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一饮一啄,都是命啊
晋子元此话一出,赵培华的动作就不由得稍微呆滞一下。
那呆滞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对于晋子元而言,便是天大的破绽。
他本就比赵培华高出一个境界,又长于算数,此时高屋建瓴,将赵培华的破绽一览无遗。
大河滚滚轮回来,去年今夕是何年?
晋子元能量大手探去,穿过一枪一剑所带来的迷雾轮回,直击赵培华。
赵培华身体四周发出荧荧之光,三十六重世界个个不凡,更有小手指坐镇,统筹帷幄,仿佛滴水不漏,有着极强的防御能力。
然而这一切在晋子元眼中,就是漏水的屋瓦,无论从哪个地方都可以进去。
正如孙宏武所想,晋子元太可怕了!
赵培华只觉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那是一种挫败,刚一交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晋子元的大手穿过一层层世界,那些世界如豆腐一样不堪一击,眼看就要攻击到赵培华的身体。
一抹绿光挡住那大手。
那抹绿光是一株青草,那青草摇曳,散发出不世的威能,有炼化一切,镇压一切的气势。
晋子元的大手仿佛受到了阻碍,不得前进。
“有意思。”
晋子元手中的金算盘又开始拨动起来,这次很快,不过一瞬就有了答案。
那大手微微一弹,便似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青草弹飞,甚至由草及人,波及到卜阳义。
卜阳义昏迷过去,身体都隐隐要瓦解。
赵培华的攻击已到近前。
晋子元的能量大手也快攻击到赵培华身上。
蕴含轮回之意三十六个世界的一枪一剑,裹挟着迷雾,形成奔流的大河,要席卷一切,纳入轮回。
由此世返回以往。
晋子元对这种轮回意很熟悉,因为他从小到大所待的大河,都充斥着这种意蕴。
耳濡目染之下,他也感悟不少,比赵培华都可能精通。
他浑身微微发出能量,笼罩他与孙宏武,随后就对赵培华的攻击不管不问,反而脸上带笑,双手背后。
一击已出,赵培华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了。
这是他与孙宏武的约定。
有劳有偿,方为至理。
晋子元的能量大手,并没有被青草消耗多少,依旧蕴含着澎湃无敌的能量。
穿越重重世界,若是落在赵培华身上,他必死无疑。
赵培华眼中闪过绝望,他感觉这个世界十分的疯狂,比他那一世,疯狂多了!
天石出手了。
这个小孩儿,挺身而出,化成最为本质的状态,成为一颗道韵神石,挡在攻击之前。
这个小孩儿历经亿万载方才化形成功,此时此刻,就为了相处不到一百年的哥哥,愿意豁出自己的性命,
或许晋子元心中有怜悯,不想这颗神石就此陨落。
他微微控制,用出一部分能量将那颗神石给包裹,送到了卜阳义的身边,又禁锢着它,以免天石再做傻事。
孙宏武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不由道:“算尽天下晋子元。”
“果真是屹立在最顶端的那一批人。”
晋子元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忽然心头一跳,目光看向了赵培华。
赵培华双目通红,他嘴中念念有词,三十六重破碎世界勾连迷雾,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将赵培华包裹在其中。
那棵大手,只差一点点就能将这莲花给捏碎。
时间仿佛凝固了下来。
一个小手指却从赵培华的眉心处升起,那小手指连点迷雾,形成一个无比玄妙,耐人寻味的符文。
强大的轮回意,骤然升起!
晋子元的能量大手,将那三十六个世界莲花,直接捏碎,化为最纯粹的能量,滋养这方天地,遁入更深层次的空间。
天地仿佛大补,降下无边的灵雨,给这个世界生灵以造化,假以时日,定然天才辈出,资源丰富。
赵培华不见了踪影。
孙宏武喃喃自语:“这便死了?”
“这便死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其实刚才他什么都没有看清,迷雾笼罩着,他不过神人修为,只知道当一切尘埃落定时,赵培华不见了踪影。
他要看向晋子元,行礼道:“感谢晋半仙成我心头之愿。”
晋子元却摇了摇头,他又将金算盘抽出,拨来拨去,直到累得满头大汗,都没有算出结果。
倒是天地间的灵气,更加浓郁了。
“半仙摇头是何意?”孙宏武有些不解,“赵培华不是死了吗?”
“他没死。”晋子元将金算盘重新回正,又开始算了起来,“但他又不在了。”
“什么意思?”孙宏武心头浮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不知道。”晋子元实话实说,“但他绝对不在这个世界。”
“且还活着!”
“我刚才大意了!”
晋子元感慨,赵培华是师父钦定的圣子,怎会这么容易被击杀?
这还不过是个二号,那一号又是何等的诡异?
“师兄可真会给我出难题。”晋子元摇摇头,态度终于端正了一些。
孙宏武如同凡人失去了浑身力气,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浑身酸软无力,直勾勾的盯着漆黑的乌云,任由雨水砸在自己身上。
晋子元看他几眼,摇摇头道:“不用如此沮丧。”
“江柏一事我也与你说了,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孙宏武狰狞道:“都是因为他!”
“要不是他,我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太子陪读罢了!”
晋子元道:“若没有他,说不定现在你就死了。”
“哪有天赋资源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一饮一啄,都是命啊。”
孙宏武伏在地上,泪水雨水齐流,他哭得像一个孩子,更像是一条狼狈没有家的狗。
“可我只想当孙宏武呀!我不想成为夏侯宁!”
“有谁问过我的意见?”
“没人啊!”
“没人啊!”
晋子元略微沉默,他蹲下来,一只手搭在孙宏武的头上。
“睡一觉吧。”
“我的技艺不到家,做不到完全的消除,只能先将那一段给覆盖。”
“等你醒后,也许就好了。”
孙宏武双肩耸动着,浑身麻木着,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颤颤抖抖,犹如哑巴。
他极力的要控制,却最终昏迷过去。
晋子元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拿出了金算盘。
“一饮一啄,都是命啊!”
他要去找一号,完成他自己的任务。
第365章 凭空生波澜!
一条大河,不知何来,不知何往。
从实质,进入虚无。
赵培华随着大河水起起伏伏,他的双眼紧闭,四肢舒展,显然没有了意识。
一个小手指在赵培华的眉心处随着他身体起伏而动,发着光芒笼罩着赵培华,保护着他,以免他发生什么意外。
大河之中并无生灵。
赵培华飘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都没有与任何生灵擦肩而过。
小手指上渐渐浮出人影,那人影刚一出现,整个大河都颤抖,仿佛在震荡,臣服与不安。
持续了好一会,才消停下来,化为平常。
人影看不出面容,甚至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只知伟岸,只知无上,只知不可侵犯。
若对人影有邪祟念,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对,甚至没有人敢对这人影产生邪祟之念,因这人影就是至高。
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人影手掌处少了一个小手指,若将赵培华额头处的小手指合上,定然完美无瑕。
人影喃喃,听不出说的什么,似是惋惜,似是怀念,似是憎恨,似是释然。
最后,他将目光投射到赵培华的身体上,不由点点头,又隐去了。
小手指依旧发光,笼罩着他,带他到最深处,探知最本源,于他于小手指,都是极好的,都是最上佳的。
忽然,有光绽放,那光芒七彩,竟是从一条小鱼身上发出的。
却是七彩鱼从下游而来,往上游回溯。
其实那里分得清上下游?若以坐标而言,皆是上游,也皆是下游。
七彩鱼在河中吐着泡泡,泡泡也是光彩斑斓,绚丽异常,仿佛一场场美丽的梦境,让看见者,都陶醉其中。
七彩鱼看见了赵培华与那个小手指。
它停了下来,暂时停止了回溯,饶着赵培华游动,在赵培华周围留下一个个美丽的泡泡。
从底部往上而去,久久不散。
七彩鱼有些迷糊,它在这河中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遍,除了那个要抓它的少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生灵。
它虽未曾感到孤独,却又高兴遇到了同伴。
只是这个同伴好像有些问题,完全没有意识,全凭河水涌动而游。
那个小手指也是如此,仿佛都是没有生命的死物,七彩鱼的双眼中传递出疑惑,鱼嘴一张一张的,吐出泡泡,满心的不解。
难道是死物,机遇巧合之下才来到河中,并不是自己这般?
七彩鱼决定再等等。
它放慢速度,陪着赵培华与小手指游了一段路程,大河之中的光影一闪而过,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去干涉。
任它走,任它过,任它发生。
存在便是发生过的,不干涉亦是轮回之中。
过去现在与未来,轮轮回回,不知真。
七彩鱼无聊了,觉得自己守的是两个死物,就算发光也没有自己好看,实在不值得自己留下来。
一念既生,七彩鱼便放下赵培华与小手指加快速度往上游而去了。
不一会,就消失在满河的光影之中,重重叠叠,不见踪影,容于大河之内。
小手指暗暗松口气,现在不比以往,若是七彩鱼发难,将自己吞了或是其他,自己全无还手之力。
当然,以他对七彩鱼的理解,定不会如此。
这七彩鱼是个单纯的鱼儿,平生最爱的就是回溯与重复,来来回回不知多少遍。
可正因为单纯,小手指才心惊胆战,视七彩鱼为大敌。
“幸亏七彩鱼走了,要不然定会误了我的大计。”
小手指发出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将它与赵培华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游啊游,游啊游,又有一条鱼,出现了。
这条鱼不同于刚才的七彩,反而是从上游而来,往下游而去。
这鱼身体也发光,只是光芒并不算耀眼,也不及七彩鱼的绚烂,只能说是普普通通。
但能出现在这河中的,哪有平凡物?皆不凡。
小手指又沉寂下来。
“赵长老?”
那鱼儿出声,却是认出了赵培华。
它绕赵培华旋转,鱼眼中闪过惊奇之色,诧异赵培华为何出现在这个地方。
赵培华自然不答,他已经昏迷过去。
小鱼的双眼看向赵培华的额头上的小手指,疑惑更深,这是何物?
“赵长老你醒醒!我是何福啊!”小鱼想要唤醒赵培华,却怎么也叫不醒,十分无奈。
“赵长老已经昏迷过去,看来是无意中闯入此地,要想办法将他带回去。”
何福想了想,将自己身上的光芒蔓延到赵培华身上,要带着赵培华回到下游,带他回到定华山。
然而,何福拉不动,甚至还被赵培华往回带了些许。
何福诧异,又将目光看向那个小手指。
“你是何方妖孽?要将赵长老带到哪里去?我可告诉你,赵长老是我们太宗的人,你要是想行不轨之事,宗主太公定然不会答应!”
小手指气急,他自然知道一切,只是他不能现身,不能让这何福看到他。
他使出了全身力气,小手指暴发出耀眼之光,与时间虚影中留下璀璨的痕迹!
“哪里逃!放开赵长老!”
何福身为中境尊者,又加上本身的特殊性在长河中行动自如,能够爆发出完全的实力。
他张开鱼嘴,一个个符文迸发出来,结合河中之水,虚影之光,要全力拦住赵培华。
双方皆是牟足了劲,拼尽全力,要带对方去各自的地方!
现在小手指都想显出形象来大骂何福:我是带着你家长老寻机缘去,好不容易才凭借生死之事说服赵培华,怎么到现在都是不顺事,凭空生波澜?
长河之中,渐起波澜,双发一直僵持不下。
虚影诞生,由真实又变成幻灭。
双方争夺逐渐白热化,唯有赵培华安然无恙,在河中静静的穿行。
因双方力量相持,渐渐的有旋涡形成,那旋涡起于微末,逐渐变大,等旋涡庞大到何福都正视的时候,为时已晚。
庞大的旋涡吞噬了一人一鱼一手指,吸入到不可知的时间与世界。
长河渐渐的恢复安宁,各个故事如虚影,一闪而过,演化着,形成着,改变着。
第366章 小孩与赵培华
“远处的山儿呦~”
“你有多高呀!”
“近处的河儿呦~”
“你有多长呀!”
“天与地之间呢。”
“你有多少距离呀!”
“畅游在天地间的羊儿呀,你有多少只?”
“三只呀~”
一个小孩,坐在草地上,唱着不明不白的歌谣,他看看远处的大山,又看看近处的河流,他又瞅了瞅自家的三只羊。
感觉很满足。
小孩只有七八岁模样,赤膊着上身,露出瘦骨嶙峋的身材,他的下身穿着宽松无比的长裤,应该是从大人的衣服改造而来。
他小小的脸蛋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他嘴中叼着一根小草,伸出手指一头一头的点去。
“一头羊,两头羊,三头羊。”
小孩数了一遍,又将自己的手指给弯曲三个,他很高兴,觉得自己数对了。
他又低头将自己嘴中的青草给吐出去,往前几步,用手舀一捧水,咕嘟咕嘟的喝个干净。
“啊!”
小孩叫了一声,只觉这水透心凉,让他的心神瞬间清新起来!
他扭头看了看自家老老实实的三只羊,心中又想起自家母亲的吩咐,不要去水中玩耍,他略微思考一下,道:“管他呢!”
“我不说,母亲怎么知道我玩水呢?”
小孩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的裤子给脱下,露出一个光溜溜的身子,他高兴的就要往河中跳去。
忽然,河水咕噜噜的泛起大量的气泡,有黑色的阴影在河水之下突然浮现出来!
那黑影越来越大,小孩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跌到在河中,大半个身子没入河的边岸。
那黑影浮出,却是一个昏迷过去的男人,男人的额头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小手指,那男人旁边还有一个小鱼在张望,鱼眼中现出略微的迷茫之色。
小孩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竟然一时呆愣在哪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小孩惊起的是,男人的身体如同钉子一样镶嵌在河中,任由河水漂浮,也不能冲动这男人半分。
小孩想了想,要把男人从河中拉出来,毕竟以他的理解,男人此时此刻的状态很不好。
泡在河中,恐怕要死。
小孩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安稳的羊,才小心翼翼的光着身子要走到男人身边,把男人给拉到岸上。
“你想干什么!”
何福口吐人言质问,那小孩吓了一跳,闻声看去,竟然是一个小鱼,这可吓坏他了!
他先是呆滞,吃惊于小鱼说话,随后竟然直接晕了过去,如赵培华一般,躺在河流上,只是他没有赵培华那样有定力,昏迷过去的他随着河流一起一伏,要沉底。
何福鱼嘴一张,就有一股风凭空生出,将小孩吹到岸上,以免死去。
“妖孽,快快放了赵长老!”何福又喝道!
他不能在这个世界多待,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遣返至大河之中,这段时间怎么也要将赵长老要过来。
只是时代未明,不能大动干戈,要不然惹来什么恐怖的人物,谁也逃不掉!
“现在放了,我还可以既往不咎,不与太公说,要不然,你定然大祸临头!”
小手指气急,感觉鱼类都是败事精!
现在也不在大河中,他决定唤醒赵培华,让赵培华与何福说,要不然纠缠到何时?
他撤去保护赵培华的能量,让赵培华慢慢的苏醒。
大河渐起波澜,赵培华的手指头动了动,随后他的双眼睁开,看向这个无比蔚蓝的天空。
小手指落入赵培华的掌心,散去光芒,恢复平常。
“这就是前辈所说的世界吗?”赵培华细细的感受一下,拳头一握,无穷的力量绽放,然而这世界纹丝不动,竟然没有被他撕裂。
“好强的空间硬度,竟然以我的实力都无法破碎,如此看来,不是绝顶隐者或是尊者都无法破空而去?”
“灵气,仙气,神气,相互交织又泾渭分明,浓度之高,我若长时间在此地修行,定有质地飞跃,确实是一块修行宝地。”
赵培华高兴的点点头,对小手指很是感谢,他正要与小手指对话,却听见一声“赵长老?”
“何福?你怎么会在此地!”赵培华大惊,继而好奇问道。
何福眨巴眨巴鱼眼,感觉剧情与自己想的不太一样,赵长老好像很淡定。
他道:“赵长老没有被小手指挟持?”
“自然没有。”赵培华摇摇头,随后诧异的对何福说:“你竟然不是我们的那个时代的!”
何福尴尬的用鱼鳍拍拍自己的身子,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何福有些尴尬:“要不赵长老惩罚惩罚我吧!”
小手指给赵培华传来信息,将在大河中经历的一切细细对赵培华讲来,充斥着一股子怨气。
“此地好吗?与我们的目的地相差甚远,要不是这头小鱼,咱们说不定已经到地方了!”
赵培华传音,道:“那前辈可能再施道术,送咱们过去?”
“可以吧?”小手指有些不确定,因为他还没有探查清楚自己所处的是哪一个时代。
有些时代,他是不能露头,要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赵培华知晓前因后果,也知道何福是对自己好,他笑道:“为何要惩罚你?”
“要真如你所想,你还救了我呢。”
“你为何来此?”
“为我师父寻一个真人蕴养世界之宝,正要往那世去,谁知道在河中遇见了长老。”
“原来如此。”赵培华点点头,又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长老自己一人,可行?”
“自然可行。”
何福便点头,潜入水中,随着一股神秘的波动出现,何福消失不见了。
“这个小孩倒是好心。”赵培华看见了躺在岸上的小孩,屈指一弹,便是一道讯息没入小孩的脑海。
“前辈,咱们走吧。”赵培华对小手指道。
谁知小手指沉默下来了。
“前辈?”赵培华见小手指不出声,不由问道:“前辈?”
“不要叫我前辈!”小手指爆发了!
“什么玩意!怎么就赶上这个时代了?”
“咱们,被困于此了!”
第367章 五纪(补)
“什么意思?”赵培华听得此言,心中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小手指的意思,似乎事情出现了纰漏,岔劈了。
“这个时代?这个时代又如何?”
小手指沉重的声音传来,在赵培华的脑海中响起。
“你可知从古而今,大致可分几个时代?”
赵培华摇摇头,这一点他并不清楚。
他从河中走出,坐在小孩旁边,也不急着走了,静等小手指解答。
小手指传出声音,略微有些迟疑。
“按我的划分,共有五个。”
“虚空时代,成界时代,圣起时代,百圣时代,以及你所在的众圣时代。”
“也有人称之为纪。”
“虚空纪、成界纪、圣起纪、百圣纪、众圣纪。”
“其中众圣纪才冉冉升起,开始演化,一切都是雾里看花,看不清楚,不知未来如何。”
“众圣纪的名字也是百圣所起,至于最终如何命名,现在下定论还为之过早。”
“众圣纪。”赵培华轻喃,眼中渐渐地爆发出精光,可随后又黯淡下来。
众圣,众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渴望,却也认得清现实,成与不成,想象无用。
一切见真知。
“那咱们现在在那个时代?”赵培华问道:“为什么你说咱们困在这个地方了。”
小手指想要显出身形与赵培华面对面交流,可随后想到自己的形象,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形象太过于辉煌,在此纪出现,并不好,会引起祂的注意。
“这个时代,被称为圣起纪。”
“圣初起,一切都方兴未艾,圣人未出,尊者为尊的时代。”
“但正因如此,有人会将目光注视到圣起纪,观察圣起纪的一举一动,所以我说咱们困在这里了。”
“我若施展道术,定然会引起祂的注意,祂会将我们直接遣送到坐标处,等到那时,一切皆休,我恐力有不逮,不能再带你前往目的地。”
“所以说,现在就是个两难局面。”
“咱们距离那个地方,只有两个时代,前所未有的近。”
“我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对你而言,若是放弃了,你定会后悔终生。”
“但,咱们过不去。”
小手指说了一大堆,赵培华都记在心中,连带着几个关键词,他都铭记在心。
祂、坐标。
他想了想问道:“祂是谁?坐标又是什么东西?”
“祂就是祂。”小手指略微沉默一会,才开口道:“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帝’!”
赵培华神色一震,继而面色大惊,不由站起身来,浑身的气势暴发,若在众圣纪,这气势就能将一个普通的世界覆灭,但在这里,如牛入泥海,毫无特殊之象,但他的气势实力却是实打实的。
河流被掀翻蒸发,那气势绕过小孩往远处迸发!
三只羊化为齑粉,远处的大山也为乌有,大地沦为深渊。
赵培华的眉头又皱了皱,神力暴发,蔓延开来,勾连天地,将一切都化为原样。
河水清澈,大山巍峨,三只羊依旧吃着草。
小孩嘤咛一声,裸着的身体翻了个个,并没有被赵培华惊扰到。
“‘帝’不是死了吗?”
“诸天皆传,此世为帝陨大世!”
“没错。”小手指的语气很肯定:“众圣从帝陨。”
“但,圣起纪的时代,帝还活的好好的。”
“那是‘帝’。”
“四个时代,都无敌的‘帝’。”
“‘帝’认识你吗?要不然为何要将你我遣送回坐标?坐标又是何?”
“坐标就是坐标,无法逾越,就算是圣都无法超越的坐标。”
“只能通过坐标往前去,不能往后走。”
“对穿越过来的那一刻你而言,你的坐标是众圣纪三百年。”
“你在这里经过多少年,等你再回去时,你的坐标就会往后顺延多少年。”
“不可逾越。”
“这是定理。”
赵培华闻言,一瞬间,他脑海中就闪过许多东西,比如他的重生,比如刚刚远走的何福。
这些都如浮光掠影般在他的脑海中穿过,并留下深深的疑惑。
对此时的赵培华而言,自己的坐标真的是众生纪三百年吗?自己明明穿越了万年!
是从万年后回归的!
还有何福,依靠现在的信息所知,他是古时之人,不知道属于那个时代。
但是他,能够穿越他所在的坐标,来到众圣纪。
赵培华沉默不言,静了下来。
青草芳香,大河滚滚,从远处来,往远处去,有始有终,可以观察。
“你不信?”小手指又悬浮在赵培华的眼前,问道:“这是真的。”
“这是我观察了许多年才得知。”
赵培华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给道出:“那为什么何福,能够穿越他所在的坐标?”
“他定然不是众圣纪的人,他所在的时代照前辈所述应该还在圣起纪之前。”
小手指落下,说道:“他活在那个时代,就是那个时代的人吗?”
“他定然是众生纪的人,或是众生纪之后。”
“你现在还在圣起纪活着呢,但不能否认,你的坐标就是众圣三百年。“
“那可有我坐标之后的人,来到我们的坐标?”
“怎么会没有?”小手指的语气很平淡,似乎习以为常,“他人所经历的,你都有可能一一经历。”
“你不特殊,也不与众不同。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比较出类拔萃的罢了。”
赵培华又沉默下来,脑海中的万年经历又如走马灯似的一闪而过,很真实,却在此刻又略显荒诞。
命运,时间,五个时代纪元,以及其中难以琢磨的因果。
在赵培华脑海中愈发纠缠起来,犹如理不清的线,越来越乱,让他这个真人都喘不过气来。
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才愈发觉得可怕!
若是夸夸其谈,牛皮赵培华也可以吹上天。
“那咱们若是一直在这个时代生活,岂不是就成了‘古人’?”
“岂不是正在参与历史?”
“要是咱们一直活下去,或者活到某一个时代,杀了某一个人,岂不是改变了历史?”
“我这样给你说吧。”小手指道:“一句话。”
“在坐标之前,你所经历的,都是曾经发生的。”
“那怕你现在将圣起纪搅乱的天翻地覆。”
“对众圣纪不会有丝毫的影响。”
“因为已经发生了。”
赵培华旁边的小孩动了动,似乎要苏醒过来。
第368章 圣起纪(补)
赵培华没有让小孩醒来,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挥手,又是一道神力迸发,裹挟着纯净的能量,要洗涤小孩的身躯,让小孩脱胎换骨。
但是神力刚刚进入那小孩的身体,赵培华就有些疑惑,出声道:“好干净的身体。”
“他的天资是不是太好了?”
小手指不以为意,道:“这个时代,每个人的天资都普遍的好。”
“随便拎一个,都是你们那个时代的天才。”
“只是修炼之途没有你们那个时代明确。”
“再加上世界太大,道理十分晦涩,能自主参悟者不多,就算是天才也会蒙尘。”
“当然,在这个时代,不能自己进明己,成仙人,达道桥,不能称之为天才。”
赵培华觉得这个小孩的天赋远远超过小手指所言,他又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
小手指知识渊博,在他的认知中,仅在太公之下,自己是万万不能比的。
他也就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不再思索,现在紧要的是,如何脱离这个时代。
不能一直被困与此啊!
小孩没有醒过来,纯净的神力包裹着他,如同母亲的怀抱。神力与他坦诚相待,悄悄地,小孩已经达到明己境。
他又睡了下去,吧唧吧唧嘴,又四肢舒展,看起来很舒服。
赵培华在小手指的语言中,大概了解了一些,他再深问,小手指却不答了,让赵培华有些郁闷。
小手指还信誓旦旦的对他说,都是对你好。
“也就是说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一直活在圣起纪,要么被祂遣送回去?”
“要是这样,还不如直接回去呢。”
“也不对,好不容易来到这个时代,怎么就什么都不看就匆匆走了呢?”
“可这是古时,我~”
赵培华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问小手指:“前辈,我该如何选择?”
小手指沉吟,“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
“留在这里,进阶尊者。”
“等你进阶尊者后,我传你穿越术,由你操作,让咱们进入时间之河中,然后我在驾驭你的身体,前往目的地。”
“留在这里?”赵培华的神色几经变幻,最后化为平常:“那个目的地又是什么地方?”
“前辈还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呢。”
“一切之始,平常人进不去,只有特殊手段才能进入。”
“一切之始?”赵培华喃喃道,小手指的话在他心中点燃了熊熊之火,想让人一探究竟。
“祂不会阻拦吗?”赵培华又问。
“这一点你放心。”小手指信心满满,“你若是能进入时间长河,我自有手段逃脱祂的发现。”
“祂对你们这种生灵,可是宽容的很。”
赵培华点点头,站起身来长长的吐口气,眼神清明,一枪一剑从他的神池中显化出来,背在身后。
“既然如此,我便在此界闯一闯。”
“在这里,我可会死?”
“自然会。”小手指道:“你死了,就真的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生于百圣纪,葬于圣起纪,听起来也不错。”
“那历史中我死了吗?”赵培华又问道:“前辈知识渊博,应当知道。”
“对世界来说是历史,对你来说是未来。我怎知道?我又不是万能,只是知道的多些罢了。”
“若我在史书中明确的知道了我会参与某些事情而死,我不去参与,历史岂不是改变了?”
“那你是相信别人记载的历史,还是相信你所经历的事实?”
“历史就摆在那里,添一笔,少一笔,任人涂抹,常有之事。”
“你在经历未来,也在成就历史。这就是时间的奇妙之处,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小手指语气中有笑意,赵培华已经能脑补出小手指化为人形后的笑容。
经此一问,赵培华也就将想询问自己此举是否成功的念头给放下。
他又瞅了一眼酣睡的小孩,随后又将视线挪到天上。
萍水相逢,估计日后再也不会见了。
刚刚他传授给这小孩功法,应该能让他安身立命,不至于一辈子在河边牧羊。
这也算是回报了刚才小孩的善举。
“走了,去看看这古时的世界!”赵培华大步上前,沿河而走,大步向前,心情逐渐开怀。
他既不恐慌,也不畏惧,虽然到达了他出生之前不知多少年,但这个时代,大有天地。
当然活下去,还是第一要义。
因为在众圣纪,还有许多人让他牵挂。
圣起纪,百圣初起,定然波澜壮阔。
“对了前辈。”赵培华越过一座又一座高山,穿过一条又一条大河,黄沙大海,碧蓝苍穹。
此界,很大。
“你说的那个坐标,是一个概念,还是一个具体的物象?”
“是一个由概念演化的物象。”小手指在神池中回话:“那个物象是一株树。”
赵培华一愣,沉默下来。
风不断的吹着,赵培华立在一个山头,举目远眺,此界的大半风景都尽收眼底。
风景很美,其中有巨兽横行,也有门派建立,生灵居所。
苍茫与大地,距离与苍穹,给人以粗犷之美。
美得让人有一种疏离感。
“怎么了?”小手指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好好地看看这个古老的世界。”
……
小孩迷迷糊糊的从河边醒来,感觉自己很舒服,睡了一个很好的觉,精力充沛,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身体各个方面都增强了很多。
“我好像看见了一尾会说话的鱼。”小孩站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河面,不禁有些疑惑:“好像还没有一个男人。”
“人呢?鱼呢?”
“应该是出现幻觉了。”
小孩看河水清澈,不由将一切都抛之脑后,欢快的下水去了,洗了一个凉水澡。
小孩惊起的发现,他能够清楚的摸索到这河水的韵律,他的肌肤与水接触,极为的敏感。
“好神奇的感觉。”小孩奇道,随后抛之脑后。
待他从水中出来,快乐的甩甩鸟,才将短裤穿上,奔向自家的羊。
“一只,两只,三只。”
他刚刚数完就差距到不对劲!
“我的羊呢?!”
小孩惊呼!
第369章 你看见我的羊了吗?
“我的羊呢?!”
小孩又叫了一遍!
他已是明己境,与凡人不同,此话一出就有一种修者的气势,带着对凡俗生灵的压迫!
小孩面前的三只羊霎时就停止了进食,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表达对小孩的臣服。
小孩见此景,更是急的快哭了!这更不是他的羊了,他的羊与他亲为好友,岂会下跪?
“我的羊呢?!”
小孩又大叫,泪水终于涌现出来,他白嫩的小手一边抹着眼泪,他一边往自己家中跑去!
就不该洗澡!洗个澡,羊没了!
那三只羊在小孩身后亦步亦趋,唯恐跟丢了眼前人,因为这人身上有奇妙的感觉,让三只羊下意识的跟随!
小孩一路跑一路哭,三只羊在他后边一路追,倒也成了一奇景。
他跑了一会就跑到村里,他没事,三只羊倒是累的气喘吁吁,显然状态十分不佳。
“小七,你怎么哭了?”他刚一进入村庄就有大人问道,那人也有些瘦,显然生活条件并不好。
“我的羊没了!”小七将手放下,露出红彤彤的眼睛,肩膀一抽一抽的,他啜泣道。
“哈哈,小七唉,你的羊不就是在你身后吗?”
“那不是我的羊!”小七很执念,却也不跑了,往自家家中走去,临走之时,他问道:“伯伯,你见我的羊了吗?”
“你的羊不就是在你身后吗?”那人有些不喜,一指小七背后的三只羊,感觉小七在耍他。
小七不理他,走了。
凡是有人问他,他就说自家的羊丢了,问有没有看见自家的羊。
众人都哄笑,说他傻了,痴了,你的羊明明就在你身后啊!
直到他带着三只羊回到自己的家,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小孩。
小七的母亲正在院中织布,听见自己的小孩哭哭啼啼的进来,不由大惊,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问道:“小七,怎么了?”
小七一见自己母亲,不由直接扑上去,嚎啕大哭:“母亲,我不对!”
“我把咱家的羊给弄丢了!”
小七的母亲看着小七背后老老实实的三只羊,看其外形模样,分明就是自家的三只羊,哪有丢的样子?
“你背后不就是吗!”小七的妈妈疑惑道。
“它们不是!”小七趴在自家母亲的肩膀上,啜泣道:“我不该下水洗澡的!”
“要不然就不会出现幻觉,就不会丢了自家的羊!”
原本还好,小七的母亲看自己孩子哭得伤心,还以为遇见了什么事,谁曾想小七自己就将自己下水洗澡的事给说出来了!
“好你个小七!”
小七母亲也不管羊的事了,直接把小七放在自己的腿上,拔了裤子就开始打屁股!
啪啪啪!
“让你下水,让你下水!”
后面跟着的看热闹小孩一见此景,不由哈哈大笑,拍手道:
“小七!小七!”
“挨揍第一!”
“他的脸蛋!”
“十分厚皮!”
众小孩又笑,笑声传的很远。
这个时候有一青年人扒开一众儿童,边拔边道:“走走走!回家去!”
“再叫揍你!”
小孩一哄而散,唱着不成曲的调,各回各家去了。
那青年人先是看了院子中老老实实的三只羊,又看见自己的老婆打孩子。
“这羊不是好好的在这吗?怎么村里都说小七丢了羊?”
小七的母亲停了手,小七也稍微的喘口气,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听见自己的父亲问话,连忙道:“这不是咱们的羊!”
“别说话!”他母亲又是一巴掌,小七才老实,不再出声。
“现在不是羊不羊的事,重要的是他下河游泳!”
“他下河游泳了?”小七的父亲面色一沉,看向自己老婆。
算命先生曾说,自己的孩子不能下河游泳,要不然很容易不再相见。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天人永隔啊!
那算命先生准得很,绝不会说妄言。
“可累了?”小七的父亲问道。
“嗯,累了,你来。”小七的母亲点点头,将小七交给小七父亲,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还真是个体力活。”
小七的面色煞白,还没有来得及狡辩,就感觉自己屁股开了花。
说疼也不算疼,毕竟他是明己,只是有些难受罢了。
“李七啊李七!”
“我三番五次嘱咐你,不让你下河,不让你下河,你怎么就不听?!”
“这一次非打到你听!”
男女双打,累的一方就将李七交出去,混合着来,势要给李七一个深刻的教训。
李七不觉得疼,就盯着老老实实的三只羊,暗中思索,自家的羊去哪了?、
等到傍晚,李七的母亲拿来创伤药要给李七抹抹,却惊奇的发现李七没有一点伤口,让人啧啧称奇。
她将这事对李七的父亲说了,李七的父亲也不在意,以为小孩抗造。
李七就趴在自己的床上,想念着自己的羊。
那是他每天都放的羊啊!几年了,有感情,三只羊,他每一个都能辨认清楚,绝对不会错的。
院子中的三只羊也不过是样子一样,若论内涵,绝不是他养的那三只。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李七越来越想念自己的羊了。
小孩脑海中萌发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要去找自己的羊!
小孩心性,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李七连夜走的,对着他父亲母亲的房间磕了几个响头,就披月光而去。
他走时,院中的三只羊齐叫,要跟着李七一块走。
李七不管不顾,因为这不是自己的羊。
他走到自己丢失羊的地方,月光如水但又异常明亮。
将远处的山,近处的水照的通透,恍如披上一层银沙。
李七从未见过这样的景,一时呆了、痴了、傻了,等他回过神来,脸上都是笑容。
他沿河而走,便走便唱。
“远处的山儿呦~”
“你有多高呀!”
“近处的河儿呦~”
“你有多长呀!”
“天与地之间呢。”
“你有多少距离呀!”
“畅游在天地间的羊儿呀,你在哪里呀!”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不像个小孩,反而像一个大人了。
第370章 当为知己啊!
圣起纪的世界很大,也很坚固。
至少,赵培华很难将世界给破碎,越界而行。
他想要越界,怎么说也要将真人修行到巅峰,这是小手指告诉他的。
“在这个时代,若是有幸,你能见到没有成圣的圣人。”小手指如此对赵培华说,这话一出,可在赵培华心中掀起波澜。
“未成圣的圣人?”赵培华喃喃:“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怎么样。”
小手指一听这话,也不嘲笑赵培华,只是道:“四个时代纪过去了,也只有百位圣人。”
“众圣纪为众圣纪,也是圣人一手操办,你觉得你比之圣人如何?”
“圣人之所以成为圣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当然,你要是与我到一切之始看看,未来的众圣位,估计你会有希望。”
赵培华点点头,摸了摸自己背上的剑柄,有摸了摸枪杆,道:“我并非痴心妄想。”
“只是不想别人在操纵自己的命运。”
“仅此而已。”
“不知道在坐标之后的历史中,我会不会成功。”
小手指不以为意,道:“助你成功。”
“那是别人的历史,但也是你的未来。”
“未来一词,充满了向往。”
“所以很多人不愿意穿梭以往,因为未来可期,过去已经注定。”
“哈哈。”赵培华大笑,从山顶看向远处的一座大城!
此城之大,可比葫元世界。
房若山峦,溪若大江。
里面的生灵更是千奇百怪,有的如星球,有的如尘埃。
基本上都是神境在城中穿梭,神境之下并不多见。
人形生灵虽有,但是不多,不是后世那个人形遍地的时代,在众圣纪,只要达到道桥境基本上都会化为人形,以求更高,不及现在的原始之态。
“百圣未成,所以人形并不盛行。”
赵培华迈步下山,每一步都是咫尺天涯,但是这山实在是高,他也不急,走了几步也不过到半山腰。
“难道圣人都是人类吗?”赵培华问道。
“不是。”小手指道:“圣人中人类的比例可不多,只是因为看见祂,所以才将自己演化为人形。”
“由上而下,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道桥化人的传统。”
“原来如此。”赵培华已经来到山脚,往那城池走去,他清楚的知道小手指口中的祂就是‘帝’:“前辈知道的可真多。”
“看的多罢了。”
“此纪危险重重,但也机缘不少,有许多你们众圣纪灭绝的东西,对你进阶修为大有好处。”
“请前辈明言。”赵培华很恭敬。
“等遇到了,自然与你说。至于现在,进入城池,好好的探查探查这个世界与这个时代的消息。”
说话间,赵培华已经来到城池之下,抬眼望去,门大若数星辰,镶嵌在城墙之中。
城墙之大,难以言表,若让赵培华举例,恐怕只有众圣纪的星辰世界中的星系才能媲美。
城墙两侧,各有异兽,真人修为,身形极大,狮身蟒头,蹲在地上,那两个异兽硕大的眼睛看见了赵培华,轻轻一扫,赵培华就感觉自己仿佛被窥视,一览无遗。
他心中一禀,古时竟然这么恐怖?不过是两个守门的真人就能将自己看透?
“放心,它们看不透。”小手指适时的出声,为赵培华解答:“他们的战斗力并不可怕,只有一双慧眼来辨别敌友。”
“他们看得清敌人,若不是敌人,就是友人。”
赵培华眨眨眼,感觉这事情还是挺奇妙的,两个真人异兽将视线从赵培华的身上挪去,显然赵培华并不是它们的敌人。
赵培华迈步进去,心中总有奇妙的感觉,他历经时间而来次,畅游古时,天下又有多少人?
他进去,不由自主的将身体展开适应大城大小,以免显得空旷与不自在。
这样一来,赵培华就舒服多了,感觉回到了众圣纪,只是街上多了些奇异的妖兽罢了。
“他们的敌人是谁?”赵培华心中问道:“我听万三十七言,似乎每一个势力都要做出选择。”
“要么破,要么固守。”
“难道现在战事已起,圣人将临?圣起纪已在末端?”
“我不知道,圣起纪很长,比成界纪长多了。”小手指倒是没有给出答案,似乎也不知道:“我本就不全,有些东西忘了。”
“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我能给你的不过是个辅助。”
“你要记着,你的目标是成为尊者,前往目的地。”
“你的根在众圣纪,不在圣起纪。就算与圣人争,又如何?你也知道结果,你改变不了,他们已成圣人。”
赵培华笑道:“我自然知道。圣人也会知道的,我若不敬,回去岂不是挨打?”
“没有实力就会挨打,所以我要成圣,我要当下棋人,不再当任人摆布的棋子!”
“说出来,真是爽啊!”
小手指沉默下来,等到赵培华找到一家喝酒吃饭之地才道:“棋子,棋子。”
“岂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这句话,他没有让赵培华听见。
此地种族众多,千奇百怪,放眼望去,都是自然的奇葩,赵培华前所未见。
他看见一个人类独酌,不由眼睛一亮走了过去。
还是同样外貌的人,让人有归属感。
“这位兄台,可好?”
小手指在暗中指示赵培华做出古礼,与当初万三十七所用不差。
那人放下酒杯抬头,一双眼睛蕴含星辰,十分明亮。
“兄台?倒是有些新鲜的称呼。”那人道,随后扫视赵培华,不由点点头,笑道:“快坐。”
赵培华刚一坐下,那人就为赵培华倒下佳酿,古法酿制,有着不一样的酒香。
赵培华轻轻的嗅上一口,就觉得酒香冲鼻而来,应当好喝。
“好酒!”赵培华赞道。
“那是。”那人一笑,笑声十分的爽朗:“咱们都是尊古一派,自然要拿好酒招待。”
赵培华闻言一愣,尊古一派?此派为何?还没等赵培华发问,就听那人说。
“你在枪杆上纹着龙,我在衣服上也刻画着尊兽。”
“当为知己啊!”
……
没了
第371章 黎
二人在酒桌之上,畅谈天下。
这天下不仅仅局限于这个世界,还有一些其他世界的传闻,那酒友都一一为赵培华阐述出来。
当然赵培华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边听边喝,时不时漫不经心的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至少,赵培华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比如尊古一派,比如这个时代的一些信息。
按照小手指对这个时代的描述,现在应该属于圣起纪。
然而,酒友信誓旦旦的说,此时此刻,属于成界纪无疑。
圣起纪?那是什么玩意,没有听说过。这也是因为圣起纪是后人所取,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他们可不是活在圣起纪,而是活在短暂的成界纪。
就连尊古一派,也与成界纪有关。
尊古,尊何古?尊开界之人,那群开辟世界的虚空兽,也就是尊者。
这群人视尊者不可逾越,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存在,是顶峰,是一切,是万能的创造一切的主。
与尊古一派对立的是一个势力,名为‘黎’。
赵培华一听这话,神色有就有些不对劲。
尊古与‘黎’,莫非双方势力已经形成?快要到决战之际?
很显然,‘黎’之一脉就是未来的百圣所在。
“你说他们是不是白眼狼?”酒友道,他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拍了拍赵培华的肩膀,道:“不用担心。”
“这个聚集之地都是尊古一脉的人,就算谈话传出去又如何?”
“就凭那些过街老鼠,也能与我们相抗衡?要不是他们领头之人实在狡猾,尊者也懒得下手,咱们找不到踪迹,说不定他们早灭亡了。”
“那是那是。”赵培华出声附和,一边与小手指交流信息一边问酒友:“那‘黎’现状如何?”
“如何?人人喊打呗。”酒友摆摆手,脸上又浮出气愤之色:“你说他们一边享受着尊者带来的成界果实。”
“一边视尊者为拦路之人。”
“拦谁的路?一群痴心妄想之人罢了。”
“为了妄想的世界与境界,就要颠覆尊者统治,你说可笑不可笑?”
“对,对。”赵培华应声道,他叹道:“都是一群痴心妄想之辈。”
但是他在心里却对小手指不是这样说的。
“看来现在还在圣起纪初期,没有达到最后的大战阶段。如此一来,诸位圣人还未崛起?”
“不知现在‘黎’中有几位圣人。”
小手指沉稳的声音传出来,道:“应当不多,‘黎’在未来会被覆灭,会脱胎换骨,重现人间。”
“会被覆灭?”赵培华大惊,要问的更深,但是小手指却不说了,显然觉得赵培华没有资格知道。
毕竟涉及圣人之事,不好多言。
圣人屹立时间之巅,什么事不知道?什么事不清楚?
俯瞰下来,万事万物都如掌中纹,一览无遗。
赵培华以免自找没趣,问了几句就不问了,又继续开始套酒友的话。
杯盏之中,你来我往,赵培华了解甚多,大有裨益,对这个世界,对附近的那些世界,都有了一些了解。
赵培华将自己背后的长枪拿在手中,轻轻的抚摸枪杆上的龙纹,那龙纹栩栩如生,绕杆而旋,似有生命,散发着龙威。
“兄弟这枪真的不错。”那人赞道,他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个异兽模样,竟然觉得有些自行惭愧,不能与赵培华的龙纹枪相比。
“你我喝酒已有一些时间,还不知兄弟名字。”赵培华一边抚摸着龙纹枪,一边笑着,“实在是惭愧啊!”
“不打紧,不打紧,我不也一样不知道兄弟名字吗?我叫玄远,兄弟呢?”
“我叫赵培华。”赵培华停止擦拭枪的动作,脸上浮出冷芒,似是对某人恨之入骨,眼中都是杀意。
“玄远兄弟要是知道‘黎’的消息,一定要对我说,我定要让这群不尊古之人,看看不尊敬尊者的下场。”
其实他主要是想看看圣人,若细究过来,没有‘黎’怎会有他的今日?
“好!”
玄远大喝一声,脸上都是兴奋之意,他举杯,杯中酒璀璨,仿佛天边的银河。
“兄弟之志,我已知晓。若有消息,定会告知。”
二人共饮,各留联系方式,同为真人,留一个联系方式,自然简单。
“我刚刚进城,还要想再逛一逛,就不与兄弟过多叨扰了。”
“可。”玄远点头,行礼道:“日后自有相见日,兄台可去。”
赵培华远走,剩下玄远一人独酌:“知己啊,知己!”
“杯酒寻知己啊!”
他一饮而尽,呼呼大睡去了。
赵培华出了饮酒聚集之地,便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你是要晋升尊者的,不是让你闲逛的。”小手指出言,颇为疑惑:“你也不是爱玩之人啊!”
“你若是想逛,等你成为尊者后,可以逛的痛快,现在不是时候。”
“我自然知道。”
赵培华左顾右盼,将古时之景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内心,以求古今不同。
“看看罢了,也感受一下古时的气息。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两个纪元时代啊!”
“有多少不同?有多少一样?谁能不好奇?”
小手指沉默下来,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如他活时一样,什么都看过,什么都知道。
可他也死在这上面。
前方的路已断啊!
“好好看吧。”小手指道:“越早的突破尊者,对你越有利。”
“最好在千年之内。”
赵培华站定,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我尽力。”
前方的路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没有任何经验可循,千年入尊者,他不敢打包票。
小手指不再说话,沉寂了下来。
一个城池再大,也有逛完之时,当赵培华逛完这个城池最后一个地方,才准备离开。
狮身蟒头的异兽又扫视了赵培华一眼,见赵培华无异,就收回了目光。
这些异兽所甄别的,并不是尊古与‘黎’,而是异界之人,真正的敌人。
毕竟尊古与‘黎’只不过是一些观念上的差别,对一些人而言,无关痛痒。
但是异界之人,那就是利益上实打实的侵略了。
“他们发现不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赵培华有些疑惑。
他踏风而行,与云间畅游,过山跨海,畅游天地,衣衫飘飘,如神仙。
他要寻找合适的闭关之地。
“我为你抵挡了。”
“哦。”
第372章 承我衣钵
李七是连夜走的。
他虽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却因为进阶到明己境,身体素质大增,远远的超过普通人。
他不知道自己入明己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修道了。
他披月光而行,沿河而走,要去找自己丢失的两只羊。
李七走着走着,步子就快了许多,他没在意。
月亮落下山坡,大日破晓而来。
这天地,由昏暗变得光明。
李七眯眯眼,看着天边硕大的太阳,想起母亲对自己说过的传说。
天上的大日与太阴是尊者的两个眼睛,能够辨别天下,照耀天下。
每一个生灵,都是天地孕育,都是尊者孕育的。
李七便停下脚步,对着天上的大日祷告,很恭敬,小小的脸蛋上透露出虔诚。
太阳的光辉洒在李七的面容上,竟然让小孩显得有几分神圣。
“无上的尊者啊!保佑我找到自己的羊吧!”
他脚边的大河滔滔,有鱼儿在其中畅游,没有意识,漫无目的,是悲哀也是幸运。
忘记苦难,记不住幸福,无忧无虑。
“不知道尊者能不能听见我的祈祷。”李七睁开眼睛,往河中瞅去,看见了一个泥娃娃。
他想下去洗个澡,毕竟他只要把短裤一脱就行了,然而他想起了自己的丢羊事件,倒是有些畏惧这河了。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洗了个脸,又将自己身上擦擦,才感觉神清气爽,十分舒坦。
“这水感觉好亲切。”李七发现了一个原先没有发现的盲点,刚才他擦拭身体的时候,竟然感觉那水如同自己的身体,能够使臂使指,就好像自己原本的身体一样。
“呀!”
李七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自己离家久了魔怔了?
小小的李七想家了,但是下意识的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想到自己私自出来,要是这么回去,按照惯例肯定会开花的。
父亲母亲也会劳累。
“还是找的自己的羊再回去。”李七暗下决心,小脸蛋上都是坚毅之色:“到时候村里人就会知道,家里的羊不是我的羊了。”
李七又看了看河中的水,手有些痒痒。
“我身上也没有其他东西,应该丢不了吧。”
李七跃跃欲试,终究还是迈入水中,高兴的玩耍起来。
有水流在他身体旁流动,水随心动,演化出不同的模样,让李七玩的不亦乐乎,几乎忘了自己的目的地。
“好好玩!”
李七高兴的大叫,彩虹在河水中朦胧般生成。
有两个水羊在河面上形成,惟妙惟肖,显然李七对那两个羊记忆尤深。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找回来的!”
李七又精雕细琢的在河面上刻画出马来,那是他在村中唯一见过的一匹。
那马倒是有些惨不忍睹了,除了有头有四蹄外,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像的。
李七又用水做出家中的小板凳,在小板凳后面加上一个靠椅,板凳下面的四个凳腿底部又被他添上了几个轮子。
李七坐在小板凳上,脸上洋溢着成功的笑容,两个羊在他左右,如护法。
那个简陋的马匹上由水流牵引出一根绳子出来,绑在小板凳上。
“驾!”李七高兴的大叫!
对于七八岁的小孩而言,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玩具啊!虽然马有些不好看。
马‘凳’动了,李七坐在上面,两只羊伴他左右。
初生的朝阳洒遍灿烂的金光,那金光透过河面上慢悠悠的马匹,在马匹体内形成模糊的奇异的镜像。
世界万物都是模糊的。
李七高高兴兴的,将一切都抛之脑后,忘记了家,忘记了羊,只记得一边由马凳拉着走,一边尝试新玩意。
宽阔的河面上,马匹所过,留下波纹,慢慢的由密集而荡开,最后化为平静。
李七终究会累,小脸累的惨白,直到这时,他才玩的尽兴,从河中上岸,依依不舍的告别水羊。
这两只水羊对他的感觉都比家中的那两只羊好。
“这是哪?”李七举目望去,不知此地为何,心中不由产生一种恐慌,他又给自己壮壮胆气,选择一个方向,走去了。
待到太阳快要落山时,他才找到一个城池,堪堪赶在城池关闭前进去。
他身上没有银钱,自然住不了客栈,就在一个摊子下面蜷曲着身体,睡去了。
夜凉如水,李七睡的并不好。
离家几日,一个人的恐慌终于在他心中蔓延。
这小孩一边蜷曲着身子,一边哭泣,还唯恐声音大了,惊扰到他人。
月光照耀下来,透过那摊子,好像要给他以温暖。
小孩终究还是哭累了,缓缓的,睡去。
……
“臭小子,起来!”
李七正在酣睡,忽然有个重重的攻击踢在他的背上,让李七一下子惊醒过来,他站起,茫然的看着眼前之人。
那是一个年长他几岁的少年,穿着华贵的衣服,趾高气昂的,还有仆人在一旁擦拭着那人的靴子,应该就是刚才踢李七的那一脚。
“你为什么打我?”李七气鼓鼓的,小脸撑着,很迷惑。
“自然是你找打!”那华贵公子不屑道。
“不得无礼。”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华贵少年的背后响起,李七看去,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那华贵公子一听老者的话,立马一脚将旁边的仆人给踢得远远地,那仆人到地就滚,显然习以为常了。
“是,大师。我无礼了。”那少年往旁边退后几步,将老者的身形让了出来。
“这是我的卦摊。”那老者笑呵呵的,看起来很慈祥,他问李七:“疼么?”
李七揉了揉自己的后背,倒不是疼,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罢了。
“不疼。”李七摇摇头,随后他眼睛一亮,高兴道:“卦摊?”
“就是那种,帮人算卦很灵很灵的摊吗!”
老者笑道:“自然,城池之中谁不赞我一句王半仙?”
李七大喜,跪在地上,叫道:“还请王半仙为我卜一卦。”
“我的羊丢了,找不到了!”
“你是什么人?穷酸鬼,也想让大师算卦?”那华贵少年又讥讽道,很显然看不起李七这种连衣服都穿不起的穷酸鬼。
王半仙也皱起眉头,毕竟他卦不走空,别人不给东西是不卦的。
“我、我、我、”李七哑口无言,他身无分文,要不然也会不在卦摊前睡觉。
李七涨红了脸,小孩眼中的泪都快落下,他左右张望,看见了一滩水洼。
他喜道:“半仙,我可以为你表演杂技!”
“你看!”
李七一挥手,那水洼中的水就涌现出来,在空中旋转抛出泥物,只留下清澈的水。
这团水飘在王半仙身前,李七道:“我还能将它化为羊呢。”
一头小羊出现在王半仙身前,惟妙惟肖。
王半仙眼睛一亮,对那小羊不管不顾,透过那水团看向李七,视如珍宝。
“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我传你卜卦技艺,承我衣钵!”
第373章 好好报答哥哥(为舵主也许、可能、真的不存在吧加更!)
李七有些呆了,小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他一不留神,那水羊就一哄而散,化为水渍散落在地上。
李七就呆呆的盯着王半仙,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有些愣神。
不仅他蒙了,那位少年也蒙了。
那少年连忙上前,面色变得极为煞白,他踉跄几步,差点就要跪倒王半仙身前:
“大师,大师!”
“我在你身边侍奉几年,家父也时常对你孝敬,你怎么就要收了这穷鬼为徒?”
“你看他衣衫褴褛,连衣服都穿不起,怎么孝敬你啊!大师!”
少年表情悲痛欲绝,几乎是声泪俱下,感人肺腑,就连李七看了都心生怜悯,忘了刚才那一脚。
“我收徒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王半仙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但随后他就将这抹神色遮掩下去,随后叹道:“实在不是我不收你为徒啊!”
“你本身毫无天赋,怎可学卜卦?”
“一卦三日亏。”
“你不入道,修习卜卦,那就是找死。”
“我留你在我身边三年有余,你可曾悟道?收你为徒之事,休要再提,等你入道之后,我自然会收你为徒。”
“若你再多说一句,定要将你赶回家中!”
那少年吓得脸色苍白,两腿颤颤巍巍,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俯首道:“弟子谨记,弟子谨记。”
那声音隐隐带有哭腔,看起来仿佛真的是忏悔了,知错了,唯有那少年知道,自己的心中是如何的埋怨、憎恨。
“我、我只是想找个羊。”李七见王半仙将目光看向自己,眼神和蔼,不由吓得一激灵:“我没钱,我会变戏法!”
万半仙哑然失笑,他摇摇头,一捋自己的胡须,哈哈一笑:“你管这叫戏法?”
“真是空有宝山而不知,你可知你已与凡人不同了?”
李七摇摇头,他不知道。
“你已入道。”王半仙斩钉截铁道:“真是傻孩子,有一颗赤子之心,合该入我门下。”
“你若入我门下,学的一二卜卦技艺,不用我,就算是你自己,也能寻找出你丢失的羊,何须假借他人之手?”
这城中,除了这王半仙也只有一两个入明己之人,还都年事已高,实在不能收入麾下,今日见得李七这悟道之人,如何不把握机会?
不能将这一身本领都带进棺材去。
李七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几乎不敢置信道:“真的如此?真能找羊?”
“我何以骗你?”
“你在我卦摊下睡觉,这就是机缘,这就是缘分,是老天尊者让我收你为徒啊!”
李七便跪下,行大礼,小小的脸蛋上都是真诚:“徒儿见过师父!”
他曾见过村中之人拜师,正是如此,他也依葫芦画瓢,模仿出来。
万半仙开怀大笑,连忙将李七搀扶起来,对还在他身边跪着的少年不管不顾。
也不对,这王半仙来了一句:“亚梓,将摊子撑起,一会我要为我徒弟露上一手。”
那叫亚梓的少年这才起来,招呼在远处等待的仆人,几人齐下手,将这摊子给撑开了。
“大师,好了。”
亚梓撑开摊位后,毕恭毕敬的在一旁站着,又对李七行礼:“刚才对师兄多有冒犯,还请师兄见谅。”
“我已经差人为师兄买衣服去了,过一会就能回来。”
李七涨红了脸,连忙挥手要拒绝,却被万半仙止住,“算是他为你赔礼道歉了,只管接着就行了。”
李七对亚梓回礼,才悻悻的坐在王半仙身边的板凳上,他两个脚碰不到地,在空中悬浮着。
摊位已经展开,旁边有横幅,李七不识字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桌子上有四个物件。
两个沾满铜锈的铜钱,一个铁算盘,一个破裂的龟甲。
王半仙抚摸着龟甲,笑着问李七:“你姓什么?”
“回师父话,徒儿姓李。”李七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王半仙点点头,那手轻轻抚摸龟甲,龟甲上的裂纹不断浮现,演化着,最后浮出一个七字。
“你可叫李七?”
“嗯嗯。”李七大惊,继而又崇拜的看着的王半仙,惊呼道:“师父好厉害啊!”
亚梓在一旁笑道:“大师如渊如海,值得咱们一生去跟随。”
万半仙笑着摆摆手,脸上的褶子叠褶子。
他也是修者,可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进阶的,对普通人而言他是天,但他自己还不清楚吗?修身而已。
“你这个名字不好。”万半仙继续对李七道:“想要修道,需要改名。”
“啊!”李七小脸上又浮出疑惑,他万分的不解,怎么还要改名?
“七不如叫九。”
“九为数之极,比七好多了。”
“你若叫李九,定会在修炼一途上突飞猛进,一路高歌,远远的超过师父我。”
李七的小脑袋如同拨浪鼓似的摇:“李七是父母取得,怎么能改?”
“又不变你的姓,只是改下名而已。你父母若是知道,定然很高兴。那个父母不望子成龙?改个名字罢了”
“若想找羊,必须改名!”
在王半仙的忽悠之下,李九傻乎乎的同意了。
王半仙很是欣慰,就问了一些李九关于羊的问题,算起卦来
先是铜钱,后是算盘,最后才是龟甲。
王半仙越算越迷糊,因为卜卦结果与李九所说有些差距。
那两头羊不就活生生的在他家中吗!
他扭头看了看李九,见李九神色期盼的看着他,不似作伪,再说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也不大可能骗他。
王半仙想了想,决定撒个谎,好让李九跟着他学习。
“你的两头羊,在很远很远的距离,在天之涯,冥之河,现在就算告诉你,你也过不去。”
“你跟着我,等你修为有成之后,可以自行前往。”
李九高兴的拍拍手,两个脚也悬空乱踢,神色极其的憧憬。
“师父好厉害!我一定好好跟着师父学习!”
这时,亚梓的仆人回来了,那仆人双手托着锦衣玉服,都是李九合身的。
亚梓接过衣服,恭敬的给李九。
“师兄,这件衣服就当是我赔礼道歉了。刚才属实是我不对。”
李九在王半仙的授意下懵懵的接过来,对着亚梓道谢。
“不知师兄家在何处?现在师兄跟在师父身边修行,定然不能照顾伯父伯母,不如师兄将伯父伯母的位置告知于我。”
“我好派人将伯父伯母接过来,以免忍受离子之痛。”
李九有些失落,他也想自己的父亲母亲了,可是他已经迷路,不知道家在何方。
“我沿着河流而来,我也不知道现在我家在何处了。”
“只知道我们村叫做李寨,距河三里。”
“那条河?”亚梓依旧笑着,像一个阳光少年。
李九指了个方向,怯懦道:“好像是那条河。”
亚梓点点头,拱手道:“师兄就等着与家人团聚吧。”
李九高兴道:“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哥哥。”
第374章 卜卦先识字
王半仙对现在这种情况很满意。
毕竟一个是他刚收的徒弟,要传承他的衣钵,一个是与他相伴三年的人,若是二人发生了间隙,他也只能忍痛将亚梓赶回家中了。
但是对亚梓有些不公平,所以现在这样的局面刚刚好。
“好好好。”王半仙点点头,满意的看向亚梓:“你很不错,好好的与你师兄相处,到时候说不定你师兄还能拉你一把呢。”
“应该的,应该的。”亚梓连忙躬身,神色极其的恭敬,他道:“能为师兄与大师办事,是我的荣幸。”
“嗯。”王半仙点点头,就不在管了。
有人前来卜卦,王半仙就调整情绪,让李九好好的观看,从实践中教授李九真知,让李九好好学习。
李九就抱着怀中的锦衣玉服,都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衣服,他紧紧的抱着,如同做梦。
他趁着空暇时刻,扭头对亚梓笑了笑,笑容很是腼腆,满脸都是感激之色。
少年回之以礼,唤来远处站着的仆人,吩咐一番,让那仆人多带几个人,沿着河流去寻找,一定要将李九的父母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少了一根汗毛,就要让仆人的人头落地。
那仆人唯唯诺诺,脸上都是大汗,与几人告别,连忙回家,召集人手,寻找李九父母去了。
王半仙在给人卜卦,亚梓就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站着,完全没有了刚才跋扈的状态,就连李九都对他愈发有好感了。
趁着王半仙喝茶润嗓的时候,亚梓对李九笑道:“师兄应当没有住处吧。”
“我家族在城中资产颇丰,还有几个空闲宅邸,不如就送给师兄。”
“再配上一二仆人,也好让师兄享受享受。”
李九睁大眼睛,实在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拥有好多房子,住的完吗?
“不用。”王半仙在一旁挥挥手,直接道:“让他跟在我身边。这样晚上也好对他传道,以免耽误了良好的修行机会。”
“弟子明白了。”亚梓不在言,静悄悄的,活生生的像一个雕塑。
王半仙点点头,却对亚梓的懂事高兴,感觉今日亚梓安静了不少,愈发懂得礼貌了。
“谢谢哥哥。”李九笑嘻嘻的,心中对亚梓的好感又大增。
对小孩而言,你对他好,他定然也会对你好。
亚梓笑笑,不在说话,看着王半仙的卜卦,渐渐出了神,神游天外去了。
待到日落西山,王半仙就拉着李九往自己家中去。
亚梓还要跟随,却被王半仙阻止。
“你回去吧。”王半仙挥挥手,亚梓一愣:“我回那里去?”
“自然是你家中。”王半仙奇怪道:“当初不是对你说过吗,等我收到徒弟你就回家。”
“要不然我晚上传道,你岂不是能听见?你还未入道,听这些东西并不好。”
“将摊子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亚梓明显身体一僵,呆呆的,不知所措,十几岁的少年就在落日的余晖下久久的站立,目送王半仙离开。
等王半仙与李九的身影彻底消失,亚梓才回过神来,默默的收拾摊位。
远处新来的仆人走了过来,对着自家的少爷打抱不平:“少爷你说,咱们家族明里暗里给这大师送了多少银钱?”
“他不仅不收少爷为徒,还在今日收了一个穷酸小子为徒,实在是有些老眼昏花了!”
“啪!”
少爷一掌甩在那仆人脸上,亚梓虽未入道,可也日夜修武,力气极大,不是仆人能挡。
仆人应声倒地,煞白的脸上浮出鲜红的掌印,甚至都有血丝。
“大师与师兄其实你所能议论的?”亚梓站在摊位之后,面色极为平静,阴沉如水,似乎是动了真怒。
“罚你三月俸禄,回家领十个大板。让你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人知错,小人知错。”那仆人连忙跪在地上认错,声泪俱下。
“起来。”亚梓负手而去,往自己家中走去,他的声音却留在仆人的耳中:“将摊位收拾干净。”
“若有纰漏,明日你就可以见尊者老爷了。”
仆人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捂着自家的脸,开市收拾摊位。
仆人抬头看去,只见横幅上写着几个字:“算尽城中事,不灵十倍还。”
那人嗤笑一声,连忙收拾收拾,收拾好后,找自家少爷去了。
……
李九跟着王半仙来到他家中,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房子,可以说是在李九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深深的震撼。
他在侍女的指引下换好衣服才来到书房与王半仙会面。
“咱们一脉,由我而始。”
王半仙正襟危坐,看着跪在地上的李九,叹道:“我寻寻觅觅多少年,才遇见你这一个入道之人,自悟达到明己境。”
“明己境?”李九疑惑,他抬起疑惑的问着王半仙,“这是什么境界?”
“日后我会与你细讲的。”王半仙一模胡须,看着李九越看越满意:“李九啊李九,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啊!”
“弟子定然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李九伏地。
“我传你四宝。”王半仙点头,将旁边桌子上的东西给拿在手中,又招呼李九起来上前。
“一宝为钱。此钱两枚,年代久远,蕴含着一些古气,有它相助,你卜卦一途会顺风不少。”
“一宝为算盘。这个算盘是我早早准备给弟子用的,由金打造,掺杂奇异精铁,可卜卦之用,也可伤人杀敌。”
“一宝为甲。此甲乃是为师从一个千年老龟身上拔下来的,含有灵气,算起卦来,事半功倍。”
“最后一宝是为师的毕生所学,汇成一册,今日传授与你,你可要好好琢磨,不可怠慢。”
李九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两枚铜钱,一个金算盘,一个龟甲,还有一个小册子。
他翻开那册子,脸上浮出不明之意,他将东西放在一边,挠挠头,小声道:“师父,我不识字。”
王半仙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倒是忘了你以前是个放羊娃,怎会识字?也罢,卜卦先识字。”
“明天,我教你。”
第375章 火
火。
都是火。
好大的火。
无边无际的火海蔓延,从远处的黑暗而来,霎时就要将李九吞噬。
李九挣扎,可他感觉全身都被束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大火扑面而来,要吞噬他,燃烧他。
但他却没事,火焰从他身边一窜而过,温热,向着他身后窜去。
他身后传出来呼喊声、求救声、挣扎声、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李九想要扭头看去,却什么都做不了,浑身都被束缚,扭头都不行。
火焰散去,漫无边际的黑暗涌了过来。
李九感觉,他失去了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至此以后,只剩黑暗与寒冷。
他不知道为什么,眼角流下两滴泪,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怖,充满了死寂,充满了绝望。
比丢失了自己的羊还要可怕。
李九挣扎,猛地惊醒过来,他身体一颤,水浪波动,惊动了旁边站立的侍女。
氤氲的水汽在李九的视线之前升腾,温暖的水却在他周边游动,他身上都是水渍,不知是冷汗,还是洗澡水。
“公子怎么了?”侍女问道:“可是水凉了?”
李九呆呆的,双目留下泪水。
“没事。”李九将神子往下边缩了缩,道:“姐姐先出去吧,我要穿衣服了。”
那侍女退去,李九麻木的将衣服给穿上。
距离他拜师已经一月有余,他的天资极高,短短几天就将字给认完了,甚至到现在就将王半仙传授的小册子领悟的七七八八,举一反三,已经算是入门。
他常常说出惊人之语,让王半仙大为高兴,时不时的称赞自己当初收李九为徒,是如何的英明。
李九来到院中,抬头望月。
月光清冷如水,清辉洒下,如水,庭中藻荇交横,小孩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竟从那月光中看出自己父亲母亲的影子面容。
李九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如此思念自己的母亲父亲,思念之情如泄洪,滔滔不绝。
他要回家!
李九快步走向王半仙的书房,见烛火还亮着,直接推门而入。
王半仙正在写大字,听见有人直接推门进来,正要抬头呵斥,却发现是李九。
他不由从怒转喜,道:“夜色已深,徒儿怎么不睡觉,跑到为师这里来了。”
李九先是行礼,随后开门见山道:“师父,弟子要回家,将父母接来。”
“回家?”王半仙眉头一凝,疑惑道:“你怎么有这般念头?”
“再说亚梓不是去接你父母了吗?”
李九点点头,坚定道:“师父,弟子要回家,将父母接来。”
“一个月了,哥哥还没有将我的父母接来,恐怕没有找到。”
“我想自己回去看看,将自己的父母接来。”
“你真要回家?”王半仙看着眼前的孩子,从他的双眼中看到了异常的坚定。
这是个敢于夜间离家寻羊的孩子,要是自己不同意,恐怕会适得其反,激发他的倔性。
“这样吧,明天一早,我陪你回家。”王半仙道。
“不用。”李九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他道:“弟子今夜就走,我一个人就行。”
“我沿水路,十分方便。再说我本就是一人离家,师父还担心我的安全吗?”
王半仙沉吟片刻,将放在书案边的两枚铜钱拿出来,嘴中念念有词,随后一抛,落在书桌之上。
“吉。”王半仙解出那铜钱意义,随后点点头,叹道:“既然是吉,那你就自己去吧。”
“早去早回,一路小心。”
李九再拜,起身去了。
他曾披月色而来,今日又披月色而去。
王半仙透过窗户看着李九渐渐消失的背影,忽然右眼一跳,心中一突。
“不对劲。”王半仙心中诧异,又投铜钱,拿出算盘,取出龟甲,一一算来,都是‘吉’。
“可能是累了吧。”王半仙摇摇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可是对自己的卜卦技术极为自信。
“果真是老了,要注意身体,明天休摊,不去了。”
王半仙将烛火熄灭,慢悠悠的回房睡觉去了。
翌日,晌午。
王半仙正在大堂品茶,听见管家来报,亚梓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王半仙挥挥手,让管家将亚梓叫过来。
“弟子亚梓见过大师。”亚梓行礼,毕恭毕敬。
“你怎么来了?”王半仙将茶盏放下,问道。
“弟子在卦摊前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大师,就想着来大师府上看看。”
“有心了。”王半仙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亚梓手中提着的一个小罐子:“你手中提的是何物?”
亚梓笑道:“这是家父新得的茶叶,家父品尝之后说是极佳,特意让我带来一斤让大师尝尝。”
大师扶须,奇道:“是如何的好茶,能让令尊特意拿过来让我品尝?”
“章溪茶。”亚梓道,他将那小罐打开,“要不弟子为大师泡上一泡?”
“可。”王半仙点头,已经闻见了那飘荡在空中的茶香,他眼中闪过好奇,要一品究竟。
亚梓年纪虽然不大,但一手泡茶功夫不可小觑,让王半仙看的赏心悦目,连连称赞:“你这一手泡茶本领实在不错。”
“师兄呢?“亚梓谢过王半仙称赞,又道:“怎么不见李师兄?”
“你师兄有事回家去了,要将他父母接回来。”王半仙想起一事:“你不是已经派人去接他父母了吗?一个月还没有消息?”
“那群人失踪了,还没有来得及对大师说。”
亚梓将茶端到王半仙身前,恭敬道:“大师请用茶。”
“这世界太过危险,还是小心为好。”王半仙正要接过那茶,忽然右眼又是一跳,他看向茶汤,没有异样。
“既然是你送过来的,这杯茶,就由你喝吧。”
亚梓闻言一喜,连忙谢道:“多谢大师成全,要不是家父管的严,这茶我早就想品尝一二。”
他一饮而尽,表情舒畅,少年老成。
亚梓又到一杯端到王半仙身前,道:“大师请喝茶。”
王半仙点点头,将茶接过来,细细一闻,确实是香气扑鼻。
他品品尝尝,叹道:“却是好茶。”
这一老一少,你来我往,就将这茶给喝个干净,剩下都被王半仙给收藏起来,等着以后慢慢喝。
“你有心了。”王半仙从密室出来,看着亚梓叹道:“要不是你天资不行,说什么我也要收你为徒。”
“只可惜,唉~”
亚梓行礼:“大师行事,自然不需要对我说,都有道理。”
亚梓又看向王半仙,掐着时间,问道:“大师可觉得双眼昏花?”
“嗯?”王半仙先是疑惑,随后就感觉天旋地转,一身灵力付诸东流。
其他的倒是无碍,只不过更像一个老年人了。
“你!你!你!”王半仙指着亚梓,满脸的疑惑!
“此茶还有一名,为化灵草。”
“是我托父亲花了一半家产才买到。”
“一身灵力消失的感觉如何?普通人的感觉如何?”
王半仙跌到在地,双眼模糊的看着亚梓,如此近的距离,这少年的模样他已经看不清了。
“你怎么如此狠毒?我平时可待你不薄啊!”
王半仙的面容急速衰老,说起话来都口齿漏风。
“可你收了李九那个小鬼为徒。”
亚梓蹲了下来,满脸的平静。
“我在你身边侍奉几年,供你吃喝,这么大的院子有九分九的钱都是我们家的吧。”
“可你,收了那个穷酸鬼为徒!”
“他有什么好的?他又什么好的?!”
亚梓忽然竭嘶底里起来,下一刻又恢复了平静。
少年的心中,蕴含满腔的怒火。
“所以,你大概率不会收我为徒了,日后也不会了。”
“我得不到的,为什么要让那小子得到?”
“我本就狠毒啊!”
王半仙现在已经衰老的说不出话了。
灵力已散,他就是一百多岁的老人。
亚梓掏出断剑,狠狠的一刺,随后站起身来,一看也不看就往门外走去。
门外的阳光异常刺眼,亚梓用手挡着太阳,竟然感觉一阵恍惚。
“少爷,其他人也都处理干净了。”
有数人持剑从各个地方向着亚梓走来,那剑上都是血。
“嗯。”亚梓点点头,对他挥挥手:“将王府处理干净,一把火烧了。”
亚梓从口袋中掏出手绢,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将那手绢扔在屋中。
“少爷,那个小鬼呢?要不要派人截杀?”
“不用,让他好好看看我送给他的礼物。”亚梓迈步走去,“希望他会喜欢。”
亚梓离开了。
一场大火,蔓延了一切。
第376章 一下,一下,又一下(6800字)
李九顺河而走,在河面上疾驰。
月亮在水中的倒影被李九疾驰的水浪冲的支离破碎。
他依照记忆,原路返回,比来时还要快上不少。
王半仙虽然只教他卜卦,可一个月的时间,李九也将灵力的运用摸索的七七八八,比之来时更强。
甚至,他感觉自己就是明己之巅,差一点就能达到师父口中所说的修身境界。
小孩的心中满是欣喜,如水中穿梭的鱼儿,林中鸣叫的鸟儿,浑身上下无不体现着高兴的样子。
他就想,等自己将父母接过去,定然不能再让自己的父母受苦了。
李九已经渐渐的明白修者的身份地位,知道自己有能力让自己的父母过的更好,他也准备这样去做。
等他安顿好自己的父母,再在师父身边修道几年,等到修为大成,他就去找羊。
找那三头羊。
李九有时候就在想,那三头羊会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挨饿?会不会遭遇了什么不幸?他放心不下,心中一直悬着。
“羊啊羊,你在哪?我看不见~”
李九哼着,小孩的心中却是雀跃的,清冷的月光将他照的通透,如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儿。
水浪在他脚边一闪而过,冲向两岸,滋润着土地,两岸的青草挂上水珠,娇艳欲滴。
待到大日初破晓,李九的小脸蛋忽然一喜,因为周围的风景他很熟悉,是他以前经常牧羊的地方。
他从水中跳上岸来,鞋袜未湿,小小年纪,红唇齿白,颇有几分出尘之气。
李九辨认方向,大力迈步,步履虎虎生威,有着不凡的气质。
等李寨在李九的眼前出现时,李九就欢呼雀跃起来,他蹦着,跳着,笑着,喊着,大叫着:“我回来了!”
他像一个脱了缰绳的野马,活泼开爱。
然而李寨的气氛却很肃穆,李寨的入口前站着三四个青壮年,各个手中都拿着锄头或是镰刀,或是耙子,他们见远处奔过来一个人影,都小心谨慎起来。
那人影蹦蹦跳跳,嘴中大喊着我回来了。
“来者何人!”一稍微年长的男子喝道!
“伯伯是我啊!李七。”
李九将脚步停下,双手背手,脸上带笑,蹦蹦跳跳对那人男人笑道:“伯伯不认识我了吗?”
“各位叔叔们好。”
李七稍微行礼,算是庄重了一些,不太像一个七八岁的娃娃。
“李七?”那人细细打量李九,才从李九那白白嫩嫩的脸上辨认出来是李七那孩子。
“你,你怎么回来了?!”那人大叫,“你怎么才回来!”
李九稍微低着头,脚尖杵地,有些不好意思:“伯伯,我离家出走是我的不对。”
“这不我回来了,我要接我父母去城中享福。”
“那城中的房子老大老大了,就算是咱们村的人都住进去也绰绰有余。”
“而且我还拜了一个很厉害的人为师父,还有一个对我很好很有钱的哥哥。”
“我要把父母带到城中去,让他们享清福~”
“李七!”
李九正憧憬着一家三口的生活,他还有许多许多没有描述出来,他要让自己的父亲不在劳累,让自己的母亲有人伺候,让他们吃好,穿好,不再为银钱忧愁。
他都没有说出来呢,就被眼前的伯伯给打断了。
“伯伯,你怎么了?”
李九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中年男子虎目含泪,面庞抽搐,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其他人也都被过去,不再看李七。
“伯伯,叔叔,你们怎么了?”李九问道,他又底下头,默默道:“我知道我离家出走是我不好。”
“我一定向自己的父亲母亲认错,他们打我也行,骂我也好,我一定改,日后不会再一声不响的走了。”
“李七!”
那男子丢下手中的镰刀,一下子就将这个八岁小孩给搂在怀中,双臂紧紧的抱着他,颤抖着,让李九很难受。
那种发自心底的难受。
“你为什么回来啊!”那男子在李九耳边低喃,忽然他站起身,推搡了李九一下,指着远方,喝道:“走,你走!”
“你的父亲,母亲我们照顾!”
李九呆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心中涌出深深的不安,他终于察觉出不对了。
“让我进去!”李九要硬闯,几个青壮年自然不让。
但李九已是明己境,岂是几个凡人能够阻挡的?
他左转右挪,不过两息之间就闯了过去,进入李寨,向着自己的家中奔去!
几个青壮年就在后面跟着,几息之间就没了李九的踪迹,等他们赶到李九家门前时,李九已经瘫软在地上,怔怔的看着那已经成为废墟的家。
黑炭遍地,残砖废瓦,一片狼藉。
李九呆呆的,如葡萄籽的明亮眼睛怔怔的,不知不觉的就流下泪。
“七儿。”那中年人悄悄的蹲在李九的身边,搂着他,轻声道:“节哀顺变。”
“伯伯,我~”李九僵硬的扭过头,看向这个中年人,他道:“我父亲呢?我母亲呢?我的家呢?”
“怎么,怎么,一切都没了?”
天上的太阳高高的悬挂,散发着光明,碧蓝的天空,没有一朵白云,那太阳就像是尊者的眼睛,俯瞰大地,一视同仁。
是生是死,都无法惊扰尊者半分。
都是他的子民,都是他所孕育的。
“他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
“你不用担心,你还有我们呢。我们一样能养你。”
李九惨然一笑,小脸煞白,那眼中的泪水簌簌而下,怎么止都止不住。
“伯伯,我不是小孩了。”
“他们,他们,……”
李九说不出话了,他全身上下都麻木,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他仿佛哑了,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
他在外一个月,学会了很多,一个月的时间也让他成熟许多,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那伯伯也叹气,念及以往,也不由泪流两行,他轻轻的将李九抱起,抱在自己的怀中。
李九没有阻止,但是这位伯伯的怀中,他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只有无穷无尽的孤寂。
中年男子对着身后的几人挥挥手,吩咐道:“你们还去村口守着,以免让贼人进来,再遭祸端。”
那几人先是担心的看了一眼李九,随后才拿起家伙点点头,往村口而去。
不一会,那伯伯的肩膀就被李九的泪水浸湿了,他叹气,抱着李九往村后走去。
“你走后的第二天,你的父亲母亲就像发了疯一样去找你。”
“全村人也出力去找你,可将附近都翻边了,还是没有找到你。”
“你母亲都快疯了!”
“直到有一天,你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一群人。”
李九想问什么人,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来,如同黏上了胶。
“那群人声称知道你的下落,被你父亲给引入家中,好酒好菜的招待。”
“谁知那天夜里……”
中年男子有些说不出话了,他哽咽几下,喟然长叹,摇了摇头:“那群暴徒竟然将你父母杀了!”
“一把火,将宅院烧的干干净净。”
“等我们扑灭火时,那群人已经跑掉,没了踪迹。”
“火灭之后,你父母,你父母……”
中年男子有些说不出话了,他不在说话,只顾抱着李九往村后走去。
村中也有其他人看见了李九,尤其是一些妇女,看见李九那哭泣模样,一时感同身受,都不由扭过身去暗中抹泪。
李九趴在中年男子的肩膀上一路哭泣,等到中年男子将李九抱到一座坟前,才将李九放了下来。
“这就是你父母的坟,村里人帮忙埋得,你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祭拜吧。”
那人摇摇头,就要留李九一人自己离去,他刚刚迈步,就听见李九道。
“伯伯,杀人的那群人长什么样?”
李九的声音很微弱,几乎让人听不见。
中年男子停下脚步,一一描述。
“不似山村野夫,看起穿着应当是城里人。”
中年男人略微沉默,随后又出声:“小七啊,你不要想着报仇。”
“你还小,承担不起。”
“我自然晓得。”李九点点头,静静的跪在自己父母坟前,轻声道,唯恐惊扰了坟中人。
中年男子悄悄的走了,整个坟茔只剩下这个小孩了。
李九跪着往前,他身体摇晃,泪水依旧在流淌,他来到坟前,呆呆的看着那碑上的字。
“李家李权、李孙氏墓。”
李九的小手抚摸着那碑上的刻字,一笔一划的抚摸着。
现在的他认识字,也知道了生死,谁说小孩什么都不知道?李九知道,他很知道。
连三只羊的失踪他都能去寻找,如何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走了的事实呢?
他们再也见不到了,天人永隔。
原本还晴朗的天空聚集着乌云,遮天蔽日而来,从远处的天边压过来,如泼墨,墨染大地。
雨水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李九猛地惊醒,他跪在坟前,脸上都是水,不知道是泪还是雨。
只一会,他全身就湿透了,那中年男子拿着蓑衣过来,被李九给劝回去了,他只想自己呆着。
大雨倾盆,下了很久,还未停歇,地上都是泥水,浑浊的,很不堪。
李九静静的呆了许久,才从怀中掏出两枚铜钱,一个金算盘,还有一个龟甲。
天地间雨水依旧在下着,李九麻木的投掷了两枚铜钱。
那铜钱迎着雨水向上,在李九的眼中,那雨水与铜锈融为一体。
“啪!”
两枚铜钱砸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渐起雨水,将地上的泥土给截流,形成弯弯曲曲的图案。
李九的瞳孔一缩,十分的震惊。
他又将那铜钱给扔了起来,再次落在地上,还是那副图案。
那图案赫然是两个字,十分的奇妙,却就这么发生了。
亚梓。
那个他视为哥哥的人,那个给他买衣服,要送他房子的人。
李九呆了,这是他想不到结果。
小孩想叫、想喊、想哭,可最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清脆的笑声中,蕴含着怎样的苍凉?
他对着父母的坟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上都是泥水,随后他将铜钱与龟甲收进话中,唯有手中拿着金算盘。
那金算盘吧嗒吧嗒的滴着雨水,焕然一新,犹如新生。
李九的师父说过,这金算盘既可卜卦,也可杀人伤敌。
从今日起,他就是一个大人了,一个八岁的小大人,一个没有父母的小大人。
李九就拿着金算盘,一步一步的往村外走去,他与雨水融为一体,一步既可跨数米,与李九擦肩而过者,竟然看不见他。
仿佛李九就是雨水,也天地融合一体。
李九就这样提着算盘,来带河边,在水面上跨步,向着那座城池走去。
他比回来时,更快了不少。
等他来到城池之后,夜晚还没有来临,大雨还在下着,街道上毫无人烟。
李九先是去了王半仙的家,小孩站在街道上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
昨天晚上走时还好好的王府,今天回来,已是废墟一片。
兴许是这天大雨下的及时,将王府的一场大火浇灭了,剩下一半,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李九站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走进去,他不再流泪了,兴许是泪流干了呢?
半毁的王府之中,尸体横陈,杂七竖八。
李九来到大堂,发现一个头颅中插着短剑的人,那人的样貌已经被火焰燃烧的看不清了,又被雨水浸泡,什么都看不出来。
唯有那短剑,闪闪发光,显然材质很好。
李九轻轻的将短剑拔了出来,那短剑在李九的手中显然是有些大的,他细细观察,想起了亚梓就有这么一柄短剑。
他将短剑与金算盘放在一边,用手一下一下的疱地面,不一会就刨出一个深坑,雨水滴灌进去,形成一个泥水坑。
他是修者,身体强度比泥土石块还硬,手上一丝伤都没有。
李九先是操纵雨水分离,才将那人尸体给放进去,仔仔细细的给埋了。
李九没有立碑,但是对着坟头磕了三个头,随后他就一手拿着金算盘,一手提着短剑出了王府。
等他站在王府前面的街上,已经是晚上了,天地更加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唯有李九的眼睛明亮,李九手中的短剑与金算盘发着光芒。
“小鬼,少爷等着你呢。”一群中年人在远处笑道,他们披着蓑衣,哈哈大笑:“你现在可真是个丧家之犬。”
李九上前,目视着这一群人,道:“我知道亚梓家的路,所以你们毫无用处。”
“可以去死了。”
八岁小孩说出这话,十分平静,不起波澜。
那群人大怒,虽不能杀了李九,却可以给李九一些教训。
他们要动手,李九却摇摇头,他轻声道:“你们的少爷没有说过凡人与修者的差距吗?”
“也对,你们的少爷也是凡人。”
他一个手中的金算盘微微一震,瞬间分出几个数来。
“虽不知师父如何死的,但,与卜卦者为敌,不知死活。”
几人的攻击眼看就要落在李九的身上,李九的身体稍微一动,就将这些攻击给避开,他另一个手中的短剑以几乎不合常理的角度攻击出去。
那几人一惊,正要躲闪,却见寒光与雨水携手而来。
小孩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迈步向着亚梓家走去。
他刚走几步,那些僵硬的人霎时人头落地,尸首分离。
血液与雨水融为一体,稀释,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
亚梓家。
灯火通明,外面虽是磅礴大雨,其内却是欢笑连连。
亚梓举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随后他对一位鹤发童颜的人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亚梓行礼,等他站起来后,又笑道:“以前是徒弟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师父的强大,一心要拜在王神棍的门下。”
“今朝悔改,还请师父见谅。”
“徒儿再自罚三杯。”
亚梓又是饮了三杯烈酒,饶是他有武功在身,也是够呛,有些晕乎乎的,脸色绯红。
“哈哈。”被他拜师之人哈哈大笑,那人摆摆手,随后沉吟道:“那个王神棍已经是过去式了。”
“徒儿今年不过十三岁,根骨尚未成型。”
“再加上有武功打底,日后成就定然不凡。等我回去之后,寻一良方,可保徒儿三年内进阶明己,入道矣。”
亚梓大喜,又是三拜。
“张大师客气了。”亚梓的父亲说话,胖墩墩的,富态十足:“日后大师若是有什么修炼资源上的需要,我亚家定然全力支持,不负张大师的厚望。”
“客气,客气。”
二人商业互捧起来,旁边的亚梓更高兴,他心中咒骂王半仙,骂他耽误自己几年的光阴。
其实也是他自己想要学习卜卦,毕竟卜卦一技可比普通的打打杀杀有意思多了。
“人呢?还不上菜!”亚梓等了一会,依旧不见人上菜,不由大喝一声,要唤来仆人。
可无人应答,亚梓的眉头一皱,正要再度喝道。
“有些不对劲。”张大师道:“外面太静了。”
“除了雨声,什么都没有。”张大师面色沉重起来,他站起身,耳朵动了动:“甚至连心跳声都没了。”
“不对,还有一个,越来越近了。”
三人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形从雨中漫步而来,那人一手持剑一手拿着金算盘。
脸上还带着几丝稀释过后的血液,他头发湿漉漉的,衣服也湿哒哒的。
“是你!”亚梓大叫,他蹬蹬几步来到王大师身后,大声道:“他就是王神棍的弟子!”
“那个明己境的穷酸鬼!”
张大师一听李九的修为,不由长出一口气,他是修身,对付这个明己境的小鬼还不是手到擒来?
“亚梓。”李九轻喃,直勾勾的看着他,道:“你好狠。”
亚梓不在说话,他两股战战,完全没有今日白天毒杀王半仙的勇气了!
他甚至发现,他不敢对视李九的眼睛。
“不用怕,他不是我的对手。”张大师安慰亚梓:“修道者,应当无所畏惧。”
亚梓渐渐的恢复过来,从张大师的背后探出头来,故作坚定,哈哈一笑,道:“你可还满意我送你的礼物?”
“你的父母死了,你的师父死了,今日你也要死!”
亚父也有些害怕,却比亚梓强上不少,他道:“还请张大师出手,杀了这个小鬼。”
“还请师父出手杀了这个小鬼,我要让他看看什么叫做绝望!”
张大师点点头,哈哈一笑,往前几步,道:“今日徒儿可大开眼界,一观师父的风采。”
“小小明己,手到擒来。”
张大师出拳,虎啸龙吟,有虚影浮现,虎奔龙飞,他直奔李九。
若是这一拳打在李九的身上,李九不死也伤。
李九被张大师逼到大院之中,满天的雨滴也都被张大师的拳风逼退!
然而李九手中的金算盘一震,又显现出一个数来。
李九按卦象所避,那张大师一招轰在地面上,轰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而李九毫发无损。
张大师一惊,因为他看见了院中的景象,所有的奴婢仆人都倒在地上,七零八落,无一生还。
他毛骨悚然,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八岁小孩做的。
这时,李九已经欺身而上,手持短剑,依照奇妙的轨迹杀来。
他一边卜卦,一边杀敌,竟然游刃有余,不觉费劲。
你来我往之间,看似张大师占据了上风,实则不然,张大师是有苦说不出啊!
李九这小子,太过诡异!
他所有的招式都落在了空气上,李九毫发无损,反而他自己累得够呛。
那边的亚梓与亚父显然惊呆李九的残忍,可见张大师占据上风,又欢呼雀跃。
“应当早日除掉他的,今日倒是成了后患!”亚梓沉思,出声道。
“当初你若听我的,还至于有今日之祸?”亚父摇头,又道:“且看张大师如何发威吧!”
“父亲说的对。”亚梓点头,又看向场中。
张大师还不是传说,灵气自然做不到无穷无尽,现在已有力竭之态。
他渐渐不支,被李九寻了个破绽,一剑插进他的头颅中。
一命呜呼~!
那模样,很像王半仙死亡时的样子。
在场剩余的二人瞬间大惊,还没有行动,李九已经来到二人身前,他拿着金算盘,仰着头看向二人,一言不发。
亚家父子二人先是一愣,随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就拜,嘴中大喊着:“大侠饶命啊!”
“大侠饶命啊!”
“何以饶命?”
李九说话了,声音很沙哑,沙哑的像个老年人,完全不像八岁的孩童。
“我~我~我们将所有的家产都给你!”
“只要大侠饶我们一命,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二人声泪俱下,好像已经痛改前非。
李九听得恶心。
他一挥手,院中就有一大团的雨水覆盖过来,直接将亚父的头颅给覆盖。
亚父挣扎,青筋暴涨,双手挥舞,继而又使劲的去扒拉自己的脖子。
亚父是凡人,显然离死不远矣。
亚梓大惊,随后咬牙切齿,大喝一声:“我给你拼了!”
危急关头,他气势大放,竟然突破到了明己境!
一个奇异之兽的虚影一闪而过,如有明眼人再次,定会惊呼一声:睚眦!
“小鬼,你死定了!”
亚梓哈哈大笑,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能够毁灭一切,杀伐一切。
李九静静的看着,他见亚梓向着自己扑来,如同一个野兽,他只是挥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金算盘,砰的一声,就砸在亚梓的头上。
亚梓倒飞出去,撞开几座墙,又镶嵌在墙上。
他心中大恐,怎么也想不到李九如此厉害。
他从墙上滑下,要走,却看见李九已经过来。
小孩骑在少年的身上,举着金算盘,砸向少年的头颅。
一下,一下,又一下。
小孩也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下,直到他累了。
他将金算盘扔在一旁,自己瘫坐在地,怔怔的看着那个无头尸体。
大雨,已经停了,甚至乌云已散,天边钻出来了月亮。
月亮悄悄的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小孩坐了很久很久,才站起身来,他将金算盘捡了起来,也不管上面已经坑坑洼洼,拿在手中,走出了亚府。
“父母已死,何以姓李?”
“师父已死,何以叫九?”
“这天下,还有我的家吗?还有我的路吗?”
“唯‘算’而已。”
“不如,我就叫‘算’吧。”
第377章 我叫杨祐,也有人叫我太公
白云在天上慢悠悠的飘着,看起来如棉花一样,很轻很轻。
但是算知道,其实白云很重的,其中蕴含着大量的水汽,远远不是普通人所想的那样。
算,二十多岁模样,穿着华贵的衣服,材质非凡,看起来极其的奢华,他本人长的也是十分英俊,面如冠玉,不下任何人。
他躺在白云之上,腰间挂着一个金算盘。
那金算盘不大,显然是等比例缩小的,算盘挂在算的腰间,被天上的太阳照射,闪烁着金光、熠熠生辉。
白云的边缘处,还插着一个横幅招牌,那布流光溢彩,很是不凡,上面写着几个字:“算尽天下事,不灵十倍还。”
传自王半仙,更改一个字,一脉相承矣。
但是算看起来,很是颓废,整体的气质很忧郁,像是一个孤独的人,整个天下都仿佛只有他自己。
一个人。
算闭着眼睛,嘴中哼着不着调的曲儿,无人可听啊,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若有人将算嘴中的曲儿给记录下来,并与他所躺白云经过的垂直地面一一对照,就会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地上的未来之事,都从算的嘴中一一说来,编成歌谣,或有不对,那也是发生了大的事件,出现了很大很大的偏差。
若有耐心,时间可以见证一切。
算一直闭着眼,嘴中哼着曲儿歌谣,看起来很是悠哉。
他,在云上就这样慢悠悠的飘荡了一百多年了,他也慢慢的认清了一个事实,当初他师父王半仙应该是骗他的。
什么他的羊在天之涯,冥之河,什么他修为有成自然能够算出那两只羊的所在。
他现在的修为超过他师父不知凡几,二人相比,就如浩瀚的群星与大海中的一粒粟米。
不过两百多年的时间,他已经来到隐者境了,甚至穿越了许多世界,哪有那三只羊的下落?
世界上的羊,数不胜数,可属于他的那三个,却永远也找不到了。
世界与世界之间,是充盈的迷雾,仿佛那些迷雾是大海,每一个世界都是海上的孤岛,封闭且孤独,就像一个个活生生的生灵,不肯与人交流的生灵。
不对,这世界本就是尊者所创,开启成界纪,创一代盛世。
算现在所在的世界,不知与他出生的世界隔了多远距离,大概有无穷吧。
算的三只羊,算的两位父母,都寻不到了。
任他卜卦技艺通天,也只是算出来在迷雾之中,或许就是迷雾中的一员。
算曾将迷雾解析,获得了大道理,知晓了迷雾的来源,继而更加绝望了。
真人以下,不晓因果,灵魂无法存在,只须**的生机泯灭,那灵魂也会不存,化为丝丝迷雾,遁出世界,成为‘海水’的一员,滋养着孤岛。
而真人及以上,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忧,除了别人专门使出这种化灵魂为迷雾的法门,要不然都会自行轮回,重新降世。
这是算解析而来,也是大量的实验得出的结果。
若想将迷雾复苏为灵魂,重现演化,隐者不行,他推演过,尊者也不行。
他愈发的迷茫与颓废,在白云上散漫的躺了一百多年,歌谣也唱了一百多年,多少还没有发生的史诗,从他的嘴中,唱了出来。
白云依旧飘荡,那幡也猎猎作响,他嘴中的歌谣也慢慢小声起来,他好像睡着了。
“天上那算命的!”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地面向着天上传来,那声音不大不小,十分的清脆,甚至还带着略微的稚嫩,那声音惊醒了算。
算睁开了眼,从白云边探出头看向地面。
一个清秀的少年正在对天上的他喊着,对着他挥挥手,又有声音传来:“算命的,我有一算!”
“有趣。”
算点点头,起身伸了伸懒腰,将插在云上的幡给拔了起来,随后他一跃而下,从空中轻轻的落了下来,轻如鸿毛,十分轻盈。
叫住算的是一个少年,少年脸上带着笑,身后是一头安静吃草的老牛。
“这是你的牛吗?”算刚一落地,就如此问道。
“自然是我的牛。”少年一笑,对着那老牛挥挥手,道:“老牛,给算卦的笑一个!”
老牛连忙抬起牛头,慌不迭的龇牙咧嘴,是笑不是笑,甚至它还后面退了一步,那大白牙熠熠生辉。
“你看,是我的牛吧。”少年自豪道。
“真好。”算羡慕的看了少年一眼,又看了看那头老牛,疑惑道:“你家的牛似乎有些怕我。”
“可它是尊者啊!”
“它有些胆小。”少年瞥了一眼老牛那怂样,上去就是一脚,他道:“习惯就好了。”
老牛委委屈屈,说了声:“老爷。”
“你们还真是有趣。”
算哈哈一笑,将那幡插在地上,他盘腿而坐,看向少年,道:“这位神秘的少年,你要算什么?”
“我如何神秘?”少年也盘腿坐下,稍微歪歪头,笑道:“你是个算卦的,说他人神秘,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算的脸色恢复平常,他指了指旁边幡上的那几个字:“算尽天下事,不灵十倍还。”
“一码归一码,我算自我算。你给钱,我算命,不灵我再十倍还给你。”
“我不说瞎话,何来砸招牌一说?我在云上荡悠了一百多年,你是第一个把我叫下来的人。”
“我一眼看不透你,不是神秘吗?”
“哈哈。”少年一笑,看向一脸正经的算,笑道:“我要算一卦。”
“何卦?“
“你可能算出我何时而亡?”
算沉默一下,说出一大堆的珍稀材料,他先收款后卜卦,师门规矩,不能破。
少年就从袖中掏出来,丝毫不差,都是算所要的。
算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都照单收了,他问道:“阁下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祐,也有一个外号,别人都称我为太公。”
“太公。”算品了一品:“还真是一个老气的外号。”
他便掏出铜钱,龟甲,与腰间的金算盘,开始卜卦。
他一一试来,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却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老牛也上前几步,牛脸上闪过略微的好奇。
算,算了又算,直到最后停下了。
他将刚才收的珍惜材料都一一取出,又附加上许多,他觉得不够,眼中又闪过一丝不舍,将那龟甲也放在珍惜材料上面。
他将材料往杨祐身边一推,道:“如我所言。”
“不灵十倍还。”
第378章 哪有尽头,都是枷锁
算做完这些,话也不说,就要拔起旁边的幡,起身离开。
他虽然心疼不舍那龟甲,但是师门规矩不能废。
两百年的积蓄,一朝就空了,饶是他不在意,心头也再滴血。
“你上哪去?”杨祐一只手按着算,另一只手挥袖,将地上的珍惜材料都收入袖中,只剩下龟甲留在外面。
算要起来,却纹丝不动,瞅了瞅按着自己腿的那个白如玉的小手,一时大脑宕机了。
自己在那?自己为什么下来?自己的材料呢?自己的龟甲呢?太公是谁?我又是谁?
小算算,你是否有太多的问号?
算将拿着幡的手松开,一言不发,有些郁闷。
“你这人,太实在了!”杨祐摇摇头,将那龟甲又还给算,道:“这是你安家立命的宝贝,怎么能轻易给人呢?”
“再说,一来一回也不过几息我就赚了这么多材料,再要你的龟甲,我也于心不忍啊!”
杨祐摇摇头,少年脸上浮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不行,这龟甲太公必须收下。”算指了指那幡上的字,道:“这龟甲经我久年蕴养,价值很高,加上刚才的,足有十倍。”
“不行,我不能要!”杨祐摇头,如拨浪鼓。
“太公必须收下!”
算的身体前倾,面容十分凝重,他道:“这是我们师门规矩!”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杨祐叹气,看向算:“我不收你龟甲,对你不是有好处嘛。”
“可会坏了师门规矩。”算道,他将龟甲举起,送到杨祐身前。
“我刚才手段神通尽出,却什么都算不出来,我又收了太公如此多的材料,怎能安心?”
“还请太公收下。”
杨祐见此景,倒是想起了那个乘牛的老者,那人正是眼前之人的四弟子,那老者也是如此的倔强。
杨祐微微叹气,接过龟甲,看向算:“你真舍得?”
“自然不舍得,可规矩在此,不能破。”
“可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啊。”杨祐微微迟疑,少年有些不忍:“这可是那仅有的四个物件之一。”
算微微沉默,正襟危坐,将那两枚铜钱与金算盘拿在手中,他捏握着,空间都隐隐破碎,世界外面迷雾横贯,流动着,如水。
他松开手掌,释然道:“物件除了龟甲还有。”
“可我师父留给我的规矩却只有一条。不能破。”
“我死了也不能破。”
随后他反应过来,面色大变,浑身的气势都鼓荡,迷雾饶他而行,他惊讶道:“太公如何知道?”
杨祐哑然失笑,有些尴尬,他咳嗽一声,声音有些小:“我有一算,为云。”
“也可算天下事,观云如观天下。”
“太公莫要诓骗与我。”算道,“这,这,如何观云算天下?”
“云计算吗?”
“妙不可言。”杨祐一笑:“妙不可言。”
算心中如蚁爬,如猫挠,想要一探究竟这云计算的奥秘!可他也只天高地厚,不敢妄言,他想了想,有此机会,何不算上一算?
他眼中又闪过不舍之色,咬牙将那两枚铜钱送到杨祐身前,他道:“太公如此神通广大,还请为我算上一算。”
“这铜钱,就当做是卜卦的代价。”
老牛吃惊的看着算,眼中却又流露出一丝坦然,那心中对圣人的恐惧也消散不少,就连算圣也要找老爷卜卦?
滑天下之大稽,可就这么发生了。
老牛细细一想,圣人好像也带着一个人字。
杨祐笑呵呵的接过铜钱,将铜钱与龟甲放在一起,另一只手伸出来,他手中出现六缕迷雾,那迷雾静静的飘在空中,十分安静。
“三只羊,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师父。”
“且收好了。”
算怔怔的看着那六缕迷雾,那迷雾毫无意识,却又让算感到如此的熟悉。
算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二百多年,他竟然破天荒的感受到一丝温暖,一丝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他庄重的伸出双手,接过那没有意识的六缕迷雾,他脸上带笑,轻喃:“二百余年,你们还好吗?”
随后他将那六缕迷雾放进自己的世界中,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算,定铭记太公之恩。”
算起身,行礼,十分的恭敬。
杨祐站起来,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他又将龟甲与铜钱放在算的手中,还没有等算说话,杨祐已经出声。
“我要这东西也无用,不如换成两个承诺。”
“何德何能?我不过一小小隐者,这承诺之轻,对太公又有何用处?”
“我又不是让你现在履行。先欠着。”杨祐哈哈一笑,道:“再说,你太小看你自己了。”
“在你的未来,两个承诺何其的贵重?”
“我的未来。”算喃喃,不解其意:“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尊者罢了。”
杨祐摇摇头,道:“我说有价值,那就有价值,你不信吗?”
“太公如此神通广大,我自是信的。”算将那龟甲与铜钱收入怀中,又是对着杨祐一拜:“太公但又吩咐,算,莫敢不从。”
“过了,过了。”杨祐笑着挥挥手,脸上都是高兴的笑容,他又道:“想必你也算过,尊者是不能将迷雾重新演化为灵魂的。”
算一听,黯然的点点头,但他又开心起来:“如此,也足以。”
“他们也始终陪伴在我身边了。”
杨祐哈哈一笑,踢了正在吃草的老牛一脚,老牛顿时止住,伏在地上让杨祐上身。
“前方的路,哪有尽头?”
“都是自己的枷锁!”
一语已毕,算还没有回味过来,他的视线里杨祐与老牛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哪有尽头?都是枷锁。”算喃喃,整个人都呆了,他全身心都投入这两句话之中。
他将地上的幡给拔起,将幡拿在手中,慢吞吞的不知往何方去了。
算的背影,已然有些欢快。
“老爷,咱们回去吗?”暗处,老牛扭头看向自家的老爷。
杨祐一个脑瓜崩弹在老牛的头上,老牛吃痛,牛眼婆娑,看起来十分的委屈。
“要不是你又见了那七彩鱼,见色起意跳入河中,我担心你的安全,咱们何至于在次?”
“老牛啊老牛,以前是我错怪你的取向了,看来回去之后,那满山的母牛可以撤了。”
老牛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一时失态,一时失态。”老牛又叹气:“那七彩鱼跑的也太快了,我追不上啊!”
“傻牛!”杨祐又骂。
“嘿嘿。那老爷,咱们回去吗?”老牛又问。
“回去干甚?既然来了,岂能不好好的看一看?”杨祐摆摆手,又笑道:“再说,培华可是在这啊,要见上一见”
“培华也在此?他可是失踪了两百多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老牛大呼小叫,牛眼满是震惊:“杨文出关后,自封尊者修为到隐者,以云算与晋子元的金算盘相比。”
“略胜一筹,却没有杀了他,想来也有这方面原因?”
杨祐笑而不答。
老牛还有些担忧,他问道:“老爷,咱们在此,会不会改变历史?”
“傻牛,你现在已在历史之中,何来改变?”
杨祐一笑,想了想,又道:“圣起纪,可是有许多没有灭绝的仙草神植,口味应当不错。”
“你不尝尝?”
老牛吸溜一声,连忙道:“老爷,咱们现在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