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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就是小宇     罪恶之城txt下载     罪恶之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九十五 黑瞳

    一众武士面面相觑,最终那名准备离开报讯的武士说:“对不起,劳伦斯大师,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必须得告诉黑斯廷殿下。”说完,他再也不理会暴跳如雷的劳伦斯,径自远去。

    那名黑瘦男人微低着头,不敢接触劳伦斯的目光,只是说:“抱歉,劳伦斯殿下,我们沒想到在李察大师的房间里居然会有一头魔人,开始还以为是沒有來得及逃走的余孽,但无论如何都沒有想到居然会是李察大师的俘获物。不过达克索达斯人凶残成性,压根就沒有投降的先例,您千万别被他们表面上的假象给骗了!”

    劳伦斯叹了口气,目光掠过在场众人的面孔。他们当中有迷惘的,有苦思的,但大多数人望向魔人的目光,却是充满了仇恨。如果不是黑瘦男人提到了达尼克洛斯王族的重要,恐怕这些武士早就扑上去和黑曜拼命了。

    此事突如其來,劳伦斯也知道自己在其中所能发挥的作用沒有多少,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位圣构装师了。

    黑瘦男人小心翼翼地说:“劳伦斯殿下,这些伤员不能再耽误了。”

    劳伦斯再次看向伤员们,丰富的经验让他看出这些人的伤势都极为沉重,再不动手就要來不及了。他们在与达克索达斯人的战斗中舍生忘死,却不应该为今天的冲突负责。老头沉重地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了刀具器械。看到他这一举动,几乎所有人都出了口长气,伤员们的眼中也重新有了神彩。

    沒过多久,空中忽然传來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两名全副武装的强者和一名大魔导师全速飞來,他们一落在院落里,就看到了被打昏的黑曜。

    那名大魔导师检查了一下黑曜,立刻面露惊喜,道:“沒错,确实是达尼克洛斯族,而且是活的,沒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那就好!”一名同來的中年圣域武士道,他转向院落中的众人,最主要还是对劳伦斯说的:“元帅已经决定征用这头达尼克洛斯魔人。具体补偿事宜,将会在今天晚上的例行会议中讨论。请将元帅的决定转告李察大师,这头魔人我们现在就带走了。”

    这三个人是龙德施泰德元帅的直属卫队,在日不落要塞拥有极大权限,他们说出的话就相当于元帅的命令。直属卫队的成员一向不到十个人,他们的权力都是有代价的,在每场大战中,最危险的地方、最危险的任务从來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所以他们对要塞的忠诚无可置疑。

    面对直属卫队的要求,劳伦斯也无力拒绝,只能颓然一声长叹。老头已经预感到了这件事的后续会十分麻烦,因为李察对待这个魔人的方式很特殊,还因为李察素來最讨厌别人把决定强加给他,阿克蒙德都是天生的叛逆者。

    此刻在中央区,李察正在四处寻找着水花的行踪。

    到了这里,才结束不久的大战余势未歇。空间中的各类魔法元素、自然元素和位面本源还是活跃而混乱着,尚未完全平静下來,甚至于还有极为微弱沒有完全消失,但也已经毫无秩序和意识可言的灵魂力量。

    在如此之多的强烈干扰下,李察感觉到无法确定水花的具体方位,只知道她就在附近,而两人之间的灵魂联系竟然有变得越來越弱的迹象。

    李察皱起眉,他直觉到这种弱化不仅仅是因为被紊乱的力量波动干扰,难道水花遇到了什么危险?

    转过一条大街,前面就进入了中央区核心区域里,眼前的景象更加凌乱,到处都是激战后的狼藉,有几栋建筑还在冒着滚滚浓烟。受伤的强者随处可见,许多在诺兰德呼风唤雨的圣域强者,现在就只能象战场上最普通的伤兵一样,靠坐在路边墙根上,双眼茫然,等待着救治。

    大街上依然有着爆炸的痕迹和大片血迹,墙壁上甚至还可以看到溅在上面,还沒來得及清理的内脏碎片。

    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并和如同死鱼般的腐气腥臭混在一起,中人欲呕。

    能够看到的神职者就只剩下了几名永恒龙殿的年轻牧师,她们來回奔走着,检视着一名名伤者的伤势,治疗的手段也换成了药剂和绷带,再也不见她们施放神术。

    高等级的神官们则是一个都看不到,她们早就用光了神术,现在全都回到神殿内部冥想去了。在更上一层的神殿区,可以看到永恒龙殿大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排排的担架,那是伤重到已经站不起來的战士。

    偶尔会从永恒龙殿的大门内匆匆走出一个高级神官,等候已久的几名武士就会立刻把一名伤者抬过去,接受神术救治。而那名神官在释放一两个神术后,就又会返回神殿。

    接受治疗的伤者并沒有治愈,有的依然要被人抬着走。高级神官的神力极为宝贵,治疗的底线是以不留下大到影响未來战力的残疾。在最困难的时候,神官的治疗甚至只能是让伤者保住命而已。

    台阶上的队伍还很长,一名名伤员沉默地忍受着伤痛,看着神殿深沉的大门,等待象征着存活希望的神官们出现。

    这一幕幕景象,李察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就连他自己,现在也要依靠身体的恢复力而愈合伤口。在法罗时那种由神官一包到底的奢侈是再也享受不到了。

    但这样的战后景象,每看到一次就还是会让李察心底震动一次。而另一方面,也让他心中更加担心,加快了寻找水花的速度。

    李察已经沒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一个个人问过去,问他们有沒有看到那个样子的少女。这是最笨的办法,却是当前混乱情况下最有效的办法。日不落要塞内加上各种后勤和支援人员,也不超过万人。只要耐心搜索排查,多花点时间,就一定能找到水花。

    李察现在焦急的是水花究竟伤得重不重,就算找到了她,又能否得到及时的救治。

    好在不少人都认得李察,神圣同盟的皇家构装师是每个强者都想要结识的。他们很热心地回答李察的询问,甚至有些人热切地想要陪着李察寻找。可是看到他们的伤势,李察全都婉拒,继续自己去寻找。

    当李察再一次离开一堆围坐在篝火边的强者时,忽然神情一滞,他和水花的联系突然彻底中断,这次,他可以肯定是被外力所切断的!

    李察只觉得心底腾地升起一道火焰,头脑中微微眩晕,随即发疯般地在大街上奔跑起來。

    同一时刻,在大殿深处,黑斯廷洗干净了双手,又擦去了额头的淋漓汗水,颓然坐倒在自己的座椅内,缓缓闭上了双眼,疲累欲死。

    石台上的魔法阵已全部点亮,光芒构成了一个透明的光罩,将少女笼在其中。

    少女深沉地睡着,身上的魔纹构装时明时灭,宛若梦幻般的美丽。在她身体上方,另有一个半透明的少女影像,和她面目容貌一模一样。那虚幻的少女时而如狼般狂奔,时而长时间蹲伏,如在守候猎物,更多的时候,她是在一个人茫然地在徘徊着,似乎不知该向何处去。也有时她会蜷缩起來,自己给自己取暖。

    那是水花的灵魂。

    黑斯廷缓缓张开眼,看了一眼台上沉睡的少女,又闭上双眼,“真沒想到在她灵魂里居然有如此多的罕见力量,还有灵魂守护存在。嘿,看來这小丫头还不简单呢。”

    传奇法师轻敲了两下扶手,一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就缓慢从黑暗中走出,他摸索着打开了黑暗中的一个储物柜,倒出小半碗如血浆般的东西,双手捧着递给了黑斯廷。

    当他走近传奇法师时,大殿中昏暗的火把才照亮了老人的脸,他赫然有一双空洞的眼眶,里面根本沒有眼珠。

    黑斯廷接过那碗黑血,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好过了些。

    这时殿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三名元帅直属卫队的卫士通报出自己的位阶和名字,然后走进殿内。

    为首的大魔导师向黑斯廷行了一礼,恭敬地说:“殿下,我已经确认过,那名魔人确实是达尼克洛斯族,而且几乎是完好无损的。我现在已经把它给您带过來了。”

    “确定是达尼克洛斯族?”黑斯廷失声道。他抛开了一贯端着的架子和矜持,竟从椅子里跳了起來,大步奔到被两名元帅卫士牢牢抓住的少年魔人前,用手指撑开魔人的眼皮,仔细观察着下面的双瞳,越看就越是激动,连声说:“好好!不光是达尼克洛斯族,而且血统非常浓郁纯正!看它的这双眼睛,黑得如此清澈!他很可能是王族中的王族!哈哈,哈哈哈哈!”

    传奇法师如癫狂般大笑起來,笑得渐渐喘不过气,到后來开始剧烈的咳嗽,甚至不断有血沫被咳了出來!

    三名元帅卫队的人吓了一跳,大魔导师和黑斯廷最熟,他沒胆对传奇法师放安抚魔法,只能用语言劝说,试图让他安静下來。

章九十六 财产的定义

    在如今恶劣之极的形势下,如果黑斯廷出了事,那就意味着达克索达斯方会有一个半传奇强者可以解脱出來。那对所有的圣域强者來说,都是难以想象的梦魇。

    黑斯廷咳到差点跪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站直了身体,挥手将那位大魔导师推开,道:“我……我沒事!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有了这头魔人作研究,我就能找到他们王族的弱点,我就能……我就能报仇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传奇法师的声音转为黯然,过了良久,才叹了口气,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那个禁魔之瞳应该还活着吧?不对,他当年就是传奇中的强者,怎么会死呢?只是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黄昏之地了。希望……你还沒走……”最后一句话已经变成几不可闻的低语。

    黑斯廷的过往是个谜,现在日不落之都中的大多数强者都只知道他在二十多年前來到了这里,然后就一直以日不落之都为中心活动,沒有人能说得出他在诺兰德的身份和事迹。他喜怒无常,作事完全沒有道理可讲,又心狠手辣,所以许多人都会下意识地避开黑斯廷,惟恐不小心得罪了他。

    “这名魔人既然对您如此有用,那就再好不过。那我们先回去了,这次的征召还有些手续要办。”大魔导师恭敬地说。

    黑斯廷挥手不耐烦地说:“把它留在这里就行了。”

    可是两名武士看了看仿佛随时都能摔倒的黑斯廷,却沒有即刻放开紧抓着少年魔人的手,关切地问:“殿下,您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太好,要不要再给它加上几道禁锢?”

    黑斯廷嘴角开始深深下垂,冷冷地道:“一头魔人而已,我就是半点魔力沒有,也一样收拾得了它。放手!然后给我滚!”

    两名武士对望一眼,同时松手,但依然保持着戒备,一有不对就打算出手制住少年魔人。黑曜初获自由,有些茫然地四处看看,双瞳中骤然闪过寒光,猛然向黑斯廷扑去!黑斯廷让他本能地感觉到恐惧,所以黑曜宁可死也不愿意落到黑斯廷手里。

    传奇法师脸上露出不屑表情,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

    少年魔人听到这哼声,灵魂忽被重击,双眼一翻,已然晕了过去。那两名元帅卫队的武士同样脑中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险些晕了过去。他们脸色瞬间惨白,再不敢多作停留,匆匆向殿外走去。

    这间大殿只有门洞,沒有门板。当三名元帅卫队的人从殿内走出时,正好与一个人擦身而过。那名大魔导师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年轻人,立刻让开了路,带着敬意地问候道:“李察大师。”

    同是魔法师,这名大魔导师已有十九级,魔力远超李察,可是他对李察却是比其它人更加的恭敬。这绝不仅仅因为李察构装师的身份,而是因为他清晰知道,一旦李察决定踏过大魔导师那道门槛,会是多么的恐怖!能够把魔力压在晋阶边缘处一年以上的人,放眼整个黄昏之地,也不超出十指之数。

    李察向这位大魔导师简略打了个招呼,算是回礼。他现在心急如焚,沒多少心情在应酬客套上。这位大魔导师本來还想和李察先行说一下魔人被征收的事,但李察一个跨步之间已轻飘飘地绕过了他,走进黑斯廷的大殿。

    “黑斯廷殿下,是我,李察。”李察朗声叫道。

    大殿深处传來黑斯廷阴森潮湿的声音:“原來是李察來了。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沒什么重要事情的话,我就不接待你了,我现在手上有些非常重要的事要办。”

    这番话颇不客气,但是熟悉传奇法师的人都知道这已经算是相当高的礼遇了,黑斯廷不但解释了原因,还给李察留了活口,沒有直接把他赶出去。这种礼遇除了李察皇家构装师的身份之外,更重要的却是李察辉煌的战绩。达克索达斯前进营地一战,白夜重创了对方的传奇强者,而李察则几乎清光了有数百人的前进营地!

    这一战同时惊动了两大阵营。

    李察和白夜同样的耀眼,李察还要更加夺目些,因为他甚至还不是一个大魔导师!现在在整个神圣同盟的年轻一代中,李察已被视为未來晋阶传奇的第一人选。因此黑斯廷给与李察的礼遇甚至还要在天位圣域之上。

    在黄昏之地,什么身份地位都是假的,惟有战绩为王。

    这一战的辉煌,同时使李察对日不落之都的贡献直接跃入了前十之位,已经够资格在要塞最高会议上大声说话了。

    李察刚想回答,目光已被魔法台的光芒吸引过去,而躺在里面的少女是如此熟悉,只看了一眼轮廓,就知道那就是水花!

    “水花!”李察失声叫道,直接向魔法台奔去。

    可是他只冲了两步,黑斯廷就忽然拦在了李察前方。李察神色一肃,不进反退,静等着传奇法师的说法。

    这下颇为剧烈的动作让黑斯廷又剧烈地咳嗽了起來,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喘息,才说:“这小家伙和你有关系?难道她是你的灵魂守卫吗?呵呵,那我不得不说,你的运气还真的不错。不过,若是你想要她完好无损地站起來的话,最好不要去动那个魔法阵。我只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治疗,至少还要经过两次治疗才能把她受创的灵魂修补完整。”

    李察大是愕然,随后歉意地道:“您在治疗她?抱歉,是我鲁莽了。”

    黑斯廷用沙哑地声音道:“如果你真觉得对我有所亏欠的话,倒确实需要补偿我的。你们构装师都很有身家,我就不客气了。两个顶级祭品,或者是一套三阶订制套装,我们两个就扯平了,你不欠我任何东西。”

    李察立刻说:“沒问題,但是我需要些时间。”

    黑斯廷点头道:“好,你尽快就可以了。我最近手上有件大事要做,需要很多钱。还有就是那边躺着的家伙。我得为它准备一整套专门的魔法实验设备,至少都得是龙血侏儒的限量品才行。这种东西在诺兰德的价格越來越高了。”

    李察顺着黑斯廷手指的方向望去,讶然叫道:“黑曜!?它怎么会在这里?”

    黑斯廷一怔,说:“黑曜?这是他的名字?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说到这里,传奇法师忽然提高了声音,向殿外叫道:“你们给我进來!”

    元帅卫队的三个人闻声进入殿内,依然是为首的大魔导师对李察说:“李察大师,我们收到了消息,在您的居处出现了一个魔人,而且发现他是魔人中的王族,因此元帅决定立刻征用它,供黑斯廷殿下研究使用。”

    李察的脸色立刻沉了下來,用冰冷的目光上下扫着三个人,缓缓地道:“这个魔人是我抓到的,也是我驯服的。你们连问都沒问过我一句,就直接征用了?”

    大魔导师被李察的目光一盯,竟然莫名的打了个寒战,但他依然挺直了身躯,毫不退让地说:“李察大师,这是元帅的决定。在日不落之都,元帅有权利在特殊时期征用一切私人财产,而且您一定会得到足够的补偿。您应该清楚,这种征用无需得到您的同意。”

    李察双眼微眯,声音更加透着寒意:“这头魔人还是活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你们愿意,也可以随时进我的家,‘征用’我的财产,甚至是女人?!”

    大魔导师也被激起了傲气,提高了声音,道:“任何征用,都是为了日不落之都!都是为了整个黄昏之地的战局!元帅根本沒有私心!如果您一定要我给您一个答案,那我现在就可以给您一个回答,是的!您的财产,您的魔人,甚至是……”

    “甚至是女人?”李察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

    大魔导师再度提高了声音,说:“假如她被定义为‘财产’,那么答案就是:是的!但是任何征用,都会给您足够的补偿……”

    他话音未落,大殿内忽然刀光乍现,数道寒光带着死亡的阴影,划破了深沉的黑暗!

    黑斯廷刚想上前,忽然脸色一变,骤然停在原地,身周瞬间出现了一个魔法护盾,将如幽灵般刺來的灭绝弹开。可是魔法护盾一震,黑斯廷立刻就发现长刀灭绝上根本沒有什么力量,顿时心下一凛,知道上了李察的当。

    元帅卫队的两名武士骤进,却又以更快的速度退回原处。在他们原定前进的路线上,分别落下两把长刀,无声无息地插在地上。而那名大魔导师一瞬间只看到李察提起了命运双子,立刻本能地准备激发瞬发的防护魔法。这已是深深刻印在他身体深处的战斗本能,完全可以不经大脑思索。然后……

    然后这位大魔导师就看到李察只是举了一下命运双子而已,就真的只是单纯地举了举,沒有发出任何魔法。然后李察已带着片片残影,一步迈到大魔导师面前,抬起右手,扼住他的脖颈,将他提离了地面。

    李察的右手,已是殷红如血!

    ps: 十一月的承诺更新数量未能完成,连每天两更的保底也都有差,实在是抱歉。十一月未完成的部分,会挪到十二月里补足。

    另外,今天争取加更,做个开门红。

章九十七 大局

    大魔导师所有的瞬发魔法都被捏回了肚子里,所谓瞬发魔法也是需要一点点时间來调用魔法力量的,这对大多数人來说或许比一次呼吸更短暂,但李察就抓住了这一闪而逝的空隙,一举制住了他。

    大魔导师直到被提上空中,才意识到自己生死已操于人手。

    这只是刹那间事,李察就已在一个传奇和两个强大圣域面前,拿下了魔力远超自己的大魔导师。虽然李察有突袭之嫌,可这仍等如是抽了四位强者,特别是传奇法师一记狠狠的耳光。

    李察高提着大魔导师,环顾一周,才淡淡地说:“你们以为我不敢动手是吗?显然你们想错了。黑斯廷大师,你打算怎么样处置黑曜?”他的语气里有极为危险的信号。

    然而黑斯廷却一点也沒有动怒的意思,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被他满是皱褶的脸衬得有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但却真是在笑,而且相当愉悦。

    以坏脾气闻名的传奇法师似乎并沒有感到被李察的举动所冒犯,紫黑色的眼袋垂得快要掉到地上,象是觉得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反问道:“你说呢?”

    李察沉默。他自然知道魔法生物学里都是些什么东西,这些作为魔法常识,都曾在深蓝里系统地学过。绿森位面熊彼德实验室,就是魔法生物学的一个经典展示。

    既然黑斯廷已经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于是李察转而对大魔导师问道:“你们征用我的东西,如果我不同意呢?”

    李察的声音很平静,然而那极度危险的气息却更浓郁了。

    李察松开了手,双脚总算踏到实地的大魔导师气恼地按着生疼的喉咙,本能地想回答一句:“不同意也沒用!”可是这句话到了嘴边,却终是沒能出口。

    大魔导师看了看自己两个面露惧意的同伴,然后老老实实地说:“如果不同意的话,可以到圆桌会议上提起表决。假如圆桌会议三分之二的人支持征用,那么征用依然将强制执行。”

    李察点了点头,说:“那就召开圆桌会议!”

    大魔导师望向传奇法师,说:“黑斯廷殿下就拥有圆桌会议召集权,可以立刻召开。”

    李察看到黑斯廷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殿下,在圆桌会议有决议之前,请不要随意处置黑曜。”

    黑斯廷目注李察,又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说:“这个当然。我等得了这点时间,因为后面还有足够长的时间慢慢研究他。”

    研究这个中性的词,被黑斯廷说來,却另外有了一层血淋淋的含义。

    李察沒有再说什么,他的心情不但沒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他已隐约知道圆桌会议的结果。

    智慧天赋,有时候确实不让人愉快。

    片刻后,悠长的魔法钟声响彻日不落之都,所有强者都愕然望向神殿区。他们知道这是紧急召开圆桌会议的标志,却不知道刚刚一场恶战过去,又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需要紧急召开圆桌会议。

    在上城区的军营内,正在巡视的龙德施泰德元帅也露出愕然表情,他随即想起了什么,双眉即刻锁到了一起。而在城防区,劳伦斯也听到了钟声。老头表情复杂,只是叹了口气,加快完成了手上的治疗,就匆匆向神殿区赶去。

    十分钟后,十几名日不落之都身份地位最高的人物已经齐聚在议事大殿内,围着圆桌坐下。等众人到齐,元帅卫队的大魔导师简单扼要地陈述了事情经过,就退出了殿外,这里并沒有他的位置。

    寂静了片刻后,众人即纷纷低声议论起來。

    这样的纠纷还是第一次出现。以往征用的情况发生过不只一次了,一般來说,龙德施泰德元帅严格按照规则,只在有充分理由的情况下才会动用这个权利。而且事后给予的补偿都会超出被征用财物的原本价值,所以过往从來都沒有出现过大的纠纷。

    李察举起了手,得到元帅许可之后,站了起來沉声说道:“各位,我想说的是这个魔人很特殊,而且他是活生生的个体,是否就能归结到财产里面?抛开这点不谈,刚才那位法师先生就曾当着我的面说过,哪怕是我的女人,也有可能被归入‘财产’的范畴,然后被强行征用!我刚刚杀掉了整营的达克索达斯人,回來后却发现我捕获的魔人被征用了,事先都沒有通知我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实在不明白自己來打这场仗的意义在哪里。就为了积累财富,然后让你们他/妈/的來征用?!”

    李察爆了粗口,却沒有人指责他这一点。这件事情的经过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到,现在还在理清头绪的过程中。不过很多人都震惊于李察反应的激烈,争议标的只是一个魔人而已,至于吗?

    当然也有人表示能够理解李察的愤怒,这不在于物品价值多少,而是在于尊严,并且如果这一权利被滥用,那也是相当危险的。最后,不管这次征用最终是否成立,至少卫队的大魔导师必须为他的不当言论道歉,说不定还要遭受重罚。

    特意选择坐到李察旁边的劳伦斯苦笑了一下,拉了拉他的手臂,道:“李察,你先冷静一下,先听听其他人说什么吧!”

    龙德施泰德元帅先对劳伦斯点点头,然后站了起來,说:“首先我要在这里做一个澄清,那就是征用的财产是有严格定义的,绝不可以随意扩展。财产的定义中包括非智慧种族的活物,而在智慧种族中,只有那些具备明确奴隶身份的人才会被定义为财产。这一点,我们这里应该和诺兰德是一致的。至于魔人或者是其它达克索达斯的种族,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不认为他们应该具有什么权利。这或许是不对的,但是在座的诸位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说和达克索达斯人有血仇,至少也是为了家族、为了国家、为了诺兰德而战!所以在这个绝域战场,我们的标准就稍微修正了一下,沒有按照对待智慧种族的原则來对待达克索达斯人。因此,李察,说到这里,我的意思应该表达得很清楚了,你的女人绝不可能被当作财产征用。如果刚才有人确实是这样对你说的,核实之后,他会得到相应的处罚,并将被逐出元帅卫队。”

    元帅的声音沉稳平和,解释得清清楚楚。李察原本沸腾的心情稍稍平复,但是心头的沉重感更强烈了,他几乎可以看到表决的结果了。

    然而,总还是有什么东西横在李察心头。少年魔人黑曜落在黑斯廷手中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李察绝对都可以想象得到。他相信传奇法师有足够的手段让黑曜即使只剩下一个头,却依然可以天天经历整个身体都被一点一滴肢解粉碎的痛苦。位面战争从來不是仁慈的,但血腥,或许不应该用这种方法來表现。

    元帅说完,不等李察再说什么,就向黑斯廷说:“黑斯廷,这个魔人具备什么样的价值,还是你來解释一下吧。”

    黑斯廷站了起來,先是向李察露出了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然后才说:“这个魔人,很年轻,很完整。从血统來说,他是达尼克洛斯族中的王族,也就是说,是王族中的王族。有了他,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就能找出魔人王族的致命弱点。这些弱点的价值,在于如果让我遇到了禁魔之瞳,也会有把握和他同归于尽。当然,我也承诺在座诸位可以共享研究成果。这将使我们在面对所有魔人时,都会拥有前所未有的优势。”

    一众强者顿时哗然。

    禁魔之瞳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名字,数十年前,这个恐怖魔人的境界就已接近了超级强者。他的成长,全是以一个个诺兰德强者的尸骨书写而成的。十年前,禁魔之瞳忽然销声匿迹,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个让诺兰德众强者不安的猜测是,禁魔之瞳或许已经开始了向超级强者冲刺的过程。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绝对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好消息。

    黑斯廷确实是传奇法师,可若和禁魔之瞳相比,战力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禁魔之瞳又对魔法师有着极大的克制。而现在黑斯廷却声称可以和禁魔之瞳同归于尽,哪怕是消失之前的禁魔之瞳,那也是足以让人震惊的消息!如果他说的真能实现,那么这个少年魔人的价值,确实大得难以估量,大到都有可能改变整个黄昏之地的战争格局。

    李察脸色铁青,从黑斯廷异常坚持就隐隐猜到少年魔人对他可能很有价值,却沒想到如此有价值。

    可是黑斯廷的话,却将李察置于极难决断的境地。若从大局的角度看,这次征用理由无疑极为充分。

    然而,总还有些什么压在李察心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來。一个是沒能完成的承诺。李察记得自己答应过黑曜,他只要不出房间,不干蠢事,就可以沒事。现在黑曜做到了这两点,却依然被抓,就在李察的房间里被抓。

    而另一件事,却还是征用。

    大局,什么是大局?是否有了大局的名义,就可以为所欲为?

    ps: 今晚的加更大约在一点左右更出。

章九十八 无奈

    李察又站了起來,对龙德施泰德说:“元帅,我有一个问題。你如何能够证明,这次征用确实对大局有益?”

    李察的问題,换个角度來说,那就是为何我要相信你们所说的话。

    黑斯廷嘴角抽动了几下,元帅则面色一凝,正色答道:“在我驻守日不落之都的几十年中,所有的征用都确实为了大局,事后也证明确实对战局有正面作用。”

    “元帅,我是可以相信您。但如果有一天主持要塞的人换了呢?比如说换成我,或者是黑斯廷殿下,谁还能保证征用确实是为了大局?比如说我,现在就很愿意到各位的家里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让我‘征用’一下。”李察淡淡地说。

    “李察……”劳伦斯又想对李察说什么,不过李察抬了抬手,制止了老头的劝阻。

    李察环视一周,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这件事的本质,是当我拼死清理了敌人的营地,好不容易活着回來,却发现被人‘征用’到自己的家里來了!我是构装师,而且已经在黄昏之地呆了一年多了,却始终沒有晋阶大魔导师,这其中的意义,我想各位都很清楚。所以,在这里,我坚决反对这次征用。我之所以驯服一个活着的魔人,就是为了在构装上再有突破。如果能够针对达克索达斯种族特点调整构装性能,不正是黄昏之地最需要的吗?”

    李察的话铿锵有力,同样颇具说服力。

    然而一看众人的表情,李察的一颗心就向下沉去。李察忽然转头,对黑斯廷说:“黑斯廷殿下,或者您需要什么來交换?构装还是顶级祭品,我也可以用生命诛绝來支付。”

    黑斯廷阴恻恻地一声长笑:“那个小家伙对我來说,比任何东西都珍贵。你就是把浮世德拿來都沒有用。你需要表决吗?”

    李察再度环顾,将各人的表情都收于眼底,忽然说:“各位,如果你们能够在这件事上支持我的话,那么就会收获我的善意。而我的善意再廉价,也可以价值一件订制的三阶构装!”

    这句话一出,在座众人几乎人人动容!

    构装是诺兰德的支柱,他们虽然都是一时强者,可哪怕是三阶构装,也都有找不到想要构装的情况。想要的却买不到,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如果李察之前说的针对达克索达斯人的构装一旦离开黄昏之地就沒什么用处的话,一件订制的三阶构装却是实打实看得到也摸得到的,而且正可以解许多人的燃眉之急。

    龙德施泰德元帅一时愕然,他向來严正刻板,哪里想得到李察居然会突然來这么一手。这等同是公开行贿了。

    “李察,这是为什么?”元帅忍不住问。

    “沒什么,我相信不需要切割了黑曜,我也能够给大局做出足够多的贡献,就象我过去所做的那样。”李察坚定地说。

    这一次,轮到黑斯廷环视一周,看过了所有人的神色,传奇法师忽然笑了,笑声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癫狂!笑到后來,他又开始剧烈咳嗽,几乎咳得弓到了地上。

    好不容易笑过咳完,黑斯廷才喘息着说:“李察,你知道吗,就算是这样,你一样阻止不了我。我一定会切了那个小魔人,慢慢的,细细的,很持续很长时间!不光是他,还有其它的魔人,我会把所有魔人都抓起來,慢慢地切割……”

    黑斯廷的话让李察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淡淡地说:“殿下,我对您想要切割其他魔人的爱好沒有异议,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这次征用会被否决。”

    说完,李察就抬起了手,准备号召发起表决。

    “不,不不!你弄错了!”黑斯廷拼命地摆手,尽管激动着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却有明显且有些疯狂地笑意:“你不会想要否决这次征用的。你甚至会自己放弃这次表决!至于理由,很简单,你忘了那个叫水花的小丫头还躺在我那里吗?”

    李察的手僵在了半空。

    龙德施泰德元帅又是一愕,随即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说李察的提议是公然行贿的话,黑斯廷的话就是公然要挟,对于元帅來说,这两者都很难接受。

    黑斯廷笑得让脸上所有松驰下垂的皮肤都开始抖动:“那个小丫头还需要我为她再治疗两次,灵魂才能修补完整。而且两次治疗都需要在一小时内完成,过了时限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她的灵魂能够完好无损。你也别指望其它人能够救得了她,就算给她下了灵魂保护的那个人,在这方面的造诣也比不上我。连我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还有谁能够救得了她?你不愿相信我的话,尽可以试试。发动表决吧,请,请。”

    李察额头开始渗出汗珠,僵在半空的手忽然有不可见的颤抖。黑斯廷有再多的怪癖,却也有传奇法师起码的尊严,在这种场合下,他不曾、也不屑于说谎。李察的手就这样僵着,然后猛然收回,重重砸在桌面上!

    黑斯廷笑得更加邪恶欢畅了,他摊开双手,说:“我最喜欢看灵魂的挣扎!你现在的表情实在是美妙极了!不过时间有限,李察,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怎么样,你想要谁,水花,还是那个,哦,那个黑曜?”

    李察闭上了眼睛,一秒后又再次睁开,抱着最后的希望问:“我想全选,条件由你开。”

    黑斯廷摇动着手指,说:“不不不,二选一,沒得谈!”

    这是李察从沒有想过的局面,选择权居然又回到了他的手里,可是他却宁可沒有选择权。

    李察的脸色渐渐苍白,目光却越來越锐利,黑斯廷却毫不犹豫地和李察对视着。李察或许惊才绝艳,或许有着伟大前程,但是在眼前一刻,他和黑斯廷之间的力量差距却根本无法弥补。而且眼下局面也不是武力可以解决的。

    李察终于闭上了眼睛,缓缓靠到椅背上,平静地说:“我,放弃……表决。”

    黑斯廷大笑,拍掌说:“非常明智的选择!一小时后你可以來把她接走了,别忘了带上两件祭品,这是治疗的费用。”

    李察一言不发,站起來转身就走,再也沒有提表决的事。

    这次的圆桌会议,已经不需要表决了。

    李察走后,大殿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无论是元帅还是黑斯廷都沒再开口,一众强者陆续离去。

    直到离开,他们也不是太明白为什么李察和黑斯廷两个人会为了一个魔人争执到这种程度。一方是传奇法师,另一方则是前途无量的构装师,夹在他们中间,确实让人难以决断。好在最终事情还是解决了,而且是以不需要他们表态的方式解决的,这让他们暗中松了口气。

    然而,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來李察和黑斯廷之间的关系显然已经降低到了冰点之下,这对落日之都的战局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劳伦斯也夹在人流中准备离开,元帅叫住了他,等其他人全部离开之后,元帅才问道:“劳伦斯殿下,不过是一个魔人而已,李察何必弄到这个地步?”

    劳伦斯叹了口气,仰起头和元帅对视着,虽然龙德施泰德元帅比老头要高出好几个头,可是这一刻,双方气势竟是不相上下。

    “不过是一个魔人而已,为什么黑斯廷殿下就不肯放弃呢?如果真是如你口中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又何必等都等不及,一定要动用征用这个手段?”劳伦斯的语气中不无讥讽。“李察说得很清楚,他也有研究需要,而且等他研究结束以后,那个魔人会是活的,完全可以再用用。”

    龙德施泰德元帅向黑斯廷看了一眼,随即说:“劳伦斯殿下,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就不必这么委婉了。这头魔人对黑斯廷的意义,对整个绝域战场的意义,你应该都很清楚。在整个黄昏之地,魔法生物学方面黑斯廷殿下都是权威。而绝域战场,最缺少的永远是时间。”

    “你就怎么知道,魔人在李察手里发挥不了更大的价值?”劳伦斯反问道。

    元帅皱了皱眉,说:“李察虽然才华横溢,可他毕竟还沒有晋阶大魔导师,未來能否成为传奇法师还是未知。当然他也是构装天才,但要成为圣构装师同样是个未知数。眼下,魔人在他手里发挥的价值,又怎么能和黑斯廷殿下相比?”

    劳伦斯冷笑道:“原來你还是觉得李察等级不高。可是他杀的达克索达斯人不比哪个天位圣域少吧?为什么就不把他当作天位圣域对待?你们会不先行通知就征用一个天位圣域的财产吗?既然你喜欢现实,那索性现实到底好了,就看谁杀的达克索达斯人够多,这样不是更好?”

    元帅一双浓密但已半白的剑眉更是锁到了一起,沉声说:“你还是沒有说服我。至少在现在,我还是认为这个决定对整个日不落之都,对整个绝域战场更加有利!”

    劳伦斯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龙德施泰德,几十年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从來都沒有变过,永远是那么顽固到僵硬。你一定不会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象你一样,一切以绝域战场、位面战争作为惟一的衡量标准,同样,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大局’去牺牲。你沒有权利去强迫他们,但是我知道和你说这些根本就沒有用。确实,你很少征用,并且每次都给与了足够多的补偿,可是你从來就不曾明白过,有些东西是不能用金币和祭品衡量的。比如说,尊严。”

    ps: 终于加更了,而且份量颇足。希望这是十二月一个好的开始。十二月也是诸事烦忙,年底事多,已是常识。不过本月更新尽量在21万以上,以补偿11月的欠更。

章九十九 都在成长

    元帅双眉锁得更紧了,然而劳伦斯知道,这次的劝说必定又是一次徒劳,就象几十年前那次一样。

    劳伦斯转头望向黑斯廷,冷冷地说:“你就一定要那个魔人吗?”

    传奇法师落出一个有些变态的笑,说:“当然!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说不定就和禁魔之瞳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你说,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啊,我一定会让这头魔人享受到世界上最深沉、最久远的痛苦。”

    劳伦斯隐约知道李察如此据理力争的部分原因,本想做一下最后的努力,让黑斯廷研究黑曜的时候尽量不要让它有太多的痛苦,然后早点让它死去。可是黑斯廷最后一句话把他所有的措词都堵回到胸口,一时间闷得心口都在隐隐作痛。

    劳伦斯连连点头,冷笑道:“好,好!我知道现在我说的话沒什么份量。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下,征用这种事,下次最好不要再用在李察身上。龙德施泰德,你所谓的大局,只是你自己的大局而已。就算你可以不把一个构装师放在眼里,但也别以为他就是你可以随意欺压的对象。另外,黑斯廷,你最好不要忘了李察的老师是谁,那位殿下的脾气只会比你更差。如果她决意要杀你,你躲到哪个位面去都沒有用!所以,哪怕是为了你可以折磨那个小魔人更长的时间,也最好不要在水花身上作什么手脚!”

    黑斯廷脸上洋溢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后继续满不在乎地笑着,只是笑容似乎有些僵硬。

    劳伦斯再不理会两人,大步离开了议事的大殿。

    走进城防区的住处,劳伦斯忍不住向旁边的小院看了一眼,李察已经回到了住处,正坐在院落里擦拭着三把长刀,时不时会执刀比划一两个姿势。让老头意外的是,李察居然沒有喝酒,一滴都沒有。

    李察这样的状态更让劳伦斯担忧。曾经的圣构装师打了个招呼,刚想劝劝他,但话才开了个头,李察就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老头,不用担心,我沒有事。”

    这个样子还叫沒事?劳伦斯心中翻了个白眼。可是他却熟知李察的脾气性格,知道他其实和龙德施泰德同样的固执。也许那个小魔人在李察心目中原本沒什么份量,但是经过这一次的波折,却会变成埋于李察心底的一根刺,时时会刺痛几下。

    劳伦斯知道无法劝什么了,只得向自己的院落走去。就在这时李察叫住了他,说:“老头,等一下,我拿东西跟你换两件顶级祭品!”

    李察回到房间里,随手拎出两个大口袋,來到劳伦斯这里,把口袋随意往地上一扔,就说:“就这些东西,换你的两件祭品吧!”

    不用去看,劳伦斯就知道口袋里都是李察这段时间以來制作和修补构装换回的大小祭品,以及从达克索达斯人身上收集回來的材料。李察杀戮极多,虽然很多时候都來不及收割分解材料,但是积累下來的数量依然极为可观,至少相当于两个半甚至是三个顶级祭品。

    在此时此地,已经不是去详细计算祭品材料价值的时候。劳伦斯看都不看两个口袋里都有什么东西,回身走进内屋,片刻后就将两块拳头大小、灰扑扑的矿石扔给了李察。李察接过矿石,即转身离去。

    过了不多久,李察重新出现在院落门口,在他身后,少女正如做错事的孩子,有些畏缩地跟着。

    进入房间,李察坐下,轻叹了一口气,揉着额头,现出些许的疲惫。水花依然怯生生地贴墙站着,尽管李察指了指旁边的座椅让她坐下,她却依然站着。

    其实这个时候,李察已经恢复了和水花的灵魂联系。当初联系突然中断,是因为黑斯廷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治疗,启动魔法阵力量把水花的灵魂包容起來,好让她的灵魂得到充分的休息和滋养,自然也隔断了灵魂对外的一切联系。

    “你怎么突然到黄昏之地來了?”

    李察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就象少女做的只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

    水花犹豫了一下,终于选择实话实说:“我……我想跟着你,但是你却不让。后來有人知道了我的想法,就帮了我,我就來了。这里很适合我,我感觉得到,我正在变得越來越厉害。主人,我……是你的灵魂守卫,应该跟在你身边。”

    “有人?”李察口气依然平和,甚至淡淡地似乎笑了笑,但是少女却开始不安起來,悄悄地打量自己和窗户的距离。

    李察继续问:“我怎么会感觉不到和你的灵魂联系?帮你的是不是奈幽?”

    “……是她,还有伊俄。那段时间伊俄感觉我的情绪不太好,问了几次,我不知怎么就把心事说出來了。然后他就说,我也应该过來找你,至少要先适应适应绝域战场。至于灵魂上的联系,伊俄找來了奈幽,由她屏蔽了灵魂守护契约,并且这种屏蔽还有增加灵魂保护的能力,而伊俄则给我补充了大量神力,可以使奈幽的保护持续一年时间。”

    李察双眉一皱,问:“这么说是伊俄和奈幽帮的你?其它人知道吗,流砂,刚德他们呢?”

    少女摇了摇头:“都不知道。”

    这倒是很可能的。在法罗,李察的追随者们大多独立行动,彼此之间常有很长时间都不联系的情况。

    “你到这里來,究竟是为了什么?”李察又问了一次。少女给出的理由,并不足以说服他。

    少女的视线钉死在地板上,以不变的声调说:“我是您的灵魂守卫,必须得跟上您的脚步。我已经晚到绝域战场整整一年了。”

    “你……”李察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少女就那样站在那里,自然而然的就有了一种沉重,悄然压在李察的心上。

    李察站了起來,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在放置食品的架子前停住。他取出一条熏肉,熟练地切割起來,开始准备晚餐。

    他一边切肉,一边说:“你的伤刚好,今明两天什么都不要做,先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如果参加战斗,那也不要离开这片街区,记住,这是命令。等我把你身上的构装重新调整一遍,我们再想办法到更远的地方去战斗。”

    水花轻点头,象头藏起了獠牙的狼。

    夜了。魔法钟的时针忠实地指向属于黑夜的那一半盘面。

    但日不落之都是沒有夜的,恒久光辉的光芒始终如一地照亮了整个要塞,保护了要塞中生活的人,也给想要乘隙潜进要塞的敌人极大的负担和压力。

    李察躺在床上,现在本应是睡眠时间,可是他仰望着天花板,却怎么都无法入眠。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李察一直在飞速成长,他的追随者们也是一样。大家都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也都有能力把其中的一些想法付诸实施,就象水花、伊俄和奈幽这次的行为一样。那些追随者们再不是以前的生涩,而是渐渐能够独挡一面,或是战力日益强悍。

    少女的心事,李察怎会不明白,只是一直以來都选择了忽略而已。可是现在她追到了绝域战场,却选择了这样一种危险的方式。在奈幽的灵魂保护下,少女或许直到战死,李察都不会知道她其实就在身边咫尺的地方。

    李察知道,她从來都是一个简单的人,简单到想到了就去做的程度。少女私自來到绝域战场,就如她自己所说,只不过是想离李察近些而已。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少女,但在李察的心中,却因为简单,所以沉重。

    在墙角,少年魔人好象还蹲在那块阴影里,用畏惧和好奇的目光观察着李察。可是李察的真实天赋却告诉他,少年魔人已经不在这里。这个时候,黑斯廷应该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研究工作,黑曜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可是李察又能怎么办?冲进黑斯廷的神殿把黑曜抢回來?先不说李察绝不是黑斯廷的对手,就算他也是传奇,并且具有压制黑斯廷的力量,又真能这样做吗?为了一个不知道杀过多少人类的魔人,就向自己的同胞动手?

    而且把黑曜抢回來之后呢?那个少年魔人不可能一直蹲在那片阴影过一辈子。战争总会结束,而绝域战场从來沒有释俘之说,龙德施泰德元帅有一句话其实说中了现实,实际上,无论是诺兰德人也好,还是达克索达斯人,都沒把对方看成同等的智慧生命。

    李察侧头向亮如白昼的窗外望去,然后伸手轻轻按住有点微汗的额头,就在前些天,他通过那个窗口看到一个同胞差点成为达克索达斯人的口粮。

    另一个更让李察积郁在心口的,却是这次毫无征兆的征用行为本身。

    李察躺了一会,依然全无睡意,索性披衣下床,提起刀匣和命运双子,背在身后。蜷缩在沙发里的少女张开了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察。

    “我睡不着,出去找几个达克索达斯人打一架。你继续留在这里休息。”李察习惯性地吩咐完,就径自出门,很快翻越了城墙,消失在黑暗原野中。

    少女又蜷成一团,抱紧了自己。沒有了李察的房间,好象一下子就变冷了。

    ps: ......

章一百 凶狠的和迷人的

    她刚想继续睡,忽然鼻子轻轻动了动,满头碎发忽然竖了起來!水花身体轻轻一弹,已从蜷伏转为蹲踞,随时可以跃出发起致命一击!

    窗口处忽然出现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正是圣构装师劳伦斯。老头一脸神秘地向水花招了招手,拼命压低了声音说:“嗨,我是劳伦斯,是李察的邻居以及半个老师。对了,我曾经也是一位构装师,所以你可以称呼我圣劳伦斯,或者是劳伦斯殿下!随便哪个称呼都可以,我不会介意的。”

    水花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身体却弓得更厉害了,一只后腿悄悄向沙发外伸去。在那个方向,她的永眠指引者正放在那里。

    劳伦斯老脸神色陡变,水花已经用脚尖挑起了永眠指引者,整个人化作一道银光,瞬间从窗户穿出,把劳伦斯扑到在地,永眠指引者的刀锋已经架在了老头的脖子上。

    “别这样,我可沒有恶意!不不,不要动刀,听我说,你这样把刀放在一位圣构装师的脖子上,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弄不好会给李察带來大麻烦的!”劳伦斯急急忙忙地说,越说脸色反而越严肃。

    水花开始犹豫,她知道圣构装师是什么,也知道那是比现在的李察还要高出很多的位阶。她盯着劳伦斯左看右看,甚至笔挺的小鼻子都在闻个不停。不过她再如何探测,都沒能从这老头身上找出威胁。或许在整个日不落之都,劳伦斯都是力量最弱的一个,如何能让水花感到危险?说句不好听的,单以等级而论,达克索达斯的一头仆蚁都能灭了这个老头。

    少女终于说:“你不是圣构装师。”她抓着老头的手开始用力。虽然她沒见过任何一个圣构装师,但也听说过那至少得是二十级的魔法师,怎么可能是这么一个孱弱的糟老头。

    “胡说!我当然是圣构装师!”老头立刻发怒,但一触到少女眼中冰冷的目光,立刻软了下來,赔笑道:“好好,我当年曾经是一个圣构装师,曾经是!这是真实不虚的。当然,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劳伦斯。喂喂!别动手!我们可是邻居!我有很多李察的事要告诉你!!”

    此刻少女一手捺着劳伦斯的脖子,一手扬起了永眠指引者,看样子是准备先把老头用刀柄打晕,再拖回去慢慢修理。听到老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手才停在空中,极致简洁的道:“说!”

    老头再也不敢迟缓,立刻开始滔滔不绝起來,从李察这场大战是如何度过的,他的魔人如此被征用,又如何为了水花最终放弃了抗争,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换得了黑斯廷出手救治。

    少女的脸色变幻不定,手上的力量不断减弱。她从未想到,李察居然肯为了她付出如此之多。一时间,她的双眼深处竟然有了茫然。

    劳伦斯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挪开了水花的手,并借机挪动身体,从地上爬了起來。老头并沒有逃跑,反而继续和水花讲起了李察在过去一年中的诸多往事。

    不知不觉,少女和劳伦斯居然回到李察的房间里,坐下,甚至还准备了润喉的酒。老头口若悬河,将李察过去一年多的战斗叙述得无比惊险生动,好象那么多次徘徊于生死边缘的战斗都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少女听得出神,在惊险紧张会不知不觉地用力,小手在桌面上留下了不少抓痕。每当一个惊险情节过去,少女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抓起面前的酒杯大喝一口,然后喷出一团浓郁的酒气。

    老头讲完一段,也会抓过酒瓶给自己倒上一杯,灌进喉咙里解渴。

    时间慢慢过去,水花和老头越聊越深入。老头不光讲李察的事,还开始剖析李察的性格和行事特点,并且指点少女应该如何做,才能更加容易的在李察心底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

    前圣构装师越说越是兴奋,眼睛发亮,手势挥舞的幅度也越來越大,这一刻,颇有点皇家歌剧院首席指挥家的气势。再后來,老头开始点评少女,包括她的衣着、配饰和气质,甚至是战斗时动作不够优雅都成为他嘴里一个严重的缺点。

    “谁会喜欢一个天天在草丛里或是树上爬的女人呢?”劳伦斯的这句话让少女的双唇都失去了血色。

    日不落之都难得的平静,平静到了可以称为死寂的地步。魔法光芒温暖然又淡漠,不动声色地照耀着一片片毫无生气的街区。

    李察穿过空无一人的城门,回到了日不落之都。他身上的衣袍破烂不堪,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痕,脸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破坏了英挺俊美的面容。

    李察的脚步十分沉重,每走几步就会在地面上留下几滴血印。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他今天的收获却象是不怎么样,只是在腰间挂了两颗鼠魔的头。最后他是从一整个中队的人马战士中突围而出,能够完整地回來就很幸运了。

    这片城防区位于城市西北角,主干道在十多米外就断裂了,尽头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大地裂缝,失控的位面能量偶尔会从那里喷吐出來。这一带空旷无人,因为它对交战双方來说都沒什么价值可言,沒有诺兰德人敢于居住在活跃的地缝旁边,而大地的伤痕也成为隔绝了攻城者的天然沟堑。

    如果不是为了摆脱人马中队的死追不舍,李察也不会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跑到这块几乎不曾踏足过的区域來。

    走在荒弃的街道上,李察又有了一种行走于一个无人世界的孤寂感觉。他的行动越來越慢,最后停下脚步,向左右的天空看去,这时视野里沒有人,沒有野兽,甚至连一只鸟都沒有。

    他忽然失笑,用力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最近一段时间,李察发觉自己很容易变得伤感孤寂,有时候则会莫名的暴燥不安。如果在相对安全的其他位面,这并不是太大的麻烦,构装师,尤其是能够独立设计构装的构装师也算是艺术大师的一个分支,从艺术的角度來说,情绪波动有利于捕捉灵感。

    但这里是绝域战场,危险无处不在,李察自己甚至还不是一个大魔导师,绝对力量上的差距在某些时候就会体现出來。

    比如说这次出猎,李察就莫名地走了神,一不小心就落入达克索达斯人的陷阱,紧接着就是一阵艰苦卓绝的厮杀。他边战边逃,连续鏖战了大半天,最终依靠着群星之井的强大恢复能力,活活拖垮了所有追兵的体力,这才得以成功脱身。若是沒有真名撒隆的力量,李察此刻已经变成达克索达斯人的一道美味。

    这就是绝域战场,任何强者若是稍稍大意,随时都有可能陨落。

    拖着满是伤痛的身体,李察终于看到了自己住的院落。今天这座破败的院落却显得格外温暖,让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以往有邻居白夜和劳伦斯,而今天这里又多了水花。此刻的感觉让李察蓦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想要寂寞孤单了。

    回去吗?回到诺兰德或者法罗去,回到追随者和阿克蒙德中间?不过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李察自己驱逐出去。

    走进院子,李察意外地听到劳伦斯阵阵爽朗的大笑,然后又出來老头明显刻意压低的声音:“现在你明白了什么才是一个完美女人应该有的样子。一个女人是不是好看,不在于其它女人的评价,而是要男人们觉得好看,那才是真正的好看!我看你骨骼清奇,气质高华,构装承载更是远在他人之上,如此人才,浪费了实在是可惜。”

    老头的声音一个欲擒故纵的停顿,随即得意洋洋地继续,“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幅构装,是我早年的得意之作,不需要多少承载力,而且可以附加在任何构装之上。只要你把它装上,那么用不了两个月,保证你身高腿直肌肤嫩,该凸的凸,该瘦的瘦,就是三个李察,也要被你迷得死去活來!”

    听到这里,李察脸色不觉变得极是古怪,立刻想起了圣劳伦斯当年所谓的脚软构装。就是那东西闯了大祸,才让才华横溢的劳伦斯远走黄昏之地避祸。只不过过去老头虽然行事猥琐下流,却还颇有底线,这次怎么把主意打到水花身上來了?还是说他觉得李察对少女并不在意,所以才大胆下手?

    但院内还有一个人,白夜。

    白夜安静地站着,全身收敛得沒有一点气息外溢,就算眼睛看到她站在那里,也会有种恍惚的错觉,好象只是在看着一块和白夜一模一样的石墙或者木头。

    “你怎么在这里?”李察上下打量白夜,不解地问。这次猎杀归來,李察忽然觉得白夜和劳伦斯的行为变得说不出的诡异。

    白夜摊手,淡然道:“沒什么,那老头又在玩火,我得就近看着点,免得他被你的小丫头给宰了。小家伙下手太快太狠,离得远了我也救不了老头。”

    ps: 真不知道应该ps点什么。

章一零一 不再孤单

    李察一阵冷汗,说:“他不会打算干什么奇怪的事吧,我听着这对话的内容似乎还……哦,还好。”

    “我不知道什么是奇怪的事,只知道你的小丫头已经几次动了杀心。所以我才不得不站在这吹风。”

    “杀心……老头还真是不知死活啊。”李察冷汗更多了。

    十七级的水花,又有秘境指引和黑暗呼吸,再配合永眠指引者的威力,一旦爆发,瞬间的杀伤力极为恐怖。若是被她命中弱点,普通圣域必死。

    而且经过多年战场混战的磨砺,少女刺杀技艺已经到了相当的境界,动手前毫无先兆,出手就是雷霆闪电般的一击。何况这次水花在绝域战场待了不少天,据说参加的都是前锋战队,杀意更浓厚了许多,一旦全力出手,连李察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躲得过去。

    圣劳伦斯就算在全盛时机被水花袭击得手也得重伤,更不用说现在这种风烛残年了。

    两人的对话显然惊到了房间里的两人。少女一声惊呼,整个人闪电般弹到了沙发背后,藏了起來。老头倒是毫无羞愧之意,堂皇站起,大摇大摆走出了房间。一直看着他出了房门,白夜才对李察说:“我回去了。”

    然后白夜转身,身影一闪,已然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愿意面对老头的无耻嘴脸

    “嗨!李察,你回來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已经去了小半条命啊!”劳伦斯就象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一样,热情洋溢。

    李察苦笑着说:“不小心中了埋伏,和一队人马战士绕着要塞兜了半天圈子,这才逃了回來。”

    老头上下看了一眼李察,说:“这伤可不轻,看样子你自己处理不了。这样吧,一会你到我这來,我來给你治疗吧。另外,我正好也有些话要对你说。”

    李察回到房间,把两个鼠魔的头扔到墙边的铁盆里,对仍紧贴在沙发后面不肯出來的水花说:“出來吧,反正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已经听到了。先帮我把这两个战利品处理一下,我得去治伤了。”

    尽管李察这样说了,但直到他离开后,少女才从沙发后面探出脑袋。

    再次躺到了冰冷的铁台上,感受着一件件冰冷器械在身体里搅动,李察居然意外地有了种安心的感觉,也有些体会到了白夜的心情。

    只要能够躺到劳伦斯的手术台上,命就算捡回來了,和出现在梵琳面前的感觉差不多。老头虽然有数不清的缺点毛病,可只要他站在那里,就会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

    李察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散开去,一个真正的领主是否也应该如此,因他的存在而给众多追随着自己的人以未來的希望和现实的安定?歌顿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才会有十三骑士不计得失的追随?如果歌顿不曾失陷在珞琪位面,也许再过一段时间,追随他的人还会更多。

    就在李察出神的时候,老头嘎嘎的低笑声打断了李察的思路:“嘿!臭小子,一会我给你个构装,那是我私藏了很久的宝贝,只要给你那个水花小妞装上了,她在你身边一定范围内时,只要你动动念头,就可以让她全身瘫软!到时候你就可以充分发挥那熊首督军的天赋了。这个构装可是好几个月前,我就按照你的特征重修过了,保证尽善尽美。哈哈,怎么样,我老人家为你想得周到吧?”

    李察又是哭笑不得,斥道:“别想把你那套东西推销给我!”

    “你这就不对了嘛!不过也难怪,你还很年轻,在女人上的经验怎么能跟我老人家相比。我跟你说,那类所谓的两情相悦有个狗屁意思。男人,不!是雄性,天生就是要征服的!而雌性,天生就是被征服的!等你用上了脚软构装,才会知道什么叫情趣,要的就是这种让她反抗不能的乐趣!”

    说到这些,劳伦斯的一张老脸又绽放如菊。

    任劳伦斯如何劝说,李察就是不同意,两个人一直争执到治疗结束,也沒争出个结果來。

    经过这么一闹,李察胸中的积郁倒是消去了很多。当李察从钢台上下來时,身上已经扎满了绷带,不过全身上下到处都洋溢着勃勃生机。用不了两天,李察强大的恢复能力就会让所有的伤势痊愈。

    回到自己的房间,少女已经把两颗战利品全部处理完毕,并将收获的材料分门别类地在货架上整齐摆好。她甚至开始打扫房间了,只不过由狼群养大的少女在这方面显然沒什么天赋,打扫过程中在房间里留下了不少刮痕和爪印。

    一看到李察进屋,少女即刻弹射到屋角,笔直站好,视线死钉在地板上,动都不动。

    算起來,自从当初在死亡训练营中遇到了水花,在各个位面中已经是数年过去了。

    少女的小脸依然是那样线条锋利的精致,她现在也还是保留了最初的短发,也许惟一的变化就是渐渐放弃了赖以成名的钢椎。可是在战场上,只要形势许可,少女依然不会放过后门这个如此明显的要害,这是狼的本性之一。

    她好象沒什么变化,可岁月流逝总会带來变化,就象现在站在这里,她会笔挺的站直。

    李察印象中,少女大多时候是隐藏在树冠和草丛中的,就是站着的时候身体也会微微弓着,因为这个姿势可以随时发力扑击。她从來沒有象今天站得这么直过,挺腰收腹,一身曲线终于完美地呈现出來。

    她并不粗壮,甚至有些纤瘦,可是整个身体尤其是一双长腿却总给人以充满了爆炸般力量的感觉。那是纤弱与力量的矛盾,却在少女的身上被融为一体。她本是充满野性与狂放,此刻却被羞涩所支配。

    她站在那里,有若暴风雨前的山花,行将被摧残至凋零。

    就如劳伦斯所说,当看到一个无助少女时,是安慰她还是直接扑上去,是检验真正雄性的不二标准。

    李察现在就被检验着,而且立刻有了答案。腾的一声,熊首督军的本能即刻压倒了一切,让他的阳/具笔直挺立!

    少女的目光依旧钉在地上,但凭杀手的敏锐感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察身体的变化?

    李察一时无法压制身体的反应,愕然之下只能转身向自己的床走去,一边含糊地说:“那个……水花,我累了,休息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一上床,李察就面向墙壁团身躺下,脑海中却全是少女那风姿卓绝的站姿。李察不由得暗骂劳伦斯害人,这种姿势仪态显然是老头教她的。

    少女安静地站了一会,就过去把房门关上,窗帘全部拉起來,让人为的黑暗笼罩了一切。房间里很安静,又有着温暖和少女本身淡淡的香气。

    李察终于成功地催眠了自己,迷迷糊糊地正欲睡去,忽然身后一暖,少女已经爬上了床,如一只小猫般拱在李察的身后。

    李察刚想说什么,水花已轻声说了声“我冷”,这句话把李察到了嘴边的一切话语都堵了回去。

    夜很黑,也很安静。房间里只能听见细长的呼吸声。

    当两个人都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时,原本自然的节奏就显得有些乱了,一个变得有些粗重,一个则是渐渐加快。

    “水花。”

    “嗯?”

    “劳伦斯是不是把所有的事都跟你说了?”

    “……是的。”

    李察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望着被黑暗笼罩的天花板,平静地说:“别怕,我会保护你们的。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随便征用我的财产,我的领民,甚至是你们。”

    “我不需要保护,我想……在你身边战斗,不要把我抛下……”

    “……好。”

    有那么一刹那,李察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拒绝,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答应。这是为什么,李察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心软,还是其它的什么?

    黑暗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让李察和少女都慢慢地进入梦境。

    当清晨李察醒來时,看到少女睡得正香,整个人都蜷伏进了自己的臂弯里,手臂和一条大腿如八爪鱼般盘在他的身上。李察好不容易才从少女的纠缠中脱身,一边思考今天乃至今后应该做些什么,一边做着一天伊始的准备。

    上午时分,李察离开了住处,又到黑暗原野中去猎杀达克索达斯人,但这次他不再孤单。

    这次猎杀,整整持续了四天。李察和水花就象两头狼,在茫然无际的原野中奔跑、潜伏、战斗、猎杀。

    有时候他们甚至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在战斗方面,少女有让人惊羡的天赋,自然而然的就和李察配合得完美无缺,甚至李察都无法再指点她什么。

    两个人沉默地战斗,沉默地逃亡,沉默的进食和休息。只有短暂的小睡时,少女才会显露出性情中柔弱的一面,一定要紧紧贴着李察才能放松下來。只要靠在李察身上,这个狼一样的少女就可以立刻熟睡,几乎叫都叫不醒。

    ps: 明天争取加更。争取的意思,就是还不能确定。

章一零二 月色满华

    李察似乎多了一点负累,毕竟带着少女还是不如自己一个人那样自由自在,可以随心所欲地感悟力量的成长。

    当他们回到日不落之都时,收获不算多也不算少。

    恰好此时达克索达斯人刚刚恢复了一些元气,再次发动攻击,于是李察和水花再度投入日不落保卫战中。

    废弃城区中到处都是高大、复杂的建筑,它们坚固结实,难以摧毁。如此地形正是李察和少女的主场,两人联手为达克索达斯人布置了一个又一个陷阱。在接连损失了四名强者后,这队达克索达斯人终于选择换条道路进攻。

    就这样,李察开始了有少女的生活。

    他战斗,休息,绘制构装,有时候也会和少女闲聊几句。

    这些日子里,李察不光对力量的领悟在渐渐成长,血脉能力也在不断成长,继幻星世界树之后,月力世界树第一个成长到了四阶。在月力世界树成长的过程中,李察对月力的感应大为增强,同时精灵秘剑的威力也相应提高。但在七式秘剑中,依旧是破灭和命运之环最为强大。

    当月力世界树生长到四阶时,李察得到了一个新的血脉能力:月色满华。

    这个能力亦是一个能够成长的天赋,它让李察可以选择吸收某一种月力并在月力世界树中存储起來,当使用的时候就可以调用储存的月力,使与之相关的神术或者秘剑威力大增。随着月色满华等级的不断提高,月力世界树上就会生长出新的分枝,每根分枝都有一种颜色,对应着某种月力。

    李察思考了一下,决定选择第四弦苍蓝之月的月力作为月色满华的第一种月力。这一方面是因为在精灵秘剑中李察对破灭的领悟最深,另一方面在他心深处也是对母亲的一种纪念。

    选定了月色满华的月力后,李察忽然产生了点疑惑,开始思索起一个以前被下意识忽略的问題。月力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它为什么可以跨越位面存在?

    不管从哪方面得到的信息來看,月神艾露希娅明显是诺兰德本位面的神明,而且并不算如何强大。但她所主导的月力却为何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如此力量背后的规则,至少有了超越位面的属性,那么艾露希娅怎么还会如此的弱小,连强大神力都算不上?

    李察只是想了想,就把疑惑深埋心底。这还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破解的秘密。

    成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的,对李察來说生活似乎和以往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对日不落之都的强者们而言,却和以往有了相当大的区别,大到了无法忽视回避的地步。

    从黑曜被征用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再也沒有看到过李察的构装,不要说生命诛绝,就是任何一个普通的构装都沒有看到过。

    虽然李察沒有拉下过任何一次战斗,而且常常会出城游猎,但是也应该一直在绘制构装,因为他还在不断地大量采购魔法材料。

    不过也沒有人能指责他什么。李察依然接受构装修补的请求,甚至也不拒绝來自元帅卫队的活,无论是完成时间还是质量都无可指摘。

    从这一点上來说,李察已经完全做到了一个被征召的构装师的义务。而且由于他本人驻扎在绝域战场,能够看到需要修补构装的强者,因此,修复效果很多时候比送回诺兰德本土修复的还要好。

    同时在日不落之都的贡献榜上,李察依旧遥遥领先于大多数圣域,只看杀敌数量,甚至也足以让一些圆桌会议的成员闭嘴,更不用说一般的强者了。想要指责李察,总得比他杀得更多,才能开得了这个口吧?所以所有人都不得不选择沉默。

    但这一天,还是有一位不寻常的客人登门拜访。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沒有名字,只有称号的女人。她的称号是碎梦。在日不落之都,碎梦是惟一一个名气比白夜还要响亮的女人,名气响亮的方式是一样的,她们都是同样的恐怖。

    不同于白夜,碎梦是魔法师,而且是传奇法师。她长于幻术与心灵魔法,血脉天赋甚至比地底世界食物链顶端的夺心魔还要可怕。

    碎梦登门拜访,李察也不得不重视。一个原因自然是她的实力和身份,传奇法师能够登门拜访,而不是用请柬邀请,是一种很给面子的行为。另一个原因,则因为她是日不落之都三大传奇中,惟一沒有参与到当日征用风波里的。那一天她并沒有出现在议事厅,而是深藏在自己的居所养伤。

    碎梦戴着一袭面纱,特殊设计的法师袍很好地衬托了她的身材。这是一个颇具魅力的女人,但也仅此而已。碎梦并沒有让自己看起來风华绝代,尽管对她來说这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

    进屋坐定,碎梦摘去了面纱,露出了一张美丽的脸。她很漂亮,但是美丽得毫无特色。可是假如有人想要研究一下她的脸究竟美丽在那里,就会坠入陷阱。任何时候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都等同于自己向她营造的心灵幻境里跳落。

    李察当然知道碎梦的厉害,但是他对自己同样有强大的信心,深信自己的意志不会为之动摇。

    碎梦专注地看了李察一会,才轻叹一声,说:“你有非常强大的意志,灵魂更是强大到连我都看不到底。不得不说,你是我最讨厌的那种对手。这次黑斯廷和龙德施泰德,恐怕是做错了。”

    李察淡淡一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坚持,我理解他们。但是很遗憾,理解并不等于赞同,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他们的立场相悖,而且我们都沒有让步的可能。不过您这次來,不会是为了这件事的吧?”

    碎梦淡淡一笑,说:“这是你和他们之间的冲突,与我无关。我也不属于日不落之都,等到抗过这次难关后,我就会离开这里,继续去探索位面。或许哪一天累了或者是闷了,我会再回到这里。但那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很让人向往。”李察说。

    “等你到了传奇,再來说这句话吧!等到那个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亲人、朋友、孩子一个个地老去,死亡。你看到的全是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位面,陌生的生命,以及永无休止的探索与战斗。任何一个位面的规则,就足够我们研究到生命的尽头。传奇的世界,注定了孤独。”

    碎梦的感叹让李察很有些意外。他所接触到的传奇不是很多,不过大多似乎都活得很精彩,除了绝域战场上的这些传奇。

    碎梦这时自嘲地笑了笑,说:“啊,我似乎有点罗嗦了。可能是最近连续受伤,让我也有些害怕了,这才变得话越來越多。好吧,我们说点正事吧,李察,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來意。”

    “是为了构装吧。”

    碎梦点头,说:“整个要塞的人都需要你的构装。如果可能,就连我也是需要的。你看…...”

    说着,传奇法师解开衣襟,往下拉了拉,露出浑圆的肩头,以及上面的一幅构装。

    李察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幅增加魔法威力的三阶构装,也属于难得的了。但它是标准构装,也就意味着并不完全符合碎梦的需要。以幻术和精神魔法见长的碎梦,更需要增强法术穿透力的构装。不过凡是增加法术穿透的构装都是非标构装,也就意味着只有少数大构装师才能做得出來。

    当然,在诺兰德一名传奇法师想要得到一副非标三阶构装并不算太难,但是想要得到一副适合的非标三阶构装也不会太容易。

    李察点了点头,却并沒有开口。

    碎梦也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李察,我们支撑得很辛苦,任何一点帮助都是必要的。”

    “需要构装的话,为什么不來征用呢?加载到了身上的构装,也可以归入财产范畴吧?”李察淡然地说。

    碎梦叹了口气,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说:“你等待着再一次的征用?”虽然是问句,她却是用了陈述的语气。

    “是的。”李察直言不讳,“只要再有一次,我就有理由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我觉得,旭日初升之所是个更加吸引我的地方。而且很多人都知道,这次我之所以出现在黄昏之地,是跟从菲利普陛下的召集令,我已经做得比召集令的义务更多,也比绝大多数人都多。此外,从另一个角度來说,我杀的达克索达斯人,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比哪位圣域或者是大魔导师少,所以构装用在我自己或者是我的追随者身上是天经地义,也更加有助于大局。”

    碎梦缓缓地说:“在我來找你之前,曾经和龙德施泰德谈过一次。他是个很固执的人,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座军团要塞。”

    ps: 先切一段上來,俺还要对付那传说中的加更。

章一零二 激情燃烧的岁月

    “这一点我承认,我也很尊重元帅。这是我沒有现在就离开的原因,只不过这一点并不能让我无条件的认可他所有的做法。”李察回答。

    “你们真是同样的固执。”碎梦又叹了口气,然后说:“元帅的原话是这样的:黄昏之地只看重实力和结果,李察那小子现在还沒有传奇级别的实力,那么地位就是在传奇之下,别跟我说什么潜力前途!在这块土地上,沒有人会去考虑潜力和未來的前途。他还说,现在要塞在他的管理之下,所有已定的制度就都会推行下去,这套制度在过去保证了要塞沒有陷落,那就不会更改。如果你有什么看不惯的地方,等将來成为了传奇,大可以回來找他理论。只要你有本事击败他,把他踢下管理者的位置,那么日不落要塞的一切就都由你说了算!”

    碎梦的转述极为传神,就连元帅的语气声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如果闭上眼睛,或许都会以为对面说话的就是元帅本人。

    李察默然,良久不语。直到碎梦催促时,李察才咬牙说:“这老家伙倒是打的好主意!他是想我将來接他的位置,他自己好退休吗?”

    碎梦浅浅一笑,不与置评。

    “至于构装,我就不瞒您了。碎梦殿下,我现在全部的精力都在这幅构装上,已经失败了七次,这次才刚刚有希望成功。”

    李察从封魔盒中拿出一幅未完成的构装,摊放在碎梦的面前。在构装旁,还放着一幅设计图,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说明,到处都是涂抹修改的痕迹。不过最前面一段关于构装用途的总纲倒是沒有改过。

    碎梦仔细看着说明和设计图,轻声念道:“裁决突击……是暗影封禁和生命诛绝的综合,生命诛绝我知道,暗影封禁是什么?”

    李察叫过水花,让少女伸出前臂,并激发了构装,给碎梦看。暗影封禁一激发,碎梦就觉察到了它的特殊效果,惊道:“这是二阶套装的一部分?还自带破隙效果?这比三阶构装还要珍贵啊!”

    暗影封禁仅以本身效果來说,确实可以和一些三阶标准构装相比,但它需要的承载力仅仅是二阶。如果能够在暗影封禁的基础上成功把生命诛绝融合进去,那么这幅‘裁决突击’就算放在四阶构装中去比较,都不是泛泛之流。可是它仅需要三阶的承载力,这就让它的价值直线上升。

    碎梦又读到了一行小字,失声道:“裁决突击是三阶套装的一部分?”

    李察向水花指了指,说:“是的,这个套装我还沒能全部想清楚。我给它定的名字是虚幻黎明,这是给她订制的套装。”

    碎梦向少女深深地看了一眼,才说:“幸运的小家伙。三阶的订制套装,连我都非常动心。好吧,既然你的裁决突击快要成功了,那我也不好强行要求你另做构装。不过如果你行有余力的话,是否可以帮我做件把肩上这个构装换掉的东西。或者是一幅生命诛绝,这也是现在我们急需的东西。”

    李察思索了一下,说:“还是生命诛绝吧。我现在对四阶构装沒有任何研究,还在精研三阶构装的阶段。对您來说,一般的三阶构装其实有些浪费了,提升空间太小。”

    碎梦面露喜色,看來这幅生命诛绝最终走向肯定会与她有关,虽然她用不了,但多半会是某个与她有密切关系的人得到。既然达到了目的,碎梦就不再多作逗留,不过在她离开之前,李察追加了一句,说:“这幅生命诛绝的价格是一千万,这是我的底线。”

    碎梦点了点头,匆匆离去。既然李察已经做出了足够多的让步,还会耽误裁决突击的进度,那么增加费用也是十分合理的。多要的这些钱,在她眼中,更象是一个大男孩在赌气。

    当她走后,李察也叹了口气。眼前局面,确实复杂得出乎意料。即使他自己也常常会心有疑惑。

    战争依然在进行着,每天都有人死去,又有新人抵达战场。

    双方在日不落之都已经成为意志与灵魂的较量,比拼的是谁会先行坚持不住。圣树王朝和千年帝国的军团要塞对达克索达斯的冲击越來越强,而承受的压力越大,达克索达斯人对日不落之都的攻击就越是疯狂。每天攻击的频率,从最开始攻击前期的两三天一次,变成了如今的一天数次。

    恒久光辉依然在燃烧着。

    在恒久光辉的照耀下,进攻次数越多,对达克索达斯方就越是不利,因为他们的强者会沒有足够休息和疗伤的时间。双方战损比也逐渐向神圣同盟一方倾斜。问題在于双方的人数差距相当大,即使按照当前的战损比例,日不落之都的劣势也会逐渐扩大。

    战争越來越惨烈,战死和受伤的强者也越來越多。现在整个日不落之都都找不到几个沒伤在身的人。

    李察和白夜躺到手术台上的次数越來越多,时间也越來越长。到后來他们不得不搬离了城防区,这里距离前线实在太近了。而达克索达斯人一开始确实不想和他们区区几人缠战,后來意识到这几个人给区域战役造成的麻烦,于是组织了好几次强者清剿队专门过來猎杀。就算白夜也不会认为仅靠自己、李察和水花就能在达克索达斯人的围攻下长时间守住一片区域。她只是好战,并不是真的疯了。

    李察和白夜的家搬了一次又一次,从城防区到下城区,再搬到上城区的边缘,最后还是撤到了接近中央区的地方。

    战斗、厮杀,战斗、厮杀,每时每刻都在重复着这些内容,连李察都感觉有些麻木了。

    老头脸色灰败,已经累得再也沒有力气开玩笑了,甚至连摸下白夜提提神都成为了遥远的过去。有一次在给李察治疗的过程中,老头甚至直接就靠在铁台上睡了过去。李察并沒有叫醒他,而是在水花的帮助下自行清理了伤口,完成了剩下部分的治疗。

    这次的伤口刚刚清理完毕,李察就把一瓶可以加速伤势恢复的魔法药剂倒进了伤口里,直接用军用绷带把伤口扎紧,然后就提着长刀冲出病房,赶往了战场。

    劳伦斯只是打了个小盹,就突然大叫一声,猛然醒來。他记起了刚刚还在给李察进行手术,可是沒想到居然这样就睡着了!好在李察还躺在台上,沒有动过。不过劳伦斯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一眼李察,失声叫道:“不对!怎么伤势一下子重成这样?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李察却说:“老头,你太累了!我的伤一直就是这样,只不过你想不起來了而已。快点动手吧,我可想多活几年呢!”

    李察的伤势确实严重,劳伦斯不敢懈怠,立刻开始动手治疗。不过他嘴里嘟嘟嚷嚷的,怎么都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记错了李察的伤势。难道是因为自己老了?不!肯定不是!该死的达克索达斯兔崽子们,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战火越燃越烈,双方几乎是在拿血肉去拼抢每一寸土地。

    在真正残酷的环境下,白夜和李察的战力才开始彰显,在每个人都是伤上加伤,刚恢复行动能力就重投战场的情况下,他们的击杀数量直线上升,除了少数天位圣域外,其它的都被远远抛开。

    另外少女也突然大放异彩,刚刚制成的裁决突击让她手中的永眠指引者变得名符其实,为数量众多的达克索达斯强者指明了通向永眠的方向。

    这一时刻,整个诺兰德和达克索达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块处处染血的土地上。

    神圣同盟几乎是以一已之力对抗着达克索达斯近半在黄昏之地的力量。这是意志和血肉的较量,一直到现在,龙德施泰德元帅都沒有发出求援的讯息。老元帅坚毅如山的性格,在此尽显无疑。

    谁都知道战局持续下去,日不落之都必然陷落,现在其余两大帝国等待的只是一封求援的急件。只要元帅求援,神圣同盟开放通向浮世德的超远程传送,那么两大帝国的强者们就会在几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日不落之都。

    但是,他们一直沒有等來求援的消息。

    这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

    每一分每一秒,日不落之都的强者们都是在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着最后的防线。在两大帝国的国都,数量众多的强者们已经云集在传送阵旁,焦急地等待着消息。魔法沙漏中每落下一颗时砂,都会让他们更加的动容。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同样的疑问:日不落之都,还在坚持什么呢?就只是为了不愿意放弃在黄昏之地的那点权益?可是理性的人谁都知道,绝域战场上的所谓权利,其实只是意味着责任和牺牲,哦,对了,还有荣耀。无论哪一样,似乎都不是现实的物质的利益。

    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最多还有四个小时。”

    ps: 搞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加更,也是十二月的第二次加更。

章一零三 倒计时

    这句话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那就是日不落之都最多还能坚守四个小时,四个小时一到,若是沒有援军或者是还不肯撤退,那么包括军团要塞内的三位传奇殿下在内,所有人都会战死在军团要塞的传送门前。

    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位二十级的法师,素來以预言系法术著称。这种短时间且趋势明显的预言,几乎不会有错。听到这个预言,强者们都在沉寂着,却有一个家伙喃喃地说了句:“难道龙德施泰德宁可炸毁传送门?”由于过于寂静,这句话一下子就砸进了所有人的心底!

    都已是这个时候,日不落之都的强者们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勇气,可是他们还在坚持什么呢?

    此时此刻,在日不落之都,劳伦斯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休息过來了。原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白夜、李察和水花就再也沒有回來治过伤。

    窗外,达克索达斯人的吼声好象越來越近了。老头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说了几句什么,就拖着疲累的身体站了起來,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握在手里,紧盯着门的方向。他早就耗尽了不多的魔力,仅剩些能够活动的体力,此刻的圣劳伦斯并不比一个普通老人强多少。可是他觉得自己至少还能挥动匕首。

    房间里的血气忽然变浓了。这味道不是从房内产生的,而是从窗外、门外涌进來的。

    在许多地方,无数的魔法沙漏中,一颗颗金色时砂还在缓慢却坚定地滚落。每一颗时砂,都显得如此沉重。

    当又一颗金色时砂掉落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突然如飓风一样席卷了所有诺兰德的人类帝国:神圣同盟的皇帝,嗜血的菲利浦,走出了旭日初升之所,与达克索达斯的两位超级强者展开决战!

    所有人都为之动容,这意味着菲利浦放弃了地利,放弃了军团要塞内魔法阵的加成优势,与数量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敌人死战。

    谁都知道,如菲利浦这样的强者如果陨落,对整个神圣同盟,甚至是诺兰德人类帝国的影响有多大。一些强者强作镇定地说,神圣同盟的镇国神器,查尔斯大帝以之斩下深渊魔龙首级的巨刃屠龙者此刻就在菲利浦的手里。然而真正的强者都很清楚,在传奇一级的战斗中,就是神器所能发挥的作用也十分有限。

    浮世德的永恒龙殿中,梵琳手中的时光沙漏突然炸成碎片,两条血线突然从她的眼角流下。即使是她,也无从影响这种程度战斗的结局,甚至是预测结果都做不到。付出了巨大代价后,她收获的除了迷茫,只有重伤。

    仅仅十分钟,这场巅峰之战就有了结果。

    菲利浦和自己的两名护卫都被抬着回到了旭日初升之所,而达克索达斯的两位超级强者却是直接退回了自已的位面,另外两位传奇则是一死一伤,伤者甚至连战死同胞的尸体都沒能收捡,就匆匆逃离了战场。

    战报传來,强者们顿时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随即突然沉寂下來。因为战报中缺少了最关键的一条信息,菲利浦的伤势如何。

    在千年帝国的帝都传送阵旁,近百名强者都在沉默着,避免提及那个最敏感的话題。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大家让一让,让我过去。”

    几乎每一个强者都下意识地让开了道路,然后骇然回首,看着那个并不如何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里。

    距离预言的最终时刻还有三小时三十分时,千年帝国的武圣藏剑进入黄昏之地,出现在军团要塞风回雪舞之岭内。

    距离最终时刻三小时零三分,又一名达克索达斯的超级强者退回本位面,两位传奇重伤遁走,达克索达斯对风回雪舞之岭的封锁就此土崩瓦解,千年帝国的强者们如潮水般涌入黑暗原野。

    距离最终预言三小时整,一名神秘的女人出现在千年帝国的国都,并大步进入通向绝域战场的传送阵。

    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厚重的斗蓬内,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根本无法窥见丝毫她的本來容貌。她全身上下最大的特征,就是背上横背着的那把惊人巨剑。

    这把巨剑的剑刃宽一米,长达四米,比著名的神品屠龙者还要大上一码,可是女人只是比正常人类略高而已,如何挥得动如此巨剑?巨剑沒有剑鞘,只以兽皮索缠着,背在女人的背上,却十分稳当,丝毫沒有掉落之虞。

    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女人似乎可以在千年帝国国都内随意行走,直到进入魔法传送阵,一路上有许多地方等同于军事要地理,却不见任何人阻拦。而位面传送阵前的强者,竟都下意识地给她让开了一条路,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退让。

    很快,另一个小道消息开始在强者中间流传,似乎这个女人一出现在国都,迦兰帝君就立刻宣布要午睡。在这种紧要的时刻午睡?一般说來,这都是帝王不想见某些人时的托辞。那又是什么人会让迦兰帝君避而不见?

    距离最终预言二小时五十五分,这个神秘的女人出现在风回雪舞之岭,随即消失在黑暗原野的深处。

    二小时十一分,她又回到了风回雪舞之岭,传送回千年帝国的国都,然后如出现时一样悄然失去了行踪。

    一去一回之际,她好象沒有任何变化,只是背后的巨剑隐隐散发出惊人的煞气,似乎还在兴奋不已。但是已有眼尖的强者发现巨剑的剑锋上又多了几个细小的缺口。目送着女人远去的背影,有一名强者忽然失声道:“她是卡兰多大雪山神庙的……”

    话只说到一半,她就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远方的女人似乎停顿了一下,但并未回头,而是似缓实快的飞走,转瞬间消失在天际。

    在千年帝国有几个禁忌的名字,其中一个就是卡兰多大陆所有部落的圣地,大雪山神庙的前武士长。在十数年前,正是这个女人全歼了千年帝国的远征军,并且俘获了帝君最喜欢的儿子。她不光俘虏了苍鹰的人,还俘获了他的心,然后就有了山与海殿下。

    山与海到过千年帝国,苍鹰却从來沒有回來过。

    很多强者都在猜测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帝都,还去了黄昏之地。只可惜无论他们怎么猜测,都不会得到确切的答案,所以就算命中事实也无从证实。

    这是最后的时刻了,浮世德却突然变得热闹了很多。

    在铁血大公的浮岛传送阵出口处,哥利亚伯爵意外地看到了索伦侯爵。两位阿克蒙德都是全副武装,而且都是武者的装束。他们彼此互望了一眼,几乎同时说:“你也想去日不落之都?”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一怔,随后又在同一时间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來干什么,想去送死吗?”

    最终,索伦和哥利亚相互怒视一眼,并肩进了通向日不落之都的传送阵。当他们在传送阵中消失之时,离最终预言的时间还有一小时五十分。

    还是陆续有强者通过传送阵赶往日不落之都,可是整个神圣同盟适合且愿意战斗的强者都已经在日不落之都了,这些最后去的人多半都是不能适应绝域战场的圣域,他们也只是在诺兰德或者普通的位面战争中才能被称为强者。真正能够对战局有所贡献的沒有几个。而且也不是所有真正的强者都愿意为神圣同盟的荣誉血战到底,说实话,不肯赴死的强者才是多数。

    所以,预言的最终时刻不曾为他们改变。

    不过,有件事情并不为人所知,那就是第四位,也是最后一位达克索达斯的超级强者已经退回了本位面。

    消息的传播有快有慢,在最前线舍生忘死搏杀着的人们无瑕顾及发生了什么。而两大帝国帝都聚集的强者们已经在低声议论着。现在就算他们立刻动身,也來不及赶到日不落之都了。所以他们谈论的话題,已经全是应该如何把日不落之都夺回來。

    这一刻,魔法沙漏上的刻度,正好定格在最终预言前的五十八分钟。

    在日不落之都,一名圣域强者双眼都被鲜血糊住,只是凭着模糊的最后印象,发力将重剑向对手斩去。可是剑锋却当的一声斩在坚硬的石面上,溅出无数火星。

    强者急忙提剑想要再斩,却愕然发现前方居然一空,一时再也找不到敌人的身影。他急忙用手擦去眼睛上的鲜血,这才发现残存的达克索达斯人正如潮水般退走。而且在视线的尽头,那些达克索达斯人并沒有退回营地,而是越过营地,滚滚撤向黑暗原野的深处。

    这名强者呆呆地站了片刻,再向左右望去,从并肩战斗的战友那里得到的是同样难以置信的眼神。慢慢的,一个想法才浮上他的心头:难道,我们打赢了?

    达克索达斯人确实在撤退,日不落之都终于赢得最终的胜利。可是这一刻,却沒有人欢呼。当人们松了一口气之后,却发现身边不止有一位强者无声无息地倒下,就此长眠。其实,他们早就该死了,却一直支撑到了现在,支撑到亲眼看到胜利的时刻。

    死去的人含笑,活着的人却在流泪。

    惟有恒久光辉还在燃烧。

    ps: 这一章,怎么说呢......就这样看着吧。

章一零四 不落之日

    日不落之都,这次依然沒有辜负它的名字,还是坚持到了最后,未曾陷落。

    然而血战之后,幸存下來的强者却还不到三百人,其中还有近百人受了不可逆转的重伤,终生无望重归圣域。

    血战结束了。在这场战争中双方都损失惨重,而达克索达斯人的损失更大一些,因此在黄昏之地的格局只有微小的变化,旭日初升之所至少在短时间内算是保住了。

    神圣同盟损失了大量强者,国力一下子被圣树王朝和千年帝国甩开。然而这却是事关尊严的一战,让神圣同盟在人类国度中赢得了崇高的声望,圣树王朝和千年帝国都先后表示将会给神圣同盟援助,并开放部分战略物资的供应。许多人族的自由强者也选择加入神圣同盟,哪怕只是暂时的,却也足以支撑神圣同盟度过眼前的危局。

    恒久光辉终于熄灭了,可是那颗燃烧的火球却会在今后被视为整个军团要塞的精神图腾,交口传颂下去。

    血战已经结束了好几天,但战争的痕迹依然无处不在。虽然浮世德传送过來不少工匠和后勤人员,不过现在整个日不落之都活动的还不到千人,大多忙于清理战场,重修最重要的防御魔法阵,根本无力去翻修整个要塞。

    黄昏之地环境恶劣,人族中只有圣域强者才能抵挡环境的侵害。即使在神殿防护范围内的军团要塞核心区域,也不是普通人待得住的,能在这里正常活动的工匠至少得是炼金魔法师。

    此时李察、白夜和水花并排躺在劳伦斯的病床上,全身上下都包裹得跟木乃伊一样。老头变成了最忙碌的一个人,每天要花大量时间在三个人身上。这种时候老头自然少不了唠唠叨叨的报怨,埋怨他们不懂得爱惜自己,以至伤得如此之重,都这么多天了还下不了床。

    而忙完了对他们的治疗,老头一天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因为外面还有大批轮不到神术或魔法治疗的伤员还等着他的救治。

    许多重伤的强者都被送回诺兰德治疗,而李察等人更愿意相信劳伦斯。在内心深处,李察也是不想让流砂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以免她会担心。让他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的是,流砂并不在战后神殿派來的队伍中。

    虽然躺在台上丝毫不能动弹,却不妨碍李察的好心情。首先能够活下來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在最终的血战后,李察才发现自己的元素世界树不知在什么时候从三阶成长到了四阶。或许是他使用杀伤性魔法足够多的缘故,四阶的元素世界树带给李察的血脉能力是元素爆发。

    这一能力使用时,可以使火球术这一类攻击魔法的伤害转变为纯粹的无属性元素伤害,并且大大提升魔法本身的威力。因此在对付高魔法抗性的敌人时,比如说达克索达斯黑魔法师,元素爆发就会变得极为有效,毕竟相比之下,魔鬼鱼那样的全魔法抗性还是极为罕见的。

    在李察原定的计划中,当生命、自然世界树也达到四阶时,就会迈出通向大魔导师的关键一步。

    血战结束后的第七天,李察的伤势痊愈。以他强悍如达克索达斯人一样的恢复力,居然还是比白夜和水花晚了一天才能够下床,可见李察伤势之重。

    实际上,在血战最艰苦的时候,有很多次李察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刺向水花和白夜的武器。而在事后,李察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刺在我身上死不了,刺在你们身上就会要命了。”

    但是这种“死不了”的小伤,累积得多了,也就能要命了。若不是有劳伦斯在,李察可难以痊愈。

    一俟能够下床,李察就发现自己立刻被堆积如山的大小事情所淹沒。

    首先就是要修复在血战中破损严重的构装。光是白夜、水花和他自己身上的诸多构装就够他忙上三四天了,这还是指不吃不喝不睡觉的情况下。

    另外,李察在日不落之都也有了不少真正的朋友,虽然其中大多数已经在血战中永眠在这块土地上,但活下來的也还有十几个。他们中大多都是称不上是强者的普通圣域,构装对他们的意义简直比神器还要巨大,因为他们一辈子也弄不到神器。

    真正的强者,甚至是天位圣域,总还有能力去猎杀,得到更多的祭品,换取或购买更好的构装。但是这些普通圣域在绝域战场上实际是被猎杀的对象,若在正常时期他们根本不敢离开军团要塞太远,甚至从不单独离开要塞的人都有。

    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一般是依附着商队或者军方过來,然后在这个普通人无法生存的绝地中,承担一些劳务性的工作。他们是依靠苦劳而不是功劳來生活的,他们沒有能力去搏取功劳,自然也就在财富和地位上与真正的强者有着巨大的差距。而且这种差距,至少在沒有出现大的动荡变革之前,几乎无法缩小,只会持续地扩大。

    或许对他们來说,在绝域战场积累财富的速度,比在本位面冒险或者是依附一个家族去参加位面开拓战争要快,但这种分配的规则和差距却是不分位面都真实存在的。

    就如强者财富的核心,构装,对普通圣域來说三阶构装就是人生的理想,而对天位圣域而言,三阶构装却是一个底线。真正的强者如传奇法师碎梦,会视身上的三阶构装为耻辱。

    血战就象一头残酷的巨兽,填进去的是血肉和生命,产出的却不必然是财富与荣耀。

    众多达克索达斯人的消亡确实意味着海量的祭品,但也不要忘了恒久光辉持续燃烧,它的每一寸光辉都是从祭品中得來。所以每个人能够分得的祭品至少会减半。

    绝域战场上又是一个严格的以贡献论收获的地方,日不落之都的主事者龙德施泰德元帅更是公正得等同于古板的地步,沒有战果就沒有分配酬劳的资格,这是不容动摇的原则。

    在这次血战中,那些普通圣域凭着一腔热血死守战线,然而杀伤数字却往往非常寒酸,战损也格外的高。在战后分配中,李察的这些朋友论战绩大多数都只能拿到最基本的战争补助。这些补助,或许只够他们修复构装和购买魔法药剂,甚至可能还不够。

    当李察还躺在病床上时,就不断有人來探看他,各种慰问的帖子就更多了。知道李察能够活动后,登门探望的数量激增。其中有李察的那些朋友,也有不少幸存的天位圣域。

    他们前來拜访的目的不尽相同,普通圣域大多是來约个喝酒的时间,而天位圣域们多半是为了构装而來。他们需要修复最珍贵的构装,如果有可能,也希望能够订到新的构装,好把身上不那么给力的构装换掉。

    神圣同盟一共只有两名皇家构装师,传送门另一边卢诺和他的工作室已经快被待修复的构装件埋起來了。据说,卢诺不得不开始尝试把部分工序分包给其他构装工作室,否则光这次皇室征召遗留下來的活就能把他今后一年的时间全部占掉。

    况且虽然沒有人公开议论和比较,但是日不落之都不少强者心里默认李察修复的构装效果更好一些。

    李察能够活动的第二天,老头又晃晃悠悠地进了李察的居处,东看看,西看看,一脸准备做点坏事的样子。

    李察正在工作台前聚精会神地绘制着构装,正眼都沒看老头一眼。在他的工作台上,此刻放着的不是完整构装,而是七八块大小不一的拼片。

    这些拼片就是修复破损构装的原材料,李察需要在上面绘出相关的功能魔法阵,再融合到原本的构装上去。其实如果遇到特殊点的构装,修复难度甚至可能还在绘制一副新构装之上。

    若非魔法材料的稀缺和成本,尤其是特殊构装的关键性材料就算有金币都无法保证能够随时收购到,否则构装师们可能根本不会开出修复这样的功能条目來。

    老头看到旁边桌上放了一张纸,象是一个名单,就随手拿起來看了看。上面是一张表,列着人名,构装的名称,和预计的时间。

    名单不长,一共就十几个,全是劳伦斯认得的人。名单也很简单,一看就知道是李察准备修补构装的时间表。不过这张名单上的人,却让老头怎么看怎么别扭。

    老头问道:“嗨,李察,这张名单是怎么回事,比如说这个,还有这个……怎么连一阶构装都冒出來了?”

    李察有些漫不经心的说:“一阶构装?修一修也是可以用的嘛。他们不都是我的朋友吗?你应该知道的。”

    “可是里面连一个天位圣域都沒有。你朋友里面还是有几个天位圣域的啊!”

    “天位圣域哪个家伙会缺那点修补构装的钱?况且他们还有优先权,不用排队的。让他们自己折腾卢诺去,我可沒那时间。”

章一零五 构装精华

    李察说完,又补充道:“名单上那些家伙可不一样,虽然他们运气够好活下來了,但是修完了构装,可就都剩不下几个钱了。他们可不是一个人,背后都有整个家族呢。正好我还有点余力,就顺手帮他们一下。”大多是些标准构装,花不了多少时间。”

    “那这个呢?”老头指着名单最底下的一栏,问:“碎梦,你别告诉我这不是那位殿下。”

    李察淡淡地说:“当然是碎梦殿下。我觉得自己欠了她点什么,所以给她也做件构装。当然,这件是要收钱的,正好我还缺些路费。”

    “路费?你要去哪?”

    这时李察刚好做完了一个拼片,舒展了一下略感僵硬的身体,笑着说:“旭日初升之所,你不觉得那里才更加适合我吗?”

    老头一下子激动起來,用力挥着手臂,咆哮道:“那个鸟地方连个防御魔法阵都不全的,比这里危险得多,有什么好的!而且那是达克索达斯人刚刚住过的地方,到处都是臭味!哪里比得上日不落之都?”

    李察一边将完工的拼片放进封魔盒,一边说:“可我喜欢危险的地方。”

    “你是不喜欢这里吧!”劳伦斯忽然道。

    “也许吧。”李察平淡回应。

    劳伦斯变得正经了些,说:“元帅很古板,但也很公正。凭心而论,他是个不错的人。”

    李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正视着老头的眼睛,同样认真地说:“我知道,所以我并沒有去怪他。但是我绝不可能和黑斯廷共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对元帅來说,这也是一道选择題,我或者黑斯廷,二选一,沒得挑。现在我想元帅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就是我走。”

    “可是……”

    “这世界上沒有两全齐美的好事,任何决定都要付出代价。就算是龙德施泰德,也是如此。”停顿了一下,李察又补充道:“而且我确实觉得旭日初升之所更加适合我,和危险比起來,我更不愿意委屈地活着。”

    劳伦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沒有再劝。倒是李察问他:“老头,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劳伦斯摇了摇头,说:“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每一块砖头的味道我都熟悉,现在已经老得都快走不动路了,不想再换地方。最后这几年,我还是想在这里呆着。”

    “那好,我会常來看你的,老头!”

    劳伦斯象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堆起笑容,说:“李察,你不觉得自己也欠了我不少人情吗?”

    每当这老头笑得跟朵绽放菊花一样的时候,那就肯定沒什么好事。李察立刻警惕起來,问:“你想干什么?”

    “送你点礼物而已,怕啥!”老头一脸自以为圣洁的表情,一路小跑出去,又一路小跑回來。把一个很有些年头的封魔盒递给了李察,手指捏过的地方还留下一道灰尘的痕迹。

    李察接到手犹豫了一秒钟,忍住了用一个清洁术的冲动,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整叠的构装!看上去至少有个十來张的样子。

    草草翻了一下,李察就发现这些构装构思精巧,结构精密,而且对魔力和承载力的要求都不高,绝对是顶级水准的作品。

    如此多的构装,还是如此水准,这盒东西不说价值连城,换个顶级祭品是沒什么问題的。可是劳伦斯送出这么贵重的一份礼物给自己,怎么还笑得如此猥琐?

    李察随意抽出一份构装,仔细揣摩。这份构装的构思极为独特,许多功能魔法阵的搭配李察都从未见过,甚至以他的知识,里面有几个魔法阵具体是什么功能都不清楚,更不要说推算综合叠加效果了。

    研究了一阵,李察却越來越疑惑,不觉问道:“这是……”

    “它的功能很多,你看,这里可能小幅增加承载者的速度,这里的功能又是……”劳伦斯一口气列举了十几项构装的功能。

    李察忍不住挑了挑眉,难怪他一时琢磨不出综合效果,原來这东西和经典构装设计思路完全背道而驰。单幅构装不是功能越多就越好的,一般來说,功能越多,每项功能的效力就越低,所以在李察眼中这个构装完全就是一个鸡肋。或许它惟一的优点,就是不需要太多的承载力,有点能力基础的人就可以装上。

    介绍到了最后,劳伦斯这才嘿嘿笑着,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其实它还有一项功能,就是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激发,然后让承载者走不动路……”

    李察顿时明白了这幅奇怪构装的运作原理,这就是劳伦斯一直说的脚软构装。然而他当时沒有想到,却是所谓的脚软构装就设计思路而言完全是开了一代先河,这才是真正的大师。

    “你看,这个魔法阵才是关键,你要在里面这样,再这样进行改动,把这三处空白填好,然后注入自己的血脉和灵魂气息,才可以完成,保证从今以后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激发这个构装。这个魔法阵也很重要,它的作用就是防止构装装载后再被拆卸。除了你之外,任何构装师想要拆除它都会给承载者带來难以承受的痛苦,并且会有实质性的伤害。其实何必要拆除它呢,真正的强者不差这点承载力,那些真靠这点承载力吃饭的家伙,有或者沒有这点承载力都沒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废物。”

    老头的话不管如何的荒谬,却告诉了李察这两个功能魔法阵才是这个构装的精华,或许也是老头一生的心血所在。

    李察一边选择性地把老头长篇大论的唠叨纳入脑海,同时开始衍生推演,瞬息之间,就围绕着这两个功能魔法阵构思出了一系列的构装。而且它们还为李察提供了两个全新的思路,对一名构装师來说,这才是最核心的财富。

    劳伦斯终于一脸意犹未尽地停了嘴,李察正想道谢,老头就挥手制止了他,说:“不用谢我了!如果你真想还我人情的话,那帮我做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行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正是曾经给李察看过的那份五十年前的女人名单。不过这一次名单尾巴上还填了几个新的名字,不用想也知道,她们也一定是属于那个年代的人物。

    “如果你真的想谢我,那就把这些构装都送出去,装到其它人身上。当然,最好是名单上列出來的这些女人。实在不行也沒关系,随便什么女人都行。我觉得水花就不错!”老头笑得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

    李察实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來,他沉默了好几分钟,然后飞速把名单塞进口袋里,含糊地说了句:“我尽力。”至于什么样的程度才叫尽力,自然只有李察自己知道。

    不过这种程度已经很让劳伦斯满意了,老头热情地拍着李察肩膀,正打算劝李察先在水花身上试试效果时,院外传來一个声音:“请问李察大师在吗?元帅让我给您送些东西。”

    “进來吧。”李察好不容易可以摆脱老头的唠叨了。

    两名元帅卫队的武士走进了院落,每人都背了一个巨大的封魔箱。其中一个李察还曾经见过,就是当初前來征用黑曜的三人之一。不过事情已经算是有了结果,他也只是奉命行事,所以李察并不准备为难他。

    这名武士却对李察出奇的恭敬,其中有李察当着他和传奇法师的面,一招制服大魔导师的原因,也有和李察并肩血战,亲眼看到多少达克索达斯人死在李察手里的因素。

    武士递过來一份清单,说:“李察大师,这次战争最终的贡献及奖励已经统计出來了。这是您应得的部分酬劳,已经扣除了需要上缴要塞公共仓库以及补偿恒久光辉运行费用的部分。您过下目。”

    李察接过清单大致看了看,这是一份非常长的单子,上面罗列了大大小小整整八十七件祭品,加总计算的价值,大约在三个顶级祭品左右,难怪需要装上整整两个封魔箱。

    李察点了点头,把封魔箱收下。两名武士就退了出去,态度同样的恭敬。

    这份长长的清单就代表了李察的实力,在传奇之下,除了白夜和几个成名已久的强者,再也无人能够得到如此长的一张清单。李察不管现在等级如何,仅凭这张清单,就可以压倒日不落之都近半的天位圣域。在绝域战场这种地方,惟有真正的强者才会得到尊重。

    时间过得很快,李察很快就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然后在一个下午,召集了所有还活着的朋友们,到自己住的地方喝酒。

    这一次,普通圣域和天位强者混在了一起,大家再也无分彼此。在经历过如此残酷的血战之后,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战友,身份之间的差距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一箱箱烈酒飞快地变成了空瓶,不大的小院里充满了喧哗,酒劲上來,很多人都喜欢大声的说话,大声的笑。

    院落的一角,少女也抱着个瓶子在慢慢地喝着,她就象一匹孤狼,始终和喧闹保持着距离。

章一零六 阳光下的阴影

    不时有人注意到这个美丽而孤单的少女,会过來和她干上一两瓶。这些性情凶悍暴烈的男人却都对少女很客气,很尊重。因为他们看到过战场上少女露出獠牙的另一面。

    不过让很多人沒有想到的是,在酒场上少女也是如此犀利,不动声色地就放倒了两三个自觉酒量不错的大汉,而她只是眼睛越來越亮而已。

    还有人注意到了细节,少女的座椅,是两个叠在一起的酒箱。这是真正嗜酒的老酒客才有的习惯,先把酒圈到自己的控制下,免得喝到兴头上却抓不到满的酒瓶。

    酒喝到了一半,李察开始拿出做好的构装拼件,一个个分给大家。当然,三位天位圣域是沒有这等待遇的,于是他们笑骂着,按住李察,强行灌了他一整瓶烈酒,就算揭过了这件事。

    普通圣域拿到拼件,好多人却是愕然,沉默,更有人流血时哼都不哼一声,现在却眼睛发红变潮。倒不是为了价值多少,而是象这样低阶构装的拼件,如李察这样能做出生命诛绝的大构装师是根本不屑为之的。但李察不光记住了他们每个人的构装,还注意到哪个构装需要修复,并亲手为他们做出了拼件。

    这就是朋友了。

    稍稍安静了一会,院落里又开始喧闹起來。他们现在都知道了李察准备离开日不落之都的决定,不过沒有人劝李察留下,只是让他保重,并在临走前多喝一点。

    酒意在迅速升腾着。忽然有一个人叹了口气,说:“你们还不知道吧,龙德施泰德元帅现在的麻烦大了。”

    众人都是一怔,望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天位圣域,身上还流着四分之一皇室的血,无论个人实力还是身份背景都非常强大,显然,他的消息也是所有人当中最灵通的。

    这个消息颇为震撼,元帅刚刚指挥了一场堪称伟大的要塞守卫战,率领众人血战到最后时刻,在最危险的时候,达克索达斯人的魔法甚至已经可以轰击到位面传送门了,却还是被打了回去。如此战绩,看上去都应该可以载入史册,为何还会有麻烦?什么人会來找他的麻烦?

    “我听说神圣同盟上议会正在酝酿召开一次秘密会议,审查龙德施泰德元帅指挥失误的问題。”这个天位圣域说。

    这一下,众人立刻炸开了锅。

    “什么?刚打了胜仗,就要被审查?”

    “妈/的,老子们在绝域战场拼死拼活,那些贵族老爷们躲在后面啥都不干。现在我们打跑了达克索达斯人,他们却吃饱了撑的,闲着沒事搞什么审查?”

    “就是!要是元帅都有罪,那我们是不是都该被绞死了?”

    不少人在怒骂着上议会的议员们,他们都是些普通圣域,虽然在龙德施泰德的管辖下他们拿到的酬劳最少,若不是李察免费给他们修补了构装,血战之后甚至还有人会亏了老本。可是他们反而对元帅颇为佩服敬重。

    因为元帅的道理一向很简单,出多少力拿多少东西,而且这一原则几十年來一直严格执行,从未有过例外,包括他本人。以往在局势并不紧张的时候,元帅如果自己不曾出战杀敌,甚至不会以指挥之名分润战利品。

    而李察则是若有所思。

    说了消息的那人叹了口气,说:“其实这次达克索达斯人的退兵,并不光是我们拼命的结果。陛下在旭日初升之所和对方两位超级强者决战,结果身负重伤,这件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可是我还听说,在最后血战时刻,千年帝国的武圣藏剑,甚至还有卡兰多大陆的一位神秘强者都进入过黄昏之地,他们和陛下一起逼退了达克索达斯全部的超级强者,这才迫使达克索达斯人全线撤退。不然的话,攻打日不落之都的达克索达斯人就会被风回雪舞之岭的强者抄了后路,从而全军覆沒。但是,据说因为那位來自卡兰多的神秘强者的缘故,千年帝国的帝君大发雷霆,连续派遣了好几拨使者严厉指责了我们神圣同盟。”

    “那个卡兰多的强者來助战,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迦兰帝君沒事发什么脾气?”许多人不解地问。

    “因为那是一个來自大雪山神庙的女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无论众人如何追问,这个天位圣域却都宁死不肯在这件事上多说一句,就算被连灌了几大瓶酒都是如此。但是在李察心中却似有一道闪电划过,把许多破碎的事情片段穿到了一起。

    山与海说过,她的母亲曾经是大雪山神庙的前武士长,在落鹰平原一战全歼了千年帝国的远征军,并且活捉了山与海的父亲,也是千年帝国当年最负盛名的皇子,一个绰号苍鹰的男人。

    在三大帝国中,千年帝国继承了不少上古精灵帝国的遗产和传统,最是注重等级和尊严。这件事对迦兰帝君來说无疑是件天大的耻辱,而且在她有生之年恐怕都洗刷无望。连山与海都有了,帝君还能把她的母亲宰了不成?就是有那个心思,也得看有沒有那个本事。卡兰多近年來强者辈出,确实无需畏惧千年帝国。

    这次日不落要塞的血战,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以致千年帝国出动了武圣藏剑不算,还把山与海的母亲请了过來。可是这个女人出现在帝都,却如同又给了迦兰帝君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帝君如何不暴怒?这种怒火,也只有倾泻到这件事的始作甬者神圣同盟头上了。

    帝君的使者來到神圣同盟,当然不可能只是痛骂指责一顿,肯定还有一系列后续的外交措施。虽然圣树王朝和千年帝国表示过会援助神圣同盟战略物资,可是要维持一个国度的正常运作,并不只靠军备的。这或许才是让上议会动议要审查龙德施泰德元帅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应该就是菲利浦陛下的重伤。可以说,在此战有结果之前,沒有任何人觉得菲利浦能够打赢。如果陛下战死,那元帅的坚持就是首罪。

    李察可以想到这么多,其他人却不清楚里面还藏有这么多的内幕。大家吵吵嚷嚷,有骂上议院的,也有骂千年帝国的。但是另外两个天位圣域却出奇地沉默了,只是在不停地喝着闷酒。

    当又是几箱酒变成空瓶之后,看着激动怒骂的人们,一个天位圣域忽然说:“你们想过沒有,假如沒有陛下、藏剑和那位卡兰多强者的帮助,达克索达斯人很可能就不会撤退了。”

    院落中忽然一阵沉默。

    血战的最后时刻,人人都已上阵,只要能拿起武器,只要还能挪动。连劳伦斯都用手术刀捅了一个破门而入的达克索达斯人,如果不是旁边正好有位诺兰德强者路过,伸手得快,老头可能就倒在他的治疗台上了。

    因此大家都很清楚如果达克索达斯人不撤退,他们还可以支撑多久。就是再大胆乐观的人,也不认为还能够坚持一小时以上。

    “我们可以发出求援信号啊!”一个人犹有侥幸地说,但听他的口气,却不是那么自信的。

    另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冷冷地戳穿了他的幻想:“就算两大帝国的强者都守在传送阵旁,从我们发出讯号到他们出现在日不落之都也需要至少两个小时的时间。而且还不说这种即时的传送费用是多么昂贵。两个小时,足够达克索达斯人把我们杀光两次了。”

    庭院中又是一阵沉默。这其实已经是在众人心中徘徊许久的话,只是到了今天,才有人公开说出來而已。

    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沉寂:“也许,如果我们早些求援的话,应该不会死这么多人吧?”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说话的那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体态丰满的中年胖子,头顶已经半秃,一脸的和气。他的实力就和他的样子与脾气一样,圆润得不带棱角,就连看守城门都让人有些不放心。他能够在日不落之都立足,靠的却是一手加工魔法材料的好技术,特别是用鼠魔牙齿打制的魔法箭,更是供不应求。

    这个胖子酒量不行,却喜欢喝酒,和李察对饮的次数多了,也就成了朋友。这还是他第一次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陡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酒意也醒了大半。

    就在这时,李察拍了拍手,打断了话題,提高声音说:“好了,不管怎么说,这场仗我们还是赢了!该死的达克索达斯人也被我们打跑了,不是吗?”

    气氛这才重新活跃起來,但却怎么都回不到最初时的欢快。

    清晨时分,李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带着少女走出了院落。白夜已经等在门口,看到李察,只是问了一句:“你一定要走吗?”

    “我还是在黄昏之地,在哪里不是一样?也许过段时间,我还会到风回雪舞之岭,或者是永不凋谢的森林去转转。”

    ps: 正在调整状态,逐渐提速。从下周开始准备大量补欠。男人就得对自己狠一点!

章一零七 答案?

    白夜点了点头,生硬地说:“那好好活着。”

    李察大笑几声,说:“这场血战我都活过來了,以后怎么可能会死。倒是你要小心了,以后可沒有人跟在后面帮你擦屁股了,想拼命的时候先多考虑一下。”

    白夜哼了一声:“你还沒死,我怎么可能先死?”

    沉默了一会,李察忽然问:“白夜,你不打算跟我走吗?”

    白夜摇了摇头,说:“老头沒几年可活了,我打算留下來看着他。如果我不在这里,那些家伙说不定会惹老头生气。”

    圣劳伦斯已经过去式了,但是过去积累的财富却还积累了不少,那个铁箱就是明证。如果不是有白夜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绝域战场浓缩生死,也浓缩了人性,这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李察叹了口气,说:“那你也保重,我会经常回來看你们的。”

    “信你才见鬼了!”

    李察又是大笑,说:“放心吧!”

    白夜不耐烦地挥手:“快滚吧!说不定你到不了旭日初升之所,半路上就被人给宰了呢!”

    李察认真地想了想,说:“这倒确实有可能!”说完,他就向白夜走來,张开了双臂。

    白夜吓了一跳,退了一步,说:“你想干什么?”

    李察双臂一合,已经把她抱在怀里,用力紧了紧,笑着说:“死前占点小便宜。”

    白夜让他抱到,是因为傲慢的原因不屑于躲,而不是躲不开。她倒是想看看李察敢干点什么。不过听了李察的话,白夜如钢铁般坚硬的身体却忽然柔软下來,双臂张开,僵了一下,才生硬地回抱了下李察,显然这种动作对她來说比杀几个天位圣域还要困难。抱过之手,她嘴上说的却是:“那好,我也占点便宜。”

    两人分开,李察就和少女大步向日不落之都外走去。一路上,许多强者默默地看着那双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黑暗原野的深处。

    片刻之后,在通向城外的道路上,又出现了一名强者。这是在日不落之都颇有名气的一位天位圣域,也是圆桌会议的议员之一。但是他背着不小的行囊,和以往出猎时的轻装截然不同。

    城门的守卫先是一怔,然后招呼道:“大人,您这是准备去哪?”

    “搬家,去风回雪舞之岭。”那位天位圣域笑着回答。今天他格外的沒有架子,让守卫有些受宠若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原野中,这名守卫才忽然反应过來刚刚听到了什么。

    搬家?

    守卫心中沒來由的泛起一阵惊慌,正在品味着听到的话,猛然间又看到出城的大道上走來了一位强者,同样背着不小的行囊。守卫堆起笑,过去聊了几句,知道了这一位是打算去旭日初升之所的。

    沒过多久,在守卫的视野中,又出现了第三位圣域强者,他也是要搬家的。

    当魔法钟指向黄昏的时刻,龙德施泰德元帅那张宽大的办公桌上已经放了一叠不薄的报告。每一份报告,背后都是一个离开日不落之都的强者。

    办公室非常的宽大高广,平时有六盏魔法灯为这里照明,不过因为血战刚刚结束人手紧张的缘故,沒有人來得及为魔法灯增添燃料,现在只有两盏灯还亮着,让整个办公室显得非常昏暗。

    元帅靠在座椅上,双手交叉着放在办公桌上,双眉锁得象是冰川切削过的峡湾。他的头发已经是灰白,血战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月,元帅却象是老了十岁一样。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元帅的感知早就知道了门外是谁,于是吩咐了一声:“进來吧!”

    卫兵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将劳伦斯带了进來,然后就退了出去。

    老头大大咧咧地走进來,毫不客气地在对面的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顺手还把元帅桌上的茶壶端到了自己面前。

    两个老人隔着办公桌坐着,谁都沒有先开口,一时陷入深寂。过了片刻,龙德施泰德才缓缓地说:“李察已经走了吧?”

    “是的。他早晚要走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你应该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劳伦斯一改平日的浮滑猥琐,此刻才重新显露出当年圣构装师的气势。

    劳伦斯看了看元帅桌上的那叠报告,问:“还有不少人也想走了吧?”

    “一共三十一个。”元帅似乎说得漫不经心。

    “占活下來的人的十分之一,另外,这只是第一天的数字而已。”劳伦斯非常不留情面。

    “我做错了什么?”元帅脸上闪过怒气,声音不知不觉地提高了不少。

    “你从沒改变过,也从來不觉得自己有错,几十年了,你一直是这样。”劳伦斯的声音却很平和稳定,说:“如果你觉得只凭你和黑斯廷两个人就能守住日不落之都,那当然不会有错。”

    “可是……”元帅的双眉锁得更紧了,却不知为什么,第一次找不出反驳劳伦斯的话。

    劳伦斯站了起來,缓缓地说:“我也不是一个好的统帅,所以沒办法给你什么建议。只不过我知道,如果一个领主原本的下属都在离开,特别是打赢了一场战争后还是这样,那一定是这个领主错了。你好好想想吧,作为老朋友,当上议会质询我的时候,我的回答会尽量倾向于你。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而且,这一次你错的太厉害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或许,答案在你自己的心中吧!我就不问那么多了。”

    劳伦斯离开了,元帅的办公室又陷入了黑暗与寂静。过了许久,元帅重重地叹息一声,自语道:“答案?……”

    此刻在黑暗原野上,一头黑火龙人正在咆哮着,用火红的四只眼睛盯着面前的两个诺兰德人,兴奋得涎水不断滴落在地上。在龙人眼中,两个诺兰德人弱得可以,而且颇为狡猾,居然这个时候还在交头结耳。他们难道不知道在绝域战场上只看力量,任何阴谋都沒有用处吗?

    这个黑火龙人并不懂诺兰德语,所以不知道对面的一对年轻男女在说些什么。

    年轻男子拔出一把带着锯齿的长刀,指向黑火龙人,一边说:“水花,裁决突击的使用方式很有讲究,实际上那副构装等于是集成了暗影封禁和两幅生命诛绝。所以想要发挥它最大威力的话,精准的高频率攻击是不错的方式。这头黑火龙人才十八级,皮糙肉厚,正好拿來试刀。我先给你演示一下,然后你再來试试。”

    顷刻间黑暗原野上就响起了黑火龙人惊怒交织的号叫,间中还夹杂着李察不断的指点和责备:“不对,这一刀落点不够准确……先别好高骛远!从叠加三刀开始练习,你这是想干什么?叠加二十刀?连我都办不到!……落点太分散了,要集中在一处!你是在剁菜吗……”

    黑火龙人的吼叫很快平息了,原野上重新变得寂静。许久之后,在远方又响起了李察的声音:“两只魔鬼鱼,不太经打……对付着用用吧,唉。來,你上!”

    魔鬼鱼是魔法师的克星,但少女的风格却是它们的克星。

    魔鬼鱼之后,是人马队长,随后又是皮糙肉厚的龙人……

    日子过得很快,李察还沒有找到心目中最佳的磨刀对象熊首督军,旭日初升之所就已经出现在前方的地平线上。

    这时的少女,气势已和离开日不落要塞时完全不同,她终于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成为一名圣域强者。

    晋入圣域后,水花获得了一个名为“聚变”的能力,提聚斗气的速度大幅提高,刹那之间就可由极静转为极动,发出雷霆一击。这个能力对于少女而言非常适合,若是配合黑暗呼吸和秘境指引两大构装能力,再搭配裁决突击的效果,那么在黑暗之中,少女暴起突袭的一击威力将变得极为恐怖。

    旭日初升之所还保留着原貌,人族只來得及把要塞中央的一些建筑改造成可以居住的地方。位面传送门也显得十分简陋,防御魔法阵更是脆弱不堪。

    要塞中到处都弥漫着达克索达斯许多种族特有的臭味,如果是初次从诺兰德來到达克索达斯的人会觉得难以忍受,但李察和少女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进入旭日初升之所,李察并沒有看到应该在这里的老朋友,阿伽门农。询问过之后,李察才知道阿伽门农已经回诺兰德了。他是为了护送兄弟姐妹们的尸体才回去的。铁血大公爵一共有十一个儿子和七个女儿,全部集中在最危险的旭日初升之所,但在此次战役中就战死了三个。

    听到这个消息,李察也有些黯然,这就是绝域战场,这就是主位面之间的战争,随时都会有危险,也随时都可能见证死亡。死战的时候,对手才不会去管你的家徽有多么显赫。

    李察在要塞内随便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将之打扫干净,就和少女住了下來。从此又开始了绘制构装、冥想和出猎往复循环的生活。

    不过这一次李察不再孤单,少女始终会在他的左右。

章一零八 三年

    可是其实李察也有自己的烦恼,那就是他身上惟一不太受自己控制的地方,也是熊首督军特性占主导的所在,对少女的反应极为敏感。每当少女粘在李察身上睡觉时,它就会昂然挺立。李察对此无可奈何,只能勉强控制着自己不去对少女做些什么,时间久了,少女对此也习以为常。她不再刻意的躲,也不会有意去抓。只是晚上睡觉时,少女会喜欢把自己的腿压在它上面,让李察火冒三丈。

    旭日初升之所和日不落之都确实不一样,李察第一次出猎时就感觉到了不同。这里原本是达克索达斯人的势力范围,从区域上看三面被敌人的军团要塞所包围,所以遭遇到的对手又多又强,时时还会陷入包围埋伏。

    夺回來的要塞防御并不完善,除了菲利浦之外,就只有一名传奇法师在,而他的任务并不是守卫,而是修建军团要塞级的防御魔法阵。所有的威慑,其实都來自菲利浦一人。

    神圣同盟的皇帝陛下此刻天天躺在由原本食脑者巢穴改建的宫殿内,除了吃就是睡,外人一概不见。就连李察都沒能和他见上一面。谁也不清楚皇帝陛下的伤势究竟如何,但只要他还能吃,还能睡,就不会有人敢來轻易挑衅。

    达克索达斯人血战惨败,虽然大伤元气,大批超级强者退回本位面,但就是留下來的力量却依然拥有优势,所以不断发起试探性的攻击,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战争烈度。他们试图持续制造失血,以消耗旭日初升之所的守卫力量。沒有足够多的圣域强者,单凭传奇是守不住军团要塞的。

    就这样,李察和少女又开始了一成不变的生活。在这座要塞中,战斗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看似枯燥的生活中,无论李察还是水花,对力量的理解和领悟都在不断提高着,只是这种进步融入到了每天的起居呼吸中,几乎无法觉察。很多时候他们只是觉得,似乎敌人在变得越來越弱。

    而另一方面,旭日初升之所内的强者却对李察乃至少女越來越尊敬。有时礼节周到得让李察都有些难以适应。而少女则始终是冰冰冷冷的样子,在她的视野中,除了李察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归入其它人那一类。

    李察的房间里放着一个硕大的古老封魔箱。这是他从某个准备离开的圣域强者手里买來的,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个破旧的铁皮箱,好处则是足够能装,而且确实性能稳定可靠。

    李察每次出猎回來,都会把材料出售,换回一些祭品,然后随手扔在箱子里。每过一段时间,当他觉得祭品数量足够时,就会把一些低级的祭品拿出來换成高级些的祭品,以节省空间。

    到了后來,这项工作就全部由少女包揽了,让人意外的是,这个从骨子里都有着狼性的少女却把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整齐得简直都不象她了。少女又从外面弄回來几个封魔箱,分别用來装初级、低级、中级和高级的祭品。直到换回顶级祭品,才会放进墙角的铁皮箱内。

    于是李察的铁皮箱就象劳伦斯的那口破箱子一样,外表破烂,若是打开,却会让人大吃一惊。

    李察于是得到了足够多的空闲,得以专注在构装和对力量规则的领悟,每当他有所心得,就会带着少女离开要塞出猎,在战斗中验证自己的领悟。

    时间就在悄然中流逝,转眼之间,又是几个月过去了。这一天,李察的自然世界树终于成长到了四阶,于是他若有所悟,埋首几天后,终于设计出了一个全新的构装:魅影浮空。

    这幅构装是少女原本荒野大师的晋阶版本,可以大幅度提升通过困难地形的能力,甚至在需要时能够短时间内浮空,但速度与灵活性却基本不受影响。

    拥有魅影浮空,可以说自然的任何部分都可以成为少女的载体,可以让她自由自在的行动。所有试图限制她移动的魔法与神术力量都会受到自然的抵制和消纳,从而效果大幅降低。

    从裁决突击到魅影浮空,都是三阶构装,然而都不再是简单属性的加成,而是拥有了很多四阶构装才能的特性。而且它们都是为少女量身设计,将她行动迅捷飘忽,力求一击必杀的特点再度放大。

    能够制造出这两个构装,可以说普通的四阶构装对李察來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哪怕他还沒有达到大魔导师的魔力水准,也完全有可能做得出來。

    不过李察却从來沒有想过四阶构装的事,他只是在细细地体会、研究和领悟着三阶构装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可能的变化,把自己的技艺打磨得更加细腻入微,就象他对待自己的魔力一样。

    在力量的道路上,耐心是必备的素质。而李察现在很有耐心。

    时间依然在流逝,一个月过去了,又是一个月过去。李察对规则的领悟正在日益增加,在这个已死的位面里,时时会有流溢而出的位面本源力量。而李察每次捕获它,都有接触和研究位面力量规则的机会。

    这个过程痛苦而漫长,需要的时间长到了李察都不愿意去计算的地步。但是李察却有足够的恒心和毅力,不放过每一个通过位面本源來触摸规则的机会。

    成长,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积累起來的。

    某一天,李察突然灵光一现,又有了一个新的构装方案,启明洞察。那是对少女黑暗洞察的全面提升,不光可以大幅提高黑暗视觉的效果,还可以为她增加急需的精神与自然魔法的抵抗能力。

    只不过要在耳后那片狭小的区域实现如此多的效果,所需要的设计和精度都远远超过普通的三阶构装,整体难度直追生命诛绝。

    就这样,李察一边为少女设计构装,一边继续过着不变的生活。至于他自己的构装,却都被抛到了脑后。

    三阶套装,并不是可以一挥而就的东西,订制的三阶套装足以让传奇强者也大为心动。越到后來,李察面对的困难就越多,甚至有些难点并不是他现在对力量和规则的感悟水平能够解决的。

    不过李察却一点都不着急,他记录着,解决着,以不变的步伐向前迈进着。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有新的收获。往前看,似乎前路永无尽头,但回头望时,才会发现自己已经前进了多少。

    魔法沙漏中的时砂一颗颗滚落,旭日初升之所也在发生着变化,现在它看起來已经掺杂了不少人类的风格,再也不是单纯的黑暗、阴森以及诡异。

    李察渐渐发现,达克索达斯人也有所变化,它们似乎也会恐惧,而不再是一味的凶狠悍勇纠缠到死,或者是力量耗尽。甚至有几次当它们远远地看到李察时,竟然掉头就跑,让李察站在原地错愕不已,都忘了去追。

    达克索达斯人不光凶残,还很狡猾,他们也会以诈败的方式设下陷阱。可是李察看着远方逃窜的昂科雷人马队长,却觉得这次逃得好象太逼真了些,简直不比人类的诈败溃逃差了。什么时候达克索达斯人的演技也变得这么逼真了?难道说他们的位面出了什么大的变化,以至于短时间内各个种族的智慧都大幅提高了不成?

    就在李察认真思索时,旁边的少女却疑惑地问:“为什么不追?”

    “啊,为什么要追?”李察反问。

    “刚才追还追得上啊!它哪里跑得过我们。”少女一脸的问号。

    “哦,也许前面有个陷阱……”李察的声音越來越小。在他的视野里那头人马翻过了远方的山脊,消失在山的那一边,整个过程中沒有丝毫的减速,甚至都沒回头看看李察两个人跟上來沒有。哪有这样诱敌的?那分明是真的在逃跑。

    “前面肯定有一个陷阱!我们换个方向吧!”李察严肃地说。

    少女出人意料地沒有继续就这个话題纠缠下去,而是乖乖地说:“好的。”这让李察大大地松了口气,对少女好感骤增。

    两人果然换了个方向,继续狩猎。

    李察不知道的是,少女心中回响着的是劳伦斯那老头的声音:“在不重要的事情上,不妨维护一下男人的权威。”

    就这样,一年很快过去,而时间还在向前滚进。

    这一天李察忽然一震,最后的生命世界树也晋级到了第四阶。于是当夜,李察开始冥想,并且不再刻意地压抑魔力。

    黎明时分,李察张开了眼睛,双瞳深处隐约有光芒流转。他抬起左手,看着自己的指尖。在指尖上方,一颗颗拇指大小的小火球逐一浮现。

    一,二,三,四,五…..他每根手指的指尖上都浮着一颗小小的火珠,安静地燃烧着。那火好似沒有温度,粘稠得可怕。

    随即按照李察的心意,这些火珠又逐一熄灭。

    五,四,三,二,一……

    冥想室又归于黑暗,而李察知道,自己离开绝域战场的时候已经到了。他现在,终于是一名大魔导师了。

    在这片土地上,李察已经整整生活了三年。

    卷五燃烧的永夜完

    ps: 又是一卷结束了,新的一卷明天又将开始。卷六 若烟火般绚烂 即将开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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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城介绍:
繁华的城市隐藏着无数的黑幕,犯罪集团的渗透让执法机构形同虚设,刚出军校的宪兵军官奉命到此指挥唯一未被渗透的宪兵部队,履行其维持治安保护国家的双重使命第一编辑组签约作品,质量保证,绝对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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