似，却截然不同。
程昭昭看了眼着男装，高了半个头的赵元朗道：“你，你有妹妹？”
“怎么，昭昭师妹怎么如此不关心我，居然连我有个孪生妹妹都不知道。”赵元朗很满意的看到了程昭昭这幅目瞪口呆的神情。
程昭昭侧首看向常乐。
就见常乐连连点头：“这位真的是赵师兄的妹妹，赵妙玄。”
“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
“两年前，我跟师傅去了北渊的极地城，昨日才回来。哦，我师傅是玖颜真人。”赵妙玄笑着道。
玖颜真人？
“那你和姜初渺？”
“我比她早几日成为师傅的徒儿，是她师姐。”
程昭昭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道：“见过赵师姐，我是程昭昭。”
“我知道，我知道。来时哥哥已经跟我说了。”赵妙玄转身嘲笑道：“哥哥，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说你没有阳刚之气。”
赵元朗用扇子敲了敲赵妙玄的脑袋：“我没有，你有行了吧。”
“行行。”
赵妙玄说着一把勾住程昭昭的肩膀，挑了下她的下巴：“昭昭啊，你说我是不是比哥哥生的好看。”
程昭昭还是不能适应眼前的这张脸，一个条件反射就从她身边挣脱出来。
赵妙玄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哥哥啊，看来人家是真的很讨厌你。”
要知道从前她在门派里，也是极受女弟子欢迎的，诸多喜欢自家哥哥的女修都会先来接近她。
“闭嘴吧你。”赵元朗拎着赵妙玄的后领就将她丢进了院子。
而后介绍身旁一个身穿彩衣的明艳女修道：“这位是花眠师姐，是术室慕容真人的首徒。”
“见过花师姐。”程昭昭和常乐行礼。
花眠翻手之间，手上出现了一个锦盒，道：“冒昧的不请自来，还望程师妹勿怪。这礼物，就当是给师妹的见面礼。”
第170章 体验生活 （加更）
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件清雅色的法衣，质地上乘，有暗哑流光在布面闪过。
“花家法衣！”程昭昭惊道。
花眠道：“师妹可还喜欢？”
“喜欢。只是这太贵重了。”
程昭昭想到了当初在昊山城时，可是听刘胖子说了有女修为了一件花家法衣能当街动手打人。
花家法衣在天楚一向是供不应求，有千金难买之说。
“花家法衣自是贵重，不过对花师姐来说算不得什么。”赵元朗道。
花眠！花
程昭昭会意道：“花师姐便是来自这个花家？”
“正是，虽是旁系，不过师妹以后若是想要花家法衣，尽可来寻我。”
如此，程昭昭便不再客气，愉快的收下，道：“花师姐，里面请。”
几人进去，唯独何全有些犹豫的在外徘徊。
程昭昭问道：“何师兄，你怎么不进去？”
何全搓了搓手，看起来有些不安，道：“我…要不然我还是不进去了吧。他们都是内门的师兄师姐，我一个外门…”
程昭昭了然道：“何师兄，我和常乐也是外门弟子，今日是我请你来的，和是不是内门弟子无关。”
“只是……”
见何全有些局促，程昭昭道：“是我思虑不周，若是何师兄不想进去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在门中认识的同门不多，请大家来不过是小聚闲谈罢了。”
“只是小聚，闲谈？”
程昭昭点头：“对啊，你放心吧，对了，一舟也在里面。”
何全和叶一舟倒是有些交情，知道程昭昭找他来也是好意，想着这也是能和内门的这些师兄师姐们结交的好机会，当下不再推辞。
当何全入了院子，看到坐在凉亭里的慕生寻时，苦着脸道：“我…我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程昭昭笑道：“来不及了，一舟，何师兄来了，给腾个地。”
“好嘞。”
叶一舟当下过来招呼何全过去凉亭边，道：“你来的正好，千里的这些字，认都认不出，你来帮我看看。”
这人一多，院子凉亭里自然就坐不下。
程昭昭道：“赵师兄，是我准备不当，不如你现在去砍些竹子做一张大些的桌子。”
“我？”赵元朗指着自己道。
居然让他这么个偏偏公子干粗活？
“哥哥，当然是叫你了，难不成是叫慕师兄干活吗？”赵妙玄环视一圈，就自家哥哥举着把扇子优哉游哉的在院子里瞎晃悠。
何全当下站了起来道：“还是我来吧，我来。”
“对，对，我也去。”常乐忙起身。
“不用了，做张桌子还能难得了本公子？”赵元朗起身出门，不多时就捧着一堆竹子进来，在一边做起了桌子。
此时，千里也飞了回来，赵妙玄惊叫一声，当下道：“呀，这不是天鹰海东吗？”
“赵师姐你见过？”常乐道。
当初若不是程昭昭告诉她，她可认不出千里竟是北渊来的妖兽。
“那当然了，在北渊的时候，我可是跟着极地城少城主去抓过海东，只不过能在雪域有一席之地的海东都是实力非凡，我们可是去了几次都没能抓到。”赵妙玄还颇为可惜的道。
闻言，正准备飞到小竹屋的千里落到凉亭上，目光轻蔑的看了赵妙玄一眼。
“它，它刚刚是白了我一眼？”赵妙玄震惊道。
“你看错了吧，千里不会那么嚣张。”叶一舟忙道。
“它明明就白我了一眼，哼，我抓不住北渊的那只大海东，难不成还抓不住你。”说着赵妙玄当下一跃而起，朝千里追来。
千里展翅而起，黑影一闪便是避过了赵妙玄。
“赵师姐，别，可别出手，这程师妹还看着呢。”叶一舟当下拦道。
赵妙玄道：“你放心，我又不会伤了它。我只是要抓住它。”
两人追逐，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许多。
“悠着点，可别伤了它，它还要给我写《鹰击长空》呢。”叶一舟紧张的护着千里。
听到《鹰击长空》，花眠饶有兴趣的拿起桌上一本叶一舟刚刻录好的《鹰击长空》，片刻就看的津津有味。
程昭昭则招呼几人喝茶，而后到了厨房准备亲自下厨招待。
透过厨房的窗子，程昭昭看到院中几人很是自得其乐，就唯独慕生寻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处，保持着和进来时候一样的抱剑姿势。
程昭昭摇摇头，当下道：“慕师兄，你能过来帮下忙吗？”
院中的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陡然一顿，一下静了下来。
“程师妹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会让慕师兄去厨房帮忙？”何全小声道。
常乐愣愣点头：“是啊，我连话都不敢和慕师兄说。”
慕生寻看了她一眼。
程昭昭对他点点头。
于是，慕生寻起身走向厨房。
程昭昭想了想道：“慕师兄，你会劈柴吗？”
劈柴！
常乐和何全又是一惊。
慕生寻摇头。
程昭昭从一边拿了一把斧头，捡过一旁的竹子，利落的将其砍成了两半，道：“就这样，简单吧。”
一看慕生寻就是从小只知练剑，不懂世事的人。
他真以为自己是让他砍柴吗？
当然不是！
她是想让他体验生活，不过显然他是真的当成任务来做的。
但见慕生寻接过，御起一旁的竹子，当下手起刀落。
砰！砰！砰！
劈柴速度那叫一个快。
竹子翻飞，如残影划过。
片刻间，一堆砍成两半的竹子就已整齐的码在一边。
慕生寻反手利落的将斧头递回了程昭昭手里。
程昭昭笑容有些僵硬，竖起大拇指：“厉…厉害！”
见程昭昭还站在原地，慕生寻蹙眉道：“不够？”
程昭昭忙丢开斧头，道：“够，绝对够！你还是帮我生个火吧。”
引着慕生寻入了厨房，就见他当下施展术法，灶台内立即燃起熊熊大火，一阵浓烟顿时冒起。
程昭昭当下驱散浓烟，阻止道：“慕师兄，你不能用术法。这火要用这些砍好的柴烧，烧出来的东西才好吃。”
说着让生寻坐在一旁，收了灶台内的大火，只余一些小火，丢了几块竹子进去，道：“慕师兄，你就这样帮我看着火。”
第171章 伶仃大醉
“慕师兄怎么这么听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何全简直就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一旁的谢潋墨也不抬道。
何全‘咦’了一声，道：“谢师兄，你说什么性子？”
谢潋墨不语，只是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一本册子。
因着知道修士大多都禁口腹之欲，是以程昭昭并没有准备太多的食物。
只是几样拿手小菜，煮了一锅从刘胖子那里学来的灵果汤。
“慕师兄，好了，可以熄火了。”
透过灶台的洞口，程昭昭看到慕生寻打了个法诀，就将里面的火焰熄灭。
院子里一张崭新的竹桌也做好了。
一行人围坐下来的时候，天色渐暗。
“来来，喝酒喝酒。”赵元朗打开一壶酒，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即飘散出来。
程昭昭轻嗅，道：“好香啊。”
“赵师兄，这不会是美人醉吧？”叶一舟轻嗅，这香味勾得他馋虫都要出来了。
“你这狗鼻子倒是灵敏。”
“哈哈，自小我爹就爱喝这酒，在家里藏了好几坛，我算是闻着这酒长大的。”叶一舟说着自己递上酒杯，道：“赵师兄，快，快给我满上一杯。”
“你别急，喝这个怎么能用这样普通的杯子。”赵元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泛着寒气的冰盏。
“美人醉醇烈，当以冰镇之。”
赵妙玄道：“这副冰盏还是我千里迢迢从北渊带回来给哥哥的，用的是天幽湖外的万年寒冰炼制。你们可仔细着点，别冻伤了手。”
片刻间，每人面前的冰盏就满上了美人醉。
程昭昭接过一杯，触手冰凉，寒气不断的渗入体内，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昭昭，快尝尝，可好喝了。”坐在身边的常乐吐了吐舌头道。
举起酒杯，程昭昭浅尝，嘴唇触碰到冰盏的时候一阵麻意来袭，美人醉入口冰冷彻骨，连牙床都在发抖，酒在口中流转的瞬间，就似烈焰滚过，立即驱散了寒意，入口灼烈。
“咳咳！”
程昭昭立即被这股火焰呛到。
“没事吧，昭昭师妹。”赵元朗一杯已饮尽，笑看程昭昭。
“哈哈，是上头了吧。”
叶一舟也喝完一杯，只觉得回味无穷，当下再满上一杯。
“没事。”
程昭昭再喝了一口，有了之前的经验，这回倒是能压下那股冰火两重天的刺激，咽下猴头。
“大家别光顾着喝酒，也常常昭昭师妹的手艺。”赵元朗举着筷子，夹了一口最近的菜，赞道：“这肉质鲜嫩，火候极佳，倒是比无巅城中诸多酒肆里做的好吃。”
“是吗？我也尝尝。”叶一舟也夹了一口，当下也是赞不绝口。
“咯咯！”
千里在从上方的小竹屋里飞下来，落到程昭昭身边，盯着她面前的那盘肉。
“哟，千里，你舍得下来了？”赵妙玄当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肉道：“我这也有，你要是过来，这些就都给你吃。”
千里往前跳了一步，又扭头飞去了厨房，不多时就听到里面传来吃东西的声音。
“你这灵宠，不好哄啊。”赵妙玄道。
程昭昭轻笑，千里拒绝吃肉还是头一遭，若是旁人，千里估计早就开抢了。
“你们也别拘谨，今日昭昭师妹请各位来，就是喝喝小酒，交个朋友。”赵元朗举杯道。
程昭昭也举杯道：“对，对，交个朋友。多谢各位师兄师妹能够赏光。”
谢潋墨、何全、叶一舟等人当下也从善如流。
程昭昭侧首看向抱着剑不说话的慕生寻，道：“慕师兄，喝酒。”
慕生寻见众人皆举杯示意，看了程昭昭一眼，也举杯。
众人碰杯，慕生寻迟疑着也将杯子往前送了送。
‘叮’
冰盏相触，清脆悦耳，众人相视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何全喝了几杯酒，胆子也变得大了些，当下给身边的慕生寻满上一杯道：“慕师兄，我，我是何全，早就想和慕师兄认识了，你，你可是我们外门弟子们的榜样。我的几个好兄弟要是知道今天我能和慕师兄你喝酒，一定会羡慕死的。”
慕生寻侧首，在何全满眼的期许中缓缓的举杯，一饮而尽。
何全激动不已，当下又给他倒了一杯。
慕生寻再饮尽。
“来来，慕师兄你可别光顾着和何师弟喝酒啊，我也敬你一杯。”叶一舟也给慕生寻倒了一杯。
慕生寻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盯着酒杯，里面满上了酒，他就会举起饮下。
赵元朗看着他若有所思。
程昭昭道：“赵师兄，你看什么？”
“难道这酒是假的不成？”赵元朗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当下畅快道：“这酒当真是美人醉，可那家伙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众人也望向了慕生寻。
这一看却是看出了不对劲。
程昭昭离得近，就看到慕生寻的目光呆滞，举止僵硬，只是机械式的将满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别倒了。”程昭昭忙制止何全的举动。
何全吓了一跳，当下道：“怎，怎么了？”
程昭昭伸手在慕生寻面前挥了挥：“慕师兄？”
“哈哈！”赵元朗大笑不止，道：“他喝醉了！哈哈……”
“上…上头了？”叶一舟目瞪口呆。
花眠道：“我猜慕师弟应该是没喝过酒。”
众人想想也觉得无外乎就是这个理由，慕生寻在神剑阁深居简出，他师尊天尘真君自不会让他喝酒，他也没有朋友。
还真有可能从未喝过酒。
闻言，常乐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办？”
程昭昭也觉得大事不妙。
“喝醉了有什么的，一会散了酒气就好。”赵元朗一点都不担心。
赵妙玄也道：“没事的，我哥喝酒从小喝到大，伶仃大醉那是常有的事，睡上一觉就好了。”
“放心吧，只是醉酒，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没想到慕师兄这人喝完酒，居然会这样呆滞。”叶一舟忍不住哈哈大笑。
程昭昭伸手在慕生寻面前挥了挥：“慕师兄，慕师兄？”
慕生寻坐得笔直，恍若未闻。
何全见慕生寻只是盯着酒杯看，就试探性的拿过了酒杯，果然慕生寻僵硬的转头盯着他。
第172章 一片狼藉
“慕师兄，我，我…”
何全有些不安的放下了酒杯。
“不过慕师兄这人，酒品倒是极好，我见过了许多师兄弟们，他们喝醉酒可是会”叶一舟话未说完，眼前突然一道白芒一闪而逝。
紧接着头顶上的发簪就突然散架，头发披散下来。
再看慕生寻手里的流苍剑已经出了鞘，叶一舟瞳孔微缩，猛然惨叫着退了开去。
“我的头！我的头……”
“你的头还好好的。”
赵元朗打断了叶一舟的惊叫，道：“让你这乌鸦嘴说什么酒品，看样子他的酒品一点都不好。”
说话间，慕生寻已经一跃，接着桌子一跃而上，手中流苍剑重重向下一劈。
“快让开！”程昭昭大喊一声。
何全和常乐更是吓得连忙躲了开去。
‘砰’的一声，这张刚刚做好没多久的桌子就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
“完了，完了，真上头了！”叶一舟等人连忙离慕生寻远远的，以免被误伤。
慕生寻劈了一剑之后就在院中迅速的挥舞起流苍剑。
程昭昭是见过他练剑的，却不想他此刻眼神朦胧，毫无焦点，可一招一式却丝毫不乱。
众人也是看得一惊。
“看来慕师兄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不若我们先出去吧。”程昭昭道。
“我可从没见过慕师兄练剑。”何全一脸崇拜的道。
“快走吧，他现在六亲不认，再看下去等下连脑袋都没了。”叶一舟哭丧着脸拢了拢他已经扎不住发髻的头顶。
慕生寻的剑意变得凌冽，院子里的无数摆设都被击落。
众人避着剑芒，当下退出了院子。
有院子外的护阵在，慕生寻的剑气倒是没能伤到他们。
“昭昭，你的院子这下惨了。”常乐有些不忍直视，一剑一剑的，小凉亭都塌了。
程昭昭哭笑不得道：“算了，谁让这是我出的馊主意。”
不对，这馊主意可是赵元朗出的。
酒也是他带的。
赵元朗接收到程昭昭有些火焰的眼神，当下摊手：“昭昭师妹啊，我也不知道这家伙一杯就醉。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不是重点。我是说我的院子”
轰轰！
里面的竹楼应声倒塌。
看着程昭昭顿时耷拉下来的眼皮，赵元朗忙道：“我赔，我一定让这家伙给你重新建一座。”
“昭昭，别难过，竹楼塌了可以重建。”常乐道。
怎么觉得她说这话有点幸灾乐祸呢。
程昭昭无奈摇摇头。
半响，里面再无动静。
叶一舟道：“你们听，没声音了，慕师兄是不是睡着了？”
程昭昭打开禁制，进入院子。
入眼的一片狼藉，竹楼所有的东西都被劈成了一段段长短一致的竹筒子，堆在院中，整整齐齐。
千里在半空盘旋一周，兴奋的‘咯咯’叫唤。
不用说它这是在幸灾乐祸，因为它在高处的小竹屋还完好无损。
千里炫耀式的飞回了它的小竹屋，可却在它刚进去之时，慕生寻猛然再扬起一剑，连接小竹屋的那根竹子应声而断。
小竹屋连带着里面的千里掉落下来，从高高的竹筒堆上滚下来。
小竹屋碎成两半，千里也一阵头晕目眩。
“我不该让他学劈柴的。”程昭昭欲哭无泪。
赵元朗走近院子里唯一的空地，慕生寻就像根桩子似的闭眼站在原地。
“喂，这院子你赔啊。”
慕生寻没理他，赵元朗碰了他一下，慕生寻当下就迎面倒了过来。
“你这家伙重死了！”赵元朗满脸不情愿的扶住，杨声道：“你们，快来个人帮我把他抬走！”
“哦哦。”何全当下上前，小心的搀扶着慕生寻：“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给他送回神剑阁。”赵元朗推开幕生寻，一脸嫌弃。
“这不好吧，要是被天尘真君知道他喝醉酒，恐怕……”
“怕什么？天尘真君又不是天天守着他，我们悄悄给他送回去，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赵元朗打开扇子，道：“跟我走吧。”
何全点头，扶着慕生寻跟上。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花眠道。
程昭昭拱手道：“招待不周，各位……”
“哈哈，不会不会，我倒是觉得今天能看到慕师兄这副样子，真的是大开眼界。”赵妙玄笑的一脸灿烂。
“真的是大开眼界，我的头……”叶一舟也告辞，捂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
“走吧，谁让你反应这么慢。”谢潋墨道。
“谢师兄，你看出来了你怎么不提醒我。要是慕师兄刚才再偏一点，削的可就是我的脑袋了。”
一行人渐行渐远。
常乐见程昭昭的院子里一片狼藉，道：“昭昭，晚上你不如先到我那，等明儿个再让重建。”
“好。”
……
……
程昭昭做了一个梦，却是梦到了许久未见的姬老头。
老头儿还是那副面容，只是委屈巴巴的跟她述说自己的孙儿是如何的不孝，如何的惹他生气。
程昭昭在梦里本想安抚，口中却答书生乖巧孝顺，一定是他倚老卖老，气的姬老头胡子飞翘，直道未过门孙媳妇只知道帮着书生说话。
如此种种，程昭昭不堪其扰，只得答应他只要筑基就回去看他。
姬老头也不知筑基为何物，只是敲着她的脑袋，念叨着要吃她亲手做的红烧肉，还嘘寒问暖的问她的铜钱还够不够花，鹌鹑是不是听话？
一夜梦醒，天色已是大亮。
这日天色阴沉寒冷，没有阳光的修炼显得不那么顺畅，连带着心情也变得不是很美。
千里也看出了她的脸色不好，匆匆飞出院子，直到傍晚时分才敢回来。
程昭昭的礼课、术课、修课考核成绩都已通过，这让她的空余时间又多了些。
扛着琴来到了竹林深处。
这几个月她几乎每天都来，只不过自那晚小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慕生寻了。
听叶一舟说，那日他们出了竹林之后，就由赵元朗亲自送慕生寻回了神剑阁，自那日之后，两人就都对外宣称闭关。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无人得知。
琴声动听，当然是程昭昭自己认为的动听。
一曲终了，程昭昭轻叹。
慕生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关，再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
“比翼前辈！”程昭昭朝着大石头的方向喊道。
比翼翼前前前辈辈辈
她的喊声在林间回响，却无人回应。
就在程昭昭打算放弃时，她的眼前景致突然一变。
原本是竹林幽幽，可眼下是被一片淡淡白雾所笼罩。
空气很是清新，只是眼前所视不过五丈。
耳畔是轰响的瀑布声，这些白雾皆来自高处坠落的水流冲击潭底迸发出来的。
第173章 亲传弟子
程昭昭镇定下来，当即放开神识，神识延伸出去，发现这瀑布里站着一个修士。
“比翼前辈？”
她能想到的自然是方才还喊叫他名字的比翼。
瀑布下的修士一动不动，程昭昭踩着湿润的草地向前走去。
周遭的温度越来越低，一步踩下，脚底下出现了脆响，抬脚便见一地冰渣。
这瀑布底下是一处寒潭。
离得近了，程昭昭不得不御起灵力，才能抵御这周遭蚀骨的寒意，也看清那瀑布底下站着的是修士。
竟是慕生寻！
令她震惊的是，和以往看到的慕生寻不同，此刻的他着实狼狈。
他全身湿透，头发和脸上都结成了冰霜，脸色苍白的可怕，若不是看他胸膛微弱的起伏，程昭昭还以为他已经……
“慕师兄？”
程昭昭轻唤一声，闭着眼的慕生寻没有回应，站在底下任由瀑布冲击着。
瀑布冲击力巨大，飞溅出来的水花在半空中就化作冰凌，刺向周遭，连带着程昭昭所在的岸边也不能幸免。
程昭昭退开几步，避开这些冰凌能够刺到的范围。
“慕师兄，你怎么在这？”
不是说闭关了吗？
难不成这里就是闭关之所，可眼下的样子哪里是闭关，更像是被处罚。
一想到这，程昭昭道：“天尘真君生气了？”
“程昭昭。”
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叫唤。
程昭昭当即回头，就见一个中年修士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他身上穿的是门派执事法衣。
“前辈认识我？不知前辈是？”
“神剑阁执事。”来人沉声道。
程昭昭当下行礼：“见过袁执事。”
她曾听叶一舟说过，神剑阁的执事只有一个，姓袁。
是个很有威望的执事，神剑阁之中的大小事务都是他一人在打理。
在这里见到了神剑阁执事，难不成这就是神剑阁里？
袁执事目光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道：“此处禁地，勿要乱闯。”
程昭昭想说她没有闯，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于是问道：“是执事让我来的？”
也只有这个理由解释的通，为何袁执事看到她在禁地一点意外都没有。
袁执事道：“跟我来。”
程昭昭回首看了慕生寻一眼，跟上。
回到了原地之后，这袁执事就带着她向东面行去。
越过白雾，脚下变得松软，入眼的是一片宽广无垠的土地。
袁执事径直入内，走动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程昭昭东瞧瞧西看看，这土地被划分为均匀一致的一个个方块，看着是灵田，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虽然看起来这灵田是一望无垠，可是才走了几步就发现灵田在缩小，也可以说她一步就能越过一大块灵田。
程昭昭在典籍中看到过缩地成寸这一功法，却不知眼下是前面的袁执事带着她前行，还是此地蕴含阵法。
片刻之后，程昭昭在其中一块灵田中看到了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那修士弓着背蹲在那里。
袁执事的脚步又慢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敬意，用眼神示意程昭昭按着他的步伐前行。
对灵田里的修士的身份，程昭昭隐隐已有所猜测，心跳声不可控制的越来越快。
他们来到那块灵田的田埂上站定，袁执事很是虔诚的行了一礼：“真君，您要的弟子带到。”
果然是天尘真君吗？
程昭昭现在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天尘真君找她来所谓何事。
联想到方才看到的慕生寻，程昭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不管怎样，程昭昭还是快速的行了一礼：“晚辈程昭昭，见过天尘真君。”
“上前来。”天尘真君道。
他的声音！
程昭昭没想到这声音如此熟悉，在识海里已经听了无数次。
稳住心神，依言走近，一股浓郁的异香窜入鼻尖。
是香也不是香。
来到他身后，就见天尘真君手执着一个水壶，正在给面前一株长得很精神的韭菜浇水。
当然，这韭菜在大平村那叫韭菜，在这灵气浓郁地方滋养出来的自然叫灵韭。
“不知真君让弟子过来是？”
“你以为呢？”天尘真君头也不抬道。
“是因为慕师兄的事？”
“哦？看来寻儿那事，你也在其中？”天尘真君道。
完了，这算不算自我暴露？
不过事实如此，程昭昭只得硬着头皮道：“那晚的确弟子也在场，只不过不知天尘真君为何要如此惩罚慕师兄。”
天尘真君侧首，表情很是平静：“他筑基大成，本君为何要罚他？”
筑基了？
程昭昭大为震惊。
天尘真君眼底深处显露出来的是不难看出的不以为意，道：“以他的天赋，筑基只是迈出修为的第一步，不足为奇。”
筑基的确是修士跨入修为的第一步，可不知有多少修士止步于此，不过如天尘真君这般立于剑修巅峰上的修士，定然是觉得筑基太过轻而易举。
“是，是。”程昭昭除了点头，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你是光灵根。”
天尘真君的这句话说的突兀，程昭昭一愣，而后道：“是。”
既然他能知道，那必然是从任务大殿打听清楚了，只是程昭昭没有想到他找自己来是与灵根有关。
天尘真君接下来的话又是让她一惊。
“可想做本君的亲传弟子？”
亲…亲传弟子？
神剑阁天尘真君的亲传弟子！
程昭昭明显感觉到在天尘真君说话这句话之后，身后的袁执事灼热的视线落在了她背上。
在苍剑派，乃至东岭修士的心目中，天尘真君被称之为剑仙，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仅仅是对他剑修实力的认可，也是因为他年轻时行走天楚给世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程昭昭理应觉得无比荣耀才是，至少如她这般修为尚浅的外门弟子。
这样的机会简直可以说是被从天而降的一块馅饼砸中。
身后的袁执事呼吸有些急促，都恨不得立即替这个沉默的女弟子一口应下。
可程昭昭却没有立即应下，而是道：“真君可以给我讲讲您的那些亲传弟子们吗？”
第174章 君歆生平
天尘真君好似没有想到程昭昭会这般回答，放下手里的水壶，转而起身。
天尘真君是个很高大的老者，方才蹲着还不觉得，此时站在身侧就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程昭昭却知这并非是天真真君给她施压，而是他身居高位自带的气场，可谓是不怒而威。
“本君的弟子？你难道不曾听说过？”
“听说过一些，不过那些都是道听途说，门派的史载之中并没有记载。”程昭昭想了想道。
空中有一缕白色不知名的絮状物体飘过来，天尘真君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灵植，挥手间人就已瞬息到了那处。
趁着这空档，袁执事道：“你这小辈，可知错过了这样的机会，恐怕会抱憾终生。”
这话还留在耳畔，程昭昭的身子一轻，就闪到了天尘真君的旁边。
他道：“本君自收徒以来，一共收过十一个徒儿，其中以大徒儿顾南风、五徒儿何邵元最为出众。”
“能被真君称之为出众，想来这两位前辈当真是出类拔萃。”
程昭昭当初在坊市的时候就听到过这两位前辈的大名。
天尘真君笑了，抚了抚下颔有些花白的胡子，道：“天赋有之、勤勉有之、机遇有之，便成了出众。”
这时，总是在不远不近站着的袁执事道：“南风前辈如今是本门长老，元后修为。而邵元前辈已是半步化神，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程昭昭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传说中的老怪物，凭着修为就能让人彻底臣服。
“那其余呢？”
说完这话，程昭昭好似在袁执事眼中看到了不赞同，仿佛在责备她不该问这话。
程昭昭权当不知道，只是好奇的看着天尘真君。
却不想天尘真君道：“逆徒一人，人称不言。”
“不言剑君，天剑锻造师？”
看天尘真君的神色，她说的没错，这个不言就是她口中说的天剑锻造师，也是慕生寻那柄天剑的锻造者，就这样的受人尊崇的前辈，怎么到了天尘真君口中却成了逆徒？
天尘真君眸中有不悦一闪而逝，冷然道：“弃剑而从器，不配再称之剑君。”
程昭昭怔然。
越是强大的剑修对剑术越发执着，而这位天尘真君显然更甚。
他又道：“其余徒儿，不提也罢。”
程昭昭道：“前辈，还是提一提吧，晚辈实在是好奇的紧。”
天尘真君蹙眉：“还有什么想问的？”
程昭昭想了想，终是问道：“前辈，可有女弟子？”
说这话的时候，程昭昭就刻意留意着天尘真君的眼神，却见他沉眸微转，侧首以望。
从这个方向望过去，只能看到方才那一片种了几排的灵韭地。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迟迟没有出声。
倒是这袁执事，频频的擦拭着脑门上的汗，站立不安的样子。
良久，天尘真君突然道：“你是想问君歆！”
果然！
果然君歆识海里经常听到的那位师尊，就是这天尘真君吗？
程昭昭觉得一阵没由来的战栗，身体好似不受她的控制，不过这样的异样也只是一瞬。
程昭昭点点头。
下一刻，她的身子一轻，整个人倒飞出去，摔在了灵田里。
这一下摔的有点重，程昭昭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再抬首，人就已经不在灵田之中，而是出现在一处大殿。
天尘真君已经不见踪影，一旁站着的是那位袁执事，但见他手一抬，就将程昭昭虚扶了起来。
“你这小辈，哪壶不开提哪壶。”袁执事一副‘你自找’的神情。
“不知执事可否解惑？”
袁执事转身就走，又停下看了她一眼。
程昭昭当下跟了上去。
神剑阁内宽敞宏亮，里面的弟子不多，看到程昭昭跟在袁执事身后，他们眼中虽有惊奇，却只是远远的向袁执事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除此之外，神剑阁内很安静，所有之处并无喧闹和嘈杂，哪怕是众多弟子们在一处练剑的地方，也只是偶尔听得几声呼喝声。
跟着袁执事走过了一条狭长的游廊，程昭昭的半边身子就已经缓过来了。
袁执事推开了一处偏殿的大门，道：“进来。”
偏殿内一尘不染，摆了几排巨大的书架，上面也放着一些玉简和典籍。
“这里放的是神剑阁的典藏。”
程昭昭来到那些巨大的书架面前，仰头向上，整个人在这些书架之间显得极为渺小。
书架越大，放置在上面的典籍、玉简也越大。
程昭昭就近的一块玉简，就比她的竹床还要大。
这又是神剑阁的阵法？
袁执事指着左起第一个书架道：“那典籍，记录的便是天尘真君十一名亲传弟子的生平。你有一刻钟的时间。”
“藏书阁也有？”
袁执事道：“正如你所说，小辈们所知道的不过是道听途说，有关前辈们的生平记载，恐怕你只有在此处才能看到。”
程昭昭当下抬步过去，伸手触及那巨大的典籍时，她身上的灵气就被倒吸了过去。
初时一慌，可很快程昭昭就镇定了下来，灵气虽然被吸了许多，却还是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片刻之间，这典籍缩小到正常典籍大小。
程昭昭当下快速翻看起来。
只有一刻钟，她自然是先查看了君歆的生平记载。
君歆，苍剑派第五百二十一任掌门君临钺之女。自幼拜入神剑阁天尘真君门下，成其第八弟子。
六岁引气入体，十二岁筑基，二十六岁入金丹……
练气、筑基、金丹大比均是同阶第一，执天剑龙啸为本命灵器，是天尘真君唯一女弟子。
……性格温和，素有清雅女仙之称，自金丹之后入南境游历数十年，后归，闭生死关冲击元婴境。
一百多年前，步入元婴境，和一众高阶修士外出游历，陨身无名域，尸骨无存。
不过寥寥数语，便是写尽了君歆一生。
只不过这些显然不能让程昭昭满意。
“就只有这些？君歆前辈到底是与何人共赴无名域，到底是怎么陨落的？”程昭昭问道。
袁执事道：“这典籍上所记不过是修士生平，君前辈究竟为何陨落，这恐怕连天尘真君也想知道。”
程昭昭眉头骤然一紧：“那为何天尘真君听到君歆前辈是这种反应？”
好似怒极，当时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太盛，连带着最近的她都遭了殃。
“许是怒其不争，哀其……”袁执事又止了话。
程昭昭不解。
就见袁执事摇头道：“本执事入神剑阁不足百年，君前辈的事并不知晓。”
从方才的未尽的话来看，袁执事并非不知，只是不愿和她细说。
第175章 外出任务
是夜，程昭昭躺在竹床上辗转反侧，未能入眠。
从袁执事那里得知了慕生寻之所以在瀑布底下站立，并非被罚，而是他修习时常的常态。
天尘真君对他的亲传弟子甚是严格，寒冰潭底站立，是每一个亲传弟子都经历过的。
正是所谓锻其筋骨，炼其心志。
而慕生寻的灵根却是被称之为修仙废灵根的水火双灵根。
他这次冲击筑基之后火灵气并不稳定，是以一出关就被丢进了寒潭，至今已有月余。
回忆起当初在识海里听到的那些对话，就可见袁执事说的一点不假。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君歆会对神剑阁、天尘真君有那么大的反应，哪怕是残魂中记忆残缺，可有关天尘真君的训诫，都是刻骨铭心的存在。
尤其是他说的：入仙途，修身需先修心，灭七情断六欲，方得长远……
这话就连程昭昭也是记忆犹新。
虽然在离开神剑阁之前，天尘真君再没出现，可是今日他找来的目的，却不是程昭昭可以忘却的。
当他的亲传弟子？
按常理她应该高兴的跳起来的，可事实上她竟然没有想象中该有的兴奋。
……
翌日，程昭昭还在认真思考天尘真君的话时，一道传音符飞到了她手上。
意外的是一道传召。
并非是神剑阁，而是任务大殿。
她匆匆而至，被明故执事亲自带到了一处偏殿。
偏殿已经有人在了。
戒律堂的沈亦轩，姜初渺、谢潋墨还有一不认识的同门。
“人都到齐了。”
明故执事径直坐到了上首，也让他们一行人坐下。
“不知今日唤我等前来所谓何事？”其中一个程昭昭不认识的弟子问道。
他的声音很响，如雷贯耳，让人有种见到了雷首座的错觉。
“沈师侄，还是你来说吧。”明执事道。
沈亦轩开门见山道：“接到一个任务，需在座的各位一同随行。”
任务？
程昭昭侧首看向谢潋墨，见其也颇为诧异。
“不知是什么样的任务？”姜初渺道。
看来他们也是全然不知的被叫到了这里。
“可记得半年前小秘境之行的那个邪修？”沈亦轩道。
“假扮岁姜道友的那个？”程昭昭道。
“没错，得到消息，那邪修在东岭的西山城一带出没，只是此人行迹隐秘，需得有人将其引出来。”沈亦轩道。
所以是当诱饵？
程昭昭于是想到那本册子上首当其冲的应是慕生寻，可如今慕生寻刚刚筑基，修为尚未稳固。
而顾岐宁，恐怕是因为汇仙殿的事务繁多，脱不开身。
如此顺延，谢潋墨和姜初渺便是最好的人选。
只不过，另程昭昭想不通的是，她如何也会被选到这次任务之中？
“你们放心，数月前，风吟门传来消息，这邪修筑基修为，此次由沈师侄、齐师侄一同前往，还有九剑君的八弟子在西山城接应。再则，风吟门的修士也不会袖手旁观。”顾执事道。
沈亦轩扫过几人：“时间紧迫，其余事项我们路上再说，若无异议，我们即刻启程。”
其余几人自是满口应下。
“我，我有疑问。”程昭昭出声道。
“哦？”沈亦轩侧首看坐在最下首的她。
程昭昭道：“我想问，为何让我同去？这个…首先我要说去做任务我很愿意，只是……我只是有些不解。”
程昭昭的意思，沈亦轩自然明白，道：“此事，是天尘真君亲自吩咐。”
此言一出，其余人的目光统统望了过来，诧异、惊愕和不解均有。
程昭昭更是一头雾水。
天尘真君这是要搞什么？
难不成想收她为徒之前，还要先考验她一番？
沈亦轩再道：“还有疑问？”
“没，没了。”程昭昭摇头。
一行五人当即随沈亦轩出了门。
此时任务出门的急，程昭昭连千里都来不及带，只是给常乐发了一道传音符，让她在这期间代为照顾一二。
他们乘坐的是门派的飞舟，速度极快，飞舟之中安置了几块极品灵石就无需再管。
除了沈亦轩之外，还有那个长相有些魁梧的是齐师叔，他也是刚筑基没多久，据说战力惊人，为人也很是豪爽。
“还是第一次跟着师叔们出来吧？”姜初渺问道。
程昭昭点头：“门派里的外出任务没有我们的份。”
姜初渺笑了：“的确，寻常任务是限制练气弟子出去，不过有时候师叔或真人们想带弟子们出去也是可以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师傅出去过几趟，近两年她带妙玄师妹去了北渊，我便再没出去了。”
程昭昭恍然，所以想要自由出门派，还得结识一些门派师叔伯们，比如……程昭昭将视线望向飞舟上闭目打坐的沈亦轩，摇摇头。
这位师叔在戒律堂待久了，浑身透着股严肃，看起来不是很好相与。
至于这位齐师叔，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过了半日，终于逮到了一个时间，程昭昭坐到齐身边问道：“齐师叔啊，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齐大声道。
飞舟上的其余几人都望了过来，很快又转头回去。
程昭昭抚额，这位师叔的嗓门太大，总是这么引人注意。
“没什么，就是在门派里从来没见过齐师叔，所以想问问师叔平时都在做什么？”
齐恍然，道：“还能做什么？演武场比试啊。”
说着举起他沙包大的拳头道：“一拳将他们打趴下，怎么，你也想试试？”
“呵呵，那倒是没有。”程昭昭又默默的坐了回来。
刚一坐下，姜初渺就问道：“师妹，之前我听沈师叔提起了天尘真君，你见过？”
“见过。”
“那真君为何要……要给你安排这个任务？”姜初渺不解道。
程昭昭望着飞舟外一闪而逝的景致，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觉得我磨砺磨砺能成大器吧。姜师姐，你觉得呢？”
姜初渺倚在身后的飞舟上，将头侧着枕在膝盖上，看着她道：“也许吧。”
能被天尘真君看在眼里的人，应该是有过人之处吧。
第176章 西山风暴
神剑阁；
瀑布倾落的流水常年不息，冲在慕生寻头顶，又飞溅落入寒潭水。
寒潭旁的小径上由两个弟子蹑手蹑脚的在靠近，只是没走几步就传来响亮的喷嚏声。
其中一个叫陆仁贾的弟子当下跳起捂住了那个打喷嚏弟子的嘴巴：“沛师弟，你小声点，要是惊扰了慕师叔，是要受罚的。”
沛角涨红了脸，忙点头，示意放开他。
就在此时，一声响亮的‘哗啦’声自寒潭里传来，无数冰凌透过浓雾向两人袭来。
锋利的冰凌掠过他们的脑袋、身上，似刀刃一般直接割开了他们的法衣、刺破了他们的肌肤，吓得两人嗷嗷直叫。
“你们吵什么？”
说话的是骤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袁执事。
“袁执事！方才寒潭…寒潭炸了。”沛角道。
两人顾不得身上细碎的伤痕，站直了身子行礼。
袁执事没有理会他们，挥手间，眼前的白雾散去。
瀑布底下的慕生寻已到了寒潭边，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来。他头上、身上的寒冰也在行走间化作水滴落入寒潭。
“如何了？”袁执事问道。
慕生寻从寒潭里出来，运起灵气将身上所有的水汽化去，法衣也在顷刻间干透。
他道：“无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此番进阶实属凶险，你下次切莫那般行事。”袁执事叮嘱道。
这弟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小到大都很听天尘真君的话，少有像那晚那般出格。
喝醉了酒。
劈了神剑阁里的两尊神像，那可是天尘真君当年从中央散修联盟里带来的。
不仅如此，还和汇仙殿的那个臭小子打了架。
不过这脾性却也是宁折不弯的，被勒令筑基之后才可出门，却心绪不宁险些走过入魔，不过好在天运上佳，不但逢凶化吉，还得以顺利筑基。
慕生寻道：“多谢。”
“正好，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白雾渐渐又笼罩过来，慕生寻走出寒潭，向袁执事走来。
两人离去，站在一旁屏息的两个弟子才松了一口气。
“是谁说神剑阁的任务轻松，我这又是伤又是吓的…”沛角哆哆嗦嗦的，和陆仁贾快速离开此地。
“师尊闭关了？”慕生寻拿着一张传音符道。
袁执事点头：“到了他们这般境界，动辄领悟天道奥义，此次闭关虽有些仓促，却有迹可循。”
有迹可循？
慕生寻想到了收徒一事，这件事距离提及也已有大半年，只不过他从小耳濡目染的，骨子里也有天尘真君那种挑剔严苛的性子，是以在挑选师弟师妹一事上并没有太过着急。
却听袁执事提到：“这收徒也有了人选，只不过不巧的是，这弟子前几日出外门做任务，竟是错过了收徒的最佳时机。”
慕生寻的眼底有一丝涟漪，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倒是浮现一人。
袁执事继续道：“是外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弟子，名叫程昭昭。不过她也算是明珠蒙尘，是个极佳的异灵根。这样的弟子本该早早收入内门，却不知被何人压下消息。”
“师尊要收她为徒？”慕生寻道。
袁执事又是羡慕又是可惜道：“是啊，要不是当日这女弟子说错了话，恐怕现在就是你小师妹了。只是等真君命我再去传唤，被告知她已随队出了门派。”
成为天尘真君弟子，那恐怕又是一件轰动门派的事。
慕生寻道：“这消息可还有谁知？”
“这个大可放心，在真君还没收徒之前，绝不会让这女弟子陷入危险之中。只不过……或许有人也如真君一般慧眼识珠，让她受了那般只有精英弟子才可去的任务。”
袁执事记得他将此事禀报给天尘真君的时候，他就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情，道了声：本君看上的徒儿，也想来分一杯羹？
不过天尘真君突然急着闭关，应当是要冲击化神境了，如此一来闭关数年甚至数十年都未可知。
这女弟子若是错过这等绝佳机遇，恐怕要遗憾终生了。
虽然异灵根的修士比寻常修士在修为进阶上有太多的优势，可一个好的师尊引导外加神剑阁优渥至极的修仙资源加持，才真正是大优势。
他可见过太多灵根优异的修士泯然于众了。
袁执事叹息不已。
……
……
有人在门派里为她惋惜，远在千里之外的程昭昭却是不知。
乘坐门派的飞舟已有半月，他们已经入了一片黄沙漫天的地域。
西山城位于东岭极西的地方，也是最靠近西极的地方，来之前沈亦轩已经和他们说过此地的环境较为恶劣，可没有想到是如此恶劣。
飞舟入了飞沙之中，就降落了下来。
“前面不远就是西山城了，只不过眼下风暴正大，飞舟不可入内。我已发了传音符，风吟门的修士很快就会来接应。”沈亦轩道。
出了飞舟，黄沙中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仿佛毫无湿度，令人口鼻生烟。
沈亦轩在原地设了一个护阵，几人入内，风沙的侵蚀被阻隔在外。
齐原地坐了下来，不多时就骂骂咧咧的跳了起来：“这什么破地方，屁股都要烫出一层包了。”
“齐师叔，坐这吧。”姜初渺丢出了几张寒冰椅。
寒冰椅一拿出来散发出来的凉意就立即引得齐眉头一松，当下不客气的挑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片刻就道：“真师傅啊，姜师侄从哪里得来这样的宝贝，真是及时雨啊。”
姜初渺道：“是我师妹从北渊极地城带回来的礼物。倒是不想这次便派上用场了。”
程昭昭昭想到赵妙玄给赵元朗送的是小小的冰盏，没想到给她师姐送了大件。
大约过来一刻钟之后，有修士从风沙里疾驰而来。
不多时，就来到了护阵外面。
“在下风吟门宋怀竹，携师弟念乔泽奉是师命前来。几位可是苍剑派道友？”
沈亦轩挥开护阵，让外面两个带着黑色帷帽的修士进来。
宋怀竹一踏入护阵就觉得一阵清凉，浑身的燥意瞬间顿消，当即取下帷帽，流出一张很是清俊的脸。
第177章 热情女修
他师弟念乔泽看了他们这番做派，更是眼睛都直了，心道果然是养尊处优的苍剑派弟子，外出历练都竟连座椅都备了寒冰灵器。
“正是。”沈亦轩出示了苍剑派与风吟门往来的一道传音符。
沈亦轩与之寒暄了几句，就见宋怀竹看着程昭昭，有些不确定：“程道友？”
“宋道友，许久不见。”
当初在无巅城中有过一面之缘，没有想到宋怀竹还认得她。
“还没恭喜程道友如愿以偿入了苍剑派。”宋怀竹道。
“多谢。”
宋怀竹道：“沈前辈，我这就带各位入城。只是……”
“但说无妨。”沈亦轩道。
宋怀竹道：“此时不巧，赶上了西山城的风暴季。是这样的，这风暴季风沙虽大，可却能行走其中。不过，若是擅用了灵气，就会引起风暴肆虐和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是以，一会各位还需徒步入内，莫要随意使用灵气。”
这风暴竟还有这等特点？难怪沈亦轩到了附近就将飞舟停了下来。
沈亦轩早知此事，点头道：“烦请带路。”
撤了护阵，收了寒冰椅，顿时又变得无比灼热。
不能御灵气抵挡，这滋味很是难受，不过他们是修士，倒也能忍耐。
风沙太大，一下子将程昭昭的发髻都吹散了去，长发胡乱的飘着。
“带上吧。”
宋怀竹取出几顶黑色帷帽道：“方才忘了提醒各位，这风沙太大……”
程昭昭接过带上，这帷帽有阻隔风沙的功效，倒是好受了些。
漫漫黄沙没有尽头，若不是宋怀竹带路，不熟悉这里的修士很快就会迷失其中。
嗦嗦，嗦嗦！
黄沙之中很快传来一些惊人觉得头皮发麻的异声。
地面不断的震动起来。
“出了什么事？”齐大喝。
“是巨灵蝎。”沈亦轩道。
几人望过去，便见不远处大片黑压压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而来。
不过十几息就大军压境，也让他们看清了半掩在黄沙之下的巨灵蝎是何等的恐怖。
它们只露出半个背部，从沙地里高高的举起一个似镰刀的锋利尾巴。
“它们来了！”
齐当即就要出拳。
宋怀竹当下喊道：“不要！”
齐一顿，回头道：“不揍留着过年？”
“不必慌张，这些巨灵蝎只是在随风暴迁徙，不会随意攻击修士。若是前辈攻击反而会惹怒它们，到时候正片黄沙底下的巨灵蝎可都要追着过来了。”宋怀竹解释道。
这就是宋怀竹口中不必要的麻烦吧。
“还有这回事？”
齐虽然看着是喝，头脑简单的大个子，却也不是个不听劝的人，闻言就收回了手。
巨灵蝎途径他们的时候，只要避让开来就安然无事。
程昭昭还是第一次置身于这样满满都是巨灵蝎的环境之中，看着一个个巨大的‘镰刀’从头顶上晃过，还真有些提心吊胆。
不过好在这些巨灵蝎不算太多，它们爬行速度很快，小心的避让开来就可以了。
一盏茶之后，他们就已经穿过了巨灵蝎的大军。
风沙渐小，他们来到了一处沙坡高地，正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便是眼前景致。
举目望去，黄沙的中央出现了一片绿洲，那方天地可谓是晴空一片，清澈的水中倒映着蓝天白云，一派生机盎然。
更令人新奇的是，那汪泉眼之中便是一座城池。
这城池外形似堡垒，奶白色的城墙纤尘不染，露出城内一座座金色浮华的鎏金大顶。
很是奢华的感觉。
“这就是西山城？”姜初渺道。
“没错，这就是西山城。”念乔泽言语之中颇为自豪。
恐怕整个天楚也再没一座城池，如西山城一般，是建在绿洲之上，随水源流动前行。
“难怪西山城在地图上的位置一直在变。”沈亦轩道。
西山城是一座活城，随着这方绿洲缓缓移动，移动的时间便是在这风暴季节，由着这些风暴推动，短期内不会太明显，可年复一年，这整座西山城便是在不断的前行。
而随着风暴的方向改变，它又会被推回来，便是在这方圆数千里的黄沙之中不断来回。
“前辈，请吧。”宋怀竹在前面引路。
很神奇的是，这些风暴并没有席卷这方绿洲，范围似一圈保护层一样围在外面，让西山城之外的地方形成一个圆形的空间。
没了风沙，程昭昭就取下帷帽，用手遮挡了额头，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阳光很是充足，也着实刺眼。
趁着几人在前面行走，程昭昭拢了拢披散下来的长发。
发簪在方才就已被吹跑了，目之所及，程昭昭在黄沙之中看到了一截小枯木，便随后捡起束好了自己的长发。
姜初渺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师妹，你快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程昭昭看到了一群女修。
这些女修都在城外那汪清泉边，她们身上的装扮可谓是‘清凉’十足，上身着一袭裹身的艳丽背心，露着肚脐，下身是一袭很漂亮的同色长裙。
她们正各施术法，在那汪清泉边嬉笑打闹。
“西山城真是个好地方啊。”齐看得嘴角有可疑的液体渗出，更是抬手大声招呼：“嗳，仙子们好啊！”
他的嗓门本就大，那群女修很快就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本以为她们会恼怒，却不想她们各个喜笑颜开，也同样向齐摆手：“道友好啊。”
“哇，是风吟门的宋师兄。”
那群女修发出一阵欢呼。
“你看他们，是苍剑派的修士。”
“苍剑派果然人杰地灵，看看那两位，长得可真俊美。”
被称之为俊美的自然是带队沈亦轩和身后默默跟着的谢潋墨。沈亦轩倒是神色如常，不过目光也并没有朝那边看去。
而谢潋墨则是蹙着眉头，目不斜视的盯着西山城的城门。
她们相聚不算远，是以说的话都一字不拉的落入他们的耳中。
当然主要是对着几个男修在品头论足，言语虽不露骨，却也让他们觉得不自在。
姜初渺掩嘴偷笑，道：“师妹，这些西山城的女修们真是热情。”
程昭昭也点头，的确热情。
第178章 如此计划
“想必是因为这里临近西极还有北渊。受了些影响。”程昭昭道。
姜初渺也道：“我也听师妹说了，北渊海域里的女修们便是这般穿着，行为更是大胆火热，如果是她们的话，此时早就围上来了。”
北渊海域妖修众多，那般穿着并不稀奇。
各地风情不同，是以程昭昭她们虽然看的不习惯，却也不会新生不喜。
一行人入了西山城，便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程昭昭和姜初渺，她们身上的法衣缥缈，却一眼就看得出是外城人。
当下就有女修围了上来，手腕上挂着好几件绫罗法衣：“仙子可是头次来西山城，正所谓入乡随俗，可要换上西山城装束？”
“不必了。”
“多谢。”
程昭昭和姜初渺都婉言拒绝。
见此，那女修也不再多言，径直离开向其他的女修走去。
城中很是热闹，锣鼓喧天，术法齐飞。
有修士举着泛着银光的灵剑，反手就刺入身旁一个修士的腹中，那修士面上是夸张的痛苦表情。
这一举动自惊到了观看的修士，可下一刻，这灵剑又从那修士腹中缓缓被拔出，竟是一点都不曾受伤。
这番表演引得围观的修士们神情各异，有不屑有惊喜，只不过大多修士也都很配合的欢呼、鼓掌。
有修士甩着一连串的火蒺藜，抛向空中，又丝毫不惧怕火意的接过，又抛上去。火蒺藜在空中抛成一个完美的弧形。
有许多用巨灵蝎坚硬的壳炼制的铠甲，兵器，摆在一旁的摊位上。
这般令人眼花缭乱的景致，让程昭昭看得心潮澎湃。
天空中有藤蔓秋千，上面坐着一些女修，从城的那一头荡到这一头，她们口中还吟唱着歌谣。
是程超昭她们从未听过的调子。
“大姑喃嗨，恩似呈修吾，生塞久一念，与久无嗨付嗨厅……”
一旁的宋怀竹翻译道：“这歌词的意思很简单说的是：
在西山的东面，那遥远的地方。
风儿是位使者，带来花儿芳香。
月光中的仙子，倚泉翩翩起舞。
古老城池守卫，永远相伴在侧。
在西山的东面，那遥远的地方。
……”
“是在讲一个凄美的故事吗？”姜初渺道。
“何以见得？”宋怀竹有些不解，这曲调听起来很是欢快。
姜初渺摇摇头：“我只是随口一说，宋道友不必介怀。”
程昭昭觉得西山城这地方，虽然环境恶劣了点，可这里的修士过的还真是愉快。
宋怀竹引这他们入了一处金鼎大殿。
“这里是城主府偏殿，西山城城主对此事也颇为关心，对我等此番行事也是全力支持。”
殿内已有不少修士在了，分别是风吟门几个出众的弟子和西山城的一位管事。
众人一番寒暄落座。
上首坐着的是和沈亦轩一般修为的管事，姓王，五官周正，嘴角生有一颗黑痣。
“没想到几位来的这样快。”
沈亦轩道：“那邪修可还在西山城中？”
王管事点头：“此贼子狡猾，擅易容，少有在城中出没。前日晚间，那邪修抓了我门中一名弟子，正好被我师弟遇上，与之交了手。那邪修好似受了伤，行动滞涩，可他养了不少魔物，竟是趁乱跑了。”
擅易容这点倒是真的，上回他假扮了洪河真人的弟子岁姜，可在场那么多修士愣是没有一个看出他是不妥。
“想来当初从秘境逃脱，便是靠着他这一手易容术。”姜初渺道：“他能瞒过金丹修士的法眼，这易容术法不简单。”
“没错。城中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对来往的修士进行盘查，只是无人见过这邪修真面目，至今不能将其击杀。”王管事道。
宋怀竹道：“王管事，方才苍剑派的各位道友已在城中露过面，这邪修若是知道消息，必然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我等要早作决策才好。”
王管事当下执手对沈亦轩道：“沈道友，贵派能让道友前来，还望道友能够主持大局。”
沈亦轩道：“王道友放心，既然到此，必是要彻底解决这邪修隐患。只是，他们这些小辈来此，已经达到了目的，接下来行动便无需让他们冒险。”
王管事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各位小友都是门中翘楚，却还不是那邪修对手，沈道友还请移步到城主府，与城主共同商议一番。”
沈亦轩、齐当下就跟王管事离去。
程昭昭、姜初渺和谢潋墨便被留在了偏殿之中。
对此，程昭昭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左右不过是来见识下西山城的风土人情。
可谢潋墨和姜初渺却没有想到，让他们过来只是一个幌子，让那邪修知道他们到了西山城而已。
“难不成，那邪修还会乖乖送上门来？”
“姜仙子，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明知邪修想要对我等不利，我等若是还到城中四处招摇，岂不是不智。”宋怀竹道。
“那你可知，前辈们到底有何对策？”
这邪修的目的如果真的是他们，得知他们在城主府偏殿，定然也不会贸贸然出手，如此下去，他们来此又有何用？
宋怀竹道：“我只知道，城主暗中找了许多精通易容的修士。”
闻言，程昭昭明悟，此行要的不是他们的人，要的只是他们的脸。
日头渐落，西山城外的风沙骤停，城中的温度也突然间降了下来。
宋怀竹和齐一回来，就让他们三人到偏殿集合，讲明日计划一一告知。
果然和之前想得差不多，明日由三人外出到城中游玩，越是能引起人注意的地方越是要去，此间行动自由。
待日落之后，便去到城主和那些修士已经安排好的一间酒肆厢房。
就在那里由着一批易容成他们模样的修士替换，而那些修士会隐藏修为，再一起出城。
若是邪修真的关注着他们，定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到那时，兴许便能将那邪修抓住。
这计划听起来很轻松。
程昭昭问道：“万一那邪修没有留意到我们，或者根本就不会跟着出城呢？”
第179章 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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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楚呈心二十九年春，大平村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雨季。
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早已习惯了这一下就是一整月的漫长雨季。
农夫们无人为此忧愁，反而格外享受这一个月的悠闲。只因春雨过后，田里所有的作物都似被施了仙术一般疯长，秋收时总是硕果累累。
都说春雨贵如油，大平村历来不是如此，也有人提出这好像不合常理，可却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久而久之，大平村的人们对此便也习以为常了。
用镇上算命先生的话来说，这村庄三面环山，一面环河，乃是风水上佳之地，自然有得天独厚之处。
春雨淅淅沥沥，奏着天地间最原始的乐章。
镇上的一间玄武酒肆屋檐下，却传来一声叹息。
“哎，这雨下的没完没了，这月的月钱怕是没着落了。”酒肆小二的坐在门槛上，百无聊赖的甩着一块抹布。
都说二月龙抬头，万事皆顺，他怎么刚开春就霉事不断？
“小伙子，莫急。这天啊很快就会放晴了。”
说话的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者，就坐在酒肆屋檐下，他的面前简单的摆着一个小摊，桌上笔墨纸砚横陈，一应卦式俱全。他便是这村子里小有名气的算命先生，姓姬。
“当真？那真是太好了。”
小二话一说出，就想起掌柜的经常耳提面命，说这门口算命的姬老头年岁大了，总是满口胡言，又是算命先生开罪不得，让他没事千万绕着走。
他怎么又给忘了？小二拍了下脑袋站起身就要往回走。
身后传来姬老头的声音：“闲来无事，不如今日替你这小伙子算上一卦。”
“不收钱？”
小二转身一问。
姬老头对他招招手。
小二思索片刻，虽然他对自家掌柜的话深信不疑，可掌柜的最常说的就是有便宜不占那是傻，且听听又不吃亏，于是麻溜的坐下，恭维道：“姬大师，我听掌柜的说了，您可是咱们镇上的神算子，一算一个准。今儿个，可要好好给我算算呐。”
“这个自然。”
姬老头出摊没定数，全凭心情。不过每次都是在酒肆门边，一来二去就算小二没有让他算过命，也对他摊位上的规矩了如指掌，当下就将姓甚名谁、生辰八字一五一十的报出。
话音落，姬老头就已放下墨笔，留下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小二满怀期待，但见姬算子随手抓了一把花生丢了过来。
“大师，我不吃，您别客气……”
‘啪’的一声，姬算子敲开小二的手：“刚起的卦，别给碰砸了。”
“卦…卦？”
小二目瞪口呆，就几颗花生米？
姬老头应声，有模有样的拈了拈手指。
掌柜说的果然没错，这老头装神弄鬼都是些假把式，糊弄糊弄外来客罢了。镇上的还真没几个信他，不然他的生意也不至于那么冷清。
不过本着看破不说破的跑堂准则，小二保持着和姬算子一样的坐姿，紧紧的盯着桌上的几颗花生米。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个白胖子，一颗两颗……
直到花生米的数量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才听姬老头哈哈大笑道：“小伙子你是个有福气嘛，很快就要时来运转了。”
小二闻言来了精神：“大师，你快给我讲讲，如何个时来运转法？”
“娶妻生子发大财……”
这简直就是小二心中梦寐以求的，当下喜道：“大师，你看我才当了一年的店小二，好不容易攒了点银两，可连亩良田都难买，如何娶妻发财？”
“这个嘛……”姬老头揪了揪他的小胡子，卖起了关子。
小二一急，忙掏出几个铜板：“大师，您就给小的指点下迷津。来日飞黄腾达，定要登门拜谢！”
姬老头将铜板扫进袖子，嘿嘿一笑：“天机嘛，不可说不可说。”
“大师你这还什么都没说啊？”小二不满。
姬老头捡起桌上花生米丢进嘴里，嚼得香脆：“小伙子，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小二知道问不出话，却不甘心，只得从旁侧击：“大师，那您可知我家娘子今年多大？可生的貌美？”
这回姬老头倒是答了：“与你一般大，生的周正。”
“是昭昭姑娘那样的吗？哎哟……”
姬老头收回：“你这臭小子，连我姬算子的未来孙媳妇也敢肖想？胆子不小啊！”
“不敢，不敢。”
小二捂着脑袋直摇头：“小的只是羡慕，羡慕您孙儿能有这般好运，去趟山里，也能捡回个小媳妇。”
“嘿嘿，这可不是好运，这叫本事。那小子这点倒是随了我。”姬算子捋捋胡子，得意不已。
小二面上也陪着笑，心里却泛了酸。
就如姬老头所言，他们爷孙俩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福，总是好事不断。
姬算子就不说了，出门就能捡钱的主。
就说他那孙儿，长得不过一副小白脸模样，可年纪轻轻就成了大平村的教书先生，镇上姑娘都排着队想嫁他。几年前他进山踏雪，也能捡到个顶漂亮的小媳妇。
真真是，羡煞他也！
半日之后，这小二就气的七窍生烟。
这姬老头的嘴还真是开了光血光！还在做着飞黄腾达美梦的他就因店里生意惨淡而被掌柜的解雇了。
小二要找姬老头算账，却见门外摊位上早已空空如也，只留了一碟花生皮。
这糟老头子，坏的很啊！
……
苍芜山脉郁郁葱葱，深不可测，行走在其中极易迷失方向，是以大平村的人们从不涉足深山。
“师傅，您终于醒了！”
黄老道睁开眼，就对上小弟子担忧的目光。
“清木，这里是……”黄老道环顾四周，发现他倚靠在一棵巨大的树底下。
“师傅，弟子也不知道。当时情况危急，差点就被那个邪修找到了，幸好师傅您给的神行符派上了用场，只不过这林子甚大，弟子又没了法器……”小弟子摊手，他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走出去。
老道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罗盘，仔细辨认一番才道：“那邪修也受了重伤，怕是也不敢追着为师不放。咱们继续向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