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零五章 学馆初成勋贵至,心甘情愿掏腰包
作为当事人的张小公爷,是直至国朝宣布火筛为“顺义王”之后。
虎头老国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回来,张小公爷才知道自己被当成种马给卖了。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熊孩子也没能跑掉。
他必须要跟黄金家族的女性生一个娃,然后那个娃将会继承黄金家族的名号。
成为草原上鞑靼的共主,而火筛这一支则是作为辅助的存在。
想到这点,张小公爷的心情就好多了……
可怜的熊孩子不知道,自己将来也会成为种马需要被送去交配。
而且,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
弘治皇帝陛下和朝中诸位重臣都觉着,这个模式似乎挺好?!
反正本来成为皇帝就要娶些许妃子,若是能娶对方的女性还继承对方的国土产业……
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嘛!
至于熊孩子这能不能接受,作为种马痛苦不痛苦这就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了!
为了帝国大业,便是皇帝献出你的肾又如何?!榨干也成啊!
敢说要追求啥爱情不爱情的,信不信弘治皇帝敢直接辣手摧儿?!
学馆的修建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不得不说人多就是好办事儿、砸钱就能办事儿。
在小周管家遍洒金银、不计成本的轰击下,工人直接分作三班倒。
材料哗哗流水一样的送进来,甚至很多参天古树也从深山老林里被挖出来。
送到了这学馆里安置。
这学馆与其说是一所学馆,不如说是一所精致无比的庭院更合适。
因为这学馆中的建筑,不仅仅是囊括了大明传统式的飞檐、斗拱、榫卯……等等。
同时包括了徽派、苏派、晋派,以及现在逐渐开始成形的京派建筑特点都被囊括其中。
甚至各处园林中除了苏式、岭南派,还有扶桑的枯山水、池泉园、筑山庭……等等。
刷好了桐油的木质地板,踩踏在上面感觉无比舒坦。
就光看这景致,砸了银子的勋贵们心里就俩字儿:值了!
再往内走,巨大的。
上有匾额曰“是知楼”,这是出自于《论语为政》。
其曰:“由,诲汝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这句话是夫子教弟子子路的话,意思是:
子路,你当记住。知道才表示知道,不知道也要坦荡的表示不知道。
这才是智者所为。
(有其他断句式,但本篇章不展开)
夫子这段话的意思,就是对待学问要诚恳、踏实。
此处取“是知”二字,一则表示要这种态度。其次,则是要于此“是知”。
就是让大家在此求知,呼应的是这的作用:在此得以“是知”。
可以说,如今这里面的藏书早已破了万卷之多。
小周管家知道自家小公爷喜欢古籍,于是挣了银子必然四处穷索。
只要是有古籍珍本的,不仅免费帮忙雕版印制留底还掏银子奖赏。
挂着张小公爷在仕林中的名号,那收集回来的古籍珍本近乎要破了永乐大典的记录了!
甚至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是永乐大典都没有收录进来的书籍。
再一看学馆内各级分学堂、住宿的条件,还有马场、武技场、食堂……等等。
顿时这些个来参观的勋贵们就更满意了,简直特么条件不要太好了。
“痴虎儿啊!武技、马场老夫能理解,可这菜园、田亩甚至猪圈,却是何意啊?!”
成国公朱辅看到居然还有菜园,而且似乎还得是学生们在耕作。
因为上面标注着不同学堂“天地玄黄”的分级,显然是给学生们干活儿用的。
“这乃小子的教学方式。”
张小公爷笑吟吟的解释道:“脱得农事久矣,则不知农、不知苦、不知饭食艰辛……”
其余勋贵们其实也有此疑问,我等祖上沙场搏命不就是为了不再吃此农耕之苦么?!
咋地?!祖上卖了性命换来一身富贵,为啥还得在此务农啊?!
“生于福中久矣,则不知惜福、只知纵枉纨绔。如此下去,祖宗基业如何得存耶?!”
这话说的诸家勋贵们心有戚戚,谁家没几个败家崽子啊?!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传于何道耶?!为人之道、处事之道!”
说到这里,张小公爷望着这些勋贵们叹气道:“晋惠帝‘何不食肉糜’之语在前……”
“莫非诸位叔伯,还想自家子弟从其先例耶?!”
尼玛!谁特么想自己子弟变成那副德行啊!煞笔才这么想。
“耕于田,一则可修束本性。使其明之,一食一饭来之不易!不可轻忽,当多多惜福。”
“二者亦明了乡间农耕颇为不易,多存仁心、多体民情……”
玉螭虎说到这里,顿了顿望着他们轻声道:“不至于出‘何不食肉糜’之语啊!”
“此农耕之作,我亦是亲率弟子乃至太子从之者。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话倒是让诸家勋贵们肃然起敬了,太子和这位爷的弟子们都在干农活儿啊!
他们哪个不比自家狗崽子尊贵啊?!
而且,太子如今的教导成效大家是有目共睹滴!
张小公爷哼哼的给这些个大明土鳖们解释,啥叫“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要习文!读书经、读古籍、读札记!修其心、正其身,以成其德!”
“习兵书!阅史书、习计然、熟其策!增其谋、广其知,以涨其智!”
“练武艺!学刀枪、习拳脚、操把式!健其体,增其魄,以壮其身!”
“著诗画!赏诗词、摹名帖、提工笔!润其心,盛其姿,以增其美!”
“从耕匠!劳其作、习其艺、知其苦!惜己福,悯农匠,以善其福!”
这一番话说的,诸家勋贵们彻底就不吱声了。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啥都表述的清清楚楚那他们还说啥啊!
“我学院内甘泉先生为荣誉院正,鹤滩先生院督……”
卧槽!这个配置很高啊,诸家勋贵很满意。
“教习组更有我弟子伯虎、衡父、徵伯……等为师,除去耕匠外亦会安排市井修行。”
说着,张小公爷顿了顿道:“小子为院正、总教****为纠纪……”
呃……这纠纪还真得太子来做,不然的话这么些个勋贵家子弟谁镇的住啊?!
这厢张小公爷在带着一众勋贵们参观,那边小周管家则是笑吟吟的给勋贵的管家们算账。
“这……这一年两万两银子,瑾山兄!这是不是……”
几个伯爷家的管家脸上就不好看了,卧槽尼玛!现下京师一亩地也才十二三两。
你一年的学费,就特么干掉了一千多亩地啊!
“制服,每人一季三套。上等料子、宫内大匠亲制,太子同款!”
小周管家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笑吟吟的掰着手指头给他们算。
“耕匠袍,耐火料子。每人三套起。冕冠、束发,每人五只……”
“战马,乃鞑靼所来之上好战马!诸位需知,战马喂养需马场精料!可都不是小钱……”
随着小周管家给他们逐一算账,这些个勋贵家的管事们脸都白了。
“对阵护具、刀剑,都需专作、专配……”
“再说这拳脚、刀剑教习,那可是我家公子的师兄、陛下身边第一高手钓翁公啊!”
这就更让人没话说了,陈州同如今在京师的勋贵圈内可谓是大名鼎鼎。
三丰老神仙的嫡传,陛下大内命其演武后放在身侧为侍卫。
这些都说明了人家的本事啊!
若是平日里要请动这样的人来家里教习武艺,那怎么可能!
“骑射一项,乃鞑靼如今射雕手中第一之莫日根亲自教授……”
卧槽!这特么也很牛逼了啊!
射雕手,能拿到这个名号的鞑靼射手那绝对是骑射高手!
这莫日根还是射雕手第一,本事可想而知啊!
“刀盾阵为帝国皇家军事学院教习陈侗,亲自教授……”
小周管家这么一细数下来,顿时他们全都不吱声了。
一年要他们二万两银子,这银子不白要啊!
哪怕就那些挂出来名号的教习,一年要个两万两银子也未必能请来呐。
比如钱福钱与谦,你咋请这位爷啊?!
当年徐经家是卖了人情脸面,才以“千金”请人来家里教授了一年而已。
再比如湛甘泉,除非人家看你顺眼收你为徒。
若说要请过来家里做老师,那真是想多了。
还有陈州同、陈侗、莫日根……等等,哪个是能轻易请的动的?!
得~这么一算,这两万两一年还真是不多了。
管事们这厢了解的差不多了,自家老爷出来后赶紧围了上去。
把价钱一报,还没说明老爷们便一挥手:掏了!
麻卖批!这两万两,咱都算是占便宜咯!
但是么……张小公爷能叫他们占便宜么?!
“少爷,首批学生六十三人共收一百二十六万两……”
小周管家兴致勃勃的给自家少爷汇报:“建学馆花费,尽皆收回了!”
“且还有近四十万两,应是足够学院日常所用了。”
唔……第二批,扩招!先薅上一百来号人,然后开放考取、全额奖学金!
张小公爷砸吧了一下嘴,唔……就这么干!
第六百零六章 学馆初成需整备,勋贵家子受训中
建学馆,是要花钱的。
请这些人过来上课,一样亦是要花钱的。
虽然请动这些人若是不给足好处,看在张小公爷面子上他们亦不会说什么。
但张小公爷没有吃白食的习惯,他很清楚只有互惠才是长存之道。
想着什么好处都自己搂尽了,那最终的下场就是孤家寡人、所有人都恨不得你去死。
哪怕是师友亲眷之间,若只取不予终究长久不了。
所以,小公爷很注重的是“予”这一条。不仅要给,而且要多给!
如何保证“予”?!那自然是要保证挣银子啊!
银子肿么来?!唔……勋贵大肥羊们,如今可不就送来了么?!
至于这间学馆的意味……
张小公爷从来就没有考虑过,靠着自己的力量让整个大明进行激变。
因为即便他费尽心思、不惜代价的成功了,那么当他露出破绽的时候呢?!
当他力有不逮的时候呢?!
历史上很多的变革,为何哪怕是初成最终亦是走向失败?!
因为延续不了,他们没有培养起对这些变革的后续支持者。
建学馆,实际上就是让更多的人亲自体会到小公爷的理念。
让他们学习到这个理念,从这个理念中受益。
然后他们自发的就会成为这个理念的维护者,并将这个理念传播开去。
来到大明已经数年了,不管张小公爷愿意不愿意他都触犯了很多人的利益。
同时也创造了很多利益均分下去。
这算是勉强的保证了,他至少如今不会受到攻讦。
但只要继续蹦达,谁敢保证在那些老狐狸面前永远的滴水不漏?!
尤其是除了内阁诸学士、各部尚书之外,火筛、李福达等人表现出来的谋略。
无不让小公爷心惊,哪怕是为了自保他也需要大力的培养一批人。
这批人要是勋贵、是举子,是朝堂上的中坚力量。
唔……有徒弟好啊,尤其是徒弟们还能打些。
瞅瞅夫子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这日后可不就学问传开身就圣人了么?!
但张小公爷打算走的是精英路线,先收六十三个、再扩招一百多个。
等师资稳定下来、各方面完全协调好后,再行考核、扩招、奖学……收个千把人。
那个时候就可以把学费降下来了,甚至可以助学。
学馆建好了,各家勋贵亦都把银子给交了。
那么接下来,必然是盛大的开学典礼啊!
于是,小周管家开始奔波在送信儿的路上。
捏着痴虎儿亲笔书的李东阳一脸苦笑,自家儿子落人家手上呢!
而且这次还破天荒的考上了,那还有啥说的?!
“西涯公,你亦接到了罢?!”
早朝完毕,内阁三大学士在处理着公文。
刘健这老家伙饮了口茶,放下茶杯后对着李东阳笑吟吟的道。
“晦庵公莫要取笑……”
李东阳摆着手,苦笑着道:“痴虎儿手书都送来了,不好不去啊……”
然后,老李就瞅着刘健脸色不太对。
边上的谢迁似乎也是面带苦涩,不由得一愣:“二位也……”
“唉……”
谢迁苦笑着把请柬摆在了桌子上,叹气道:“国子监的典礼,老夫当年都没去过啊……”
这话说的倒是,国子监那边他们受邀过去讲学都甚少。
若是主持典礼,最多亦不过是礼部侍郎过去便罢了。
可痴虎儿派来的这帖子,他们却不能不去。
张小公爷现在的情况,其实说起来也算是前所未见的。
准确的算,张小公爷现在其实是在野不在朝。
但他对朝堂、对弘治皇帝的影响力,却远超朝堂多数人。
甚至现在他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朝堂。
不说仕林中他那诺大的名声,便是黔州、粤北甚至九边鞑靼都与他牵涉着关系。
若是国子监的话,大概请都不敢请这三位去。
然而,张小公爷还真敢给他们仨派贴。
他们仨还拉不下面子不去啊!
李东阳欠张小公爷的是人情,其他俩……欠的也是人情。
谢迁弟弟谢迪谢于吉,跟唐伯虎那一科弘治十二年的进士。
本系授兵部职方司主事,后来者兵部不是要坑逼了么!
谢迁着急也不好说什么,好在方志方信之眼色极好。
再者庠序教谕部新立亦急需人才,于是便将谢迪调了过去。
方志方信之和张小公爷的关系自不必说了,所以这事儿是谢迁无形中欠下的人情。
刘健倒是因着理学自持身份,不至于在这些方面扑腾。
可他到底也是人啊,是人就总得有牵挂、有羁绊。
老刘自己倒是可以不为家人求什么,可关系到他“河东学派”的事儿就不能怂了。
这次的经筵辩讲上,河东学派直接斩下了三个席位。
这对于老刘来说,可是重大利好消息啊!
席位虽然是占下来了,但河东学派以后的发展可得依仗小公爷良多。
所以,现在张小公爷让他去……
这能不去么?!
“好在时间尚有月余,我等便先安排一番罢了!”
的确得需要月余,张小公爷可不想这些勋贵崽子们在典礼上闹出什么洋相来。
不想他们出洋相的话么,自然提前的训练是必然要进行的……
“立正!!”
下面的崽子们没敢一脸傲娇,倒是叫张小公爷颇为遗憾。
他是不知道的是,他虽然不是纨绔。
可在这京师纨绔圈子里,他可是头号人物啊!
属于传说中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冒出来就能一爪子挠死他们的那种。
谁特么脑子抽抽了,要在他面前吊歪啊?!
阔且,他们来就学前家里老爹大父就打过招呼了。
去了玉螭虎哪儿,你们可得老实啊!
家里砸了两万两每年的学费,还有十多万两的资助。
你丫要没学好给赶出来了,回家就打断你狗腿!
“刷~!”操场上的崽子们一个个摒息凝视,丝毫不敢扑腾。
和张小公爷想要立威找不着茬儿郁闷相比,首次管着这么多人的熊孩子无比得意!
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崽子,人不多六十来号。
但这可谓算是熊孩子朱厚照第一次亲自练兵啊,而且训练的是同龄人。
一时间朱厚照童鞋这是踌躇满志,毕竟这是他软磨硬泡从虎哥儿手上弄到的名额。
本来这初训是不至于让朱厚照来办的,可架不住小朱童鞋他有一颗成为将军的心啊!
当然,更重要是的:
被虎哥儿毒打多了,小朱同学很想试试毒打他人的滋味。
“都站好了!本……本人朱寿,乃是尔等初训教官!”
朱寿?!当今陛下似乎只有一子,也没听说哪家藩王的孩子入京啊?!
下面的勋贵家子们一脸发懵,毕竟他们平日里可没资格入宫的。
即便是入宫也不可能到东宫去,看太子长啥样儿。
莫说是他们了,便是大部分的勋贵之臣没见过太子也属正常。
尤其是太子师从小公爷之后,几乎从来不在外面亮明自己的身份。
知道他是太子的人,其实并不多。
“不怕与尔等明说,初训不过者必须劝退!不得入学!”
小朱童鞋咬牙切齿,一副无比威严的模样大声吼道。
“在这儿!是龙,给小爷盘着!是虎,给小爷卧着!敢炸刺儿的、不服的!演武场上见!”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
没人吱声,所有人都老老实实。
没辙啊,玉螭虎在军事学院入学当天把一众武举子揍的漫天飞舞的事儿,他们可都知道呢!
谁特么脑子抽抽了,要在这个时候吊歪啊?!
居然这么老实?!朱厚照一脸懵逼,他还指望着有人蹦达出来呢!
“听到没有!!”
“听到了!!”
朱厚照双目瞪大,那略带着英气的少年面庞上经带上了丝丝威严。
“此时、此地!尔等只能答‘是!’、‘不是!’!某不听废话!”
“此时、此地!你尔等身份,连学生都不是!尔等,什么都不是!”
张小公爷瞅着朱厚照,很是满意!
小伙子,学的很快啊!
朱厚照隐蔽的回了一个眼神,虎哥儿您教的好啊!
“现在!跑起来!某不叫停,不许停!!”
朱厚照怒吼一声,指着远处的操场便吼道:“跑!绕着圈跑!!”
一边吼着,朱厚照可没闲着。
直接带头便在这操场上跑起来了,陈侗等几人则是抡起鞭子“啪~!”的抽响。
“还不跑!!”
下面的那些个崽子们一个哆嗦,哇呀呀的怪叫着追着朱厚照稀里哗啦的跑了起来。
年轻真好啊!小公爷感叹着,果然是活力十足啊!
“扑通~”一声,世袭伯爷家的小伯爷吧唧一下翻到了地上。
很痛快的摔了一个狗吃翔,平沙落雁式。
还没等他嚷嚷一声,那背后直接“啪~!”的一鞭子就抽下来了!
“爬起来!跑!!”
陈侗这丫狞笑着一鞭子抽过去,直接把这倒霉娃的背上抽出一条血痕来!
“啊~!你……你……”
“你什么你?!再不起来……”
陈侗“桀桀桀……”的狞笑着,手里的鞭子“啪~!”的抖动了一下。
倒霉娃子哆嗦了一下,“哇~”的一声哭出来。
但脚底下却丝毫不敢停,稀里哗啦的爬起来就跑。
没辙啊,人家是真敢抽你啊!
跑的第一圈,这些个崽子们还能扛一下。
跑的第二圈,就开始不断的有人“扑通~扑通~”的翻车了。
陈侗这帮狗犊子那满心欢喜啊,卧槽!赶紧抽丫的!
手上的鞭子丝毫不停歇,那直接“啪啪啪~”的一顿抽。
抽的各家勋贵子弟们哇哇鬼叫,好些熬不住的现场嚎丧。
“我爹是伯爷!”
陈侗一脸狞笑:“劳资抽的就是特么小伯爷!不服告我去!”
“我……我爹是侯爷!!”
陈侗一脸不屑:“看到刚才挨抽那个没有?!喏,就现在跑的跟狗似的那个!”
“他大父是保国公!”
得,显然爹地护身符失效了。
心里无数草泥马在飞奔,但都知道这停下来那鞭子可就真抽过来了。
跑到第五圈,直接废了泰半。
一水儿的勋贵崽子们稀里哗啦的翻倒一地,几个直接跑的“哇~”的一声就吐了。
还有些眼泪扑刷刷的就往下掉,嘴里嚷嚷着:“打死我也不跑了!打死我吧……”
“啪~!啪~!”
几鞭子抽下来,这些嚷嚷打死也不跑的崽子飞快爬起来……
“我跑~我跑还不行吗……哇~!我要回家……”
这家估计是回不去了,至少目前没看出来他们有能回去的希望。
张小公爷悲天悯人的看着他们,轻叹道:“唉……着实可怜……”
边上的姬武将们望着痴虎儿满眼小星星,我家殿下不仅文韬武略更是心地善良啊……
“陈侗!那还有个躲懒的,抽丫几鞭子!你没吃饭啊!!”
嗯……我家殿下这是为了他们好,所谓“教不严,师之惰”。
严师方可出高徒,我家殿下这是为了他们好呐!
“废渣!菜瓜!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成什么样了!!”
朱厚照童鞋现在很得意啊,这些勋贵子弟们哪怕是年纪比他稍长的都跑废了。
直接咕咚翻在地上,差点儿就给跑死了。
边上的医者们早就安排好了,看着差不多就直接提溜下去让他们缓走几步然后给他们舒筋活络。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唔……这是抽筋儿了,早有经验的陈侗他们几个按住便是“啪啪~”两脚。
顿时这腿就不抽筋儿了,不过比较疼……
被张小公爷各种收拾后,成长起来的熊孩子现在无比得意。
“瞅瞅你们!瞅瞅你们自个儿,你们这德行若是到了九边战场上怕是让你们跑都跑不掉!!”
小朱童鞋张牙舞爪的破口大骂,总算是轮到本宫训人了啊!
这训人果然很爽利,难怪虎哥儿整天逮着本宫就训……
“今日便先如此!回去洗浴、就餐!明日起,随本……本人一并训练!”
擦,差点儿就给说漏口了。
“一个月内,某要看到的是一群铁打的汉子!不是一票菜瓜!!”
小朱童鞋信心满满,哪怕他是块废铁本宫也能把丫打砸成钢锭!
怎么打砸?!自然是又打又砸啊!
这些个娃子们凄惨的开学前军训生活,就此拉开了帷幕……
张小公爷则是感叹,哎呀~!总算是找到了自己前世的些许气息啊!
看看这帮崽子,多像是自己入学时候军训的模样的。
唔……那会儿我的教官倒是没使鞭子,也没陈侗他们如此恶霸。
可怜的各家勋贵子弟们哭哭啼啼的跟着教官,滚蛋回宿舍里面洗浴去了。
然后他们很快的发现,就连洗浴时间都是固定的。
半盏茶时间都不到,就要求必须洗完!
好在水是烧好温热的,浑身是汗他们也管不得这么许多了。
哇哇怪叫着稀里哗啦一顿冲,打上夷子再过水。
还好这制服穿起来都方便,随便的扣上就跑出来集合。
“澡盆子要放好,还有口杯、夷子、面巾……全都得按照规矩放好。”
陈侗等人指挥着这些个崽子们开始摆放物件儿,然后才领着他们去食堂吃饭。
“列队前行!不许懒懒散散!!”
教官们瞪着眼珠子,手里的鞭子“啪~!”的抽了一下。
“只要是在校区里,所有人必须‘双人成行,三人成路’!不许嬉笑打闹!”
鞭子的威慑力比较大,至少这帮崽子们现在不敢吊歪了。
老老实实的跟着到了食堂,他们发现至少这吃的是不差的。
大份的肉包子、大盆的骨头汤,每桌十人三荤三素一汤一时令水果。
跑了大半天肚子早已经空泛了,但刚伸手就被“啪~”的抽了一下。
“没下令,不许动!坐直了!”
这些个勋贵子们哪儿受过这个啊,但看着这些个教官的脸色……
得,咱还是忍了罢!
“开饭!”一声令下,终于可以吃了。
呼啦啦的吃完,他们便被要求去消食。
排成列队的他们开始在营区们被领着晃悠,这是食堂、那儿是演武场。
这边是,那块儿是马场、是靶场。
绕着整个学馆的区域走了一圈,基本消食完毕就被拎回宿舍里睡觉。
想到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挨多久,这些个勋贵子们顿时心都凉了。
张小公爷倒是们满意,陈侗他们更得意。
着啊!兄弟当年训练的时候,那苦吃的……
说起来满眼都是泪,午夜梦回那满心都是伤啊!
现在逮着这些个勋贵子们,终于可以报此一箭之仇了啊!
唔……劳资们没法扑腾小公爷,还不能扑腾你们这些勋贵子么?!
内务不合格,全体掌上压!不多,一百个!
所有人齐步走、正步走,列队站军姿!
也不是没有熬不住了想跑的,等待他们的是来自于教官的疼爱、小朱童鞋的毒打……
苦难的日子让他们学会了坚强,主要是不坚强也没辙。
鞭子抽下来不讲情面啊,国公爷家的孙子都被抽成狗犊子了。
上回那个想趁夜翻墙逃出去的,才到墙根底下就被逮住然后连夜负重跑了二十里地儿。
后面的那群教官,都尼玛没人性的啊!还放猎犬来追啊!
那娃都跑的口吐白沫了,据说差点儿死逑了……
第六百零七章 勋贵阁老排排坐,开学礼上见真章
“今日,老夫得见如此莘莘学子颇感欣慰!朝气蓬勃!英姿勃发!好一派少年气象!”
今日的开学礼,早就被打了招呼的三阁老、诸家勋贵家长们齐齐来到了学馆。
看着下面全数列装了学馆学子们,肃然昂首而立。
鸦雀无声中腰杆子打的笔挺,眼神锋锐有若刀锋。
张小公爷思来想去,蒙学这个先不开。
这一批进来的都是九岁至十六岁的娃子,也就是说四学只开了二学。
他们现在还没资格进草庐院,草庐院得等到后期他们学成了才能考取。
“诸位学子,皆为大明英杰!帝国希望!”
刘健作为阁老中年纪最大的,自然是要首先发言的。
“还望诸学子多加努力,莫要辜负了青春年华!莫要辜负了我等期望!!”
刘健发言完毕了,按着顺序便是李东阳、谢迁。
然后庠序教谕部尚书方志方信之亲自前来,恭贺桃林草庐学馆开学礼。
诸家勋贵们则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的孩子,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却直接判若两人。
甚至他们都觉着,端坐在下面的那些自家孩子是不是换了人了!
井然有序,肃穆而立!
“立正~!演武,刀盾!!”
一声长啸,命令之下这些个崽子们“~”的踏着齐步开始组成队列。
一副副的铠甲、刀盾,就摆在了边上。
互相之间极为有默契的协助着甲,只是不到半盏茶便已经全数换装完毕!
更重要的是,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人说话!
“精锐!!”
保国公朱晖、成国公朱辅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的是不敢置信!
有过行伍经验的勋贵们,不由自主的将眼神瞟向了边上的玉螭虎。
漂亮的玉螭虎小公爷,今日所着的乃是这学院的制服。
这套制服有些类似于改良后的儒衫,但它又不是纯儒衫。
它相对的来说更像是竖褐短打,但它又比短褐用料更好、形制更近似乎军中制服。
而且它所采用的是,是铜扣而非系扎。
双肩处绣金祥云白鹤起舞纹,且肩高起平显得人极为英气。
腰间系着的是宽牛皮带,带首浮雕着祥云纹绕“桃林草庐”四个篆字。
下摆的裤子亦非是宽松裤子,它更加的紧窄。
且配着的是皮质马靴,整套衣服为全黑色。
由皮带束腰之后,整个人顿显得神采奕奕。
即便是相见多次,这些个勋贵们亦是心下感叹。
这老国公看着虬髯虎首,如何能将这孙子生的是如此俊俏。
就那双丹凤桃花,却不知道迷的多少京师勋贵官宦家女子朝思暮想。
“演阵~!!”
一声呼喝,将他们的思绪拉了回来。
却见那些个崽子们“吼~!”的低声咆哮,一支小队伍“~”的在踏步声中形成一个阵型!
“好阵势!”
保国公朱晖双目圆瞪,将自己座位上的扶手捏的死死的。
看那架势明显就不是花架子,上过战阵的朱晖如何能连着点儿眼力都没有?!
这架势一摆出来,朱晖马上就知道这阵型中的杀机!
而且这些个崽子们表现出来的模样,持刀的手法和身形说明他们是真下功夫了。
若是一般军伍中的军卒,哪怕是做到这样已能算是精锐了。
“杀!”一声令下,便见得弩手从大盾手后延伸出来。
两支弩箭如同毒蛇一般“嗖嗖~”窜出,那前方的稻草人靶“刷刷~!”被命中。
大盾手最前方护持,刀盾手负责两翼。
弩手出手之后长枪手随即顶上,哪怕对方是骑兵要冲进来亦是不易!
“咄~!”长枪毒蛇吐信一般猛然从大盾缝隙刺出,猛的一下子扎在了稻草靶子上。
刀盾手“吼~!”的怒喝一声,从两侧跃出手起刀落“咔嚓~”的将这稻草人靶子斩落!
成国公、保国公二人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动作无比利索!
这些个崽子们如今缺的就是战阵经验了,只要再给他们些许时日、几次战阵厮杀的经验。
回头走下来,那就是妥妥的悍卒啊!
“入列!第二队!准备!!”
所有人摒息凝视,第二队的表现丝毫不亚于第一队。
干脆利索的阵型,有力而坚决的突刺、劈砍!
看着自家这些在家里狗怂一样,出了家门野狗一样的娃子们。
如今在仅仅是一个月的训练后,便展现出如此的能耐。
顿时这些个勋贵们,差点儿就现场老泪纵横啊!
谁见着自己家熊孩子如今生性了,那必然是老怀宽慰。
这两万两银子,他不白花啊!
看完了演武,便有教习领着他们参观整个学馆。
已经来过一次的勋贵们自然不新鲜,只是这次有自家娃儿现场演示一番。
比如骑马射箭的靶场,比如演武场上穿着护甲互相小阵型拼斗一番。
转了一大圈之后,众人便到了食堂里。
“这便是学馆学子们每日用餐之所,诸位叔伯可在此用餐亦可知晓他们平日饮食。”
说着,张小公爷笑吟吟的一摆手。
便有学子、教官们带着他们,各自入席。
不过,到底是念在他们身份不一样。
且毕竟大明是礼教为先,所以并没有给他们按照学子一般安排十人一桌。
而是按照身份年龄,各自安排了桌子。
成国公扫了一眼自己的桌子,再用余光看了眼其他桌子。
三荤三素,一汤一果。
唔……菜色是一样的,再瞅瞅那些个崽子们的脸色也没有什么不同。
显然这就是他们日常所用的餐点,成国公顿时放心了。
好歹这吃上,这帮崽子们那是没有被亏欠的。
吃完饭,照例带着消食儿。
再走了一圈看了看宿舍,这些个阁老勋贵们才被领着离开了学馆。
也是随着他们的离开,桃林草庐的名号开始在上层的小圈子里流传开来。
一年两万两银子,让无数人为之咂舌!卧槽尼玛!这特么抢钱都没来的那么快啊!
再一打听,诸家勋贵们对这家学馆的情况讳莫如深。
只是去过的勋贵、阁老对于这间学馆推崇备至。
以至于更让他们好奇了,无数消息灵通的开始打听要如何入学。
然而所得到的回馈都是:暂时不收学生。
第六百零八章 士农工商四民举,学馆深意在奠基
为何不多收学生呢?!
因为张小公爷认为现在不是大面积收学生的时候,得把这一批人培养起来。
这至少得一年的时间,最好下一科再考上一溜的秀才、举人、进士。
让第一批的学生们逐渐习惯了,才能带第二批学生。
以老带新,这就迅速多了。
只是,这第一批的学生就比较悲剧了。
因为他们还肩负了小白鼠的任务,毕竟张小公爷没正儿八经当过老师啊!
好在大明也没啥关于老师的标准,完全可以任由张小公爷自由发挥。
于是,这些崽子们就倒霉了……
“我……我是来读书的!为何还要扫猪圈啊!!”
一伯爷家的孩子哆嗦着的看着满猪圈的肥猪,这些肥猪们也深情的望着他。
那巨大的味儿已经让这可怜的娃狂奔到一边,哇哇的吐了两回了。
“别磨蹭了,今儿扫不完这十口猪圈咱都得负重十里地儿……”
侯爷家的崽子唉声叹气的耷拉着脑袋:“你还想跑么?!”
我扫!我扫还不成么!!
成国公家的孙子面目狰狞,脸色扭曲的扛着粪叉一脸悲愤的在扬粪。
保国公家二孙子一脸悲苦、双手上满是血泡,他正在抡着锄头挖地。
遂安伯、成山伯家的小伯爷,则是在给地里的粮食施粪水。
镇远侯家儿子顾仕隆顾葵斋倒是一脸无所谓,尽管他劈柴的活儿也不轻松。
“伯爷,这让他们直接干活儿是不是不合适啊……”
陈侗对于“劳动课”的设置,还是感到有些不适应。
在他看来,有这个时间无论是读书练字还是习武都合适啊。
“人,得干活儿的。”
张小公爷眯着眼睛,望着忙忙碌碌的桃林学子们轻声道。
“土地不脏,汗味不难闻。我们祖上算下来,哪位又不是从这田耕上走下来的?!”
陈侗听得这话,倒是低头不语了。
“没了田亩耕作,我等衣食如何来耶?!”
“一饮一食,来之不易。这非是说说便可明了,不经桑农匠作,怎能感同身受?!”
玉螭虎说着,顿了顿对着身边的凝神思考的朱厚照轻声道:“殿下当切记……”
“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不可轻忽、不敢轻忽,不能轻忽!”
朱厚照听得这话,不由得有些发愣。
张小公爷缓缓的走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道:“切记者,此四民不当分其先后!”
这话说的非常、非常的轻,甚至朱厚照若是再距离远点儿都可能听不见。
但听得这话的朱厚照浑身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他很清楚虎哥儿对他说出这句话的分量。
这句话如果流传出去的话,那么天下士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攻讦……
甚至不惜代价的要弄死虎哥儿!
四民,千年以来一直被定下位置。
这奠定了长久以来士族、士人,在四民之中排行第一的位置。
虎哥儿此一言,则是相当于挖去天下所有士族的根基啊!
若是此言传出去,天下士子如何能不群起而攻之?!
甚至不惜代价的将其杀之?!
“虎哥儿……”
朱厚照甚至有些颤抖,几乎不敢置信的望着张小公爷。
“此事,出于我口、入殿下耳便算了结。”
张小公爷笑吟吟的拍了拍朱厚照的肩膀,轻声道:“你心中有底便是……”
朱厚照听得一头黑线,这特么……怎么了结啊!
看着张小公爷一身短打,笑嘻嘻的挽起袖子一会儿清理猪圈、一会儿扬粪。
熊孩子只能闷着头,帮着一起干活儿。
直至当天晚上一切都结束了之后,他才沉默的来到了草庐前。
现在他已经不必每晚都要回到皇宫里了,弘治皇帝特许在周侗等侍卫的陪同下他可以留在草庐。
“虎哥儿,你这不是折磨人么……”
已经自己寻思了一个白天的熊孩子,毕竟摸到了一些头绪。
熊孩子并不傻,相反的他极为聪慧。
最简单的事实,如果你把一个会说鞑靼语、乌斯藏语、梵语……等八门语言。
且能书写梵语、能阅读葡萄牙文的天才,当成一个傻子、笨蛋。
那只能说,这么认为的人自己就是个笨蛋。
只是从前他不曾琢磨这些事情,一如很多学霸对于人情世故不是不懂而是不屑一般。
然而任何事情都经不住琢磨,尤其是聪明人的琢磨。
张小公爷仅仅是给他破开了一道口子,熊孩子就能够撕开一片天地!
“先说说你自己的想法罢!”
笑吟吟的让妙安把熊孩子领进来,让他坐下倒上了一杯茶。
张小公爷这才轻声道:“你性子急躁,这是让你学会要缓。”
熊孩子呼出一口气,沉吟了会儿才斟词酌句的道。
“并举……难以并举啊!并举后,何以治天下耶?!”
张小公爷并没有正面的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声问道。
“如今官宦,如何来的?!”
“自然是科举啊!”
熊孩子有些莫名其妙,这谁都知道啊!
“那么,参加科举的是什么人呢?!”
这话熊孩子觉着问的更傻了:“读书人啊!他们识字,曾读圣贤啊!”
“若是,这天下所有人都读书识字呢?!都曾读圣贤呢?!”
卧槽!这句话直接让熊孩子瞬间傻了!
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可能!
“倘若这天下孩童皆可从小入学,并如同‘桃林草庐’一般由蒙学读至成均呢?!”
朱厚照听得这话彻底就傻眼了,若是如此的话……
那……那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张小公爷低着头,心里轻叹着。
若非我是从那个时代来的,我也不敢想象可以实现这样的事情。
这简直就堪称是壮举!
数十年间,从初期高达80%的文盲率直接扫到仅有8.72%。
这数十年究竟付出了多少,即便是想想都不得不肃然起敬。
“当然,此事的话如今殿下就不必作想太多了。”
张小公爷淡淡的道:“此事,能够于百年内成就已算是大业!”
“而今,我推动于学馆实在也是以此为基为殿下、为帝国奠基!”
第六百零九章 朝堂纷乱有信至,聪慧异常朱厚照
张小公爷并没有打算一蹴而就,他只是把这件事情的最终目的明明白白的让朱厚照知道。
作为太子,他必须也必然要知道这些事情的根底。
这才能够保证他今后即位的执政方向,制定针对性的相关策略。
“痴虎儿此举……大手笔啊!”
自己的儿子看不出来,但弘治皇帝这已经为政多年、与群臣周旋的老皇帝怎会看不出来?!
四民并举之策,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这无疑必然是皇家啊!
为何文臣敢于在朝堂上攻讦、敢于威逼帝王,其中原因很多。
但士族一家独大,几乎把握了全部的话语权这无疑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甚至哪怕是商贾,都需考一个功名出来。
一旦有了秀才功名在身,顿时便可区别于草民之列。
若是考得举人,那更是四方来投挂于门下以求免税、免徭役。
士人在大明朝高人一等,甚至可以说是天龙人族群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北宋汪德温公的那首“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更是反应了这种风气。
“陛下,如小公爷所言:此事,不可急切!”
戴义、萧敬,这是现在弘治皇帝手上唯二能商量的人。
于是现在整个御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
甚至下面的小太监都被远远的支开了,击技内监直接将四周围封锁。
陈州同带着带刀舍人,在外围进行全面的警戒。
终明一代,卫戍皇城、负责皇帝安全者为上直二十六卫。
其中“府军前卫”则专职皇帝近身侍卫,又称“带刀舍人”。
与击技内监一并,负责的是皇帝的近身安全。
“朕自是知道的,此事恐怕终朕乃至太子一朝亦未必能成啊……”
弘治皇帝感慨,这几年他的身体好多了。
从前勤政几乎全凭虎狼丹药支撑着,如今有陈州同的吐纳法配之药浴。
竟是身子骨大好,且今年隆冬之时行走宫内赏雪亦不觉冷。
往年隆冬总是不免畏寒,如今却无此虞了。
弘治皇帝缓缓的站了起来,走下了御座对着躬身而立的戴义、萧敬二人沉吟道。
“无怪乎痴虎儿让朕提军械营造局工匠之位,后又组‘货殖会’、再列军部……”
还有现在开始建立学馆,这些看起来似乎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好像无甚关联。
可如今他这“四民并举”之说出来,顿时可串到一起了!
他就是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
现在这几部已经初步的形成了影响力,士族没有发动反击那是因为他们还掌握着主动权。
历代改革几乎都是人亡政息,当年洪武陛下何等英明神武?!
可即便是洪武陛下当年的严策,亦随着他而飘逝。
为何这些个文宦敢于与皇帝对抗?!
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极大的话语权,甚至可以说是身前身后的一切话语权。
皇帝即便是一时占得了上风,可身后终究还是他们逐渐的收回权柄。
士族一家独大,便是造成这种结果的最终原因。
若是朝堂上哪怕是分作“士农工”三派,皇家可操作的空间就大多了。
而若是四民并举真的成功,那么皇家只需稳坐钓鱼台看四家争斗便是。
此番学馆先将勋贵子弟培养出来也不是没有内因的,勋贵才是靠着皇室起来的。
他们比谁都清楚,一旦皇家出现问题他们第一批遭殃。
扶持他们形成一股势力,对于拱卫皇家是大有助益的。
接着的恐怕就是扶持于依附皇家、勋贵们的商贾、大匠们,将这两者扶持起来。
皇家、勋贵在他们身后为盾,朝堂上一家独大的士族他们自然是可以斗上一斗。
这便可促成三足鼎立之格局,只要这两者入朝的路径不绝、形成一方势力。
那士族自然就无法在朝堂之上,保持一家独大了。
“此事戴义且盯着,一方面清理首尾莫要让人看出什么来。”
弘治皇帝背着手,沉声道:“另一方面,也不要做的太过明显、不要用皇家的名义……”
戴义躬身听着吩咐,在确认弘治皇帝说完后才拜下。
“老奴知道了,此事老奴定会亲自盯着!”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沉吟了会儿才对着萧敬道:“萧伴伴……”
“老奴在……”
无人之时,这二人都是以皇家奴仆身份自居的。
但在有其他臣属、公开场合的时候,他们二人则是会以“内臣”自居。
“让张诚去摸摸底子,若是有合适的人便先留意着到时候报上来……”
萧敬躬身拜下,轻声道:“老奴知道……”
一系列的事件开始进入了收尾期,同时马文升等老臣亦呈上了第一批元老院元老的名单。
不出意外,第一批名单马文升直接把自己给放进去了。
毕竟如今内阁里年纪最大的刘健,也比他小七岁呢。
所以,老马二话不说第一个把自己放了进去。
其次则是刑部尚书白昂,其实他这些年本来就已经力不从心了。
上表要求致仕了好几次,但都被弘治皇帝留下了。
如今督捕缉事部、刑令司律部二者算是初成,回头只需调配官员上任。
然后内阁、元老院再督管一下即可,不必继续在刑部事物上操劳。
户部尚书钟这老家伙早盼着这一天了,毕竟户部现在虽然钱银丰厚了。
同时带来的也是事务繁多,老家伙也是要奔七十的人了啊!
内阁他自讨是上不去的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并入元老院荣退岂非大善耶?!
更有老戴义,老戴义是弘治皇帝一定要放入元老院的。
这是要做出一个姿态来,哪怕是内官只要给皇家办事亦照样能荣退保身。
同时这也是为了制衡于元老院中其他人,避免他们勾连在一起一家独大。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好几个侍郎也琢磨着干脆趁这个机会进养老院得了。
毕竟这第一批元老的名号啊,算下来可算是在内阁之上的存在。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相当于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六科、御史。
可看内阁、各部文书,可直接申请面圣、可直接批注转入内阁、诸部甚至驳回。
这实际上不就是原本六科、御史的作用么?!
只是他们亦是熟悉政务走出来的,且地位更高。
但这规划完了,也得考虑到有人来接替他们的位置啊!
还好这一科进士们考出来了,人手是有了。
“臣建议,新科进士暂不分派!”
吏部倪岳在朝班上站出来,躬身上禀:“且,元老院之事当于吏部功考后方可执之。”
倪岳的理由很简单,新科进士们学识是够了。
但执政经验不足啊,若是现在直接委派官职恐怕得出现错漏。
“禀陛下,臣附议!”
站出来的是庠序教谕部的方志方信之,便见得他大声道。
“新科进士者,当再行‘观政’、习‘行政’方可委派。”
倪岳听得方志的话不由得心下哟了一声,这老方看来又从玉螭虎哪儿混到啥新路数了啊!
“此番吏部功考,天下得功考上佳者一则调回京师传授执政之法于新科进士。”
“二则可随将入元老院之各部尚书,以熟各部……”
老方当然是从张小公爷那里听来的,回去后就做了一个疏奏。
此时自然是能侃侃而谈,毫不怯场。
一番话说出来,大致的意思就是吏部此番功考上佳者调入京师准备接替入元老院之尚书。
这些来京述职之官宦,单日随各部尚书熟悉准备接任。
双日则是至新贡院处进行政务讲习,将治理地方心得体会整理成册。
教授于新科进士们,以便他们可以就任地方的时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新科进士们单日入朝堂、各部观政,双日则是听讲。
吏部进行功考之时,各部除了自身政务之外亦莫闲着。
如今天下举子都赴京师赶考呢,干脆趁着这个时候各部亦单独开科录取人手补充。
各部开科录取完毕后,他们还可随新科进士一并观政、听讲。
林林总总说了一大通,弘治皇帝及内阁诸大学士听的是频频点头。
回头就让各部拟定章程出来,准备贯彻此事。
看似在忙碌着学馆,似乎无所事事的张小公爷此时却眯着眼睛手里捏着一封密信。
张诚就在他的面前苦笑的作者,轻声道:“人没找到……”
“这是从滇南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里面的笔迹、白莲印记确认过了。”
说到这里,张诚顿了顿:“是李福达没错!”
张小公爷摊开信来,看着上面的字句轻声道:“陛下、军部如何说?!”
“陛下想知道,您是否愿意去……”
张诚这么一问,小公爷的脸色顿时就垮了。
这特么李福达跟劳资是有仇罢?!
上回非说是跟自己交手,这也就罢了。
这回来的这封信还专门提到了自己,这是个嘛意思?!
张小公爷摊开信来,却见上面只是简简单单的写了几行字。
“滇南即将生变,欲行黔州之事物还请玉螭虎亲至春城。”
上面没有署名,只是留下了一个古怪的符号。
这特么……都提到了黔州了,我还能不去么?!
滇南那边其实一直都很困扰帝国,原因跟黔州相似。
但因为沐王府镇守滇南且威望极高,所以还算是暂时能够压得住的。
这上面提到了滇南即将生变,凭借着李福达的本事……
恐怕这生变,不是什么小事啊!
再者说了,皇帝问你意思而已……
特么能不去么!!
“陛下的意思,此番前往您为主将、许泰为副将率国防军一军前往。”
张诚看着小公爷的脸色,无奈的笑了笑。
“且加衔总督滇、黔、粤三省,若是李福达功勋投效自当回朝赏赐。”
剩下的话张诚没说,小公爷自然是心神领会。
他李福达若是真立下了功勋,弘治皇帝宽仁也并非容不下他李家。
可他李福达若是不懂事儿,想要继续与国朝为敌……
“诚公这回,可随小子一并前往么?!”
张诚听得小公爷此问,不由得叹气道:“咱家怎敢不去啊!”
“上回走了李福达未竟全功,陛下不曾怪罪。但咱家心里始终不是滋味儿……”
见张小公爷望来,张诚则是笑着道:“还请小公爷放心。”
“咱家不是那等不顾全大局之人,若李福达真心归顺亦是好事一桩啊!”
商定了此事,张诚并没有留下吃饭。
而是急匆匆的回去,他还要安排人手现行探路。
到时候会不会跟张小公爷一并出发,这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想到了大军要出发,张小公爷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去一趟军械营造局。
带上了姬武将们,乘上马车隆隆的跑了一段儿。
很快的便来到了军械营造局,营造局现在面积直接扩大了好几倍。
甚至远远的都开始布置起岗哨来了,这是熊孩子建议的。
他发现军械营造局越来越重要,尤其是武器占优的情况下对整个国朝的利好消息。
如今鞑靼来投、黔州平定,这是新军的功劳。
但军械营造局在其中的作用,亦是非常之大的。
且如今营造局涉及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了。
包括了各式营造、铸造、锻造……甚至铸币,都与这军械营造局有着巨大的关系。
这里同时也成为了皇家内库,重要的财源之一。
“虎哥儿,你怎么来了?!”
一身匠作服的熊孩子蹦达的跳出来迎接着小公爷,操练了那些个勋贵子弟们一段时间后。
本来就喜新厌旧的朱厚照顿时对他们没了兴趣,于是他除了跟随小公爷学习之外。
其余的时间几乎全部都砸在了军械营造局内,在他看来这里有趣多了。
“来了正好!均输司那边正在搞新直道试验呢!”
朱厚照无比兴奋的拉着张小公爷就往里走,沿途上还喋喋不休的介绍着。
“本宫从古籍中瞧着了秦直道,便在琢磨秦时直道究竟为何物?!”
张小公爷听得这话不由得笑了:“秦直道,不就是修造了如今的驿道么?!”
“不!本宫开始亦是如此认为,可后来所查却发现并非如此!记载中,有直道、驰道。”
却见熊孩子皱着眉头,低声道:“《汉书贾山传》曰‘秦为驰道於天下……’”
“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滨海之观毕至……”
“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道:“道宽五十步且围以树,还要修筑、藏着金锥!”
“若只是如同如今这般修建直道,完全不需如此。”
熊孩子说着眼睛渐渐的开始发亮:“虽有古籍言之,直道、驰道二者其意相同。”
“但不曾查探,怎知实况?!于是本宫命人前往探查各处遗留之驰道、直道。”
张小公爷听到这里楞了一下:“哦?!有何收获?!”
“收获大了!”
熊孩子兴奋的拉着张小公爷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
“始皇帝大秦当年果然大气!查探方知,直道只是如同我朝驿道相近。”
“且他们极为聪慧,好些直道千年无草。命人查探方知,他们是以粗盐炒熟土覆之!”
“于是杂草不生,竟可达千年!”
卧槽!这还真是一条新发现啊!
张小公爷不由得对熊孩子竖起了大拇指,同时也感慨始皇帝的大胆。
毕竟秦代的生产力可想而知,比大明肯定是还惨的。
在那个时代拿出盐巴如此贵重的物品,用去炒熟土筑路。
就这点上来说,始皇帝那是真干的出来……
“且,调查后发现驰道、直道还真不是一回事儿!”
张小公爷愣住了:“怎么?!驰道还有所不同!”
“很大的不同哩!”
熊孩子提到这个,整个人变得无比兴奋。
拉着张小公爷便快步往前走:“我带你去看就知道了!”
张小公爷有些莫名其妙,这熊孩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但随着熊孩子拉着他转过了几圈,从铸造司出来走到一块空地上。
张小公爷直接瞪大了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嘴里只冒出来两个字。
“卧槽!!”
熊孩子听得这二字,挠了挠脑袋:“虎哥儿,这‘卧槽’为何意啊?!”
“就是感慨一下……”
张小公爷望着面前的两条轨道,还有轨道上面的马车不由得发愣。
这特么神马玩意儿?!火车?!
轨道马车?!一时间,他居然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该叫什么。
“是啊!本宫初知此事时,亦‘卧槽’!”
张小公爷翻了个白眼:“呃……这话你就莫学了。”
熊孩子撇了撇嘴,浑不在意。
“秦驰道,查探后发现了许多木料、木条尚未腐朽。”
说着,熊孩子顿了顿道:“且有些许杂物,可大致拼凑出为石论车……”
“车前有车辕,此说明车乃是用马驮而行……”
说到这里,熊孩子目光灼灼的走到了这怪异的铁轨马车面前。
深情的抚摸上去:“再看史籍,始皇帝大秦不断征伐、多次用兵!且兵员极多。”
“这粮秣究竟是如何运往军中?!毕竟若是人马驮走,沿途损耗巨大啊!且耗时颇长!”
“如今看来,始皇帝大秦大军粮秣运抵之谜底便是它!”
第六百一十章 铁轨虽好修筑贵,螭虎思变有新招
在熊孩子的带领之下,小公爷看了一圈他从多处秦旧驰道上找来的遗物。
总算是明白了一个大概。
驰道和直道一直都以为是同一事物,但刨根究底的熊孩子很快的发现了这两者的区别。
驰道的五十步正好是双马可并行的大小,若是作为驿道使用却又不合常理。
而如此规格的驰道中,发现了残留抑或是沉积下来的原木。
它们被榫卯钉接在了木板上,形成了一条条轨道。
这又符合了古籍上载的“厚筑其外,隐以金椎”,为何要“厚筑其外,隐以金椎”?!
就是为了筑起这条轨路。
被发现废弃、还未腐朽的石轮板车,和车前的车辕都无声的说明了它的用法。
这简单说就是专属于运送物资粮秣的,并非是行军的。
行军的路线采用的是“直道”,就是那些用盐炒熟了土重新覆盖下去导致不再长草的“直道”。
那些是日常行军、往来所用,但运送物资则是采用的“驰道”。
这……就是秦代版本的货运专线啊!
小公爷心里苦笑,果然!一个熊孩子不可怕。
一个聪明的熊孩子,而且还是拥有着巨大能量的聪明熊孩子才是可怕的。
比如朱厚照小朱童鞋这样的……
“秦时的工匠果然厉害!本宫着人仔细研究了一番,发现其钉板都极为讲究。”
小朱童鞋对于自己的发现,很是兴奋。
“底层板木,相隔间距正好为马踏空隙!”
说着,小朱童鞋两眼放光:“就是说,战马每踏出一步都正好踏在板木上!”
“如此一来驮马则不敢稍歇,驰道均输可快直道数倍!载重多之数倍!”
小朱童鞋说到此,顿了顿幽幽的道:“大秦工匠,奇才也!”
玉螭虎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那辆停放在铁轨上的马车边上默默的观察了起来。
马车的车厢是特制的,有着三对车轮长约两丈有余。
车厢为钢铁骨架,辅以硬木为板。顶部可开合。
车轮也很特殊,外宽可扣在车轨上内里则是多出一截卡在铁轨上。
这与后世的老式火车轮毂极为相似,而前面比较特别的是有车夫赶车的位置。
打开车门往里看,上面还有个杆子似乎是用来减速刹车的。
“有铁轨负重,此车双马之下可载八十石!”
小朱童鞋两眼放光,走到了这马车前嘿嘿的笑着道:“咱们如今的驿道,车马行马车一个时辰三十里。”
“而此车满载,可一个时辰达五十里!跑上四五个时辰不是问题!”
张小公爷呼出一口气,这已经算是了不得的速度了。
毕竟驮马不同于战马,即便是战马保持匀速在老式泥路上飞驰一日跑八百里已是了不得了。
战马毕竟还是生灵,它会累、需要歇息换马。
而驮马以匀速行进的话,老旧泥路上时速能够达到十里就算是不错的好马了。
大多数商贾都会爱惜马力,一日顶多行进二百余里就会停下来。
新式的水泥板路上这种情况得到了巨大的改观,一个时辰满载下跑三十里已经让无数人很是惊艳了。
载重直接多了二十石,而速度提高了十五里!
“本宫琢磨,此可仿于各地驿站。”
显然,熊孩子的思维是彻底的放飞了:“每五十里一站、百里为一驿,换马、马夫可保证马速!”
“若遇临急,可日夜飞驰!一日夜可跑五百余里,边关有事均属粮秣亦不过数日可达!”
说着,熊孩子的两眼放光:“还可运兵、战马、军械……等物,只需数日便可以抵达!”
“平日里可用作货物、人员均输,如此车马自然比外间的快上许多了。”
这特么……不是火车的作用么?!
张小公爷目瞪口呆,这熊孩子的脑子转的可真够快的。
“此事虽是大好,但现下直接开建却是不易……”
熊孩子倒是没有反驳这点,他也知道这事儿的成本到底有多大。
现在这一截的铁轨不过是不到三里地儿,花费的银子就烧掉了近千两之多。
虽然这是实验性质的制造,但即便是大量产出那成本也低不了。
即便是二三十两一里地儿,那也足够可怕的了。
毕竟相较起直道的修筑,这直接高出了十倍的成本啊!
再说了,这上哪儿找这么多马匹沿途备着等车辆过去换啊?!
沿途站点的营造、人手,养马的成本,这些可都得要钱的。
这成本算下来,又得多少钱啊?!
直白的说,就是四个字:投资巨大!
如果还要加四个字的话,那就是:回收时间过长。
各家勋贵、商贾、商帮们自不必想了,现在直道方面的修造虽然已经开始盈利了。
然而这成本还没有收回来呢,且各家现在铺开的摊子很大。
每年的盈利是不少,但要砸钱的地方也不少啊。
“邦邦邦~”张小公爷踩了几脚这地上的铁轨,疑惑的道:“纯精钢所制?!”
小朱童鞋听得这话一脸高兴,放下了想法点头道。
“是哩!本宫翻了好些古籍,让铸造司大匠们反复试了百余次试出来的!”
张小公爷顿时对小朱肃然起敬,他没想到这位太子居然会如此上心。
甚至都将这精钢给炼出来了,而且明显这已经比之前的铜钢合金更加的坚硬、更有弹性。
“殿下,长大了啊!这精钢,恐怕是耗费了殿下不少精神罢?!”
被小公爷这么一夸,这太子顿时笑的是狗牙龅出。
便见他叉着腰哇哈哈哈的笑着:“那是必然啊!本宫出手,岂能空手而回?!”
“这精钢耗费了本宫好些时日,几乎是日夜不断在试呢!”
说到这里,这位太子爷不由得叹气咕哝:“父皇就是个小气的,不过烧点儿材料就骂本宫……”
小公爷闻得此言不由得一愣,正好张永这个时候过来了。
于是便打着眼色过去,张永见状不由得苦笑作揖。
“小公爷,您是不知道啊!太子这段时间,烧掉的材料都近五千两了……”
小公爷点了点头,这就难怪弘治皇帝心疼了。
五千两啊,这不是五两、五十两。五千两,足足可以在京师买下数百亩好地了。
这娃子玩上些许时日,就把这银子给烧没了。
弘治皇帝不心疼才怪了,没一把掐吧死那都是亲儿子了。
“莫担心,此时我亲自去与陛下说项。”
大明朝的这些人不知道,张小公爷怎么能不知道?!
要做科研试验,这本来就是要烧钱的。要大把大把的烧钱的!
尤其是小朱童鞋这种材料学的研究,那银子简直就是水一样哗哗哗的往外泼洒。
张小公爷上辈子可是接触过这类做科研的,知道玩科研试验这个到底有多烧钱。
一些小小的材料看着不起眼,甚至听都没听过。
然而市价那比黄金不知道高了多少倍,比钻石亦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甚至有些材料那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还得等、得找。
一部分的材料采购的时候,那都不是按克算的。
是按微克算的,一微克是百万分之一克。
若是按一克出售,那么这一克的价格将飚升至上亿刀。
初次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张小公爷那是目瞪口呆。
实验室里的东西,看似随便摆放着的材料说不准就是啥天价玩意儿。
“只是,你这精钢的有多么坚硬?!”
张小公爷对此很好奇,用脚踩的这铁轨对着朱厚照问道。
“必须坚硬,而且本宫打造了几副铠甲、刀剑都很好用!”
顿了顿,朱厚照俏眯眯的拉过小公爷轻声道:“做炮,应该也好用!”
张小公爷眯起了那双丹凤桃花,他现在想的却不是直接用来做火炮。
“能够钻开,之前我们所用的那种炮的炮膛么?!”
朱厚照听得这句话不由得一愣,随后下意识的点了点:“能啊!极为简单!”
小公爷听得了这句话先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一摆手。
“走!我们到铸造图司去!”
熊孩子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的点头跟了上去。
铸造图司,是各部大匠们要造新玩意儿之前会来的地方。
各部需要联合起来,包括了铸造、锻造等司部。
统一进行规划、绘图,然后先造出小模具。
再讨论修正,最后才会进入正式铸造。
这是张小公爷在之前军械铸造局初建的时候,立下的规矩。
现在所有的匠人们都习惯了,他们也发现了这么干的好处。
这样首先就极大的避免了浪费,其次还缩短了很多时间。
铸造图司里守门的军卒见得小公爷过来,不由得激动的行礼。
这是前国防军里老秦地方出来的军卒,随小公爷去过粤北、打过鞑靼。
回来后因为立下功勋升职了,被调来了这里。
“总帅好!”
小公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回头申报考个军事学院!搏杀个前程出来!”
“是!!”
带着朱厚照进入了铸造图司,小公爷沉吟了会儿拿过木条开始在沙盘上画了起来。
小公爷想做的不是用精钢来制作火炮,而是做另一种模式:线膛炮。
熊孩子虽然熊,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不会说大话。
这些精钢的硬度高与原本火炮材料的话,那么它们就可以用于制造手工切割膛线了。
手工切割膛线其实奥秘没有那么深,甚至这个时候欧洲已经出现了线膛枪了。
最早刻制膛线的国家应该是意大利,因为1476年的一份文献目录载有“带有螺旋槽枪管的火器”。
而他所描述的“螺旋槽枪管”,很明显指的就是枪膛线。
但被记载用于实战的,却是丹麦。
克里斯琴四世,亦便是1577~1648年之间他们曾在军事上应用这种枪械。
而且这应该是真的,因为英国的博物院保存着一支丹麦1611年制造的来复枪。
可这个时候,多数线膛枪都是停留于实验阶段。
他们不断的对膛线的多寡、深浅,进行射击实验。
却从来没有将线膛枪用于装备实战,或许是那个时候滑膛枪已经能包打天下了。
直至后来美国脱离英国的战争爆发,当时的美国人用线膛枪把英国人揍的满头包。
这个时候欧洲才惊觉了线膛枪对于战争的影响,于是才开始大面积的换装。
而无论是枪膛线还是炮膛线,要制作起来其实也并不难。
美国殖民时期,很多人就是自己制枪。
他们采用的就是简陋的手工膛线拉刀,只是做起来比较麻烦些而已。
“刷刷刷……”张小公爷先是在沙盘上画下了草稿,然后让朱厚照画在草纸上。
很快的,一门特殊的火炮还有炮膛横切面就被画出来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科研专家朱厚照,筹备征程玉螭虎
朱厚照愣愣的看着这门炮的结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上面一根根略带弯曲的凹刻线,是干嘛用的?!
“玩过陀螺么?!”
看着朱厚照一脸懵,张小公爷瞬间找到了后世人的优越感。
朱厚照则是傻呵呵的点了点头,这不是玩耍器具么?!
“陀螺旋转起来的时候,转的越快它便圆心越集中。你注意到这点了吗?!”
小公爷这话一出口,朱厚照猛的一个激灵。
跳起来便对着张永道:“快!快给本宫找一个陀螺来!现在就要!!”
张永一脸苦像,这特么临时临急的上哪儿找陀螺去啊!
然而看着自家太子这幅德行,张永只能应了一声匆匆下去。
好在这里距离生活区不远,大匠们家里的孩子总有拿陀螺做玩具的。
没一会儿张永还真就找来了,朱厚照许久不玩了便让张永抽一个陀螺。
“啪~!”张永没犹豫,直接一鞭子把陀螺抽的转了起来。
朱厚照着急的在边上上窜下跳:“不够快!再快点儿!老张,再快点儿!!”
张永能怎样?!只能是咬着牙“啪啪啪~”的抽着。
随着陀螺越转越快,朱厚照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却是如此,陀螺越快则越稳!虎哥儿,为何会如此?!”
我特么怎么知道?!
张小公爷一脸郁闷,我又不是百科全书啊!
这玩意儿牵涉到的是离心力这类问题,我又不是研究这个的。
“我只是发现了这个情况,但为何会如此还需要你自行探究。”
唔……解答不了,就丢给熊孩子自己去瞎搞。
“为何箭支上会有箭羽?!”
张小公爷不等熊孩子继续发问,便继续道:“因为古人虽不知此着,却隐约发现此理!”
朱厚照听得小公爷这么说,拉着他又飞快的奔向了靶场。
可怜的张永还得帮着小公爷寻来弓箭,对着靶子便是“嗡嗡嗡……”的射出了好几箭。
每支箭上还专门做了标记,寻回来一瞅。
果然是飞出去后,旋转了好几圈。
“炮膛中之凹线,目的便在于此。”
回到了铸造图司,张小公爷便开始画炮弹图。
既然膛线画出来了,而且现在有工具可以实现。
那么锥形炮弹自然要比圆形的炮弹,要符合空气动力学。
“炮弹是锥形,我们可以参照于箭簇!箭簇细长、锋锐,便是为了更好的破空。”
张小公爷肯定没法解释啥是“空气动力学”、“流体力学”,只能是用其他的举例。
“还有陀螺,点在其一则力量集中!”
说着,张小公爷已经着笔画出了后世子弹、炮弹的形状。
嵌扣着弹头的部分,狭窄的正好能够塞入炮膛中。
“这……这如何点火啊?!”
朱厚照看着直接傻眼了,张小公爷沉吟了会儿则是在炮弹尾部加了一个眼儿。
轻声道:“这里可以塞进一条撚子,炮膛后方采取加厚……”
“这是膛线刮刀,我问殿下是否能够切割炮管的原因便在于此!”
张小公爷现在则是开始画出炮膛的膛线刮刀,心里叹气好在参观过枪械博物馆。
那里展示有早期美利坚殖民们自制的简陋手工膛线刮刀,还有小口径火炮的炮膛的膛线刮刀。
不过是一会儿,整幅火炮的形状、横切面、炮膛刮刀……等等都被陆陆续续画了出来。
虽然还是很简陋的样子,但这并不妨碍在小公爷的解释之下让朱厚照等人看懂。
于是朱厚照看着结构、配件,就对小公爷设计的这种火炮了然于心。
更新式的这种火炮,采取的是后膛装炮制。
在火炮的尾部有着一个炮闩,整枚炮弹会被塞入炮膛后部。
炮闩则是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可以让撚子伸出来在炮闩外被点燃。
“若是如此,则第二炮开炮可就快多了!”
朱厚照看着这火炮两眼放光,嘴里呢喃着道:“且过热问题,亦能解决大半!”
小公爷听得这话不由得对熊孩子刮目相看,这位太子殿下对于火炮的研究果然不浅。
一眼就看出来换装了这种火炮后的好处,甚至他开始拿过纸笔来低头勾勒着什么。
小公爷凑近一看,不由得傻眼了。
这娃居然比划了一下张小公爷画出的膛线刮刀,然后开始设计枪管的膛线刮刀。
“既是能在炮膛刮线,自然是能在枪管内刮线!”
却见朱厚照两眼放光,低声呢喃着:“若是能够制作出来,装弹、射击能够再快上好些!”
“若是准头更好的话,再射远些……弓弩手几乎就能淘汰了!”
说着到这里,朱厚照自己顿了顿飞快的摇头:“不!是整个军伍都得换装!!”
朱厚照说着,自己都开始陷入了略微癫狂的状态。
张小公爷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
“不仅是如此,若是此举铺开整个国朝对于军伍的控制力度会更大!”
朱厚照猛的抬起头来,望着张小公爷楞了一下。
随即狠狠的点了点头,此时的熊孩子已非吴下阿蒙了。
张小公爷这一提醒,他自然是想到了这么干对于帝国、对于皇室的好处。
只要牢牢的把握住军械营造局,所有的炮弹、枪弹全部由此出产。
下面的军伍装备的枪炮越多,岂非是帝国、皇家的控制力就越大么?!
火药他们无法自产,枪炮弹他们亦无法自产。
如此情形下,他们如何能做反耶?!
用血肉之躯去扛枪炮?!
只要不是被逼迫的无路可走,相信没几个人会这么疯狂的去干。
所以,只要是掌握住这一项几乎就能够控制了整个军伍。
“等会儿……等会儿……”
朱厚照望着这些图纸楞了一会儿,随后按着图纸道。
“若是如此制炮,那重量是不是能降下来许多?!”
小公爷听得这话不由得一愣,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只是按照自己曾经见过的古炮,去画出这些火炮的模样。
说实话,如果现在提到火炮的话。
他的了解还未必就有熊孩子来的更深,毕竟他当时不是精研火炮的啊!
然而自从火炮被制造出来后,熊孩子几乎就一心的趴在火炮上没有挪开过。
两相对比之下,日久天长自然熊孩子对于火炮的了解更盛张小公爷不止一筹了。
“不成……不成,本宫得盯着大匠们先做一批枪管出来!”
朱厚照已经开始陷入魔怔了,这倒是跟他们家后来的那位木匠皇帝朱由校颇为类似。
张小公爷此时充分的发挥了他后世发达后的风范——甩手掌柜!
直接丢下对着图纸咬牙切齿的朱厚照,带着人一溜烟就跑了。
军部正在研究派哪支国防军,随张小公爷前往滇南。
内阁则是在琢磨,到底是用什么理由把张小公爷给派过去总督三省。
毕竟现在滇南无事啊,若是无缘无故的把张小公爷派过去岂非暴露镇压意图么?!
弘治皇帝忧心的,则是如何安置沐王府。
自从李福达的讯息递交回来后,调查局就开始疯狂的在滇南地区布线。
他们很快的发现,当地的部族的确有所异动。
但对方藏的很深,而且极为警惕不好查探。
倒是沐王府没有问题,相反的沐王府似乎也发现了部族的异动。
快马给弘治皇帝上了好几封密奏,说明滇南有情况。
“张诚,沐王府果然没有任何牵涉?!”
弘治皇帝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对着张诚问道,这是在御书房内的会议。
弘治皇帝现在已经习惯了在御书房内问政,大多数时候早朝只是走个过场。
各部除非是要互相沟通的事宜,否则多数都是等着早朝散了。
然后各自回去办公,有重要事务他们会先到暖阁内找内阁商议。
若是内阁无法决定又比较紧急的话,就会一并来见弘治皇帝。
“回陛下的话,内臣动用了多处桩子查探!确认沐王府不曾参与到此事中。”
便见得张诚躬身作揖,恭恭敬敬的答复道:“倒是春城府,部分卫所似乎掺和其中。”
“沐王府对此已有发现和防备,此番李逆所言恐非空穴来风!”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听得这话,脸色亦不太好看。
这特么才按下葫芦又起了瓢,鞑靼这边初定边军还不能抽回。
同时还得准备着安抚一番鞑靼火筛那边,慢慢的促进双方的融合、消化掉草原的势力。
朵颜三部如今老实了点儿,可女直人那边却没这么老实了。
火筛这边内附后,朵颜三卫如何处理就该提上日程了。
如同从前那般自由泛滥肯定是不成的,火筛可以作为一个样板融入进来。
然后就看朵颜三卫懂不懂事儿了。
懂事儿的话,给他们各部一个侯爵甚至公爷的爵位倒也不是不成。
要是还不懂事儿在这件事情上装死的话,那说不得就得国防军往边境走一遭。
“不若……用剿匪的名义?!”
谢迁沉吟了会儿,提出了这句。
说完他自己都脸红了,这特么剿匪这个借口谁信啊!
“臣建议,还是召玉螭虎到御前听听他的意见罢!”
刘健琢磨了半响,还是觉着没有什么好借口。
那臭小子鬼主意多的很,不如听听他的意思如何!
第六百一十二章 御前赚得陛下金,米鲁田蕾需离京
刚刚在学馆里面收拾了那些个勋贵崽子们一遍,身心舒畅的小公爷才回到桃林。
就看到了萧敬这老家伙笑吟吟的在等着自己,心下不由得叹气。
肯定是狗皇帝和那些个内阁老东西,又有特么搞不定的事儿了。
无论是弘治皇帝还是内阁三阁老,甚至诸部的尚书们其实都很强、很厉害。
但他们最大的问题是,时代局限和思维固化。
他们感受到了大明正在进入激烈的变革期,但他们如今的思维却没有跟上这种变革。
就如后世改革初期,好些时候的争论在改革顺畅的数十年后看起来殊为可笑。
然而在当时却是生死之事,脱离时代局限去诟病这些事情实际上就是耍流氓。
小公爷收拾了一番后,便乘上马车随着萧敬入宫去了。
妙安小福宝和足利碧眼儿猫,自然是在这个时候跟上的。
“公子,陛下这次找您去又是何事啊?!”
妙安在马车里一把搂住了小公爷的手,眨巴着杏眼俏生生的问道。
小公爷听得这话,不由得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
我都没进宫呢,怎么可能知道?!
“怕是滇南之事,有些许事宜需要公子出面罢!”
倒是足利鹤小姐姐那双碧眼微微一转,亦是搂住了小公爷的另一只手。
顿时,可怜血气方刚的玉螭虎那张俊俏的鹅蛋面儿“噌~”的一下涨红了!
敲里吗!劳资练个毛的童子功啊!!
张小公爷那是悲愤莫名啊,尤其是她们俩这波涛汹涌、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使得可怜的小张心里那是一片狂风暴雨,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
“公子,您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啊?!”
妙安小姐姐似乎感觉到自家公子的异样,抬起头担心的问道。
劳资特么是想发骚!不是发烧!!
“我……没事!!”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察觉到了什么的足利鹤则是吃吃的笑着。
那双媚惑的碧眼,眨巴~眨巴的望着小公爷。
“公子,若是不舒坦得吃药呢!耽搁不得!”
妙安倒是着急了,便是要起身去唤樱子停车。
却被张小公爷一把拉住:“我真没事儿,放心罢!”
我是病了,但你们才是医我的药!
我是需要吃药,但要吃的是你们!
可特么我还不能吃……麻卖批!!
“吃吃吃……夫君无事,他呀~!是心火过旺了!是也不是~?!”
足利鹤这小妖精,说着还眨着水汪汪的碧眼故意蹭了蹭小公爷。
顿时小公爷的心肝儿又哆嗦了几下,贝齿几乎要咬碎了的点头。
悲愤无比的道:“却是如此!姐姐回去,给我煲些茶来便是……”
足利小姐姐,你给我等着!
玉螭虎很是森气,等我神功大成、出关之时……
必提神枪与你夜战八方、大战三百回合,不杀的你心潮澎湃、爱如潮水绝不收枪!!
“真的?!”
可怜的妙安小福宝虽然知晓男女之事,可她毕竟没足利鹤这般有老嬷嬷教授啊!
她哪里知道,自家公子现在只是拴住心猿,才能不怒骑她们这二马……
“噗噗噗……”足利鹤憋笑憋的好辛苦,张小公爷很森气亦很无奈。
妙安直觉的感到了不对劲儿,却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儿。
马车一行很快的到了宫门前,萧敬亮出了腰牌带着小公爷进了大内。
妙安、足利鹤二女照例是去两宫处的,张小公爷则是被领到了御书房。
没了妙安、足利鹤的干扰,小公爷总算是可以静下心来思考入宫一事了。
诚如足利鹤所言,估计这入宫便是为了滇南一事。
国朝需要师出有名啊,而且还不能打草惊蛇。
弘治皇帝和内阁三阁老,若说行政必然是好手。
若说朝堂争斗,估计三五个张小公爷一块儿上也不是个儿。
上去就是被人菜掉的命,所以他迄今不考虑上朝堂。
顶多是在军部里面厮混,甚至连军部他都不想多去。
莫惹这群老狐狸,先苟一波再装逼!
等劳资的学生们占满朝堂了,你们这些老家伙也大多被熬死了。
那会儿咱还怕个毛线!
德川老乌龟最终取胜的法门是啥?!
毫无疑问的就一个字儿:苟!
要打吃鸡技术又不叼,那得靠啥混到决赛圈?!
还是一个字:苟!
然而,这些老狐狸们虽然很牛批。
但遇到了这种事儿,还是有些一筹莫展。
毕竟他们仨,全都没有地方上呆的经验啊!
让他们着眼政局、朝堂大局,这个可以琢磨一下。
但要是让他们具体处理地方的问题,他们顿时就头疼了。
这也是大明之前登进士后入翰林,再之后逐步进入诸部、再入内阁的坏处。
完全脱离了地方行政的话,他们是无法去详知地方情况的。
甚至内阁制定的某些国策,几乎是脱离了地方实际的。
琢磨了一番后,御书房已经遥遥在望了。
来得御书房,小太监赶紧小碎步入内通报。
然后出来宣小公爷入内觐见。
“臣张仑……”
进得来的小公爷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弘治皇帝摆手打断了。
“得了~!你这疲懒小子,莫与朕这儿装象!让你来不是为了行礼的!”
小公爷撇了撇嘴,但还是顺势就起来了。
抬头一看,果然内阁三老家伙全在场。
还有调查局张诚,一众人盯着自己开口便笑。
“脸上笑眯眯,不是好东西!礼下于人者,必是有所求!”
当然,这话只能是心理活动。
老狐狸们肚量可未必有多大,万一内啥惦记上了岂不是麻烦?!
咱不怕事儿,可也没必要惹事儿不是。
“滇南一事你亦知晓,如今国朝需要一个理由出兵滇南!”
弘治皇帝站起来,点着小公爷道:“你且说说,用何理由是好?!”
小公爷虽然猜到是滇南的事儿了,但没想到居然是让他来寻借口来了。
当下不由得叹气作揖:“陛下啊!这不是应当是内阁诸位阁老的事儿么……”
“小子哪怕是算下来,也是军部那边的人啊!不是朝堂诸臣啊!”
三大学士嘿嘿一笑,极为默契的别过脸去装死装听不到。
麻卖批!仨臭不要脸的老东西!
“痴虎儿!你也是朕的臣子,你现在还是国朝的伯爷!为国朝出力,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弘治皇帝一瞪眼,气哼哼的道:“知道你这臭小子的脾性!”
“主意赶紧出,出的好了朕自然不会亏了你了!”
呸!我才不傻呢!
“陛下,您先说好赏赐点儿啥罢!”
张小公爷很是光棍的望着弘治皇帝:“不能就丢点儿宝钞,把小子给打发了罢?!”
三大学士听得这话顿时面皮涨红,敢于勒索当朝皇帝恐怕也就这臭小子了罢?!
其他人,哪怕是他们仨也不敢这么干啊!
太子?!太子见了陛下,那比鹌鹑还老实。
“说好了,朕……赐你二百金币!”
弘治皇帝也是个抠门的,估计也是穷怕了。
在花钱这事儿上,弘治皇帝还是很节制的。
“五百!”
“臭小子!你疯了?!顶多三百!”
“三百五!小子这是动脑啊!本该是内阁的活儿,凭甚小子要干啊!”
“三百八十金币,这是最多了!再给朕讨价还价,朕就扣你在宫里陪朕下半个月的棋!”
弘治皇帝顿了顿,似乎觉着吓不住赶紧再加码。
“每日都让你吃光禄寺的饭、督禁军操练,再日抄《永乐大典》三万字!!”
卧槽!卧槽!!狗皇帝,你……你好毒啊!!
张小公爷无比悲愤,气的浑身哆嗦:“再加五个金币!!”
“成交!!”
弘治皇帝一琢磨,这心不甘情不愿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于是赶紧一摆手:“给痴虎儿上座,上茶!”
张小公爷这才脸色好了些,狗皇帝总算是有点儿良心了。
唔……回去我会少揍那熊孩子几顿的,出发前就揍他三顿好了。
“其实,陛下与诸阁老大人根本就不必忧心。”
张小公爷撇了撇嘴,道:“国防军在粤北、黔州皆有驻军,当地卫所不是已然撤编了么?!”
“尤其黔州,与滇南极其相似。国防军于黔州兵属,完全可以调往滇南。”
弘治皇帝听得这话,叹气道:“此时朕是知晓的,可京中军伍呢?!”
“若不经战阵,如何练兵耶?!”
这话说的,小公爷哈哈一笑站起来躬身作揖道。
“倒是无妨,黔州军伍抽调入滇南后可将粤北国防军移驻黔州。”
“京中军伍,再移驻粤北!”
顿了顿,张小公爷望着弘治皇帝轻声道:“陛下莫忘了,金陵、闽南等地还需打理……”
弘治皇帝听得这话猛然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臣建议,此番调兵先不必着急。”
张小公爷沉吟了会儿,微微躬身作揖继续道:“摸清滇南情况,方为重点!”
弘治皇帝听完这话,则是转首望向了张诚。
张诚见状苦笑着作揖躬身道:“伯爷,非咱家不想摸清状况……”
“实是滇南诸部族防备极深,许多内情根本无法摸透。”
顿了顿,张诚轻叹道:“咱家又恐太过急切打草惊蛇,于是不敢动作太大……”
这倒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吃过亏了他们还不知道防备那就是傻子了。
“陛下、诚公,小子倒是有人选二者可前往负责此事。”
弘治皇帝听得这话,不由得缓缓站起身来好奇的道:“哦?!何人可往?!”
倒是李东阳脑子里一转,随即便笑了。
“陛下可是忘了那位曾入宫拜偈的米鲁么?!”
听得这话,弘治皇帝瞬间恍然!
他怎么就把那位如此强悍的蛮女,给抛诸脑后了?!
若是说到西南区域,京师内有谁最熟悉的话无疑是她。
且要是再言道谁更适合前往收集滇南讯息,熟悉滇南诸部的话还得是她。
“还有一位是谁?!”
米鲁此女,弘治皇帝认为是可以的。
但另外的一个是谁,他却想不出来。
“黔州田氏之女田蕾。”
张小公爷笑吟吟的的望着弘治皇帝,又看了一眼三大学士。
“此事若专托一人,则偏听之下难免疏漏。若是二者皆往,则可互为印证。”
这话说的是在理啊,弘治皇帝欣赏的望着小公爷。
随后对着张诚道:“张诚,你可听到了?!”
“内臣听到了!明日内臣便亲往之!”
张诚躬身作揖,随后又对着张小公爷感激的拱了拱手。
此事既然是解决了,弘治皇帝倒是也没有含糊。
直接让萧敬取来了三百八十五金币,还给小公爷赏了一块儿田黄章。
“臣,谢陛下隆恩!!”
真心感谢啊!这狗皇帝难得真给掏了钱啊!
就冲着这个,回去也不能总揍他儿子了。
“去吧!去吧!朕就没见过如此嗜财如命之人!”
刚刚掏了钱的弘治皇帝明显心情很不好,他甚至都不看那箱金币。
肉疼啊!都特么是朕的金子啊!
“谢陛下!小子告退!”
既然好处都拿了,自然是赶紧跑路了。
后宫那边则是萧敬着人去通知了,带上二女小公爷便乘着马车回到了桃林。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在与众女吃过晚饭后,玉螭虎便让田蕾、米鲁二女到自己草庐里叙话。
“呃……这些时日,在草庐过的可有不适?!”
即便是把上辈子算上,张小公爷也极为缺乏跟妹子打交道的经验啊!
唔……打是经常打的,在床打、在厨房打、在浴缸打、在草坪打……
大家不用什么对话,一切都是如此的默契。
但要用到对话的时候,可怜的玉螭虎就抓瞎了。
毕竟他跟那些异性的对话,除了工作之外最多的就是:
你家、我家,凯宾斯基还是香格里拉……
“公子,想必找我二人来不是为了问这些话罢?!”
米鲁妖娆的让人心弦不由自主的会跟着她波动,张小公爷轻叹:这婆娘,真是要妖精啊!
“好罢!我亦不拐弯了!”
张小公爷望着她们二人,肃容道:“国朝,需要你们回黔州帮忙办事!”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不见螭虎终身误,但见螭虎误终身
说开来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李福达是什么人、他传回来了什么讯息,还有现在国朝的决定。
张小公爷都轻声的给她们二人说了一遍,最后轻声道。
“调查局张诚诚公,会随你们返回黔州。”
望着他们二人,小公爷轻声道:“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协助他收集些许讯息……”
“当然,我并非是要求你们这么做。此事完全看你二人的意愿。”
田蕾还没说话,米鲁便微笑着轻声道。
“此事您也是为我们好,怎还能生不愿?!自然是愿意的……”
小公爷感慨的望着米鲁,这婆娘能掀起黔州诺大风波那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田蕾别看是田家出身,也算是有家学渊源。
可跟米鲁这一对比顿时就差了不止一筹,她还没看出个一二三来米鲁已经摸清路数了。
“明日诚公会来草庐,具体情况则是由他亲自与你们说明。”
话说至此,米鲁很识趣的便要起身告辞。
张小公爷则是沉吟了会儿,缓缓抬首轻声道:“服部姐妹二人随你们一同去罢!”
听得这话,米鲁站起来的身形不由得顿了顿。
随后极为恭敬的对着小公爷激动的行了一礼,轻声道:“承蒙您看顾了!”
说完便领着还在懵懂的田蕾,躬身告辞而去。
起身将她们二人送出去,回到了屋内后张小公爷对着服部二女轻声道。
“知道我为何要让你们,随着她们一并去黔州吗?!”
服部家二女从扶桑对着小公爷到大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因此这大明话说的是极为顺溜的,且这日子过的舒坦无比。
“婢子不知,但婢子知道一切只需听殿下的便是了。”
服部二女现在对于张小公爷,比之从前更为恭敬。
原因就很简单了,在这里她们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权势隆盛!
与张小公爷相比,扶桑的那叫什么啊!
莫说是她们俩的家族,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名甚至将军又如何?!
于大明而言,也不过就是个一府之长而已。
数千万把人穿着竹甲、拿着竹弓,再骑着矮脚马一顿冲能叫打仗?!
那些大明甚至将军住的地方,莫说与大明的皇宫相比。
便是与草庐相比,那也是比不上的啊!
草庐别看名字是叫草庐,里面随便一件家伙什抽出来扶桑的将军见之都得肝颤。
就譬如公子榻前那枚鎏金错银三宝飞鹤龙空雕薰香金鉔,乃是大唐时候的古物。
便是在大明,这一枚金鉔没五千两恐怕是下不来的。
若是到了扶桑,价钱至少翻三倍。
这莫说是扶桑的大名了,便是扶桑的将军家也用不起啊!
且那每日所燃之香,他们就更烧不起了。
金鉔内所燃脂香,乃以犀角为主辅以蝉蚕瑞龙脑、沙夷熏陆、降真凤骨……等数十种香料。
此香一钱便须四十两白银,小公爷在家时、回家前都须熏香。
一月下来此香燃去数百两不过是常事,只是这事儿小公爷自己是不知道的。
这些都是小周管家在负责,但伺候、保护小公爷的服部家两姐妹如何能不知?!
“让你们去,一则是随着她二人学些许本事以后也有个傍身。”
张小公爷轻声道:“二则是立下些许功勋,有诚公在日后也好为你们请一个出身……”
服部家二女听得这话,不由得身子一颤。
随即呜咽着拜下,千姬俯身在地上激动的浑身都在发颤。
“殿下!婢子……婢子便是万死也难以报偿殿下恩德!!”
为她们挣一个出身啊,这哪怕是她们父亲都不曾为她们考虑过的事情。
随着小公爷日久的她们很清楚,若是得了功勋有了告身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身份,可比她们的父亲甚至普通的扶桑大名都要尊贵!
毕竟整个扶桑能够得到大明正式封赏的,除了扶桑国王之外便是将军。
其余的大名,那屁封赏都没一个。
那身份顶多是在扶桑能扯个虎皮,大明封赏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啊!
大明封赏的身份不止是大明认,而是周边的所有小国乃至扶桑都认账的。
“莫哭、莫哭!此番前去,多学东西、注意安全。”
张小公爷轻柔的将这二女搀扶起来,俊俏的脸上尽是温柔。
“不要轻易涉险,等我过去!”
他在安抚这二女的时候,米鲁和田蕾在那厢亦是在聊及此事。
“小公爷这是在为我们某出路,给我们兜根底。”
田蕾开始还有些伤心,甚至觉着自己跟着张小公爷迄今却依旧被打发回家。
在草庐里的身份地位,实在是一言难尽。
米鲁见她如此,只能苦笑着给她解释。
“我之身份是前女反贼,能够被保下来留条性命、家人无虞就算是不错了。”
顿了顿,望着田蕾轻叹道:“你田家也曾做反,虽是时隔多年到底身份不正。”
“且,田家在黔州也不过略有根基罢了。出了黔州呢?!”
田蕾听得这话,不由得整个人暗淡了下来。
米鲁则是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道:“这里是京师,是大明的中心!”
“小公爷……是世袭英国公府的小公爷,是陛下最亲厚的勋臣子弟、是大明仕林翘楚名士!”
“更是诸家勋贵、帝国内库和户部银库的财神爷,如此多重身份如何配之耶?!”
田蕾一脸哀戚:“我亦知道,只是……只是他怎么能如此待我!”
说着,便嘤嘤的要哭出声来。
“你呀!小公爷,这是为我们好!”
米鲁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田蕾的脑袋,那妖娆的身姿让田蕾都不由得楞了一下。
“这……这怎生还是为我们好了?!不是让我们回黔州涉险吗?!”
田蕾顿时有些想不明白了,米鲁抚着额头叹着气。
只能是将这事儿掰开揉碎了,一点点的给田蕾说开了去。
黔州她们二女身份不正、地位不高,若是论及恐怕连草庐里诸姬武将都比不过。
好歹姬武将们出身是扶桑诸大名家,且还入宫给两宫演武、得了封赏腰牌的。
她们二女有什么?!
张小公爷如今这手,则是让她们有机会为国朝立下功勋。
有了功勋,她们又是女儿身自然是两宫召见她二人了。
国朝从来都是有功必赏,且两宫与小公爷亲厚。
所以只要她二人立下功勋了,这封赏怎么可能会少?!
到时候身份之事、地位之事,可就不水到渠成了么?!
“至于危险,我们顶多是处于联络消息、找找寨子里的头人们问话而已。”
米鲁笑眯眯的道:“这能有什么危险?!真危险的事情,恐怕诚公也不至于让我俩做罢!”
田蕾这才恍然,张诚可是随着她们一并下黔州的。
人家张诚什么是什么人啊?!
堂堂调查局局长,手下有的是卖命杀伐汉子。
何须她们两个女子去卖命?!
阔且说,不看僧面还得看看佛面呢。
张小公爷的身份摆哪儿,除非没辙否则张诚绝不至让她们俩陷入危险中。
“说的直白些,就是我们的身份实际上就比镀金好点儿。”
米鲁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实际上田蕾才比较算是去镀金的罢?!
服部两姐妹好歹是有学过一些隐蔽法门,且知道一些探查手段的。
而米鲁自己就更不用说了,若是说到造反路子、黔州滇南的情况,还有人比她更熟悉的么?!
直白的说,就是米鲁能够起到的作用大概是最大的。
服部两姐妹的作用大约能起到一些,而田蕾的话大概能起到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而且这还得是在黔州,出了黔州田家的影响力也就那样。
被米鲁这么分析了一番,田蕾总算是放下心事了。
“恐怕,小公爷这也是给我们选一条自己的路罢!”
米鲁轻叹了一声,眼神有些暗淡。
田蕾听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米鲁见状笑着点了把她的头。
“傻妮子!若我们没有国朝功勋身份,自然是需要靠着小公爷的招牌的。”
这么一说,田蕾顿时就明白了。
若是真在此事上立下了功勋,她们要回黔州去那恐怕大把人愿意跟她们结亲罢?!
如果她们要走的话,张小公爷会拦着她们吗?!
那显然是不会的,从这些日子里她们就能够感知的出来。
小公爷的这个做法,实际上是给了她们另一条选项:要走,可以有其他出路。
不仅是载誉而归,还能够在黔州人人抢着、风光大嫁。
“那……姐姐你会走吗?!”
田蕾其实不算笨,只是她并没有米鲁这样的经历。
尽管田家在她的这个时候已然没落,但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身为田家的小公主,自然避免了很多这类的勾心斗角。
“走?!我若是走了,才是傻子呢!”
米鲁咯咯咯的笑着,点了一把田蕾的脑袋。
“莫说是黔州了,便是整个大明能找出几个公子这般俊俏的人儿来?!”
“便是抛却公子的俏脸儿身段,论身份、论地位、论才学、论文采……”
米鲁心怨悠悠的道:“整个大明,又哪里寻得出来第二个?!”
“唉!不见螭虎终身误,但见螭虎误终身……”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两宫差人轻安抚,科研狂人朱厚照
没几日张诚就来了,来了不止还带来了两个胖大妇人。
这两个妇人一瞅便是练家子,手上的老茧厚实、双目炯炯有神。
“汉有靠山妇,我朝内宫自然有击技女官。”
看得张小公爷惊讶的模样,张诚自得的笑了笑。
“只是她们不常出现,只是在宫中服侍两宫而已。”
张小公爷看着那几个身材胖大的女子,不由得点了点头。
从她们的身形动作就能够看出来,她们练的乃是角抵之术。
角抵最早的起源,大约能够追溯到黄帝大战蚩尤时期去。
《述异记》载,蚩尤部“以角抵人,人莫能御”。
这大约就是最早的角抵,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到了宋朝女性角抵作为娱乐项目开始出现。
宋末元初草窗先生所著《武林旧事》,便载有嚣三娘、黑四姐、赛关索……等当时的好手。
宫廷之中虽有击技内监,但也免不得贵人们想要有女官武侍。
加之有汉代靠山妇之前例,又有民间角抵高手。
于是宫廷中自然就开始出现了击技女官,实际上莫说是宫廷了。
大户人家内院里养不得内官、击技内监,他们首选的自然也是这类女角抵好手。
内院里平日搬抬个重物,偶尔女眷出行还能护持安全。
“见过小公爷!”
两个妇人看起来应该亦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瞧着一米七上下身形高壮胖大。
哪怕是给小公爷行礼,也是做的抱拳礼。
“宫里听闻你家里的两位姑娘要打前哨,便将她二人派出来了。”
张小公爷感慨着两宫对自己还真是厚爱,随即便对着皇宫的方向施礼感激了一番。
其实小公爷知道两宫的用意,她们对张诚不算熟悉。
但她们从妙安、足利鹤那里很清楚的知道,小公爷对待身边女子的态度。
这亦算是给张诚提个醒,这俩姑娘可不是一般婢女、阿猫阿狗啊。
而且这同时也是给米鲁等二女安心,本宫都派出人来护持你们安全了。
那便说明了对你们的重视,好好为国朝办事便是了。
甚至张小公爷觉着,这是不是足利鹤小姐姐的手笔啊。
毕竟,这看起来的确很像是她做的……
张小公爷笑吟吟的给双方引荐了一番,然后便坐下又介绍了一遍服部两姐妹。
老张得知服部两姐妹居然是扶桑忍者家族的人,不由得两眼放光。
连道得多多交流,并且对张小公爷感激的拱了拱手。
双方很快的议定明日准备一番,后天便正式出发。
从潮白河坊市乘货殖会的船出海,辗转粤北再乘小船连夜赶赴黔州。
随后在黔州停留布置一番,再看如何进入滇南进行查探。
而张小公爷刚刚跟他们商定事宜,一身硝烟味儿的熊孩子便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
“虎哥儿!成了!!”
熊孩子看起来整个脑袋跟鸡窝似的,头发乱糟糟的挂着。
两眼珠子通红的跟兔子似的,看便知道好几日不曾好好休息了。
身上的工匠装亦是乌漆麻黑一片,但整个人却亢奋无比。
扯着小公爷的手便要往外走:“这些日子本宫没日没夜的试,总算是成了!”
“成了?!你把火炮、炮弹做成了?!”
张小公爷瞪大了眼珠子,几乎不敢置信。
“炮不算是成了,毕竟铸炮太麻烦了!本宫是先把火枪改进的做成了!”
熊孩子稀里哗啦的拉着小公爷跑了出去,甚至妙安足利鹤都没来得及追出来。
草庐外面马车都没有,但却有着好几匹的战马。
那些个路过的人们目瞪口呆,今儿什么日子啊?!
平日里几乎不可能见着面儿的玉螭虎,今日居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直接走出来了!
然而不等他们反映过来,那漂亮的玉螭虎便被一位少年推着上马。
随后在一群姬武将、看着彪悍的侍卫们的护持之下,打着马隆隆的飞驰而去。
三两下的赶到了军械营造局,朱厚照这才开始给小公爷解释现在他成功的是什么。
自从那日小公爷给他说完之后,朱厚照便全身心的扑在这件事情上了。
整个营造局的工匠可全都归他调配呢,如今整个营造局铸造司、锻造司大匠就已经有万余人之多。
且因为不断扩大的需求,他们干脆引河水上高出专门冲下特制的陶管道带动大量水轮。
以便让更多的锻造司可以使用水力锻锤,这点是张小公爷完全没有想到的。
华夏的这些古人可从来都不笨,一旦给他们开启一个缝隙顿时就能给你无限的光明。
“本宫先做了二百条枪管,然后又做了好些枪膛刮刀。”
熊孩子说到这件事情,还是无比的兴奋。
因为物件儿小,所以做起来也算是比较容易。
又不用等待太久,铸造出来后很快的可以进入锻造环节。
“本来是按照虎哥儿你说的,用人来拉刀!可下面的一个大匠说,怎的不用水锤来办?!”
说到这里,朱厚照一拍脑袋叹气道:“本宫也是忙糊涂了!”
“于是赶紧转成水锤来拉刀,这就快多了!”
随着朱厚照的陈述,张小公爷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得不说熊孩子一旦对某件事情认真起来,那产生的行动力是极为可怕的。
枪管、刮刀生产出来后,还需要试枪管。
弹壳倒是容易了,毕竟用枪管的材料就能够铸造出来。
硬度厚度大匠们一上手,顿时心里有数了。
先做好了钢锭模子,再倒入融化的铜水淬火冷却。
现在铸造出来的几个钢锭模子,每个倒一次就能够拿到三十枚弹壳。
弹头更简单了,一样是钢锭模子倒合金铜汁。
每个模子下来可以拿到五十个弹头,装入弹药、用水锤的钳子压紧即可。
“炸了好些枪管啊……”
熊孩子说到这点,顿时心有余悸:“还好铸造司这边不敢马虎,否则得堆进去好几个人呢!”
“不过,这些总算是值得的!本宫……造出来了!!”
朱厚照说着,两只眼珠子都在放光:“那效果,绝对能吓你一跳!!”
第六百一十四章 京师枪炮雷声隐,滇南风雨急如晦(一)
“砰!砰!砰!……”
一排枪响后,几个熟练的工匠立即从坑中起身“咔嚓~”一下扳回火绳,拉出枪栓。
随后将一枚铜壳弹装进去,撕开了铜壳弹尾部的纸壳抽出撚子。
然后再推到了枪膛里,吹了一下火绳确认火绳还燃烧着。
这才钻到了坑里,拉动了扳机上挂着的绳索。
“砰!砰!砰!……”
八十步外的重甲“轰轰轰……”的炸开了,一个个恐怖的炸穿痕迹……
都无声的说明了弹头的威力!
“射击、装填,到再瞄准射击不过是三屈指时间啊!”
张小公爷现在其实是满心古怪的,他是在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这把枪。
若说这是大明朝这个时代的枪,那铜弹壳、枪栓、膛线……这些玩意儿怎么解释?!
可要说它是下一个世代的枪,那特么火绳还挂在枪上呢!
只能说这是一把混合式的古怪枪械,有点儿说现代不现代、说古又不古的奇怪组合。
偏偏它还瞅着似乎很合适,没看出哪里有啥不妥。
甚至射击的间歇,比之前需要重新装填的火绳勾枪强多了。
“炸了三百多条枪管啊……”
朱厚照说起来眼角直抽抽,幽幽的道:“本宫,这是下了死力气了。”
张小公爷感慨的拍了拍熊孩子的肩膀,然后同情的看着那些个眼珠子通红的工匠们。
看来他们这些日子,那是没少遭罪啊。
“五十次勾拉最合适,再多容易炸膛、精准亦高不了多少。”
熊孩子很乐于跟小公爷介绍自己的成果:“可以打一千发弹,枪管就不成了。”
小公爷点了点头,便过去看那些个被固定起来的重甲。
这是目前大明制式的铠甲,张小公爷也认为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铠甲之一。
铠甲上现在被打穿了一个个的洞眼,而中间模拟人体部分的羊肉则是被打的飞溅。
铠甲的后方直接穿开了洞眼,看起来停止作用力还不是很好。
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的不错了,碾压周边国家简直是杠杠的!
“火炮亦做出来了几门,但都是小型炮。”
朱厚照说着,一把拉上张小公爷飞快的跑到了另一处的试炮场地。
小公爷则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几门炮,整个人呈现略傻的状态。
炮尾部有炮塞、炮闩,拉开炮闩便能够将一枚放大版铜壳子弹的炮弹塞进去。
要将炮放平,然后才能将炮弹放在炮塞上。
随后撕开铜壳尾部的纸壳,将撚子抽出来挂在炮塞上。
随后推动炮闩将炮弹塞进了炮膛内,这个时候才能将炮调整角度进行瞄准。
“嗵嗵嗵……轰!轰!轰!!”
火炮虽然变成了小型的,但显然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了!
远远的,那座夯土薄砖墙直接“轰隆~!”被炸开了一条口子。
“果然还是不成啊!一寸半的炮,威力还是差了些许。”
朱厚照望着那城墙,幽幽的叹气。
这只是朱厚照实验性做出来的,之前有纸包装药的经验。
于是留空和中间部分做的其实相差不大,只是弹壳没有达到后世那么薄。
考虑到时代的局限性,能做到这样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五千杆枪、一万发枪弹,需要做多久?!”
张小公爷呼出一口气,任何一种武器没有经过战场的检验终究是纸上谈兵。
熊孩子听得这话楞了一下,随即赶紧道:“五日!模具都有,大匠们都能做了!”
第一批做起来是最困难的,毕竟需要制作模具。
然后再用模具锻压出工具,最后还得用工具来制作成品。
还得不断的试、不断的调整,头一批枪管炸膛、损坏了九成。
现在最终的成品只有不到三十根的枪管,一半多是在钻孔次数中耗损了。
还有是在试枪中炸膛了,损耗不可谓不大。
“国防军一部先装备一批,再做一批我带去滇南试枪!”
对于张小公爷的这个提议,熊孩子倒是没有反对。
“本宫再做几门一寸半的骑炮,虎哥儿你带过去试试手!”
看着一脸认真的朱厚照,小公爷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朱童鞋,这会儿却鼻头一酸。
梗着脖子看着小公爷道:“虎哥儿,你可答应过本宫的!将来要带本宫上战场!”
“一定!但这得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现在……肯定是不成的。”
次日,朝堂接滇南八百里急报。
十数日前大理大雷雨!
黠苍、白石二溪水涨,漂没民居五百七十余所、驿道断绝不知其灾情。
滇南布政使司急请国朝赈抚,还担任着户部尚书的佀钟哀叹。
老夫怎生如此命苦啊,这都临退休要进元老院还闹出这档子事儿。
亦是在这个档口,张小公爷悄然的将服部姐妹、米鲁等人与张诚一并送出了京师。
夜晚的潮白河凉风习习,这处码头是调查局专用的码头。
边上一大片的荒地是刻意空着的,岸上的芦苇将这处小小的码头隐蔽了起来。
从外面完全看不到这里的情况,也因为隐蔽所以只能是乘坐小船离开。
潮白河上会有货殖会的船在等着他们,到时候他们换上大船即可出发了。
“注意安全,一切小心!”
张小公爷对着四女点了点头,随后目送着她们登上了小船缓缓的离开。
服部两姐妹在船上对着小公爷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米鲁则是默默的望着小公爷没有言语。
田蕾与米鲁并肩站在一起,望着张小公爷沉默不语。
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张小公爷目送她们离开。
“很快,我们就会见面的!”
朝堂经过激烈的讨论,刚刚决定从粤北采购米粮调集后通过黔州运往滇南赈灾。
亦是此时,滇南再来急报。
初报后数日、十日内,滇南各处雨势渐大、河川水皆暴涨!
春城、安宁、呈贡、晋宁……等州县,多处有续惨遭水淹。
多个州府驿道中断不知其情,有闻白莲趁灾作乱。
更有流民来报,言道多处贼寇趁灾抢掠……
同时亦传出有当地部族,趁机作乱已然有乱象之态。
顿时,朝堂上乱成了一片。
这就不能忍了啊,万一要真有人趁着这次大灾闹成流寇怎么办?!
然而弘治皇帝却很镇定,只是命各部尚书、内阁拟定一个章程出来。
随后便没有了下文。
而御书房内,三大学士则是看着调查局送来的急报陷入了沉默。
这是源自于李福达的第二份密报,上面写着的事情很简单。
“滇南将反,掌握之中。牵涉甚广,名单已得。”
而下面的时间,则是在滇南大水爆发之后的第二日。
也就是说,现在很可能滇南已经造反了!
“陛下,犹豫不得了!此番当派大军围剿之!”
刘健满眼怒火,他其实也猜到了到底什么人牵涉其中。
卫所将撤、黔州头人们归顺国朝交出权柄,若说那些滇南的头人们没点儿想法怎么可能。
而这些年滇南说实话,好处实际上是不少的啊!
其中最为著名的一项,便是——滇金!
南北朝周思纂公作《千字文》,便有“金生丽水、玉出昆冈”之句。
而他的这句话,则是出自于《韩非子》。
其曰:“荆南之地,丽水之中生金,人多窃采金……”
“采金之禁,得而辄辜磔于市,甚众,壅离其水也,而人窃金不止!”
丽水亦因产金,后被呼为“金沙江”。
古时由来,滇南一地便是产金之地。
然而,便是这产金之地却从未给国朝贡献过多少金子。
他们停止采金了么?!
显然不是,那金子去哪儿了?!
还能够去哪儿,自然是落入了各部头人、当地卫所布政使司那些人手里去了。
若是从前,哪怕是布政使司换人了也无所谓。
当地卫所都是世袭的指挥使、校尉、千户百户,再有当地头人。
塞他们应得的一份就是了,若是不懂事儿……
那弄不好就得出现一个杀官造反的事件,再砸些许银钱与国朝言官御史。
告那布政使一个官逼民反,策动朝廷招安封官岂不是爽歪歪?!
然而,现在御史言官都嗝屁着凉了。
眼瞅国朝又要将卫所撤销、将头人权柄拿下,再加上他们从上到下屁股可没一个干净的啊!
还有那调查局,据说乃集结原厂卫中大批侦缉好手。
且在各布政使司皆有大量眼线,这更让他们寝食难安了。
还有那刘大夏,那尼玛个老东西居然要搞“廉政肃贪院”!
而且陛下、内阁及诸部,都答应让他去弄了。
若是失去了权柄,再给那老家伙的“廉政肃贪院”拿来做敬猴的鸡、上任的三把火。
那真不止是自己狗命不保,那是全家都狗命不保啊!
如此算来,不造反的话他们哪里还有出路?!
事实上当初米鲁造反的时候,他们就在边上蠢蠢欲动了。
米鲁一度逃到滇南都有回旋余地,若说这些个滇南的土司们没想法?!
那怎么可能啊!
“此事,朕会让军部来处理。”
弘治皇帝沉吟了会儿,对着几位学士们道:“最近政务院情况如何?!”
“还有各部开科遴选,如今取了多少人?!”
提到这个事情,三大学士倒是感慨良多。
“玉螭虎所提政务学院之议,如今收效良多!只是还需等吏部考核,再派教习。”
李东阳这个时候站出来,作揖道:“各部开科遴选,如今共取士七百有余……”
“有了这批人,各部现在运转快多了!”
谢迁这个时候亦站出来道:“老臣曾往弘文注释院,虽吵闹异常但总纲已议定。”
弘治皇帝听到这个事情,不由得站了起来。
这个事情也是他几位关心的,若不是为了严控各学他何必搞出这么多事儿?!
“情况如何?!”
谢迁闻言,赶紧拱手道:“四书断句注释,已然开始!应可在两个月内成书。”
“太慢了,要快些!更快些!”
弘治皇帝对此极为不满意,皱着眉头沉声道:“这些书籍,还关系到了庠序教谕部的。”
“天下县学、州学、府学,皆须以此为标准!催一下,让他们尽快!”
顿了顿,弘治皇帝沉声道:“四书五经之外,还有大量经典须断句、注释!”
“若是都如此耗时,怎么赶得上?!朕组此‘弘文注释院’,不就是为了尽快成书么!”
谢迁赶紧俯身拜下:“臣明日再去催催,让他们尽快完成!”
三大学士其实也发现了,朝堂现在关于他们的变化除了元老院之外还有多项。
早朝基本就是诸部尚书们上奏一些要事,然后内阁答辩、弘治皇帝能现场处理的就处理。
无法处理的就交由内阁这边拟定一个章程,而内阁拟定时基本会找来提出问题的尚书、侍郎。
几方在确认了章程之后,便提交弘治皇帝朱批。
然后下拨各部执行,这使得国朝处理事务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除此之外,内阁、诸部尚书和侍郎还需要不时督促一番。
内阁在这方面去的是比较多的,比如这次就是谢迁去督促弘文注释院加紧工作。
“各部此番取士,考核时间拟定为一个月!届时让他们把名单提交给吏部。”
弘治皇帝顿了顿,继续道:“吏部那边今次考核后,再复核一遍各部此科所取士子是否合适……”
“政务学院那边,晦庵公还需盯紧了!届时吏部功考来京述职者,不可有浑水摸鱼的。”
刘健赶紧拱手:“此事老臣亲自盯着,带人复核!决计不让其出错。”
上下左右吩咐了一番,再问问三大学士有没有什么疏漏。
确定了没有问题,弘治皇帝这才挥手散了此番御前会。
弘治皇帝其实也发现了不同,以往自己似乎总有处理不完的奏章、各种鸡毛蒜皮的事务。
如今自己不仅轻松多了,而且对国朝事务实际上掌控力更强了。
大部分重要事宜,他完全可以通过早朝知晓并根据三大学士的意见现场处理。
调查局亦会拣选一些调查的情况,递入宫中。
一些需要督办的事宜,弘治皇帝直接命人把条子交给内阁就是了。
内阁自然会找相应的各部尚书、侍郎们商议,最终出个章程给他朱批。
“萧伴伴!去军部!着人请军部诸将前来!”
回到后殿,换上了军装、整理好仪容随后登上马车的弘治皇帝开始往军部去。
弘治皇帝感慨着,这痴虎儿脑子是怎么长的啊!
朕若是刚即位的时候遇上他,那该多好啊!
但随即弘治皇帝自嘲的笑了笑,现在其实也不晚。
且有着痴虎儿的辅佐,厚照将来即位也可轻松多了罢!
思绪纷飞之间,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军部所在的大殿前。
“立正!!”
弘治皇帝刚刚踏入了军部,军部内的诸将们“哗啦~”的便站起来了。
弘治皇帝肃容对着众人行了一个军礼,随后便有萧敬唱礼:“礼毕!坐!”
“哗啦~!”军部诸将们这才坐下,弘治皇帝望着虎头老国公等人点了点头。
随后沉声道:“调查局的报告,诸位都看了罢?!”
虎头老国公、成国公、威宁伯……等人都点头称是,表示自己都看过了。
“看来,痴虎儿此行要提前了!”
弘治皇帝沉声说着,随即起身走到了一边的沙盘。
沙盘上的是调查局所制的滇南沙盘,同样的黔州、蜀中、粤北……等等诸布政行省的沙盘这里全都有。
甚至九边的详细沙盘,从边境一直到京师。
囊括了秦地、晋西等在内的沙盘,这里全部都有。
“总督粤北、黔州、滇南三布政使司、指挥使司,应当是足以应付的。”
汪直拱手作揖,轻声道:“大明境内,都是调查局在做事。谍报司……”
“此事非汪公之责,谍报司成立之初便是针对于大明境外。却不是汪公之责。”
弘治皇帝看的很透,虽然说这件事情如果汪直的谍报司去办也许会更好。
但规矩就是规矩,规矩不是因为一时方便就要去打破的。
一如调查局不能到境外,去执行谍报司的任务一般。
只有划分好的细则,才能够处理好事情。
“陛下,此事臣建议让张仑亲自来军部说明为佳!”
威宁伯王越沉吟了会儿,眯着年纪捻着须轻声道:“那孩子,想法总是于我等不同。”
弘治皇帝听得这话亦觉着有理,于是便摆手让萧敬去召人过来。
随后这军部君将,则是继续在沙盘上鼓捣。
“安南一方恐怕也不会安稳,汪公的谍报司却是要辛苦些前往查探一番。”
汪直点头称是,沉吟了会儿道:“陛下,臣建议此番可将调查局、谍报司两方整合。”
“其相关谍报,皆交由平叛主将参阅。”
说着汪直便把上次保国公朱晖平定九边之后,总结卷宗递给了弘治皇帝。
里面包含了上次因为调查局、谍报司,因为归属不同造成一定情况下的情报不畅的问题点出来了。
弘治皇帝现在也有一定军事素养了,毕竟这军部里如此多的沙场老将。
且张小公爷给他说的,掌握了军部、军方皇家可保万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所以对于军部事务、军事方面,他特地多用了几分心思。
因此他亦清楚,若是前线情报还要传回帝都、再发往滇南。
那等情报抵达了,啥都凉菜了。
“临时整合划归领军主帅,但各不互属!”
弘治皇帝很快的定下了基调:“且,每次用令皆须记录在案。”
第六百一十五章 京师枪炮雷声隐,滇南风雨急如晦(二)
“总帅,张仑到!”
很快的,萧敬便收到了报告。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便有侍卫前去将张仑领进来。
本要见礼一番的张小公爷还未拜下,弘治皇帝便一摆手道。
“朕让你来,不是来行这些虚礼的!且说说罢!”
说着,萧敬便将滇南最新的谍报交予了张小公爷。
后者接过一看,不由得笑了笑:“陛下打算现在就发兵?!”
“嗯,局势已乱!尽快平定为佳!”
弘治皇帝没有否认这一点,但张小公爷却躬身行了个军礼沉声道。
“禀总帅!末将斗胆,却有些想法……”
张小公爷的话,一下子把其他人都吸引过来了。
却见弘治皇帝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哦?!痴虎儿有何想法?!且说来听听。”
“平叛过快,则观望隐患难以暴露。”
玉螭虎很是平静,望着弘治皇帝及军部诸老将轻声道。
“若这些隐患不予根除,留之其后难保不再生祸端。”
弘治皇帝琢磨了一下,此言亦是有理啊!
现在九边火筛都归顺了,且归化事宜在不断的推进。
这次吏部考核后,一部分功考升职之官员回京述职。
他们之中会被挑选出一批人,前往鞑靼负责筑城、筑路、登记丁口……等等。
这才算是彻底的把鞑靼诸部,纳入到了大明的体系下。
否则的话,就如张小公爷曾经所言。
此时的境况不过是如历朝历代一般,只是让草原暂时平静了而已。
只有取军、政、律三权,才算是真正的将草原纳入了大明的体系之内。
“且,如今鞑靼初归!国朝需打铁趁热,加速将国朝与诸部之间的驿道修筑起来!”
张小公爷说着,顿了顿:“并大量填充人口至草原,如此方能将其握入国朝掌中!”
弘治皇帝一拍大腿,着啊!
若是急吼吼的平定了滇南,那些本来就左右摇摆的会留下隐患不说。
且俘虏的人口,也不足以供应筑路、边疆填补人口啊!
唔……是不能那么着急的发兵,得等等!
至于怕滇南糜烂……我大明帝国连九边都平定了,小小一个滇南算个屁啊!
一支偏师,直接就将他们碾压成渣渣了。
“且陛下是打算替换滇南卫所的,而国防军多为北地子弟。若是匆忙过去,怕是水土不服啊!”
却见张小公爷继续道:“始皇帝时征岭南一带,大军作战伤亡不大。”
“然而障气伤人,却致死甚多!此着,不可不防呐!”
王越欣赏的看着小公爷,点了点头对着弘治皇帝行礼。
“总帅,末将附议!此事当重新规划,宜缓不宜急。”
接着的,则是刚刚从九边回来的保国公朱晖。
却见老头子沉吟了会儿,道:“但不派兵过去,总是不够放心啊!”
玉螭虎那双丹凤桃花满是笑意,轻声道。
“秘密去!每次开拔一部分人,分批前往整训适应。”
却见张小公爷对着朱晖,轻声道:“副总长,末将以为月余时间当可适应滇南水土。”
月余的话,实际上也差不多了。
成国公朱辅点了点头,道:“此举不仅可防滇南之乱扩散,亦可据滇南水土筹随军药草所需。”
众老将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的将此事的细节补充了个大概。
萧敬则是命人记录下来备案,回头军部、陛下各持一份。
“其实,此番前往臣想请谍报司汪公一并前往……”
便见得小公爷这会儿低头躬身,轻声道。
弘治皇帝听得此言不由得有些发愣,这汪直过去作甚啊?!
汪直却脑子一转,突然明白了张小公爷想做什么。
“小公爷的意思是……安南?!”
汪直的这个猜测,让弘治皇帝不由得心肝颤了一下!
说起安南,这可算得上是大明心头的一根刺。
张家老祖张辅之功勋中,便有“数定安南”之功绩。
然而,大明苦心经营三十载终究毁于一旦。
柳升以轻敌丧师、王通以畏怯弃地,其时朝中多言厌兵终究弃之。
交趾内属二十余年,前后用兵数十万、粮饷一百余万就此毁弃!
安南却因此愈发狂妄,反观滇南却愈发退缩。
后来爆发的麓川之役似乎更让大明朝臣们找到了借口,西南之征不划算!
“此事,难!”
王越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轻叹道:“西南情势无比复杂,若要动手却非易事!”
此时整个滇南边陲小国林立、土司各自霸占地盘,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明白的。
阿瓦国与勃固国你来我往打到现在,数十载了。
除了这两个大国之外,尚有东吁、木邦、孟养、孟密、阿拉干……等国。
这两大国交战,获利最丰、目前实力最强者为东吁。
安南那边自然亦非如后世一般一家独大,只是他们现在占据了优势。
与他们为世仇者则是古占城国,只是占城国不敌安南导致多次作战均遭惨败。
且国王还被斩杀了,丢了一大片土地城邦。
可以说,占城过的那是相当的苦逼。
好在他们紧紧的抱着大明爹地的腿,靠着大明爹地好几次出兵恐吓安南。
也是收回了些许城邦,安南担心大明跟占城两处夹击也不敢轻启战端。
但如果滇南一乱,说不好这安南也就得对占城下手了。
“所以,小子才说需要汪公亲往!”
张小公爷笑眯眯的道:“就是因为诸多势力犬牙交错,这才有运作的空间与余地!”
弘治皇帝脸色有些犹豫,他不是不想收回安南甚至开疆扩土。
可历代先帝都没彻底的拿下西南诸地,且数朝先帝西南战役耗费颇大。
“总帅其实可不必担忧,此役并非是一定要收复于安南。”
小公爷对着弘治皇帝及军部诸老将们,轻声道:“陆续集结,数万大军。”
“若是滇南事宜顺利,则可用滇南土司兵马直接发动!”
汪直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对着弘治皇帝行礼沉声道。
“玉螭虎所言甚是!滇南土司,心向国朝者不在少数!”
张小公爷这是给汪直提了个醒啊,毕竟滇南的土司可不止一家!
而且心向国朝的确实不再少数,毕竟张辅当年打下的余威犹在。
且沐王府镇守滇南多年,那赫赫武勋可不是讲笑的。
当年强盛的时候安南都被平了,后来陆续造反的几家也都没好下场。
且这些土司们,不少是靠着大明起家的。
大明就是他们背后的靠山,若是没了大明说不准就得被吞了。
“滇南事毕,则动安南、阿瓦、勃固……等小国。”
张小公爷说着,顿了顿轻声道:“王位可留,军伍则不必了!”
汪直有些疑惑,弘治皇帝亦是有些莫名其妙。
张小公爷则是嘿嘿的笑而不语,国朝多次征伐为何拿下地方却难以占住?!
明明那些地方,很多时候都平定了啊!
其中的原因很多,但张小公爷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大明朝根本就没有做好接收当地的准备,甚至驿道都没有修筑过去。
而当地的很多官员,都是类似于发配似的丢到了那边去的。
在这种情况下又升职无望,于是自然是开启了铲地皮的模式。
地皮可不好铲啊,必然是需要扶持一些当地豪族帮忙一起铲。
一来而去受灾的自然是底层民众,当地豪族也富裕了。
到时候登高一呼,顿时本就遭难的底层自然从者如云。
“臣只要求,国朝届时予臣派内阁阁老、备三百官员相助即可!”
弘治皇帝听得这个要求,不由得楞了一下神。
但还是很快的点了点头:“可!”
说完,还担心的望着小公爷:“痴虎儿,你可有把握?!”
说实话,西南边疆从洪武朝伊始大明就没有放弃过征伐。
然而历经了永乐、宣德、正统……等数朝之后,国朝终究是只能低调处置。
“臣若不是有把握,又怎敢与陛下提出此事?!”
张小公爷笑吟吟的行了个军礼,轻声道:“太子殿下的新式枪炮,已然可以少部分列装了。”
“这个朕知道,随你去的国防军优先装备!”
弘治皇帝一摆手,望着张小公爷沉声道:“记住,此番平定滇南便是大功!”
听得弘治皇帝的这话,张小公爷不由得心下感动。
对着弘治皇帝恭敬无比的行了一个军礼,他知道这是弘治皇帝在告诉他。
不要轻易涉险,只要滇南方面平定那就是大功了!
“陛下,且放心!”
张小公爷没有说要放心什么,但弘治皇帝心里却苦笑。
这孩子,看着是对谁都笑吟吟的。
哪怕是路上遇到了个挑粪的老农跟他打招呼,也笑脸相迎的回应拉家常。
不仅他自己如此,亦要求太子等诸弟子如此。
但这孩子看似平和实则心高气傲,真要炸刺儿了阁老都敢对着顶牛。
估摸这回他去滇南,难保就不掀起腥风血雨啊!
于是挥退了小公爷后,弘治皇帝沉吟了会儿让汪直他们出一份奏章给自己朱批。
然后便起身离开,将李东阳给召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
第六百一十六章 京师枪炮雷声隐,滇南风雨急如晦(三)
“咔嚓~砰!”
靶场上,熊孩子熟练的操起枪对准了远处的靶子便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
这一行云流水的操作,几乎让张小公爷恍惚的回到了上辈子。
他当时好奇的跟乌鸦一块儿,用老旧的M1903在靶场里练枪。
那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春田拉动一次枪栓会自动上膛。
而这目前被暂定为“弘治十五年式火绳勾枪”,只能是拉出枪栓后再按进去一枚子弹。
且还得撕掉子弹后方的纸盖,扯出撚子挂好。
不过这比重新装填的火绳枪,要快多了、威力大多了。
“本宫已经算过了,新枪打三枪老式火枪才打一枪!快了不少啊!”
朱厚照一脸得瑟,乜着眼瞧过来嘿嘿的笑着道:“虎哥儿,厉害吧?!”
“厉害!厉害!着实厉害!”
赶紧夸夸这熊孩子,好赖人家把东西做出来了不是。
熊孩子得了夸奖则更得意了,哼哼的背着手走在前面。
“虎哥儿,火炮本宫也给你准备了五十门!厉害吧?!”
“还有弹药,枪弹现在有两万发了!炮弹少了点儿,只有三百发……”
张小公爷笑眯眯的跟在他的身后,轻声道。
“不着急,我还没有那么快就过去。这些暂时训练,是够用的了。”
朱厚照昂着脑袋,哼哼的道:“虎哥儿,你说咋奖励本宫?!”
“唔……今晚吃蹄膀如何?!我最近弄了个炸猪蹄,味道不错!”
这话一出口,熊孩子顿时眼睛都亮了!
急匆匆的转过身来:“还得有!还得有!本宫记得上次的冰酪很是好吃!”
冰酪,其实就是古代版本的冰激凌。
华夏古代便有取冰消暑的习惯,到了唐代时开始掌握硝石制冰技术。
于是,冷饮开始出现在市面甚至一部分富裕家庭中。
冷饮发展起来是在宋代,当时的商人开发了不少冰冻果汁。
而“冰酪”则是到了元朝开始出现的,当时王朝习惯于奶制品。
于是宫廷御膳中自然想方设法的开发奶制品,于是便有了这冰酪。
元仁宗延祐年间充饮膳太医忽思慧,其所著《饮膳正要》便有记载其制作方法。
其曰“取净牛**,不住手用阿赤打油木器……”
“打取浮凝者,为马思哥油马思哥为蒙语。今亦云‘白酥油’。”
这便是冰酪,实际上也是古代版的冰激凌。
张小公爷自己也是个馋嘴的,既然这大明朝有冰酪的制法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再经过他后世刁钻的口味改良了一番,顿时这味道自然又好上了几分。
京师潮白河坊市边上现在的那家“冰鉴坊”,环境优雅纯卖冰饮。
这便是张小公爷所开设的,只是这“冰鉴坊”所制的自然是没有张小公爷私藏的好吃啊!
“也成!但只许饭后吃,不许多吃!以免跑肚了。”
朱厚照似乎很满意小公爷满足了自己的要求,很是领导的点了点头。
“唔……还有,这段时间本宫的作业便免了罢!总跑学馆去,好生麻烦。”
熊孩子自顾自的哼哼着道:“虎哥儿,上回你的那把倭刀也可以送我罢?!”
“我都要了三回了,你这小气的……”
可怜的熊孩子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气息越来越凝重了。
跟在他身边的张永一个哆嗦,这位小爷脾气可不好啊!
到现在都没炸刺儿,这不正常啊……
“殿下还想要啥?!”
跟在后面没再说话的小公爷忽然嘿嘿的笑了,顿时熊孩子一个哆嗦。
赶紧转过头来,猛的便瞅见了小公爷那笑脸。
说是笑脸,可把熊孩子吓的是一个哆嗦。
“没……没啥了!那倭刀,唔……本宫也不是很喜欢!就算了……”
小公爷嘿嘿的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一巴掌“啪~!”的拍在他的肩上。
顿时熊孩子一个哆嗦,便见得小公爷微笑着道:“作业呢?!”
“我交!我交还不成么?!”
熊孩子都快要哭了,麻卖批!本宫就得瑟一下,真的就一下啊!
“冰酪呢?!”
说到了吃的,熊孩子顿时跳起来了:“不成!我要口吃的咋了!就吃个冰酪!”
“那蹄膀不要了?!”
“要!!”
熊孩子一脸悲愤,寸步不让:“作业可以做,吃的不能少!!”
呃……还真是执着的人啊!
小公爷无比感慨,拍着熊孩子的肩膀道:“跟妙安姐姐打一架,给你加一顿猪蹄儿?!”
这话一出口,顿时熊孩子的脸色无比挣扎。
跟妙安打,这特么是要冒着绳命的危险啊!
可猪蹄儿……猪蹄儿好次啊!尤其虎哥儿亲自做的,那味道杠杠的!
熊孩子不知道,张小公爷完全是突发奇想用同安封肉的做法做了猪蹄儿。
而且这用料扎实,自然是味道不差的。
“要你亲自做的!不许其他人做的!”
可怜的熊孩子挣扎了半天,还是无比肯定:要是虎哥儿亲自动手的,值得挨揍。
“这次做的猪蹄儿,保管你至少能吃下三个!!”
小公爷笑眯眯的继续拍着熊孩子的肩膀,边上的张永就跟瞎了一样。
完全无视了这种显而易见的擅越,低眉顺眼的不吱声。
“不过,我只做一个!”
朱厚照听得这话一脸要哭的模样:“虎哥儿,不带你这样的啊!”
“哪怕是被妙安姐姐打死了,你好歹让本宫做个饱死鬼啊!”
可怜的熊孩子,几乎都要被折腾哭了。
“唔……这回的猪蹄儿,我打算是先焯水去腥然后刺孔、合炒香的料盐腌制后再油炸了……”
小公爷并没有立即答应熊孩子,而是笑眯眯的大致介绍起了自己的做法。
“初炸后,捞起来上料再复炸!再起锅后,一口撕开便是肉汁四溢啊!”
望着口水都要滴下来的熊孩子,小公爷笑嘻嘻的道。
“想想看,那皮是酥脆的!要上去便是‘嘎吱’一口,随后满口咸香!更有那肉汁在口中爆开……”
熊孩子“哇~”的一嗓子,拉着小公爷的衣袖。
“虎哥儿!本宫做习题,做习题还不成么!”
小公爷笑眯眯的望着他,轻声道:“妙安姐姐这次,我便先做一个你尝尝……”
“咱们再赌一个!五日后我亲自给你出模拟卷!做出来了,给你做五个!”
顿了顿,小公爷那双丹凤桃花微微眯起:“做不出来么……”
“我跟妙安姐姐打三架!!”
第六百一十七章 京师枪炮雷声隐,滇南风雨急如晦(四)
“咔嚓~咔嚓~砰砰砰……”
看着列阵的火枪手打出一排排的射击,不得不说此时的连续火力算是勉强做到了。
要再进一步的话,只能是将钢轮、链条、弹簧、击锤……等开发出来。
先得做出燧发枪的前身——转轮火枪,然后再改进机芯、主弹簧、阻铁……等等。
然后才能进一步的做出燧发枪,而且张小公爷也只是接触过现代枪械。
但对于燧发枪他了解的,可真的不多。
燧发枪要做出来,至少目前看来还得需要时间。
还要再进一步改进弹壳的话,那就得等军械营造局把雷汞或者其他替代品弄出来才行了。
“小公爷,咱们啥时候出发啊?!”
户必裂这货觍着脸,嘿嘿的笑着搓手凑过来:“兄弟们都等着急了!”
那尼玛的许家二兄弟,哪里够自己资历老啊?!
可偏偏他们居然是第一批过去的,这让户必裂心有不甘啊。
尤其是那俩狗犊子,尼玛装备了新枪在自己面前得瑟。
这更让户必裂心塞了,算下来自己可是老早年就跟着小公爷的心腹呢。
他俩是粤北那会儿,靠着自己和肥龙才搭上小公爷的线的。
结果,现在人家这俩都混成先锋了。
肥龙现在则是被调到了宣府去,主要是他出身大同熟悉情况。
所以被安排到了那边负责周边的堡子,以及宣府区域的驻守。
“着急啥?!许家兄弟过去,那是人家熟悉路数!”
小公爷如何能不知道这狗犊子心里的想法,弹了一把他的脑门笑着道。
“他们过去的才多少人?!一个营,几百人而已。”
顿了顿,小公爷望着他悠悠的道:“你们,可是好几千人过去呢!”
换装之后,整个国防军的军伍也需要进行新的调整。
但这种调整是否能够适应战场,这却是一个未知数。
张小公爷认为需要测试看结果,于是便让许家兄弟先去小面积作战检验。
同时那些人手,也是相当给前往黔州的四女增加保障护卫。
人数不算多,但却都足够精锐。
许家兄弟手上的,除却一部分他们粤北时候的老下属之外。
还有一部分是从原九边卫所遴选出来,基本都是有过战阵经验的厮杀汉子。
再经由国防军训练数月,配以如今最新式的火枪、铠甲、战刀……
可以说,除非是被数千大军团团围住。
否则就黔州,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将他们彻底干掉。
看着训练场上那些汉子们不断的呼喝着,小公爷的眼睛微微眯起。
“且等着罢,到时候仗有得你打呢!”
数千条汉子,身着铠甲不断的变换演练战阵。
青石条地板上被踩踏的隆隆作响,战旗在风中猎猎。
小公爷身侧的靶场上,叮叮当当的弹壳散落一地。
有军卒飞快的将这些弹壳都收集起来,毕竟这特么可都是银子啊!
弹壳回收后还可以再用的,只是得送回军械营造局去。
“虎哥儿,我还是打算先修筑一条铁轨!”
熊孩子一瘸一拐的找了过来,他脸上没留下什么伤。
可被妙安揍的挺狠,主要是妙安本来打算让着这娃。
只是让他拿木刀,自己空手就算了。
没成想,熊孩子自尊心还挺强的。
哇哇丢了刀,扑上来就打。
好意外的被妙安按在地上锤,被摩擦了几次还要蹦达。
妙安本来脾气就没多好,顿时也恼了。
于是,可怜的太子爷被强行清醒了一波。
然后深切的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知与莽撞,痛哭流涕的表达了对自己错误的悔恨。
这才逃脱了妙安的毒手,被张永、刘瑾俩连搬带抬的送到了张嫣然那边。
张嫣然对于这臭小子那会儿破门而入一就怀恨在心,下毒倒是不至于。
但药虽好,多让他痛一番倒是不介意的。
“修筑铁轨?!这可得花不少银子啊!”
小公爷皱着眉头,对着朱厚照道:“这钱,谁肯出啊!”
“所以,本宫这不是来找虎哥儿你来了么!”
熊孩子此时谄媚的跟宫里的老太监似的,嘿嘿的凑过来:“虎哥儿,帮帮我呗!”
看着这娃那眼神,小公爷不由得苦笑。
这娃不知不觉中沾染了与他一般的脾性,那就是认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顺毛驴子不能逆毛摸,不然就得炸刺儿。
“你的铁轨马车虽然好,但问题是太耗费材料了啊!成本那么高……”
张小公爷一脸苦笑,先带着这太子爷便往学馆去。
朱厚照也哭丧着脸,叹气道:“我亦知道啊,可这东西要承受马车载重就便宜不下来……”
“之前试过几条其他的杆子,全断了!这是最合适的……”
缺点就是特么比较贵,需要很多精钢不说还得进行水压锻造。
熊孩子其实也是满心郁闷,之前全身心投入到造铁轨车的时候他没考虑这个问题。
但现在造完了,也忙完了新式枪管的事儿顿时想起来了。
这玩意儿这么贵,谁特么愿意砸钱下来给他修一条用啊。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学馆门前,张小公爷与朱厚照一并下车。
看小公爷低头思索,朱厚照亦不敢打断。
只能是期盼的看着小公爷,希望自己这俊俏聪明的虎哥儿能提出解决方法。
走进了学馆里,六十几号学子们呼呼呵呵的在操场上奔跑着。
他们这是在打蹴鞠。
蹴鞠在明代可比前朝流行多了,甚至可能其普及率都高于张小公爷的那个时代。
《金瓶梅》中西门庆出门吃饭,就遇到了“圆社”。
而这“圆社”,根据明中后期之《蹴鞠谱》载便是这蹴鞠社之名号。
专事负责蹴鞠比赛的组织和宣传推广,各位看官可理解为大明的足球俱乐部就对了。
而《蹴鞠谱》中不但记载了蹴鞠的来历、发展,更是记载了大量当时的球技。
肩、背、拐、搭、控、拽……等,当时蹴鞠的十种踢法。
明中后期的陈眉公在《太平清话》中亦载:
“以女流清芬,挟是技游江海,叩之,谓有解一十有六,詹同文赠之以滚弄行”。
这是说的当时的女球星彭云秀,据说她会十六种踢法。
而且还能表演全身触球,而球不着地的绝技。
这便十分类似于现代的“花式足球”的玩法,所以说咱们现在的很多玩意儿老祖宗早玩过了。
说不准比现代人玩的还牛批多了。
“材料……成本……”
张小公爷心里苦笑,这玩意儿真是个要命的活儿啊!
成本居高不下的话,那么要收回投资可不容易啊。
球场上,最近一直被操练着的勋贵崽子们总算能挥洒一把热血青春了。
学馆管的严,平日里是不许出去的。
更不许逛青楼、不许饮酒,亦不许街上纵马。
一通管束下来,这些个血气方刚的崽子们哪里熬得住?!
好在每日的读书操练,下学了还得伺弄农田菜田。
没事儿又组织他们蹴鞠、穿上护甲,互相怼上一番打的稀里哗啦。
被折腾的算是彻底没精力的崽子们,这才算是勉强安分了下来。
“那崽子踢的不错啊!”
朱厚照到底是孩子心思,没一会儿便将心头事丢到了一边兴致勃勃的看起了球。
边上的一位汉子哈哈一笑,拱手行礼道:“那是!某家亲自教授的,哪里能差了!”
这汉子的话让朱厚照好奇了,边上的张永见状小声解释道。
“殿下,这是‘蓟北蹴鞠谱’排名第五的潘黑子!直隶遵化人……”
张小公爷听得这话,不由得脑子似乎闪过了什么。
“遵化,莫非是有铁矿的那个遵化?!”
刘瑾闻言顿时躬身道:“小公爷博闻强记,遵化的确产铁颇多!”
“如今铸造司、锻造司中大量铁料、荧石,接源于遵化开采!”
张小公爷点了点头,这事儿他是隐约记得的。
明末期的宋长庚公著《天工开物》,上便有载:
“燕京遵化与山西平阳,则皆砂铁之薮也……”
“凡砂铁,一抛土膜,即现其形,取来淘洗,入炉煎炼,熔化之后,与锭铁无二也。”
亦便是说,古人早就发现了遵化铁矿丰富加以开采利用。
“遵化,距离京师还有些距离罢?!”
小公爷若有所思的对着刘瑾问道,那边上的潘黑子听得这话便接口道。
“倒是不远,只是现下还没有驿道。于是过来的话,估摸也得一日路程。”
这潘黑子的话,一下子让小公爷抓住了什么。
却见他“呼啦~!”一下起身,拉着朱厚照便走。
朱厚照本来看蹴鞠正入港呢,被小公爷扯起来顿时不愿意了。
“嘿~!你莫不是不想修铁轨了?!那我亦省事儿了!”
听得小公爷这么说,朱厚照不由得一愣。
随即马上起身:“虎哥儿,你想到招儿了?!”
“还不完全,只是初步的想法……”
现在修一条到遵化去的铁轨,耗费实在是太大了。
但京师附近有采煤的煤山啊,用那些地方做试验就合适了。
路途不长,很多只需数个时辰便能够抵达铸造司。
于是,小公爷便扯着这熊孩子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京师如今的地几乎都收归户部、皇家了,勋贵们所剩的地不多。
而且他们的重心如今几乎都转移到生意上去了,毕竟那更来钱不是。
“此事一家是吃不下来的,还得弄一个专门的部司来负责。”
张小公爷沉吟了会儿,轻声道:“一则规划路线,这事儿你得亲自去办!”
毕竟只有熊孩子搞过二里多的铁轨,且身份足够啊。
弘治皇帝就这么一个儿子,不信他还能信谁?!
帝国就这么一个太子,国朝到勋贵谁敢对他炸刺儿?!
熊孩子自己一心就想要把自己在铸造司里的铁轨,拿到外面来使用。
“先做货运,就运煤!只要看到收益了,各方自然不会反对。”
张小公爷笑吟吟的望着朱厚照,轻声道:“这可是第一条铁轨啊,你得亲自盯着!”
朱厚照原本对这事儿,都有些不报希望了。
如今听得居然能够启动,顿时激动的拍着胸脯给小公爷保证。
“放心!这事儿,本宫亲自盯着!老刘,你最近也别看其他摊子了!就随着本宫盯着这事儿!”
可怜的刘瑾满脸不情愿,开玩笑啊!
盯着其他的铺子他可是有分红的呢,每年下来小几千两。
那银子可都是光明正大的,谁也不能说他刘公公拿的不对。
血汗钱啊,陛下的内库给的!谁敢不服?!
“老刘啊!你别就盯着你那点儿银子,你可得想想……”
小公爷一瞅刘瑾的德行,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这两年刘瑾算是彻底抖起来了,掌着几家生意正经银子哗哗流水一样的来。
戴义戴老祖宗据说将来不仅要进显忠祠,而且不久后的元老院戴老祖宗也能进。
想到这点,老刘那激动的差点儿没当场就尿了。
卧槽!若是戴老祖宗都能进,那岂不是说我老刘也是有机会的?!
只要我老刘鞍前马后给皇家卖命,再拿着皇家如今的分成银子。
日后不仅能荣入元老院退休,还能身后如显忠祠啊!
敲里吗!谁特么在这条路上与我老刘作对,那就是不死不休!
行贿神马的,我老刘瞧不上!
元老院啊!那可是跟阁老、各部尚书们一并荣退的地方,光祖耀祖大大滴!
显忠祠啊!那可是以后入宫的崽子们,都得去跪拜添香火的地方。
老刘想想都美滋滋,谁特么稀罕那点儿银子啊?!
我老刘现在是有身份、有地位、有理想、有道德……是个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内官!
“此事或许会辛苦几年,但你得想想此事的功绩啊!”
张小公爷笑眯眯的忽悠……呸!是怂恿?!……呸!
唔……这是好声气的解释着,配着那双丹凤桃花和俊俏的鹅蛋面儿。
反正老刘觉着,小公爷怎么说怎么可信。
毕竟跟着小公爷,他可是实实在在的挣了银子、有了身份地位。
现在入宫里,身份都高了一大截。
“你且想想,这铁轨路若是能够在煤矿盈利会只修煤矿一处么?!”
小公爷笑眯眯的望着刘瑾,轻声道:“必然是周边的矿山,都先修筑上的。”
这点倒是,刘瑾也知道很多地方修筑了铁矿场就是因为运输不便。
只好在当地进行铸造,但这些地方铸造技术就那样。
哪里有送到铸造司来铸造好啊?!
可这运输路途遥远、缓慢不说,成本还居高不下亦是个麻烦。
若是这铁轨路真能发挥作用,那说不得其他矿山就得一并修筑了。
“老刘你再想想,若是这京师周边全部修筑、甚至冀北、豫南等地都修筑……”
小公爷笑眯眯的样子,他自己觉着很诚恳。
可在小公爷手上吃亏吃多了的熊孩子不由得一个哆嗦,每次虎哥儿要收拾他都这么笑的!
“如此之大的铁轨道,调配马车、修筑维持、日常管理……可不都得需要人么?!”
“那……到时候,宫内谁最合适呢?!”
这话一说,老刘一耳光“啪~!”的就抽自己脸上了。
激动的给朱厚照“扑通~”跪下,嘴里哆嗦着:“殿下,老奴吃了猪油蒙了心啊!”
“这事儿,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着殿下促成!!”
张小公爷只是提了个开头,然而老刘那也是计然商场上厮混过的人啊。
他瞬间想到的不止是这些,若是货运得当那国朝运粮、运兵是不是也能用上?!
那铁轨路他也是去看过的,太子爷说的载重的确能达到。
虽然成本是高,但这是初造啊。
若是能够生出利润来,自然是要请大匠们再行改进的。
如果说铁轨路影响到了国朝的运兵、运粮问题,那么铺开到整个大明也就是时间问题。
没有什么比帝国的安危更加重要的事情,即便是现在做不完也会逐步做完。
到时候这可就是一个巨大的、贯通整个大明的铁轨路线网络,而自己将会成为其中的管理者之一!
太子此时参与,但他不可能永远的来打理这件事情。
若是太子将来登基,那就更不可能来管了。
如此巨大的铁轨路网,到时候会由谁来打理?!谁代表皇家?!
而如此巨大的一条网络,相当于是天下漕运集于一身啊!
这其中的利润又是多少?!
卧槽!到时候自己的分红,那可真是要爆表啊!
“放心!老刘,你跟本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宫何曾亏待你?!”
边上的张永对这事儿倒不是特别关心,他现在琢磨的是啥时候上战场练练手。
他一心向往的还是刘马儿老祖宗那样,厮杀疆场、扬名宇内、名留青史!
“明日罢,今夜我先琢磨一番……”
亦是此时,来自于滇南的快马轰然冲进了京师。
马上的军卒几乎整个人都要虚脱了,看着便知道他已经不眠不休的跑了多日。
他的背上挂着一面旗帜,提醒行人避让于他。
整个人冲到了宫门前便轰然滚下马来,对着宫门外的禁军侍卫们用尽力气狂吼了一声。
“滇南急报!!”
第六百一十八章 京师枪炮雷声隐,滇南风雨急如晦(五)
弘治皇帝捏着滇南来的奏报,这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滇南真反了,他们既然反了那说明调查局、李福达等人谋划已然奏效。
同时奏报上袒露出来的消息,也让弘治皇帝隐隐愤怒。
沐王府能够控制的区域居然仅仅是限于春城,对于多数土司只有轻微的震慑。
听从沐王府的土司拢共算下来,仅仅是占整个滇南土司的四分之一。
而且很多都是春城附近的小土司,稍微远点儿的都是听调不听宣的主儿。
捏着奏报,弘治皇帝缓步走到了军部去。
军部的滇南沙盘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小旗子,不同的旗子标注着不同的势力。
整个滇南犬牙交错,各方势力互不隶属。
“见过总帅!!”
虎头老国公等人见弘治皇帝过来,赶紧见礼。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回礼后走到了沙盘前皱着眉头沉声道。
“现在情况如何?!”
作为总军师的威宁伯听得弘治皇帝发问,一个立正沉声道。
“谍报司最新密报显示,安南似乎正在加紧运动!并派人秘往占城,似乎正要商讨什么……”
“东吁等诸土司,多曾遣人往滇南流窜观望中蠢蠢欲动……”
王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一封封密报递交给弘治皇帝。
这是谍报司送来的密报,上面标注着来自于汪直汇总的消息。
曾经能够统领西厂力压老牌东厂锦衣卫,成为厂卫翘楚的汪直手段自然不一般。
密报上甚至明确的画出了各方势力的归属图、关系深浅,也是由此军部才能够标注势力旗子。
“这是调查局的密报,且都看看……”
弘治皇帝说着,一摆手便见萧敬拿着调查局的密报分发给了军部的这些个统帅们。
张诚的密报份数就比较多了,主要是滇南地区的动向。
这个时候也看出两方同时运作的好处,互相印证之下很快的发现那些情况是相符的。
比如某土司突然秘密接待了一批人,但调查局的人暂时无法得知是哪方势力的人。
只知道应该是来自于东吁方向的,配合上谍报司获知的东吁土司秘密派遣人手前往滇南。
顿时就可以知道,东吁联系的是那些土司。
再比如调查局探知某土司派人出行,但行动隐秘不知其往何方。
将对方的特征、画像提交给谍报司。
谍报司根据对方的特征,很快的从安南都城升龙找到了这个人。
同时查探出安南王秘密接见了这批人,于是便可探知哪些土司联系了安南王。
“串联的不少,但观望者也颇多……”
看着名单上的一个个名字,成国公朱辅沉吟了会儿道。
“陛下,现在就让痴虎儿出发么?!”
弘治皇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向了威宁伯:“已经调动了多少人?!”
“前后骑炮军卒一军之数,分作五批、已抵黔州两批。”
王越说着,顿了顿继续道:“剩余一军,业已换装完毕、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发兵!”
保国公朱晖这个时候站出来,立正低声道。
“末将建议,此番可再秘派痴虎儿先往!后定发兵之日。”
说着,保国公拿起指挥棒点住了桂西、黔州两地。
“如今黔州、粤北大局已定,永新伯停驻大材小用。”
“陛下可遣永新伯为一军,由黔州、粤北入桂西整合诸部卫所……”
弘治皇帝听得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他马上就知道了保国公朱晖的盘算,这是要让永新伯许宁这把利刃直切桂西啊!
桂西原本就是早期大明所经营的区域之一,如今算是控制力比较好的区域。
最初弘治皇帝没有去动桂西,一方面是考虑到引发动荡会波及粤北、黔州乃至滇南。
另一方面则是桂西的土司相较于黔州、滇南两地,恭顺了许多。
想要动他们也找不到太多的借口,且国朝在桂西府设立也存在多年了。
当地的都司控制力还算是不错,所以才暂时先放着。
如今的情况是黔州已经彻底被掌控住了,粤北卫所之患尽数消除。
那么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一并将桂西的隐患一并拔除!
保国公的意思很简单,先找个借口把小公爷派到桂西去整合。
永新伯许宁可是一把快刀,不服的直接手起刀落顺势强行整合桂西。
若是服气,甭管真心还是假意都正好从侧面出兵滇南。
配合玉螭虎在黔州的作战,到时候战后论功行赏照黔州例走。
各家土司子弟、立下功勋士卒,全部收拢再行整合。
然后该送军官学校的送军官学校,该编入国防军的整合后编入国防军。
如此一来,滇南一地平定、桂西亦随之收回来了。
张小公爷想要借机收回安南等地的基础,业已扎实牢靠。
“成国公的意思是,让痴虎儿先以总督的名义前往桂西?!”
弘治皇帝沉吟了会儿,皱着眉头问道。
“若论及如此整合何人最合适,末将大约只认为玉螭虎一人尔!”
成国公的这话倒是没人反对,毕竟粤北、黔州两地的事情可都是明证啊!
如今国朝对此两个区域的控制力,那是大幅增加。
所有原属的冗兵卫所尽皆撤销,取而代之的则是新式的国防军军伍。
粤北那边的原属卫所造反了一大溜,现在他们几乎全都在北边儿、夷州的工地矿场里蹲着。
黔州的话,是叫米鲁几乎扫荡空了。
余下来的小猫两三只根本不成气候,张小公爷按服了四大土司家族后这些不过小菜一碟。
从这两次事件中张小公爷展现出来的手段,都堪称是典范级的。
即便是国朝内的老臣过去,也决计调动不了这么多资源处置此事。
“明为桂西、实为桂西,而暗剑之下,却指滇南!”
威宁伯王越笑眯眯的对着成国公竖起了大拇指,轻叹道:“高招!”
一边儿的虎头老国公则是双目微微眯起,嘿嘿的一笑。
“嘿嘿嘿……此番还可借机瞅瞅,桂西是否有通安南之贼!”
有的话,那就顺手一并给他清理了。
没有的话,也看看安南是否要挑起什么小动作。
此看似阴谋实则阳谋,我就是要削你、就是要拆你。
若不动,那就是等着被拆。
动起来,那咱就暴力强拆!
一句话,必须肛你!咋地吧!
“若要谋算西南诸地,则滇南一役可为练兵之用。”
虎头老国公双目缓缓睁开,那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指着西南诸地。
“整合粤北、桂西、黔州,再练兵于滇南!”
“军伍适应后,西南诸地于我大明国防军不过探囊取物尔!”
几个老家伙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弘治皇帝都激动起来了。
若是从前的话,弘治皇帝对于如此处置西南事件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按照国朝的习惯,文官们肯定是要求招抚、处置地方官员。
其实也正是这种越闹越安抚的心态,才会造成后面土司们不惧造反。
而地方官宦们多姑息养奸,只要息事宁人甚至不惜偏袒土司的事情发生。
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朝堂内完全无法插手军伍事宜。
兵部、卫所,现在大家都知道是要撤了的。
暂存的卫所战战兢兢,各家将校、千户百户都琢磨让子弟去考武举。
没辙啊,这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国防军在粤北、在黔州,甚至在九边的几次战役不仅是让朝堂闭嘴了。
同时也让其他的卫所战战兢兢,不敢再做他想。
从前闹腾一下,再使人上京师砸点儿银子。
朝堂上未必就不能找人说说话,安抚一番、弄个招安。
说不准还能官升一级,不计前嫌。
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场陛下压根儿就不问朝堂的意见。
基本都是交由军部来处理,不服?!
敢不服的,一家人整整齐齐的都到工地、矿场上干活儿去。
这几仗下来弘治皇帝的心气儿也足了,若非是现实不允许哪个皇帝不想做秦皇汉武啊?!
赫赫武功威震千古,那可是作为皇帝的终极追求啊!
从前那是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弘治皇帝自然是琢磨如何扩展自己的赫赫武功!
实际上,弘治皇帝还有一个内心深处一直没有道出的原因。
那曾经海外的巨炮,人家数十年前就发展成那样了。
现在人家发展的如何?!这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啊!
未知之最大的恐惧,而面临恐惧最佳的方式就是不断的强大自己!
现在国防军越强大、帝国的内患清理的越多,军械营造局的新式武器越多弘治皇帝才越安心。
“好!便由军部令张仑督桂西军伍、整合桂西!”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沉声道:“朕再下一道秘旨,由张仑总督粤、黔、滇三布政使司!”
“此番平叛,抑或整合西南事宜由他便宜行事!”
虎头老国公听得弘治皇帝的这话,不由得躬身便要大礼拜下。
“老臣,谢陛下厚恩啊!”
弘治皇帝不等老国公拜下,便将他搀扶起来:“懋公莫要如此,痴虎儿亦是朕看着长大的。”
“将来太子即位,还需他多加护持!”
这一番话算是道出了张家在弘治皇帝心中的地位,秘旨的这番举动则是让其余人感叹。
痴虎儿人家那不是简在帝心,人家那可以说是深得帝心了。
秘旨的话只是提及让他有权力调用诸省资源,却不提及他需要具体做什么。
弘治皇帝说让张小公爷只需平叛便是大功的话,不是说说而已的。
张小公爷则是很快的就收到了来自于军部的指令,同时送来的还有弘治皇帝的秘旨。
将新的任命和秘旨都接完后,虎头老国公破天荒的摒退了左右。
唯独让孙子在草庐里,与自己坐下一谈。
碳炉上的玉山泉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小公爷恭恭敬敬的给爷爷泡茶、洗杯。
基本只要允许,他每天都会与老国公一起吃饭。
因为不再需要每日上朝了,只是需要去军部当值。
加之老国公将京营的训练、指挥,全部交了出去。
于是老国公也不需要住在城里,老人更喜欢张家庄子。
每日当值完毕后,他便回到张家庄子。
在新修造的祠堂里,和那些个庄子里的老亲兵们喝茶聊天。
“此番西南之行,有几分成事的把握?!”
虎头老国公看着孙儿行云流水,但却无比恭敬的给自己泡茶。
不由得感慨,自己终究是老了啊!
家里从前八十斤的试功石,如今被老周管家悄然的换成了六十斤。
伺候了老国公几十年,老周管家很敏感的发现了老国公身体机能的衰退。
虎头老国公并没有阻止老周管家,事实上到他这个年纪还能运起六十斤试功石已是难得了。
“至少七成,其余则看天意。”
张小公爷几乎不打包票,啥事儿能有七八分把握就不错了。
谁敢说一定就能成的?!
“记住,不要勉强!你尚且年幼,此番便当作是试炼便可。”
说着,虎头老国公沉吟了会儿拿出了本册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人,若是到了安南可以联系一番!可助你成事。”
What?!咱家在九边有首尾,在西南居然还有安排?!
小公爷直接傻眼了。
虎头老国公看得孙子有些傻眼的样子,不由得哈哈一笑。
“咱们家老祖当年数次征伐安南,当地自然有不少土司被压服的……”
小公爷听着爷爷娓娓道来,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和大概。
当年自家老祖张辅数征安南,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那些个土司们多属蛮人,属于是国朝是啥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但你能打,我就服气你。
你来了,我认账、认怂。
换其他人来了,什么大明大明的。呵呵。
然而后来大明重心北移,安南复叛大明到了宣宗时期又选择了撤军。
张家老祖当时功勋已经盛极,也不好再请命征伐。
于是只能是沉默作罢。
于是这份名单便一直锁在柜中,虎头老国公身份特殊也不好自请征伐安南。
“上面的人这些年亦曾与家里联系,只是言语之间已不复当初恭敬了。”
虎头老国公淡淡的对着孙儿道:“不过,他们都算是有把柄在咱们手里。”
“所以……应当可堪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