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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贪狼独坐     明朝小公爷txt下载     明朝小公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七章 销量提成制,宫令陈惟贞

    现在这个问题是不大的,再说这宝文堂可是挂靠司礼监的出版商啊!

    宁得罪阁老,莫招惹公公。

    这是大明朝上下都门儿清的事儿,若是盗了这宝文堂说不准明儿就得让你家破人亡。

    东缉事厂那可不是吃干饭的,小小书商敢跟他们吊歪那肯定得请你吃一下武器。

    这话本估计能卖三两一本,刨掉雕工、纸张的话萧慎觉着,还是有不少挣头的。

    “那便依小公爷所言,就每本二钱银子吧!”

    此时的计数方式,一两是十六钱。张仑提出的二钱银子,确实是不高的。

    张仑哈哈一笑,便让周管家来跟萧慎立下字据签字画押。

    “先看看这上部卖的如何,如果是卖得好我们再印下部。”

    立完字据后,张仑笑眯眯的对着萧慎便道。

    萧慎脸色不由得一变,显然他也猜到了张仑的打算。这二钱银子,是现在未知销量的价格。

    如果这卖得好了,那下一部肯定张仑得提价了。

    “小公爷颇有陶朱之风啊……”萧慎终究是叹了口气,对着张仑拱了拱手。

    这句话其实是明褒暗讽。

    陶朱公便是范蠡,既是助越王勾践称霸灭吴的名臣也是三次为商三次散尽家财的商圣。

    若是夸赞,那应该说“少伯上将军遗风”。

    而说“陶朱公之风”,加上刚才张仑的上下部分开卖的手段,那就是讽刺张仑如逐利商贾一般太贪钱了。

    因为范蠡在勾践成就霸业后,便改名换姓自号“陶朱公”经营生意去了。

    所以说这读书人放个屁都带着拐弯的,当着面儿骂你兴许还听不懂。

    “先生岂不闻夫子曰‘执鞭之士’乎?!”

    张仑哪儿会听不明白这话中话?!当下微微一笑,便应了这么一句。

    他这句话一出口,萧慎先楞了一下随后抱歉的拱了拱手便请张仑和那周管家出了内堂。

    张仑的这句话是出自于《论语述而》,全句是: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意思是,若是这富贵是合情合理的,哪怕给老板做司机、赶大车我也愿意干。

    如果这富贵不合乎情理,那我还是做我喜欢的事情吧。

    张仑说这个典故,则是反骂了萧慎一顿:劳资写书挣钱天经地义,你特么凭啥说劳资贪财?!

    夫子都说了,合情合理的钱赶大车都挣!不服丫憋着。

    萧慎也就口头上讨一下张仑便宜,但绝对不会真的把张仑得罪死了。

    哪怕他伯父是萧敬这样的宫中老人,也不愿意去轻易得罪了英国公府。

    送走了张仑,萧慎也有些戚戚然。

    毕竟刚才是气急了,才开口去讽刺张仑。没成想人家听出来了不止,还反骂了自己一顿。

    这会儿将张仑送走后,萧慎才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那么冲动去讽刺张仑啊!

    “叔至先生,刚才英国公家的小公爷可是来请润笔的么?!”

    萧慎正在懊恼间,一个略有磁性的女中音响起。

    听得这个声音萧慎赶紧回身恭敬的做了一个揖:“不知道陈宫令驾临,还望恕罪!”

    却见一个年约二十三四,生着一双杏眼面若银盘端庄秀丽身姿挺拔的女子,微笑的给萧慎道了个万福。

    “叔至先生客气了,倒是惟贞有些唐突了……”

    却见这丰韵的女子抿嘴一笑,用着那略带磁性的声音有些俏皮的道:“叔至先生难道就不请我喝杯茶吗?”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萧慎赶紧躬身,目不斜视的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对于这位陈惟贞陈宫令,萧慎可是真不敢唐突而不是客气。

    人家可是宫令啊,宫中女官之首官阶一品。论起来不比他伯父要差。

    更为重要的是,这位陈惟贞可是周太皇太后身边得宠的人儿。

    现在的弘治皇帝小时候母亲早逝,可都是这位奶奶周太后一直将他养在仁寿宫亲手带大的。

    所以别看这位老太后不吱声,可她随便清咳一下弘治皇帝绝对毫不犹豫的把得罪她的人给剐了。

    “那张小公爷的名号,惟贞也是听过的。”

    这陈惟贞从不摆架子拿大,因为出身江南说话更是软软糯糯轻声细语为人也是温柔细腻。

    加之她声线本就有些磁性,是以让人听着便十分的舒坦。

    或许也正是因为她的性情很好,与周太后的女儿庆公主极为相似所以很是受宠。

    “却不知道他有何大作交予叔至先生,惟贞可有幸看上一眼么?”

    萧慎心里苦笑,您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不给么?!

    赶紧笑着说难得宫令有兴趣,这可是在下的荣幸啊!

    说着便将刚才张仑给他的那《幽都夜梦:白蛇娘子全传》,拿了出来递到了陈惟贞手上。

    其实说起来这陈惟贞年纪也不大,但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14~16岁就结婚了。

    到了她这个年纪,孩子那不止是能打酱油,而是再过几年都能再娶媳妇让她们升级当奶奶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的人看来,她肯定得被划到“超大龄剩女”的范畴内了。

    拿着这《白蛇传》稍稍的看了一眼,陈惟贞很快的就被吸引住了。

    刷刷刷的翻阅着,没一会儿陈惟贞就放下了手里的本子吁出一口气望向了萧慎。

    “叔至先生,此书惟贞甚是喜欢请问可否允得惟贞抄录一番呢?!”

    看得萧慎忽青忽白的脸色,陈惟贞淡淡一笑掏出荷包倒出一个金瓜子放在了桌面上。

    “还请叔至先生放心,惟贞只是堪阅不会传出宫外的……”

    萧慎擦了擦汗,勉强的笑了笑:“那还请宫令稍待,我这便令人誊抄下来……”

    “如此,惟贞多谢了。”陈惟贞说着,对萧慎道了个万福随后抬手看了看日头。

    然后叹气道:“还请叔至先生快些,宫门关闭前惟贞是要回去伺候太后的……”

    萧慎赶紧答道那是自然,随后喊出十来人赶紧研墨誊抄还让他们仔细检查。

    陈惟贞自然是不会在这里傻等的,而是走出内堂到书坊内先是吩咐了一个随同来的宫女先行回去。

    随后便可开始在书坊的架子上,翻阅了一下其他书籍。

    若是平日陈惟贞看着这些书,未必喜欢却也能打发时间。

    然而刚才看完了那《白蛇传》现在再看这些话本,顿觉得实在不堪卒读形同嚼蜡。

第十八章 铁杆粉丝在大内,皇帝老儿上门来

    好在萧慎这边也算是经验丰富,为了更快的誊抄又着人寻来好几个抄书人分章卷誊抄。

    萧慎倒是不怕这些人泄露,首先他们每人负责的就是一段都是不连贯的。

    其次宝文堂是挂靠在司礼监下面此事这些人也是知道的,轻易不敢造次。

    抄完你拿银子走人就是了,若是敢泄露半分宝文堂自有法子让你生死两难。

    直至傍晚时分,这本十万字的《白蛇传》终于誊抄完毕。

    甚至那唐伯虎的画都被临摹了下来,萧慎尽管是万分不舍还是把原稿交给了陈惟贞。

    拿到了原稿的陈惟贞客气了一下,随后登上一辆马车便朝着宫门驶去。

    入得宫门,陈惟贞很快的凭借着腰牌穿过宫禁回到了太后所居的清宁宫内。

    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偏房里,换上了宫里的女官宫服这才前往清宁宫的寝宫处行去。

    周太后此时年纪已经很大了,过完这个年都便是七十岁了。

    “小雀儿可叫哀家好等啊……”通报了一声,获得了许可陈惟贞才入寝宫便听到了一个老迈的女声。

    由伺侯的宫女引领穿过帐幕,便见得那十余宫女伺候的宫叠榻上一面若银盘眉目慈祥的老夫人笑吟吟的看着陈惟贞。

    这位老太太身形虽不高大,却很是挺拔。身上穿着明黄底色大红双坎纹龙盘扣凤袍。

    头上戴着的是三龙二凤点翠栖霞宝凤冠,手上端着贡瓷茶碗轻笑着道:“你这小雀儿,飞出去总算是懂得回来了。”

    边上的宫女们则是掩口轻笑,却不以为意。

    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后虽然尊贵的紧,却从来不为难她们更是时有赏赐。

    “太后恕罪,惟贞此次迟归却是寻得一本奇书呢……”

    陈惟贞也并不害怕,只是笑着行礼口中称罪但却说起自己晚归的理由。

    虽然她已经让人回来向太后回报过了,但终归还是要礼敬太后再说一次。

    “哦?!能让你这小雀儿说是奇书的,定然是不凡啊!且念给哀家听一听。”

    太后这下感兴趣了,直起身子便摆手让人给陈惟贞看坐。

    陈惟贞告了一声罪,也就坐下来了。边上有宫女便将灯烛挪的近些,好让陈惟贞看的清楚。

    其实这宫中也是颇为无聊的,太皇太后虽然是很好相处可毕竟娱乐不多却是苦闷。

    宫女们苦闷,其实周太后何尝不苦闷?!

    虽说也有戏班子、歌舞杂耍逗闷子,但身为太皇太后不能总是去看戏娱乐吧?!

    于是陈惟贞这个贴身的女官不时的出去,寻些许词话唱本回来念与她听解解闷也就成为了常态之一了。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陈惟贞清了清嗓子,然后用着那带着吴侬软语的声线轻柔的念了出来。

    没一会儿,不止是周太后甚至便边上伺候的宫女都听得入神去了。

    以至于陈惟贞念的口干舌燥,打眼色让宫女们给自己端杯茶她们居然都没有察觉。

    直把陈惟贞气的心里发苦,还是太后瞧出来了。

    轻笑着让身边的宫女给陈惟贞倒茶去,然后陈惟贞才得以稍解口渴。

    但在连同太后一起,一大群女官、宫女们的灼灼目光下陈惟贞只得捧起这原稿再读。

    读至断桥前白素贞携小青初遇许仙,那断桥烟雨中许仙品洁高尚钟灵俊秀。

    二人由还伞缘起,终究喜结连理。

    这寝宫中众宫女、女官们不由得笑颜逐开,仿若自己以身代之了一般。

    说到白素贞为助许仙开医馆,竟是盗了官府库银周太后不由得眉头皱了一下。

    当听得终究事发,许仙被判发配姑苏却又无奈的一声长叹。

    说的端午佳节白素贞饮下雄黄酒,化出真身却吓死许仙。白素贞救夫心切竟是不管不顾闯上天庭。

    甚至欲于王母阶下抢夺仙丹,却被王母制服便要处死。

    一众宫女、女官们不由得将手里的手绢绞的死死的,更是着急的满脸通红。

    这话本十万余字,自是不可能一晚便说完的。

    只是说到许仙医术高明却因此得罪“三皇祖师会”,那祖师会更要为难许仙之时陈惟贞便停下了。

    “小雀儿怎么不继续读了?!”见得陈惟贞停下来了,正听得入迷的周太后不由得直起身子问道。

    陈惟贞则是放下稿子,跪在了地上:“太后,这奇书虽好但却不能不顾身子乏累一次听完呐。”

    “不妨事,哀家还想听听呢!”周太后笑着摆了摆手,却见陈惟贞不但没起来还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

    看得陈惟贞如此,周太后无奈的摇头苦笑:“好好好……就依小雀儿的话,明儿再读罢!”

    陈惟贞这才开心的站起来,踏着碎步到周太后身边将她扶起告罪。

    “您的身子可比什么都重要,臣妾寻此书也是为您解闷。怎可为此伤您身子呢?!若是如此,可是臣妾之大罪了。”

    周太后被陈惟贞搀扶着,笑道:“哎~你也是孝敬之心,哀家知道。”

    “这《白蛇传》还真是一部奇书啊!你刚才说,是英国公家里的孙儿所著可是真的?”

    一边搀扶着周太后往床榻,陈惟贞一边笑着道。

    “是哩!那张小公爷确实有些才学,他一副对联收了应天府解元唐伯虎的事情,都传遍京师了呢!”

    说着,她小心搀扶着周太后在梳妆台前坐下来卸去凤冠珠玉首饰。

    “臣妾是亲眼看着他拿这稿子去宝文堂请润笔的呢!”

    周太后听着陈惟贞的话,轻叹道:“那孩子我是知道的,乳名唤作‘痴虎儿’。七岁便没了娘亲,数月前又没了父亲却是个可怜的孩子……”

    “回头皇帝来见哀家,小雀儿记得提醒哀家教皇帝多关照些许这孩子……”

    陈惟贞悄然低头,道:“臣妾记下了。”

    张仑可不知道自己现在多了一票粉丝,而且是灰常有料的粉丝。

    他现在满心哔了狗了,因为正德那狗崽子嘻皮笑脸的出现在了他的家里。

    自己平日那天大地大我孙儿最大的大父,则是半拉屁股局促的坐在椅子上。

    正德身边坐着的则是坐着一个身材略有些肥胖,穿着一身儒袍留着漂亮的须髯看起来三十上下的男子。

    放在这个时代里,这男子的相貌可堪称是美男子的标准之一。

    面貌祥和,体态端庄。龙目长髯,且肤白。却不是那弘治皇帝,还能是谁?!

    不要碧莲啊!打了小的,这老的就蹦达出来找场子了!

第十九章 皇帝来访,痴虎初探

    “这便是懋公家的痴虎儿吧?!你满月时候,我还曾来道贺呢。”

    不得不说,弘治皇帝笑眯眯的确实不会摆出什么架子来让人看着就很亲切。

    张仑是第一次见到弘治,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他声名鹊起弘治便已经着萧敬开始调查他了。

    勋贵本来就在厂卫的重点监察范围内,是以没用多久张仑从小到大甚至几时尿床的记录都被摆在了弘治面前。

    看到张仑七岁丧母,其后父亲缠绵病榻无法照拂。至数月前一命呜呼,而张仑几乎都是跟大父张懋一同生活时。

    弘治皇帝不由得心下暗叹,生出一丝疼惜。

    因为弘治自己也是六岁丧母,与父亲宪宗难以亲近。皆是由周太后一手带大的。

    是以无形中,弘治皇帝对于张仑实际上是多了一丝的亲近的。

    这是一种有着共同经历的长者,对于经历相近的小辈之间的那种感同身受的亲近与疼惜。

    张懋这个时候在上首的座位上咳嗽了一下,对着张仑道:“痴虎儿,这是家中世交。你便喊……”

    喊什么?!张懋其实也很头疼,本来下了晚朝他乐滋滋的准备回来跟孙儿吃饭的。

    结果刚出宫门没走几步,萧敬那老东西就领着一大票人追上来了。

    张懋这定睛一瞅,顿时满心卧敲里吗!弘治两父子,满大街二十多号金吾禁卫。

    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锦衣卫、宫中禁卫随行。

    看着浑身肌肉紧绷的十几号亲兵,张懋只能打手势让他们稍安毋躁。

    然后赶紧行礼,口称万岁。

    皇帝说要去你家见见你孙子,你敢说不答应么?!张懋苦着脸,只能把这两位大爷往家里领。

    沿途上萧敬一脸哭丧的背地里对张懋拱手,那意思是我也是没招啊!陛下非要来,我能怎么办。

    “你便喊我世伯吧!”弘治皇帝倒是看出了张懋的为难,笑着替他解围了:“我们两家是世交了,不必拘礼。”

    这话倒是没说谎,老张家好几辈都在给他老朱家打工也确实算是世交来着。

    “小侄见过世伯……”张仑作了一个深深的揖,他还是不习惯这个时代动辄磕头。

    除了给老张磕头他能接受之外,给其他人磕头他会觉得很别扭。

    接受别人的磕头也会觉着很别扭。

    “上次虽然知道您是代王世子,却不知贤弟与家中竟是世交。唐突了……”

    突然,张仑对着正德便行了一礼。

    正德刚开始还面有得色,但听得张仑的话他瞬间脸就白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到庄子里砸场的时候,信口胡诌的给张仑说了自己是代王世子的事情。

    弘治皇帝见状先是一愣,随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正德。吓的小正德哆嗦了一下。

    随后弘治皇帝若有所思的望向了张仑:“痴虎儿,你可是早就猜到了么?!”

    “张仑拜见吾皇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都说破了,这礼节是必须要做到的啊!哪怕张仑再不愿意,也得跪下给弘治磕头山呼万岁。

    看着一脸戚戚然的正德,弘治皇帝终究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他确实只有这么个儿子,平日里就甚是宠爱。

    再说这事儿正德也并不是拿着太子的身份去压人,说谎只是为了掩饰身份。

    “起来吧!我说我们两家是世交,倒不是推脱。”

    弘治皇帝笑了笑,挥手让张仑起身:“你高祖父河间王,不仅曾随太祖远征,更是靖难功臣第一。”

    张仑顺势也就起来了,张懋也赶紧见礼随后便是让张仑去张罗饭菜。

    “痴虎儿何故今日回来的如此晚归啊?!”

    弘治刚刚跟张懋到家里,也是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张仑回来的。

    本来张懋意思是先开饭吧,但弘治皇帝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是来人家家做客嘛,而且主要是来看看这痴虎儿。

    张仑正忙着给大父夹去一块嫩羊排,闻言放下筷子微微躬身道。

    看看自己那两眼放光,只知道往自己碗里装菜傻呵呵的儿子正德。

    弘治皇帝开始怀疑,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问题了。

    “回陛下的话,今日我是去宝文堂请润笔了。回到庄子后,又督促了三位学生作文所以回来晚了些?!”

    “哦?!作文?!作了何文呀?!”

    弘治皇帝听得作文,这就很感兴趣了。他却不知道,张仑这是在给他打预防针呢。

    很快的会试就要开始了,如果历史没有意外的话那么那场舞弊大案将会如期而至。

    “没什么特别的文,都是命题的考文。”

    张仑笑着道:“只是做的频率比较多,命题比较怪。他们最近不是要考试了吗?所以在做准备。”

    说着,张仑还把今天做的几个命题告诉了弘治。

    弘治皇帝听完就愣住了,不由自主的放下筷子皱着眉头道:“他们每天都要按题作文吗?”

    “是啊!写完以后,互相检查再查阅典籍互相批对。”

    张仑笑着道:“都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但读书不做记又怎么能记得?!”

    “做题成千上万条,再不懂那就真是傻子了。”

    弘治皇帝不由得苦笑:“痴虎儿,你这教授学生的手段可算是取巧之举啊!”

    “怎算是取巧呢?!那些学识也是他们自己的啊,只是为了应付考试而已。”

    不知不觉间,弘治皇帝已经把张仑看作是一个合格的老师而非如他年纪一般的孩童了。

    却见张仑耸了耸肩:“陛下,您该不会真的认为‘半部论语治天下’吧?!”

    “哈哈哈……”弘治皇帝这次是真的笑了,他可真的从来没有相信说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这种话。

    别看弘治皇帝现在才三十出头,可他十八岁即位到现在都十二年了。

    如果用了十二年都没有看清楚这些朝臣,到底是用什么在治理国家的话那他可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吃饱张懋便让周管家奉上茶水。

    正德还算是比较老实的,或许是因为老爹在他不敢造次所以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着却不说话。

    直至吃完饭奉茶了,才有些着急的拉了拉弘治的衣袖。

    “懋公啊……”弘治皇帝放下了茶杯,看着张懋轻声道:“太子如今出阁读书,然而却少一个侍读……”

    张懋闻言不由得望向了自己的孙儿,很显然弘治皇帝这是希望自己的孙儿去陪太子读书啊!

    张仑望向了弘治皇帝,站起来深深的一个鞠躬。

    “陛下厚爱,小子愧受。”

    弘治皇帝闻言笑了,但没有等他笑完张仑又说话了:“然,小子自己却有些打算实在无法分身了。”

    弘治皇帝闻言一愣,却也不以为杵:“哦?!却不知痴虎儿还有什么打算?!”

    张仑坐回了椅子上,看着弘治皇帝轻声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啊!”

    “小子欲行万里路,阅百态无数!”

第二十章 家中奏对,简在帝心

    弘治皇帝被张仑说的不由得楞了一下,随后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总是锁在这京师内,哪儿知道天下大小?!即便是从书中看得,却也终归纸上所见终觉浅。”

    却见张仑笑嘻嘻的对着弘治皇帝道:“小子如今年幼,还能再跑跑。若是再过几年,便是难得出京了。”

    弘治皇帝听得张仑如此说,不由得心下叹气。

    张仑说的其实何尝又不是他弘治的状态呢?这同时,也是正德的状态啊!

    没看小正德现在满眼小星星的羡慕着,显然就想着能不能跟张仑一起出去。

    “也好,少年人多出去走走却是好事。”弘治皇帝大度的笑了笑,接着道。

    “但回来以后,你还是可以随太子一同读书进学的。”

    边上的小正德闻言,不由得笑颜逐开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的点头。

    虽然张仑对于带个半大的熊孩子没啥兴趣,但琢磨一下还是觉得同意为好。

    “那是自然,只是这侍读小子觉得不妥。小子的才学可不下他们,为何要充任侍读?!”

    弘治皇帝本来听得张仑同意了,还挺开心的拿起茶就要喝上一口。

    结果张仑这句话,直接让他口里的茶“噗~”的一下就喷出来了。

    张懋更是那张老脸挤的跟便秘似的,哆嗦着琢磨自己是不是太宠孙子了?

    回头得揍这小子一顿,免得这货进宫闹出什么事端来。

    “陛下,您这可就不对了!”张仑撇撇嘴,道:“小子才学可不比那些朝臣们低多少,按说该授我讲学的。”

    弘治皇帝听得张仑这话,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痴虎儿啊,你才多大?!竟然是自比朝中重臣,却是有些狂妄了啊!”

    小正德见状也是愤愤不平:“就是!西涯先生亦说,他四岁能写大字十五岁中举可比你强呢!”

    张仑一翻白眼,切!中个举有毛了不起啊,劳资先被九年义务教育凌虐,再被高考摧残。

    然后还遇到了那个狗批系主任,出那些狗批题目!整整虐了劳资大学四年啊!

    每每想起那不仅是内牛满面,还是鸟酸脑抽筋儿啊!这估摸喝十吨八吨的脑白金都补不回来啊!

    那老东西还说欣赏我,想诳劳资去做研究生!可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劳资宁死不再搞那些破玩意儿!

    “陛下若是明年开恩科,许我参考则县、院、府三试拿过案首不是问题。”

    张仑耸了耸肩,道:“若是许我乡试,那考个解元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哦?!你竟是有如此把握?!”弘治皇帝哑然失笑,随后却摇了摇头:“恩科不是说开就开的。”

    小正德正想说话,听得父亲这么说不由得呐呐无言。

    站在弘治皇帝背后的萧敬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张仑几眼,但很快的便垂下了眼帘一副泥塑木雕的模样。

    张仑见状,不由得砸吧了一下嘴:“陛下,不若咱们打个赌如何?!”

    “哦?!如何赌法?!”弘治皇帝确实对这个漂亮的小家伙,有些兴趣了。

    “我门下现有弟子三人亦为举子,也是应今年科举而来。”

    张仑正色的看着弘治皇帝,认真的道:“现在在张家庄子的草庐里面习题,若是他们三人皆高中便是我赢。”

    “若我赢了,陛下便开一次恩科如何?!”

    弘治皇帝听得这孩子气的话,不由得哑然失笑:“痴虎儿啊!科举乃是为国取材,如何能如此草率?!”

    “那换一个如何?!”张仑那漂亮的丹凤桃花转了转,笑嘻嘻的道:“若我三个门生皆金榜题名,陛下可命一大臣来考我。”

    张仑看着弘治皇帝和小正德,道:“若是我考过了,那我便有资格一同教授太子可否?!”

    弘治皇帝这是真的笑了,原来这孩子是不服气要做伴读而是想做老师啊!

    但想想若是自己能够做出绝对,还能写十来万字的话本更擅武技剑法。

    估计心气也低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张仑这本身便是英国公家的嫡孙心气高些也是正常的嘛!

    弘治皇帝历史上皆评价其宽厚仁德,也就是除非你触犯了他的原则不然很好说话。

    “而且,说实话我真怕他们把好好的太子殿下给教坏了。”

    却见张仑不屑的撇撇嘴:“修身立德,夫子之言自然是甚好的。”

    “可治国方略,就靠着读一下书就能做到?!这才是真真的扯犊子。”

    张仑背着手昂着那双丹凤桃花,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前宋初期,还知道要让皇储总领开封府尹以熟政事呢!”

    “怎么本朝就关太子于宫殿中了?!”

    弘治皇帝苦笑,这痴虎儿还真是有些痴绝之气啊!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但仔细想来似乎也有道理,皇储只是读书又怎能熟悉军政要务?!

    这点上弘治皇帝自己是最有发言权的,从十八岁继承皇位至今十余年。

    从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游刃有余,这都是一点点磨砺出来的。可不是读读书,就能通晓军政要务。

    那些不过是蠢夫腐儒的幻想罢了,弘治皇帝同时也感慨不已。

    这痴虎儿虽是年幼俊俏,可见识却一点儿也不少。难怪敢说自己有为太子师之才啊!

    弘治皇帝首先是宽厚,但这并不代表他愚笨或者没有知政之能。

    否则也不会出现弘治时期大明朝人户增加,税赋增加的事情了。

    “这样,朕派几个金吾禁卫听命于你!”却见弘治皇帝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游历归来,当作密奏。”

    张仑听得这话,先是一愣随后一脸无辜的道:“陛下,小子才十三。哪怕是年后才十四……”

    “小疲懒鬼!”弘治皇帝似乎这个时候,才恍然:这小子才十三,怎么去做密奏啊!

    一时间哭笑不得:“回来时总是要做个条陈的,到时候朕要考校于你。”

    “陛下,我才十三岁!”张仑再次强调,然而弘治皇帝只是笑着转身。

    对着张懋感慨的道:“懋公却是有个好孙儿,此不仅卿家之幸更是我大明之幸、朕之幸也!”

第二十一章 曾因醉酒鞭名马,亦曾多情负美人

    张懋则是连道陛下谬赞,还说孙儿太小陛下莫要太过夸赞以免他目中无人了。

    萧敬看了看天色,小心的提醒弘治皇帝差不多该回去了。

    弘治皇帝这才笑着跟张懋说了声叨扰,然后在张懋爷孙俩的恭送之下离开了英国公府。

    上马车前,一名侍卫小步跑到了萧敬身边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些什么。

    萧敬将他挥退后,这才坐上了马车开始帮着弘治皇帝赶车。

    “禀陛下,方才厂卫来报。今日午间张家小公爷却是前往司礼监下宝文堂请润笔了……”

    萧敬对着马车内的弘治皇帝把事情都说了一遍,甚至把宝文堂他侄儿的评价、陈惟贞将书带回大内。

    周太后听书,又是何表现……等等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

    小正德在马车里听的是两眼放光,然而弘治皇帝却只是摇头苦笑。

    通过这些消息和张仑的表现,弘治皇帝可以很轻易的判断出张仑的情况。

    这是个腹有经论却傲气十足的孩子,从他花了家里几千两就像通过卖文挣回来便可以看出来。

    同时这又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他没有依仗着英国公府的名号或者是去经商挣钱。

    他的手法漂亮无比,却又合情合理。请润笔嘛,这事情说出来也是文化人的本事。

    再说了,宋代名相李明远文正公那也是编撰过《太平广记》的。

    唐时刺史蒋子徽,可不就是因着《霍小玉传》被录入《太平广记》而流传至今的么?!

    但弘治皇帝又叹气了,这痴虎儿本事是有就是孩子气了些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给你闯出个大祸来。如此才学的人物,若是折损了岂不可惜?!

    英国公张家的忠良自是没话说的,这痴虎儿年纪尚幼便有如此才学将来游历学问再进却不知会如何辉煌。

    即便是自己这朝他发挥不大,但厚照将来若有此忠良大才帮衬再差也能护住这祖宗江山罢!

    想到此,弘治皇帝掀开了车帘对着正在赶车的萧敬轻声道。

    “萧伴伴,着人对痴虎儿多加看顾。若他有事当入宫来报,莫要让人伤着他。”

    萧敬闻言不由得心底一惊,但随即释然。他也是历经数朝的老人了,自然是猜到了皇帝的心思。

    听这意思,便是要回护于他为太子储才啊!这张家痴虎儿只要莫犯下什么大错,将来富贵可期!

    “内臣回去便着厂卫多加注意,决计不会让人伤着张小公爷的……”

    “痴虎儿,你是真的打算要随那唐伯虎下江南?!”

    送走了皇帝父子,张懋却并没有如同以往一般的早早去休息。

    而是让张仑随着他到了书房,周管家奉上茶后边悄然退去只留下爷孙二人。

    “大父,孙儿若是不趁着现在多出去走走那将来可是真的没法出去了啊……”

    张仑看着自己大父,坚定的道:“趁着孙儿还能出去,便往外走走。哪怕是见见世面,也强于被困京师。”

    当然,张仑没说实话。他出去主要是得去见见这大明的花花世界啊!

    从前只是从书上读到,而今有这机会张仑岂能错过?!

    想我张仑当年,五洲四洋黄白黑红各色英豪皆曾见。

    对于曾经从书上所闻的那大明朝的风物,可是向往的紧啊!

    虽然那是被迫读的,但终究是好奇书中所录之大明风物究竟如何。

    上辈子的繁华那注定是回不去了,所以这辈子……能见识就见识罢。

    这大概算是绝望下的自我安慰,反正他到底是那大号是拿不回来了呗。

    见得孙子如此坚定,张懋深深的叹了口气。

    “出去见识见识也好,南京那边咱们家还是说得上话的。大父边境上招回些许老人回来护你周全……”

    却见得张懋一咬牙,孙儿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毕竟他可就这么一个孙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这老头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还有那漕运总督郭彦和,他那里也有咱家里些许老人在跟着吃饭。你到时候也一并带了去。”

    张仑听得这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窝草!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老太爷一挥手便有精锐在手啊!

    但想想这也实属正常,张仑没记错的话曾有御史弹劾过自己大父在九边屯田的事儿。

    那郭还是大父举荐做了副总兵,漕运方面向来油水不少自然是需要有自家老人在里面的。

    张懋更是不嫌繁琐的,拉着孙子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南京的那些情况仔仔细细、掰开揉碎了给张仑说。

    勋贵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但终归大家都是一条船上吃饭的跟那些文官玩不到一块儿去。

    英国公老张家可是勋贵恩宠第一,哪怕是到了南京其他勋贵那也得给几分面子。

    爷孙俩在对话,马车里的父子也在对话。

    “父皇,其实儿臣现在更想让虎哥儿做儿臣的伴读了!”

    却见小正德目光灼灼的看着弘治皇帝,诚恳的道:“儿臣相信,他能够告诉儿臣应该学什么才可以帮到父皇!”

    这一句话,差点儿让弘治皇帝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儿子这是第一次,这么懂事儿啊!

    但下一句,弘治皇帝就很想把这狗崽子给一棍打死。

    “虎哥儿做饭可真好吃,要是做了儿臣的伴读那儿臣要先把这做饭的本事学会了!”

    看着自己这儿子,弘治皇帝差点儿一巴掌就抽过去!让痴虎儿伴读,是叫你学本事不是叫你学做饭啊!

    “儿臣学会了,父皇就不必吃那光禄寺的茶饭了。”正德似乎对父亲的怒火恍若未觉,皱着眉头道。

    “光禄寺的茶饭真难吃!”

    弘治皇帝先是感动,然后就脸红了。光禄寺的茶饭难吃他也是知道的,但祖宗之例不好改啊!

    要是这改了,下面的那些闲着屁事儿没有就盯着人弹劾的御史们又得嗷嗷鬼叫了。

    而此时回到了自己卧室的张仑则是有些激动,心中嗷嗷狼嚎:江南,可得等着我啊!

    张仑这想想就激动啊,好歹先见识一番,也不枉自己魂穿这大明朝啊!

第二十二章 稿费用时方恨少,宫中有人要催更

    “叔至先生,咱们应该结算一下我家小公爷的润笔了吧……”

    周管家笑吟吟的在宝文堂的内堂里面,和那胖脸笑的跟一朵老菊花似的萧慎聊着天。

    这几日萧慎紧赶慢赶,大把的撒银子总算是让工匠们把雕版做完再赶早儿印出了万本《幽都夜梦:白蛇娘子全传》。

    未曾想这刚刚上架不过三日,竟是售卖一空!还有着急的富贵人家小姐,不惜丢下订金要求货到后给自己留上一本。

    这让萧慎简直喜出望外啊,一本订价三两。刨去了纸张、雕工、印工、装订……

    再除掉给张仑一本二钱的润笔,那一本书至少也得有一两半的纯利!

    这特么可就是一万五千多两银子啊,哪怕再扣去给宫里的孝敬、四处的打点。

    落手里至少也得有七八千两的银子,每每想到此萧慎就感激的想给张仑磕头。

    此时是明中期,一方面没有后期出版业那么发达同时也没有后期那些书商们那么不要脸。

    甚至到了那会儿,商人亦厘贵的论调都出现了。

    萧敬把自己的侄儿放在这个位置上,说白了就是看着这是是个可以养活自己又不能挣什么大钱的半官商位置。

    大明朝和后世所理解的社会规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个时代是非常讲究儒家道德观念,非常讲究人情伦理的社会环境。

    与之相似的大约是后来的棒子国,上下级关系、家中长幼关系甚至学校、同事之间的前后辈关系。

    后世被人们斥之为糟糠,而且看着不可思议的亲戚来投奔就必须得照顾好这种事情。

    在大明朝是非常理所当然的,如果你不这么做就相当于冒犯了社会道德。

    哪怕是萧敬这样已经了却是非根的人,也必须得照顾那些前来投奔的亲戚。

    把萧慎这样略微进过学的安置在宝文堂管事混口饭吃,这已经是萧敬非常清明的表现了。

    历史上大明朝不少的太监可是把自己的亲戚,直接安插到油水丰厚的岗位去。甚至还有安插到官僚体系中去的。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啊!”萧慎可不敢拖欠这位小公爷的银子,人家是他的财神爷啊!

    再说了,英国公府小公爷的银子那是他能拖欠的么?!

    刚印出来的一万本已经卖完了,下了订金的是一千余本。一本张仑提的是二钱银子,拢共算下来得一千四百多两。

    周管家那叫一个激动啊,这一下子就一千多两进来了简直不要太爽歪歪!

    而且这钱不是收租经商,这是正儿八经的润笔费。那说出去,也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

    不要以为大明朝人家卖身投靠,就啥都遵着主人了。

    尽管是有“恶奴欺主,打死不论”,可卖身给国公府跟卖身给商贾家户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卖身给阁老家,又跟卖身给六部中官那也是不同的概念。

    家奴之间也是有互相比较的,你家老爷肥头大耳掌着钱粮肯定是个贪官!

    我家老爷那可是清流翘楚上达天听的,所以某不屑与你这奸臣家的恶奴为伍。还得呸你一个。

    所以周管家当然是激动的,这可是润笔啊!钱拿的说出去也是倍儿有面子!

    《幽都夜梦:白蛇娘子全传》下部,厘定润笔是每本五钱银子。

    萧慎自然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讨价还价的,没口子的赶紧答应下来。

    还给周管家塞了颗珍珠,毕竟这塞银子的话首先多了萧慎心疼,少了不如不给。

    这虽然是海珠,可拿出去使唤也能值个二三十两银子的刚好合适。

    当然,按照惯例周管家是要推脱一下在萧慎的坚持下才拢在了袖子里。

    送走了周管家,萧慎悠悠的叹了口气随后吩咐人赶紧把这下半部全抄下来。

    自己则是到宫禁门前,请禁卫找了个相熟的侍卫、小太监给人递了银子让他告诉陈宫令《白蛇传》的下部到了。

    这才回到了店里,把抄好的《白蛇传》检查了一遍然后着人马上开始雕板。

    虽然萧慎不知道“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这句话,但不妨碍他明白早日印刷出来早日挣钱这个道理。

    “小雀儿,你说这下半部什么时候能写好啊……”周太后现在很幽怨。

    这书读了一半就没了,以至于老太后等更新不亚于后世读者一般。

    甚至老太太差点儿就想要着人,到英国公府上去找张仑要下半部了。

    “臣妾已经吩咐了宝文堂的叔至先生,只要拿到了下半部他就会马上通知咱们的。”

    陈惟贞笑嘻嘻的给周太后添茶,柔声细语的道:“要不,臣妾再给您读一遍?!”

    “不了,小雀儿你出宫去瞅瞅有没有拿到。”

    周太后挂着玳瑁眼镜,翻看了一下这原稿上的插画:“你说这张家痴虎儿也是太坏了,居然只写了一半……”

    “这看书只看了一半,挠人心的很……”

    张仑自是不知道,因为他没有更新的问题差点儿遭遇读者武力催更。

    他现在摸着没毛的下巴,让周管家把自己的仨学生都喊来。

    “每人拿着一百两做零碎花用,我会让周管家往你们家里各送二百两。”

    说着,张仑对着周管家道:“要过年了,他们仨每人给做一身袍子……”

    唐伯虎只是拱手道谢,而许庭光、江潮二人则是感激的对张仑作了一个长揖。

    他们俩可不像唐伯虎那样家境好,毕竟唐伯虎他爹是开酒店的。

    “本谦、天信,你二人最近文章做的如何?!那些题目可都熟悉了?!”

    临近过年了,也就是说很快的这会试就要开始了。

    所以张仑自然是关心自己的这仨徒弟,能不能好好的考上去这个问题。

    “比之伯虎兄,还是略差。但学生对于考试,还是颇有把握的!”

    先说话的是许庭光,确实这段时间以来他收获满满啊!

    从前虽然是有老师教授读书,可没有老师像这样似的疯狂给他刷题啊!

    如果现在再考一次秀才、乡试,许庭光自问不敢说一定拿下解元。但考过绝对是轻轻松松。

第三十章 死中求活,御前自辩

    此时大殿金瓜武士已经上前,将唐伯虎的手脚镣铐全部打开。

    弘治皇帝见这小子实在是太惨了,不由得道:“不若你先诊治一番,再行自辩吧……”

    “谢陛下好意,伯虎若不辨明此事与死无异。些许小伤无需挂怀……”

    却见唐伯虎拜下,而后躬身道:“此事既是牵涉到徐经、程篁墩,还请陛下准许一同到殿上。”

    “大胆!许你自辩已是陛下开恩,你莫要以为可借此要挟提他人同辩!”

    这首先跳出来的,自然是工科都给事中林廷玉了。

    他这是准备要先声夺人泄掉唐伯虎的气势,让他胆怯结巴。

    只要唐伯虎话语中有漏洞可抓,他们自然就可以一拥而上一把将他干掉!

    “哼~!林给事中,陛下还未曾说话你便呵斥意欲何为?!替陛下做主么?!”

    却见张懋冷哼一声,便是将林廷玉的话直接打断。唐伯虎抬眼望去,便见得是自家恩师的大父不由得心头一暖。

    老张则是对着唐伯虎点了点头:“莫怕,你便据实自辩!这大殿上,他们还不能一手遮天!”

    “英国公,你!!”林廷玉怒目而视,但不等他发作唐伯虎却开口了。

    “您是……”唐伯虎却没有林廷玉想象中的那样,被一下子吓住。只是皱眉往他,开声问道。

    见他问起,林廷玉借坡下驴傲然冷哼了一声道:“不才林廷玉,得陛下恩典添为工科都给事中。”

    林廷玉也是知道这英国公的情况,真招惹了他是不敢打死你。可打爆你狗头,老家伙是真敢干的。

    哼~吾名教子弟不与你这粗鄙武夫计较,有辱斯文!林廷玉自我安慰着。

    “请问,请陛下将我下狱拷问者可有你么?!”唐伯虎皱着眉头,再问。

    林廷玉闻言哈哈一笑,大声道:“便是有我!”

    “不怕告诉你,我不仅奏请将你投入大狱,更是奏请陛下让那涉嫌鬻题的程敏政致仕谢罪!”

    却见林廷玉一脸慷慨激昂,大声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有何不敢讲?!”

    “好~!!粹夫忠良也!”大殿中的清流们,顿时附和叫好。

    “再请问,这大殿中有几位赞同于将我投入大狱拷问者?!”

    唐伯虎的话音刚落,便见给事中尚衡、监察御史王绶等四五人一下子都站了出来。

    “给事中尚衡!”

    “监察御史王绶!”

    “……”

    “便是吾等,你待如何!”

    唐伯虎呼出一口气,死死的盯住这些人一字一句的问道:

    “我不待如何,只是想问一句:我已入狱月余,你们可曾查到我鬻题明证么?!”

    这话一出顿时这些清流们的气势为之一顿,因为他们确实啥都没查到啊!

    林廷玉见状便昂然站出道:“贼子休要张狂!即便是你狡猾多端,我亦是查到此事疑点……”

    “我!是!问!你!有!明!证!否!!”唐伯虎几乎是从牙缝里面一字一句的咬着吼出此语。

    那林廷玉竟是被吓的一下子话都说不出来,他那是真的被吓到了。

    因为唐伯虎现在眼珠子都是泛红的,脑袋上一团淤血面目狰狞如同恶鬼。

    “明证!我要的是明证!!”这句话,唐伯虎几乎是在咆哮了。

    萧敬和殿上的金瓜武士见状,便要上前却被弘治皇帝抬手制止。

    “大胆唐伯虎,竟敢咆哮御前!启奏陛下,臣尚衡请治唐伯虎咆哮御前大不敬之罪!”

    尚衡也是老江湖了,一下子就看出来情况不对。便是要替林廷玉解围。

    “方才你们数人先行咆哮,要治罪嫌把你们都治罪了再说!”张懋这个时候又站出来了。

    一众清流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便要有清流站出来争辩一番。

    但弘治皇帝却不傻,直接面无表情的摆手打断道:“受此大难,难免心绪不稳……”

    “朕赦其无罪!唐寅,你继续自辩!”

    尚衡这下算是看出来了,皇帝不仅不打算帮他们,而且不介意借唐伯虎的这件事情收拾一下他们这些清流。

    说实话,清流们也确实是闹的非常的过分。

    这朝中上下从皇帝到内阁大学士,再到各路勋贵就没有一个他们不怼的。

    你说这怼就怼吧,若是有理则还罢了。很多时候他们就是胡搅蛮缠,为的是争个“清流正直”的名号。

    大家理解为当时朝廷里的杠精喷子,就差不多了。

    “给事中尚衡是吧?我再问一次:你们告我会试鬻题,致使我入狱月余可有明证?!”

    王绶这个时候也站出来说话了:“贼子莫得意,吾等已查得疑点……”

    “哈哈哈哈……”唐伯虎忽然狂笑,那笑声将王绶的话语打断:“疑点,又是疑点!刑讯我月余,只得疑点!”

    笑的满朝文武皆感渗人,笑的那些清流们心尖发颤。

    “好个清流,好个朝官!只需疑我,便将我投入大狱严刑拷打月余!”

    唐伯虎止住笑声,声音怒极发颤:“只需你们一句有疑点甚至不需明证,便能将我投入大狱随意拷问!”

    “将我二十余年寒窗苦读、一生名誉皆尽毁去!”唐伯虎又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程篁墩公两世忠良,侍朝数十载官至礼部右侍郎……”

    “然,只需诸位清流、朝官提出疑点不需证据便要他致仕谢罪!甚至朝堂都不得上啊!”

    却见唐伯虎狂笑含泪,竟是拜向林廷玉等人:“诸位朝臣清流,果然是权柄无双、霸气无双!国之诤臣也!”

    林廷玉等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卧槽!这尼玛诛心之言啊!

    果然,那端坐在龙椅上的弘治皇帝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已经是愤怒至极!

    “贼子的确狡猾,吾等未曾查实明证。但你又如何证明,你未曾得题?!”

    林廷玉有些慌,但很快的他便镇静了下来。好歹是经久沙场的杠精喷子,自然是心理素质极好的。

    我们没证据说你作弊了,可你有证据说你没作弊么?!

    “我来京是为赶考而来,怎知道会遭遇下狱惨事?!又怎么去准备证据?!”

    唐伯虎直起身子,面对着皇帝一个深深的一个长揖到底:“伯虎不似这清流朝臣,能以疑点拿人入狱。”

    “伯虎……无证据。”

    林廷玉哈哈一笑:“那便是了,你无证据可证你清白。而吾等已查得疑点,此案自然是要继续查下去的。”

    “查?且问你们打算查到什么时候?!查到屈打成招,查到唐寅绝望自认然后你们就弹冠相庆了是么?!”

    张懋横眉冷对的这一番话,叫林廷玉不由得脸色一红。说真的,他们还真有这个打算。

    实在不行就直接屈打成招,三木之下什么口供拿不到?!

    历史上他们确实也是这么干的,到后来直接逼供、诱供。

    所以明史上有记载唐寅、徐经两人翻供一事,后来弘治皇帝还彻查此事发现科道官的确逼供、诱供了。

    “事有疑点,自然是要查清楚的!”尚衡这个时候赶紧站出来,拱手对皇帝道。

    “这亦是对其他举子有个交代,若是此事不了了之天下学子必然震荡!”

    这句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弘治皇帝闻言便是犹豫了。

    历史上春闱案众说纷纭争论不休,但从弘治皇帝的前后处置来看此事。

    应该就是“风闻”立案,科道官恣意猜疑攻讦下的结果。

第二十三章 琳琅少年郎,花钱也张狂

    江潮这个时候也说话了:“伯虎大兄不愧是应天府解元,天信很是钦佩!每每答题,天信皆有所获。”

    这江潮也是乡试第一的解元,原本对于唐伯虎的话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有些不屑的。

    然而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每日刷题作文那互相之间本事多少就一目了然了。

    “本谦、天信二位师弟却是谬赞了!”

    唐伯虎此时已经没有了那么狂傲,至少在张仑和自己的这俩师弟面前他不敢拿什么架子。

    “恩师学问才是深不可测啊!伯虎从前不过是有些许本事,便沾沾自喜不知所谓……”

    唐伯虎苦笑着摇头,低声道:“如今想来,却是脸红的紧……”

    就光半部话本,卖了一千多两银子的事儿唐伯虎就自问拍马也追不上自家恩师啊!

    而且,这话本唐伯虎他们是听着自家恩师就这么口述出来的。中间他们三人润色那么些许,但整体而言都是他的东西。

    这特么太牛哔了!几天时间搞出一个话本,转手就卖了一千多两银子!

    张仑跟唐伯虎他们叙了会儿话,就让周管家跟他们下去了。

    唐伯虎他们给周管家报备了家里地址后,就去给庄子里的孩子们上课了。

    周管家倒是对于小公爷这么花钱无所谓了,这下半部的本子可是五钱银子一本的提成呢!

    哪怕是按照上部的销量,那也是三千两没跑的事儿。

    眼前这些个银子算个甚啊!周管家美滋滋的,有着小公爷这下笔成金的本事,还怕个毛的花银子啊!

    “嗒嗒嗒~嗒嗒~”张仑可不知道周管家在想些什么,他现在正在跟张龙、张猛他们练刀。

    张龙、张猛俩是兄弟,同时也数代追随张家老亲兵们的后代。

    所以张龙、张猛年幼时候便开始习武,张仑的大父年轻的时候也很有建功立业的想法。

    于是没少培养这些亲兵,首先就是让他们习武。

    而他们的本事除了跟老亲兵们练的之外,也得那位武探花郭指点不少。

    张懋既然举荐了这位武探花,这位武探花自然是投桃报李没少在各方面给予张懋支持。

    “宗泽,你如何看?!”张仑不知道,自己噼里啪啦的跟张龙、张猛开打的时候。

    弘治皇帝带着几个金吾禁卫,就这么远远的在边上看着。

    而周管家则是在皇帝身边垂手而立,瑟瑟发抖。

    不是他不想去通知自家的小公爷,完全是这位万岁爷他不肯啊!

    周管家是知道这位的身份的,再说了这位身边跟着的那几十号禁卫如狼似虎的盯着他。

    也由不得他又丝毫的动弹。

    “二刀之内,其刀如飞龙在天之势!下臣不能掠其锋芒。”

    却见在弘治身边,一个身高大约一米九左右豹头环眼体壮如熊,音低如擂鼓般的扎须大汉。

    垂首立于弘治皇帝身侧,低声道:“二刀之后,若下臣不死则他亡!”

    弘治皇帝听完却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了身边的老太监萧敬。

    却见萧敬躬身道:“若内臣壮年时,可与张小公爷争一刀之胜负……”

    “而今内臣老迈,然张小公爷其功也未及大成。是以内臣只是有把握,以伤换命而已。”

    萧敬不仅仅是个宦官,其实他同时弓马娴熟也是武力值极高的一个主儿。

    否则的话弘治皇帝又怎会抵着朝臣的责难,非要把这老太监留在身边呢。

    英宗当年一次游猎,就跟萧敬说:我知道你文算皆佳,却不知道弓马如何。

    萧敬当时就策马奔射,竟是三发三中。英宗大悦,升其官职赠其禄米饼派与外差。

    弘治皇帝点了点头,吁出了一口气便让周管家带路往那草庐书斋处去。

    “呼哧~呼哧~”劈砍了好一阵子,张仑才停下来撤到了边上开始脱护具。

    此时草棚外面已经白雪皑皑,然而他身上却是热气蒸腾。

    张龙、张猛两人则是喘着粗气在张仑对面褪去护甲,大声道:“小公爷,您这刀法越发凌厉了。”

    张仑则是哈哈一笑,摆手道:“还是不成,与大家相比却是差的远了啊!”

    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儿,张仑有着兵击经验、有着后世的眼光这没错。

    但没有真正的去砍过人始终是差了些许味道,尤其是在对阵的时候这种情况就更明显了。

    加上他现在年纪尚小,力量和耐力显然是不比张龙、张猛他们要强的。

    而这大明朝来都来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反正自己这英国公家继承人的身份,基本没人会找自己茬儿。

    那就扑腾呗!

    上辈子张仑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儿,安分守己的人是扑腾不出那么大家业的。

    所以,这辈子相当于领着一张免死金牌啊!还不扑腾,等什么时候再扑腾啊?!

    “刷~!”张仑垂刀而立,在他面前小臂粗细的杨木桩子直接被斩掉了一截!

    张仑用的是真刀,而且是倭刀样式。

    这还是宪宗时期日本国进贡的倭刀,宪宗皇帝赏赐给张懋的。

    得知孙儿喜欢练刀,而且走的还是倭刀的路数张懋就把这刀给了孙儿。

    比较让张仑惊喜的是,这竟然是一把村正刀。

    不过村正本来就传世比较多,刀是好刀没错却也没有那些人传说中的那么离谱。

    稍微有所了解的话,就会知道村正有好几代人。不仅做长刀,而且做短刀、枪。

    弘治皇帝在草庐里翻看着唐伯虎他们做的题文,越看越是心惊。

    这些题目哪个都刁钻无比,但应对的作文却能够切中其要害点。

    “痴虎儿这么个教法,他们要是再考不上就真是没话说了……”

    弘治皇帝身后的萧敬也不由得点了点头,皇帝看完他也看了。

    不得不说,这刷题手法实在是太过凶狠了。

    便是这个时候,弘治皇帝若有所觉的抬眼望出窗外去。

    却见张仑那琳琅珠玉少年郎的身影,眯着那双桃花丹凤立于一头拴住的大羊前。

    “刷~!”的剑光闪过,那被拴住近乎半人多高的大羊竟是直接被一刀斩首,脑袋飞出丈许!

    三五壮汉赶紧按住了失去了头颅,依然在不断挣扎的大羊,还有人拿出盆子开始接血。

    金色暖阳铺撒在一身玄衣,傲立皑皑寒雪唇红齿白笑意盎然似春风般的少年身上。

    却见那少年随手甩振手中倭刀,那刀上血珠滴滴洒落。归刀入鞘,血滴落在那皑皑白雪上殷红的有些刺眼。

    “记得喊庄子里的老少们来领肉,孤寡、老人、孩子需多领一份。”

    却见这少年叫了一声,那些按住了大羊的汉子们忙不迭的应是。

第二十四章 摆你上台,对垒阁老

    原本对于自己一刀剁开羊头的刀法,还是颇为自得的张仑在见到弘治皇帝的一刹那脸就垮下来了。

    三个不争气的徒弟已经在瑟瑟发抖,哆嗦着在一边的还有周管家。

    没一个有用的!张仑心里恶狠狠的骂着,特么都不知道通知我一下啊!

    周管家吃了张仑的眼神,赶紧讨饶:小公爷,不是咱不想通知您。陛下不让啊……

    “难怪你敢向朕要教导之责……”翻看着桌子上的一篇篇唐伯虎他们做出的文章。

    还有张仑给他们出的题目,弘治皇帝苦笑的转过头来看着张仑道:“既然有如此本事,怎的不自己参加科举?!”

    “您这不是没开恩科嘛……”张仑一翻白眼,叹气道:“等您开了恩科,小子一定去考。”

    弘治皇帝笑了笑,摆手道:“也不必等明年恩科了,现在就随朕入宫吧!朕让专人来,好好的考考你。”

    说着,弘治皇帝便背着手要走出这草庐。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了萧敬一眼。

    萧敬会意的将刚才弘治皇帝看过的答文都收了起来,张仑叹气道:“陛下,您可不能这样啊……”

    “朕回去会着人眷录,回头再还给你。”弘治皇帝笑眯眯的道:“你写的那《白蛇传》,很得太后喜欢啊!”

    张仑闻言不由得一愣,转头望向了周管家。

    然后发现周管家跟自己一样的傻眼,只能无奈的拱手叹气道:“能得太后喜欢,小子荣幸倍至。”

    弘治皇帝哈哈一笑,让张仑沐浴更衣然后随自己回宫。毕竟张仑刚刚练完剑,浑身可都是臭汗呢。

    皇帝的要求张仑能拒绝吗?!看着站在边上那狗熊一样壮硕的虬髯大汉,还有笑眯眯的萧敬。

    张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肯定是拒绝不了的。

    叹了口气张仑很快的用温水和香胰子,把自己洗刷了一遍换上了一身衣裳。

    本来每天习武完毕张仑也得换上一身衣服,毕竟裹着护甲奋力劈砍一会儿下来绝对是一身汗。

    所以,早有庄子里的大脚婆娘在周管家的安排下给烧了热水备着。

    小公爷练习完毕武技,便可以洗漱一番再入草庐读书。

    弘治皇帝则是趁着这个档口,开始翻看张仑书桌上的各色注解、留笔。

    人家皇帝在等着,张仑自然是不可能洗半天澡才出来啊。

    只能是一个泡下去,大致洗刷了一遍然后全身擦干便开始穿衣服。

    张仑还是不习惯被人伺候着穿衣,于是他的衣服是收拾好叠起来让他自己穿的。

    当张仑再次走回到草庐内,出现在弘治皇帝面前的时候。

    无论是弘治皇帝又或是萧敬都不由得暗赞一句:好个如玉翩翩少年郎!

    三庭丰韵鹅蛋儿面,卧龙眉胆仰龙唇。那双惹人的丹凤桃花,如与君言诉一般未语含笑。

    此时的张仑头竖着紫金素镶白玉冠,一袭素色暗纹团玄鸟锦袍脚踏锦缎牛皮底皂靴。

    身上披着绸面儿貂裘外袍,身姿挺拔站则恍若松柏。

    “痴虎儿却是生的一副好颜色啊,若朕皇女尚在必是以你为婿矣!”

    听得弘治皇帝的感慨,张仑只能是苦笑着拱手:“可别了,陛下啊!我张家就我一个嫡孙,我大父可还等我开枝散叶呢!”

    弘治皇帝听了,不由得哈哈一笑摆手让萧敬备驾回宫。

    张仑想要拿上自己的倭刀,可那阔山一般壮硕的扎须大汉瞪着他显然是不可能的。

    无奈的长叹一声,把刀交给了周管家收好。

    张仑出得门来,便上马随着弘治皇帝的车驾往京师城里行去。

    萧敬赶着车驾前方自有侍卫开路,沿途没有任何阻碍直接穿过内外城由宫门入了大内。

    到宫门处张仑的马就交了出去,几个在宫门前不远的张家老亲兵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公爷随着一辆车驾入了宫内。

    由进宫开始,张仑就被弘治皇帝安排上了马车。

    “痴虎儿,你不是自言才可为太子师么?!朕这就安排内阁大学士好好考考你。”

    弘治皇帝笑眯眯的看着张仑,道:“若是他们认可你,太子便对你持师礼。”

    “考便考呗!”张仑倒是无所谓耸了耸肩,接着便凑过去道:“可陛下啊,考过了总得有些许奖励吧?!”

    却见张仑一脸乖像,如小儿辈向长辈讨好处一般:“人都说皇帝不差饿兵呢,您可不能考完了拍拍屁股就打发我走啦!”

    弘治皇帝哑然失笑:“放心罢,朕总不至要亏了你一个孩子!”

    “若你能过考校,朕自有奖赏!”

    说话间车驾已是停下来,驾车的萧敬摆好小凳拉开车帘张仑首先下车。

    然后好奇的看着这大明弘治年的紫禁城,大部分看着好像和后来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行人进了暖阁内,弘治皇帝自是换上了一身龙袍并吩咐萧敬让人把李东阳、刘健和谢迁找来。

    弘治皇帝换好了龙袍,刚在御座上坐下没一会儿便见得三位红袍阁老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匆匆赶来。

    今日早朝事物不多,所以也结束的比较早。

    几位阁老都在宫中处理事务,却不知道弘治皇帝动了心念跑出去溜达了一圈。

    此时听得皇帝召见,自然是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匆匆赶来。

    “臣李东阳(刘健、谢迁)拜见陛下……”

    在皇帝面前自称,是一定要叫自己的名字的。这就是“君前臣名”的原则。

    也是君臣称谓之礼的重要原则,它是说:一、臣下在皇帝面前自称必须用其名;二、在皇帝面前提到其他大臣,也须称其名。

    “三位请起。”弘治皇帝笑着抬手让萧敬给三人赐坐,一旁的张仑撇嘴。

    我可没座儿呢,您怎么就不让我座!我可是还在长身体的孩子!

    “召三位来,是为了朕的一件私事。”弘治皇帝指着边上站着的张仑,道。

    “这便是京师轰传的那位收了应天府唐伯虎为徒的张仑。”

    此言一出,三位大学士不由得皆望向了张仑。虽然刚进门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张仑。

    甚至心底里也赞了一声,这俊俏的少年郎却不知是谁家子弟。

    此时一听是张仑,这三人就有些不舒服了。

    毕竟是他们可都是读书人啊,张仑做的那件事情无论如何都算是一定程度上对名教子弟的折辱了。

    “朕本欲召其与太子读书,然张仑却说自己才学可为太子师。”

    弘治皇帝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朕是不信的,所以请三位大学士好好考校他一番。”

第二十五章 御前阁老难题试,天下风云麒麟儿

    李东阳等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哭笑不得。

    皇帝紧急召见他们三位居然是为了考一孩童,这传出去不得贻笑大方啊。

    考住了人言以大欺小,若没考住岂不是落了这阁老的颜面么?!

    “三位皆是当朝阁老,学识渊博满腹经纶。自然是小子先做请教的……”

    见他们三人都不吱声,张仑一瞅弘治皇帝那促狭的笑容他知道自己不开口是不行的了。

    却见张仑拱手:“小子请教:镇内客栈来一人,曰住店三日放银五钱……”

    这是后世很多人都在讨论的“到底谁亏了”的问题,张仑这是故意拿出来给三位阁老。

    张仑还真就不信,他们能够答得出来:“……至午后,房内有鼠。客逐去,店家退银五钱。”

    “小子且问:此事中,谁盈谁亏?为何盈?为何亏?是何典故如其题?!”

    李东阳、刘健和谢迁顿时傻眼了,问四书五经他们不怕。问大明律他们也不怕,哪怕是问术数他们也觉着能应付。

    可这题怎么破?!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脑子顿时飞快的转了起来。

    弘治皇帝也有些傻眼,他没想到张仑居然会抛出这样的一个问题来。

    于是转身对着萧敬问道:“萧伴伴,你对此题如何看?!”

    “回陛下,下臣实在无法作答……”

    萧敬躬身苦笑道:“此题看似住店客人亏了,然他未曾住店亦拿回五钱银子。怎能算亏?!”

    “小子再问:甲与乙口角,进而撕打。甲使棒击乙,至乙满面鲜血倒地。甲以为击死,逐往报官。”

    不等三老给答案,张仑拱手再问:“然乙未死,甲离后自行醒来归家。却因失血脚软,半途跌山而死。”

    “小子问:此案中,甲担当何责?当如何判?凭据为何?”

    三位阁老一下子脸都黑了,这特么是考刑律吧!可这小混蛋从哪儿找来的例子,如斯刁钻诡异!

    前面那题还在琢磨着呢,现在又来一题。本来有些许头绪,却直接被再次打断了。

    “小子再问……”

    看着张仑拱手,李东阳赶紧哭笑着对他摆摆手:“促狭小子,陛下是让我等来考你的。”

    张仑闻言不由得撇撇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老家伙知道这些题肯定是短时间内思考不出答案的,于是干脆主次颠倒直接由他们发问。

    刘健和谢迁终究也是松了口气,让这促狭的小子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提出什么古怪问题来。

    “无恒产而有恒心者……”论及出题,李东阳倒是没带磕巴直接给张仑来了一道。

    只是这题,张仑觉得好像略简单了:“句出《孟子梁惠王上》,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

    李东阳倒是有些讶异,张仑的答法是先道出句子的出处和全句然后工整的略缩作答。

    虽然简略了些,但已经展现出功底来。李东阳有些无奈,既是出题了自然是不好再出题与张仑。

    这个时候刘健眉头一挑,缓缓的站起来看着张仑道:“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

    “句出《周易系辞下》: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

    “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

    刘健听得张仑依旧是从容不迫先说出处再略缩工整答完,居然笑着点了点头。

    他自小师从理学大家薛文清公门下,自是要求治学清明揉不得沙子。

    既然张仑是答出来了,即便是有些不甘他也决计不会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这下李东阳和刘健可都问完了,于是都望向了谢迁指着他能够出个难点儿的题目好挽回点儿面子。

    谢迁却是苦笑,你们两个这是坑我呢!

    踌躇了半响谢迁却是在张仑那双眨巴着的丹凤桃花下,一咬牙开始出题。

    “论,君子中立而不倚!”

    谢迁的话一出口,李东阳和刘健不由得眉头一挑诧异的望向了他。

    弘治皇帝有些不明所以,可他身边的萧敬也是历经数朝饱读书经的老人儿啊!

    于是到弘治皇帝身边小声解释,谢阁老这题看似在说中庸之道实则乃言结党营私也。

    前面的李、刘两位大学士,出题皆为书经。到了谢阁老这里,自然是出论的。

    “君子中立而不倚”迷惑性太强了,即便是放在礼部会试的“论”里面也绝对可以坑死一大堆人。

    张仑听到这题,也是脸一黑!敲里吗啊!心黑手狠读书人,这话是当真不假啊!

    劳资才十三岁,谢老头儿就你给我出这种论题!亏心不亏心啊!

    老谢其实也后悔了,尤其是看着老李和老刘那眼神。但老谢也是有苦说不出去啊!

    泥马,你们俩倒是把自己摘出去了。还让我出难题,我这出了你们俩又觉着我是在为难孩子。

    这好人都让你们做了,坏人全给我做啊!

    “句出《礼记中庸》: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

    张仑既然是看破了机关,自然是从容作答。

    很快的张仑便将此题答完,这是真叫李东阳他们三人诧异了。

    若非是饱读诗书而且有着自己的理解,这是肯定答不上来的。

    不过,三人中有李东阳这样7岁入府学少年成名,17岁中举二甲第一者。

    亦有谢迁这样七岁能与祖父做对子,二十六岁状元及第的大能。

    是以,张仑虽然叫他们吃惊却也不会觉得不对。但张仑真答出来了,他们三人却相顾无言。

    弘治皇帝见状,只能无奈的开口打破了沉默:“痴虎儿,朕已然知你书经稔熟却不知你诗词做的如何?!”

    “还请陛下出题!”要说做诗词,张仑就更高兴了。当年为了给女文青展示内涵,没少了解啊!

    弘治皇帝沉吟了会儿,一摆手道:“便以竹为题吧!”

    张仑笑了笑,弘治皇帝果然是仁厚君主。竹者,皆谓四君子之一。

    其赞为:崇高坚韧之节,虚幻若谷之心。

    弘治皇帝的意思,就是叫张仑去别计较几位大学士对他的为难。当然,主要是帮谢迁开脱。

第二十六章 就骂你们,老不要脸

    “小子已得《新竹》一首,便献于御前吧!”

    却见张仑长揖到底,随后起身用着那少年人清脆的声音吟唱曰:

    “新竹高于旧竹枝,

    全凭老干来扶持。

    明年再有新生者,

    十丈龙孙绕凤池。”

    吟诵完,哈哈一笑再作长揖躬身便退出了大殿。倒是谢迁他们几个听得这首诗脸都绿了。

    张仑的这首《新竹》乃是出自清代的郑燮郑板桥,原本的意思是一代新人胜旧人,但还需旧人来扶持。

    只有一代扶持一代,才能够江山代有人才出。

    所谓“龙孙”则是竹笋的别称,宋代辛弃疾的《满江红点火樱桃》便有“春正好,见龙孙穿破,紫苔苍璧”之句。

    而“凤池”则是凤凰池的缩写,这是宰相府或者中书省的别称。

    宋代柳永《望海潮》里面说“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便有提及此句。

    张仑把这首诗用在这里却不是什么好话,相当于指着三位阁老的鼻子在骂了。

    这意思大致是:我特么就是个孩子,才十三岁啊!你们仨大学士阁老,堵着我出难题倚老欺少真不当人子!

    要我有一天混到你们这个位置,决计不会跟你们这票老不要脸的一样欺负后辈。

    张仑虽然腹议着这些明朝读书人们,放屁都拐着弯忒不当人子了。

    可他自己难免也受到了影响,这个的具体表现就是他现在骂人也拐着弯在骂……

    “这个痴虎儿……”弘治皇帝哭笑不得,这孩子怎么气性就这么大啊!一言不合就敢开怼,脾气也太臭了。

    弘治皇帝那也是从小进学的,怎么会听不出张仑那讥讽的意味?!

    可这位仁厚皇帝也确实不好意思,毕竟他可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啊!三位大学士可都是他找来的呢。

    却见他叹了口气摘下自己腰间的镂空暖玉双盘龙佩,递给了身边的萧敬道。

    “萧伴伴,你且替朕追上痴虎儿将这玉佩赐予他罢……”

    李东阳三人见状不由得讶异,弘治皇帝笑着解释道:“痴虎儿与朕打赌,若胜了你们三人则要朕给赏赐呢!”

    “三位爱卿,却不知这张家痴虎儿学问如何?!”见三人似乎要说什么,弘治皇帝赶紧转移话题。

    刘健听得皇帝问话,不由得吹胡子瞪眼气哼哼的道:“学问是有,脾气也如他那乳名般痴虎的很。”

    任谁刚刚被人讽刺了一顿,确实也难说出什么好话来。

    而且刘健这话语间,也是肯定了张仑的学问只是指摘他的脾气。

    也是这个时候,萧敬一脸古怪的回来了。

    弘治皇帝见状不由得问道:“怎么?!痴虎儿没收吗?!”

    “是收下了,只是小公爷让下臣转告陛下……”

    萧敬苦笑着躬身道:“太子陪侍不敢当,幼苗难抵老藤缠……”

    “这……这臭小子!”弘治皇帝也是哭笑不得,三位大学生更是直接气笑了。

    这痴虎儿却是记仇的很,都走出去了还不忘让萧敬回来给他们添堵。典型的孩子脾气。

    无奈的弘治皇帝摆了摆手,让萧敬把从张仑草庐内拿来的唐伯虎等人答卷、张仑的点评都给了李东阳他们传阅。

    “大才!”粗略读了一遍,刘健抬起头来吁了口气。

    却见将手中卷章交给身边的李东阳,他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弘治皇帝深深的一揖。

    “臣为陛下贺,得一栋梁才矣!”

    “满腹经纶是有,就是少年心性太过跳脱。”谢迁这个时候也站起来,笑着道:“若是勘磨几年,却是栋梁无疑。”

    李东阳这个时候,也笑着站了起来:“此子今年才十三罢?却有如此学问,再勘磨些年当比吾等老臣更擅国事矣。”

    “老臣还记得,前些日子懋公殿前携吃食便言之乃其孙早起所做?!”

    刘健忽然想到了之前那个茶叶蛋的事儿,这位理学出身的老学究笑了。

    “终究是忠孝家出身的孩子,脾气虽坏却知礼仪。”

    说到这里,刘健不由得瞪了谢迁一眼。我们让你出题,没让你出怪题啊!

    这下好了,那臭小子一口气把咱们仨都给骂了。

    老谢这真是哭笑不得。

    你们俩都考了经书题,我再出就没法考了啊!自然是得有点儿难度。

    谁想到这小子居然气性那么大,二话不说就开言讽刺啊。

    这孩子书是读的满腹经纶,但这读书人的尿性也是学了个十足十。

    “此子尚幼便已虎啸仕林,再待几年勘磨必是国之栋梁,风云麒麟!”

    谢迁的一番话,让刘健及李东阳不由得点头。虎啸仕林,说的是张仑居然把唐伯虎这位应天府解元给收了为徒。

    还有那江潮,虽不及唐伯虎名气大但也是江西解元。两位解元均为其徒,可他才十三岁啊……

    不提大殿内的君臣。现在的张仑把玩着皇帝给的玉佩,在萧敬安排的小太监的引领下很快的离开了皇宫。

    出得宫门便看到了自家大父的亲卫们在宫门外侯着饮茶,见自家小公爷出来的赶紧围上去。

    问说小公爷怎么进宫了?!

    张仑哦了一声,就说皇帝听说他话本写的好便让他来宫里聊天儿。亲兵们赶紧夸自家小公爷牛批!

    有老亲兵看着这玉佩,便说这玉佩看着就不是凡品瞧着像是宫里之物啊!

    张仑笑嘻嘻的说这是皇帝给的,刚才有仨老家伙不识相要来找我茬儿,于是我就把他们都骂了。

    皇帝觉着我骂的好,于是就把这玉佩赐给我了。

    亲兵们听完先是狂拍自家小公爷马屁,都说小公爷牛批!

    然后就怒骂,哪个不开眼的敢找咱们家小公爷的茬儿?!小公爷您说话,爷们现在就去剁了丫的。

    张仑哈哈一笑,说就刘晦庵、李西涯和谢木斋那仨老家伙!你们去吧!

    一票老亲兵们顿时缩卵子了,言道小公爷您可别为难我们了。那三位可是阁老来着,咱哪儿敢招惹啊。

    张仑瞧着左右无事,便拿些散碎银子让老亲兵们去弄些鸡鸭卤肉来吃着,等自家大父出宫一起回家。

    顺便跟老亲兵们请教请教这刀法、打法,别看这些老家伙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

    可张仑却很清楚,这票老东西没一个是良善人。手底下没二三十条人命,做不得自家大父的亲兵的。

第二十七章 春闱大案,伯虎受难

    宫门外有着一位俊俏如玉的小公子这件事情,很快的便通过小太监、小宫女们之口传开。

    很快又有人说,那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也是宫里最近传阅的那本《幽都夜梦:白蛇娘子全传》的作者玉公子。

    顿时宫里的那些个女官、宫女们便有些坐不住了,大家不由得想要看看那玉公子到底是何模样。

    那些寻机到宫门前,远远见着了张仑的都脸红心叹。果然人如其名,端的是翩翩少年如玉公子。

    玉公子生的真是俊俏,就连撕鸡腿吃的动作都那么帅……

    张仑现在已经适应了那些异性们火辣辣的目光,显得很是云淡风轻。

    颇有颜值巅峰的莱昂纳多游走于热闹的洛杉矶街头,被女性粉丝们围观之感。

    老张今天的晚朝下的比较早,主要是最近也无甚大事不然皇帝也没时间溜达出去把张仑找来给三位大学士添堵。

    而张仑给三位大学士添堵的事儿,老张自然是在宫内听闻了。

    主要是老谢确实觉着不好意思,自己堂堂一个阁老大学士状元郎,居然用陷阱策题为难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这传出去实在不好听啊,所以老谢赶紧先找到了老张道歉并把事情说了一番。

    李东阳和刘健琢磨了一下,也觉着这事儿不能全怪人家老谢啊!他们俩也没少怂恿不是。

    三位大学士没口子的夸自家孙儿,什么经论满腹栋梁之才二十年内必定名动天下,可堪天下风云麒麟儿也。

    老张也不由得有些飘飘然,走出宫门的时候那脚上都感觉是在踏着云彩。

    等到大父出来的张仑,被自家大父狠狠的夸了一顿然后爷孙俩笑闹着就回到了国公府。

    第二天整个京师轰传起了这件事情:三大学士御前考校那位一副绝对收了两个解元,最近疯传的《幽都夜梦:白蛇娘子全传》作者。

    英国公府小公爷玉公子张仑。

    据说三大学士不仅以书经考校,更是出论策严问。

    这张仑不仅逐一答出,更是在最后陛下要求以竹为题作诗一首时讥讽几位阁老不顾身份为难后辈。

    据说陛下还赐下了贴身的玉佩,以示嘉许。

    那首《新竹》也被人传了出来,顿时这仕林中熙熙攘攘皆论张仑。

    而三阁老那“经论满腹栋梁材,天下风云麒麟儿”的评语,更是风一样的一下子传遍了大江南北。

    这弄得一堆的士子,都想要去见识见识这阁老口中的天下风云麒麟儿到底是何模样。

    然而,当他们赶到英国公府的时候门前却站着周管家跟来讨教的士子们致歉。

    同时贴着一张张仑的手书,上曰:

    大考在即,访我何益?

    静心读书,方为正理。

    多数士子倒是理解,也有少数人边说:这张仑该不会是徒有虚名,怕露馅儿罢?!

    边上便有人嗤笑,告诉他你若去把悦来客栈那副对子对上了想必这麒麟儿肯定会见你一见。

    一片熙熙攘攘之中,弘治十二年如期而至。

    弘治十二年二月丙申,钦命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程敏政为会试考官。

    二月丁酉,释奠先师孔子,遣少傅兼太子太傅户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刘健行礼。

    轰轰烈烈的弘治十二年大春闱,终究是拉开了序幕。

    然而,张仑此时却完全没有在关心春闱的情况。他甚至还有闲心,一边煮着茶一边看《礼记纂言》。

    此书的作者乃前朝大儒吴澄吴文正公,师二程自号接朱夫子道统为儒家继者。

    人家能放豪言,自也是有些真本事的。毕竟最后的谥号可是给的“文正”。

    随着唐伯虎、许庭光和江潮前往考试,张家庄子就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庄子里的孩子们,都在自行练习写字。

    早起负重跑步,然后习武拳脚刀法。背诵书经启蒙,然后练字。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看了看日头张仑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他该给唐伯虎做的准备都做了,该给唐伯虎说的都说了。

    只要他不蠢,只要在进去后能够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这场大难他就能杀出来。

    若是不能,张仑也只能是认栽了。毕竟,尽人事听天命罢……

    这实际上也是张仑对自己的一次考验,他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能够改变历史。

    “哈哈哈……吾可中大魁也!”出了考场,想到试题举子们一个个失魂落魄。

    也便是这个时候,徐经那狂放的声音非常不和谐的响了起来。

    无数的眼睛喷火似的死死的盯住了他,然而徐经却一无所觉仰天狂笑。

    “哈哈哈……衡父兄不过欲中大魁而已,吾自问可中状元也!”

    唐伯虎的声音更加的肆意狂放,那些举子们见得如此愈加愤怒。

    不少人嗔视二人,如果不是在贡院门前冲上去与他们撕打都不是不可能的。

    许庭光和江潮两人则是忧虑的看着唐伯虎,他们想到了在草庐读书的时候张仑对他们的训话。

    还有对唐伯虎的训斥,尤其是对于唐伯虎那种狷狂的性子势必生祸啊!

    一股暗潮在这京师中开始流动了起来……

    皇宫内,大殿上。弘治皇帝脸色铁青,双手按在膝盖上目光恶狠狠的扫视着这些朝臣们。

    “……参劾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程敏政,私漏试题与江阴县举人徐经及苏州府举人唐寅!”

    户科给事中华昶一脸的义正言辞,站在大殿上慷慨陈词。

    在那大殿上的程敏政须发皆张勃然大怒,越众而出:“贼子安敢信口雌黄辱我!”

    “你敢说唐寅、徐经并非与你有旧?!其二人怒马鲜衣招摇过市,往你府邸多次你敢说绝无此事?!”

    华昶丝毫不让,对着程敏政怒目而视:“今日我便为国除贼,拔了你这奸妄!”

    国家取士,这是国之大事!如果真的出现舞弊的话,那造成的影响不是一星半点儿。

    “好了!莫再争议,既然是礼部主考却出此事那礼部便自议与朕、与诸臣工和天下士子一个交代罢!”

    弘治皇帝一看这两人便是要打起来了,怒哼一声制止了此事。

    大殿上顿时跪倒一片,皆呼万死。

    但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弘治皇帝已经没有了继续朝奏的心情。

    于是着令散朝,让礼部尽快拟定章程送来。礼部不敢怠慢飞快的给出了自己的处置建议:

    如昶奏请,令另一主考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会同五经同考官覆校程所阅殊卷。

    唐伯虎现在已经开始恐慌了,所有人望向他的眼神都是讥讽、是嘲笑,也是幸灾乐祸。

    三月试毕,李报称唐、徐俱不在先已取中正榜之数,礼部亦裁定“前后阅卷去取之间及查二人朱卷未审有弊”。

    帝怒,谕令:华昶与徐经、唐寅同下诏狱勘问!

第二十八章 向死而生,反求诸己

    唐寅在诏狱里,已经被刑讯拷问的浑身是伤。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即便是在被拷打的最惨的时候。

    也是这个时候,唐寅忽然很庆幸那位少年恩师逼着自己练剑跑步。

    这让他极大的扛住了这些刑讯拷问,支撑到了现在都没有倒下。

    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刑讯,终于算是平静下来的唐伯虎想起了许庭光、江潮给自己带的话向死而生,反求诸己!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唐伯虎知道现在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拯救他自己。

    那少年恩师大约猜到了他有此大难,于是给了他一条求活之策!

    “咔咔咔……”大牢的门再次被打开,几个狱卒面无表情的将他锁好拎起来便朝着地牢外面走。

    走出大狱,唐伯虎眯起眼睛贪婪的吸了几口那新鲜的空气。在狱卒的撕扯下,向着屋堂走去。

    却见那堂下两侧各有锦衣力士,一手扶戒刀一手持官衙法杖对着他怒目而视。

    “唉……唐伯虎,你这是何必呢……”却见堂上坐着的,竟然是一位科道官而非是锦衣卫!

    却见他一脸痛惜中正,看着唐伯虎道:“你招供了便是,想那徐经此时已经招供了罢……”

    “伯虎请御前自辩……”唐伯虎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道。

    堂上那科道官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后“噗哧~”的一笑声音中尽是嘲讽:“你以为你是谁,你说要去御前便能……”

    他的话音未落,猛然间便见那唐伯虎竟然是直接一个矮身一下子从身边锦衣卫力士的缝隙中窜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穿过锦衣卫力士的唐伯虎竟然是毫不犹豫的以头触柱!

    虽然两个锦衣力士奋力扑住了他,但刹那间冲力不减便唐伯虎还是将那头颅撞破。

    鲜血顿时喷涌出来染红了这堂前!

    那科道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满脸惊慌声竭力嘶的吼道:“快救他!医官!医官!!”

    如果唐伯虎死在这里,那么会发生什么这位科道官完全可以预见。

    别看他在堂上嘲讽唐伯虎,但若是唐伯虎死在了这里皇帝绝对会勃然大怒。

    整个仕林也必会哗然!现在这舞弊案还没有出个结果,涉案人员就惨死在大堂。

    甭管原因是什么,这逼死举子的事儿算是坐实了!这名声背上去还能落好?!

    “你找来医官也是无用……”唐伯虎满脸是血,咧嘴惨笑:“我是不治的!”

    这科道官都要哭了,大爷、祖宗啊!您可万万不能死这儿啊!

    “你上奏吧!我要御前自辩,否则我便死在这诏狱中以全清白!”

    这科道官现在是真的想哭了,这特么用不用这么刚啊!凭啥我这儿就这么刚啊!

    据说徐经那以头抢地,根本就不敢废话半句。

    唐伯虎看着这科道观,一脸惨笑:“今日起,我不吃、不喝、不治。直至御前自辩,或死在这里。”

    这科道官听完这话“咯儿~”的两眼一翻,直接当场就晕过去了。

    一众锦衣卫们见状七手八脚的便要扛着这科道官到一边去,然后赶紧又喊医官来诊治。

    唐伯虎那脑门上一大片的血,这科道官一方面是惊吓另一方面确实给唐伯虎刺激了。

    而在科道官晕过去后,唐伯虎也惨笑着晕了过去……

    “孙儿啊,你那学生好像情况不妙啊……”老张本来对于张仑收了俩解元徒弟还是乐滋滋的。

    但现在其中一个陷进去了,他就变得有些忧心忡忡了。

    尤其这朝堂上对此事的争执是愈演愈烈,程敏政看起来也是朝不保夕。

    许庭光和江潮这段时间以来也是忧心忡忡的,毕竟他们和唐伯虎一起读书做题、习武跑步了好几个月。

    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那是假话。

    “孙儿其实早做准备了,但也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救下自己来。”

    张仑安慰着大父:“即便是他最后被除了仕籍,亦是无所谓的。孙儿终究不会让他沦落江湖的。”

    也是这个时候,一桌吃饭的许庭光站起来后退两步躬身行礼道。

    “曾师祖,恩师早在大兄入狱之时便令我往苏州去置下了苏州城北前宋章庄敏公桃花坞房地三百余亩……”

    却见许庭光躬身道:“并已广种桃树奇花,即便是大兄将来仕途无进亦无资财之忧。”

    张懋这一听不由得也点了点头,孙儿给他徒弟在老家买下了三百亩的产业。

    那想来即便是唐伯虎倒霉剥了仕籍,有这三百亩地在也不至于会饿死。

    “大父勿扰,我估计这件事情这两天也就有结果了。”

    张仑笑着安慰自家大父:“朝堂上啊,您就甭管太多了。即便是伯虎陷进去了,咱把他捞出来就是了。”

    许庭光和江潮这下算是彻底的拜服了这位恩师,在大兄唐伯虎出事之前恩师就训斥过他的狷狂必惹祸端。

    可惜大兄性子难改,到底是惹下了这滔天大祸。

    好在恩师对此事早有准备,当时吩咐大兄的时候他们俩可是都在的。

    即便是大兄无法自救,恩师却早已经给他安排了足够好的退路。

    三百余亩的桃林,桃树种下了百余亩。那桃花坞别墅边上,更是杂有十余亩奇花。

    剩下拢共约百亩左右,无论是雇人来种还是租赁出去每年落下的银子肯定也足够大兄无忧一世了。

    “……但朝廷公道所在,既知之,不敢不言。且谏官得风闻言事。昶言虽不当,不为身家计也……”

    朝堂上,对程敏政的弹劾再次启动!这次他们显然都是串联好的。

    工科都给事中林廷玉先站出来,先说陈敏政出题、阅卷、取人六个可疑之处。

    然后给华昶开脱,甚至说华昶这也不是为自己的好处说事儿嘛!

    “臣等复议……”给事中尚衡、监察御史王绶等几位清流随之附议。

    很显然,他们都是联络好的要在这一刻发难。即便是搞不进去程敏政,也得把华昶搞出来。

    但这个时候,提审唐伯虎的科道官直接站出来了。

    “臣有本奏……”弘治皇帝已经被这春闱案搞的是焦头烂额,满腹火气了。

    见这科道官站出来,便皱眉道:“哦?!莫非唐伯虎有招了供词?!”

    “启奏陛下,唐伯虎并无招供只是提出要御前自辩……”

第二十九章 怕他死逑,准其所请

    这科道官的话刚出口,林廷玉便勃然大怒:“大胆!唐伯虎乃钦犯有何资格御前自辩!”

    弘治皇帝也皱着眉头看着这科道官,这货莫不是傻了?!他唐伯虎说御前自辩,你就帮他上奏?!

    “陛下容禀,这唐伯虎昨日提审便要求御前自辩。臣刚说不可,他便以头触柱……”

    弘治皇帝这下是真的惊了,我艹!没看出来啊,这唐伯虎居然这么刚的吗?!

    林廷玉这帮人也吓了一跳,卧艹拟马!这唐伯虎玩这么狠的么?!直接拿脑袋撞柱子?!

    “若非锦衣力士奋力扑住,唐伯虎已是撞死当场。即便是扑住,他也撞破了头颅……”

    这科道官哭丧着脸道:“他还言之,自此不饮不食不治。若不能御前自辩清白,便死在这狱中……”

    这尼玛!够狠啊!林廷玉一帮人真就给吓住了,万一这唐伯虎要真死在诏狱里,事儿可就大发了。

    弘治皇帝更是心里痛骂敲里吗,你们这帮傻卵案子都审了一个多月了没证据还死不放人。

    这下好了,把人搞的现在要自杀明志。这尼玛要是传出去了,天下士子还不得闹炸了啊!

    没有证据证明作弊,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堂堂解元出身的举人,居然为自证清白惨死诏狱之中……

    想想弘治皇帝就觉着不寒而栗,这要是真闹将起来说不准就得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啊!

    林廷玉等人也顿时吓的不敢吱声了,万一这唐伯虎真死在诏狱里,他们可不想扛这个责任。

    可让唐伯虎来御前自辩?没这个先例啊,于是林廷玉等人也不吱声等着弘治皇帝说话。

    “诸位爱卿怎么看?!”一堆朝臣都不说话了,弘治皇帝只能开口。

    如果这帮家伙再继续装聋作哑的,弘治皇帝就打算点名了。

    “禀陛下,依方才所言这唐伯虎性情刚烈的紧。若是不予他殿前自辩的机会,怕是他真的会寻死……”

    李东阳见状,只能是步出开口道:“若真到了这一步,恐怕天下悠悠众口难堵将会引发仕林动荡危及国本啊!”

    “臣附议。”刘健这个时候也站出来了,躬身道。

    “虽说举子殿前自辨不曾有过,但举子被诉科举作弊而月余皆查无实据……”

    “更是要自杀求自辩,也是不曾发生啊!”

    让刘健这么一说,众臣一琢磨:哎哟~我艹!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啊!

    既然咱们是第一回,那么无论怎么处理那都是可以作为先例的。

    “陛下,臣建议许唐伯虎所请让他御前自辩!即便是最终黜落也需令他心服口服再无复言。”

    站出来的,竟然是英国公张懋。一众清流不由得眼神有些复杂。

    谢迁这个时候也站出来了:“臣附议。同时建议现在便将其提来,未免其真的死于狱中生事端来。”

    众臣这才想起来,尼玛!那唐伯虎可是把自己脑袋撞破了,说不吃不喝不治必须等御前自辩啊!

    这玩意儿人是铁饭是钢,脑袋还是个血葫芦。万一没撑过去死在诏狱里面,这可就真是大事儿了。

    “臣附议!”一众大臣赶紧附议,好歹先弄出来让丫别死在诏狱里了。

    不然这话可就真说不出清楚了啊,人都死了而且是死在诏狱你就是浑身是嘴也没法说啊。

    “准!速去将唐寅提来!”弘治皇帝一听,这也着急了。

    万一这丫真在诏狱里面挂逼了,那真真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想到这事儿弘治皇帝的脑阔就很疼,这尼玛太刚了吧?!直接拿脑门往柱子上撞……

    想到此,弘治皇帝不由得恶狠狠的瞪了林廷玉他们几眼。都尼玛是你们这帮狗批玩意儿啊!

    老李他们查了半天都说没证据,你们自己又拿不出证据来却非要扣着人家。

    好了吧,现在人家要寻死了。你们这群狗犊子倒是知道怕了,可真出事儿了这满朝文官一个都别想跑。

    全得替你们这票清流背黑锅啊!

    几个内阁大学士望向林廷玉他们的眼神也颇为不善,这件事情之所以折腾到现在都没个完。

    就是跟这些清流不依不饶有巨大的关系,现在闹腾到要死人了才知道怕。

    林廷玉他们也是慌的一批啊,谁特么知道这唐伯虎居然敢这么刚啊!

    不是说丫是苏州举子性子弱么?!整的跟特么九边悍卒似的,居然拿脑袋敲柱子,狠的一批啊!

    早知道这丫会这么狠,咱早早就偃旗息鼓拉倒了。管他华昶死不死啊!

    要知道,若是这唐伯虎真死在诏狱里。他们这票人肯定罢官没跑,否则的话难平天下士子之怒啊。

    弘治皇帝一声令下,那科道官跌跌撞撞的赶紧冲出大殿去诏狱里面提人。

    生怕去慢了唐伯虎这丫真挂批在诏狱了,到时候他可是首当其冲扛黑锅第一人啊!

    大殿上的众臣此时也是各怀心思,一时间整个大殿竟是无人言语半句。

    “报~~应天府举子唐寅唐伯虎到~!”

    很快的,便有中官来报。弘治皇帝脸色一肃,抬手道:“宣!”

    “宣~!应天府举子唐寅觐见~!”

    好半响了,那科道官才带着一个身穿囚服披头散发浑身皆是血迹脸色苍白憔悴的男子报名入殿。

    却见这男子脚步虚浮,头上还粘连着干涸的黑色血迹看起来惨不忍睹。

    每走一步,脚上的脚镣便“啷呛~”响起。

    “禀陛下,唐寅带到。”那科道官看着唐伯虎活到了大殿,总算是松了口气。

    唐伯虎则是咬着牙,缓缓的跪下叩首行礼:“应天府举子唐寅,拜见吾皇陛下万岁……”

    “平身罢……”弘治皇帝看着唐伯虎凄惨的模样,不由得叹气道:“来人,摘去他手脚镣铐。”

    然后对着那科道官便道:“为何不诊治一番再上殿来?!”

    万一这尼玛死在大殿上了,劳资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开朝会啊!弘治皇帝真想一巴掌就扇死这个煞笔科道官。

    “启禀陛下,非臣不想诊治实在是唐寅说不到御前绝不诊治啊!”

    这位科道官也是满心苦逼,劳资特么倒八辈子血霉才接了这个狗批差事。

    “累陛下担忧,伯虎万死……”唐伯虎再次拜下,声音低沉而沙哑。

    “若非此事牵涉伯虎一生名誉与二十余载寒窗发奋,伯虎决计不敢惊扰圣驾……”

三十一章 罢黜为吏,还是满门抄斩

    因为最后对程敏政的判词也没有说他泄题,只是说他“临财苟得,不避嫌疑,有玷文衡,遍招物议。”

    意思是程敏政太不讲究,随意收徐经的礼物还在考前给他指点,所以引发非议。

    而对徐经、唐寅的判词是“夤缘求进”,意思就是他们拉拢关系,攀附权贵,以求高升。但没有说他们是舞弊。

    那些科道官后来却是遭到了弘治皇帝的调查和清算,事后弘治皇帝也觉着不对了。

    于是密令东厂去调查此事,果然查到科道官们在廷鞫中的偏袒行为。

    于是一众科道官“下狱经旬月,以暑热赎放”,为首的林廷玉“以越众出言降一级调外任为海州判官”。

    但为了平息事态,最终程敏政、徐经和唐寅还是被牺牲掉了。

    程敏政“免赎徒赎杖,命致仕”,而“经、寅赎罪毕黜充吏役”。

    当时的吏役,是不得参加科举的。甚至后代都不得参加科举,只能是继承吏役。

    这相当于彻底的断绝了他们及他们后代的仕途,是比直接杀了他们更狠的处置。

    “若是疑点查实,不得其证是不是要再查?!若是诸位清流朝官再生疑点,是不是要继续再查?!”

    唐伯虎看着这些个清流们,不由得冷笑道:“诸位大人污我去取考题,无非是认为我会试不第出此下策罢?!”

    “哼~!我们可没有这么说。”林廷玉冷哼一声,道:“但若有真才学者,怎会夤缘求进?!”

    说着,林廷玉还意有所指的望向了张懋。老张则是冷笑的看着林廷玉。

    “林给事中才华横溢乃陕西解元出身……”

    听得张懋提及自己解元出身之号,林廷玉自然是有些得意的。但接下来的话,便叫他脸色垮了。

    “吾孙弟子唐伯虎不才,只是应天府解元而已……”

    张懋一番话,堵的林廷玉面皮涨红却无话可说。没辙,这是实打实考出来的功名啊!

    别看这林廷玉是成化十九年陕西乡试解元,可要论及含金量的话唐伯虎那应天府解元含金量比他高多了。

    看官们大致理解成唐伯虎是江苏的高考状元,而林廷玉是陕西的高考状元。这就差不离了。

    一个是s级地狱难度,一个是c级普通难度。

    “哈哈哈……”唐伯虎笑了,他这次是真的开心的笑了。甚至笑的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却见他拜服在地上,对着弘治皇帝便道:“应天府解元举子唐寅恭禀陛下!”

    “春闱一案,牵涉我身至今已经月余。唐寅身受酷刑,诸大人穷追不舍……”

    林廷玉闻言亦不说话,他想要看看唐伯虎打算做什么。

    却见唐伯虎昂然站立与朝堂上,声音沙哑低沉:“其无非是污伯虎才学不济,夤缘求进!”

    “是以,伯虎今请当朝诸大人为证!伯虎愿意再考一次!”

    却见唐伯虎猛然转身,死死的盯住了林廷玉等人那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时间定于五日之后,林大人、尚大人、王大人……等一同校定!恳请诸大学士监考、评审,并公布邸报供天下士子观之!”

    唐伯虎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若是伯虎此试不第,便请陛下凌迟于伯虎昭告天下以正视听!”

    弘治皇帝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甚至萧敬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

    一众朝臣们听得这话,不由得虎躯一颤,俱皆鸟软。

    卧槽,这尼玛是真狠人啊!之前以为他拿脑袋撞柱子,已经够狠的了。

    这会儿来个更狠的,直接拿凌迟做赌注再考。

    林廷玉等人笑了,这小子是在作死啊!题目他们来出,还怕他能蹦达出自己的五指山去?!

    “伯虎恳请,今日所有奏请伯虎入狱之大人们一道署名出题不可遗漏一个。”

    却见唐伯虎长揖拱手再道:“伯虎亦奏请,这五日内有对春闱案疑虑者可一并署名出题!”

    “伯虎不第,请授凌迟!!”却见唐伯虎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猛然怒目圆瞪其声近乎嘶吼。

    林廷玉、尚衡、王绶……等人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一喜!

    刚想说那是自然,但唐伯虎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们腚眼一凉!

    “然,若是伯虎不幸考中……”唐伯虎说着,露出了森森白牙。

    “这名单上一众官员士子,便是欺君罔上、构陷忠良、毁谤学子、沽誉买直……”

    却见唐伯虎猛的跪下,一个叩首:“还请陛下届时,夺这等国朝奸臣、名教妄贼之官身仕籍!黜其至九边为吏役!”

    林廷玉这票人听得唐伯虎这个奏请,顿时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整个人就不好了。

    卧槽尼玛啊!这崽子真特么够狠、够毒、够辣手,拿着凌迟来赌他们官身仕籍和子孙前途!

    这可真是:舍得一身剐,要把清流拉下马啊!

    这是一场真正的豪赌,但清流们敢这么去跟唐伯虎对赌么?!

    也是这会儿有人想起来了,这唐寅唐伯虎十五岁以第一名补苏州府府学附生。

    其时“童髫中科第一,四海惊称之。”

    去年更是以应天府乡试第一解元的身份,来京参加会试的。

    自宋以来基本南方文风皆强于北方,甚至考题而言南方都要比北方更甚。

    所以这南方解元的含金量,可比北方重多了。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他们攀附撕咬唐伯虎就真考不上么?!

    这就相当于江苏省高考状元,再参加一次以高考试题为基础的全国统一公务员考试。考不上的几率多大?

    “陛下!此万万不可,国之重器取才之道怎可如此随意放肆……”

    不等林廷玉说话,尚衡就赶紧蹦达出来高喊:“臣奏请诸大学士复查此案,切不可轻慢国器……”

    这尼玛要命啊!尚衡真的想哭,你唐寅真能刚!牛批、你牛批!我认栽可好?!

    我不查了,都给大学士们查,我再不呱噪了可好?!

    “不若诸位大人和那些报名学子出两场考题如何?!伯虎任何一场考之不过皆可凌迟……”

    唐伯虎依旧笑着,但那笑容在林廷玉等人看来简直比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都骇人……

    “若伯虎不幸全部考过,还请陛下治这些奸臣妄贼为一己之私构陷欺辱朝臣举子之罪!满门抄斩!”

    也是这个时候,刘健缓步越众而出竟是拱手朝龙椅上的弘治皇帝道:“臣,附议唐寅所奏!”

    那王绶听得这话不由得“噗通~”一下就坐到了地上,竟是浑身哆嗦了起来。

    林廷玉等人更是猛的一个哆嗦,腿脚却是止不住的开始打抖了。

    卧槽,这把是真特么的玩大发了啊!敲里吗啊!我们不过想混点儿名声而已,何至于要搞到满门抄斩啊!

    “春闱一案拖延至今已有月余,天下皆轰传此事需尽快做出了断!”

    刘健缓缓起身,省若洪钟响彻大殿:“举子唐寅既是自请以凌迟为注,与诸科道官、质疑举子再考……”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好你个头!好你祖奶奶个大鸡腿儿!

    一众清流们心里在破口大骂,不是拿你全家赌这话说的自然轻飘飘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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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白板熬到高级神装的大号,就这么没了被丢到明朝白板重练张仑很森气。好扑腾的性子,让他闲不住终究把大明扑腾成了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会驶向何方的世界……读者群:274774047明朝小公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小公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小公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