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拜得知府院,寻得内家拳
不得不说张仑在金陵岸边的那个广告做的实在太牛批了,牛批到徐经、唐伯虎对于恩师再次五体投地。
徐经首印《幽都夜梦:倩女幽魂之聂小倩》首印五万本,竟然三日售罄!还好徐经有准备,刻板早已经备下再印三万本竟还是不够卖!
仅仅是发卖往两京之地已是卖出两万余本,福建、广东听闻乃幽都夜梦玉公子大作竟是大肆涌来又引发了一阵采购狂潮。
玉公子虽然没有直接面见金陵名妓们,但在江上所作的那首《临江仙滚滚长东逝水》却随着她们的传诵竟已经名扬江南。
唐伯虎匆匆而来跟张仑见礼,听说自家恩师要去拜访那位知府大人他虽然有些讶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张仑眼严肃的从老亲兵里面选出几个最能打的,披挂上便和唐伯虎一起往苏州城内去。
好在这桃花坞距离苏州城也不算太远,众人骑着高头大马不过是一小会儿便直接入城。
唐伯虎早已经遣人前往做了通报,所以那位曹鸣岐大人早早的就穿着一身的道袍带着几个亲随下属在门口侯着了。
“不知是滚滚长江东逝水玉公子当面,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啊……”
却见领头的那位头上戴着儒冠身材修长面润温红看起来四十上下的男子,穿着一身的道袍对着张仑便是长长的一个揖。
张仑自然是懂得回礼的,赶紧下马弹了弹自己的长袍以示尊敬。这才深深的拜下:“西野先生哪里还不算远迎啊,如此大礼小子羞愧啊!”
一堆的礼仪客套话叫张仑说的行云流水,这倒是很叫曹鸣岐很是诧异。
这位唐寅的小恩师年纪不大得享大名,本以为他会傲气十足但却未曾想到是如此谦谨。
双方寒暄了一会儿那曹鸣岐便将一行人引入了宅邸内,很快的便到了客厅。
先是唐伯虎拜谢曹鸣岐在这次事件中不离不弃的给自己上书辩白,其次便是唐伯虎给这位知府大人奉上张仑给他带来的礼物。
既然是张仑出手的礼物自然是不可能的轻的,那是一块雕着登凤台三指大小的田黄方章。章面阳刻篆着“凤鸣岐山”四个字。
整个章装在了一个巴掌大,雕刻着车水马龙凤落山巅图面的檀木盒子里。
“哎呀~伯虎,快快收起来!这怎么使得~!”曹鸣岐一看到这章子就喜欢上了,此时文人墨客们都喜欢寿山田黄。
很显然这块田黄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叫曹凤字鸣歧。取的就是凤鸣岐山之意。上刻的凤凰台,又有着中枢凤凰台之寓意!这如何能不好啊?!
像这么合适、雕刻的这么精致的,不客气的说也收集了些许田黄章的曹鸣岐这位知府自己也没有一块啊。
曹鸣岐再三推辞,唐伯虎则是再三恭请最后把盒子拿给了边上伺候的管家让他收起来这才作罢。
再次坐下来当然是得文人式的谈天说地了,好在三人在这个时代都算是学识渊博之人倒也不至于冷场。
“此次前来除了感谢西野先生的回护之外,还有一个不请之请……”谈了好一会儿了,张仑这才开始进入了正题。
曹鸣岐现在得了田黄,又见张仑颇为有礼数便哈哈一笑摆手道玉公子但说无妨!
张仑也没有客气,直接就说:听闻府上有一位西野先生从陕西带回来的击技高人。曾在苏州城内拦下惊马,很是厉害。
您也知道小子出身武勋世家,这些年弓马还算娴熟。闻此高人,便恨不能一见!还望西野先生成全。
曹鸣岐沉吟了一会儿,终究是挥手让管家去把钓翁请来。
随后曹鸣岐也跟张仑说了一下关于这位钓翁的事情。
“陕西多私盐,我巡视陕西时就曾遭遇私盐贩直冲官衙形同悍匪很是嚣张……”曹鸣岐苦笑的看着张仑道:“这位钓翁先生,却是有真本事的人哪!”
那次真把曹鸣岐给吓坏了,也是这个时候府衙内的两名文案居然拍案而起单刀杀入私盐贩子中间手起刀落竟是三两下便斩杀了数人。
其余私盐贩子见状顿时一哄而散,他们两人竟是手持单刀直奔出去。
不一会儿便拎着七八个私盐贩子回来,丢到了地上。
那次的事情给曹鸣岐印象极为深刻,为此他专门打听了这两人的姓名。一个是陕西本地的王宗,另一人则是温州陈州同。
“温州钓翁陈州同,见过东家、见过诸位。”说话间,管家将一人领来远远的那人便对着曹鸣岐做了一个揖笑着踏进了厅堂里。
陈州同!温州陈州同!!
张仑心底里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他心中所想在这一刻有了答案:这位单刀杀入私盐贩子人群中的,便是后来自号“钓叟”、写下《陈州同述内家意旨心传》的内家拳祖师之一:陈州同!
陈州同的个子清瘦面容慈和,但张仑一看便知道这位内家拳祖师看起来祥和的面容下实际上蓄势待发身若猎豹!
旁人没有注意到,张仑和他身后的几个老亲兵却目光灼灼的盯着这钓翁儒衫下那微微弓起的双腿。
“好叫玉公子得知,钓翁与我仅是西席相聘。我却不能为难他啊……”人家曹鸣岐是何等人物啊,一瞅这剑拔弩张的当下便开口道。
张仑笑着转向曹鸣岐拱手轻声道:“西野先生莫慌,在下只是见猎心喜!如此高手,在下多年未曾见到了……”
对于陈州同诺大的名号曾经张仑还是有些怀疑的,但上辈子跟人兵击打过不少。这辈子又有家里老亲兵们逐个喂招、陪练。不敢说本事多厉害,但眼力算是练出来了。
这个时候那陈州同也笑着对曹鸣岐拱手道:“东翁莫急,便如这位公子所言此为好手相见之故也……”
“听闻钓翁击技超群,小子不才想请先生指点一二。”却见张仑沉吟了会儿,在这里动手又没有护具。万一失手了,不管是自己把他怎样了。
还是他把自己怎样了,那可都是大事儿。再说了,人的名儿树的影。内家拳祖师陈州同这名号,实在是在武术史上太响亮了,张仑可不想拿自己小命去冒险。
“不若在院子里小子先出一刀,请钓翁品评如何?!”张仑琢磨了一下,觉着之是最安全的方式。
只要是好手这一刀过去他就能够看出门道来,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如果这一刀陈州同看不出什么来张仑也就作罢告辞了,这样不伤和气自然是最好的。所以曹鸣岐自然是望向了陈州同,却见他微微一笑躬身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第四十九章 院中试武,代师授艺
院子里管家让人竖起了几个栓马的桩子,同时摒退了些许家丁丫鬟们的围观。张仑和陈州同则是行至院中,老亲兵们则是四下散开。
张仑站在了木桩前,微笑的对着陈州同道:“那么……我先请了!”
陈州同微笑点头,张仑则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微微躬身将刀翻过来……
“咔嚓~!”火石电光间张仑腰间的刀已是出鞘,直斩那小臂儿粗细的栓马桩子!
却见刀影一闪过儿,当张仑挽出一个刀花归刀入鞘时那木桩才斜斜滑落……
陈州同目中精光迸射,异彩连连!要知道,张仑出刀只是在他话音刚落下的瞬间而已。
就这一瞬间的出刀陈州同自问未必能够完全躲过去,若是对方距离足够近、行迹足够隐蔽的话这一刀甚至可能直接当他斩落当场。
“公子这一刀恐怕非中原刀法,起刀迅、猛、准、奇!但用刀似乎不太对,这把刀略大了。这一手刀法,应该是用更窄、更长的倭刀,方可达到最大效果……”
真就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张仑这是刻意拿着弘治皇帝御赐的绣春刀来演示倭刀刀法的。
若是这陈州同真如历史上所言一般,那么他绝对可以看出其中的奥秘来。
倘若他看不出来那万事皆休,张仑打一个哈哈便带着老亲兵们直接离开。
是以当下张仑笑着拱手道:“先生果然目光如炬,闻得先生在此匆忙赶来只是带了这把陛下赐的绣春刀。我大父给我的倭刀,却是忘了带了。”
陛下御赐的绣春刀啊!别说陈州同了,就是曹鸣岐也不由得对这把绣春刀多看几眼。
明朝的绣春刀不是很多影视剧描述的那样在锦衣卫里面泛滥成为所谓的“标配”,绣春刀当时获得的途径就只有两种:御赐、御用。
御用,就是随皇帝出行的锦衣卫们的随身佩刀。指挥使在大朝会或者重要场合,会佩戴御用绣春刀出现。
御赐就简单了,就是张仑现在这样。到了明朝后期,绣春刀的御赐也有给文臣的。
既然是皇帝身边的金吾禁卫所用那自然是不惜工本,每一把绣春刀都有自己的编号。甚至上面还有主人的姓氏。
根据等级它又分百炼、千炼,造型上此刀参考了雁翎刀、柳叶刀及当时备受明朝人喜欢和推崇的倭刀。
形制比一般腰刀略窄,弧度稍大更利于抽刀劈砍。那深凹下去的血槽,还有寒光锋锐的刀刃都无声的说明了它可不仅仅是一件摆设。
既然是御赐之物自然是少不了很多鎏金错银的装饰,最显眼的还是那刀鞘。
绿鲨鱼皮光莹莹的刀鞘,刀鞘底部全包鎏金铜斗牛雕托。刀鞘中间部分则是缠着一对两指粗细精刻的鎏金错银斗牛盘扣子,最上面的刀鞘用金丝掐着张牙舞爪繁复的斗牛纹鞘口。
张仑看着两个人的目光,不由得笑着把这刀递过去。
曹鸣岐倒是犹豫了一下没敢接,但陈州同却笑着说了句多谢便接过来了。
“啷呛~”的一声,利刃出鞘!刀锋划在鎏金斗牛刀鞘上的声音清脆无比,将这刀刃锻出云纹来的绣春刀看了又看陈州同不由得叹道:“果然不愧为御赐,当真是好刀!”
说完猛的对着边上的一支木桩“刷~”的就是一刀,随后归刀入鞘笑着交还给了张仑。
却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木桩竟然是断做两截!刀的截面光洁干脆,便如砍开的瓜剖面一般光洁。
但这可是木桩啊,而且刚才没几个人看清楚陈州同是如何出刀的。
几个老亲兵看着陈州同脸色凝重,他们看到了陈州同的出刀。几乎是在一个瞬间,他拧腰直接斜挎劈向木桩同时力度控制的极好。
劈断木桩后收力使刀归鞘,这直接展现了他对身体协调性、力量、力度的掌握。
“钓翁果然好刀法!”张仑由衷的赞叹了一声,随后接过刀来笑着问道:“却不知钓翁将来有何打算?!一身武艺,莫不是就浪荡江湖么?!”
陈州同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发苦:“不如此,却还能如何?!”
“如无意外兴许两年内朝中将重开武举。”张仑看着陈州同,笑吟吟的道:“钓翁或许不知,现漕运总督郭彦和便是成化六年武探花。由我大父举荐行伍的。”
陈州同闻言眼前不由得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首先他现在年纪不小已经是三十奔四,其次的话武举其他项目他都有底气。但弓马项怎么办?!
武举是要考步射和骑射的,这是初试必须考的项目。但与之相悖的,却是民间能骑马、练射箭的人本就不多啊。
“钓翁,你随我不过是个文案一身武艺却是荒废了。”陈州同没听出来张仑的意思,边上的曹鸣岐怎么会听不出来?!
却见他赶紧道:“公子既是武勋世家,想来也是愿意多学几门击技的吧?!”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张仑笑了笑,这位内家拳的祖师还真是有些木讷啊!你看看人家曹鸣岐,听张仑这么一说就知道是要帮他了。
这都还不懂表示一下,居然还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
陈州同却站在那里脸色忽青忽白似乎有些拿捏不定,好一会儿了才对着张仑拱手道。
“在下自知授艺公子乃大幸,亦自知福薄德浅当不得公子师傅……”陈州同似乎下定了决心,对着张仑道:“但请公子许在下代师授艺。”
张仑这下恍然了,原来这陈州同是琢磨这件事儿啊!
给张仑教东西那总不能藏着、掖着吧?可这不藏着掖着,全都给教了肯定是非弟子不可。
让张仑给他磕头拜师?!陈州同自己可不敢这么想,开玩笑!张仑现在诺大的名头在外,莫说现在是文贵武轻的时代,就算不是堂堂英国公府小公爷给他磕头……
想想陈州同都觉着自己脖子有些凉凉。代师收徒授艺,这就把矛盾点给一下子全化解了。
第五十章 妙安心思,亦无不可
接下来自然是一通酒宴招待,曹鸣岐与陈州同依依惜别。
待得酒足饭饱后张仑带着一行人在天擦黑的时候,回到了桃花坞。
此时华灯初上整个桃花坞已是灯火通明,张仑出门老周管家不好跟来但却把自己的儿子给派来跟着小公爷历练来了。
老周家也是随着张家数代的家生子,据说从老祖张玉那会儿就已经在张家伺候了。
后来靖难老周家的老祖当时是张玉的亲兵,和张玉一起杀回本阵一同战死沙场。
于是这老周家的遗孀、孩子就被张家给抬举起来了,成为了张家上下的大管家。到老周这会儿已经是第三代了,跟着张仑一起来的小周则是第四代。
这小周管家周凡周世安也是随着家里的路子进过学、去过九边、呆过漕运的人,处理起事情来井井有条。
接下来的日子张仑便没再出门,主要他也挺烦跟那些读书人打交道的。
一个二个眼大如箕不说,带着俩妹子晃悠过来就觉着自己风流倜傥。
张仑觉着这票狗犊子要拉到后世,就凭他们身后的那俩妹子绝对是“啪啪”的被拉出去吃花生米。
犯罪啊!你们这尼玛是犯罪啊!
这票人屁本事没有还特么美滋滋的作了两首酸倒门牙,在张仑看来都尼玛无病呻吟的玩意儿。
偏偏人家还得意非凡的,让张小公爷品评一番。
品评?!我尼玛剁了你下酒可好?!
干脆把徐经丢出去负责招待这票人,自己则是用要应付府、院、县三试为借口直接拒绝见面。
其实这段时间张仑比起读书来更多的是跟着陈州同习武,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很多东西其实就是临门一脚,告诉你了关窍那就没什么神奇的了。
虽然张仑一开始走的是外家的路数,但却保养的极好。
就以现在他握着长棍的手而言,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可见肌肤上的细腻温润,指尖似笋尖俏然而立润白光洁的手上似有着一层莹莹之光。
若有人逆光看来,张仑的这双手似乎带着些许荧光的效果在。
这便是张龙、张猛他们兄弟俩为讨好自家小公爷,专门寻来的外家洗练方子洗练后的效果。
老张家不缺钱,所以张仑基本都拿这个方子泡澡用。因为他发现这个方子如果是用作洗浴的话,似乎对于身体恢复及骨骼生长很有好处。
“啪啪啪~~”一套棍法打完,张仑收势之后边上正在练刀的妙安便赶紧跑过来给他擦汗、递茶。
“妙安姐姐,你这是何苦呢……”张仑苦笑的看着妙安,却见妙安眨巴着杏眼看着自家小公爷道:“婢子不觉着苦哩!婢子从小便喜空空儿、杨妙真这类英豪,心生向往之!”
帮着张仑擦了擦汗,放下了汗巾妙安才道:“只是家中觉着女子习武何益?粗手粗脚还不好嫁人了……”
“而今有这样的机会,龙叔和猛叔又言道公子的汤浴可以护肤。那婢子为何不练呢!”妙安半蹲着,那八头身的身材展露无遗。
而妙安却杏眼含波,痴痴的看着张仑蚊蝇细声呐呐的道:“而且……婢子想着,若是会了武艺还可以保护公子哩……”
美人恩重啊,甭管自己是不是要妙安小姐姐护持。
妙安既都如此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张仑感慨着将边上弘治皇帝御赐给自己的那把绣春刀拿过来,递给了发愣的妙安笑着道。
“这把刀姐姐也知道,是陛下御赐于我的。姐姐既然有心练刀,那么便替我配此刀护我周全罢!”
妙安愣愣的看着张仑把这绣春刀放在自己手上,好一会儿了才“嘤~~”的一声杏眼含泪如梨花带泣抱着刀竟是瘫坐在地上。
这可是御赐的刀啊!这可是皇帝御赐的宝刀啊!妙安先是不敢置信,随后便是激动的浑身战栗。
却见妙安一边抽泣的抖着那庞大的珠穆朗玛峰,一边嘤嘤泣道:“公子对奴奴真好……奴奴就是为公子现在死了也甘愿……以后公子就是奴奴的天、奴奴的地,奴奴的所有……”
张仑哭笑不得,他刚才只是想到了上辈子曾经卡大佐身边那群威风凛凛的女保镖们。既然妙安有这个心思,那这辈子她做一回自己的女保镖有何不可?!
“妙安姐姐莫哭,你再哭刀我可就不给你了。”苦劝了好一会儿,张仑见劝不住便张牙舞爪的吓唬妙安。
可他也不想想自己那粉雕玉琢的模样,哪里能吓唬得住人?!
果然妙安“噗哧~”一下竟是被张仑逗的笑出声来,但随即抱紧了这把绣春刀嘟着嘴嘤嘤道:“公子给了奴奴的,那就是奴奴的!以后都是奴奴的!”
说完抱着刀,扭着那s型的身姿飞似的一下子窜没了人影。
张仑摸着自己的鼻子苦笑,这长得太过俊俏了连吓唬人都吓唬不住了。自己是不是要跟历史上的兰陵王一样,打造一副鬼怪面具戴着呢……
也是此时张仑接到了曹鸣岐派人送来的邸报,大致意思就是朝廷已经同意了提学御史方志所请特许张仑县、院、府、乡,皆在南直隶完成。
这倒是叫张仑有些讶异,他以为朝堂上至少还得吵吵一阵子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批复下来了。
张仑不知道的是朝堂上那些跳脚的最厉害的清流,基本都被拉出来收拾了一顿剩下的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三大学士倒是觉着这件事情怎么好就此操作,但方志所请也不无道理。
好歹是他们夸了张仑天下风云麒麟儿的呢,你夸完了总得拿出证据来让人信服吧?!
弘治皇帝那边自然是不介意对张仑多一些考验,在他看来只有多经磨砺以后才能成为他儿子手上的顶梁柱嘛!
就这样,提学御史方志申请张仑南直隶考取一事居然就这么顺利通过了。
苏州府这边甚至连保人都费事找,知府曹鸣岐直接盖了自己的印章便让人拿去做担保。这又是一片哗然,整个苏州府都知道了这位“天下风云麒麟儿”便要在苏州府考学了。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位麒麟儿将会考出什么样的成绩来。
在这纷纷扰扰之中,这次历史上并没有发生过的恩科缓缓的拉开了序幕……
第五十一章 京师故事,倒霉钱能
但在开考之前,也就是邸报送来的前后脚南京守备司礼监太监钱能便匆匆赶来。
老太监不来不行啊,因为皇帝竟然手书一封让人送来叫他送到张仑的手上。
刚拿到这封信的时候钱能也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因为这封信竟然是动用了东厂的渠道直接给送过来的。
倒霉的是老太监本来是让自家侄儿来送信,结果那狗批侄儿竟然喝的酩酊大醉差点儿把信弄丢了。
这可把老太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别人看不出来他难道看不出来吗?!那封信上面的字迹分明就是当今弘治皇帝的御笔所书啊!
卧槽尼玛啊!这要是把弘治皇帝给张仑的信弄丢了,钱能觉得自己的脑袋估计也得丢了。
老太监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先把自家狗批侄儿的腿打断了去然后连夜带着自己的随从骑着马就往桃花坞赶来。
张仑拿到弘治皇帝的信不由得哭笑不得,您堂堂一位皇帝陛下还专门抽空给我写信啊!
这信钱能是不敢去拆来看的,张仑看完却也觉着没什么。
就是弘治皇帝不用皇帝的身份,而是用世叔的身份给张仑写的一封信。意思是,你在京师里面已经到处折腾了怎么跑到江南还折腾啊!
那新话本太皇太后很喜欢啊!你小子新作的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也不错,抄一份给世叔我留念。
顺便给世叔说说你这次出游都遇到啥好玩的事儿了?虽然说不要你做密奏,但信件往来给世叔说说京师外的情况也是应该的嘛!还有啊,不要太在意财货!
若是时间拨回十数日前,张仑在朝堂弘治皇帝身边的话就知道弘治皇帝为什么会发出这封信了。
“这个方信之真是胡闹台!”内阁暖房里,大学士刘健怒哼一声:“学子学籍怎能随意说调就调?!他当为国取才之科举为何物!”
李东阳等人循声走来,刘健将手中的奏章递过去依旧余怒未消:“本以为这方信之至少还懂得些许礼法,结果却上奏如此狂言!”
拿过奏章,李东阳、谢迁两人传阅了一下不由得笑了。
却见李东阳宽慰刘健道:“晦庵公莫恼,方信之这也是出于盘局考虑。那痴虎儿声名太盛,年岁又小自然是有心怀不服的士子……”
“自宋以来南方文风皆强于北,若是将痴虎儿放至江南参考且还考上。那风言风语自然消退了……”
刘健也只是一时恼怒,能够坐到阁老的位置上他自然是不糊涂的。
李东阳稍微这么一说他转过弯来就就明白了,甚至方信之的那点儿小心思他也猜得出来。
别说方信之的心思了,哪怕是弘治皇帝的反应他都大致估算到了。
至于朝堂上的那些没事儿就弹劾人的清流们……他们最近被收拾的挺惨的,估计短时间内他们是没心思弹劾谁了。
“这痴虎儿,真是走到哪儿都不省心啊!”弘治皇帝看着东厂、锦衣卫的奏报,还有方志方信之的那篇奏章无奈的苦笑对着身后的萧敬道:“萧伴伴……”
不等弘治皇帝说完,萧敬已经躬身开始研墨。嘴里还轻声道:“好叫陛下知道,痴虎儿年纪尚小脾气又倔。若是陛下以旨意相压恐伤锐气……”
弘治皇帝闻言一愣,随即皱了皱眉沉吟了会儿便抬手将桌面上的纸拿开。萧敬此时已经研好了墨汁,起身将一叠信纸取到了御桌上。
大约斟酌了半响,弘治皇帝才开始提笔手书。片刻便将信件写好,放下了狼毫。
“以东厂的渠道最快速度送到痴虎儿手里,若他回信朕要第一时间看到!”
所以当老太监钱能知道自己的侄儿差点儿搞丢这封信,而且至今没有送到张仑手里的时候差点儿吓的魂飞魄散!
看着老太监可怜巴巴的样子张仑也不落忍,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张仑其实对于太监并没有什么歧视或者厌恶。
这可能是他从上辈子带过来和这个时代差别最大的气质。
宽慰了老太监几句,张仑喊了声妙安姐姐。便听吴侬软语的“嗳~奴奴来了”。
随后便见得妙安那妖娆的身材如清风拂柳一般,咯咯的笑着飘到书桌前面然后熟练的开始给张仑研墨。
钱能看得身形曼妙的妙安竟然也目瞪口呆了一小会儿,随即赶紧收回眼神不敢再看书桌一眼。
张仑倒是不介意的笑了笑,这年头姑娘漂亮还不许人家多看了么?!再说了,人家老钱都是了断是非根的人了还跟人家计较这个干甚。
看着钱能的模样张仑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笔走龙蛇三两下便将这封回信写毕。
既然人家弘治皇帝是用世叔的口吻给自己写信,那张仑的回信自然也是要用侄子的态度了。
张仑倒是没有什么犹豫直接把自己沿途的事情都大致说了一遍,不外乎就是船上其实很无聊所以自己才写了新话本玩。
这金陵说是文风鼎盛没见着,士子却一个二个眼大如箕。自己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可不就是他们逼迫出来的么?!
还有那提学御史方信之,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就把我塞南直隶来了。但也无所谓,正好堵了那些个士子们的废话。
然后又说了自己弟子唐伯虎新修的桃花坞甚是漂亮,自己还得了个可人喜武的婢女,更寻得一位击技好手正在学艺。
末了张仑大笔一挥,说:世叔,侄儿我现在靠润笔发达了!世叔你当年在侄儿出游前还给了资助,现在侄儿也就还您一手当是孝敬罢!
妙安眨巴着杏眼,看着张仑运笔如飞还以为是张仑在给自家长辈回信。
“张龙,帮我把衡父喊来!”张仑对着门外叫了一声,随后便听得张龙粗豪的应了一句。张仑这才低下头继续写信。
张仑毫不客气的告诉弘治:侄儿这次润笔挣大发了啊!首印五万再印三万,现已是全部售罄!扣除前后,侄儿这次落下来足足六万两银子哪!
第五十二章 传书附银往大内,待我功成战妙安
世叔啊,您别说侄儿这贪图财货。可这世上若无财货,大至朝堂小至家堂如何能活?!就拿朝堂来说吧,这户部少了钱粮整个帝国都动不了了。
兵部少了钱粮,远至九边近至京师那说不准都得哗变喽!
再说这朝堂上衮衮诸公,若是没有了钱粮俸禄他们吃啥喝啥?!还有您的内库,宫里人吃马嚼一日下来金山银海啊!
再说说要是有钱了,这些都还是问题吗?!肯定不是啊!您想想,要您内库里有个三五千万两活银的。一咬牙拿出一千万两朝九边一放:将士们砍一颗脑袋十两银子!
您看着,漫山遍野的都不够他们砍的。哪儿还有啥九边之患啊!
张仑写的浑然忘我但边上伺候研墨的妙安却看的胆战心惊,她也是进过学的啊!
于是当下不由得微微颤颤的问道:“公子,您这是……”
“哦,给陛下回信。”张仑头也不抬的一遍写着一边道:“没看钱公公大老远的从金陵跑来找我么,我得赶紧写完好让他送回去。”
妙安娇躯一颤,猛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水汪汪的杏眼望着自家公子,满脸不敢置信。
张仑则是一无所觉继续在信纸上挥毫泼墨:世叔啊,侄儿不是那没心没肺滴人!有好处了,自然不会忘了世叔滴!
于是呢,这七万两银子我自留一万花用。剩余全叫钱公公顺带运回去,里面三万两是孝敬我家大父的还望世叔转交。
里头还有两万是孝敬世叔的,毕竟世叔对侄儿这多有关怀啊!
还有一万则是给殿下的,您要节约我倒是不反对。可您瞅瞅都把殿下闹成啥样了,上次来我场子打闹输了五百两都掏不出来。
几个内臣可怜兮兮的找侍卫一通乱借,拿着珍珠金瓜子好容易才凑齐的。这也太寒酸了吧?!
所以这一万两啊,那是给殿下的。好歹赏赐点儿给下人,他们伺候的也用心点儿不是。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啊!
“恩师……”徐经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张仑也正好写完。招手让他进来便道:“为师那话本上一共有多少银子了?!”
徐经楞了一下,但马上回答道:“已经有七万余,恩师如果要使钱衡父可以提出十万两来……”
“别别别……就我那份就行了,你提六万两交给钱公公。”张仑说着,让钱能过来道:“钱公啊,这些银子都是给陛下的。要是半途上少了……”
钱能眼皮子一个哆嗦:“小公爷放心!绝对一个子儿都少不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钱能觉着银子太特么烫手了,尤其是粘连着张仑的那封信还有一箱箱徐经着人抬出来的银子后。
钱能甚至都不敢就这么带着这些银子回去,又怕这半夜被人给劫了。
倒是张仑好心,笑着让家中老亲兵去了几十号护送着钱能返回金陵。
“这个痴虎儿啊~!哈哈哈……什么他都能扯出些许歪理来。”这封信并没有在路上停留多久,钱能几乎是竭尽全力用最快的方式把它送到了京师。
弘治皇帝在自己的御书房内看着张仑的字迹,笑着道:“这个疲懒小儿,倒是知道借用你们东厂的渠道往京师送银子。也算是有歪才啊……”
边上的萧敬微笑的伺候着,历经数朝皇帝他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应该说话、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萧伴伴,痴虎儿着人送来的银子呢?!”听得终于放下了信的弘治皇帝的呼唤,萧敬这才躬身道:“信轻银子重,怕陛下着急了所以先着人将信件送来银子还在路上。”
弘治皇帝放下了这封信,然后在信纸上翻找了一下找出了张仑亲笔手书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拿在手里。
然后对着萧敬道:“萧伴伴,便着内库取三万两银子交付懋公。告诉他这是痴虎儿托朕转交的润笔费……”
说着弘治皇帝顿了一下,然后苦笑着道:“给太子那边拨付一万五千两罢,痴虎儿说我刻薄太子虽是话说过了却也有些道理……”
“内臣遵旨~!”萧敬躬身领命,但弘治皇帝沉吟了会儿道:“再取多五千两你们分一分罢,这些年你们跟着朕苦熬着都辛苦了……”
萧敬闻言猛的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躬声道:“能伺候陛下,是我等的福分谈何辛苦!”
弘治皇帝确实哈哈一笑将萧敬扶起然后吩咐他摆驾到周太后那边去,这位周太后可是张仑的铁杆粉丝。
那张仑的滚滚长江东逝水传回京师大内的时候,这位周太后着令身边的宫令陈惟贞反复念了好些遍,然后让弘治皇帝给他把张仑的手书找来。
张仑现在当然不知道自己在皇宫大内有一个不更新,真的可以嫩死他的粉丝。
他现在正惊奇的看着英姿飒爽的妙安穿着一身特制的护具,抡着砍刀呼喝着竟是跟几个老亲兵打的难解难分。
“师弟的这位婢女根骨甚好,而且极有灵性。我这么些年所见英才,甚少强于她者……”
陈州同则是在张仑的身边,感叹道:“而且,有师弟你的药浴为辅又肯吃苦。所以才有这般成就啊!”
不提药浴还好,提到药浴张仑就一脑门子黑线……
有一个赏心悦目的童颜妹纸在侧,这本来是大好事儿。
可特么这能看不能吃而且她还得帮你洗澡,这就非常的不好玩了。
几乎每一次洗澡张仑都觉着这是老天爷对自己意志力的考验,
每当这个时候张仑就深恨自己为啥这具身躯才虚十四啊,更蛋疼的是妙安似乎对此一无所觉或者觉着根本无所谓。
哼着江南小曲子,不时的还会用那吴侬软语逗逗张仑,然后看着张仑脸红自顾自咯咯咯的傻笑着。让张仑气的要抓狂……
太恶劣了!实在是太恶劣了!!张仑满心悲愤,尤其是在习武之后妙安的身高明显开始增长。力量也随之增长起来,甚至到了能够用毯子裹着张仑横抱回床上的程度……
妙安姐姐,你给少爷我等着!张仑内牛满面!
第五十三章 二十载梨花枪纵横天下无敌,县试开考知府曹鸣岐亲历
“师弟~!师弟~!”陈州同见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咬牙切齿的不由得吓了一跳:“师弟莫担心,我们这拳乃有养生之用。你那婢女定不会伤了身子的。”
张仑只能是勉强的笑着点了点头:“师兄刚才说,妙安姐姐根骨上佳?!”
“嗯……”陈州同看着在场上呼喝着跟国公府几个老亲兵们对砍的妙安,沉声道:“我与山东杨家梨花枪有旧,回头我便把这套枪法传于妙安……”
说着,陈州同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或许,有生之年我可见传说中‘二十载梨花枪,天下无敌手’杨四娘子一般的风采!”
张仑听得陈州同的话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卧槽!劳资就买回来的一个婢女,但也没到说这样的地步吧?!
杨四娘子可谓是传奇人物,活跃于金末宋元那个复杂的时代。是当时统领一支起义军的奇女子,《宋史李全传》里面记载她自谓“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无敌手”。
在这点上后世的戚继光于《纪效新书》也说“变幻莫测,神化无穷,后世鲜有得其奥者”。何良臣的《阵纪》也有提及,号称是“而天下无敌者,惟杨家梨花枪法也。”
可见这梨花枪是有真东西,而且当年杨四娘子杨妙真那自谓未必就是虚言。
张仑砸吧了一下嘴,看着妙安笑嘻嘻的脱下护具向自己跑来突然觉着有一个很能打的漂亮武装婢女也不错啊!
“公子~!你不是在读书,说叫我不要打搅你么?!怎的跑来校场了?!”
妙安眨巴着杏眼,穿着一身防护服的她又做不出万福的动作却是显得有些别扭。
张仑笑着抬手撸了一下妙安的脑袋,见她气呼呼的左摇右摆躲开才笑着道:“过来看看我妙安姐姐大发神威啊~!”
“龙叔、猛叔他们让我的,若是真使了力气婢子早被打倒了。”妙安得了夸奖,开心的就像是得了主人奖励的喵恨不能扑住张仑蹭蹭他。
脱掉了护甲换上一身干爽衣裳的张龙、张猛走过来闻言摆手道:“妙安姑娘现在只是缺些战阵、斩甲的经历,多历练几次的话我们这些老家伙未必就能够扛住她了。”
张仑闻言不由得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看来,这次考完试后得勤加练习了。
不然真被妙安超过去,那脸面往哪儿搁呢!
转眼间便是到了县试开考的时间,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张仑便骑着马慢悠悠的来到了吴县县学所在的考场。
晨光缓缓升起,看着那些白首苍苍却连儒衫都没有穿上,套着白布补丁衣裳破洞芒鞋佝偻着身形却依旧在县学门前翘首以盼的老头儿们。
张仑不由得心头一叹:白首童生,可悲?可叹?
他的出现也一下子“刷刷刷……”的吸引了无数道目光,张仑自己倒是习惯了。这也是他现在不太爱出门的原因之一,似乎他走到哪儿都很容易吸引到一堆的目光。
无他,唯俊耳。
当然,现在的张仑已经习惯这种目光的扫视了。完全无视走到了贡院前,安静的等待着。
“咔咔咔……”当贡院的门打开的时候,张仑愕然的看着原本应该是知县主持的位置上竟然笑吟吟的站着一个熟人苏州知府曹凤曹鸣岐!
所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想必现在这位吴县知县对此体会颇深啊!
原本应该是他主持的考试,却硬生生的被知府曹凤给霸占了。
却见曹凤笑吟吟的说了一大通客套话,然后便着人开放贡院逐一入场考试。
考试过程就乏善可陈了,虽然这算得上是张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科举考试。
可实际上这里的难度跟金銮殿上三大学士的难度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比较麻烦的是这原本一个月的县试压缩到了十天之内,这其实也是那些阁老们冒的坏水儿。
机会给你们了,但把握不住那可怪不得我们。
不过县、府两试倒是没有要被关号子一样那么凄惨,只是需要赶早到位。
县试这是基础,所以考起来的话其实蛮随知县心意走的。正场过了,那便回去等通知考府试好了。
正场没考过,那给你三次还是四次重考的机会就得看知县老爷的心情了。
张仑随意的找了一张书桌坐下便等着,一会儿人都到齐试卷才会发下。
好在这考场内也没有人敢窃窃私语,只是不少人都目指张仑。
直至考卷下发,顿时这考场中有人才回过神来倒吸凉气,有人暗自窃喜。
但张仑对考八股这事儿其实已经完全无感了,只是第一次来贡院里面考有点儿新鲜。
任谁大学四年几乎都在被八股收拾、折腾、折磨……那估摸,也会对这种考试麻木掉去。
也是因为确实做的太多了,所以对于八股张仑有着自己的体会。
若说这八股一无是处张仑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尤其是明代的八股可没满清那会儿只讲花团锦簇。
虽然说这是帝国取士限定格式的议论式文体,但它对于写八股者的应变能力、联想能力,还得能自圆其说硬扯出一番道理的能力是极为考验的。
你还不能言之无物,得用经典的字句把你的私货再夹带进去。
所以朝堂上的阁老、清流们一个二个都是辩论高手,其引经据典的诡辩、骂街、喷人能力都是超一流水准。
那些大喷子们放到后世,那一百个键盘侠也干不过他们。
那票大神们能引据经典,全程不带一个脏字儿的把他全家女性都问候一遍,他还不知道人家在说啥。
杠精喷子不可怕,就怕杠精喷子有文化……
于是经常大家吵着吵着发现没个头儿,干脆直接撸起袖子开干!直接在朝堂上演一出全武行,既然吵不出来结果那就打出个结果来。
“咦~?!”考文倒是不困难,到要做试帖诗的时候张仑楞了一下。
因为题目是“得剑乍如添健仆”,看着这题目张仑简直哭笑不得:您曹凤曹鸣岐好歹是堂堂一个知府啊,居然用这种方式给我打招呼。
为何张仑一看这题目,就知道是曹凤出来给他打招呼的呢?!
很简单啊,最近张仑拜见过曹凤并访得陈州同这位大高手回去岂非正和此句之意么?!
第五十四章 陌上玉公子,直取三案首
当然,旁人要是就此说什么的话曹凤也能一摆手:没进过学么?!不知道这是取自耐辱居士《退居》么?!去休!
但这也不是说曹凤徇私了,他只是在题目上做了一个张仑如果真有才学便能看得懂的文人之间的招呼。
若是张仑不懂的话那也便是不懂了,即便是看懂了也顶多是知道曹凤跟他打招呼。这写试贴诗,写得出写不出还得看自己本身底子如何。
“觅得芙蓉剑,豪情乍觉舒。
随身添自若,此仆健若何?
……”
张仑笑着填上这首试帖诗,然后将试卷吹干送到曹凤面前点头一笑便背着手走出了贡院的大门。
他却不知道当他身影消失在贡院大门后,那提学御史方志方信之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苏州知府曹凤的身边。
跟在他身后的督学则是一脸幽怨的如同小媳妇,耷拉着脑袋跟在方志身后一声不吭。
此时的曹凤正在愣愣的看着张仑做的这篇八股,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提学御史。
甚至有其他考生上来交卷他也只是挥手放行,却根本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果真不负三学士那‘天下风云麒麟儿’的称谓啊……”曹凤听得自己耳边悠悠响起的声音差点儿整个人摔地上去了。
正要发作却发现竟然是方志,只好无奈的行礼告罪。
“此文……可为案首!”方志摆了摆手示意曹凤不必多礼,然后呼出一口气道:“我现在很是期待,这麒麟儿在院试的表现又是如何呢……”
接下来就简单了,张仑只是回到桃花坞等放榜。没有意外的案首。
府试,苏州知府曹凤曹鸣岐亲自主持,除去试贴诗之外格式一致。
依然是毫无意外的案首。
而作为案首的文章,是要被誊抄出来张贴出去给所有考生看的。那必然是要众人对你的文章进行品评,若是有疏漏必然会遭遇非议。
张仑在这苏州府内直接拿下县试、府试案首,自然是会被很多人注意到。
尤其他的另一个身份,还是作了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最近声名鹊起的大名士玉公子。
于是,不仅仅是当地的秀才围过来观摩甚至当地举子、名士亦不少派家人前来誊抄回去再慢慢品评。
事实上张仑的八股不仅被这些人看到,甚至被人誊抄下来送往两京之地。
那些原本对于张仑“天下风云麒麟儿”之名不服者,在品评一番后也都沉默了下来。
张仑则是内牛满面,开玩笑啊!你以为大学四年被那老家伙肆虐是假的?!动不动就拿挂科甚至退学来威胁自己,弄得当年弱小丝的小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老家伙还在毕业后多次诱惑自己回去读研,还好自己当时立场坚定打死没上当啊!
徐经和唐寅对于自己这位少年恩师能夺下县、府案首毫无意外,他们两个甚至觉着自己这位少年恩师别说这包括了院试的小三元。
即便是乡、会、殿的大三元,也不是不能取的。只是那三项有些时候还得看看运气。
直至院试才出了些许麻烦,因为要各种搜身还得掰牲口似的折腾差点儿让张仑抽刀砍人!
好在提学御史方志和南京守备太监钱能对此早有准备,知道这位小祖宗那脾气不仅是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
那首《新竹》可不就是他在御前当着皇帝的面儿,直接讥讽三位阁老的么?!
这样的人你去掰牲口似的搜身,他能给你揍出满脸花儿来。
于是方志早早的就到了考场,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钱能也来了。两人没怎么打招呼,只是看到张仑前来这才上前去亲自查验。
张仑倒是有些不耐烦了,好在他带的东西也不多。就一瓶陈州同给他备下的辟谷丹,然后便是简单的笔墨砚台。
于是方志他们赶紧放人进去,见得张仑总算是进考场了。
看着考生们陆陆续续进来后就蹲了号子,张仑心里在破口大骂:尼玛的礼部这帮大煞笔啊!你们好歹也是考学出来的,这么些年就不知道调整一下方式么?!
这特么又是搜身又是关号子熬几天吃喝拉撒全堆一块儿的,尼玛这比坐牢还惨啊!再想到后面还有乡试、会试……张仑就很想跳起来给礼部那些个人头猪脑的狗犊子们一掌。
这科举由唐起至宋好几百年了,你们自己也吃过这亏的怎么就不知道改进一下?!
好在陈州同也听过这些情况,所以给张仑备下了这辟谷丹。
咋说陈州同的内家拳也是自称传自张三丰啊,不拿点儿道家手段出来怎么行?!
这辟谷丹没传说的那么神奇,一粒就能吃饱。只是不至于说让你饿的头昏眼花,四肢无力。
这玩意儿其实就跟后世的能量运动营养食品、野战干粮差不多一个道理,不管饱但能扛饿。只是没有后世专门的运动食品、野战干粮那样去计算分配热量罢了。
它其实就是道士们跑深山里不好开火的时候带着,能保证自己饿不死而且还有体力应付野兽袭击,从山里走出来的家伙什。
而后来又有道士发现:咦~如果短时间只吃这个不吃其他食物,好像身体会变好。
这与后来英国医学博士提出的“轻断食”有异曲同工之理,再后来穷道士们又发现了这玩意儿的另一个主要功用:扛饿。
于是丰年备下一堆平时没事儿可以清肠胃,荒年了这家伙可就是保命的好东西……
不用给掰牲口一样的掰开牙口检查,张仑就没那么抵触了。
这院试形式上倒是跟县、府两试差不多,只是正场之前加试经古一场,且明代此时还没有清代那么喜欢把诗词也添上去。
只是县试的时候会要求做一首试帖诗罢了。
相较起其他考生们的揣揣不安,忐忑答题张仑就轻松多了。只是号房里空间狭小,且入了这贡院后便直接落锁封闸考完才往外放人。
想提前交卷都不成,只能是等人家来收卷。
张仑无奈之下,只能是做完题文后就自行打坐修习一下陈州同所传授的吐纳术。
好在时间不长只是三天,这也让张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考生在考试的时候自杀了。
这尼玛就一个号间太特么压抑了,其境况堪比于关禁闭啊!
出得贡院,看到了s型身姿的妙安巧目盼兮水汪汪的待着自己张仑这才感觉是回到了人间。
院试榜出,张仑毫无意外位列案首!
此番南直隶三试案首小三元,张仑拿齐了!
第五十五章 提前交卷,有贼远来
“你好歹把乡试考完了再说吧……”桃花坞里,方志现在很是后悔自己怎么去给这位小爷上本子申请调配他来苏州考试啊!
结果考完了院试之后,这位小爷就让自己的弟子徐经跑来告诉自己:他乡试不考了!
卧槽!这现场就让身为老狐狸的方志方信之懵批了,这特么啥情况?!
一问才知道,这位小爷是嫌弃乡试要搜身不说还得在考场里面呆三天。这还得进出三次!
再说了,现在张仑已经拿下三试案首,又有“滚滚长江东逝水”、《幽都夜梦》这些多打底,算是对得起“天下风云麒麟儿”这名号了。
“乡试的时候,我和钱公公亲自为你搜身可好?!号房到时候我也安排好,保证你附近不会有什么阻碍……”
方志现在很头疼,这事儿可是自己保举上去的啊!为的是啥?!就是混个座师的名号啊!
这院试说实在的,那算个屁啊!大明朝举国上下秀才成千上万了,得考乡试中举人才行啊!那才是算是座师、算同年啊!
小三元那毕竟是“小”嘛,大三元那才是“大”啊!大得好,大必须好!
张仑耷拉着眼皮儿,就一句话:“不去。”
方志现在内心是苦涩的,因为他完全拿张仑没有办法。以利诱之?!开玩笑嘛!大明恩宠第一直掌京营国公爷家唯一的嫡孙,他能缺啥?!
尤其方志知道这狗批小崽子最近刚卖了好几万本的话本,手上的银子估计自己就算是受贿好几年都未必挣得到……
以武迫之?!方志觉着自己估计被张仑砍死的几率比较大,而且外面站着那票膀大腰圆、一脸横肉怎么看都跟山贼匪徒类似的老亲兵们,不似善类……
甚至方志觉着,外面那个胸前宏伟腰肢妖娆极是漂亮,但拿着绣春刀在呼喝劈砍的婢女也许都能砍翻自己……
“要我去也不是不行……”看着方志苦口婆心的样子,张仑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老家伙好歹都几十岁的人了,万一回去想不通气死了咋办……
却见张仑对着他道:“你得许我提前交卷出来,不然跟这次似的在里面熬三天我可受不了。”
“可……这不合规矩啊!”方志也是有些傻眼了,张仑则是一翻白眼:“我不管,我得提前交卷。我做完了就得出来,您怎么处理您的事情。”
却见张仑眨巴了一下眼睛,道:“说不准,天下士子会因此感激您呢?!”
方志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得低头沉思了起来。他也是考过乡试上来的人,自然是知道在里面熬上三天是怎么个滋味的。
县、府两试都能提前交卷,怎么到院、乡就不能提前交卷了?!这说不通啊!
难道人家才华横溢提前写完了,还非得逼着人家在里面熬三天头昏脑胀的出来么?!
反正现在还有俩月的时间呢,这个时候给朝廷上书说这件事情也算是自己提学御史的本分啊!再说了,这也不是强迫性质。只是学子自觉考不过了,或者先答完了就没必要在里面苦熬了。
这么一想方志顿时念头通达,对着张仑一拱手起身便走。
张仑则是笑吟吟的将方志恭送到了门口,而跟着方志一起来的钱能则是一直笑眯眯的一言不发。
回去之后便将这件事情整理成条陈密奏,发往了京师。甚至这事儿动用的是东厂的路线,比方志的奏本可要快多了。
随后的几日,张仑便在庄子里歇息。
夜半,本是睡着的张仑突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却见夜色中,妙安不知何时起身竟已是起身捉着那把绣春刀弓腰猫步站在了门前。
月光下妙安虽是神情凝重,一脸煞气手上刀锋丝毫不颤!
完全看不出是初次临阵的样子,果然是不负她自言要看顾自家公子安全的誓言。
妙安似乎也感受到了张仑的目光,竟是回头过来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门后可是妙安?!我是张龙,你马上伺候公子着甲来前厅!”没一会儿,门外靠近了一个身影似乎是想要敲门。
但却随即停下来,这么说道。张仑松了口气,妙安似乎也放松了下来。
“龙叔,出了什么事儿?!”张仑缓缓的站起来,低声问道。门外的张龙则是沉声道:“曹知府派人前来请公子入城,说是有倭寇出现在五十里外的周家庄子。”
张仑嗯了一声,妙安也将刀收了起来。
听得有倭寇前来张仑皱着眉头缓缓的站了起来,妙安则是飞快的将刀归入刀鞘随后来到张仑身边伺候他穿衣。
若是平时妙安如此身段曼妙的帮张仑穿衣,那他少不得又爱又恨的天人交战一番。
但这个时候张仑却没有了这种心思,他脸色紧绷沉默的张开了双手让妙安伺候着。
很快的妙安已经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副锁子甲。
“哗啦啦……”的帮着张仑将这套锁子甲穿上、扎紧,又套上了一身儒衫系好腰带再束好法冠、挂上了倭刀。
妙安这才开始处理自己。首先是束胸,其次便是穿上一层棉衣打底随意的将头发一扎再套上了一身男子装束、挂上绣春刀。
这才对着张仑点了点头:“少爷,婢子好了。”
“走。”张仑只说了一个字,妙安便已经走在前面讲门打开。
出得卧房穿过内厅来,在转出小院和中庭张仑很快的便来到了前厅。
却见小周早已经披挂了一身的铠甲手提长刀默然而立,边上的老亲兵们一个二个皆身着全铠、腰胯雁翎刀浑身上下煞气逼人!
五个皂衣衙吏则是站在边上神情呆滞,动也不敢动。看着跟站在了狼窝里面的几只小白兔一般……
“小公爷~!”小周管家见张仑出来,转过身“哗啦~”的浑身铠甲抖响。
“知府让这几位小哥过来知会咱们,有倭寇上岸已然占了五十里外的王家庄子所以让咱们到城里去避一避。”
第五十六章 前方兵溃,痴虎初啸
几个衙役见得张仑出来,身上的皂衣不住的哆嗦着露出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
张仑对着几位衙役安慰的笑了笑:“几位莫慌,这些都是我家中的老亲兵。没事的……”
您是没事儿啊,可我们几个事儿大发了!几个衙役哆哆嗦嗦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多说两句这些个凶神恶煞杀气十足的老亲兵们就能把他们当场剁了下酒……
这尼玛比特么倭寇还吓人啊……
“好叫小公爷知道,知府已请苏州卫唐千户带人前往驱赶了……”那衙役头领咬着牙,站出来尽管身上还不住的打抖却咬着牙道:“知府大人请小公爷先到城内暂避……”、
张仑温润的对着这衙役头领笑了笑:“进城避开,这是不可能的了。我若是此时避开,如何对得起我张家在土木堡死战不退的曾祖定兴王?!”
“你们留下一人领路,其他人回复便是了。”
那衙役闻言一愣,当下便是要开口。但那小周管家却是比他更快开口:“小公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咱们这先……”
“莫要多说了,备马!”看着张仑的表情,小周管家只得垂手而立。
那些个老亲兵们则是恭敬的看着自家的小公爷,有两个老亲兵“哗啦啦~”的甩动了铠甲便直接出门去。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阵阵的呼喝之声,随后便是百余匹战马齐齐踢踏的轰鸣之声。
几个衙役面色惊恐双腿直打哆嗦,甚至那牙齿都在“咯咯咯……”作响。
“妙安姐姐,你且先随张龙叔入城暂避……”张仑迈步便要走出去,但他身后的妙安却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坚定的道:“不!公子去哪儿,婢子就去哪儿!”
张仑一脚迈出却停了下来,转过身苦笑着道:“妙安姐姐,这不是去玩……”
“婢子知道,所以婢子更得跟着公子!”妙安昂起头,坚定的看着张仑:“除非婢子死在这里,不然绝不离开公子一步!”
这个时候陈州同也站出来,低声道:“小公爷勿扰,妙安只是缺些许临阵经验决计不会拖了咱们的后腿。”
此时的陈州同亦是一身劲装,手上持着一根白蜡长枪身后背着二石劲弓。
这些日子他算是真正的练到了骑射本事,毕竟从前可没有战马、劲弓这样的便利。更没有张家这些曾经在九边服役的老亲兵们这样的指点。
当然,这种作用是互相的。
老亲兵们给陈州同传授骑射的要领,陈州同则是拣选了一些内家拳的枪棒刀法击技反哺给这些老亲兵们。
“妙安姐姐且跟紧我,莫要离的太远。”张仑抬腿便走:“让伯虎、衡父入城暂避,我现在就带人过去看看这些倭寇是否三头六臂!”
几个衙役哭丧着脸哆嗦着一句话不敢说,曹知府可是让他们来带小公爷回城暂避的啊!
结果这小公爷竟然要上战场去,这可不是啥好消息。
万一这小公爷给倭寇伤了一根汗毛,这些衙役完全可以猜想到自己的下场……
“恩师!”然而,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张仑便愕然的看到了全身披挂的唐伯虎和徐经。这两人竟然牵着战马就这么站在了自己院子门口。
张仑叹了口气:“伯虎好歹有些经验,衡父就不要去了!你护着伯虎的家人,先行入城暂避!”
徐经还想说什么,但唐伯虎一把拉住他深深的一揖:“衡父!我家幼弟,便是拜托你了!”
“大兄!……”徐经终于一叹,咬着牙道:“大兄且放心,我这便去护着他们进城!”
张仑点了点头,随后大踏步走出院门。
门外百余膘壮若熊罴般的老亲兵们,全身铠甲披挂、腰悬雁翎刀、链锤。战马上的得胜勾挂着上好的徽州牛筋木制成的大枪。
上好的大枪可不好做,得选“无大枝节疤者”伐下、清理,打磨光滑。
还得阴干一年,后三泡桐油再行阴干养成,期间还需缠以细筋。如此养成的枪杆刀砍不进、无虫蛀蚁咬之忧。
同时可抵南方湿润而不腐,扛北地风吹而不裂。乃是上好的战阵利器。
这些老兵们的大枪枪杆几乎都是这种,唯独枪尖分了环子、单钩、双钩、锥枪……等等。寒光闪闪的水纹钢头枪尖下,却是烈红色的枪缨血避。
而比较特别的是他们的大枪尾部还加着厚重敦实的枪纂,这不仅是为了平衡配重同时也是在被人近身时以此横砸过去可有破甲之效。
这种大枪可不易得,光制作就得三五年期间消耗巨大所以一般武家也难以装备。
也只有英国公府的这些个老亲兵们才有银子砸得人手一把,挂在战马上。
微微扬起的冷风中,百多号浑身披挂目光冷冽如刀的老亲兵们沉默的在战马上如同徐徐压迫而来之山岳!竟是把唐寅、徐经和那几个衙役压迫的瞪大了眼珠子,连呼吸都艰难了几分。
那股腾腾煞气在这院子门前弥漫开来,桃林中的虫鸣似乎都因着这股煞气而不敢再鸣……
张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低声吼道:“杀人去,我还不信那帮倭寇就三头六臂能扛我英国公府的刀枪了!”
“喏~!!”
相比起杀气腾腾的张仑,现在世袭苏州卫千户唐泽却满心的悲凉。
他身边的老亲兵们都是父亲留下的,但跟张仑身边那些老亲兵的质量却完全无法相比甚至还跑掉了好几个。
就在刚才树林里面呐喊跃出了不过二三十哇呀呀乱叫的倭寇,他手下千户所的数百卫所兵丁竟是转身便开始逃窜……
“他们不过二三十人!二三十人呐!!不许走!都不许走~!!”
唐泽赤红着眼珠子拔出自己的腰刀来,指着几个灰头土脸带着亲兵便要向后逃窜的百户咆哮道:“杀过去!杀过去啊!”
“唐泽!你个狗崽子最好赶紧滚蛋,再挡着劳资连你一起砍了~!”被挡住的百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咆哮着:“赶紧滚!”
第五十七章 濒临溃兵心绝望,琳琅痴虎踏月来
两个率队的百户打着马带上几个亲兵便飞也似的绕过唐泽逃命,那些在前面逃命不及的兵丁们……
月色火光中,那些个身穿着倭国武士服、明朝短打甚至光着上身的“嗷嗷嗷……”的嚎叫着……
而那些倭寇们见得着数百卫所兵竟是被他们二十余人吓的丢盔卸甲往后逃命,更是猖獗狂笑!挥舞着手里乱七八糟的刀剑、长枪竟是掩杀过来!
“他们只有二十人!二十人啊!!”唐泽拔出刀来,便想要打马冲上前去。
然而那溃退的兵丁们竟是挤得他的战马丝毫动弹不得,浑身颤抖的唐泽哆嗦着下马浑身颤抖的握着手里的腰刀:“杀贼!杀贼啊!!”
然而,有人听他的吗……
是有的,只是那些他父亲留下来的老亲兵而已。十余个老亲兵在溃兵中被冲的动摇西晃,但却要死死的钉在了唐泽身边凄厉的吼叫着:“公子快走!快走啊~!!”
溃兵们似乎也觉着这位千户大人太碍事儿了,于是绕过他便没命似的向后逃窜。
为什么……为什么数百人竟然是被二十余人砍瓜切菜一样的斩杀?!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兵丁连反抗一下的勇气都没有转身便逃……
唐泽甚至看到几乎所有被倭寇砍杀如同猪狗一样的兵丁,至死都没有反抗过一下……
他们只是丢下刀转身就逃,然后被这些倭寇撵上来像是砍杀猪狗一样的砍倒在地上然后割掉脑袋……
“公子快走啊~!!”一名老亲兵凄厉的嚎叫了一声,便是扑上去要跟那缓缓压过来的倭寇对阵。
对面的倭寇显然是诧异了一下,随即那为首的倭寇满眼讥讽的随手一刀便是“当~!”的一声将这老亲兵手里的腰刀格的飞开了去。
随后这老亲兵居然被这倭寇直接横斩杀死当场,却见他们一步步狞笑着走来缓缓逼近……
唐泽终于不抖了,他似乎真的感受到了死前的宁静。
却见他握着刀的手渐渐的平稳了下来,低声对着身边的亲兵们道:“小侄感谢诸位叔伯看顾至今,但事已至此若是有人就此离去小侄绝不阻拦!”
“少爷,咱们都是随老爷一同起来的老人儿还说这话有啥用……”
一名亲兵缓缓的抽出了腰刀,死死的盯着那压迫上了的倭寇低沉的道:“少爷现在应该赶紧走,您活着才能看顾我们家小!”
“走?!我现在往哪儿走?!我回去了,必然受曹知府上奏弹劾届时革职查办情况更糟!还不如战死在这里……”
唐泽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对着老亲兵道:“至少我是战死的,朝廷会抚恤家小。若是临阵脱逃,回去了我这主官必然要被问罪!”
也是此时,那为首的倭寇狞笑着缓缓逼近甚至他们已经开始弓着腰便要加速冲过来了。
唐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握紧手中的腰刀大声吼道:“我们人数相当还可一战!结阵!结阵!!”
那倭寇们此时猛然开始加速了,却见他们“哇哇哇~”的怪叫狞笑的向着唐泽等人扑来。
但猛然间那为首的倭寇头子竟是一顿,手中的倭刀没来由的向着右边一挥!
却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夜色中竟是爆出一丝金铁交鸣声!同时那倭寇首领手中的倭刀上却爆出一团火星来。
“扑扑扑……”的沉闷声响起,那二十余倭寇竟然是一瞬间倒下了十余人。
剩下的倭寇不再嚎叫冲前,他们猛然收缩起来持刀而立团缩在一起结成阵势死死的盯住了右侧一方……
夜色中徐徐如林的高大黑影缓缓的迫进而来,沉默中隐隐可以听见那如擂鼓般的马蹄声。
唐泽定睛看去,却见那些黑色的身影隐约身着九边制式铠甲。虽看不见面容但黑影中那双冷冽如同刀锋般的双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奕奕寒光……
月光下这如山岳般压迫而来的黑影中,竟是清晰可见为首的那位似乎身上带着一圈神环光晕般身着墨竹白色儒衫,长着一双丹凤桃花卧龙眉,看起来如琳琅珠玉一般俊俏非凡的少年。
那在月光下如同嫡仙一样俊俏的少年身后,则是跟着一名身着侍女服却挎着绣春刀长着杏眼朱唇鹅蛋脸的漂亮侍女。
“宰了他们!”那少年勒住马头远远站定,轻启那仰龙朱唇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四个字。
顿时,那原本如山岳般徐徐压来的黑影应声而动!轰隆隆的马蹄声大作,雪亮的银枪从得胜勾上摘下在月色中闪着寒光直扑那结成阵势的残余倭寇!
第五十八章 少年痴虎初临阵,掌中刀快血如风
“留一个给我练练刀。”随着那隆隆的战马轰鸣而出之时,唐泽愕然的听见那少年再次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些倭寇们围成了阵势,低吼的看着奔驰而来的战马!
冲在最前面的黑影已经从得胜勾在摘下长枪,平放着向他们刺去。便是在战马接近他们的前一个瞬间,黑影团中传来“嗡嗡嗡……”的弓弦声。
随即便见那为首的倭寇嗷的嚎叫一声,竟然是“叮~叮~”的格开了两枚长箭。
但他身后的那些个倭寇们就没有他这样的好身手了,却听得“扑扑扑……”的箭簇刺入身体的声音不断闷响。
那些在他身后的倭寇们凄厉的嚎叫着翻倒在了地上,也是这个时候那些黑影们已然冲锋到了这些个倭寇们的面前!
“啪~!”的一声,冲在最前面的那名骑士直接错那倭寇首领的身边而过。手上的长枪猛的砸向了这倭寇首领,这倭寇首领横刀拦截!
那刀刃直接撞上了枪杆,但这枪杆并没有如同他所应对的其他明军枪杆似的直接被一刀而断。
反而是将他的刀刃口撞的迸裂开去,这倭寇首领直接被枪杆上巨大的力量砸在了胸口上。
却听得“噗~!”的一声闷响,这倭寇首领直接倒飞数尺撞在了地上。手中的倭刀也脱手飞出,他的胸口直接凹陷下去一大块儿……
随后便见得雪亮的刀光闪过,那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
这场中除了倭寇凄厉的惨叫声便只剩下马蹄声、刀斩入骨之声,那些个黑影居然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只是闷头将这些个倭寇逐个斩杀当场,场上顿时腥血扑鼻……
“我是大明人!别杀我!我是大明人!!”那倭寇群中,竟是有中箭的一名看起来像是倭寇模样的男子惊恐而凄厉的嚎叫着:“我有机要相报!不要杀我!我有机要相报啊!”
“扑扑扑……”似乎这句话真的起到了效果,这些黑影完美的避开了这不断呼喊的人将他身边的那些残余的倭寇直接用手里寒光闪闪的长枪直接刺翻!
“骑射!这是九边悍卒!”持刀站在唐泽身边的一位老亲兵喃喃的道,唐泽闻言不由得一愣:“九边的悍卒怎么到咱们南边来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唐泽的话。
仅仅是一个冲锋那些刚才把卫所兵如砍杀猪狗一般砍杀了去的倭寇,竟然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站起来。
“吧嗒~吧嗒~”马蹄声响起,那俊俏如同嫡仙人一般的少年已然打马悄然前来。
那些黑影此时已经下马提着手里的长枪对着那些未死还在呻吟的倭寇“扑~扑~”的补枪,月光下寒气四溢的枪尖就这么冰冷的刺入这些倭寇的喉咙……
这些黑影的面容就像是一同被埋在了夜色中一样,完全看不到任何面容和表情。
一丛丛的火把也开始被点起,那刚才呼喊着大明话的男子被这些黑影用枪杆划拉到了一边似乎开始审讯了。
“问问那人,他会倭国话么?!”此时,那嫡仙人一般的少年已然下马看着那挣扎着站起来的倭寇首领。
在得到了黑影的肯定答复后,那长着一双丹凤桃花的少年才扬了扬自己那双卧龙眉:“把他拎过来,让他告诉这孽畜!”
“吾乃大明帝国英国公嫡孙张仑,现在给他个机会!能从我出三刀!他若活下来,我就给他个活命的机会!”
那唐泽闻言不由得瞳孔猛的一缩,呼吸也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却见他颤抖着对着张仑大声道:“莫非滚滚长江东逝水的玉公子么?!”
“你也算是好汉,且暂时休息吧!”这少年不是张仑,还能是谁?!却见张仑回首一笑,道:“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了罢!”
却见张仑看着那颤颤巍巍的倭寇首领,叹气道:“龙叔,下回您几位给我留个完整的可好?!这样的砍起来不爽利呐……”
“嘿嘿嘿……小公爷您说的是,只是这倭寇不经打咱也没想到啊……”
一众老亲兵们在这夜色中露出了森森白牙,一颗颗倭寇的脑袋已经被割下来挂在了战马上。老亲兵们并没有放松,甚至有几个还散出去负责警戒了。
那混在倭寇里面的男子脸色苍白的从手上把狼牙箭取下,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倭语后。
那倭寇首领脸色潮红叽里咕噜的回了一阵子话这才开始持着刀向张仑缓缓靠了过来,张仑则是撇撇嘴。
那丫的日语说的太尼玛辣鸡了,磕磕绊绊不说还是还不如自己说的地道。
至于张仑为何会日语……那是因为上辈子好基友处男哥,带着他们远渡重洋到大阪新田飞地、新宿歌舞伎町、东京六本木的红龙会……去潇洒走了好多回。
而为了最佳体验一众兄弟伙思前想后,组织起来苦学日语力求达到精神和身体的全面放松……
张仑感叹:劳资当年学的还是最清贵的京都腔公卿言叶,每次到店里只要一开口那票鬼子无不恭恭敬敬的还以为是华族子弟来玩了呢!
那倭寇首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珠子赤红的看着张仑。他已经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倭刀,看起来正在恢复状态。
张仑冷然的扫了一眼地上那些凄然惨死的卫所兵丁,双脚微微分开弓起身子微微站定死死的盯住这倭寇首领。
“哇呀~~!!”猛然间,这倭寇首领嚎叫一声便是“啪啪啪……”的踏步冲来便是要跃起一刀劈下!
然而张仑的动作却比他更快,直接猛的一踏整个身子突然前突!
腰间的倭刀也瞬间出鞘,却见一道寒光陡然在黑夜的月光下一闪而逝……
“呲~~~”曾经有人说,如果刀足够快的话血从伤口喷出来的声音会像风声一样的好听……
张仑现在确信了这句话,因为从这倭寇首领颈间喷溅出来的血带来的声音的确如同风声一样的好听……
第五十九章 意图杀良冒功,怎知踢上铁板
即便是算上上辈子这也是张仑第一次杀人。
但出奇的是张仑非常的平静,平静的就如同自己在练习的时候斩掉了一枚羊头看着羊血喷溅出来一般。
“刷~!”张仑脸色平静的挽了个刀花,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的将手中的倭刀归鞘。
他生在承平年代最多只是从游戏、用影视中看到了浴血厮杀,但从来没有机会亲眼去看到真正的尸横遍野是什么样子。
即便是接受了自己来到大明这个事实他也是带着一种游戏的心态,这里的人物似乎都与npc无异。
但是当这些人真正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当他们那残缺、破碎的尸体,当看着他们那绝望的眼神的时候……
张仑忽然内心在颤动!
这真的不是游戏,这些不是什么npc。他们是人,有喜怒哀乐、会痛会伤会死会残……
每个人剖开来都有自己的人生、经历,有自己的父母亲人……
“呔~!你们怎么敢身着重甲?!这是要谋反么?!”也是这个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猛然间响起。
张仑回头一看不由得皱了皱眉,竟然是刚才跑掉的那两个百户带着自己的三五十个亲兵又跑回来了。
却见右边的那个百户贪婪的看着被老亲兵们拴在战马上的人头,另一个则是眼睛死死的盯着妙安抓了抓自己的裆部,嘴角露出了一丝丝的狞笑。
“来人~!将这些狂徒给我拿下~!莫伤了那个姑娘,一会儿我要亲自审问她!”
那些个随着百户过来的亲兵们则是嘿嘿的狞笑者:“大人,您等好了!属下这就把那姑娘给您拿来……”
“我们可是大明苏州卫,识相的赶紧除甲投降!否则莫怪我等刀下无情!”说着便抽出刀来向着张仑等人,便是张仑等人扑杀过来。
他们这明显就没有打算留手,看起模样这杀良冒功的事情绝对是没少做。
“董坤、程穆堂!他们刚刚剿灭倭寇,你们便是要杀良冒功么!!”张仑诧异的望过去,却见唐泽激动的在他的亲兵们身后大喊:“你们都给我住手!他可是……”
唐泽话还没有说完,先是那些个百户的亲兵们已经狞笑的抡着刀向张仑等人扑去。
而同时那右侧高坐在马上的百户狠厉的道:“唐泽!你最好别多事,不然这林子里说不得会多一个死在倭寇手上的冤魂了!”
“看他们皆身着重甲必然是倭寇帮凶,全都拿下砍了人头送往都督府请功!”左侧那百户盯着妙安,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那女人记得给本大人留着,其他全砍了!”
张仑笑了,他这是真的笑了。这两个百户显然是逃跑后又看到他们过来,于是吊在后面想要看看情况。
见自己等人已经斩杀了倭寇便想要过来把人头拿去报功,当他们看到了张仑及张仑身边的老亲兵们之后顿时又有了新的想法!
大明朝私藏铠甲这可是重罪,按律这种是要直接被处死的!
所以这两位百户才有胆子现在跳出来以张仑等人身着铠甲为名,要将他们全都拿下。
“此二人身为百户临阵脱逃按律当斩!”张仑一挑自己那卧龙眉看都懒的看他们一眼,转过身去轻吐一字:“杀!”
那两名百户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要讥笑。
但“嗡嗡嗡……”的劲弓弓弦声在张仑话音刚落,便随即炸响!那几个原本狞笑的随着他们前来的亲兵,刚想要踏步出来拿人便“扑扑扑……”的浑身扎满了箭羽。
一团团的黑影如同黑色的闪电一般猛然扑来,竟是“咔嚓~咔嚓~”的三两下将那些试图要冲向张仑的百户亲兵们一个个刺斩当场!
黑影中冲出数人驰快马猛的一下冲到了满脸惊恐的两名百户面前,那两名百户掉转马头就想要逃命。
却被身后驰骋而来快马上的黑影直接“啪~!”的一枪杆子,扫的从马上“哗啦~”跌落。
“小公爷,咱到底不是这苏州府卫的人不能直接砍了他们……”张龙凑到了张仑身边,低声道:“这两个百户还是拿下,交由苏州府关押比较好。”
那被打下马去的两个百户显然已经骨折了,却见右边那百户一边凄厉的嚎叫着一边叫嚷:“我乃苏州卫百户董坤,你们竟敢袭击官军这是要谋反么?!”
“蠢货~!我们乃是英国公府上亲兵,那是我们国公府小公爷自然是有资格着甲的!”
“出行到这苏州府也是跟兵部报备了的!倒是你们临阵脱逃,这可是我们亲眼所见!”
却见那抽这董坤董百户下马的老亲兵狞笑的看着他,阴测测的道:“你们两个居然敢临阵脱逃,还意图攀污我英国公府!等着被抄家灭族吧!”
两名百户顿时惊恐万状,他们刚想开口求饶却直接被一枪杆子“啪~!”的抽在了嘴上
“饶命~!饶命啊……”那些身上插着箭羽的百户亲兵们,终于知道自己踢上铁板了。
这些个亲兵们顿时也后悔了,人家能把那些追着他们砍的倭寇都全宰了能是善茬儿么?!自家大人怎么就晕了头,非要抢人家功劳啊……
“那两个百户留着,这些狗腿子全砍了。”张仑冷然的看了这些亲兵一眼,再看着那些地上凄惨的卫所兵丁……
冷冷的开声道:“被二三十个倭寇追着砍的废物,留他们有何用?!”
张家的老亲兵们对此倒是无所谓,只是有些觉着自家小公爷杀性有些大啊!但执行起来却一点儿不打折扣,在那两名百户惊恐的目光下。
那些被射倒还试图爬走的亲兵,就被这么一枪枪“扑扑扑……”的全都补了刀。
“小公爷,审出来了!那小子是大海商陈家府上的家生子,他们家跟王家有宿怨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勾连倭寇玩了这么一出……”
张猛这个时候凑到了张仑身边,低声道:“这小子说那些倭寇还在王家庄子里,估计天明才会离开……”
“杀过去!”张仑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把他们衣服撕下来裹住马蹄,现在就往王家庄去!”
老亲兵本想劝自家小公爷三思,但听张仑说用棉布裹上马蹄便闭口不言了。显然自家小公爷心里是有数的,既然这样自己何必多事?!
却见张仑顿了顿,望向那被亲兵围着的唐泽朗声道:“唐千户,这两名百户就交给你了!带他们回城,交给曹知府!我先到王家庄解决掉剩余的倭寇!”
第六十章 你且先归去,我斩人头再回
“玉公子……”唐泽这个时候推开了自己的亲兵们,他的亲兵也看出来了。人家要是想宰了他们,那只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情罢了。
所以也就拉开了架势站在唐泽身后不再言语,而唐泽则是对着张仑抱拳道:“在下也想……”
“你还是别啥都别想了,刚才二三十号倭寇就把你们几百人杀猪杀鸡一样的砍成这德行你还想啥。”张仑摆了摆手,打断了唐泽的话。
这一番话直接叫唐泽和他身边的亲兵们面皮涨红,却又呐呐无言。
人家说错没错啊,刚才确实就二三十号倭寇追着他们几百号人砍的屁滚尿流丢盔卸甲……
我可以输,输了我诚恳认输下次再战。但绝对不能未战便逃,更不能屈膝下跪!
张仑不敢说自己有什么大本事,但至少他对自己的内心原则的坚持便是如此。
“某家中老亲兵都是九边下来的好汉,刚才你也看到了某手上的本事是不弱的。”张仑淡然一笑,转身与妙安一同上马:“你且把这两人押回去,某去斩些许人头便回!”
说话间便有张家的老亲兵开始押着那模样凄惨的汉子领路,他们则是撕下那些倭寇身上的衣裳开始给战马的马蹄裹上一层后缓缓跟进。
这里距离王家庄子实际上已经不远了,只是隔着差不多二十余里路而已。
若非如此张仑也不可能赶上唐泽他们被倭寇砍杀,沿途上张猛开始给自家小公爷说说他审出来的情况。
陈家和王家的恩怨不是一时的是宿怨了,也是累积到了一定程度陈家才选择了铤而走险拉上这些倭寇要彻底的铲除掉王家。
简单说就是陈家的浪荡公子见王家的女儿貌美欲娶,王家不肯那陈公子却一直纠缠。
王家一怒之下便要挟要跟知府举报他们陈家跟倭寇勾连,偏偏王家可是有一位举人老爷的。陈家到底就只有两个秀才,自然一下子麻爪了。
虽然王家未必真的去举报,可陈家是真的跟倭寇有勾连啊!
于是陈家惶惶不可终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拉上本来就勾连在一起的倭寇彻底把王家铲了再说。
为了彻底把王家的人杀空,不使他们走脱漏了风声。这次陈家把负责跟倭寇沟通的内房管家,和十几个会些许倭国话的家生子、家丁都给带上了。
现在被张仑他们所俘虏的这个何大观就是其中一个,随着陈家的内房管家陈琦跑了多次海跟这些倭人们也能搭上话这才被派来了。
倭寇来了一百三十余人,攻进王家的时候折损了三十多号。加上刚才被张仑他们斩杀的二十余人,现在在王家庄子里的倭寇大约有七八十人。
说话间灯火通明的王家庄子已经隐约可见,张仑带着老亲兵们缓缓的勒住了马头。
便有几个做过斥候的老亲兵一言不发的背着劲弓挂好长枪,沉默的消失在夜色道路两侧的树林中。
王家庄子在大路边上,周边数千亩的好田都是王家的产业。除此之外在城里还有两间布庄的股子,家里又出了一个举人老爷可谓是大户人家。
张仑等人此时也都下马了,那带路的何大观被塞住了嘴吊在了树上。
张仑则是冷然的挎着倭刀在散开的老亲兵们的簇拥下,缓缓的向着王家庄子摸去。
“荒木桑,怎么他们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是不是遭遇到什么事情了?!”
陈家的内房管家陈琦眼皮子一直在跳,这让他感到了严重的不安。
但在他面前敞开了脏兮兮的和服,剃着月代头年约四十上下生着一双死鱼眼的倭人男子咧嘴一笑。
“陈桑,不必担心!小泽拿的那把可是式鬼丸!莫说是区区卫所杂兵,即便是你嘴里的九边悍卒也可堪一战!”
陈琦皱了皱眉想要反驳什么,但想到荒木曾经只靠着五十余人就追着近千的卫所士兵足足杀了近三百人顿时叹气不语了。
荒木和陈琦都不知道他们真的会即将遇上荒木口中的九边悍卒,而且是最为悍勇的那批悍卒。
“说起来王家的这个女子可真是好女子,可惜你们必须要她死……”
荒木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好一会儿了才叹气道:“明天早上我们就要回去了,记得让你家主人给我们结清帐。”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陈琦沉声道:“放心吧!我们合作不是一两次了,我们什么时候短过你们的钱?!一百两金子而已,我们陈家给得起!”
“这次我们折损了三十一名武士,回去还得招募人。这笔帐可不划算啊!”
荒木那死鱼一样的目光,冷冷的扫过陈琦道:“我们大冢家拢共也才四百三十人的武士,这笔买卖我们亏了!”
陈琦很想破口大骂,这王家的家资恐怕有十余万两白银罢?!
那可全都归你们了,我们陈家还给了一百两的黄金你们还嫌不够?!
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们倭国到处一片混乱,下级武士经常没了进项跟流浪汉似的落草为寇。
这里死了三十一个你们回去拿出几百两银子就能再招募五六十号人进来,这笔买卖你们怎么敢说是赔了?!
“轰隆~!”也是这个时候,猛然一声大门一下子被人硬生生撞开了!
一众倭寇、陈家家丁们猛的一哆嗦尽数抽刀站起望向那大门。
却见这少年唇红齿白那肃杀的卧龙眉下生着一双漂亮的丹凤桃花,那仰龙朱唇轻轻抿着在火光月色下甚至让人觉着他比那西游记中的唐长老更俊俏。
这少年穿着一身的墨竹绸白儒服,头戴着素白玉儒冠腰间则是挎着一把绿鲨鱼皮鞘的倭刀。
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位生着杏眼鹅蛋脸,一身劲装腰胯绣春刀一脸肃容的俏丽女子。
在这少年的身后缓缓的涌出数十条身着重甲面容皆藏于头盔中,一身杀气手持雁翎刀的大汉!
“杀!”那为首的少年,冷冷的看了一眼被丢弃的王家人凄惨的尸体嘴里冷冷的吐出了这个字。
第六十一章 王家院子,鲜血铺地
“嗡嗡嗡……”屋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是跨立着一大群黑影,随着那一声“杀”字一簇簇的羽箭如同雨点一般向着这些个倭寇们扑去!
那少年身侧的两名壮汉“吼~!”的一声发出爆喝,突然架出不知道从哪儿拎出的门板竟是将那少年挡住!
而同时箭雨也从那少年身后、身侧如同雨点一样的扑面而来!
可以看出他们都是有详细分工的,那些暴露在了庭院里面的倭寇直接被屋顶占据了制高点的弓手们直接射杀!
在那少年身后、身侧的则是对屋檐下在屋顶处看不到位置的倭寇,进行射杀。
“冲过去!!”荒木也算是久经战阵的人物了,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有半分的退却必然是被围杀之局。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一个带头向着那少年所在的位置扑去,即便是暴露在了那屋顶弓手的视线下也在所不惜!
荒木赌的很对,在他冲向那少年所在的位置后其他人顿时压力骤减。
那些还残存的浪人武士们凄厉的嚎叫着随他便向着那少年所在的位置扑去,但他们残存的人确实已经不多了。
为何古代允许民间持有弓箭、持有刀剑,但却绝对不允许持有铠甲?!
这时候便可以看出端倪来了。
没有铠甲的保护即便是武力值再高的好手,在集团箭雨之下也是难以全身而退的。
他们即便没有被直接射死也会因此丧失继续作战的能力,而一旦有盔甲的保护他们在箭雨的覆盖打击下继续作战的几率将会大增!
没有盔甲的话那么就跟荒木他们现在这样……
仅仅是第一轮的箭雨过后现场还能站着的倭寇瞬间降低到了不足四十人,残余的倭寇疯狂的向着那少年所在的位置扑杀过去。
但首先他们要面对的是再一轮箭雨的打击……
“扑扑扑……”荒木奋尽全力也仅仅是格挡开了两支羽箭,还是有一支羽箭直接刺进了他的大腿部位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闷哼。
连作为这次队伍首领的荒木都如此剩下的人就更加的不堪了,这一波的箭雨再次让这支队伍减员了十余人。
咬着牙的荒木“哇呀呀~~”的怪叫着猛然跃起便是要一刀斩下去,却见那被举起的门板瞬间被人前推过来竟是直接砸向了荒木。
已经跃起的荒木瞬间瞳孔一缩在半空中硬是扭转了身子,用侧身跟这门板“咣当~”的撞了一下。
“刷~!”在那门板后面,雪亮的刀山寒光四溢撕裂了这本就不平静的夜空!
相较起这些浪人倭寇的怪啸嘶叫,少年身边涌出展露雪亮刀山的黑影显得是那么的沉默。
沉默的如同山岳却踏步形似猛虎!
“叮叮当当……”两方人马在数论箭雨之后终于是如荒原上的巨兽撞击在了一起,然而双方的差距再次显露出来了。
浪人倭寇砍在这些黑影身上的刀只是剁出了一团火星便弹开了,然而那些黑影直接斩在这些浪人倭寇身上的腰刀却直接“哗啦~”一下将他们的身体直接斩开!
第一轮交锋,少年身边的黑影仅仅是有数人后退了几步。
然而荒木这边却直接被斩杀了六七人之多,好在有脑子比较活泛的早已发现了情况不对没有选择跟对方拼刀快慢而是选择格挡。
“呼~砰!”但这些黑影下手极为阴狠,刀被架住的瞬间直接一脚踹出!
沉重的一脚将几乎毫无防备的浪人武士踹的飞了出去,荒木狼狈的躲过对方一脚却没有躲过斩在背后的一刀。
好在荒木经验丰富的将身子硬生生的往前挪了一点,以至于这一刀并没有直接将他的整个背部斩开了去。
“……”黑影开始快速的移动,将残余的倭寇们全数包围了起来。
屋顶上的弓手们“嗖嗖嗖……”不紧不慢的继续射箭,将那些还在呻吟、哀嚎的倭寇一个个的射杀当场。
陈琦身边剩下的陈家家丁、家生子现在残存不过三五人,也算是经历过战阵的陈琦牙齿抖的“咯咯咯……”作响。
“荒木桑,我们完了……”陈琦脸上露出了绝望,呢喃着道:“你不是曾经说过想要见识我所说的九边的悍卒吗……”
陈琦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道:“我们现在面对的就是了!”
荒木现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曾经他也对大明的军兵心存敬畏觉着上**队必然是战力比他们这些小国武士要强。
然而当他真正的踏足了江浙一带后愕然的发现,这里的卫所兵丁竟然连他们的足轻都不如啊!
只要冲到他们的面前斩杀几个哪怕他们人数只有二三十都能够追着对方近千人,跟野狗似的四下逃窜。他们能够跟屠杀猪狗似的随意斩杀他们……
可以说荒木的胆识都是这些卫所的兵丁们养肥的,肥到他认为自己即便是杀入大明腹地也一样如入无人之境。
甚至他认为陈琦口中夸赞的九边悍卒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顶多比这些卫所兵丁强些许吧?!
然而,现在事实告诉他:他的认知不仅是错误的,而且错的非常厉害……
“当~!”荒木奋力的格挡开一枚羽箭,这个时候那个白衣少年再次出现似乎说了什么。
荒木随即见得自己身边的其他武士“扑扑扑……”的中箭倒地,但他却毫发无伤的站在场地中间。
陈琦已经丢下了武器绝望的走到了一边,对着荒木大声道:“你面前的这位阁下,是如今大明英国公家的殿下……”
“殿下表示,如果你能够从他刀下活下来……他也一样亲手杀了你。”
张仑听得这陈琦的日语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这货的日语说的不错!
居然懂得用“[さま]”这个用语,而这个敬语在非正式场合口头上称呼的话可以认作是“大人”或者“殿下”的意思。
总之就是表示对方地位很高、身份很尊贵的一种称谓。
张仑缓缓的抽出自己的刀,当他看到王家院子里满地尸首的时候他就决定自己必须要亲手杀几个倭寇。
第六十二章 吾欲杀人,心性之变
“马鹿野郎~!!”荒木赤红着眼珠子咆哮了一声,握紧了手里的倭刀喉咙里发出类似于恶犬一般“呜呜呜……”的咽鸣声。
张仑看着火光下王家院子里那些凄惨的尸体,那被剖开了肚子脸色苍白没有了神采绝望的女尸……
还有被拽出来摔在了她面前的肉团,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他们生前遭受了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张仑现在想杀人,亲手杀一些人。
他缓缓的猫下腰死死的盯住了荒木右手按在了腰间倭刀的剑柄上,神情平静而冷漠。
“呼哧~呼哧~”荒木喘着粗气,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的发起攻击。
时间拖的越久他失血越多就越是无力,现在他或许还能与这白衣少年拼上一刀。
若是继续任由已经中箭几乎无法发力的大腿失血、背后的失血,不需要多久他就直接连反击的力量都没有了……
“哇呀~!!”荒木嚎叫的像是受伤的饿狼,猛然跃起直直的一刀便是向着张仑直接斩去!
那一个瞬间沉默的张仑腰间的寒光也同时乍闪而出,却见荒木斩向张仑的刀锋中段“叮”的一声脆响在夜色中炸出一团火星。
巨大的撞击力让荒木挥出的刀速不由得顿了下来,荒木知道自己的优势是年纪比这少年大、力量比他更大。
所以他死咬着牙硬生生的将刀势向着张仑压去,力图就这么将张仑斩杀于刀下。
也是这个时候张仑动起来了!
却见他向前一个踏步反手卸力晃开荒木强加过来的刀势,瞬间在荒木力竭惊恐的神情中左掌为撑右掌发力“刷~!”的一下……
“呲~~”荒木听到了之前小泽所听到的那样悦耳的风声……
荒木想起来自己还曾经跟小泽笑着说过,从刀锋飞血中听到悦耳的风声那需要多快的刀速、多精准的锋切啊!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怎么可能有人做到呢。
所谓的刀足够快就能够在刀锋划过的刹那听到悦耳的风声,那基本只是传说罢了。
但现在荒木知道了,原来真的是可以听到的呢……
那些尸体似乎也在对着那少年微笑,只是跟对着他的狞笑所不同。
他们的笑中是更多的感激、更多的谢意和恭敬。
火光中白衣少年平静的看着他血振纳刀归鞘,似乎有着一层光晕环绕在这白衣少年的身边衬得他是如此神俊不凡。
荒木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吧嗒~”一下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脑海中尽是白衣少年那双明亮如星的丹凤桃花……
死在这样人物的刀下,总比那些死在弓箭下的其他部下要好吧……
这是咽气的荒木最后的念头……
张仑呼出一口气望着那些地上王家人的尸体,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的落寞。
他杀了荒木。
但杀了荒木这件事情有用吗?!大约有点儿用,他自己的念头通达了。
然而死在王家大院里面这些王家的人,能活过来吗?!
张仑默默的向着那王家小姐尸体所在的堂屋走去,跟在身边的张猛想要抬手阻挡却被张仑瞪开了。
妙安如同一只守护自己崽子的雌豹子一般,警惕的跟在自家少爷身后走了进去。
王家小姐看着才十二三岁花儿一样的年纪,然而现在却……
张仑沉默的对着尸体深深的一个鞠躬,脱下自己的斗篷轻柔的为她罩上。
当他走出来了那座堂屋后,张龙便抱拳上前。
“小公爷,审出来了……”张龙不愧是张懋的老亲兵,一上手只是一小会儿便把那内房管家肚子里的东西掏了个干净。
其实东西那位家生子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即便是曾经跟着这内房管家去跟倭寇交易过的家生子。
其实到底也没有真正的经历过战阵,或者说他经历的战阵根本就不似跟这些精锐老亲兵们厮杀的战阵是一个档次的。
然而经历过战阵的内房管家从某些方面来说上比这位家生子更为脆弱,因为他有家室、有儿女。
内房管家可以为陈家去死,因为他知道他死了陈家无论出于感激又或者是安抚人心都必须要照顾他的家人。
但现在插手进来的不是其他人,是英国公张家啊!
跟张家的情况一比陈家算是个屁啊,张家甚至连手指头都不必抬咳嗽一声就能有无数人愿意砍了陈家全家做投名状混到张家名下吃饭去。
陈家有自己一套跟倭寇联系的方式,但那套手法只掌握在陈家老爷的手里。
因为知道勾结倭寇这可是死罪所以陈家老爷基本是不出面的,每次都是陈琦带队去跟倭寇交易、详谈。
陈老爷只是通过书信、偶尔的出海跟对方联络,但那些倭寇们的具体情况只有陈老爷知道。
“陈家有一间暗室位置只有陈老爷知道,这位陈琦说哪怕他是内房管家也仅仅是送金银去过一次……”
张龙两眼放光低声道:“按陈琦说的,那密室里有陈家几代人的累积至少有二三十万两银子还有几千两金子……”
“王家被那些倭寇们抄出来了密室,里面也有二十三万两银子、三千两金子,还有些许古董字画、玉雕古籍……”
听得自家老亲兵的话张仑不由得感叹,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啊!
无本的买卖确实是来钱最快的模式,资本的累积就没有不血腥的。
“小周管家!”张仑呼喝了一声,却见小周管家全身铠甲“哗啦啦~”作响的向着张仑跑来。
见小周管家站定后张仑才吩咐,王家的这些尸体尽力的给补全厚葬。
至于缴获则是先让唐伯虎带人送回桃花坞自己的草庐里放下,再把这些人头送往苏州府邀功。
张仑可没打算把这些缴获给上交。
倭寇是他杀的、人头是他砍的凭啥要给苏州府添功劳?!
“大家也都辛苦了,小周管家先把名单记好:所有人,每人发一百两银子。受伤的多发五十两!等咱们回桃花坞,就给大家发银子!”
一票原本在打扫战场的老亲兵们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嗷嗷乱叫爆发出剧烈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