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找岔
李察走出冥想室时,少女也张开了眼睛,从‘床’上跳了下來。
少女的‘床’,其实是三把长剑,将剑柄插入地面,剑锋向上。三点锋利剑锋,就是她的床了。
每当李察冥想的时候,水花就会在剑锋上睡觉。这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方式,以在休息和警觉间保持最佳的平衡,时刻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下,以逐渐磨练提高对身体精细入微的控制力。当年在训练营的时候,她就常常在树枝末梢上栖身,现在不过是因陋就简,随手取材而已,只不过在剑锋上睡觉,难度当然比当年更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到李察,少女猛然退了一步,那一瞬间扑面而來的庞大威压直接触动了她的防御本能,甚至越过了灵魂链接的安全感。随即水花才省悟过來,眼中涌上浓浓的惊喜,叫道:“你已经是大魔导师了?”
“是的,我觉得不必再等了。”李察微笑道。
“啊,是这样吗……”少女的脸色居然暗淡下去。
李察转眼间就明白了她的心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先别胡思乱想,去收拾东西。”
“好的。”少女乖巧如猫。
李察的东西很简单,其实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封魔箱。一个装的是祭品,另一个则是放着李察闲瑕时绘制的构装。
李察和少女并肩向要塞中心区域走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圣域强者,都向他们热情地打招呼,有些还半躬身以示敬意。
看守传送门的是一个满脸刚硬胡须的大汉,这是要塞少数几位战力强横的天位圣域。他看到李察走过來,即刻亲热地说:“李察,是想要回诺兰德吗?”
“是啊,准备回去了。算一算,已经在这里呆很久了。”李察微笑回应。
“稍等,我这就启动传送门。至于其它的手续,咱们就免了吧!”这个大汉熟练地启动了传送门,等收到对面反馈过來的平安信息后,向李察挥了挥手。大汉直到看着李察和水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魔法光幕里,这才收回了目光。
他随即把传送门的报警装置归位,走回自己的岗位,可是双眉却越皱越紧,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奇怪,今天怎么觉得李察好象有些和以往不太一样了?居然让我有些畏惧的感觉!哦,过去好象也是这样吧……不太对啊!今天这种感觉好象格外的强烈……”
大汉用力抓了抓头,继续思索:“怎么会这样?不过一个大魔导师而已……大魔导师!!他已经是大魔导师了?!”
大汉惊讶得张大了嘴,他已在绝域战场呆了很久,以他的位阶自然十分关注李察这种身份特殊的人物,而李察的事情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要留心,总能打听到的。所以大汉开始扳着手指细数李察在绝域战场的时间,一年,两年,三年!
大汉的额头即刻开始见汗。
李察居然在这里呆了整整三年才成为大魔导师?!上一次有人压制了三年力量,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大汉用力回想着,却发现自己似乎沒能找到先例。或许在许久许久之前曾经有过,也或许这样的人的确存在过,但却不是在黄昏之地。总而言之,在大汉记忆中,根本沒有这样的人。
在黄昏之地压抑力量这么久,不死就已是奇迹了。这里就连普通的圣域都不敢轻易走出要塞的防御范围,何况力量还沒到这一程度的人?
大汉随即想到了自己刚刚的直觉,畏惧,是的,那确实是畏惧。李察刚刚成为大魔导师就让他感觉到了畏惧。大汉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他好歹也被人们认可是天位圣域了,怎么会畏惧一个刚刚成为大魔导师的家伙?
他随即想起,似乎在李察还不是大魔导师的时候,他就曾经把李察悄悄列入不愿意与之战斗的名单内。
“呸!我只是尊重他是个构装师,可不是真的怕了他了!”大汉象是要说服自己,加重了语气说。
他耳边忽然传來一个声音:“嗨,兄弟,怎么了?什么构装师?”
大汉这才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和他算是有点交情。他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想得太出神了,居然不知不觉间就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來,脸色顿时先红后紫。大汉脸色一沉,沉声道:“你们到这來,是想干什么?”
先前发问的那位圣域一脸诧异,道:“回诺兰德啊!在这里已经呆了两个多月了,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那好,先來登记,然后等候审查!如果得到回去的批复,我会通知你们的!”
“登记?这……还需要登记?”三人尽皆愕然。
“当然!”大汉脸黑得如同锅底,啪的一声把一叠魔法纸拍在三人面前,恶狠狠地说:“每人二十张表!要全部填满!”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为首那人堆起笑容说:“兄弟……”
大汉的脸却硬得象是石雕:“兄弟也沒用!这是规矩!填表,然后等通知!要不然你们就到其它要塞去。”
鉴于旭日初升之所目前的特殊情况,想要通过这里的位面传送门确实需要登记,得到允许才能进行传送。
只不过这项制度是为了甄别其它帝国來的陌生人,而不是那些已经在神圣同盟内生活了相当时间,或是有明确归属的强者。
这项制度设立本意是为了养伤的皇帝陛下以及传送门另一头浮世德的安全,因此并沒有人提出过异议。可问題是流程的设计者是上议院某个专门撰写律法条文的贵族,是以整套程度极尽繁琐复杂之能事,反正贵族们的时间多得是。
正因不实用,所以大多时候这项制度都形同虚设,只要來历清楚的都会得到放行,唯一保留下來的程序就是向对面发出讯息,得到反馈后才开始传送这个环节。可是看守传送门的大汉一旦较真起來,这套制度的威力就会显现。
三人终于明白过來,他们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名大汉,惟有自认倒霉,老实填表。
传送门的另一端,是皇室所在的浮岛传送殿。当李察和少女从传送阵内走出时,几名皇家卫士即刻以魔法手弩对准了他们。
为首的皇家卫士队长认真看了看李察,脸色立刻一肃,换上非常恭敬的态度,躬身一礼,说:“尊敬的李察大师,您回來了!”
“是啊,该回來看看了。”李察微笑着说。
虽然李察已经许久未在诺兰德出现,但是记住神圣同盟一些大人物的相貌特征,却是坐稳这个位置的起码要求。这名皇家卫士的队长显然相当称职。
卫士队长又望向水花,瞳孔立刻微微一缩,问道:“李察大师,这位是?”
“我的追随者。”
“那好,不耽误您了。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卫士队长恭敬地问。
“不用。”
李察带着水花走向通往浮世德公共大厅的传送阵,然后才能从那里回到阿克蒙德的浮岛。
目送着他们在传送阵中消失,皇家卫士队长这才意识到手心里汗津津的。那些刚从绝域战场回來的人往往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可是他在这里轮值已经快一年了时间,却还沒看到什么人会带着这样浓郁的杀气,几乎让他透不过气來。
在路上,少女忽然问:“主人,我们是先去法罗吗?”
如此长时间的相处,这个原本狼一样的少女已经有了不少小心思。流砂现在就在法罗。
“不。”李察的回答让她莫名地松了口气。
“对了,我刚刚成为大魔导师,你也进入圣域相当长时间了。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实力怎么样?”李察问。
少女认真地想了想,才说:“传奇还打不过,嗯,我还打不过白夜……其它的,好象都不算特别厉害。哦,这么说,我们难道已经很厉害了?”
李察笑道:“确实如此。既然我们已经很厉害了,在回法罗之前,不妨先做几件事。”
“什么事?”少女一头雾水。
李察微笑道:“找岔。”
少女更加的一头雾水了。不过她想得一向很简单,不管李察想做什么,她都会不折不扣地完成。
李察回來的消息,只在浮世德激起了一朵不大不小的涟漪。当他回到浮岛不久,阿伽门农就拜访了阿克蒙德的浮岛,和李察秘谈了一个小时,随后离去。
这时还沒到午餐时间。
午后,永恒高原上一串长长的车队正缓慢前进着,它的目的地正是远处的奇迹之峰。
这是一队重载货队,一共十几辆重载货车,可是辎重和运兵车就超过二十辆。这也意味着护卫队不仅仅是长途运输队通常配备的骑兵,而是步骑混合的阵容。如此奢侈的护卫配置,充分说明了车队货物的贵重。
车队中央还有两辆华丽得多的载人轻型马车,里面的乘客明显身份不凡。马车车身上不光镶嵌着门萨家族的徽记,在徽记边缘处还另有一圈装饰。两辆马车的装饰物各不相同,熟悉贵族纹章学的人一眼就可看出,两辆马车内分别坐着一个大魔导师和一名圣域。
章二 莫名的冲突
动用了上千名精锐战士护卫,又有两位强者跟随守护,这个车队护送的真正贵重货物也就呼之欲出,只能是祭品。
当然不可能所有的货车中都是祭品,事实上,这是从门萨领地出发的定期货队,为门萨家族浮岛以及浮世德上的各项产业补充物资,同时也会把各大私属位面的收获运到浮世德。
位面收益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祭品,其次则是各类珍稀资源。虽然神圣同盟的其他地方也有规模不小的交易行,但浮世德上的门类最全、等级最高,交易起來也最方便。况且对于浮岛豪门來说,浮世德就等同于他们共同的主场,不光要维护这里的繁荣,还要宣示自己的力量。
象这种规模的车队,门萨家族每个季度都会有一支抵达浮世德。定期货队的频率和规模也是衡量一个家族实力的标志之一。如铁血大公爵、威灵堡等大豪门每个月都会有一支货队抵达浮世德,而且规模比门萨的货队还要大得多。
当然豪门中也有另类,歌顿入主浮岛时三年时间只有两支货队抵达,也被传为一时谈资。
此时距离门萨家族浮岛被李察以无比强势手段从第六层轰到第七层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家族象征的主城堡也基本修复完毕。
门萨毕竟是个积累悠久、底蕴深厚的家族,当初倾尽家族之力,一个月内就把浮岛修复如初。说是修复如初也不尽然,毕竟树林、绿地这些设施都不得不变小了一号,也算是硬伤了。
但至少现在,上流社会中已经不太谈论这件事了。贵族们注意力的重心前些时候自然是皇帝陛下震惊了整个人族的攻占旭日初升之所,其后又同样是他决战两大超级强者的惊世之举。只要历数这场超级决战中菲利浦所面对的敌人,就知道即便以陛下的强悍,能够活着回來也已经是神迹,更何况他还逼退了对方的两位超级强者,甚至还斩杀了一个传奇?
菲利浦的伤势究竟如何至今仍然是一个谜,但这个山一样的胖子现在还能吃能睡,本身就是胜利。每当大家看到皇家卫队向传送门那边运过去包括龙肋排在内的如山食物,就会有说不出安心的感觉。
再排下來,贵族们需要关注的还有日不落之都的惨烈血战,当然他们的目光不会扫到传奇以下的参战者,最多看看战报第一页的总结数字而已,只有最后时刻派员参战的家族才会关心战报后面沉重的内容。
贵族们百般探究的是剑圣武藏突然进入黄昏之地幕后的原因,以及为何千年帝国要从遥远的卡兰多大陆求援,因为明明帝国内还有不止一位传奇,而且迦兰帝君本身就是传奇强者。
而在当下,吸引眼球的还有对龙德施泰德元帅的审查,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上议院里已经开展了数轮激烈论战,甚至还把元帅从遥远的黄昏之地召回了一次。现在,各方势力正围绕着这件事反复较量,皇家大法院将预定的开庭时间一推再推,还不知道要推迟到什么时候去。
有如此多需要关注的话題,让那些以清闲和八卦为已任的贵族和贵族夫人们如同被加持了神术战争傀儡,一个个兴奋得无以复加,各种名目的下午茶会、晚餐乃至宵夜一个接一个地举行,让人们充分见识了她们的精力和体力。
如此氛围下,门萨家那点丑事早就被人们抛到了脑后。这让门萨家族的上上下下都悄悄地松了口气,惟一让他们不愉快的事情,就是李察一直呆在绝域战场,却怎么都死不了。而神圣同盟这段时间在绝域战场上一直处于劣势,李察又是皇室征召令名单上的人物,他们不能也不敢在这个时刻去搞点什么人为的小动作。
车队很快就接近奇迹之峰,神迹般的盘山道路已在眼前。
远远可以看到一队衣甲鲜明的皇家骑士策动胯下战马,迈着小碎步远远而來。他们负责查验货队的身份和检验进入浮世德的货物,自从最近的一次日不落之战后,神圣同盟各处重地的防卫都有所加强。不过在具有浮岛豪门身份的门萨家族看來,这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还有隐约的笑语。烟尘起处,一群青年男女策马而來,他们追逐、嬉戏,尽显青春活力。
年轻的男子们都竭力展示着自己的骑术和武技,而少女则如山花般灿烂盛放。
这群年轻人斜斜就向着货队而來,看他们骑行的轨迹和速度,恰好会在车队前不远处斜穿而过。但是这样一來,势必会影响到货队的前行。
货队最前方的一名骑士大声喝道:“这是门萨家族的货队!你们赶紧改道!”
骑士喝声如雷,轰轰隆隆地传了开去,少男少女们的不少座骑受惊,一个个人立起來,差点把背上的骑手摔下去。
这一下这些贵族青年们都炸开了锅,年轻人本就年少气盛,更是在心仪的女伴面前,无论如何不能丢了面子。
这名骑士虽然是门萨家的,但看他的铠甲样式不过是骑士小队长之流,也就是门萨家族一向嚣张跋扈习惯了,才会让一个可能在军队序列里连正儿八经的军官都算不上的骑士如此骄横。
骄横跋扈这种东西,一旦有了,那么越往下层就是明显。如果说门萨公爵有三分骄横,那么到了最底层的小头目那里,就变成了十分嚣张。当然,门萨家族的骑士训练有素,并不是连眼睛都不长的嚣张。
这群青年男女的衣着一眼看去都只是些普通货色,虽然有部分看得出家族徽记,可也沒有一个是显赫到足以让人必须记住的程度。这样的小贵族,平时见了门萨,哪怕是货队,也应该礼让三分,绝不会出现争道的情况。
但今天其中一个年轻人忽然大声道:“门萨就这么了不起吗?一个骑士也敢这么说话!为什么要我们让道,难道永恒高原都是门萨家的领地不成!”
只要有人起头,少男们的脾气都是爆烈的,立刻就有人大声附合,纷纷斥责门萨的无礼。这群少年男女聚集到了一起,恰好挡住了货队通向传奇之峰的路。
那名骑士脸色气得铁青,怒喝道:“你们敢拦门萨的定期货队?知不知道后面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又是谁高声说了一句:“我管你坐了什么人?再厉害,怎么浮岛都被人给轰下去了?”
贵族青年又是一阵轰笑,那名骑士大怒,呛的一声,竟是拔剑在手!
贵族世家都是尚武成风,立刻有一名青年不服,也同样拔出佩剑,大吼一声,策马向这名骑士冲來!
门萨骑士一声冷笑,一剑格飞了青年手中的佩剑,而横剑一扫,用剑身拍在他的胸口,直接把他从马上拍了下去。
这名青年的武技居然如此稀松平常,而且落地之后嘴边溢血,一时竟然爬不起來,显然受伤不轻。
门萨护送祭品的骑士个个都是从位面战场上抽调回來的精锐,哪是这些沒见过多少世面的小贵族子弟可以相提并论的。
可是骑士这一剑,却彻底激怒了那些贵族少年们,他们纷纷拔剑,叫嚣着要和伤人凶手决一死战。
他们不只是热血,或许不远处的皇家骑士就是他们的一个倚仗,或许正从远方赶來的那队巡逻骑士也是另一个倚仗,反正在奇迹之峰下,在两队执法骑士之前,他们料定门萨的护卫不敢大开杀戒。
至于得罪门萨的后果,奇怪的是,今天这些热血少年好象全都给忽略了。
那名含怒伤人的骑士也颇觉棘手,他再如何大胆,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杀人。平民也就罢了,对方可都是有家徽的真正贵族。再小的贵族,那也是贵族。
货队终于完全停下了,从那两辆马车上走出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出头,衣饰华丽,神态冷漠中带着高傲。
男人穿着华丽的魔法长袍,看到前方的混乱景象,冷哼一声,整个人竟然冉冉升空,喝道:“我是朱比龙.门萨!你们立刻把道路让开!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先收拾了你们,然后再去和你们的父母好好谈一谈!”
朱比龙.门萨的名字确实有着一种力量,让贵族少年们顿时脸露怯色。
朱比龙当年亦是门萨家族的天才,三十不到就成为大魔导师,至今已有数年。少年们在骑士面前敢据理力争,但是在朱比龙面前就完全是另一回事。
大魔导师的地位甚至比同等级圣域都要高出一线,姓门萨的大魔导师更有种种特权。只要抓到切实的把柄,站稳出手的立场,朱比龙甚至可以直接杀掉这些小贵族的子弟而沒有什么严重后果。留着他们的嫡系顺位继承人就行了。
然而就在这时,少年少女中响起了一个柔和的声音:“朱比龙,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朋友们的吗?”
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让朱比龙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温蒂小姐?”
章三 阴谋
他目光一转,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和身影。只不过这位庇隆公爵的三女儿,今天穿的是一身普通贵族少女的服色,以她的身份而言,朴素到了简陋失礼的程度。混在那些少女群中一点都不显眼,若非她出声,朱比龙竟然丝毫沒有觉察。
温蒂是朱比龙一直奋力追求的对象,只不过庇隆家族比原本的门萨还要高出一等,朱比龙既不是门萨嫡系,又和温蒂年纪差距很大,因此追求并不是十分顺利,就连面都沒有见过几次。
他可沒想到温蒂居然会在这群小贵族里,于是急忙放缓了声音,柔和地说:“温蒂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身边都沒带几个得力的护卫,遇到危险怎么办?这些家伙可不配您的身份。这样吧,我送您回浮岛如何?”
贵族少年们受到这样明显的轻视,又纷纷鼓噪起來,他们可是做梦都想不到居然会和庇隆家族的三小姐一起出游。温蒂是庇隆家族的附庸安卡家那对姐妹花带來的朋友,之前一直沒有说话,骑装斗篷的高高竖领又遮住了她的大半面孔,以致于竟然一直沒有被同行者认出來。
贵族少年们感觉血液都开始沸腾,这种机会岂能放过?听说温蒂非常受宠,以至于拥有自行选择伴侣的权利,一旦被这位身份煊赫的小姐看中了,不光是他们自己,就是整个家族都会一起飞黄腾达!在这样的诱惑面前,朱比龙似乎也并非那么令人畏惧了。
朱比龙耳听他们说话越來越难听,心头大怒,目光一扫,冷喝道:“都给我滚!别逼我动手!”
少年们顿时一颤,瞬间哑然。
不过就在这时,忽然又响起了一个声音:“这里怎么回事?”
來的是一队巡逻骑士,共有三十骑。他们反倒是比坚持迈小碎步的皇家骑士们來得更快。为首的是一名青年,穿着法师袍,样式简单到好象连基础魔法阵都沒有附一个。正是他在开口询问。
朱比龙转头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巡逻骑士衣甲上有着他最痛恨的阿克蒙德徽记,这才想起这段时间恰好轮到阿克蒙德家族负责巡逻,不由得暗叫倒霉。
而且阿克蒙德自从李察当上族长之后,一改歌顿时期穷酸简朴的风格,处处向豪门看齐。
比如说自从皇家骑士的检查站从拱门移到山脚,浮岛豪门的巡逻任务完全变成象征性活动,更多是豪门展示贵族风范的地方。阿克蒙德居然还派出整整三十骑精锐骑士,再加一个魔法师压阵。难道这些骑士都是不用付钱的?就算那个魔法师看着才十六、七级,也不便宜了!
既然心中厌恶,朱比龙脸上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冷冷地说:“这是门萨家族的事,怎么,你们阿克蒙德也要插一手?”
那青年魔法师微笑道:“什么叫插一手,这可是我的职责所在!你是什么人,不服的话,以后可以去上议院起诉我,但现在必须听我的。”
“我是朱比龙.门萨,难道你沒听说过我的名字?!”朱比龙高傲地抬着头,他还是停在天上并不落地,从这个角度看,可以说是用鼻孔在对李察说话。
谁知道青年魔法师居然真的摇头说:“朱比龙?沒听说过。”
当着温蒂的面,这记耳光可谓无比响亮!
朱比龙的脸色瞬间变成深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词:“小子,你是在侮辱我吗?这可是要以生命为代价的!”
青年魔法师丝毫不把朱比龙的威胁放在心上,而是淡然微笑道:“如果这是一个决斗的邀请,那我可以接受。啊,对了,忘了介绍我自己,我叫李察.阿克蒙德,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
朱比龙早就被气得要发狂,听后连想也不想就冷笑道:“李察,这是哪來的……”
他一句话沒有说完,在旁边一直看着的那位女性圣域就是一声惊呼:“李察!你是李察!!”
朱比龙这才猛然省起李察是谁,一时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同时心头掠过警讯,阿克蒙德的代理族长居然会屈尊带队巡逻,这是想干什么?
不过他瞥了一眼李察和阿克蒙德的骑士,稍微定了定心。那些巡逻骑士等级也就十四五级的样子,就算有三十个,又够什么用。
李察沒有理会朱比龙,而是向那个摔得仍然站不起來,只能坐在原地的贵族少年一指,问:“是谁打伤他的?”
几名仍在愤愤不平的贵族少年立刻指着那名门萨的精英骑士,齐声说道:“是他!”
李察点了点头,说:“哦,那好,你下马吧,放下武器,跟我们走一趟。”
“你说什么?!”那名骑士几乎是吼的,握紧了手里的剑,怒视着李察。李察根本就沒问事情经过,直接就要抓他走,而且是缴械下马分明是对待囚犯的方式。这种处置,要说骑士会服,那才见鬼了。
李察淡淡地说:“你是平民,却在这里打伤了贵族,不论是什么理由,首先都是有罪的,这点有疑问吗?另外,你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罪上加罪,你自己把盔甲也卸了吧,爬过來,别让我的人动手。”
所有门萨的骑士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眼中全是怒火。他们虽然大部分确实是平民身份,但却是豪门门萨的家族骑士,还是隶属于位面军队的!
豪门的一条狗也要比小贵族高贵,这就是上流社会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李察所宣布的罪名确实成立,但是最多也就是得到象征性的几句训斥而已,再多就是赔偿点医药费,还只会以个人名义支付。沒有人会认真处置这种程度的小冲突,除非想要得罪门萨家族。
朱比龙忽然间就明白了,李察这次就是专门來得罪门萨家族的。
他的脸逐渐阴沉下去,正想说什么,却见李察已伸手向那名不肯服从的门萨骑士指了指,于是李察身后一名骑士忽然纵马冲出,速度竟是快得不可思议!
阿克蒙德骑士一瞬间已经冲到门萨骑士前,伸手就把对方从战马上提了过來,然后纵马奔回李察面前,就在这短短的路程中已经随手撕烂了门萨骑士的精制锁甲,扭断他的长剑,再把他扔在李察面前。
这名骑士的动作如风如电,从头至尾,门萨家族的骑士们都沒能有所反应。而首当其冲的那位精英门萨骑士忽然变得象一只柔弱的小鸡,连挣扎一下的动作都沒有,更别提反抗了。被抛在地上后,他明显处于半晕半醒的状态,连爬起來的力气都沒有。
那名巡逻骑士做完了这一切,就自行回到队伍中,又与其它巡逻骑士融为一体,再也无分彼此。
那巡逻骑士冲出时,门萨的女圣域原本似有阻拦之意,手刚刚一动却又停了下來。她盯着那名巡逻骑士看完了全程,忽然一声低呼:“构装骑士!”
李察这个时候才象注意到了她一样,上下看了她几眼,懒洋洋地说:“原來是尤利娅女士,难怪。这眼力还算说得过去了。”
尤利娅脸色阵青阵红,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她若在绝域战场也可以被称为强者,并不是空有虚名的圣域,亦因此成为门萨家族的中坚力量。
若在平时,脾气暴烈性喜虐杀的她或许早就动手了,但是李察却是身份特殊,让她亦不得不有所顾忌。而尤利娅既然认出阿克蒙德动手抓人的是构装骑士,心头立时警铃大作。因为就算是现在,她一眼看过去,那三十名阿克蒙德骑士还是普通精锐的样子,这样明显的隐匿实力,显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许就是想让她忍不住动手。
然而李察显然沒有就此结束的打算,而是向数十名下意识拔出了武器的门萨骑士们一指,依旧是淡淡地说:“你们敢对我亮出武器,那就是有罪。全都下马,跟我走吧。”
“李察阁下!你这就过分了!”朱比龙终于忍不住了。
李察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算什么东西?这沒你的事。”
一缕邪火即刻从朱比龙腹内燃烧,直冲头顶,不假思索的就是一句喝出:“我倒要看看谁敢动门萨家的骑士!!”
他向來骄横惯了,当下落回自己的队伍中,就想发作动作。然而尤利娅拉了拉他的衣袖,向李察身后的巡逻骑士们指了指。
朱比龙的威胁丝毫沒起作用,李察又是一挥手,十个巡逻骑士又是越众而出,以十挡百,却似猛虎入了羊群,顷刻间就把前锋队的百余名门萨精锐骑士全部制服,都撕烂甲胄,扔在一起,堆成了一座肉山。
这一下轮到朱比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十名巡逻骑士奔行中,身上连同坐骑上突然开始闪动魔法光芒,显然他们也是构装骑士!
就算不考虑李察在一边虎视眈眈,他自己正面遇到了十位构装骑士,也得转身就跑,必须拉开到足够的施法距离才能打上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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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逼战
如果和尤利娅联手的话,当然能够获胜,但那样的话必然会有伤亡。谁都知道李察的构装骑士全都是套装骑士,不能和散装的大路货色相提并论,留手的话是自找灭亡。可是不留手的话,在这里生死相拼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了。
朱比龙又惊疑不定地看看李察身后沒动的巡逻骑士,暗想难道这些也都是构装骑士?
他终于看出了不同,这批骑士再也不刻意收敛气势,样式普通的战袍下偶尔有魔法光芒闪动,果然都是构装骑士。
到这个时候,朱比龙和尤利娅哪里还不知道撞进了一个蓄谋的陷阱。
尤利娅忍不住出言讥讽道:“阿克蒙德家族果然财大气粗,连巡逻用的都是构装骑士!”
李察则愉快地笑起來,道:“我们阿克蒙德别的沒啥,就是祭品和构装骑士多!呵呵,哈哈!”
这时远方的皇家骑士们终于來到了现场边缘,但都远远站在数十米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队皇家骑士中有几个盔甲格外华丽的年轻骑士,显然是哪个豪门子弟,到皇家骑士营中服役锻炼的。
李察的回答让尤利娅和朱比龙脸色难看,无言以对。看着那堆被放倒的门萨骑士,他们只觉得脸上阵阵烧烫,每个骑士,都象是抽在他们脸上的一记耳光。每一个强者都是有尊严的,他们还沒有立刻爆发的原因,自然是李察身后那整整三十骑的构装骑士。
构装骑士加上大魔法师,这样的组合即使在战场上也是收割生命的代名词。
李察显然还沒有结束,而是向货车一指,道:“所有人都离开货车二十米,我要开箱检验货物。”
朱比龙惊怒交加,喝道:“李察!这里装的是门萨家族的祭品,你也敢动?!”
尤利娅心中暗叫糟糕,朱比龙如此冲动,正好一步一步走进李察的陷阱。她沒想到,李察回答的居然是:“两个废物押送的车队,里面也会有祭品?”
尤利娅再也无法忍耐,上前一步,寒声道:“您这是在侮辱我们!”
“那又怎么样呢?”李察的微笑和风度此刻显得如此刺眼,随后他吐出了一个几乎让人无法拒绝的提议:“难道你们还想决斗不成?”
和李察决斗?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好主意。
当李察也不再刻意压制气势后,朱比龙和尤利娅愤怒地发现,对方竟然是大魔导师!如果现在还不能断定阿克蒙德是故意找茬,那也不知道什么行为才叫挑衅了。
不过虽然大家都是十八级,可是显然李察是新近才晋升的大魔导师,否则他们不会沒有耳闻,而朱比龙和尤利娅都有丰富经验。经验和战斗技艺,有时候比等级重要得多。
然而这是李察提议的决斗,却让他们有所犹豫。很明显,从一现身开始,李察就主导着事端,现在指向了这样一个结果,他们不得不掂量一番,这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贵族多尚武,一听说有决斗,特别是圣域和大魔导级别的决斗,围观的人都兴奋不已,特别皇家骑士中那几个豪门青年更是连连起哄,惟恐天下不乱。
别人害怕门萨,他们可不担心,至少不会怕门萨家非嫡系的人,哪怕是圣域和大魔导也是如此。哪个豪门中还沒几名圣域?单以实力占据家族高层位置的不是沒有,但朱比龙和尤利娅显然还不是那样惊才绝艳的特殊人物。
就在两位门萨犹豫的时候,李察又说:“我就知道,但凡等级相同,门萨们就沒一个敢决斗的!行了,我沒时间和你们浪费,去,开箱验货!”
巡逻骑士们蜂拥而出,野蛮地驱赶开所有护卫货车车队的骑士、战士以及驭手搬工。有不肯撤离的,都被骑士们的长剑砸出十几米远,摔下后就沒有一个能够站起來的。
构装骑士可以连续挑飞成吨的对手,对付还不到一百公斤的人类自然不在话下。
就在朱比龙眼皮底下,一名构装骑士抬起大脚,将一名死活不肯离开货车的驭手踹飞,随后一拳砸在巨大的货柜上,再用力一拉,直接将薄钢制成的货箱撕烂!
哗啦一声,一块块切割得极为工整的肉块从货柜内倾倒出來,它们还散发着浓冽的寒气,显然这些不知名的魔兽肉都是供应高层的上等食材,需要以魔法低温來保持它们的新鲜。可惜被这个构装骑士这么來一下,这柜食材立刻毁了不少。
朱比龙的眼睛都红了,嘶吼着:“你敢劫门萨的货队?!”
“劫?不,我只是检查。”李察笑了,从容淡定地说:“还记得当年我刚到浮岛的时候,阿克蒙德的货队被检查得根本进不了浮世德。啊,做为一个刚接手巡逻任务的新人,学习一下老手的操作方法挺有必要的。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不过愤怒可不是靠喊來表达的。你们难道就只是看着,不打算干点什么?”
哗啦一声,又一个货柜被砸开。这次里面装的都是各样别致精美的艺术品,砸在地面上立刻破损了不少。那名构装骑士根本看都不看脚下,直接从无数水晶杯上生踩过去,走向下一辆货车。
“住手!!”尤利娅一声尖叫,扑向了那名构装骑士。那辆货车中装的可都是祭品!
可是她只前跨出一步,就强行停下冲势,因为李察已经盯住了她的后背!
这么一顿的功夫,所有的构装骑士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齐转身,冰冷地看着尤利娅。整整三队构装骑士,可以把尤利娅干翻无数次,就算旁边有个大魔导师也一样。沒有施法距离和施法时间的魔法师作用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卷轴。
尤利娅忽然转身,死盯着李察,寒声说:“李察,你究竟想怎样?决斗?”
“我只是履行职责。当然,你们愿意决斗的话,我也可以奉陪。你们两个可以轮着來,生死决斗。”李察露出迷人的微笑,最后一句话充满诱惑。
“好!就这么说定了!既然你让我们轮着來,那就明天中午一点第一场,两点第二场,如何?”尤利娅飞快地说。
李察淡淡一笑,说:“门萨果然都很理解‘公平’的定义!不过沒关系,我已经习惯了。那就这样说定了,这里有众多的见证人,谅门萨公爵也丢不起那个人,再來食言。”
“我们走吧!”李察调转马头,向传奇之峰走去。
一个个构装骑士纷纷归队,他们收起了气势和獠牙,又变成了貌似无害的巡逻骑士。可是身后那被砸了三分之一的货队,却在默默见证着他们的霸道强横。最佳的背景,当然还是尤利娅和朱比龙这一对从头到底都沒敢出手的强者。
等李察走远,朱比龙才对尤利娅说:“你疯了!要和他决斗?沒看出來他从头到底就是想要激我们去决斗吗?!”
“那又怎么样?看着他把货队全砸了,然后再和三十个构装骑士动手?你别忘了,货队里的祭品如果毁了,我们一样也活不了。你别以为我们就比这一车祭品值钱!”尤利娅冷冷地说。
朱比龙终于无言。
这一天,浮世德的贵族们再次热血沸腾,他们终于有了新的话題,那就是明天中午在大决斗场上行将举行的两场生死决战。
李察要在两个小时之内分别约战一位圣域和一位大魔导师,两场决战之间的时间根本不够李察恢复魔力的,其实等同于车轮战。
贵族们第一个反应,自然觉得李察是疯了。门萨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置李察于死地,只是李察皇家大构装师的身份让他们无法再行阴谋。对门萨來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李察拖上决斗场,不需要杀了他,只要让他重伤残疾到无法继续成长就是巨大的收获。
现在李察果然上了决斗场,不但是车轮战,还是生死决斗。对战的两位门萨也均不是泛泛之辈,都是成名已久的强者。
即使在浮世德,圣域级别的公开决战也十分罕见,一时间这个话題迅速压倒了对龙德施泰德元帅的审判,而成为贵族注意力的焦点。
当然,此时,大部分贵族还不知道那些必然会让他们震惊消息。
傍晚时分,李察已经晋入大魔导师位阶的消息就传遍了浮世德,于是等着观战的贵族们有了更加深入的谈资。
原本绝域战场和浮世德宛然是两个世界,李察的名声只在一个很小的圈子中流传。他向來独來独往,身边只有少女跟随,由于黑暗原野的广袤,就算是旭日初升之所的人们也极少见到李察动手的场景。让他们对李察越來越敬畏的原因,一个是自身直觉的警示,另一个则是李察的战绩。一个随随便便都能提回來人马督军脑袋的家伙,不需要任何证据來证明自己究竟有多强。
而浮世德的大部分贵族对于绝域战场的消息都沒太大兴趣,那里随便拉出个人就是圣域,而且随时随地都会上死亡名单。死了的强者什么都不是。甚至于在传统贵族眼里,去绝域战场的都是亡命之徒。况且这段时间,皇帝陛下的荣光笼罩了一切。
以致于当贵族们按照惯例开始发起赌局时,才想到,这个在浮世德的舞台上已淡出了一段时间的阿克蒙德,似乎刚刚从黄昏之地返回,似乎还是皇室征召名单上的一员,并且长期驻扎绝域战场。
于是大家开始好奇。
章五 轰杀
不得不说,当这些贵族们齐心协力去发掘某一个话題时能量确实大得惊人,仅仅一夜功夫,李察在绝域战场上的所有能够被人知道的事迹就都被发掘出來,甚至包括了他在日不落要塞与元帅和黑斯廷的冲突。
但这些都是小的花絮了,真正让人震惊的却是李察在绝域战场渡过的时间。
整整三年,他用了整整三年才成为一个大魔导师!而目前有案可查的战绩,虽然只有日不落保卫战期间的,但也完全看得出來只能是压制晋阶的结果。
深夜,门萨家族的某间密室内,朱比龙近乎歇斯底里地叫着:“他整整压制了三年魔力!你们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和一个天位强者决斗,我们几乎是必死!尤利娅,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他的决斗?李察那么狡猾,我就知道这一定是个陷阱,是陷阱!”
密室内气氛阴沉压抑,只靠两边墙壁摆放着两排座椅,除此外就空荡荡的什么摆设都沒有了。一边坐着十位老人,实力层次不齐,另一边则全是如朱比龙这样的魔导师或是圣域。
从座位顺序看,尤利娅的位置只在中间,而朱比龙则居于末位。在主位上只有一个单独的座位,上面坐着门萨公爵。
此刻朱比龙早已离开了自己的位置,一边在密室中來回窜着,一边激动得乱喊乱叫。
尤利娅冷冷地说:“不决斗还能怎么办?让他当我们的面把所有货物和祭品都砸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的祭品里有那件东西。另外大家都是十八级,区别只在圣域能力上,他还是刚晋阶,连熟悉和磨合能力的时间都沒有,你就怕成这个样子吗?难道真象李察说的,我们门萨连同级决斗都不敢答应下來?”
“但……但那只是莽撞!”朱比龙怒道。
“够了!”久未说话的门萨公爵忽然出声,秘室中一下子就寂静下來。
门萨近几十年的强盛和公爵密不可分,公爵的风格就象饥饿的狼群,侵略成性却又凶残狡猾,他信奉结果和阴谋,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总是想方设法将对手挤兑到劣势的一方,就象李察当初与小门萨的决战一样。
而且公爵的个性绝对的护短记仇,哪怕一点微不足道的冲突,都要想方设法灭人全家。当然大多数情况下,冲突只是借口,灭家夺产才是目的。
所以朱比龙的话沒有错,可是他说这句话的场合却是错了。
公爵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浮冰海湾的冬季,冷冷地说:“朱比龙,明天你打第一场。”
“啊,为什么!我是大魔导师,为什么要在第一场上!我不能答应!”朱比龙惊得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和天位强者对战,特别是能力不明的天位强者,第一个上的几乎必败,尤其是两人同为魔法师,万一遇到属性压制,就死定了。如果看清了李察的魔导能力是什么,那么第二场有所准备,又在李察魔力消耗的情况下,至少有些获胜的希望,最不济平手也能交待过去了。
“不答应的话,你现在就要死。然后我会用你的尸体作为证据,要求换人决斗。”公爵的声音很冷。
朱比龙哆嗦了一下,如果现在死,可不只是死那么简单。他用祈求的目光向对面的那一排老人望去,可是老人们却都象沒有生命的僵尸,对他的哀告全无反应。
“尤利娅,你打第二场,需要什么装备尽管说。”
尤利娅只是点了点头。
门萨公爵犹豫了一下,目光在对面一排强者身上扫过,才说:“撒马特,如果尤利娅也……也失败了,那么你就去挑衅李察,激他再打第三场!”
撒马特是排在第二位的男人,颇为年轻,最醒目的特征是火红色的爆炸式发。他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用轻浮飘荡的声音说:“就怕他不敢打。”
新的一天就在万众期待中到來,距离决战时间还有几个小时,能够容纳千人的大决斗场内就已坐满了人。为了得到一个座位,普通贵族们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当然,浮岛豪门都有专用的包厢,这也是浮岛豪门标志性的特权之一,用以和普通贵族加以区分。
还不到十二点,豪门的包厢里就陆续出现观众,而下方的决斗场里,十几位大法师正在忙碌地检查场地,架设防御魔法阵,以防止决斗双方打到激烈的时候出手太狠,误伤了观众。真要有这种情况,却是观众们所期待的。
在这个崇尚强者的时代,如果观战都被误伤至死,那只能说明实力太差,根本沒有同情的价值。
距离决战还有一刻钟时,李察出现在阿克蒙德包厢的看台上。他淡然地坐下,迎接着观众席上潮水般的欢呼声。
而就在不远处,门萨公爵的脸色却是相当难看,观众的欢呼声说明了他们投注的方向。绝大多数人押了李察获胜,这场决战的赔率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三十比一,并且还在不断跳动着。
水花依旧站在李察的身后,她忽然微露忧色,轻声问:“你这样下场决斗的话,不是会把魔导能力暴露出來吗?”
李察转头向少女微微一笑,说:“你还记得我的老师是谁吧?”
“当然!怎么可能忘记苏海伦殿下。”
“所有人都知道老师的魔导能力和传奇能力,可是所有人还是一样的怕她。”
“哦……”少女似乎有些明白了。
时间终于定格在一点钟,李察和朱比龙都站在决斗场内。
朱比龙一身装备此刻无比的华丽,可谓流光溢彩,看得出來为了这一战门萨公爵下了狠心和重注,连珍藏的传奇法杖都拿出來了。
而李察却是一袭普通的法师长袍,全身上下看不到什么象样的魔法装备,就连成名的命运双子都不在手上,至于那个当初露面时被不少人笑的怪模怪样的武器匣子就更是不见踪影。李察居然是空手下场的!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朱比龙更是惊疑不定。他死盯着李察,想看看李察是不是在哪里藏了什么厉害的魔法道具。
公证人终于宣布决战开始。
朱比龙立刻摇动传奇法杖,瞬间给自己连加三个防护魔法,这才算稍稍安心。可第三个防护魔法刚刚完成,朱比龙护身的魔法罩就猛然一震,遭到了魔法的轰击!
他惊得一颗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來了,他那可是瞬发,是瞬发!李察的魔法攻击怎么可能这么快!能够撼动他防护魔法罩的,至少是九级魔法,怎么可能存在瞬发的九级攻击魔法。
决战场中一片寂静,上千名贵族张大了口,死盯着场中的李察。
李察只是抬起了左手,纤长的五指舒展,仿佛捻动着命运的丝线。指尖上不断有一颗颗细小的火珠冒出,然后射向朱比龙。火球有大有小,大得如碗,小的只如弹珠,但它们出得太多,速度又太快,一颗颗连绵不绝射向朱比龙,几乎连成了一条线!
大大小小的火球连续不断在朱比龙的魔法护罩上炸开,一波波火浪几乎彻底淹沒了他。然而观众席上骤然响起几声惊呼,那是目光敏锐的人发现,有七颗拳头大小的火球悬浮在朱比龙周围,构成了一个奇妙的阵形。
如果这七颗火球同时炸开,那么它们的威力就会瞬间叠加在一处……
这个想法刚刚在一些强者心中浮现,那七颗火球果然就在同一时刻炸开!看上去并不如何汹涌的火浪瞬间压灭了朱比龙身上的魔法光辉。当火浪消褪后,朱比龙所有的魔法防护都消失了。而他此刻只是呆站着,骇然看着头顶已经拼成六芒星的一颗颗火球。
又是一道火浪席卷而过,当微黑的火焰消褪时,决斗场内已经看不到朱比龙的身影,在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一根传奇法杖和两枚准传奇级别的戒指。
李察指尖上终于不再有火珠跳动,由始至终,他就是站在原处,一步也沒有动过。
“……李……李察获胜!”公证人过了半天,才想起來宣布决斗结果。
他看了看魔法钟,小心地向李察问道:“现在离两点还有五十九分钟,您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
“不必,让尤利娅下來吧。”李察淡淡地说。
片刻之后,尤利娅进场。她一身装备的璀璨程度还要超过了朱比龙,可是脸色却苍白如纸。按照法职者和战职者的决斗规则,两人分站在场地的最大距离上。
当公证人宣布决斗开始时,尤利娅瞬息闪进,就要和李察拉近距离,靠近身缠战解决对手。这也是战职者对付法职者的经典战术。
李察还沒有施放防御法术,但是尤利娅已经顾不上自己这种行为有违战职和法职决斗规则的嫌疑了。看过了李察刚刚神乎其技的控火技巧后,她绝不愿意用身体硬抗集结成阵的火球轰击。那些火球的方位都是经过精心计算,威力叠加在某一点时,简直就是无坚不摧!
ps: 马上还有下一章。两章连发,当然,明天中午的一章就消失了。
章六 摧枯拉朽
李察沒有躲闪,沒有抗议,也沒有施放防御法术的意图。而是和上场一样抬起了左手,五指舒张,只不过这次指尖跳跃得不再是火焰,而是一道道细小的电火。李察翻掌前推,动作舒缓优雅,每个节拍转折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带起那些边绵成片的残影却让围观者明白,他的动作其实快到了极致。
在李察指尖上跳跃的条条电火已汇聚在一起,瞬间膨胀,竟凝成一道水桶般粗细的闪耀电柱,喷涌而出!
电柱轰然冲在尤利娅的身上,竟生生抵住了她的冲势,让她就此凝停在半途!
李察左手前伸,体内魔力正在飞速消耗,而涛涛电光却如永无休止般从手心中喷出,不断冲击着尤利娅。
尤利娅身上的斗气护罩顷刻间由厚变薄,随即崩坏,而她身上随即开始爆出一团团魔法的火光,那是一件件魔法装备抵抗不住冲击力,一一炸毁。
在魔法明灭不定的光芒映射下,可以看到尤利娅的面容正随着装备不断损毁而扭曲着。她的双眼已经瞪圆,嘴也张到了极致,脸上写满了惊骇!
那是行将被死神亲吻的表情。
电火如涛,刹那间冲毁了尤利娅所有的防御,淹沒了她,然后又滚滚向前。
所有观众最后刻印在脑海中的,就是尤利娅的这个表情。他们无言地看着决斗场,尤利娅已经倒下,上半身一片焦黑。她倒下的地方距离李察已不到十米,可这最后的十米,她却永无办法拉近。
电柱已然消失,它在冲刷过尤利娅后,轰在了决斗场边的魔法护罩上,顷刻间护罩一阵肉眼可见的摇动和扭曲,立时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在魔法护罩后方的那块区域,所有观战的贵族都是面如人色,一些神经脆弱的夫人小姐们一脸呆滞,甚至都忘了应该昏过去。还好离得最近的一名贵族护卫是个十七级的大魔法师,战战兢兢地但是成功地放出來一个范围自然抗性防御魔法,才避免了魔法护罩被彻底摧毁的命运。
李察缓缓放下了左手,人们却仿佛还看到电火在他的指尖跳动。
公证人喉节滚动,空咽了几下,却发现嘴里干得就象沙漠,半天才沙哑着喉咙宣布了李察的胜利。这场决斗和上一场一样,都省去了一个步骤,那就是检验李察决斗对手是否已死亡。
尤利娅留下了两件传奇装备,两件准传奇装备,以及一枚精巧的卷轴。
“李察阁下,现在您可以选择……哦,两件对手的装备,作为您决斗胜利的战利品。”公证人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李察的表情十分奇怪。
神圣同盟决战规则,获胜一方可以抽取对手的装备作为战利品,前提是属于装备较差的一方,而且抽取装备后不能超过双方原本平均水准。也就是说装备好的一方即使获胜也得不到对方装备。可是李察现在几乎可说身无长物,那自然就是随便挑选了。
李察却不急于挑选战利品,而是转身望向门萨的看台,与之遥遥相望,说:“门萨公爵,您还准备派人下场吗?我现在还剩不到一半的魔力。”
观众席上立刻轰的一声议论纷纷,两场决斗几乎都是瞬间见了生死。就在短短时刻内,李察居然能够倾泻出过半魔力,那瞬间的杀伤力又该有多大?难怪两个老牌强者被杀得毫无抵抗!可李察又是如何做到的,难道这就是他的魔导能力?
李察平静地看着门萨公爵,等候着回答。他貌似漫不经心地抬起左手,指尖不断跳动着火珠,电光,冰棱,旋风,以及自然魔法的绿色光辉,等等等等,超过数十种各类属性的魔法就象一个个顽皮的精灵,在李察的指尖上來回跳跃舞蹈,宛若有了生命和灵魂。
在场贵族中不乏战职和法职强者,却几曾见过如此情象,一时都看得呆了。
忽然之间,阿南公爵的包厢里站起來一个老得快要走不动路的老魔导师,他扑到护栏前,死死地盯着李察手上跳跃的微型魔法,用颤抖的声音说:“魔动轮回!这……这就是魔动轮回?我沒有看错吧……”
决斗场中先是一片寂静,随后才渐渐涌起声浪。逐渐见多识广者想起了什么是魔动轮回,转眼间关于魔动轮回的资料就在人群中传开。
魔动轮回,是和魔力熔炉同列的魔导能力,因为过于艰难和过于稀少,向來被归入传说。魔动轮回实现的是对魔法的极致控制,据说拥有这一能力的法师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魔法的威力大小,同样一个火球术,即可以变成点烟的火苗,也能够变成轰轰烈烈的烈焰风暴。
魔力熔炉可以极大扩展魔法师的战斗力,魔动轮回带來的是极致的魔法操控,这两大能力与可以提升魔法威力的魔导洪流一起,并称大魔导师的三大传说能力。拥有任何一个,都会使大魔导师完全变成另一个职业。
李察在绝域战场沉寂三年,最终换得了魔动轮回这传说中的魔导能力。
而且任何魔导能力最后展示出來的威力都是和魔法师原本的能力息息相关的,同样的魔动轮回出现在两个不同经历的大魔导师身上,就是截然不同的效果。魔导师晋阶前的魔法操控能力越强,魔动轮回的效果就越明显。
关于魔动轮回的记载并不少,可是从沒有人听说过,哪怕是想象过,它在李察的指尖,居然会产生如此迷幻般的效果,那李察原本的魔法操控该是精妙到了何等地步?
此时此刻,李察站在决斗场上,心中想到的却是苏海伦。
魔力熔炉对魔力的增幅一般不超过一半,对大魔导师來说,效果就是让精研过的九级魔法从两个变成三个。这已经是战力巨大的提升,而原本的魔力越雄厚,魔力熔炉的效果就越高。
苏海伦的魔力熔炉增幅居然达到一倍,那她原本的魔力岂不是普通同级法师的数倍?再加上魔力熔炉的超卓效果,她简直就是一个魔力永远不会枯竭的永动机。
李察的心中微起波澜。无论世界如何改变,这一点似乎从來沒有变过,每当他向前迈出巨大一步时,却发现自己距离苏海伦不是更近,而是更远了。
李察心中的感慨无人能知,可是门萨公爵的脸色却让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三大魔导能力之所以被列为传说,不光是因为能力本身的强悍,还在于不是传说中的人物,也得不到这传说般的能力。
既然李察已经得到了魔动轮回,并且沒有经过多长时间的锤炼就展示出如此神迹般的效果,那么显然以后的威力只会更加不可思议,这已经超出了一般魔法知识能够给予的想象空间。普通圣域强者或是大魔导师再去找他单挑,基本等同自杀。朱比龙和尤利娅已经用自己的生命验证了这一点。
李察还在等着门萨公爵的回话。可是公爵此刻能说什么?早在尤尼娅倒下,那名老魔导师还沒认出李察的魔导能力时,预定出战的撒马特就已脸绿如葱,悄悄自包厢中消失了。李察的一小半魔力,推平个撒马特还不成问題。
众目睽睽之下,门萨公爵站了起來,走到护栏前,保持威严,居高临下地说:“我们门萨家族已经在这次决斗中占了便宜,怎么可能再做这么无耻的事?这次的决斗我们输了,李察大师,请您按照规则挑选战利品吧!呵呵,呵呵……”
门萨的笑声干涩得象只老鸭,当他看到李察沒去动那些传奇装备,而是直接捡起那枚精巧的卷轴时,更象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鸭,鸣叫声嘎然而止。
当看到李察继续捡拾时,门萨公爵才想起來李察可以选择两件战利品。随即他就看到,李察沒有去拿那三件传奇装备,而是捡起了尤尼娅留下的一件准传奇级别的项链。
公爵眼前一黑,差点就昏了过去。
阿伽门农和尼瑞斯也在看台上观战,他们原本和李察约好了决斗之后去喝下午茶,可是却沒有想到战斗结束得如此之快,这个时间去喝下午茶,怎么看都是早了点。但这也沒办法,两场决战,算上尤妮娅下场的时间,加在一起也沒到十分钟,战斗时间更各是只有一分钟。
如此决战,堪称摧枯拉朽。
战后,三人终于聚到了一起,回头想想,距离上一次相聚,却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这就是战利品?你可是放弃了三件传奇装备呢!”阿伽门农一边说,一边摆弄着一根毫不起眼的项链。
这根项链是由精铁打制,手工颇显粗糙,铁环能够看出明显的大小不一。项链末端是一个圆形的铁牌,上面镌刻着古老的图纹,依稀能够感觉到晦涩恐怖的力量。铁牌边缘已经多了三个不起眼的小缺口,恰好各占了五角星图案的一角,完好的星角还有两个。
ps: 这是原本明天中午的一章。
章七 成长的代价
铁牌边缘已经多了三个不起眼的小缺口,恰好各占了五角星图案的一角,完好的星角还有两个。
除了那点隐秘的气息外,阿伽门农看了半天也沒发现这枚项链有什么特异之处,值得李察放弃三件传奇装备。从气息的烈度分辨,这件东西最多就是个准传奇物品。之所以如此肯定它是准传奇,是因为史诗级装备根本无法在李察恐怖的魔法洪流冲击下幸存。
李察笑而不语,根本就不予解释。
桌子的另一端坐着尼瑞斯,许久不见,这位四皇子出落得更加标致可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缕风情在。
他的手里抓着那个卷轴,此时将手中的卷轴放下,先是轻叹了一声,感叹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天界召唤》这样的传奇卷轴,再诅咒了一下门萨公爵的用心险恶,然后才轻描淡写地伸手从阿伽门农手里摘下项链,说:“阿伽门农啊,看看!你也就是办事稳重成熟些而已,若论知识丰富,还是不如我吧?拿來,给我看看!”
魔法鉴定是门综合的知识,不光要具备相当的魔法常识,还需要精擅历史、材料以及其它一大堆五花八门的知识,出身皇家的尼瑞斯自然有天生的优势。不过阿伽门农出身原本也不差到哪里去,铁血大公爵的积累并不会比皇家逊色太多,只不地阿伽门农心思全在治政与武道上,根本不愿为杂事分心而已。象尼瑞斯这样并不是如何用功,又兴趣广泛,能够有今天的成就,至少一半是因为天赋过人,血脉强大。
尼瑞斯看着看着,脸色就微微变了,比看到传奇卷轴时慎重得多,换换说:“这是……沒错,是基努维斯之枪!哦,威力比真正的基努维斯之枪差了些,又只剩下两发,难怪只是准传奇级别。”
基努维斯之枪是传奇级别的魔法,号称可以穿透一切。它的真实威力当然沒有这么绝对夸张,可也足够恐怖。项链上还储存着两发基努维斯之枪,威力就算受损,也在九级魔法之上。
尼瑞斯放下项链,忽然疑惑起來,问:“李察,这根项链绝对沒有传奇装备值钱啊,为什么要选它?象这种东西确实极为罕见,可是毕竟只能使用两次了,不值得用传奇装备來交换。”
李察笑笑,说:“我可不怕拿着传奇装备的圣域,但就算是普通圣域,若是手里握着这么个东西,我可就头疼了。”
尼瑞斯和阿伽门农顿时恍然。如天界召唤、基努维斯之枪这类特殊的东西,用一次就少一次,所以极为罕见。就是浮岛豪门的仓库里也绝不可能有多少,相反传奇装备经过世代积累倒是数量不会少。
如今李察三载蛰伏一朝冲天,绝不怕普通的圣域魔导,惟有这类装备还能对他产生威胁。尤其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杀力再强的魔法师肉/体也不过是普通人类。
尤利娅死得实在太快,比朱比龙还要快,这两件杀器根本就沒來得及使用。如果她当时彻底不要脸面,上手就启动两件大杀器,很难预料后果会如何。李察当然不会战败,可多半会非常狼狈,也就失去了震慑群豪的效果。现在李察收走了这两件杀器,门萨公爵以后能够威胁到他的阴谋也就相应少了两次机会。也难怪门萨公爵会如此痛苦,这两件东西落到李察手里,现在需要担心的就变成他了。
“李察,接下來你准备做什么?”尼瑞斯问。
“你们呢?”
“阿伽门农无所事事,我呢,继续修身养性,不急着进圣域。”尼瑞斯眉花眼笑地说。阿伽门农先行踏进圣域,据说已经被他嘲笑了很久。
他们两个沒有牺牲这种可以强行压制战力的能力,进不进圣域并不全由自己。阿伽门农选择在血战中成长,尼瑞斯则不急不忙,慢慢用水磨功夫打磨自己的心性。这也是两人的性格和身份不同。
李察听后,说:“那好,我要先到法罗去看看,等我回來后,我们再去绿森吧,算算时间的话,那里的世界树又该不安分了。”
“好。”阿伽门农又恢复了简洁本色。
尼瑞斯却有些忧愁,犹豫着说:“这样的话,我可能就不得不进圣域了……”
李察和阿伽门农都是无奈。
战斗是锤炼力量最有效的途径,但战斗不是游戏,沒人能够把一切操控于指掌。阿伽门农就是在那次旭日初升之所全力抢回菲利普陛下和他护卫的激战中,再也压制不住力量,直接晋入圣域。但是尼瑞斯也不能一直不上战场,只依靠修炼來迈入圣域,而如果要参战的话,跟着李察去打位面战争总比去绝域战场要安全多了。
三个久未相见的朋友用过了这一餐,李察就将启程前往法罗,前往这个阔别已久的位面。
随着阿伽门农在家族中权柄日重,而李察的实力也飞速膨胀,两人虽然暗地里的合作甚至更多,但已不再在公开场合走在一起。而尼瑞斯现在也是有意的和阿伽门农开始拉开距离,他现在也不愿意被人们说成是依附铁血大公才取得什么什么成就。如果阿伽门农和尼瑞斯的继承序列继续稳固上升,迟早有一天,三人之间的关系会从生死战友退到亲密盟友的距离上。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当李察从法罗的时光灯塔中走出时,扑面而來的是熟悉的风,熟悉的味道。在第一时间,母巢的意识就在李察的脑海中震荡出重重涟漪:“好久不见,主人!您应该來动荡之地看看了。”
“你又变大了?”李察笑问。
“巨大!”
“好吧,有那么多吃的供你吗?”
“我的森林已经覆盖大地!”
一想到母巢那些‘森林’,李察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哪怕在绝域战场里,他都很少有这种感觉。
“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传奇味道很好!”
李察立刻想到了逐日的身体。虽然他知道那具身体送到这里,多半就是这个下场,不过听到母巢的评价,李察却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除了味道很好呢?”李察问。
“解析度1.03%。”
李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意识,虽然那确实是真的。
母巢居然能够解析传奇?应该不会是指休兰人,而是指的传奇强者。询问过母巢后,李察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母巢确实就是解析的传奇强者。只不过想要达到完全的解析度,就要喂给母巢100个活着的传奇才行,还得是逐日那种程度的。若是换了龙星,喂上三五个,李察都不敢确定解析度能不能增加个0.1%。
喂给母巢100个传奇?李察都不知道整个诺兰德加到一起有沒有一百个传奇强者,于是立刻把这个诱人的想法抛在了脑后。
许久不见,母巢说话的风格大变,或许是过于兴奋的缘故。不等李察开口,母巢又再次强调了一遍:“主人,您应该第一时间到动荡之地來看看!”
“好,好。”李察无奈地回应,“让分脑过來吧,它飞得比星蛹快。”
“这有一群分脑,您是指哪一个?”
“一群分脑?”李察再次吃了一惊。如果沒记错的话,上一个分脑是母巢晋阶时才会产生的特殊单位,就象绯色那样。现在怎么突然冒出來一群分脑?
“是的。我自己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现在身份又和以往不同,自然不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琐事上,所以就创造了一群分脑來帮助我。那些指挥打仗之类的小事,交给它们就行了。”
听到这里,李察总觉得胸口闷了一口血,却又喷不出來。他最引以为豪的,其实就是智慧、真实两大天赋,再结合母巢兵种的特性,总可以把一场仗打出不可思议的战果出來。可现在指挥打仗,在母巢嘴里就变成了小事,是分脑那个层次才会去干的小事。
“好,我有时间会去动荡之地的。你先把自己的资料发给我。”
这句话一出,李察马上就后悔了,下一刻他的意识直接被母巢传递过來的海量信息所淹沒。
其中数量最大的就是各个种族物种的解析。现在母巢解析的种族数量已经达到上万种,而且许多种族都进行了细分,比如说光各类矮人就多达十几种,野蛮人更是超过了三十种。
原本在李察眼中,野蛮人只有一种,现在才发觉,在物种分类上母巢才是专业。如此海量的资料,又是不加整理一窝蜂地塞给李察,李察就算是全部浏览一遍,恐怕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好不容易强行中止了母巢的数据轰炸,李察训斥了它一顿,这才得到了最重要的一条信息。母巢积累的神性已经多到足够产生分身的程度了。
这是难得的好消息,李察立刻想到了分身最佳的去处,绿森。
暂时停止了和母巢的沟通,李察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熟悉的天空,感受着染血之地那炽热的味道,然后向所有的追随者发出了召唤。
“头儿!你回來了?!”一声雷鸣般的吼声在不远处炸响,若山一样的大汉从远处跳起,一跃跨过数个街区,直接落在李察面前。当他双脚踏上地面时,即使有着强大的魔法阵做为基石,整个时光灯塔还是都晃了一晃!
ps: .....
章八 三千字战争 上
写在前面的ps: 最好明天中午,两章接在一起看。别怪俺沒有提醒过...另外,这一章加更,十二月已加更四次,还完了十一月欠保底的部分。
是刚德!
刚德先是给李察一个沉重的拥抱,然后才退了几步,上下打量着李察,脸露迷茫,挠着头,问:“头儿?你已经是大魔导师了吗?这个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您现在打得过我不?”
李察在绝域战场埋首三年,法罗位面已经是近四年过去了,刚德早在两年前就踏入圣域,得到的能力是颇为强大的战争巨人。激发能力时,刚德可以相当程度上增加攻击与防御能力,是非常质朴且实用的圣域能力。
不过刚德这句话一问出來,还沒等李察说什么,另一个清冷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來:“你还想和主人比?我就可以轻松收拾你了!”
刚德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瞬间就下意识地夹紧了屁股,尤其这个可怕的声音还是从自己身后传來的。屁股夹紧后,刚德立刻发觉自己的错误,再想闪避时已经晚了,一点冰寒的感觉在他脊椎上轻轻一触,就收了回去。
如果是真正对战,这一下已经截断了刚德的脊柱,这就是误判的代价。而少女,现在已经学会如何利用对手的反应。
刚德放松了身体,摊开巨掌,示意自己无害,然后换换地转身,嘿嘿笑着,讪讪地说:“水花,你也变得这么厉害了。”
刚德的目光落在少女时,忽然变得疑惑起來,然后还用力嗅了嗅,奇怪地问:“咦!?水花,你都在头儿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个稚儿?是头不行,还是你太沒女人味了……噢!不!住手,你想干什么?!快停下啊!!”
院落中,刚德上窜下跳,叫声响亮得如同巨龙。少女则是满脸恨意,如影随形地跟着刚德,手中的永眠指引者如幻如风,杀得刚德屁滚尿流。
虽然她的长刀还收在鞘内,可是落刀处下下不离刚德的后门要穴,她又属于瞬间会迸发出极强杀力的类型,所以刚德丝毫不敢懈怠,只要被她刀鞘捎到一点,最好的结果都得是大半个月只能趴着睡觉。
两人这么一闹,顿时搅得四邻不安。刚德那嗓门就跟炸雷一样,又在情急之下沒有控制音量,所以远远传了开去,尤其是他最后一句几乎是惨叫出來的。
周围轰的一片响,一个个彪悍矫捷的身影跃上半空,在空中横渡十余米,向时光灯塔所在的院落中扑來!
这些都是李察留在法罗的构装骑士,看到刚德被追杀得抱头鼠窜,个个悍然赶來救驾。数年不见,这批构装骑士的实力已经比以前要强出一截,至少都在十五级以上。光看浮空横移这一手,就又有气势,又有实惠。
只不过他们还飘在半空时,就看清了追得刚德鸡飞狗跳的原來是水花。
少女在构装骑士们心目中的地位当然不如刚德,但是畏惧感却远远过之。在战场上,刚德声势是水花的十倍,但是杀敌数却总是被少女压了一头。而在战场下,沉默寡言的少女非常喜欢用武力解决纠纷,所以构装骑士们人人都怕她。
要说这帮粗糙汉子被刚德打个鼻青脸肿,只会觉得艺不如人。要是被食人魔给扁了,回头多半还要大吹一顿,比如说老子可在提拉米苏的巴掌下坚持了一分钟沒倒之类的。但是水花不说不动时,毕竟就是个纤弱少女,被她一巴掌砸倒在地,这些大老爷们可是连自杀的心都有了。但是水花风格向來就是一招见胜负,所以相处久了,不少构装骑士就都被她打出了阴影。
刚德自从成为圣域强者,战绩越发辉煌,更加为众人所信服。但是看他这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架式,久未见面的水花究竟有多厉害,可想而知。
构装骑士们人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他们已经气势十足地跃上半空,却还沒有凭空换方向的本事,于是乒乒砰砰的一个接一个落进院子里,立刻象木雕一样钉在原地,人人两眼向天,只做什么都沒有看到。
刚德见了当即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兔崽子!!都给我等着……”
他话音未落,就因为分心而速度稍慢,被水花抓住了破绽。少女忽然站定,单手持着永眠指引者似缓实快地向前一点,遥遥指向刚德的大腿。刚德忽然一声怪叫,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來,抱着自己大腿,越过院墙如飞而去。
少女收刀,闪回到李察身后,垂首肃立,好像什么坏事都沒干过的样子。
构装骑士们个个冷汗,虽然他们刚才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两人,但都已偷偷把战况收入眼中,在他们心目中战神一般的刚德居然被水花如此轻描淡写地打败。好在水花象是不那么心狠手辣了,如今只刺大腿,不再对付屁股。
李察却暗中摇了摇头,他还不了解水花?这小妮子进入圣域后杀力大增,现在还在慢慢磨砺的阶段,面对能力差异不大的对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真要一刀下去,刚德屁股何止开花?如果刚德因此误以为她变得手软了,那以后等她控制得住自己的力量,肯定会吃个大亏。
“都回去吧!”李察挥了挥手,这队构装骑士立刻如受惊的兔子般逃走,也顾不得在李察面前失礼。
就在这时,李察面前忽然闪过一片淡金色的神术光芒,随后化作万千金色时砂,在他眼前组成了一片隽秀有力的字体:“小李察,速度给我滚上來!”
看这字迹,明明就是流砂。
李察心底涌上一阵暖流,于是大步向流砂的小楼走去。水花似乎有些黯然,本能地想要跟上,却又停住,然后悄然消失了。
眼前就是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大门。李察向前走了几步,忽然一停,看到自已原本的住所,二楼的窗户打开,从里面露出一张素淡清丽的面容,原來是珞琪。
她只是向李察浅浅一笑,就自窗口处消失。看那个窗户的位置,还是李察的魔法实验室。李察微微一怔,向那边深深看了一眼,才继续奔向流砂的居处。
几年过去了,流砂所住的地方和当初依然沒太大变化,连里面的家俱陈设都一切照旧,几乎沒有什么增减。
她本人也还是老样子,一袭简单的神官袍,却是别有风韵。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深处,除了浓浓的笑意,还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
看到李察,流砂歪在躺椅里,却沒有起身,两人对视一笑,似乎四年的时光瞬间流去。
流砂首先勾了勾手指,轻佻地说:“哟,这位少年,成了大魔导师了啊!厉害了嘛,來,让我看看你的本事长了多少!”
李察一声长笑:“收拾你绰绰有余!”
此时此刻,两人再也不需试探花招,有如干柴遇到烈火,直奔主題,顷刻间就是烈焰冲天!
流砂忽然一声惊呼,急道:“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李察非但沒有稍作停歇,反而攻势更如狂风骤雨!
看到流砂那惊慌失措的表情,李察豪情顿生,如摧枯拉朽般攻了过去,彻底粉碎了流砂一切防线,看着她在潮峰浪谷上下起伏,只有呻吟与求饶的力气。李察也不是小孩子了,当然这种时候若有余力,却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总要让她死了又死,死得不能再死时还得再死几遍,才算收服。
“别!停下……怎么会是这样!”流砂断断续续的声音,却只换來更加凶猛的冲击碾压!
“别停下?如您所愿!”李察此时气势一如传奇魔法虹光之桥。
在这一刻,李察才第一次真心感谢黄昏之地那个猥琐老头。若不是他的熊首督军精华,李察也不敢如此自信,开场就是全力猛攻。要知道,每次和流砂的战争,都是一场真正的持久战,开场狂攻,那下半场剩下的时间就是各种被调戏和被蹂躏。
眼看着流砂濒临崩溃边缘,李察这才稍稍放缓冲击,徐徐进退,让她舒一口气。流砂如哭泣般出了口长气,才咬着下唇,盯着李察道:“你在绝域战场三年,难道都是练这个去了?”
这句话可比什么样的赞美都有效果,让李察立刻觉得自己可以干翻整个世界!
沒过多久,流砂又一次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而李察微汗。
两人略略休息,李察就又提枪上阵,然后在流砂求饶声中,再次占据了攻击阵地。要害被攻占,让流砂的求饶立刻转为怒斥,可这除了激发了李察的兽性,再无其它作用。这一次流砂或许觉得尊严受辱,再不肯轻易低头,而是竭力地抵抗挣扎,但也仅仅是稍稍延缓了濒临崩溃的时间。但是她就算被李察的狂涛骇浪冲击得尖叫不断,可就是不肯求饶,就算已经从顶峰处崩溃,也硬是坚持了许久才最终缴械投降。
熊首督军的精华,自然不止这点威力。
李察食言而肥,不顾满身大汗,一把又蛮横地把流砂抱了起來。
章九 三千字战争 下
流砂有若怒海中的一叶孤舟,在暴风雨中抛上飞下,虽然惊险万分,可就是不曾沉沒。这一战,李察战得格外艰苦,虽然终于再下一城,却已隐隐感觉不妙。流砂就象一个气泡,可以轻易按到水里,但不论按得多沉,只要松了手,她就会浮上水面。
似乎,这又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
和流砂之间的战争,李察过去基本都是以失败告终,这次原本看上去就要大胜了,可是在最后关头,胜利却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两人又休息了片刻,这次是流砂双臂一伸,缠上了李察的脖子……
夜渐渐深了,战争还在继续,这是神官格斗术的较量,是神官与魔导的战争,更是体力与意志的对决。
染血之地陷入了深沉的梦境,该休息的人早已睡去,该战斗的人却还在煎熬。
终于,李察一声愤怒的咆哮,和流砂一起倒了下去。
战争结束了,先坐起來的还是流砂。
永恒与时光之龙的神眷者有着完美的身材,被汗水浸过的肌肤就如湿润的软玉,光泽柔美得如有烟泽升腾。
流砂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只觉得神清气爽,双眼清亮得如同天上的星辰。而相形之下,李察伏在床上伸着舌头喘气,只想沉沉睡去。
流砂伸出小手,在李察屁股上啪的一拍,不屑地说:“区区熊首督军,也想和永恒与时光之龙的神眷者较量!哼哼!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阳光重新照耀着染血之地时,李察终于从床上爬了下來,全身上下酸痛不堪,好象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一样。他现在连施放个冰水术的力气都沒有了,只是踉跄着奔到浴室,把自己的脑袋伸到冷水里冲了冲,这才缓过神來。
窗外传來流砂柔美的声音,李察心中一动,站到窗口向外望去,却见流砂正在院落里,给十几个少男少女讲述永恒与时光之龙的教义。在旁边还站着一个英俊的青年,身上隐隐透着神力的光辉,居然已经是十四级的大神官了!
这是西索,是李察在法罗本土第一个朋友,方丹男爵的儿子。转眼之间,这个少年已经成长为了青年,而且还在神术上有了如此出众的造诣,时光果然具有梦幻般的力量。
院落中的那些少男少女们,也一个个都或多或少有了神力的痕迹。院落中的流砂则各种青春美丽,象朵充盈着阳光雨露的鲜花。
经过半天一夜,李察召集追随者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四面八方,就是那些沒有和李察建立灵魂链接的属下,也可以经由身边的母巢单位得到信息。
今天上午是李察预定检视法罗位面情况的时间,不过除了刚德之外,就只有克拉克及时赶了回來。会议室内,刚德、水花、流砂、珞琪和克拉克,就是留守在蓝水绿洲的李察军团核心层。随着会议的进行,公国目前的发展状况渐渐在李察面前展开了一副蒸蒸日上的宏大蓝图。
在法罗,李察的深红大公国此刻已经完全是一个庞然大物,虽然名义上依旧附属于红杉王国,但是很多贵族私下里都冠之以深红国度的称谓。
国度这个词來自于古语,虽然不是目前通用的划分国力用语,但一般被用于称呼令人尊敬和畏惧的广袤之土,例如诸神国度。
深红此时的实力,单以军备來说已不逊于一个帝国。现在整个深红公国的人口已经超过五百万,还有超过人口数的奴隶,并且编制了一支十万余人的常备军。另外还有一支五万人规模的奴隶军,里面的战士只要服役满三年并且立有一定战功,就可以转为平民身份。而且这种转变,完全不限种族。除此之外,经过训练,并且可以在需要时上阵的预备役战士也超过了十五万。
得益于位面贸易产生的巨量财富,以及独掌东西贸易通道所得的滚滚金币,深红这几年的财富完全是井喷式积累。即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暴利会缓缓回落到正常线上,但已经足以支撑深红同期的大开拓。在巨额军费的支持下,深红得以建立起一支远超正常人口比例的大军。
眼下深红常备军的平均装备水准已和铁三角帝国的几大王牌军团持平,奴隶军的装备也相当于铁三角帝国的正规军精锐。这意味着在短短数年内,深红大公国的财富积累就追上了铁三角帝国近百年的积蓄。
但是深红的核心,却是各类母巢的大军。其中中坚力量就是多达五千的十级骑士。这次母巢沒有再加以特殊的隐匿调整,而是直接造出了千名半人马骑士。
半人马骑士由于不需要考虑人与战马配合的问題,所以同样等级下战力还在人形骑士之上,消耗的资源却要略低。现在的母巢,一天就可以生产十二头半人马骑士。
半人马是法罗已有的种族,但土著生长的半人马文明程度低下,不掌握精炼技术,仅仅是靠着身体优势战斗。母巢生产的半人马却都被武装到了牙齿。这不是夸张,这些母巢造出來的半人马都有兽人般的巨大獠牙,关键时刻咬上一口也绝对不轻。这是位面原生半人马根本沒有的武器。
除此之外,或许母巢秉持了李察的习惯,也许是它自己天生就有的战斗本能,它创造出了多达千只侦察蝙蝠,在十几只分脑的率领下遍布整个深红大公国的国境线上,时时还会深入到各个人类国度中去观察一番。这相当于每时每刻都有上百只眼睛紧盯着边境线,其它国家有任何调度,都会立刻被发现。
同时,母巢还有一只由十三级闪电风蛇组成的空中部队。这些风蛇多达三百头,它们可以射出相当于六级魔法的闪电,一天只能发射三发。看上去似乎沒什么大用,但这是专门用來对付敌方圣域或大魔导师的部队。它们一次集火的威力,就是镇国强者也绝不敢硬挡。
最后,则是重新编制的十四级精英黯锋骑士部队。这只部队规模在两百骑,一直停留在动荡之地,沒有参加过战斗。这是专门为李察留用的特殊部队,除了李察外,哪怕是雷蒙这样的指挥家,也无法充分发挥出他们的战斗力。
母巢此刻仍然卡在九阶上,它已经完成了通向十阶的各种准备工作,现在缺乏的仍然是神性。母巢目前储存的神性多达六百点,但是建造分身就需要五百点神性,因此剩余的神性还不够母巢晋升十阶。
同时,晋阶需要的大量资源性物资也极为惊人,基本相当于千万金币左右,重量也达到了近两万吨。就是有星蛹,也需要來回搬运几十次。
另外,当李察晋升大魔导师时,各个追随者也沒有停下前进的步伐。
刚德是圣域,克拉克则是十六级的神官,山德鲁已在一年前就晋升大魔导师,提拉米苏则更是前进一步,现在已经是恐怖的十九级食人魔督军了。
沒有跨出最后一步的就只剩下绯色和奥拉尔了。精灵诗人和绯色同是十七级,不同的是奥拉尔是天赋所限,他现在可测的潜力只是圣域而已,由于双重职业的缘故,又始终沒有找到适合的方式,因此一直无法突破最后的壁障。
而绯色则是借助母巢的帮助压制住了自己的力量,仍在磨炼战技与灵魂。母巢解析出了大量圣域强者的强力技能,可以直接通过重建调制的方式移植到绯色身上。但那需要母巢十阶后才会有此功能。
三女神的教会一直在蓬勃发展,其扩张速度即使从法罗诸神史來说,都十分令人吃惊。以往只有那些甫一点燃神火就迈进微弱神力的强大神祗教会,在发展高峰时期才会有这种盛况。
现在三女神都已经是微弱神力了,先行一步的泉水女神更是在向中等神力冲击。她们的虔信徒已经超过十万人,外围的浅信徒以及世俗利益共同体更是十倍于此,并且还在不断发展着。
现在每一天,都有大量的流浪人口涌入深红公国,试图在这里寻找更好的生活。而海量财富不光支持着深红公国建立起一支庞大的精锐常备军,更是支持着城市建设、国政建设以及民生的方方面面。
李察大量吸引各个种族前來定居的政策从來不曾变过,这些人不光是领民与战士,还是信仰的源泉。从信仰之力的收集來说,那些虔信徒们提供的信仰总数可能比不上大量的浅信者,他们更大的意义在于稳定提供信仰之力,以及源源不断的产生神职者。而浅信者其实都掌握在李察手里。他们只是谋求生活的普通人,信仰并不比能够救活一家人的面包熏肉更加重要。
用刚德的话说,掌握了浅信者,就相当于握住了三女神的乳/房。
而从位面规则來讲,三女神越是强大,就与李察纠缠得越深,也就等同于背叛了法罗位面,从而站在位面对立面。
ps: 究竟有沒有三千字呢?
章十 战争号角
李察不知道现在她们是否已经察觉了自己异位面入侵者的身份,但是察不察觉都沒有关系,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她们早已无法抽身。现在只看三女神正在不顾一切地发展信仰,短短的几年里就试图连续跨越神力位阶,就可看出她们多半已对自己的处境心中有数。
对任何周边国家來说,深红大公国现在都已是个满身倒刺的可怕对手,好在这头怪兽还算克制,沒有对人类国度露出利爪獠牙,而是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祖源高地上。
如今辽阔无垠的祖源高地已经被占领了整整三分之一。这块土地论面积是染血之地的数倍,问題在于,虽然沒人知道这片土地是富饶还是贫瘠,是否拥有什么珍稀矿产,但是如此辽阔的土地,再加上源源不断的人口迁移,就足够支撑起一个庞大的帝国了。
无数眼睛都在看着这个如彗星般崛起的庞然大物以惊人的速度发展,不是沒有人想过遏制,但苦于找不到机会。
深红有宗主国,因此战争需要借口,它扩张的对象是人类认为的蛮荒之地,也就失去了干涉的理由。也有人想用追捕逃奴的方式,阻挠深红人口膨胀,但一场激烈而短暂的貌似‘奴隶’反抗的战役,让他们彻底死了这条心。小国们羞于承认自己的正规军竟然不是深红奴隶军的对手。况且任何遏制都需要有实力,也会有后果。
在这段时间,深红大公国只是和铁三角帝国摩擦不断,双方虽然沒有全面战争,但是大小几十场战斗加在一起,规模也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铁三角帝国在被打残了整整三个主力军团外加五个地方军团后,终于放弃了和深红大公国的争夺。作为战败的代价,铁三角帝国与染血之地接壤的十几万平方公里边疆区域全被占领。虽然这片区域在帝国眼中就是块不毛之地,但它的意义在于从此之后铁三角帝国通向西域的道路全被切断。从苍白高地的贵重矿产到祖源高地的野蛮人奴隶,全都要通过深红公国的疆域才能得到。
此战战败,原本重掌军权的撒伦威尔又成了替罪羊,国内一片指责之声,他不得不黯然交出军权,再次回到自己的领地上去钓鱼。
这位时运不济的皇子在李察之外又成就了一位对手的威名,安列卡拉。神秘的安列卡拉俨然已是继李察之后大陆又一名将,声望之盛,已隐隐在李施龙图之上。
但铁三角帝国高层却知道,李施龙图为保全自己的名声,根本就不敢率军出战。帝国上下,也只有撒伦威尔具备这等勇气,屡败屡战,不曾气馁。
然而撒伦威尔长于大局和战略,但因为有雷蒙、分脑和母巢兵种的存在,双方投入的兵力哪怕是一样多,实际上占据战场优势的却是深红公国,个体战力的差异使得战术优势更是在深红一边。
打到后來,随着深红公国不可抑制的发展势头,整体国力更是越來越强,撒伦威尔再有通天本事,也无力挽回败局。
至此,李察已经大致了解了法罗当前的局势。他看着面前的魔法地图,沉思不语,片刻后向流砂问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够不够发动一场神战?”
流砂不假思索地就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真正的神战可不是教会战争那么简单。想要打赢和内安那样的战争是沒问題的,然而消灭几个神子,甚至是灭掉一两个化身都沒什么大用,根本就不是致命的打击。重要的是我们还沒有办法攻入神国,也就对真神产生不了根本性的威胁。诸神都是依靠位面规则而生的,不夺走他的神格,就算我们把他们的信徒全部杀光,他也能够以濒危状态存活上百年。”
“那么传奇……”说到这里,就连李察自己都摇了摇头。传奇最大的优势不在于传奇能力,而是他们都会有些利用规则的能力,不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这就让他们在各项属性上有了飞跃式的提升。
任何一个传奇,哪怕是如龙星那样的水货,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最难的一点,不在于打败他们,却是在于如何困住他们,让他们跑不掉。
以李察自己和追随者们如今的实力,普通传奇单身來袭,那肯定会被揍得惨不忍睹,可是不见得真能把他格杀当场。
除此外李察怕的却是那名传奇躲在暗处偷袭,今天偷袭一个,明天再暗杀一个。这种战法几乎无解。
现在身当其境,李察才明白了诺兰德为何对传奇们都是如此敬重,而不管他们的人品如何。关键其实在于不愿意无端得罪了一名传奇强者。如果一个传奇不要脸起來,谁都抵挡不住。
“那现在还不是大举进攻的时机。”李察皱眉道。
“如果你只是担心传奇,倒还不是特别要紧,只要他落入我的视线范围,就有三分之一的机会逃都逃不掉。”流砂说。
李察仍然摇了摇头:“那还是有过半的机会让他跑了。传奇强者吃过一次大亏,肯定不会再上第二次当。我觉得沒必要冒这个险,现在时间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就再稳定发展几年好了。”
沉吟了一下,李察在祖源高地上某片区域一点,问:“高地战神新的大神殿,是不是就修建在这里?”
“沒错。”克拉克回答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那个当初让你无路可走的家伙……”
克拉克镇定了些,说:“他现在的称号是亚拉图,意为高地之主,已经是高地战神的教宗。”
“亚拉图,高地之主?”李察露出淡淡的不屑笑容,说:“他倒还挺能给自己上封号的。沒关系,我这就让他看看,高地究竟是谁作主!”
“主人,您是想……”克拉克的声音更加颤抖了。
李察在魔法地图上一点,说:“既然我们还打不了神战,那就先打一场凡间战争好了。先把高地战神的老巢端了,权当练兵。”
从神系的划分來说高地战神算是重新复苏的神,所以才会拥有一个和法罗战神路德瑞斯如此相似的神职。他在祖源高地上扎下了根基,成为了野蛮人的神明之一,现在还是微弱神力。
李察的追随者不断扩张,目前控制的区域距离高地战神的大神殿不过两百公里。只不过在李察不在法罗的时候,追随者们会自行控制战争规模,停止了向高地战神神殿方向的进军。那位自封亚拉图的教宗倒也知趣,并沒有主动來进攻。
“通知三女神的教会,让她们抽调精锐神职人员,做好战争准备,这次战争准备的时间就只有三天。”说完,李察又思索了片刻,又命令道:“派出使者,通知战神、勇气之神、稳定之神,还有其它那些乱七八糟人族一方的诸神,就说我们准备向异族神明高地战神开战,让他们也派人來支援。”
“支援?”刚德首先一怔。在过往战争中,他可是亲手宰了不少人类诸神一方的神职者,说是血仇都不为过,所以怎么都不觉得那些神的教会肯來支援。
“神也是有私心的。高地战神现在是异族神,如果我们清理了它在凡间的教会和信徒,那他就会陷入濒危境地,那时对诸神來说,就行同于多出來一个神职和相应神格,这才是最大的诱惑。而且做这件事他们又不用出多少力,所以多少会给些支援的。”李察微笑着解释。
“可是我们一方不还是有三女神吗,哪里轮得到他们插手?”刚德继续问。他有个好处,那就是有什么不懂,都会直截了当地问,一点也不怕露短。
李察说:“三女神又不是战斗神。哪怕高地战神处于濒危状态,进入他的神国战斗还是非常危险的。诸神一定会看中这点,从而在战局已定后出手抢夺神国。”
“可这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狗屁的神?”刚德还是不解。
李察微笑着说:“有得必有失。攻占神国是巨大的损耗,就算得到了神国,在初期同化和维系更是需要莫大精力。所以这场神国战争下來,不管是谁得到了神国,之后都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來修整稳固。强大?那是以后的事了。”
顿了一顿,李察意味深长地说:“我们会给他恢复的机会吗?”
回到法罗的第一次会议就这样结束了,下午时分,整个蓝水绿洲城就开始沸腾,三女神的大神殿连续敲响了悠长的十四声钟鸣,这是召集高级神职人员最紧急的标志。
稍后,各个军营地得到了指令,开始清点战士和武具,检查军备情况。一座座巨大的仓库打开了沉重的大门,海量的战略物资从仓库中运出,再经过一道道虽然繁琐但是秩序井然的程序,将物资分发到每个需要它的人手中。
李察的军队,物资和补给充裕得简直超出了整个位面的常识。连战士们在雨天或者是潮湿地区生火煮饭的专用锅具都有所配备,更不用说弩箭盔甲这类必需品了。再加上深红大公国强者名将层出不穷,这里已经成为任何以战争作为职业的男人心目中的圣地。
章十一 新时代?
李察的追随者们或是因为血脉天赋,或是因为构装武器,战力远在同级别对手之上。以至于近年來开始流行这样一句话,“敢在深红公国里自称是镇国强者,那才是真正的镇国强者。”
今天,因为李察的归來,这架庞大恐怖的战争机器,终于开始启动了。
黄昏时分,数头双足飞龙载着使者从绿洲城起飞,飞向了各个人类大国,去传递三女神的神眷者神罚之矛李察准备发起对异族的神战的消息。
飞向铁三角帝国的使者有两个,一个飞向稳定之神的大神殿,另一个则是直奔帝国皇宫而去。长途飞行总是艰苦的,但如果坐在双足飞龙背上的是母巢骑士,那就无所谓了。反正这次使节的作用,就是送信和收信而已。
李察的晚餐是在魔法实验室里吃的,自然,吃饭和吃珞琪就成了同一件事。
珞琪可不是流砂,再怎么专业也抵不过熊首督军精华的可怕威力,转眼间就被蹂躏得死去活來。但她却有着坚忍不拔的意志,明明已经全无还手之力,却依然不屈地盯着李察,激得李察再次加快了攻击的频率和烈度。正常來说这是可以缩短战斗时间的策略,可惜李察的体力几乎无穷无尽,珞琪很快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战争在一小时内结束,李察终于重新找回了自信。珞琪休息了一小会,一俟能够行动,就安静地侍立在李察身边,等候李察询问。
李察在整个实验室内转了一圈,发现构装数量意外的多,而且当初他留给珞琪的功课,除了最后一幅魔法阵之外,其余的竟然都已经完成了。
在书柜的一角,李察意外地瞥到一叠设计图,那上面的图案居然是他从來沒有看到过的,于是大感好奇,伸手过去拿了起來。
珞琪忽然紧张起來,说:“这……这是我在沒事的时候设计的……”
李察嗯了一声,扫视着最上面的一张设计图。这是一个一阶力量,但是和普通版本的一阶构装有些差距,设计本身倒是十分精巧,有不少值得称道之处。
“但是,我……我设计好了之后,做了一些出來。用了一些材料,并沒有得到你的允许,以后从我的酬劳里扣吧……”珞琪的声音越來越小。
李察又是嗯了一声,继续翻看着第二张,第三张设计图。就在珞琪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李察这才叹了口气,说:“好了,珞琪,我还不知道你吗?别装柔弱天真了。这些构装有点意思,嗯,确实,它们是套装。”
珞琪一怔:“可是你还有两张沒有看呢……”
“蛮荒壁垒的削弱版本,后面两张不用看也知道。”李察将手中的设计图放下,望着珞琪,问:“说吧,你做了多少套?”
“……二十套。”
尽管有所预料,可是珞琪说出的数字依然让李察吃了一惊。他心中略略计算了一下,就问:“你沒有出过实验室?”
“离开过三十一天,是为了去祖源高地寻找灵感。另外我还休息了三天,那些天是我的生日,所以奖励自己可以睡上一整天。”
李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早就知道了珞琪无法形容的坚定意志和疯子一样的勤奋,可是一年还容易,三年都是这样,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
“你沒必要这样,珞琪。”
珞琪这一次抛去了所有小女孩的伪装,变得清冷淡然,她迎着李察的目光,说:“你给了我一扇门,而我想在门后建立起整个世界,这就是我自己的梦想。但我沒有你的天份,所以只有靠勤奋來弥补。李察,或许有一天你会失败,甚至会战死,那个时候也许我帮不到你,但至少可以让你不用为我担心。我想让你知道,即使沒有你的支撑和照顾,我也可以过得很好。这套套装,就是我给你看的证明。”
李察默然,然后才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伸手拿过图纸,开始继续翻看看第四和第五张,这一次他的目光无比认真,常常在一个特别的细节上停留很久。
这确实是一套削弱版的构装,全部以一阶构装组成,套装综合能力也仅仅是李察设计原版的三分之二左右。但是这套套装真正有价值的地方,是珞琪去掉了其中最为复杂、对构装师要求最高的几个功能魔法阵,而以数个更简单的魔法阵组合一起,作为代替。这样等于是提升了绘制构装的工作量,但对构装师自身的要求却大为降低,可以说能够绘制出这些一阶构装的构装师,就能够完成这样的套装。
构装师的世界完全是金字塔型的架构,数量众多的普通构装师支持着这个世界,而仰望着站在塔尖上的寥寥数人。一阶构装师,甚至在正式场合都不被承认是构装师,然而他们才是构装世界中数量最为庞大的群体。局限于天赋和能力方向,也不是每个构装师都能绘出一个等级里所有的构装,但是足够数量的构装师就能覆盖全部一阶构装。
“这套套装……”李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拥有套装的构装骑士比一阶散件骑士略强,但是远达不到李察所设计的套装威力。一名十七级的构装骑士在加载了珞琪的套装后,可以与裸装的圣域对抗,仅此而已。
但珞琪设计的套装才是真正属于普通构装的套装,她让一阶的准构装师也能够制造出合格的构装骑士,哪怕只是最普通的货色,即使可能需要几个甚至十几个不同专长的准构装师合作才行。
“或许……它开启了一个时代……”
珞琪完全沒有想到李察居然会给出如此之高的评价,一时间怔住了。李察放下了设计图,轻叹一声,说:“和这个设计图相比,我更加看重的是……嗯,哦……就是……”
一说到这样的话題,李察就不由自主的表达不顺畅了。
珞琪轻轻一笑,替他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更加看重我不让你有后顾之忧的心意,也知道你并不喜欢我。但是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所以不要有负担,以后想什么就说什么吧!这样才会轻松些。”
李察又是无言。
“还有,我征集了几十名候选构装骑士,为他们加装了我设计的套装。所以现在在法罗,你有额外的二十名构装骑士,虽然他们并不是很好用。”珞琪说。
再不好用的构装骑士也是构装骑士,整整两队的构装骑士,这是珞琪给李察的又一个惊喜。看着珞琪清亮的眼睛,李察忽然明白了什么,问:“你想要什么?”
珞琪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说:“听说深蓝中有大量有潜质的法师,我想要十个有能力绘制一阶构装,或者至少大部分功能魔法阵的法师。”
“我会给你找來三十个。”说完,李察又敲了敲设计图,若有所思,说:“你想要在这个方向上继续发展?”
“这应该是一个方向!构装可以很复杂,复杂到象生命诛绝、深红流火那样有了设计图都做不出來,但也可以变得更加简单,更加便宜。也许只削减了20%的性能,就可以降低超过一半的成本和制作难度!那为什么不可以制作削弱版本的构装呢?”说到专业问題,珞琪就变得兴奋。
“很好的想法,不过要控制。这样的设计图尽量不要流传出去。”李察笑了笑,说:“我可不希望将來有一天,自己的精锐骑士被一大群低阶构装给堆死。”
珞琪倒是沒有想到这样的问題,闻言一怔,随即认真思索起來。李察知道她并沒有细致考虑过全局,就留下她一个人在实验室思考,悄然离开。
构装的世界,从來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的人决定一切。相对來说能够绘制构装的很多,能够设计构装的却是极少。
那些标准构装已经有许多流传了数百年,却不曾有过大的改动。标准构装的难度,一直维持在让最底层的构装师竭尽全力才能作好的程度。或许就象珞琪所说的,这根本就沒有必要,因为构装永远都不够用。但从另一个角度來说,这又很必要,因为它让大构装师可以始终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顶端。
回到自己的书房,李察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深蓝的黑金。绘制魔法阵的奠基训练并不是很复杂的事情,黑金那边应该已经培养出了一批构装学徒。李察首批要了五十名,他也很想看看,如果给珞琪一个平台,她能够走到多远。
当李察在绝域战场内潜心磨砺战力时,他的追随者们也都在追逐着自己的梦想,不曾停下脚步。
此刻在苍茫的祖源高地上,行走着一头体形庞大的高原猛犸巨象。巨象体态巨大,背上还搭着一间可以容纳两人的木屋。而现在,木屋顶被里面的人当作天台,他们各自舒适地占据了一角,一个看着高原悠远的天空白云,另一个则望着无垠的地平线。
如果李察在此,一时间也难以认出这两个人就是奈幽和伊俄。两位十八级的大神官现在换上了高原独有装束,都扎上了头巾,穿着便于行动骑乘的短装,根本看不出他们其实是两个神官。
ps: 本周,又是新的一周。
章十二 北地游
伊俄懒洋洋地说:“李察回就回來了,我们有必要这么急着赶回去见他吗?”
“当然有必要。我可不想得罪李察,这种愚蠢的事只有你才会干。”奈幽的声音总是平得沒有起伏。
伊俄突然愤愤不平起來:“我们现在已经能够自己找祭品了,不是吗?既然能够自食其力,为什么还要看他的脸色生活呢?就为了一点点祭品?我想要活的有点尊严!”
奈幽说:“我们两个几次都快拼了命,最近一年也不过凑出一个高级祭品來。距离再次升级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呢。”
“那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神官,如果有一个是战士就好得多!另外,这也是这个位面实在太贫瘠的缘故,唉!几千人的大部落里都有可能找不到一件哪怕是最低级的祭品,真是见他/娘/的鬼了!”
战斗神官喷出一连串的脏字,看來这些年來进步也不小。
“收获已经不错,你就别不知足了。另外,你一直和李察较劲真的是件很愚蠢的事。”奈幽毫不客气地说。
“我哪有和他较劲?”伊俄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了。
“凭心而论,李察已经算对我们不错了。我们就算不去刻意的帮助他,也沒有必要和他作对。”奈幽说完,忽然诡异地笑了两声,说:“另外,你觉得李察手上只有一点点祭品吗?好吧,如果你这样觉得,那么最好坚持下去,别忘了你是有尊严的。”
“你想做什么?”战斗神官警觉地问。
“我准备好好抱一下他的大腿……你最好不要來参与。再多的祭品,两个人分也是不够的。”
伊俄心中忽然泛上不妙的感觉。已经在这个世界相处几年了,他不得不承认,在很多地方,奈幽其实比他狡猾得多。
猛犸巨象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就是十余米远,快得如同在贴地飘行一样。在神术的刺激下,这头巨象简直就象是一艘陆地飞舟,一路远去。
一天一夜之后,巨象就以超越同类十倍的速度抵达了蓝水绿洲。这头庞然大物即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和围观。而两位神官则把它扔给了守备的军队,径自去见流砂。
流砂的房间永远是那么朴素,但是空间却很大。这是永恒龙殿神官们共同的爱好。也幸亏如此,流砂才能把巨大的封魔箱在房间内摆开。当伊俄和奈幽走进流砂的房间,都下意识地呼吸停顿了片刻!
封魔箱内摆放的全是各式各样的祭品,一眼望去,他们就看到了一件顶级祭品,那么箱内沒有拿出來的,又能够折成多少顶级祭品?三个,五个,还是更多?!祭品那苍茫深邃的气息是如此诱人,以至于两位神官根本无力把视线挪开。
放在箱中的已经不是祭品,而通向是十九级,二十级,乃至成为传奇大神官的阶梯。从未有一刻会象现在这样,一生的梦想就这样放在了眼前。
“这些祭品是……”战斗神官喉节起伏,声音干涩。
流砂忙着清点祭品,由于工作量实在太大,头也不抬地说:“李察回來了。这是他带回來的祭品。”
伊俄干笑几声,笑声又是奇怪,又有些媚态:“原來是李察殿下回來了……噢!!”
奈幽悄悄收回了掐着伊俄腰肉的手,无声地张开双唇:“尊严,尊严!”
当李察的使者抵达铁三者帝国帝都之后,铁三角帝国皇帝突然在当夜召开了紧急会议,所有在帝国的高层全都被召进了皇宫,其中有不少人是从温暖的被窝中被叫起來,赶往皇宫的。
当十几位重臣齐聚在皇宫会议厅内时,发现每个人的座位前都已摆放了一封信。信上的墨迹还很新,显然是刚刚抄录的副本。
帝国皇帝坐在上首的座位上,脸色阴沉得如同北方极寒山脉的天气。会议厅内燃烧着火把,以作照明。这是帝国古老的传统。
在这座即高且深的会议厅内,火把的光明不足以照亮所有的角落,跳跃的火光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阴晴不定。会议厅四壁上,帝国历代皇帝的画像仿佛都活了过來,在冰冷地看着会议厅内的子孙后裔。
等所有重臣就座,皇帝才缓缓地说:“你们看看这封信吧!”
重臣们这才拿起面前抄录的信,仔细地读着,惟恐错过了哪怕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个词。
信是李察写來的,内容很简单,也就是两项要求和一项通知。
两个要求,一个是帝国开放寒铁的贸易,并且须以相对公平的价值定价,另一个则是‘邀请’皇子撒伦威尔到深红公国访问。一项通知则是李察近期准备和随员们到帝国境内‘度假’,目的地和时间尚无明确行程表,但希望帝国国境内大小贵族不得阻拦刁难,必须给与最大限度的帮助和自由活动权利。
信到此为止,并沒有提诸如帝国若是不答应李察的要求,那么后果会是什么。然而在场的都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拒绝的结果就是战争。李察不在的时候铁三角帝国就已经啃不下公国这块硬骨头了,现在李察回來了,还有谁能稍加抵挡?
帝国上下,惟一敢和李察对战的也就只有撒伦威尔了。
重臣们一遍遍地看着信,却都沒有发表意见和看法,好象薄薄的一页纸怎么都读不到最后一个字。
紧急会议开了整整一夜,最后不知道得出了什么结论。只不过撒伦威尔被紧急从领地召回了帝都,却沒有人告知他原因。
就在帝国迟迟得不出结论的时候,李察带着流砂、水花,以及两位神官出现在铁三角帝国境内,一路深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处名为黑谷的地方。
黑谷,是一个自初到法罗时就和李察关联在一起的地方。那里关押着为数众多的亵渎者,是内安惩罚罪恶最深重的犯人所在地。这些人的罪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死亡甚至灵魂承受煎熬都不足以平息勇气之神的怒火,惟有让他们在这片阴森、潮湿与苦寒之地,灵魂与肉体同时受到折磨,才能够让勇气之神稍稍满意。
这里就是李察此行的目的地,他不光是想再看看埃辛,同样还想见识一下在神明眼中最不可宽恕的罪犯都是什么样子。
五个人都骑着魔骑,李察并沒有带上那头神圣独角兽。那头座骑实在是太耀眼了,以至于只要它出现,人们就会知道李察必然在附近。至于为何会通知铁三角帝国自己会进入其国境内游历,用李察自己的话來说,那就是手痒了。
李察这句话似乎别有所指,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另外这次队伍的配备也有些奇怪,李察并沒有等最应该出现在队伍中的提拉米苏,也沒有带上刚德,而是组成了法职加杀手的奇异队伍,甚至连精英骑士和构装骑士们都沒有带,就这样进入了铁三角帝国。
现在正是冬季,北方动辄是半米厚的积雪,让高大的魔骑走起來也颇为吃力。但是几人一路走來,却沒有看到多少贫病交加的人们。帝国地广人稀,这个时节领民们大多无事可做,只能喝酒赌博,或是打架來发泄多余的精力。所以李察每到一个城镇,必然会看到酒馆里人满为患。作为老牌帝国,铁三角国力雄厚,这从城镇的建筑,以及领民的生活水准上就能看得出來。
无论是城市规划,防寒设施,以及农耕安排,都让李察看得暗暗点头。或许是因为气候及食物原因,这里的人们普遍要高大健壮,嗜好烈酒,民风彪悍,难怪会成为如此庞大的帝国。他们一队五人,李察和伊俄都是英俊多过雄健,水花、流砂和奈幽却是三个大美女,路上自然会招惹來一些麻烦,解决小麻烦沒过一会,有时又会有大麻烦出现。最倒霉的一次,李察等人从小镇上的地头蛇揍起,延着骑士、镇长、爵士、男爵等一路打上去,直到把一名伯爵上百名亲卫打得人人倒地不起,这起麻烦才算了结。结果李察心情大好,又勒索了那名伯爵几千赔偿才算罢休。
就这样一路走走玩玩,兼或闹点小事,前方不远就是黑谷了。在进入黑谷之前,李察找了个小镇,准备先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再去探索。另外这片土地属于潘采夫伯爵领地,据说伯爵亦是某个强者的后裔。
李察住的地方是小镇上惟一的旅馆,虽然不大,却颇为干净。在深冬季节,四点钟不到外面天就全黑了,而旅馆内燃起了熊熊炉火,却是暖得让人穿不住外面的大衣。炉火上的肉汤不断在滚着,将浓浓的香气散得四处都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就连李察等人也忍不住要了一大盆肉汤,就着面包和各式小菜吃了起來。酒自然是不可少的,北方的酒极烈,但是李察这一桌上哪有正常人?认真说起了,李察恐怕是酒量最差的,伊俄比他强不了多少,三个女人则是深不见底。
大厅中有一名吟游诗人,是个胡子胸毛同样浓密的大汉,他扯开喉咙时,李察初时都有种想要堵上耳朵的冲动。可是几句一唱,那种北地特有的粗犷豪迈油然而生,一时间众人仿佛又看到了上古时期,人们在这块土地上艰难求生时的景象。这样的史诗,也惟有这样的大汉吼出來,才有味道。
五人吃肉喝酒,一时间竟都有种天天这样过下去也不错的感觉。
章十三 神罚之地
这时酒馆大门忽然被人推开,进來一个披着兽皮披风的男人。他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有一头褪色的卷发,鼻子弯曲如钩。他年纪不大,居然已有十七级的实力,眼看用不了多久,说不定不到三十就可以成为镇国强者。
他扫视了一眼大厅,看到李察等人时,立刻眼睛一亮,大步走了过來,在一张空椅子上一坐,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李察等人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好象桌上根本沒有多个人一样。只不过李察心底却是微叹这家伙的坏运气,他偏偏要坐在伊俄和水花中间,一个战斗神官,一个天生杀手,那男人若是被打晕时,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那个男人不见尴尬,反而显出兴奋,紧盯着李察,居然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你是李察!不要否认!我听说了你们出现帝国境内,所以专程赶了几百公里才赶來的。别怕,我想要的很简单,我是著名传奇强者梅德的后人,血管里流着的每滴血都有战斗的渴望!我听说你也是传奇的弟子,正好,我们可以较量一下!怎么样?你不会怕了我吧?”
李察微笑道:“按照帝国的古老传统,英雄对战都是要有彩头的,越是身份高贵的英雄赌注彩头就应该越重。你我既然都是传奇强者后辈,这彩头自然不能少了,你看……”
青年立刻听明白了,被那一句“传奇强者后辈”弄得热血沸腾。
李察可是头顶着一系列光环,传奇弟子,神眷者,神罚者,西大陆军神,等等等等。在法罗,李察的光环可以耀瞎一批人的狗眼。现在能够得以和李察并列,让这男人如何还能淡定?他马上激动的去摸后腰,一边说:“有有!我专门带來了一把短刀,那是我们家传的宝物,价值肯定在史诗之上。这样的东西,才配得上你我的身份……才……”
男人伸手一摸,却发现后腰空空如也,不要说那把价值连城的短刀,就连他惯用的长剑都不知去向。男人的汗立刻就下來了,这一时刻,他想的居然不是刀去哪了,而是拿不出赌注该是件多么丢人的事。
好在他尚有急智,立刻改口:“但是我还有更好的东西,一个钱袋!它有悠久的历史,是前代皇后,当时举世无双的美人所用过的东西……啊!!”
这次他终于惨叫出声,因为钱袋也不知去向。
男人眼睛紧盯着李察,双手在全身上下一阵乱摸,却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拿來抵押的东西,就连他刚才随手放在椅背上的兽皮披风都不知去向。他再如何激动迟钝,现在也知道不对了。就在他正想找寻是谁干的好事时,身边的水花忽然说:“回头看!”
男人下意识地依言回头,然后当的一声,额角就撞在了战斗神官的拳头上,当下晃了晃就直接晕了过去。伊俄耸肩,说:“你们都看见了,我可沒打他,是他自己撞到我拳头上的。”
李察半天才恨恨地哼了一声,埋头苦吃。这几个家伙丝毫不懂得情趣,自己就把风头抢光了,全然沒把李察放在眼里。李察眼睁睁看着伊俄和水花下手如飞,在那男人激动不已的时候把他身上挂着的各种物件都摘下收走,伊俄手心中还藏了个小小刀片,切断了男人挂着钱袋的皮绳,也不知道伊俄从什么时候起居然转成了盗贼。
要不是男人语速太快,战斗神官甚至有把他裤子切下一块的想法。
李察这一桌的动静并不大,旅馆里的人看着突然昏过去的男人,只是耸耸肩,又继续吃喝。这种小纠纷他们见得多了,全都不以为意。李察只吩咐再开了一间房,就把这位传奇后代给扔了进去,让他自己慢慢清醒。
第二清晨时分,李察等人从房间里出來时,天还是黑的,旅馆内已经充斥了早餐的香气。那位传奇后代已经不知去向,大概是清醒之后终于想明白发生了什么,自然明白了想和李察约战的想法多么可笑。
这只是路上一段小小的插曲,除了这个直率得近乎有些愚笨的年轻人外,李察一行再也沒有遇到大的阻碍。他的行踪早就不是秘密,如果铁三角帝国有心,那么还來得及派出强者截杀,甚至派出大军围剿。然而李察是相当于五个镇国强者同行,派遣大军围剿多半沒有效果,而派出强者截杀也不一定奏效。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或许是刚德和安列卡拉各自率领一万大军,正陈兵边界。而在高空中星蛹正在飘浮着,它身上搭载了五十名精英黯锋骑士,以作为关键时刻的策应。
在一明一暗双重制约下,李察无惊无险地抵达了黑谷。
黑谷是一片奇异的土地,原本茂密的森林到了这里就突然消失,露出下面黝黑的土壤。从表面看,这里的土地应该肥沃得流油,可是不光树不能生长,就连杂草都看不到一根。向远方望去,连绵起伏的低矮山脉也都是黑色的,上面同样寸草不生。土地中总是冒着一股奇怪的刺鼻味道,就象是烧焦了的皮革发出的臭味。
在黑色的群山中间,就是勇气之神流放罪犯的地方,黑谷。
李察俯身抓起一抹黑土,在手里捻了捻,然后又闻了闻,说:“有浓重的腐败与黑暗气息。看來真象典藉中所说的那样,这里就是神罚之地。”
伊俄伸手一弹,指尖上闪过一朵璀璨夺目的神力之花,然后说:“但是这里能够正常使用神力,这个神罚之地有些名不符实。”
“伊俄,你在这里动用神力,会非常醒目的。”奈幽冷冷地说。
战斗神官满不在乎地说:“那有什么?我现在可和刚到十八级的时候不一样,已经很适应这个世界了。我可以让神力散溢的范围不超过十米。”
“光我自己就有七十多种办法感应到你发出的神力!用不着散溢!”
“又不是任何人都是象你这样的变态!”伊俄不满地说,但还是停止了玩火的行为。
李察沒在意这点小小的摩擦,而是下了马,在黑土地上走着,到后來索性脱了鞋,赤足行走在土壤上。这次他感觉到了,土壤确实是微温的,不断有升腾的热力从地下深处冒上來,让这片土地的温度还在冰点以上。要知道现在可是北国的深冬了。
李察注视着大地,双目透射出长长的光芒,几乎要贯入地面。在晋升为大魔导师之后,李察真实天赋也随之晋升,解析能力大为增强,已经晋级到另一个层次:洞察。另外智慧天赋亦同时晋升为四阶,这次晋升使李察思考的能力直接提升了一倍,并且灵魂又分裂出了一部分,形成了半独立的第三意识。
智慧与真实两大天赋晋阶,不是因为魔力等级的提高,而是李察长时间思索和解析各种位面规则的结果。现在李察所触摸到的规则共有三大类,一个是在绿森位面得到的生命类规则,另一些则是黄昏之地接触到的本源力量,最后就是休兰神巢的规则。
此刻在洞察的力量下,李察看到大地正变在半透明,一缕缕黑气正从地下深处冒出來,再透过地面散发到空中。黑气中,不光有暗红色,还有几缕淡淡的粉艳。至于地下更深处,则是一片黑暗,宛若暗夜下的大海,早已超出了李察能力的范围。李察又观察了一会,心下有数,说:“这里不光有黑暗,还有浓烈的地火,另外还有一些奇异的力量,似乎……哦,就是和熊首督军的力量有些类似。”
说话之际,李察已经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他向其它人望去,看到只有水花略显异样,三位大神官都毫无反应。这倒不奇怪,李察身体里有熊首督军的精华,对刺激格外敏感,而神官向來都是最能够抵抗异常状态的职业。现在李察脸皮已经修炼得颇厚,早就不是当日还会腼腆羞涩的少年了,当下神态自若地说:“这片土地很奇怪,我感觉它的状态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有点人为的意思在内。”
“神罚。”奈幽说。
“那就进去见识一下。”李察颇有期待。
黑土覆盖的范围相当广大,五人穿过十几公里的平原,这才來到山脚下,然后看到在山谷的入口处,竖立着一组栩栩如生的雕像。那是几名佝偻着身体的人,瘦得简直就像是一副行走的骷髅,他们背着沉重的石块,身上却还穿着比他们手臂都要粗的铁链。在他们身后,一个肥壮凶恶的男人正高扬着鞭子,仿佛下一刻就会重重地抽下去。
这组雕像实在是太传神了,如果不是明显都是石质的,简直会让人以为时光已经凝固。在监工的脚下还踩着一块倒塌的石碑,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却依然能够看清楚。
李察走过去看了看石碑上的字,发觉这是法罗一种相当古老的神文。不过这难不倒李察,他看了一会,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读道:“神说,懦弱是和傲慢同样的罪。”
这句话正是勇气之神的基础教义之一。
ps:晚上加更,但时间会很晚,不建议等。
章十四 先驱们 上
这组雕像,再加上这句话,大意就是说人们在勇气之神面前要谦卑,对待其它人却要充满勇气。李察又看了一眼雕像,突然咦了一声。这组雕像太逼真传神了,以至于李察发现它的逼真程度已经超过了人类工匠所能够达到的极限。
奈幽在旁边幽幽地说:“他们不是雕像,而是被神力变成雕像的活人。我还能感觉到他们的灵魂依然被封印在雕像内哭号着,这种惩罚,会是永恒。因为这些雕像是不可损毁的。”
说着,奈幽从雕像上抓下了一小块石头,随即这个雕像就自行修补了破损。而被奈幽抓下的石头则变成了灰白的石粉。
李察双眼再次喷射出光芒,片刻之后才淡去,然后脸上露出一丝疲倦,说:“充盈在这片土地上在的黑暗与地火力量,就是修补这些雕像的力量源泉。不过这些力量从位面规则上说,应该天然是勇气之神的对立面才对。嗯,越來越有意思了,看來这个地方我们來对了。”
李察向谷口走去,奈幽和伊俄却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心下都是骇然,因为李察居然如此轻易就看清了雕像力量的本质与运转情况。就连他们,也难以说得如此清楚。神力不同于魔力,它千变万化,又往往与环境融为一体。所以想要分辨清楚极为困难,奈幽和伊俄都不是普通的神官,在來到这个世界之前,曾经在某个地方呆了悠久的岁月。即使如此,他们也受限于这具身体,难以对神力洞悉如观火。
这样的李察在战斗中会变得非常可怕,对手无论有任何花招,都难以瞒过他的双眼。最好的办法就是跟李察硬若硬的较量,玩弄技巧的作法都形同玩火。
一行人缓缓走入黑谷,沒走多远就听到了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声音。视线尽处,终于出现了人影。那是几个男人,身上都穿着沉重的锁链镣铐,每一下行动都会带动铁链碰撞。他们拿着铁铲,不断从地上铲起黑色的泥土,放入旁边的背筐中。当一筐填满,就会背向谷内。这几个人象是一个个沒有灵魂的傀儡,不断地挖着。走了一个,就会从山谷内再出來一个,补上空缺的位置。
李察走到几个囚犯旁边,看了看他们下挖的地方,于是发现这几个地方那种粉艳色具备催情效果的力量格外浓郁。而除了这一小片地方,其它地方都是正常的。当黑土被挖走后,可以看到下面的地面正象某个巨大生物的器官一样在不断蠕动着,又开始分泌出更多的黑土。但是这块土地上已经被挖成一个浅坑,有时候囚犯们会停下來不再挖掘。每当这种时候出现,必然是黑土层被挖尽,露出下面偏肉色的基质时候。
李察观察了一会,向不远处的山坡一指,说:“那块地方也不错。”
李察所指的地方,就是另一处粉艳力量非常浓郁的地方。他的话终于让几名囚犯有了反应,但是这些囚犯看着李察的目光说不出的奇怪,不是恐惧,也不是仇恨。总而言之,就是难以形容的一种状态。
一个上了年纪的囚犯缓缓地说:“去那里看看。”另一个身材强壮些的壮年男人就拖着沉重镣铐,走到了李察所指的地点挖了下去。直到挖出一个两米深的坑,才跳了下去,片刻的他又爬出地面,高声叫道:“一个富饶点!”
所有的囚犯都露出喜色,那名年长的囚犯深深看了李察一眼,说:“你拥有让人战栗的双眼。年轻人,告诉我,你是吾神的使者还是敌人?”
“有时候是敌人,有时候算是朋友。”
那名老者显然有些意外于李察的回答,因为这句话,李察实际上把自己置于了与勇气之神并列的位置。他缓缓地说:“你让人意外的傲慢。或许将來有一天你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但绝不是现在。实际上在我身后,有不少人曾经如你一样的傲慢,但他们现在的处境却是和我一样,甚至还不如我。”
“我想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我不是傲慢,而是在叙述一个事实。我并不是勇气之神的信徒,那么勇气之神对我而言,无非是一个强大到特殊的灵魂而已。灵魂都是规则的一部分,在真正位面本源的规则前,强大的也是一个灵魂,弱小的也是一个灵魂。更何况在位面本源之上,还有主宰一切位面的更加深沉的规则,比如说时间与空间。所以,傲慢的并不是我,而是一定要把自己与其它灵魂区分出來的那个家伙。”
李察的话让老者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震惊,他缓缓点了点头,然后说:“也许你是对的。在这座山谷里有一个叫布鲁诺的疯子,他和你有类似的观点。我听说他这几年还写了一本书,如果你运气好的话,或许还可以要來看一看。不过谁也不知道他把书藏在哪里,就是监管者都不知道。为了感谢你帮我们找到了一个富饶点,你还可以再问一个问題。”
“你的名字?”李察再次让老人意外。
“我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哦,托勒密,好象是这个名字。”
“好,那我就进去了。”李察挥手向老人道别,就象黑谷内走去。
看到李察若有所思的样子,流砂问:“怎么,这个名字很特别吗?”
李察说:“如果我沒有记错的话,勇气之神的教会中有一任教皇就叫作托勒密。他据说在位时间不长,就得了急病死去。不过那都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正常來说法罗的人是很难活到这么长的,不过在这块神罚之地,可就难说了。沒事,我们走吧。”
进入山谷的道路漫长崎岖,天空也越來越阴暗,空中的云早就厚得变成了黑色,只有少部分地方是浓铅色,居然就成了闪亮的区域。在两侧的山壁上,插着一根根火炬,燃烧着明黄色的火焰,照亮了周围一小片的区域。时不时可以看到有三五成群的囚犯聚集在山壁下,用力凿击着岩石。山壁同样是黑色的,但是却格外的坚硬,一路走來,李察注意到就沒有一个人能够从山壁上凿下哪怕是一小块的碎片。
天依然是亮的,但是黑谷里已宛如深夜,一根根火炬只能提供微不足道的光芒。在山壁岩石缝隙里透射着暗红色的光芒,这才是最大的照明來源。迎面的道路上传來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好象爬來一头巨象。出现在道路尽头的是一个比食人魔还要高大的巨人,肥胖不堪,身体的宽度和高度几乎相同,完全就是一座移动的肉山。他一只手臂畸形的巨大,末端沒有手指,只有十几根宛若章鱼的触手。他缓慢地走着,不时扫视着两边工作的囚犯。不知道哪一个囚犯触怒了他,他用力挥动巨手,狠狠将这名囚犯抽击到山壁上!
黑色的山壁上瞬间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血花,血即刻被山壁吸收。而摔在山壁上的囚犯已不成人形。可是他仍然在痛苦地挣扎着,不断扭动,显示出非人的生命力。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黑暗气息从大地上浮起,涌入到这名囚犯的身体里。每一缕黑暗气息的进入,都让囚犯显出难以言说的痛苦。可是他的身体却在不断复原,片刻之后,他就重新站了起來,就象从來沒有受过伤一样。但是刚刚的过程,却是无比痛苦。他的身体一好,就立刻抓起铁镐,用力一下下地凿起山壁,尽管什么都凿不下來。
巨人很快就走到李察面前,他用力向前俯身,这才能让视线越过自己的肚皮,看到李察五人。巨人用力嗅了嗅,然后露出迷茫,迟缓地说:“我沒见过你们。我不知道能不能打你们……你们是新來的吗?啊,这样,你们进去吧,去找那个死人一样的家伙,他叫肋骨。他很聪明,比我聪明,他知道该如何对待你们。”
“肋骨?好,我们这就去找它。”说完,李察向山谷深处走去。当他们走远时,巨人忽然打了个寒战,露出了狡猾的神色,喃喃地说:“很可怕!我可还不想死,让他们去找肋骨的麻烦吧!谁让它得罪了我呢?”
巨人刚刚说完,忽然觉得胸前有些刺痛,他低头一看,发现胸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块耀眼的金色斑点!
“这……这是……”他吓得眼睛都瞪圆了。然而那块金斑越來越亮,而且又有无数的金色斑块正快速出现,布满了他的全身!
一片轻微的声响,无数金色神圣火焰从巨人身上喷出,但是这些神火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一闪而逝,所以只惊动了旁边几个囚犯。那些囚犯眼中都闪过复杂的神色,随即又转为迷茫迟钝,继续永无何止地凿击着墙壁。巨人目光转为呆滞,庞大的身体晃了晃,就重重栽倒在地。谷底那些黑色的岩石突然软化蠕动,将巨人的尸体缓缓吞了下去。
ps: 终于搞完了承诺中的两章,下一章马上就到。我不希望在这个时间,还有等更的人。另外,也希望大家体谅下俺,明天中午的一更,需要推迟到晚上了。
章十五 先驱们 下
在谷底的入口处,李察一眼就看到了肋骨。那是一个极为高大的骷髅法师,骨架是由各个种族的碎骨拼成,正在排成一排的几口大锅前忙碌着。在他的旁边,有一座巨大的实验台,上面摆放着数以百计的瓶瓶罐罐。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亡灵,而且不是自然产生的亡灵。以李察所知,所有亡灵都应该是诸神的天然对立面,哪怕死神也是如此。因为亡灵和诸神有着核心利益上的冲突,双方都在争夺灵魂。
神罚之地其实有着和大神殿同样的地位,在任何教会中,光与暗,荣耀与惩罚,都是同时存在的。所以神罚之地也是勇气之神最核心的领地,在这里居然会出现亡灵生物,确实让人感到震惊。
李察等五人沉默地看着肋骨,都感觉到这块土地处处透着神秘,已经颠覆了不少神学体系的常识。水花关注的则是另外一些东西。肋骨的大锅下燃烧着熊熊的烈火,锅内翻滚着浓稠的深绿液体。但是锅下的燃料,以及锅里煮的都是同一样东西,那就是囚犯。在烈火里燃烧的囚犯都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他们嘶叫着,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他们挣扎,但永远也无法爬出烈火的范围。他们其实看不见也听不见,因为烈火正不断地从他们嘴里、鼻子里,甚至眼眶和耳孔中喷出。锅里的人同样痛苦。
少女开始透出针一样的杀气,死盯着肋骨。这是一切生灵本能对邪恶亡灵的仇恨。
肋骨缓缓地转头,空洞的眼眶里跳跃着碧绿的灵魂之火,盯着李察,缓缓地说:“我……看來要走到终点了……”
“如果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也许可以让你活下來,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李察淡淡地说。
亡灵魔导山德鲁应该会对这个骷髅法师非常感兴趣。李察沒有带山德鲁來,原本是担心他身上的亡灵气息无法掩饰,让一个强大亡灵法师进入神罚之地,正常來说,对一个神是最大侮辱。内安不管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恐怕都要和李察再开一战。而李察现在暂时还不要和内安进入最后的血战,原因就如流砂所说,李察暂时还拿诸神沒有办法。如果早知道黑谷会有肋骨这样的邪恶亡灵存在,李察就把山德鲁带过來了。对付不死生物最有效的不是神官,而是亡灵法师。
“你就不问我正在做什么?”肋骨饶有兴味地问。
李察一笑,说:“这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在压榨灵魂的怨恨、痛苦与恐惧吗?一般的亡灵法师是以提炼恐惧精华的方式存贮,而你不过是换了一个更隐晦的方法,把熬制出來的恐惧精华都送到黑谷中央去了而已。”
肋骨的下颌骨都要掉下來了,说:“你怎么会知道?”
李察沒有回答,而是重复了一下自己的问題:“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肋骨眼眶中火焰闪动,艰难地说:“我知道,但是……我说不出來。”
“也好。”李察点了点头,伊俄就挥了挥手,一点金色光芒射入肋骨的眼眶,熊熊神圣火焰骤然喷发,瞬间就将它烧成了一堆飞灰。
黑谷比想象中更加的巨大,囚犯也比预想中的多出数十倍,足足有数万人在不见天日的土地上生活着。即使每个人都能够象托勒密那样活上几百年,积累的囚犯数量也不应该是如此之多。在黑谷中,有村庄,有小镇,甚至还有大片开垦的田地和矿场。田地中生长着一丛丛如水草般的植物,黑色的枝条叶片螺旋向上。而矿场内不时有囚犯走出,他们背上的筐里装满了如煤块一样的原矿。
一路上李察看到了不少的工坊。囚犯们在这些工坊里面将挖掘來的黑土倒进模具里,再用铁锤夯实,然后放在同样以囚犯为燃烧的烈火上烧烤。当模具打开时,黑土就变成了方形的黑色原矿。在另一些工坊中,原矿会经过不同工序的精炼,最终变成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黑色方砖。另外会产生一些粉红色的晶体。看囚犯们的神态,对这些晶体显然更加看重。
黑色方砖会被运往黑谷中央的城镇,李察随手拦下一支运送的车队,让伊俄解决了护卫的不死武士后,就从车里拿出一块成形的黑砖看了起來。黑砖光滑如镜,能够清晰地倒映出人脸。但诡异的是,里面的面容全都是极度扭曲和痛苦。骤然看到自己变成如此样子,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李察再次施展洞察,这上黑砖中的力量再也无法隐藏,原來里面同样凝聚着不少单纯的恐惧、痛苦与怨恨。这是颇为纯粹的精神力量,所以众人才会看到扭曲与痛苦的自己。
李察掂着手里的黑砖,遥望着山谷中央那座高达数百米、极为庄严巍峨的深黑色大殿,沉吟道:“我好象在哪里看到过,或者是听说过这样的地方。”
“在地狱的恐惧高原上,你随时可以看到类似的场景。以恐惧、痛苦和怨恨为主題的地狱层面最为普通,数量多到你数都数不过來。”奈幽说。
李察看了奈幽一眼,并沒有去问她为何会对地狱如此熟悉。
无论工坊,还是村落小镇,里面的囚犯大多呆滞麻木,就是看到了李察也沒有丝毫反应。他们都不知道存活了多久,也不知道死去又复活的过程经历了多少次。李察一个个询问布鲁诺和埃辛的所在,却得不到任何回答。最后还是伊俄想出了办法,他直接用神力火焰点燃了一个囚犯,这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体验,那名囚犯即刻发出尖叫,其它囚犯终于显露出了畏惧,注意到了李察的存在,并且开始回答问題。只可惜他们显然经历了太久的折磨,以至于理智和记忆缺失了大半。一连走过了数个村落和工坊,李察才打听到了布鲁诺的一点消息,而埃辛则全无消息。
在一座村落中,李察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新生命诞生的过程。那是一个女人,看面容的话足有七八十岁了,她生育的地方就在村落的广场里,而小村中居住的数十个囚犯以及两名监管者都在一旁围观。李察等人也挤进了人群,囚犯甚至监管者都沒有什么反应,他们只是在看着痛苦中的女人。片刻之后,一个新生命降生了。
这是一个婴儿,周身都缠绕着黑气,小脸扭曲得不成样子,无比痛苦地在啼哭着,可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然而李察的身体却突然晃了一下,因为他‘听’到了婴儿的哭声!那是无法形容的声音,完全是痛苦与绝望的集合,每下哭声都有如锐利的铁凿, 一下一下凿击着李察的灵魂!这个孩子有着天生强大的灵魂,却是生來就沉浸在最深的痛苦里。对许多以痛苦为食物的魔鬼和邪恶生物而言,这个孩子的哭声就是无上的美味。
这个孩子有同样强大的生命力,这意味着他还可以活很久,也要承受很久的痛苦。也许对他來说,痛苦已经是一种与生俱來的本能。
看到婴儿平安降生,囚犯和监管者的脸上竟然都露出了狂喜。一个监管者立刻上前抱起了婴儿,而另一名监管者已经迫不及待地扑在了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身上。那个女人奄奄一息,但是在黑谷,她或许根本无法死去。囚犯中有男有女,他们象是得到了无声的命令,立刻开始交合。
李察皱眉,不得不封闭了婴儿的哭声,这才好过了一些。然后说:“地狱中那些大魔鬼喜食的痛苦灵魂也是这样來的?”
“不,他们要靠折磨其它生灵。或者是诱惑其它位面的生灵给他们祭献灵魂,这样才会有痛苦灵魂可以享用。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块地方比痛苦地狱还要邪恶。我只在很少的地方看到过能够产生天然痛苦的灵魂,那些地方,你不会愿意进去第二次。”奈幽严肃地说。
这次不等李察吩咐,伊俄就双手挥动,一道神圣火柱从十米空中出现,无声倾泻到抱着婴儿的监管者身上,顷刻间将他和刚刚降生的痛苦婴儿全部点燃。在神圣火焰中,监管者和婴儿都在拼命挣扎嘶吼着,婴儿的哭声甚至更加具有穿透力,居然强行攻破了李察的屏蔽,刺入他的灵魂!好在它的哭声并沒有持续多久,本体就在神圣火焰中化为惨白色的灰烬。监管者化成的灰烬即刻被黑土吸收,而婴儿的余灰却不被这片土地所包容,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惨白色的印记。
李察灵魂中的刺痛终于消失,于是长出了一口气,说:“还好……咦?”
他赫然发现,自己的洞察天赋竟然从婴儿的哭声中捕获到了一点规则的力量!难怪他的哭声如此难以抵挡。而李察的智慧天赋则全面启动,开始试图建立能够描述这一新的规则的体系。这是李察抓到的第四种规则片段。
ps: 总有些人,不愿妥协,于是上了火刑柱。俺就觉得,还能搞定明天中午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