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无一活口
蒋源如此状态，让几人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蒋家家主更是愣神，眨眼的功夫蒋源已经不知道坠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蒋家家主随着蒋源的痕迹追寻而去，其他几人也都在后面跟着。
“你怎么了？”
几人找到还在不断坠落的蒋源，制止住他的身体，问道。
蒋源的双眼动了动，逐渐的恢复出一些神采来。
他开口，却感觉口干舌燥，内心有着极大的恐惧。
“你告诉我，不是太宗的姜成！”
他对着将蒋家家主大吼，“告诉我，不是太宗的姜成！”
蒋家家主的面色有些挂不住，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如疯魔，自己内心涌出深深的不解！
“就算是太宗的姜成又如何？”
“又如何？又如何？”
蒋源哈哈大笑起来，他双眼死死的盯着蒋家家主，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二百五十九年前！”
“姜成在圣门中杀人！”
“在！圣门中！杀人！”
那一日，圣门中人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也不例外。
蒋家家主不以为意，无所谓道：“是又如何？”
“我看咱们蒋家过去的三个圣门天才，联手都不是汤尚的对手，我看这圣门也没有多么强大。”
“你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再说，我也没有针对那个姜成，我们要找的是那个少年。”
“若找到那个少年，尊者可期啊！”
蒋家家主这话一出，倒是让蒋源一愣。
他浑身的横肉颤抖，每抖一下就有庞大的气势涌现出来，那气势冲破外空间，向着更深层次的地方涌去。
“井底之蛙！”
“一群疯子！”
“不知所谓！”
“可笑至极！”
蒋源连着说出十六个字，转身就走，不在停留。
蒋家家主与蒋家的隐者见势不对，连忙追了上去。
独留下沈、韩两家共四位隐者在原地停留。
他两家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深深的担忧。
卫、陶两家的灭亡以及蒋源的话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不在管那少年了！”韩家家主道：“将外派搜寻的人员全部撤回。”
沈家家主也道：“你我两家不如联手？”
“我们的实力虽然比卫、陶二家厉害不少，可不及蒋家。”
“若这两家真是因为此事而覆灭，恐怕我们也逃脱不了干系。”
“而且他们好像只杀本家之人，对于属民却不管不顾。”
“咱们联手，合计十二位隐者。”韩家家主道：“实力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应当能过此劫。要是拉上蒋家，不再各自为战，也许就万事大吉了。”
二人又沉默下来，蒋家实力远超他们任何一家，若将蒋家拉过来，他们只怕会沦为附庸。
“再想想其他办法，比如去商神阁看看，若能请来外援渡过此劫，不用管他蒋家。”
二人点头，又对视一眼，同时道。
“我有一儿。”
“我有一女。”
二人又道：“亲家。”
其余两位隐者，拍手称赞，这个区域两大家族的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两家联姻，前所未有。
……
“你这是何意！”蒋家家主勃然大怒，质问自己的弟弟：“咱们是蒋家！”
“不是卫、陶那些弱小的家族！”
“难道他姜成还能将咱们蒋家灭了吗？”
蒋源的心情稍微恢复一些，看着自己旁边的兄长，叹气道：“你也知道咱们是蒋家，而不是圣门啊！”
“可知器庐？”
“太宗一人持剑，硬生生的将器庐尊者逼退！”
“众目睽睽之下，逼得器庐弟子公义合志退去圣门器庐身份。”
“姜成、公义合志齐上论道台，姜成活了下来。”
“你可知？！”
“你可比尊者？还是咱们蒋家可比器庐？可比圣门？”
蒋家家主与那位隐者呆滞不语，听得蒋源一番话，竟然觉得天都塌了下来。
不过是一时的贪欲，直觉那少年手到擒来，怎么就生出这般祸端？
太宗，他们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
“弟弟救我！”蒋家家主哀求道。
“我有何办法？”蒋源恨铁不成钢：“那太宗实力之强，岂是我能解决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求的不是我，而是姜成！”
“我进陶家看了，共有十三道隐者能量疯狂的纠缠，经久不息，现在依旧可见。”
“除去陶家的四道，还有九道！”
“九个隐者！可比整个蒋家！这还是不知他们有没有隐藏手段！”
“我怎个去求他？”蒋家家主几乎崩溃，“我找不到啊！”
蒋源摇头，道：“我怎知道？”
“弟弟何往？”蒋家家主又问。
“回圣门，蒋家已不能再呆。我与此事无关，也是刚刚得知，有圣门老师的身份在，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我。”
此言一出，余下二人皆一愣，随后他们的神色一动，就要出声却被蒋源打断。
“不用想了，圣门不会要你们的。”
“倒是你们回家之后，可将族中的天才都召集起来，我一并带回圣门。”
“若是你们遭遇不测，咱们蒋家还能保留下火种。”
到这个时候，蒋家家主反而平静下来了，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回到蒋家，蒋家家主立马就召集族内真正的天才，看的几个姜家圣门弟子一愣一愣的。
“伯伯，这是何意？”有人问道。
“此间事了，咱们回圣门。”蒋源面色平静的回道，并没有过多的透露，他又看向汤尚道：“到时候你与我一起走。”
汤尚大喜，连忙作揖谢道：“谢谢义父！”
没过多长时间，就有五人被蒋家家主带过来，都是族中悉心培养的绝世天才。
蒋源点点头，也没有对几人做过多的解释，直接将他们都放进自己的世界中。
他随后看向自己的兄长，他多看了几眼，最后也只挤出来两个字：保重。
蒋家家主看着眼前渐渐愈合的空间，心中的阴霾久久不散。
最后他自嘲道：希望自家的阵法能撑过对方的攻击。
他传音家中的其他七位隐者，共同议事。
……
蒋源在迷雾中一路飞行，跃过不知多少空间，前方忽然有人拦路，似是专门等他。
是两个戴面具的人。
蒋源停了下来，下一刻，他身后也出现两个戴面具的人。
“暗殿？”蒋源在圣门中见多识广，一下子就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我是圣门的老师，你们何故拦我？”
狐者笑道：“自是要杀你。”
“大胆！”蒋源面色一变，喝道：“你们不怕圣门的制裁吗？”
“自然不怕。”一个清脆的男声从狐者背后传来。
一个黑袍人在狐者的庇佑下在迷雾中站立。
那黑袍人腰间挂剑，看不出面容。
“暗殿，剑侍。”
“也是汤尚。”
“我化名汤尚潜伏蒋家十几年，就是为了引你从圣门中回来，怎会因你的三言两语而退却？”
蒋源的面色终于大变，他神识进入自己的世界，赫然发现汤尚失踪了！
不仅如此，蒋家的其他八位天才也尽皆殒命！
无一活口！
第350章 圣门可有救我？
蒋家的天才，全都死了。
死在了他的世界之中。
蒋源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临走之时对着自己哥哥说出的两个字：保重。
或许真是保重，只是现在需要保重的不是蒋家家主，而是他。
“好义子。”蒋源咬牙切齿的盯着剑侍，浑身的气势勃发，无尽迷雾在他身体四处滚动，庞大的世界由此而生，在迷雾当中显现出来。
真人创造多世界，隐者合成一世界。
蒋源出神通，世界发光芒，迷雾化为一大手探了过来，五指如界，封锁一切，就要抓向剑侍。
“你要是比防御力，我等甘拜下风，但要是比攻击，你可不够看。”
狐者旁边的一个带着火焰面具的人开口，他手中生出熊熊之火，那火焰于他掌心升腾，焚烧一切，每一簇火苗若是落在普通世界中，定然会成为灭世之火，把那世界变成永不熄灭的火海炼狱。
火神也探掌，火焰夹裹着迷雾化为火掌，眨眼间就迎了上去。
狐者也手中出现琵琶，铮铮作响，那声波能震碎一个又一个世界，同化一个又一个意志不坚定之人。
蒋源身后的两位隐者也同出神通。
四位隐者围攻，显然给足了蒋源尊重！
至于剑侍，在蒋源的神通迸发之后，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藏匿到何等地方。
毕竟五位强大的隐者作战，定会诞生出强大的能量余波，在这迷雾中，就算是战斗到显露出虚空都不足为奇。
剑侍自然不能多待。
蒋源确实强，一身防御强大无比，堪称隐者之极，要不然也不能以散修之身到圣门中当老师。
像是狐者，他们能进入圣门，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他们所在的势力为圣门的创建人之一。
蒋源之强，远超几人的想象。
以一敌四，竟然暂时不落下风。
“你们欺人太甚！”蒋源怒吼，掌掌都有神通，拳拳都有世界，迷雾绕他而行，形成浑然天成的护体之甲。
“你们怎敢！你们怎敢！”
“圣门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狐者几人见蒋源到现在还是生龙活虎，中气十足，以四杀一竟然还久久不下，只觉自己的面皮挂不住。
不由攻击更加猛烈起来，以免让暗地里的人看了笑话。
其实，这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实力，他们的身份属于隐秘，属于明面上身份的神通并没有施展出来，实力自然也下降不少。
暗中的姜成几人在远处静静的观看着。
剑侍在乾坤伞下，迷雾遮挡住了他的眼，让他看不见远处的战斗之景，但他并未出声询问，只是等待着。
“你不好奇？”姜成问道。
“就算中间有曲折，结局也不会变，自然不会好奇。”剑侍笑道，黑袍下传出声音：“无论如何，蒋源都会死去。”
“就怕圣门来人。”姜成又将目光注视到战场，心中蒙上一层阴霾：“我没有让万三十七等人出手，就是有此疑虑。”
“他们相斗，是圣门之间的争斗，我们要是再插手，恐怕会引起反效果。”
万三十七等人在那次灭了卫家之后，闭关十三年，又添三位隐者，现在共合计五位隐者。
而陶家的灭亡，也为剩余的四位恢复境界带来了契机，现在他们都回到神棺之内，静心的突破境界。
等到那时，姜成手下就有九位隐者境，可以横扫任何一个家族，要是再加上他与朱渔的实际战力，这将会是何其的强大？
由古而今，这些复苏过来的人定然会比那些普通修者更加强大。
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
如此快速扩大的势力规模，是卫家与陶家的灭亡，而那三十七人也只是复苏了九个而已，还有二十八人在神棺中躺着。
万二十九曾对姜成说，蒋家有九位隐者，韩、沈两家各有六位隐者，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这些人只能复苏到万二十二并将他们的修为提升到隐者，他们的名字几乎就是按照实力排的，名字越靠前，实力就越强大。
万二十二是半尊之巅，比他们强大太多了，复苏之前差一点就是尊者。
而万二十一，便是下境尊者。
将‘朝’大区域五大家族所有的隐者尸体都拿来复苏万二十一，估计才有可能将她推到尊者之境。
然而，这只是朝天宗一家。
诸天古老复苏者，何其之多？
直到现在，姜成才稍微的理解为什么杨文在初次见到万三十七的时候，会想杀了他们。
这些复苏之人不死，天下终将乱，取而代之，杀今复古，杀戮四起。
也幸得他们平时有姜成束缚着，要不然现在不知造成多少杀戮。
也是因为五大家族差点将朱渔连累至死，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样滚雪球般的事落在万三十七等人的身上。
姜成心中的阴霾久久不散，朱渔似乎是感知到什么，悄悄的牵着他的手，轻声道：“若合理，终究存在。”
“若不合理，迟早会被扫进历史的尘埃。”
姜成摇摇头，哈哈一笑，道：“蒋源将死，我高兴还不及呢。”
他又吩咐道：“三十七，做好准备收敛尸体。”
万三**喜，目光灼热的看向那战斗之地，甚至还想自己参与进去，加快进程。
蒋源很强大，强大到能独自一人将二十八姐复苏并恢复到隐者境。
其他人也雀跃。
姜成脸上的黑纹都浓郁了很多。
他有些怀疑，他能控制这头即将出笼的巨兽吗？但现在，他需要这古老的巨兽。
“还需抓紧修炼，要是有杨文师弟那样的实力，还需担心什么？”
远处的战斗，迷雾时不时的淡去，露出虚空，蒋源的生机，终究被一点点的抹去。
“我不甘啊！”
“圣门可有救我？”
……
自然有人来救他，毕竟蒋源也算是极少的天才。
只是被牛拦路，救不得。
老牛的鼻中喷火，火焰灼烧迷雾，显露出虚空来。
它两个硕大的牛眼倒映着眼前之人，牛嘴时不时的咀嚼着，那是它从它世界中直接放进自己嘴中的神草。
要不然，在尊者面前吃草，似乎有些不尊敬。
第351章 虚空生物
那尊者在老牛身前，与蒋源一样，一身横肉，如同一座肉山。
这位尊者面色不变，也看着老牛，他道。
“牛长老何故拦我？”
老牛诧异的看了那位尊者一眼，疑惑道：“你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而来？不是来救蒋源的吗？”
那尊者竟然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说自己明知故问吗？
“我正是要去救蒋源，还请牛长老让一让。”
“我不让。”老牛摇摇头，牛嘴咀嚼着神草，有些含糊不清：“你要是去了，蒋源不就死不了了？”
尊者又语塞，他突然感觉老牛说的好有道理啊！
他长长的深呼吸一口气，迷雾都被他吸的淡薄而变成虚空，他又吐出来，那迷雾滚滚，形成龙卷。
尊者小小的一个举动，就透露着不凡。
“牛长老莫开玩笑，蒋源在未来可是有机会问鼎尊者境，此等天赋才情决不能在此处陨落。”
“要不然多么可惜？那‘朝’域的其他隐者死就死了，是他们咎由自取。”
“蒋源何其无辜？他什么都不知道，知道此事之后也不与你们太宗为敌，早早地离开，不沾此因果。”
“他未来，是有机会入我御门的！”
老牛歪着头，鼻中又喷出火焰来，他道：“可惜？我并不觉得。”
“隐者寿命无穷之长，若潜心修炼，都有进阶尊者的机会。”
“不过是快与慢的问题罢了，或许一个需要十万年，一个需要千万年。”
“他们就不可惜？也不见你来救。”
“我老牛其他的不太懂，你们御门有什么想法我也一概不知。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其他人打扰到姜成等人的行动。”
“你们若是派出隐者来，我断不会阻止。”
“但你不行，你超纲了，你若下场，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他若死了，就说明他该有一劫。”
“他承了蒋家的因果，就要为蒋家的行为付出代价。何来的无辜？”
尊者的面色阴沉下去，说话的声音都低沉起来，他双目透虚空，开口道：“他哪里承了蒋家的因果？”
“他姓蒋，从明己到隐者，他所用莫不是蒋家的资源？”
老牛还是那样诧异，似乎质疑眼前的尊者是不是尊者：“如此简单的因果，尊者不懂？”
“他又不是凡人，因果纠缠不重要。”
“我从他的身上看不到剥离因果的可能，今日不除，未来必将反噬！尊者要是能剥离他与蒋家的因果，我就亲自出面救他一马。”
尊者低声道：“看来牛长老是铁了心的拦我。”
“我本不想与你们太宗过于纠缠，可现在看来，不得不做过一场了！”
“我御门，可不怕事！”
老牛眼中闪过跃跃欲试的目光，自它修炼以来，出手的机会极少，今日正是检验自己实力的时候。
它很兴奋，兴奋的七窍都喷出火焰，那火焰将他周围的迷雾都烧灼，化为虚空。
“请赐教。”
他有金莲，三十六瓣，一瓣一个大世界，为道术‘金莲’。
他有黄泉，七十二界，一界一门大神通，为道术‘黄泉’。
此二术为他成道之根基，亦有道术‘亡’，为杨祐传授。
三大道术在身，对一个下境尊者来说，是极其罕见的。
一人一牛在迷雾中展开战斗，也不能说是迷雾，用虚空举例或许更加恰当。
因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能将迷雾驱散，显露出无边的空寂虚空来。
这种虚空，一切不存，就连隐者没有宝物保佑也不能存活，要死在虚空之下。
虚空的空寂，泯灭一切，只有尊者这种发生真真正正的质地改变的生物，才能在虚空中存活。
要知道，一切都初生的时候，还没有圣人境，最高的就是尊者。
天地间第一批尊者就在虚空中诞生，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死寂，被称为虚空生物。
虚空生物没有灵智，但极为强大，为尊者之极。
盖因为寂寞，或因为其他，虚空生物纷纷诞生出灵智来，才在虚空中创造出世界，诸天因此而壮大。
生命由此而千姿百态，世界从此五彩缤纷。
这些诞生出灵智的虚空生物，被后世世界内诞生的生灵，尊称为尊。
圣人不轻易杀尊者，这也是缘由之一。
这个境界，创造了大千。
故人已逝，也需怀古伤今。
二人战斗的波及越来越大，无论多么浓郁的迷雾都消散。
迷雾之下的虚空，暴露出真正的面目。
金莲火，黄泉水，尊者亦有盾术加持己身。
虚空纹丝不动，任由他们的能量充斥，但那能量只能存在一会，要不了多久就被虚空所同化寂灭。
所以两位下境尊者的战斗看起来并没有多绚丽，反而有一种质朴的纯真。
一人一牛看似你来我往，但其实御门尊者心中有苦说不出。
他是被老牛压着打的，只因为一身防御力惊人才暂时无碍！
“你是乌龟化形的吗?好硬啊！”老牛边打边奇道：“你化形之后确实比我好看多了。”
“我到现在化形，还不能摆脱牛身带给我的先天桎梏。”
御门尊者脸色涨红，大怒：“你这笨牛，竟要如此羞辱与我！”
“我乃是玄甲之身，岂是乌龟？！”
老牛对别人说它笨牛没有太大反应，反而牛嘴张开道：“哦，原来真是乌龟。”
“你可有诀窍传授与我？让我摆脱原身桎梏，我当有谢。”
御门尊者气急，觉得自己受到**裸的羞辱。
忽然，老牛收了道术，立在虚空之中。
“事情已结，尊者可以走了。”
御门尊者气呼呼的，感知到蒋源已死，心中无尽的郁闷发泄不出来。
他转身就要走，却又听老牛道：“尊者且慢。”
“你还想怎个羞辱与我？”尊者大怒，转过身来，有一种要与老牛同归于尽的念头。
老牛双角的黄泉之中，飘出一团灵魂出来。
“这是蒋源的灵魂，刚才被我吸入黄泉内，被我锤炼几分，永久炼去他的记忆。”
“最大程度上消除了他与蒋家的因果。”
“尊者将他带回去，给他投一个好人家，日后还有机会重修此路，入你们御门。”
“但要是他再与我太宗为敌，定然成为虚无一员。”
御门尊者的手接回蒋源纯粹的灵魂本源，复杂的看了一眼老牛，觉得老牛比刚才顺眼多了，心中竟然生出丝丝好感来。
第352章 二百六十年（为舵主三浪メ加更！）
二百五十年。
沈、韩两家联姻，其势力一举成为‘朝’大区域最为强大者。
二百五十一年。
蒋源死讯传回，蒋家求入沈、韩联盟，无果，自封其家，所属大世界勾连一起，阵法日夜流转。
二百五十三年。
蒋家有一隐者叛逃而出，不知音讯。
后有带血信物落在蒋家阵法之前，正是叛逃隐者。
一时，所有人的小想法都烟消云散。
二百五十五年。
蒋家家主携蒋家所有宝物入商神阁，求援不得，后全部布置到阵法之列。
同年，季岳来此。
二百六十年。
天下太平。
十五位隐者，三位真人兵临蒋家阵下。
堂堂正正。
満域皆惊。
或大或小的势力，皆在远处观看。
亦有沈、韩二家观望。
……
蒋家的阵法很强大，毕竟是一个家族几百万年的积蓄。
剑侍已成真人，与姜成等人并排站着。
姜成三人的背后，是十五位隐者，万三十七等人十一人，加上狐者四人。
狐者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她有些迷惑。
说好的雪中送炭呢？太宗的底蕴果真深厚，秘法不少。
甚至万三十七等人提升的秘法让狐者都从心中不寒而栗。
好在几十年的相处中，她逐渐明白了姜成的性情，知道他不会将屠刀对向自己，同时狐者也庆幸，自己得到了姜成与朱渔的承诺。
未来尊者之列，定然有自己的一个位置。
十五个隐者将蒋家团团围住，也不出手，在外空间伫立，气势如海如渊，冲破外空间的束缚，将迷雾显露，在外空间连接起来。
围住整个蒋家。
蒋家族地何其大？如葫元世界那般大的世界足有二十余个，都属于蒋家的管辖范围。
这二十余个世界被阵法笼罩保护着，而阵法之外，迷雾横贯，十五个隐者伫立着。
给蒋家每一个人的都带来了极大的压迫。
蒋家家主在阵法之内，蒋家余下的六个隐者在他身后依次排列操纵着阵法，维持阵法的威能。
蒋家家主的双眼看向外面的世界，有姜成，有朱渔，唯独没有那个少年。
他们因少年而事起，可到现在为止，近乎百年过去，他们也只在当初见过少年一面。
命运何其的可笑！
他们并未倒在那个他们的目标手中，而是输给了当初他们视为微不足道的存在。
要不是朱渔当初差点儿死亡，姜成也不至于有如此大的怨气。
“几十年过去。咱们终于见面了。”
蒋家的灭亡，似乎已成定局。
整个大区域内，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抗衡十五位隐者联手围攻。
更何况还有三位实力不可小觑的真人。
蒋家家主语气平和，脸上甚至带着笑意，仿佛一切都不值一提。
生死荣辱，都如过往云烟。
“是啊，咱们终于见面了。”恶面姜成沉声道：“你当初行劫掠之事时，可想过就今日这个局面？”
蒋家家主哈哈大笑起来，他发冲冠，面狰狞，刚才一切的平静都化为乌有。
“自是没有想到！”
“我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让真人出手？我自己就出手了，一击制敌，以免酿成了今日的大祸。”
“看来你还是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姜成摇了摇头，怜悯的看向那蒋家家主：“今日你当死。”
“与其说你们死在我的手下，不如说是死在你们那莫名其妙的贪欲之下。”
“无缘无故，我们若没实力，岂不是任你宰割？今天局面当反转过来。”
蒋家的家主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当初我没有放过你们的想法。”
“现在我也没有奢求你们放过我的想法，因为这不现实。”
“我曾对汤尚说过，坎坎坷坷都走过来了，还从来没有后悔过。”
“汤尚也对我说，有实力便是一切。”
蒋家家主的目光看向剑侍，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我说的可对，汤尚？”
剑侍摇了摇头，从黑袍下传出声音：“家主，我叫剑侍，不叫汤尚。”
蒋家家主又笑道：“我说你叫汤尚，你便叫汤尚。”
他又笑，声音传遍大区域，连沈、韩二家都能清楚的听到。
“今日就算我们蒋家亡了，我当也无悔。”
“至少，蒋家在我手中存在了几百万年，我培养出了一代又一代的蒋家之人。”
“蒋家的存在，并不仅限于蒋家。”
“这二十四个大世界属民，虽无我蒋家血统，却亦有我蒋家传承。”
“此生当无悔。”
蒋家家主身后的六个隐者，也都无了对死亡的恐惧，像是放下了一切。
“我等七人，绝不畏死。”
“便是苍龙来，也要被我们这群丧家之犬刮下几片鳞片。”
“大言不惭多言无益。”姜成冷笑，“他日因，今日果。”
“今日蒋家当亡！”
十五个隐者齐齐出手，那蒋家的阵法猛烈一震，里面的神宝骤然受损。
十五个隐者攻击能量何其的庞大？堂堂正正便能碾压此大区域的一切。
用不着躲躲藏藏，再施技巧。
蒋家家主与他身后的六位隐者也身体受创，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切切实实的体会到陶家的感觉。
陶家灭亡时，估计也如这般。
“沈！韩！”
蒋家家族的声音再传出，传到他们两家合二为一的族地：“你们有十二位隐者。”
“还不前来救我们？”
“要不然我蒋家亡了，下一个就是你们！”
沈韩两位家主面色阴晴不定，他们身后的隐者也大多坐立不安。
蒋家家主此话不错，姜成等人今日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大大超乎了他们的意料。
甚至他们都不知道姜成暗地里还有没有隐藏手段。
若早知今日，他们就同意了蒋家的入盟。
可现在为时已晚。
蒋家若是亡了，他们还会远吗？
蒋家家主的声音再度传来：“今日一搏当还有一线生机。”
“往后再无机会！”
两家的十二位隐者，终于做出了决定。
杀！
被动等死不如主动一战。
他们起身，将家族内所有的神宝都带上，要往蒋家去，与姜成等人决一死战。
他们十二人加上蒋家的七人，比姜成他们还多，有着很大的胜算！
可他们刚刚出了领地，就见姜成等人瞬间转移了目标。
从蒋家族地，迂回而来，攻向沈韩两家十二人。
更有散修隐者在季岳的引导下，从暗处涌出，围攻两家，合计五人。
这片大区域也不是说，除了这五大家族就没有隐者了，还是有零零散散五人，只是不成气候。
几年前季岳来到此处，说服剩下的五大隐者，带着他们一同出击，要灭了这三家。
旧势力的陨落，总有新势力的诞生。
蒋家家主见状，也知道不能一直龟缩在阵法之内，他七人同时抽出神宝攻击而来。
三十九位隐者，于外空间到迷雾中混战。
更有可以匹敌隐者的三位真人，掺杂其中。
整个诸天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
二百六十年。
天下乱。
‘朝’大区域，五大家族完全覆灭。
此年，此区域二十三位隐者陨落。
本土隐者，仅剩三位。
诸天同悲。
有消息传，得少年，进尊者。
第353章 尘埃落定（补昨天）
一切都似乎尘埃落定。
‘朝’大区域五大家族完全覆灭。
因为一时的贪欲，他们断送了几百万年的历史，葬送了五家共计二十八位隐者。
连带着蒋源未来无限辉煌的前程，都一并葬送了。
整个大区域，群龙无首。
整个诸天，所有势力的目光，都注视过来，看向这个一手覆灭五大家族的男女。
男的儒雅，女的绝美，都是人间绝顶的容貌。
但是到了他们这个阶段，外貌之类的反到不是那么引人注意，更吸引其他人的是他们的修为。
真人境。
两个真人境，带领着二十位隐者，将五大家族覆灭。
何等的风采与可怕！
何人？
太宗的长老与弟子也。
所有能将目光注视到这个地方的人，都重新审视这个如猛虎下山的势力：太宗。
或是有人以前听过太宗之名，或是第一次听见太宗的名字，都不由为之深深震撼。
更有古老复苏者，看见了万三十七等人的快速进境而心生羡慕，一系列暗中筹措之举，自不用多说。
这些势力，经此一役，虽与他们无关，却仿佛给他们带来一盏明灯。
一条无人管的快速境界之路。
伴随着血腥的杀戮进境之路。
尘埃落定，大能们将目光都收了回去，一切仿佛都如常。
可是那个传闻，悄悄的传播了出去。
得少年，进尊者。
……
迷雾间，姜成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众人打扫战场。
在他旁边，是朱渔，是季岳，是剑侍。
此战，二十三位隐者陨落。
蒋、沈、韩三大家族彻底覆灭，十九个隐者灵魂消散，化为迷雾死亡。
‘朝’大区域两位散修隐者死亡，万三十五，万三十二死亡。
姜成茫然的目光倒映着忙碌的众人，一场大战过后，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他高兴不起来。
恶面姜成早已隐去，普通的姜成浮出。
“何以忧心？”朱渔将手轻轻的握着姜成的手，轻声道：“五大家族灭了，为他们的贪婪付出了代价。”
“咎由自取，不值得惋惜。”
“我知道。”姜成摇了摇头，反握着朱渔的手，他又道：“只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罢了。”
“几十年的目标，一朝实现，有些茫然罢了。”
万三十七等人快速的收拾战场，将这些尸体都收拢起来，这些可都是他们兄长姐姐复苏的好原料。
二十三个隐者尸体，其中有两个是他们自己兄弟的尸体，这些是不能动的，需要好好的安葬，长眠于神棺之中。
或许在未来，他们还能再遇见他们兄弟的转世身。
“姜公子。”万三十七等人对着姜成作揖行礼：“战场都收拾好了。”
姜成点了点头，沉默一会，哀道：“是我救治不及时。”
“要不然也不会让三十五、三十二死了。”
“对不起。”
姜成要弯腰，对着众人道歉。
万三十七等人大惊失色，哪里敢承受姜成的道歉？他们连忙走开，急道：“姜公子何须如此？”
“生生死死不过平常事也，公子何须挂在心上？”
“他二人死去，是他们的命运所指，命中该有一劫。”
“再说他们灵魂未灭，说不定还是一番机缘呢。”
姜成直起身体，不由叹气，又道：“希望如此。”
“要不然日后我见到他们的转世身，有何颜面？”
众人又宽慰几句，姜成才没有将这件事情挂在嘴边，放在了心里。
其他隐者也都围了上来，有狐者几人，也有‘朝’大区域仅存的三位隐者散修。
“姜公子。”狐者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中带着歉意，“我等实在有愧啊！”
“哪有？”姜成摇摇头，笑道：“你们做的极好，要不是你们开头，我们要覆灭五大家族估计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今日的结果，已是最优，你们功不可没。特别是你们带来的家族情报。”
“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暗殿四人连忙摇头，不敢居功。
他们也只是在前期有点作用而已，在后期，就是划水的存在。
四人在行礼。
“放心，我与渔儿做出的承诺绝不会食言，答应给你的承诺，若我们有实力办到，一定会找你完成此承诺。”
朱渔从旁边拿出一块玉石，递给狐者，那玉石上充斥着两道气息，正是她与姜成所注，两道气息相互纠缠，形成无比玄妙的感应。
连玉石都发生了奇妙的质地之变。
“这块玉石蕴含着我与姜成的气息，你且收了。”
“到时候我们可凭此玉石寻找你完成承诺，助你破镜。”
“就是可能会让我们知晓你的明面身份，知道你的位置。你若放心，可拿去。”
“要不然到时候，恐怕会联系不到你。”
“等寻到你之后，我自然会将这玉石给撤去。”
狐者意动，她身后的火神却低声道：“狐者，三思！”
狐者摇摇头，狐狸面具上浮出笑意，那狐嘴一咧，笑道：“我怎不相信太宗之人？”
“太宗，足以让人信任。”
此话一出，狐者便从朱渔的手中接过玉石，几乎没有犹豫就将玉石放置在自己的眉心，与自己的灵魂融为一体。
姜成与朱渔点点头，笑道：“大善。”
“姜公子，朱小姐。”狐者又道：“若是无事，我等就离开了。”
“好。”姜成点头，想了想又道：“你们回去之后，一定要提防蒋源所在的势力报复，蒋源死亡，他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狐者几人倒是哈哈一笑，对着姜成摆摆手：“姜公子多虑。”
“我等皆在圣门任职，有何顾虑？”
“切磋失手罢了，一个借口足以。”
“如此我就放心了。”
狐者等人要离开，又与季岳道别，剑侍也停止了与季岳的交谈，随着狐者等人离开了。
“二师弟，那剑侍是你吧？”
等众人都离开，姜成对着季岳传音。
季岳微微一笑，道：“妙不可言。是与不是，又有何干？”
姜成哈哈大笑，看向‘朝’大区域仅剩的三位隐者，他道：
“刚才一战，多谢几位出手相助。”
第354章 想不开，想不透，会死的很惨
“应该的，应该的。”
三人连忙回道：“能够帮助几位公子与小姐，是我们的幸事。”
“要不然，何以瞻仰公子小姐的风采？”
“公子小姐的风采，冠绝诸天，不得不服啊！”
姜成与季岳等人哑然失笑，这外面的人说话真是好听，且不论真假，听着就是舒畅。
季岳拱手笑道：“这偌大的‘朝’以后可就是三位的了。”
“哪有，哪有。”
三位隐者脸上浮出压抑不住的笑意，他们曾经就是一些散修，虽修为隐者，但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等心里，不愿意加入这些所谓的大家族中，而自己自成一脉。
虽然在‘朝’也算是享有盛名，受人尊敬，仅在五大家族之下，但也只是虚名罢了。
在五大家族眼里，啥也不是。
在几年前，他们相信了季岳所描述的宏大蓝图，今日就是收获的时候。
“我等以后，一定唯太宗唯首是瞻，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季岳连忙摆手，道：“用不着，用不着。”
“只要你们帮忙将太书榜在这方大区域传播开来就行了。”
“没有阻碍，便是极大的报答。”
“季公子说笑。”三人摇头，又道：“但又吩咐，莫敢不从。”
三人又谢了几句，表明自己的一番心意，才从迷雾中离开，各自在大区域中划分地盘去了。
“走，去葫元世界的势力驻扎处看看。”
季岳笑道，姜成等人皆点头，一并离开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迷雾空间，一下子冷清起来。
迷雾翻滚，其中蕴含着不少刚刚新生的迷雾，它们与那些早就存在的迷雾一起，将刚才的战斗之地，都掩去。
杀戮与血腥，都成了历史。
如平常一样。
亘古不变。
……
原先的卫家，葫元所占据的地方。
前几年，随着季岳的到来，带来了不少越州、云州的人才，再加上季岳的操纵，葫元已经成为了卫家曾经地盘上最强大的势力之一。
短短几十年，所拥有的势力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葫元仙朝。
这让葫元皇帝羡慕不已，甚至都不想再与化成世界纠缠下去，也学着丞相跟着季岳干了。
季岳还在迟疑，没有答应，不过也在动摇。
毕竟，监仙阁有着很专业的情报系统，远远超过他自己培养的。
众人跟着季岳一路来带葫元势力所在的地方，往这片区域的总部走去。
姜成一路看来，只见整个总部世界都在大兴土木，道桥神人皆下手，改天换地，断山截流，一副火热场景。
“二师弟，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姜成疑惑道。
.“我要将太书榜的总部挪过来。”季岳笑道：“要是太书榜还在葫元世界，种种行事都不方便。”
“要是将太书榜的编撰发行之地挪至此处，多少都会方便一些。”
“因此便招些人改天换地，将这个世界修缮一遍。”
“此话在理。”姜成叹道，随后大为惊奇：“二师弟当真是大手笔，比之当时可是阔绰不少。”
季岳连忙摆手，挠了挠后脑勺笑道：“哪有，哪有，大师兄说笑。”
“结了婚，自然要与以前不一样了。”
“哈哈。”几人都笑，迈步进入季岳的府邸中。
亦白俏生生的站在一边，她因为怀孕，季岳没有让她参战。
众人进入大堂之中，说笑几句，万三十七等人欲言又止，看着姜成不知如何说话。
姜成看了几眼，问道：“可是有事？”
万三十七等人对视一眼，他出列开口道：“却有一事，还需公子应允。”
“说。”
“我们想要前往混乱大陆。”万三十七道，“我们兄弟几人现在都是隐者境，想要去混乱大陆看看。”
“看一看那混乱大陆可有我们朝天宗的传承留下。”
“混乱大陆。”姜成沉吟，想到了那次获得乾坤伞半边伞布的遗迹中，万三十七等人对他说的话。
“你们都去吗？也可，要不要我跟着一切去？”
“不用，不用。”万三十七连忙摆手，脸上浮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我们怎敢再连累公子？”
“那个地方听闻危险无比，公子高贵无比，怎能涉险？若是那里无事，我们在回来寻找公子。”
姜成哑然失笑，指了指万三十七，笑骂道：“你这厮，油嘴滑舌。”
随后，他的神色严肃起来，郑重的环视几人，道：“我知道你们还有许多兄弟没有复苏。”
“甚至你们自己也有的实力没有恢复完全。”
“但是，杀戮之道终究不可取。”
“经此一役，你们实力有了极大的提升，甚至要是一直杀戮下去，要不了多久，你们三十七人都会复苏完毕。”
“在此世再现朝天宗的辉煌也说不定。”
“我得益于杀戮，要没有你们，此事不知何时会了。说起来，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但我还是要劝一句。”
“老老实实的修炼，另想它法，比杀戮强。”
“你们毕竟属于古时，你们的身份想必你们自己也知道。”
“能活着，便是圣人开恩，若在此世莫名行杀戮，恐怕会为你们自己带来祸端。”
“这一次，事出有因，说不得也有高人在背后博弈，你们可懂？二十多个隐者死亡，足以在诸天引起大动荡，引起大恐慌。”
“这诸天，可比咱们看到的更加复杂。“
“若是想不开，想不透，会死的很惨。”
姜成看了朱渔一眼，朱渔的心脏还在依旧砰砰有力的跳动着。
苏易休便是阎圣，他亦看见了阴差。
自己宗门又是否有人或牛在背后守护？
灭族之事太轻松了，无人护道，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若小觑了这天下人，你们真会死的很惨。”
“言尽于此，我不再多说。”
万三十七等人心中一禀，原先心中的一些想法都不由压了下去。
他们心中，确实有些膨胀，却忘了自己是为何人办事，是为何能以古老之身大肆杀戮而无人出手。
所有人都起身，作揖拜道：“谢公子言。”
姜成又笑道：“有感而发罢了。”
“你们何时启程？”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想着今日就走。”
姜成点点头，起身笑道：“祝诸君一路顺风！”
季岳也起身，先是说了几句祝福之话，又道：“到了混乱大陆，可以看看有没有太书榜的发展空间。”
“等有时间，告知与我。”
“季公子请放心，我等一定细心观察。”万三十七又拜，随后领着众人撕裂空间，往混乱大陆去了。
“你可真是个工作狂。”亦白在一旁嗔道：“一丁点的时间都不会留给自己。”
季岳哈哈一笑，道：“我这份工作是宗主嘱托我的，岂不能尽心尽力？”
“要不然，枉为人也！”
亦白点头，道：“确实需要尽心尽力，诚心诚意。”
四人又交谈起来，朱渔听到亦白已经怀孕，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落与羡慕。
她一身的死气，想要生孩子，在**中孕育生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姜成悄悄的握住她的手，宽厚而有力。
朱渔又展笑颜。
忽然，季岳的神色一动，他笑道：“刚刚得知一个消息，与大师兄有关，可要听听？”
“什么消息？”姜成奇道。
“器庐圣子的任务换了！”
第355章 老牛回山
一百多年前，在杨祐的百年寿宴上，季岳曾经对姜成说过，器庐的圣子领过一个任务，那任务目标就是杀死姜成。
季岳的分身公义志祥身为器庐圣子的守锤人，日夜守在圣子祝子明身旁，可以说祝子明的一举一动，季岳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现在，器庐传来讯息，更改了任务，公义志祥在旁边亲眼目睹。
“他？任务更改？给我详细说说。”
姜成可是一直将那位圣子当成自己未来的头号敌人，毕竟对方可是怀着杀他的任务而来。
季岳微微一笑，道：“任务从杀你，变成了结交你。”
“任务更改之时，就是大师兄覆灭五大家族的那一刻。”
“从‘京’传来消息，让祝子明与大师兄交好。”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都略微有些沉默，姜成的脸色更是一会晴一会暗，三面轮流出来，最后才趋于平静。
“这就是现实。”姜成一笑，眼神清明，他开口道：“你的生命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
“或生或死，其实都不过他人言语之间。”
“细细想来，咱们与五大家族有何区别？”
“不过是因为一些原因，比他们能活罢了。”
季岳倒是摇摇头，微微一笑，道：“咱们与他们还是有些不一样。”
“至少，咱们现在还活着，咱们还有未来。”
“未来，未来。”姜成喃喃道，他脸上亦浮出笑意，道：“未来可期啊！”
“未来可期啊！”
“大师兄对此有何想法？”季岳又问：“关于祝子明的任务目标。”
“哪有什么想法？”姜成一笑，“说起来，我们之间还没有见过面。”
“若现在还将他视为仇敌，岂不是平白竖立敌人？不妥不妥。”
“若要是把他当朋友，却是有些不太现实。今日因为一纸调令把你当朋友，未来就可能反过来。顺其自然吧。”
“大师兄看的通透。”季岳笑道：“撇开其他不谈，祝子明还是一个挺值得让人结交的。”
“哦。看来二师弟已经被他折服。”姜成笑道：“他作为圣子，岂能没有一些独特之处？”
“圣子、圣子，而且还是器庐出来的圣子，岂是浪得虚名的。”
“折服倒是谈不上，只是有些钦佩罢了。”季岳摆摆手，对几人道：“他现在日夜打铁，从平凡细微处，悟出种种的锤炼之道。”
“一身修为。日夜提升，比之刚出‘京’时，强大不少。”
“现在已到真人之巅，隐者边缘。等他晋升到隐者境，估计就能重修那块破空之宝，来找大师兄了。倒是我这个守锤人，进境稍慢，比不上他。”
“他也不嫌弃我，还经常传授我锤炼之道。”
“你如此说来，我倒是好奇这位器庐圣子了。”
“确实，有趣之人，值得一见。”朱渔也道，听完季岳的描述，她对着圣子也产生了丝丝的好奇。
“隐者之关，极难破镜。”季岳思索道：“不过，以他的天赋，应当也快了。”
“拭目以待。”
“此间事了，大师兄还要去哪。”季岳又问道。
“先回定华山看看吧，许久未见宗主，前去拜访拜访，再与家人团聚几年，之后就该出发寻找乾坤伞的另一块伞布了。”
“我若这边有乾坤伞伞布的消息，也会及时通知大师兄。”
“有心了。”
……
老牛在迷雾中观看了这一场大战，那么多的隐者死亡，让它都感到心惊胆战，对自己身边的其他人感慨，生活不易，多吃多珍惜，活下去，才是最好的修行。
没错，不是它自己一头牛在观察这场大战，大战发生之时，还有百圣门下的尊者立它左右。
就连那个曾与它战斗过的御门尊者，都在其中。
甚至它还看见了将木剑崩出细微缺口的二人，当时他二人联手攻它，将木剑崩出缺口。
却是体圣、算圣门下的尊者。
他二人再来此处，神色如常，甚至还对着老牛打招呼，像是完全没有将当初那事放在心里，还祝贺老牛突破尊者。
老牛知道木剑不在身边，自己也不是他二人的对手，不由笑脸相迎，露出一排门牙。
他也认识了不少其他圣人门下的尊者，开阔了视野。
唯几位圣人门下尊者不合群，在远处孤零零的站着，其中就有阴差。
众尊者，于迷雾虚空间，将这一场战斗从头看到尾，各自议论，发表看法。
有的主张将所有的复苏之人都杀了，也有的为他们辩护，说是因果轮回。
既然窃取了朝天宗的遗迹，自然要承受朝天宗的报复。持这一观点的，多是由古活到今世的人，改换门庭，才活了下来。
这种人，不多，但他们心中对万三十七这类的人，颇有愧疚之心。
叽叽喳喳，犹如菜市场，由大战，从今溯古，让老牛这个新晋尊者，大开眼见，增长了不少见闻。
目瞪口呆。
等大战尘埃落定，阴差等人率先离开，随后众人才一哄而散，似乎留下一地鸡毛。
老牛叹道：“与凡人何异？”
“看起来，相差无几呀！”
它见此番事了，便打道回府，回定华山找杨祐去了，它倒是怪想念太公，以至于世界中的草都吃完了，都懒得去填补。
……
定华山。
老牛撒开自己的四个蹄子，从迷雾中钻出，沿着河边往山顶上走去。
他看见了何福还在水中求道，孙兴文兴致勃勃的为何福讲道。
道永远也不会讲完，新的知识总会在旧的的知识上开花结果。
至于二人的修为，何福倒是一点没变，还是中境尊者，孙兴文倒是提升到神人境了，隐者也触手可摸。
只是他懒得去寻找蕴养世界之宝，才将进境耽搁下来。
老牛对着二人打招呼，又屁颠屁颠的往山上去了。
孙兴文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摇头笑道：“老牛还真是欢快。”
“牛长老许是遇到一些高兴的事了吧。”何福在水中口吐人言道，它两个大鱼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孙兴文，不由道：“师父可有进阶隐者之宝？”
“没有。”孙兴文老老实实的摇头，“我也不想随便找一个。”
“不过我相信，有宝自然来，我在定华山也不出去，我不急。”
何福哑然失笑，它鱼眼眨了眨，又道：“师父若是相信我，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你？”孙兴文对何福的实力概念不太清楚，他也没问过，只知道这是一个爱听道的小鱼。
“能行吗？”
“自然。”何福一个跃起，又重重的砸在河水之中。
它已经往下游去了，要潜入迷雾中，何福的声音更是断断续续的传来。
“师父，等我回来。”
孙兴文摸着光头，笑骂：“急急燥燥，何以成大事？”
他倒是浑然忘记自己几度高兴跑掉靴子的事了。
第356章 是我成就了他，还是他成就了我？
又过一年，姜成与朱渔才回到定华山。
他二人先是到山腰探望了姜成的父母，才依依不舍的往山顶走去。
姜成父母已经在姜成的帮助下早早的进境仙阶，寿命无穷，未来的时间无限长，倒也不怎么追求一时的团聚。
姜成与朱渔二人上山，他二人所见，一切如常。
一百多年了，这山顶未曾有变。
老牛趴在云层之下酣睡，牛尾时不时的甩甩，口水也有几滴落下来，也不知道梦中梦见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以他二人对老牛的了解，许是遇见了什么珍馐美味，难以自拔。
姜成二人轻悄悄的，唯恐打扰到老牛，他二人对着云层行礼，小声道：“姜成（朱渔）拜见宗主（太公）。”
“进来。”杨祐的声音从云层后传来，声音儒雅，传递到二人的耳中。
这二人呆呆的愣住，直觉杨祐的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温暖与祥和，将他二人心中的暴戾与不适尽皆除去。
独留一片清明。
二人再拜，才踏步入云层。
这个地方，他二人还是第一次来。
以前杨祐曾嘱咐他们这是禁地，因为实力不够贸然进来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却不同，他二人都是真人，对云层之后的种种异象已经能够抵抗，没了性命之忧。
杨祐正站在大日与太阴之下，背对着二人，仰着头，看向天上的群星、大日与太阴。
星辉洒下，杨祐置身其中，无比的辉煌与灿烂，这世上再也没有能媲美者。
无论是古人，还是未来者。
这世上，只有一个太公。
大日与太阴中，众多尸体陈列，境界从红尘到神人，应有尽有，共计两性十具。
“太公。”二人再拜道。
杨祐转过身来，是少年，如刚出村时，眼神纯净，面带青雉。
二人对杨祐时不时的变幻年纪已经习以为常，或老或少或中年，若是说起来，少年模样的太公才是他们记忆中最为深刻的太公。
正是这个年纪的太公，将他们从尘埃中拉起，并高高举起来，让他们得荣耀，得辉煌，得远大前程。
归根结底，不还是太公洒下的恩惠吗？
若无太公，他们又会是什么呢？或许已经是白骨，或许会创造出另一个故事。
杨祐少年模样，还需仰头看二人。
“怎会想到回来了？”
“一番事了，自然要回来看看太公。”朱渔笑道，她伸出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给摘下。
此处，都是她一生最信任与敬重的男人，无须遮掩。
苍老无比的朱渔，显现出来，与刚才判若两人。
“你们有心了。”杨祐很高兴，脸上的笑意不断，他看着朱渔的面貌微微叹气，“你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那件事情早已过去，你也付出代价将他们复活过来，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
朱渔倒是潇洒一笑，那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并不是折磨自己。而是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
朱渔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道：“我当初作出的选择，是对是错，是真心？还是假意？”
“是我想，还是他人所做？”
“太公啊！”
“嗯？”杨祐疑惑的嗯了一声，道：“怎么了？”
“我看见阎圣了。”
朱渔喃喃，她看着杨祐，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事情倾诉给自己最尊敬的人。
杨祐于她，不亚于父与女。
姜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知道朱渔承受的太多了，她日夜饱受折磨，因她犯下的错。
或该。或不该。
或是她。或不是她。
杨祐静静的倾听着，不出一言，他知道一切，却愿意聆听。
当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其实现在的杨祐，很想如刚出村时那样，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唯凭自己爷爷讲的故事为行事准则。
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他愿意听故事，看故事，品故事，甚至演化故事，以怀念自己懵懂的十六年。
“我曾对太公说过那个奇诡之事，我与姜成似乎回到了古时，我们遇见了那个叫苏易休的人。”
“而那个人，就是阎圣。”
朱渔闭上双眼，她的手也悄悄的放进自己的心脏处，她静静的，讲述着自己第二次梦游冥河之事。
她的所见，所思，所知道的，都一一说来，有的姜成曾经都不甚了解的东西，在今天才恍然大悟。
朱渔着重的提到三十六窍心。
“我无法理解。”
朱渔睁开眼，眼中尽是疑惑：“他说此心，物归原主。”
“我无法理解，我又何曾有恩于他？再说我也不够格啊！”
“我的一切都可以说是阎圣给的。若无阎圣，我将永久的沉沦死去，更不用说是遇见太公了。”
“他有大恩于我。”
朱渔继续道：“是他成就了我，还是我成就了他?”
“我曾将此心赠予太公，现在又与我的本命世界融为一体，又是何故？“
朱渔躬身，她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不解与疑惑，“一切的一切，我都无法理解。”
“你很迷茫。”杨祐肯定道，他将朱渔扶起，盯着朱渔的眼：“你甚至对这个世界产生怀疑。”
“想知道答案吗？”
朱渔的眼睛一亮，姜成也大为好奇，凑过头来。
“那就去提高修为吧！”
“等你的修为到了，能够与阎圣对话了，你所疑惑的，都可与他一一对峙询问。”
“我想，他会告诉你的。”
二人一愣，随后脸上浮出苦笑，杨祐这话说与不说差不多，不过他二人还是行礼。
朱渔倾诉一切，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杨祐微微一笑，又转过身去，看向天上的大日与太阴。
“生生死死，其实也就是那一回事，归根到底，都有一个源头。”
“那是一个万物的源头。”
“等你的修为到了，自然明悟一切，知晓一切。”
“许多问题都不会是问题，现在冥思苦想而不得，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不谈这些，你们还记得罗成济与师梦华吗？”
“自然记得。”姜成点头，“三师弟与四师妹我怎么会忘？”
他抬头看向大日与太阴中的尸体，不由疑惑道：“莫非~”
“不错，他们快回来了。”
此话一出，姜成与朱渔二人大喜，正要说几句高兴的话，却又看见杨祐的背影。
二人同时一愣。
那小巷中抱着苏易休的少年背影与杨祐的背影，逐渐重叠，化为一人。
直到今日，方恍然大悟！
第357章 杨祐重写‘牵雨贴’
正如杨祐所说。
有些东西不到一定的境界，不到一定的时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如同雾里看花，模模糊糊，一片虚无与混沌。
杨祐的背影，二人看了多少年？一年又一年，可他二人竟然在今天才发现那个抱着苏易休的少年背影就是杨祐。
说奇也奇，说怪也怪，细细想想，又理所应当。
朱渔看阎圣，不也是如此吗？
二人稳定心神，将此事放在心中，朱渔隐隐感觉自己的三十六窍心正是太公给阎圣的。
无尽的迷惑在她心中盘旋，她想，若是活下去，终有一日一切都会解惑，拨开乌云见明月。
“三师弟与四师妹终于要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姜成这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他们同出华阳城，又在年少时不计前嫌结下了友谊。虽然后来他与这二人久久不见，可心中亦是想念的很！
“二百多年来了，也是时候回来了。”
“他二人若回来，定然让你们大吃一惊。”
“为何？”姜成奇道：“他们不还是他们吗？少了二百多年的积累，在出生，定是凡人。”
杨祐笑而不语，眼中盯着大日，眼中有散不去的笑意，那十二具尸体如瑰宝在大日太阴中陈列。
其中所蕴含的，早已超脱凡俗，不可同日而语。
连杨祐都很期待，这二人的天资到底有多强。
“你们最近可有事？若是无事，可以留在定华山静静的观看。”
杨祐转过身来，脸上带笑意，像是对好伙伴推荐自己的得意作品，又像是家长对他人吹嘘自己的孩子。
骄傲与得意，显露言表。
“无大事，我们就在定华山陪着宗主。”姜成微微一笑：“离开宗主久了，总觉得生活没有了目标。”
“我像是在大海中航行的小船，没了灯塔、没了港湾、没了一切。”
“孤独的漂流，没了方向。”
“今日见宗主，才看见这些，找到这些，明白这些。”
“我就在心中想，要是没有了宗主这样的伟岸之人在前方引导，我的生活会是何等的黑暗？终日惶惶不可度日也！”
朱渔在旁边目瞪口呆，像是看见了少时的姜成。
姜成长大后，多多少少都会收敛一些，岂会这么明显？估计有所求。
朱渔在旁边也道：“俺也一样。”
杨祐闻言哈哈大笑，手指指着二人，脸上的笑意不减，笑骂道：“拍马溜须之辈。”
“多少年过去了，怎还是如此？不知羞耻。”
“姜成，你且将牵雨贴拿出来。”
姜成闻言，瞬间大喜，连忙从神池中取出牵雨贴。
牵雨贴毕竟不是什么厉害的神通原宝，当初杨祐也没有费多大劲，只留下一滴汗而已。
杨祐也将牵雨贴早早的给了姜成，没有在身边蕴养，故而不算强劲。
从上一次它迸发出‘群技’二字，就隐隐不振，跟不上姜成的实力，不能在战斗中发挥出作用。
它又见昔日相斗老友乾坤伞愈发强盛，不由又闷闷不乐起来。
杨祐招手，那牵雨贴便乖乖的飞到杨祐掌心之中。
白纸黑字，共有十六个字，其中一块有了两个字迹的空白。
“唉，真是苦了你了。”
杨祐手掌轻轻的磨砂那字迹，一字一字的摸去，最后在空白处停下。
“昔日你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墨宝。”
“笔来。”杨祐道，声音很平稳，不急不躁，心境平和。
牵雨贴浮在空中，等待杨祐的添字。
姜成二人静静的观看，不敢出声，极大的降低自己存在感，以免惊扰了杨祐。
杨祐话闭，便有无数的星光、日光、月光在杨祐手中汇聚。
那笔成形，星光为杆，日光为毫，月光化点缀，形成群星大日太阴图。
“墨来。”杨祐又道，这一声，情感饱满，如同召唤自己的老友。
时间仿佛停滞，白云后的山顶在此时脱离了一切，一切因果不沾，一切尘缘不染。
那山顶上的乌云便落墨，每一滴雨水便是墨，那墨含一切。
过去，现在，未来。
墨滴汇聚于杨祐的手腕下。
杨祐点头，笑着看了牵雨贴一眼，少年道：“昔日有七日大雨，今日无雨却胜有雨。”
他蘸墨，日光毫与牵雨墨相互交织，笔尖墨里，演化一切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可能，可能的不可能。
世间种种，莫不在一笔一毫一墨之间。
杨祐落笔，一切皆隐，独留牵雨之意，独留那七日大雨！
‘群技’二字，跃然于纸上。
便有雨落下，点点滴滴，从虚空中来，从无中来，落满这山顶。
然姜成与朱渔浑然不知，神游天外，不知思维在何处。
杨祐再添笔。
昔日苦云榭山无群技，今观雨而出，喜，曰：牵雨。
诞二百六十一年。成回定华山，重做，渔于旁。祐。
合计共三十六字，一字该合一世界。
杨祐满意的点点头，散笔驱墨，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牵雨贴，笑道：“你可满意？”
牵雨贴不答，杨祐先是疑惑，随后恍然大悟，不由摇摇头，道：“真是糊涂。”
此话一落，一切又仿佛恢复了，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姜成与朱渔直觉刚才眼花，什么都没有看清，便见杨祐推手将牵雨贴给推了过来。
“可还满意？”
姜成接过牵雨贴，细细观看，直觉奥妙无穷，一笔一字都是至理，穷尽他一生都不能参悟。
就连原先未动的字，在其他字的带动下，都有了新的含义，无穷无尽也。
“谢宗主！”
杨祐三跪九叩，行大礼。
牵雨贴亦随行，朱渔也行大礼。
杨祐满意的笑道：“繁缛礼节，快快起来。”
姜成二人一贴刚刚起身，便见两道流光转瞬而来，融入大日太阴之中。
“这~”姜成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有疑惑一兴奋：“三师弟、四师妹回归莫非便在今日？”
杨祐点头，上前几步，将目光透过云层往下看去，他道：“七世轮回，只在今朝。”
“当圆满。”
大日与太阴颤抖，每一个都藏匿着七具尸体，从二人第一世的仙人境尸体到最后的真人境尸体。
从仙人到真人，他们每一个境界，都死了一次。
白云之下，老牛从睡梦中猛地惊醒！
他嗅到了死亡，那是阴差的气息。
第358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阴差的本体在阴间之地提灯站立。
那灯笼闪烁光芒，不多时便从里面飘出两个灵魂。
那两粒灵魂混混沌沌，不似真人之态。
阴差便甩手，那两粒灵魂就从阴间之地遁走，来到阳间。
由因果的牵引，那灵魂直直的落在定华山中两个怀孕已久的孕妇体内。
阴差将目光看向定华山山顶，他拱手，苍老渗人的声音传来，如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太公。”阴差作揖道：“贵宗的两位弟子灵魂已安排妥当。”
“七次轮回，今日圆满，不负太公之嘱托。”
杨祐在定华山顶微微一笑，对着阴差挥挥手：“许久不见，阴差可好？”
“托太公的福，好的很。烦劳太公挂念了。”
杨祐摆摆手，脸上倒是浮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你也帮了我许多忙。”
“都是你本职之外的事情，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你。”
杨祐沉吟，手托下巴，随后他眼睛一亮，目光看向阴差，道：“要不我助你成圣吧！”
“以前不可能。但是现在你底蕴深厚，时代已变，我若助你，应当有几分可能。”
杨祐没有打包票，不过语气极其的认真，不似玩笑话：“如何？”
阴差提着灯笼的手一颤，甚至他的心跳都有一刻的停止。
他看向杨祐，杨祐看向他。
阴差长出吐一口气，摇摇头，道：“多谢太公美意。”
“只是成圣难。”
“当圣更难。”
“我何德何能？这天下人何德何能？”
“再说，我无法成为百圣之外第一圣，也不敢成为百圣之外第一圣。”
“太公的心意，我心领了，白心中，感激涕零。”
杨祐听阴差言，双手背后，脸上刚要浮出笑意又被他压了下去，他摇头叹气，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
“我那句话还是有效，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有需要，可随时来找我。”
阴差对着定华山山顶深深拜道，随后提灯离去，遁入虚空，往冥河去了。
“太公在和谁说话？”朱渔问道，“我感知这定华山并无外人。”
“一老友罢了。”杨祐摆摆手，看向朱渔空荡荡的眼眶，略微沉思片刻，也就不管了，日后自有机缘。
“且看云下。”
……
罗母，师母，已经怀孕二百多年了。
要不是胎体正常，他们两家又渐渐的开阔了视野，有了修为，说不得早就将这两个孩子视为毒瘤，流去了。
她二人有修为在身，这二百年来倒也习以为常，习惯了自己的怀孕状态。
这两位母亲时不时的在想，若是孩子在未来的某一日出生，她们会不会有一丝的失落呢？
都说孩子是母亲的骨肉，这话可真不假。二百年的骨肉。
但她们有隐隐期待这两位孩子的到来，罗成济与师梦华大概是难以回来了。
往事种种，连带着这两个孩子似乎都成了过往云烟，唯有一人独处时，烛火之下，暗自垂泪。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啊！
这日，罗家母亲与师家母亲相约品茶，约在半山腰草坪处。
天上白云朵朵，忽有日月凌空之奇景。
大日在左，太阴在右。
每一个上面都有七个黑点，若隐若现。
日光照在罗家母亲身上，月光照在师家母亲身上。
一炙热，一寒冷。
两家母亲诧异，皆道：“定华山的日月群星由太公掌握，怎会出错？”
此话一落，她二人便觉自己的肚子开始翻滚起来。
有生命，要在今日诞生。
两位母亲又惊又喜，连忙挥手在自己身边布下层层屏障，遮挡视线。
杨祐几人才把目光收了回来，杨祐又抬头看向大日与太阴，笑道：“今日便是成果之日。”
时间流逝，或一瞬，或长久，有一黑影从大日太阴中浮出，化为渺小之态，疏忽闪过，往云下去。
杨祐忍住好奇不看，喃喃道：“今日，他们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姜成也叹道，“二百多年的在外漂泊，他们可累了？回到家中，也能好好的休息一番了。”
又有一个黑影化为渺小之态潜入下方两个妇人体内。
三、四……直到第七个黑影没入进去，大日与太阴才恢复平常之态。
日月凌空的奇景消失不见，定华山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日月轮换，一天又一天。
罗师两家的其他人也发现了他们夫人此刻的状态。
都在外面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刻便如一年啊！
但，总有尽头。
两声婴儿的哭声，响起来了。
屏障渐渐的退去，两位母亲抱着两个哭闹的孩子怔怔出神。
她们都是仙人，体质恢复的极快，但是心灵上的感动是无以言表的。
“怎么了？”罗父二人上前，关心道：“孩子生了下来，怎么不开心啊。”
“你看。”两位母亲喃喃道：“好像，真的好像。”
两位父亲看过来，竟也一时愣在当场。
从两个婴儿的身上，他们看见了罗成济与师梦华的影子。
他们的孩子，二百多年没有见过面，没有传递过信息的孩子。
只不过一刻，四人的泪水就吧嗒吧嗒的落下了。
那是他们十月怀胎的孩子啊！
骨肉分离而生子，二百多年，一年一年如刀割。
怎能不想？怎能不念？怎能淡然而处之？
看今而思古，睹物伤情，不由潸然泪下。
四个大人的哭声不由大了些许，盖过了两个孩子的哭声。
两个孩子倒是渐渐不哭了，那眼睛中，竟透露出一丝迷茫。
迷茫过后，如大梦初醒。
“母亲，父亲，不要哭了。”
有童稚声响起，两家父母一惊，寻声看去，竟是两位母亲怀中的孩子。
出生便言！
下一刻，更是惊诧四人。
那两个婴孩竟凭空跃起，天地灵气编织衣服套在二人身上、
他们落地，向着两家父母走来。
每走一步，便是长大一岁，便是提高一个境界。
明己，修身，传说，胜天。
仙人，红尘，逍遥，至人。
道桥，神人，真人。
十一步过去，他们已有十一岁模样。
那样貌与罗成济、师梦华少年时一模一样。
他二人又走三步，来到各自的父母面前。
只一刻，隐者已达。
“你们……”
两家父母说不出话来。
二人跪地，哭道：“我是罗成济（师梦华）啊！”
“真是我儿？”
“妈！爸！”
六人抱头痛哭，久久不绝。
山顶上，三人沉默不言。
到最后杨祐轻叹一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朱渔想朱樵了，他拳头悄悄的握住。
“但，梅花香自苦寒来。”
“他们，已有成圣之资。”
第359章 不知当问不当问
山腰处，六人抱头痛哭，显然情绪激动无法自拔。
什么一步一境，什么二百年思念痛楚，在此时此刻，都化为乌有，不在几人心中。
七世轮回不得见之苦，在这一刻，彻底的暴发出来。
姜成几人却在白云之后，目睹了这一奇迹。
天下英才可有能比者？
就连太公杨祐的真传杨文师弟，也没有此等天赋。
“此乃真妖孽。”姜成喃喃自语，道：“一步一境，十四步入隐者，天下莫有能媲美者。”
杨祐笑道：“梅花香自苦寒来，七世轮回，一切都是值得的。”
“等他们团聚之后，咱们再下去，迎接他二人回家。”
“遵宗主言。”
大日落，太阴升，白云飘飘却落下雨滴，轻飘飘的，如春雨，滋润定华山。
这雨介于实体与灵体之间，如当初北山的雪，落地便没。
青草芳香在细雨中渐渐的散发开来，沁人心脾，六人互诉衷肠，倾诉自己的事情。
大部分时间都是罗成济与师梦华二人讲，讲述自己的七世轮回。
他们此世苏醒，一切都明悟过来，前世种种如黄粱一梦，今日方才大梦初醒。
罗成济与师梦华每一世都会在各种巧合之下相遇，牵连甚深，有七世情缘。
虽最后都无善终，以死而结。
两家父母听得心惊肉跳，双眼泪涟涟，滴滴垂下，心疼自己的孩子。
“父亲，母亲。”罗成济十四岁少年模样，还不是后来那个大壮小子，还显得清秀，仪表堂堂，“今世我们应劫而来，一步一境，现在已经达到隐者境，诸天都是数一数二，定不会在让你们心惊胆战，终日惶惶。”
“我们再也不会不辞而别，让二老日日担心。”师梦华也道，她长得美丽，虽是少女，也可见日后美丽。
“好！好！好！”四位父母还能说些什么呢？总不能不让自己的孩子去拼，去搏，一直守着他们这一帮老骨头？
只能说出三个好，他们又看自家的儿女，月光星辉笼罩，直觉今日发生之事恍然若梦，不似真实。
可，确确实实发生了。
杨祐骑在老牛的身上慢悠悠的从山上走下，姜成与朱渔在其后跟随，神情略微激动地看向自己的三师弟，四师妹。
六人察觉有人到来，抬头看去，不由一惊，随后都拜：“见过宗主（太公）。”
“可好？”杨祐脸上带笑意，点点头，将几人虚扶起来，笑道：“我将你们送入轮回足有七世，你们可会怨我？”
这话是说给罗成济师梦华的，也是说给他二人父母的。
“怎敢？”罗成济一笑：“宗主能试炼我们，是我们的荣幸，是我们的恩典。怎会有怨恨之心？”
“细细说来，我等当日死亡那能怨得上宗主？完全是我们识人不明，错信了他人，口无遮拦，实力不济所至。”
“今日能有这样的实力，全是靠宗主。”
两句父母也笑道：“太公之恩，难以言表，这二百多年的孕育，那一刻不是自家孩子陪伴自己？”
“你们若是这样想，就是极好的。”杨祐微微一笑，要拿手去抚摸胡须，却摸了一个空，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少年模样。
“七世轮回，有甚收获？”杨祐又问道：“总不能白白的浪费了这七次机缘。”
“自然。”罗成济一笑，他与师梦华对视一眼，坦然一笑，说：“我们最大的收获莫不是彼此。”
“再其次就是道术：‘轮回’，与道术‘寂灭’。”
“只是这两个道术需要我们二人同时施展，要不然独木难支。”
“第三个才称得上是天资与修为。”
杨祐笑道：“终成正果，不错，不错。”
“欢迎回家。”
“今日你们也无事，就好好的陪在你父亲母亲身边吧，以解二百年之苦。”
二人拜：“谢，宗主！”
“大师兄，朱长老，牛长老，我们就先退去了。”
一家六口，携手而去，在月光下，背影拉的越来越长，最后相融在一起，不分彼此，渐渐消失。
朱渔静静的看着，眼中闪过钦羡的眼神，他人都有家，她的家在那？家破人亡，孤苦伶仃。
“渔儿，渔儿。”姜成叫了几声才叫醒朱渔：“你怎么了？”
朱渔怔怔的看着自己眼前的男人，心中的情绪竟然一下子淡了许多，她敛去情绪，苍老如枯树皮的脸上，渐渐的绽放出笑容：“姜成，遇见你真好。”
“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二人在月光下相拥，杨祐在旁边看的吧唧嘴，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坐下的老牛，这老牛正在低头吃草，吃的津津有味，未曾有其他的情绪变化。
幸得定华山的青草与它处不一样，能随时恢复过来。
“这头死牛！”
杨祐暗骂，他明里暗里不知道为这死牛找了多少伴侣，这老牛一概不接受，直说都是红粉骷髅，不能与青草相比。
老牛抬头，双眼中闪过茫然之色，它嘴角挂着草，嘴中还在咀嚼着，它看向自己背上的老爷，茫然道：“老爷，咋了？为何骂我？”
朱渔与姜成也瞬间松开，面色如常，他们都是老夫老妻了，也不觉尴尬，只是轻咳几声，带着歉意道：“宗主，抱歉，刚才失态了。”
杨祐摇头，不轻不重的踢了老牛一脚，老牛也不觉痛，只觉满心的欢喜。
老爷多久没有踢过它了？许久许久了。
它很高兴，低头吃草，更加卖力。
“人之常情罢了。”杨祐歪倒，躺在老牛的后背上，双臂枕头，他笑道：“你们结成姻缘也不容易，还需好好珍惜。”
二人点头，随后又对视一眼，姜成的胆子倒是大了一些，他提提胆气，清了清喉咙，小声道：
“弟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祐笑骂，道：“有话快说。”
姜成咳咳两声，问道：“我跟着宗主也有二百余年了。”
“未曾见过宗主对那家女子倾过心。”
“弟子斗胆，想问问宗主，宗主可有心上之人？”
此言一出，姜成就后悔了。
杨祐笑着看他，眼睛眯起来，笑呵呵的，如同看自己得意的晚辈。
“宗主莫怪，这话只当我没有说过！”
姜成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
然而他刚刚转过身，就发现时空早已变幻，周围空荡荡一片，那还有几人的身影？
朱渔眨眨眼，轻声问道：“太公，他，不会有事吧？”
杨祐摆摆手，道：“怎会有事？放逐他几年，长长记性。”
朱渔长出一口气，才放下心来，她又道：“我也有一问，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牛竖起耳朵，连草都忘了咀嚼，想听一听自己老爷的八卦。
自家老爷的八卦，它可没有听过。
“若是还如刚才一样，就没有问的必要了。”杨祐眯起眼睛，看向朱渔：“你们夫妻的胆子倒也挺大的。”
朱渔连忙摆手，显露诚惶诚恐之色：“不是，没有，怎么可能？”
“我要问的，是自己的私事。”
“讲。”杨祐这才出口气，放下心来。
他的情史为零，怎好对自己的这些弟子们说？岂不丢人？
“我想问问我的哥哥在那？”
“你还想着你的哥哥？”杨祐奇道：“可是他将你输给他人，让你遭受重重。”
朱渔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她沉默一会，道：“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的哥哥。”
“是他将我带大。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他。只是我寻不到他，他的一切都消失了。”
“可他一介凡人，如何有这样的本领？”
老牛将耳朵垂下，这些事它没有心情听。
“真想知道？”杨祐问。
“自然，若是方便，还请太公告知。”
杨祐从牛背上下来，往前踱步，他伸手，接住这虚幻的雨滴。
“在修罗麾下。”
“修罗？”朱渔疑惑道。
“与阴差齐名的修罗。”
“这其中的秘密，还需要你自己去挖局。”
“等时机到了，自会相见。”
朱渔拜杨祐，长跪不起。
第360章 二百七十五年
杨祐这辈子有没有倾心之人？大概是没有的。
但，他心中总有几个这辈子对他很重要的女性。
如孙亦烟，如他的几位女弟子，还有没有见过面的母亲。
他童年时，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小杨村中的人谁会与他为伍？
他没有朋友，更没有女性朋友。
待他悟道出村，遇见了孙亦烟。
这个故作成熟的小女孩可以说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不外乎其他，只因这个女孩刚开始对他很好，不管出于何种目的。
她愿意与杨祐交朋友，其他的，对杨祐来说就没有这么重要了。
她为他引荐王智图教他读书识字，只此一条，其实便足以。
……
杨祐漫步莞江之边，沿江而走，他的身后，是亦步亦趋的老牛。
杨祐眼中，莞江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其源头到终点，他都可以一览无余。
他还是少年模样，除了没有二剑，不在是孤身一人多了老牛，其他的倒是与刚出村时没什么两样。
莞江之水滔滔，其中有大鱼沉浮，隐于江中，时隐时现，当时奇观。
杨祐抬眼看去，终于在前方看见了那颗大柏树。
这颗大柏树，又多了两百多年的历史，愈发雄伟壮观起来，就连路都因此而改道，多绕了些地方。
杨祐再走几步，来到树下。
树冠如华盖，郁郁苍苍，愈发茂盛，大柏树的阴影投进莞江中，随着莞江水的起起伏伏，支离破碎。
杨祐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这颗大柏树，亲切感油然而生。
便像是母亲，给了他庇护，让他回家的路有了标志，有了点。
或者说，这棵树，对一切旅行人提供了回家的点。
但，这大柏树确实不是杨祐的母亲。
杨祐后退几步，对着大树三拜，如同他刚出村时那样。
大柏树的树叶轻摇，哗哗啦啦，也有小鸟鸣叫，甚是好听。
江水滔滔，有身披金鳞的鱼儿跃起，也有七彩光芒匆匆闪过，从江底穿行不敢露头。
不知是去，也不知是回。
杨祐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看柏树，看莞江，看大千一切。
老牛在旁边伏地，正要双眼闭合睡去，忽然它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人。
那人老牛觉得眼熟，然时过境迁，它亦不敢确认，只能看出个轮廓。
来人在远处，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距离杨祐大概有三百米，她身后是骏马豪车，倒是没有赶马人了，只她自己，故地重游，历练心境，以备成仙。
她怔怔的站着，恍然若梦。
杨祐似是察觉到有人前来，站在远处，他转过身，看向来人，笑道：“可是孙小妹？”
一切都仿佛二百五十九年前，却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杨祐不一样了，孙亦烟也不一样了。
人还是那个人，人又不是那个人。
“杨祐哥哥？？”
孙亦烟几度开口，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那个少年，直到最后才怯怯的叫出一声。
二百多年过去了，少年如旧，如昨日。
“快快过来。”杨祐哈哈一笑，似是忆起以往之事，喜上眉梢，连连挥手：“二百多年没有见了，让我这个当哥哥的好好瞅瞅。”
孙亦烟终于确定眼前之人正是那个杨祐。
她亦是胜天境界，此时竟然心潮澎湃，不知如何言语。
孙亦烟向前几步，闪身便来到杨祐身前，她怔怔片刻，才行礼：“亦烟见过哥哥。”
杨祐摆下桌椅茶盏，看起来普普通通，他率先坐下，笑道：“亦烟妹妹请坐。”
大柏树的阴影洒下，将二人遮挡，不受太阳的照射。
孙亦烟依言坐下，看着眼前之人，千言万语也只说出一句话来：“哥哥不是上界去了？怎么回来了？”
她是胜天境界，依旧看不清杨祐。
杨祐看起来是凡人，可那有二百年容貌不变的凡人？
“想回来看看。”杨祐沏茶，动作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孙亦烟受宠若惊，连忙要接手自己沏茶，却被杨祐笑着拒绝：“怎么，不相信我的技术？”
“这天下，能喝上我泡的茶可没有多少，妹妹可是享口福了。”
孙亦烟说道：“我的荣幸。”
她又道：“那年我大婚，哥哥托王爷爷送来礼物，实在是让亦烟承受不起。”
“后来还是王爷爷几经劝说，我才同意修炼。”
杨祐哑然失笑，将一盏茶推到孙亦烟的身前，道：“本就是送你的礼物，就是让你修炼用的。”
“说起来，那日我还在王府门前看了你的婚礼呢。”
“你夫君不错，现在怎么样？”
“死了。”孙亦烟略微沉默一下，随后才道：“他的修为不高，资质也不高，几十年前死了。”
杨祐连忙转移话题：“王祭酒呢？”
“也死了。”孙亦烟又道：“死的更早，他变年轻之后，心气似乎也年轻了。”
“与人争斗，死了。”
杨祐不再问了，将自己面前的空茶盏倒上茶，道：“请品。”
“谢谢。”孙亦烟轻声道。
待茶饮尽，杨祐再倒。
“一切都变了。”
“是啊，一切都变了。”
“你这次出来，是为了历练？以求成仙？”
“是啊，将自己的一生轨迹再重走一遍，锤炼心境。”
“不错，是个好想法，不错。”
“其实都是哥哥赠予的功法强大罢了，我个人不值一提。”
杨祐将甄满茶的茶盏又推到孙亦烟面前，道：“请。”
“谢谢。”孙亦烟道。
杨祐又道：“成仙之后，若遇到麻烦，可寻一个定山城的地方。”
“怎好意思在麻烦哥哥呢？”
“哦。”杨祐举杯，又道：“请。”
孙亦烟一饮而尽，随后她起身，带着歉意道：“哥哥赎罪，我还要赶路，去下一个地方。”
“去吧。”杨祐微微一笑，摆摆手，道：“祝你一切顺利，有远大前程。”
孙亦烟在行礼，随后走向远处的马车，只她一人，驾车而去。
杨祐目送孙亦烟的离开，不由叹道：“一切都变了。”
“回不去了！”
他举壶，将剩余的茶都一饮而尽。
“老爷~”老牛在旁边叫道。
“无事。”杨祐起身，收了茶具，与孙亦烟背道而驰，重新沿江而上。
……
二百七十五年。
天下太平。
东伯孙家孙亦烟，举霞飞升。
第361章 好
杨祐沿江而走，他走的很慢，一览两岸风景。
“老爷。”老牛看着前方慢慢走的老爷，不由出声：“前方就是小杨村了。”
“老爷要不要进去看看？”
杨祐将视线从两岸的风景中挣脱过来，看向前方那个依江而建的小村庄。
二百多年过去了，小杨村似乎没有发生什么改变，还是那么大的地方，只是人一波一波的去，一波一波的来。
二百年的时光，将小杨村老老少少的面貌都换了个遍。
其实也不是没有改变，杨文带到上界一波人，此界的势力也对小杨村照顾有加，时过境迁，从小杨村出去的人才可谓说是遍布整个世界。
只是这还是一方净土，并没有发生什么物质上的改变。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鸡犬相闻，阡陌交通。
杨祐眼中闪过怀念的神色，随后摇了摇头，道：“算了，认识的人都死了，没有一个相识之人，进去干甚？”
“走吧。”
一人一牛又走，绕过小杨村，来到小杨村的墓地，一排又一排，显然又走了好多人。
杨祐挨着挨寻找，才找到一个木牌，那木牌仿佛普普通通，上面写着几个字：爷爷杨永桢之墓。
杨祐在墓前站定，墓上无枯草，显然受着木牌庇佑，枯草不生。
“老爷，还走吗？”老牛问道。
“不走了，再走也没有意思了。”
杨祐三拜杨永桢的墓，墓上虽无草，但杨祐还是一点一点的将这墓修缮一遍。
随后他叹息一声，道：“爷爷呀，你是一天的福都没有享。”
“苦中来，苦中去。”
“潦倒一生，还将我抚养长大。”
“你真好，却养出来一个我这样的人。”
杨祐随后跨上老牛的背上，笑道：“走吧。”
“去哪？”
“回定华山。”
老牛扭头看了一眼杨永桢的墓，随后踏步前行，空间都没有被撕裂，一人一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间再过，也有人前来扫墓，看见杨永桢墓上那翻新的新土，不又纳闷道：“奇了怪了。”
“年久老坟也有人照料？不是说这位先人没有后代吗。”
他想不明白，直觉遍体生寒，仿佛周围有鬼，他不由快速行动，离开了。
……
定华山。
杨祐与老牛从迷雾中走出来，沿河而上，看见孙兴文正无聊的盯着河面。
“怎么了，孙长老？”杨祐好奇问道：“怎么看起来这般闷闷不乐？”
孙兴文抬头，看见杨祐，不由喜上眉梢，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连忙站起，高兴道：“宗主！”
“许久没见了！可好？”
“怎会不好？何福呢？怎么不见它在河中听道。”
孙兴文的脸不由又垮了下去，他郁闷道：“何福说是给我寻找进阶真人的世界之宝去了。”
“他不过是一条鱼，哪有这般能耐？”
“十几年没有回来，我可担心死了。”
杨祐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上前几步摸了摸孙兴文的大脑袋。
孙兴文舒服的眯着眼睛，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羞耻之心。
对孙兴文而言，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被太公摸头在舒服的事情了，他几乎要舒服的叫出来。
“你担心它，倒不如思考思考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
“要不然等到日后，徒弟超过师父，你岂不是尴尬？”
“再说，你看它是鱼，那它就是鱼了吗？适应河中的坏境罢了。”
孙兴文眨巴眨巴眼睛，这话，他听得不大懂。
不过有一点孙兴文明白了，自己马上快无可教之理了。
这个想法一出，他马上警惕，随后近乎哀求的看向杨祐，他道：“太公可愿与我讲道？”
“讲道谈不上，你也是一道之师，谁可教你？无人可教。”
“全凭你自悟罢了。不过咱们二人互相交流交流，倒是可以。”
孙兴文大喜，连忙拉着杨祐，唯恐杨祐跑了。
二人便论道，杨祐的只言片语就给了孙兴文极大启发，让他高兴的手舞足蹈，难以自拔。
老牛在一旁无聊，喝了几口河水，伏地睡了。
其实比老牛无聊的还有一人，那人就是姜成。
姜成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上下左右都没有东西，说是虚空，不像虚空。
他在里面不知年，一刻又一刻，一年又一年。
他的心渐渐的在无边的空寂中，沉静下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后悔问出那个问题，真的是不知死活。
在其后，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从出世生到现在的经历，他审视一遍又一遍，问自己是否无愧？
他又看自己所悟的神通，寻找瑕疵，找不足。
他修炼的太快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审视自己，直到现在他才静下心来，一点一点的去查漏补缺。
姜成又有些庆幸了，要不然这时间那里去寻？
直到他将善恶二面神通参悟到极致，差一点就演化成道术，才睁开眼睛。
此刻的姜成，更加的朴实无华，更加的‘真’了。
就算二十四个世界升起，也不会在显露锋芒，力量已然能控制自如，混元如一。
“道术不成。”姜成喃喃：“还差一个契机。”
他又闭眼，参悟新的牵雨贴去了。
全新的三十六个世界，带给他完全不同的力量。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已经超过朱渔了！
待姜成将牵雨贴参悟到再也进行不下去的时候，就感觉时空变幻，不过一瞬，他就出现在定华山的河边。
老牛在睡觉，孙兴文在沉思悟道，唯有杨祐笑眯眯的看着他。
“宗主。”姜成三拜，真心实意，他道：“谢宗主成全之恩。”
“那是你自己的悟性，与我何干？”杨祐摆摆手，笑道：“你在定华山待的也有些久了。”
“几十年不出，现在也该出去走走。”
姜成哑然，将宗主之恩牢记于心，随后抬头望去，只见朱渔正在云下笑着看他。
他又对杨祐行礼，随后离开来到朱渔身边。
“托宗主的福，我的实力大有精进，日后，我保护你。”姜成说的很认真。
“好。”朱渔没有多少，只轻轻的吐出一个字。
二人携手消失在定华山了。
第362章 再见孙宏武
三百年。
天下微乱。
找少年进尊者，传言愈演愈烈。
信者多，行者少。
少年难觅，无象，无音，无名。
……
“培华，你闭关期间，我可听说了一个消息。”
赵培华刚刚从闭关中苏醒，他依靠那个小手指进阶真人，也有三十六个世界。
赵培华便想，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指头就有三十六个世界，要是一个完整的生灵，又该是多么的强大？
小手指是能够交流的，赵培华曾经问过这个问题，只是小手指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沉默不言，一句话都不说。
他刚刚从隐秘处出来，就看见卜阳义面色凝重的一路走来。
卜阳义对赵培华传音，并没有让旁边的天石听见。
现在的天石还是那副少年模样，仿佛永远长不大似的。
他现在正在对一个石头说着悄悄话，听他言的石头发着莹莹光芒，显然不凡，发生了内质的改变。
“什么消息？”赵培华现在心情大好，毕竟他刚刚入真人，修为大进。
“得少年，进尊者。”
卜阳义的面色很沉重，他目光看向天石，显然意有所指，那少年就是天石。
“嗯？”赵培华闻言，也有心头一跳，道：“细细说来。”
卜阳义就将他所知道的一一道来，连带着姜成朱渔覆灭五大家族的事情都阐述的一清二楚，让赵培华暗暗心惊。
“没想带他们真的成功了。”赵培华大叹，随后又摇摇头：“到现在反而危险的是我们。”
卜阳义也叹道：“谁说不是呢？”
“天石太过神秘了！就算是日夜相处的我们，对他又知道多少呢？”
“那个灰扑扑的石头，还有他莫名其妙就进阶的修为。”
说起修为，卜阳义就一阵难受。
赵培华成为真人了，天石也莫名其妙的成为真人了，反观他自己还是神人，实在羞愧难当。
天石适时的抬起头，看见两位哥哥在一起，不由十分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一手托着石头，一边极快的飞过来，兴奋道：“哥哥，哥哥。”
“我又点化一个石头了！”
二人看去，那莹莹发光的石头闪烁光芒，显然在对二人说话，他二人还能明白这光芒闪烁的意思，那是：你好。
赵、卜二人点点头，笑着回应。
天石就心满意足的将这块石头放入自己的世界之中，他的世界里，都是这样的石头，数不胜数，都是被他点化的。
“如果真是他，你会如何？”赵培华摸了摸天石的头，对卜阳义传音。
“若真是他。”卜阳义一笑，眼中闪过冷芒：“我修为虽低，但自诩还是能剥下来他人二两肉。”
赵培华笑着点点头，看着眼前无忧无虑的天石，道：“正该如此。”
“或许你的圣门任务就是因此而来？”
“大概吧。”
“前路艰难，你我共勉。”
二人大笑，肆意畅快，天石看的莫名其妙，也知道两位哥哥高兴，也不由笑起来，高兴的拍拍手。
其实天石的事情倒是没有人知道，毕竟他没有留下任何讯息，除非有大势力下手或者天赋异禀之人刻意的去搜寻。
要不然二人绝对称得上安全。
他们带着天石离开此地，又踏上漫漫的诸天之旅。
他们还要去寻找孙宏武，有没有意义？或许没有意义吧。
这已经在赵培华心中成了一种执念。
就如当初，孙宏武那样对赵培华。
赵培华成为真人后，搜寻速度又快了几分。
甚至，他们还去了一片星辰世界，领略了大不一样的文明。
可孙宏武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一丝消息都没有传出来，好像死去了。
他们也与搜查天石的人几次擦肩而过，有惊无险，一切都如常。
漫漫诸天，空间何其之多？
搜查过后还要不要再搜查一遍？
赵培华略微有些迷茫，就连搜寻的念头都淡了。
这日，一处荒芜的世界，并无生灵，一切都如新生。
天很蓝，空气很甜，灵气更是浓郁无比。
三人刚一落地，天石就去找一座大山窃窃私语去了。
赵培华与卜阳义也没有管他，此界无人，很是安全。
他二人寻一河边，升起篝火，卜阳义伸手就从此界的森林之中抓过来一些奇珍异兽，都是极好的美味。
不用太过处理，原汁原味，最是鲜美。
他二人一边饮酒一边吃肉，畅谈起来，赵培华颇为迷茫。
“我有些不想找了。”赵培华喝了一口酒，他略微叹气：“或者说现在咱们找的方法不对。”
“诸天漫漫，如此寻下去，何时是个头？运气不好，怎么也寻不到。”
“找他，不如找一个固定的人。”
“谁？”卜阳义诧异。
赵培华再饮酒，这一次他没有说出来。
他要找的，正是江柏。
“还需要提高修为啊！没有修为，一切都是空谈。”
二人举杯，再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势要一醉方休。
“你要寻我？我来了。”
二人喝的正酣，忽然一道声音在二人耳边回响，不知何时，竟有一人来到二人身旁！
赵培华的身体一僵，他扭头看去，只见孙宏武或者说是夏侯宁正在远处站着。
夏侯宁静静的看着二人，眼中没有任何感情。
“你，你，你！”赵培华极为惊讶，孙宏武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
远处，大山旁。
天石正对着大山喃喃自语，大山发荧光，山上的飞禽走兽都恐慌，就连植物草木也拔根就跑，疯狂的逃窜，到现在已经一个活物都没有。
“小孩，过来。”
一个青年人站在山下，对着天石挥挥手。
青年人着白袍，带玉冠，手中持着一个金算盘。
天石抬头看去，只见这个人他不认识，他又想起自己哥哥的嘱咐，不和陌生人说话，不由身子往后移了移。
他有些害怕，停止了对大山说的悄悄话。
“过来。”青年人又挥挥手，天石摇摇头，他转身就走去找赵培华二人，几乎没有犹豫。
青年人摇摇头，往前一步，正好挡住天石的前进路线上。
让天石撞个正着，以天石真人修为，冲击力绝对不小，然而青年人竟然纹丝不动。
“我又不害你，你为何如此怕我？”青年人无奈，道：“我看起来很像恶人吗？”
第363章 死了莫不是解脱？
天石看着眼前人，直觉刚才撞得两眼昏花，他摇摇头，有些迷茫。
“你，你。”天石后退几步，说不出话来：“我不认识你！”
“两位哥哥对我说，不要给不认识的人说话！”
晋子元哑然失笑，他将手中的金算盘换了一个手，对着天石笑道：“现在咱们可算认识了？”
“我叫晋子元，你呢？”
晋子元笑着，在天石的眼中更不像一个好人。
天石要跑，他撕裂空间，要从迷雾中走到赵培华与卜阳义所在的位置，然而他刚刚遁入迷雾中，就见晋子元已在里面等他。
“你逃不掉的。”晋子元摇摇头，他笑道：“你岂能逃脱我的计算？”
天石一掌推出，层层叠叠的世界从他的掌中迸发而出，搅动周围的迷雾，一股脑的朝着晋子元冲去。
他转身就要跑，不多做停留。
晋子元微微一笑，竟然主动探手将那庞大的神通能量探手接着，他另一个手中的金算盘微微抖动。
天石早就没了踪迹，晋子元也不在意，他将手中的能量散去，不由笑道：“有意思。”
“神子，神子。”
“天生地养，出生即是神人，天生地养，道韵神石。”
至于更多的，晋子元没有深入的了解，却是算不出来，只能看出天石的表面。
“诸天都传，得你进尊者，却是有些无稽之谈了，不过谣言而已。”
晋子元摇头，他上前踏步，伸手一捞，就拽着天石的衣领，将天石提溜在空中。
“放开我！”
天石大叫，小脸红彤彤的，感觉现在自己如此模样实在丢脸，他四肢乱扑通，要挣脱晋子元的束缚。
“别在动了，你挣脱不掉的。我是隐者，你是真人，在我手中你就像是一个小孩罢了。”
晋子元的隐者，绝不是普通的隐者，是立在诸天巅峰的，极难超越的。
要不是他从解析孙宏武的过程中受益，有了进阶隐者的契机，说不定早早的就寻到赵培华，何至于等到现在？
“你放开我！”天石想哭，又想起两位哥哥的嘱咐，才将泪水忍住没有落下来：“你放开我！”
晋子元摇摇头，感觉这小孩哭的有些烦，他将天石提到自己面前，道：“我又不害你，只不过好奇罢了。”
“走，去找赵培华。”
“你认识哥哥？”天石听见晋子元说出赵培华的名字，不由眨眨眼睛，小声问道。
“以前不认识，不过马上就会认识了。”
“哦。”天石低低的叫了一声，却又慢慢的安静下来，不如刚才那般闹腾。
……
大河之边，篝火之前，三人对视。
其中孙宏武目中有着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喜是忧或是其他。
“你一直再找我？为什么。”
孙宏武迈步上前，嘴角闪过讥讽之意，“莫不是斩草除根，杀之而后快？”
卜阳义一惊，吃惊与孙宏武的话，他猛地站起，怒目而视：“你怎么如此说话？”
“为了找你，培华兄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精力，你就是这般嘴脸？”
孙宏武将视线看向卜阳义，不由摇摇头，道：“九皇子啊九皇子。”
“你真是一个废物，我几次将那宝物信息传讯与你，你一个都没有拿到手，枉负我对你的厚望。”
“将宝物拱手让人的滋味又如何？”
卜阳义的眉头一挑，倒是没有怒气，他反而问道：“你这又是图的什么呢？”
赵培华站起来，拍了拍卜阳义的肩膀，“让我与孙宏武好好的聊一聊。”
卜阳义点点头，将手中的肉酒放下，转身离去了，孙宏武既然找到，剩下的就与他无关，不如去看看天石。
他却不知道，天石已经被晋子元抓住，正向这边赶来。
“来杀我吧，一死百了，我也图个痛快。”孙宏武看见赵培华向自己走来，不由哈哈一笑，“免得日后你再后悔。”
“不对，说不定今日过后，你就没有机会了。”
“我无意杀你。”赵培华摇头，他看向孙宏武，道：“夏侯宁可在我身边？”
“你之重生是否与我有关？”
“这万年，又是如何？”
“我如何知道？”孙宏武嗤笑，像是看一个笑话似的看向赵培华。
“你真的很可笑。”孙宏武道，“十分的可笑。”
“一个傻子罢了！对一切都坚信不疑的傻子！”
“何意？”
赵培华疑惑，“你不是与我一样吗？”
“难道那人不是江柏？”
“所以说你是一个傻子。”孙宏武又笑，他眼神由清明变得癫狂，对着赵培华怒吼，神人的修为全力暴发，然而对赵培华毫无作用。
如清风拂面，春雨落身。
赵培华竟然有些失落，现在的孙宏武，有些弱了。
下一刻，孙宏武又恢复平常，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对赵培华说：“你也不用明白，反正今日过后，你就会死。”
“你现在不杀我，那么，你就死了。”
赵培华没有答话，他的双眼已经看见孙宏武背后的人。
晋子元正提溜着天石与卜阳义慢慢的走过来。
晋子元慢悠悠的来到孙宏武身边，然后随手就将二人送到赵培华身边。
“你就是赵培华。”晋子元仔仔细细的看了赵培华几眼，随后点点头，“不错，就是你。”
孙宏武适时的走到晋子元身后，道：“晋半仙，看你的了。”
霎时，赵培华就察觉出不对劲来，枪剑齐出，各自环绕十八个世界，更有小手指在暗地里助力。
一时间，他周围空间破碎，直接显露出迷雾。
“无用。”晋子元摇摇头，随后他的手指在金算盘上轻轻的拨动，每一个珠子都仿佛一个世界，又由算盘本身统为一体。
“你的修为太低了。”
“破绽十分明显。”
“我只出一招，若死便死。若活便活。”
晋子元此话一出，卜阳义瞬间惊恐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他念头通达，已然知道自己的任务所在！
保下赵培华！
“可笑！”
“莫名其妙！”
赵培华一枪一剑，大河滚滚，轮回无限。
过往与新生！
黑暗与黎明！
万千重重，皆在一枪一剑之内。
世界苍茫而来，三十六个世界重重叠加，力量无比庞大，破裂空间，携带迷雾，已然朝着晋子元冲来。
孙宏武很平静，他清楚地知道晋子元的实力。
“我说了，无用。”晋子元手中的金算盘猛地一停，那算珠停在一个恰当的数上。
他探出手来，掌中有奥妙，内含大千万宇。
种种变化，都在其内。
“对你而言，死了莫不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