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战争让女人远离
“是孟部！是小孟哥的人马！”
“他们怎么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好多了许多出来，莫非他们找到了安然避过这天罚的方法！”
“此刻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们要是攻城，我们怎么能挡得住！”
……
原本孟部为了隐藏行踪所以并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号，所有旗帜都被收起，城中人也看不出孟部的来历，不过经穆林这么一吼，整片城墙顿时喧闹起来，要知道这可是孟部，绝非一般的马匪部落！
城头上那个中年胖子顿时被穆林的话吓得一机灵，脸上的肥肉当即颤了颤，对手下的几个将领问道：“你们说，该如何？”
其中一个将领说道：“打不过，要不降了吧。”
“不行！要是他们借机抢走咱们的牛羊，那我们如何活得下去！”
……
众将领争论不休，那中年胖子更是拿不定主意。不过城下的孟部显然不会因为他们而拖延自己的脚步，小孟哥一声令下，数万孟部人马齐齐放声大吼，铺天盖地的声浪排山倒海似的向这座颉宜城压来，顿时惊动了城内所有的人。
原本由于城墙的阻隔城内许多人还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何事，但孟部大军这么一吼，城内立刻乱作一团。
孟部被压抑了这许多天的郁气借这一声爆吼也顿时爆发出来，大军立刻有些异动，几名激进的将领已经满眼血红，之前这些天积压在胸中的郁气瞬间转化为无边的怒火和嗜杀的**，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座颉宜城踏破碾碎，反正在他们眼里这些躲在城内的家伙早已和荒野中那些人没有半点区别，谁知道他们干不干净，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杀了了事！
见军队有些要挣脱自己掌控的意思，小孟哥顿时暴喝一声，贯足内劲的吼声洞射云霄，顿时将原先军中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小孟哥怒喝道：“听我军令，谁也不许妄动！”
商徵羽心中暗叹，虽然小孟哥的领袖魅力无用之于，在他的带领下孟部已经算得上兵强马壮，但他们终究不是军队，尚还达不到令行禁止的程度。
如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已经让负面情绪在军中积累到了一个顶点，一旦爆发那就会如火山喷涌般的一发不可收拾。
商徵羽心中断言只要小孟哥下令攻城，整个孟部大军绝对会变成一匹脱缰的野马，讲彻底演变成一场大屠杀，就算是小孟哥也绝对拉不回来！不过若是不让这些兄弟发泄出来，那如今又该怎么办？！
小孟哥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踏马行到乌兰刚面前，凝重的问
道：“乌兰兄，你也看到如今孟部的情况了，你意如何？”
乌兰刚也看得非常清楚，他原本就是天可汗麾下的一员老将，如今只不过是不愿远离故土所以才选择留在北域，要论战争智慧他可比小孟哥要更盛一筹。乌兰刚目光冷冽的摇头道：“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孟部今后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的意见是威逼他们开城投降，或者策反其中的部分人也可以，总之不能屠城。若是你担心这些负面情绪会影响军队，那就这样……”
小孟哥俯耳过来，乌兰刚在他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听得小孟哥频频点头。
“也只有如此了。”小孟哥叹道。
虽然乌兰刚已经非常小心，但纳兰姝的势境修为还是让她听到了些许他们的耳语，脸上顿时就怒不可揭，但尚未等她爆发，商徵羽就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不让她开口。
“商大哥，他们要……”
“纳兰，这就是战争。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我就让人送你回去！”
看着商徵羽眸中那毫无回转余地的坚定，纳兰姝一下子就仿佛泄了气，双拳紧拽着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纳兰，这就是战争，你是没见过我们当时在琅孚死守的时候。为了活命，为了食物，我想城里的绝大部分女人恐怕都愿意这么做。”完颜婧适时上前，从商徵羽身边将纳兰姝搂紧了自己怀里，好言劝慰。
她想起了当初自己与东院的众人死守琅孚的时候，那时大雪漫天，民间粮食断绝，为了让自己和女儿活命，东院对面的那个妇人只能去军中出卖自己以从哪些底层军官哪里换取极少量的粮食。
这一切就发生在完颜婧面前，完颜婧就看着那个妇人一点点的沉沦，最终直接疯了，在战争结束的当天晚上就一头撞死在了自家门前。
在战争中的女人，从来都是悲剧。
“完颜婧，你带纳兰先找个地方休息，子弃，你和他们一块去，保证她们的安全。”
商徵羽微微一叹，他不愿意纳兰姝面对这些战争中的丑陋，但谁也没有办法避免。军中的负面情绪已经积累到了一个必须要发泄的程度。每当完颜婧和纳兰姝从帐篷里出来，那些已经红了眼的孟部战士一个个就和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起来，若不是因为纳兰姝的公主身份和是、子弃的保护，恐怕早就已经出事了。
或许，是时候和大军分开了。
就在完颜婧、子弃带这纳兰姝离开前军的同时，小孟哥也与那个中年胖子开始交涉，看着胖子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样子，商徵羽估计他们应该是打算选择投诚，毕竟这是数万孟部大军啊，一个看样子只有数千人的城池如何能守得住。
一队数百人的轻骑兵开进城内，一个个喜笑颜开，不一会就开始陆陆续续有着蓬头垢面的女子被他们托挪着向孟部这边走来，惹得孟部所有人都开始欢呼，口哨声不绝于耳。
商徵羽也不愿意再看下去，与身边的乌兰术和乌兰刚说了两句便先走了，他心中已经决定，今后不再与军队同住，而是在外面自己扎一座营房，以避免纳兰姝看见那些商徵羽不愿让她看见的东西。
颉宜城接手得很顺利，小孟哥派人仔仔细细的在全城搜索了一遍，旨在城中个别处发现了人吃人的证据，小孟哥也不顾及，狠杀了一大批，终于书肃清了城中的这股污浊之气。
不过谁都知道哪怕是杀了这么多人，也一定还有漏网之鱼没被杀掉，不过小孟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他还要抓紧时间南下。
整个孟部在城外扎营休整了三天，除了要完成颉宜城的交接之外，也是在等待后方押送军需物资的后勤部队。
在这三天中，随处都可听见妇女的啜泣和士兵们宣泄的狂嚎。商徵羽早早就带着纳兰姝、完颜婧和子弃搬出了大营。
休整过后，继续开拔。不过孟部离开颉宜城的时候，军中也多了数百名妇女，她们都是自愿随军队离开的，因为在军中无论怎样，起码她们不会被饿死。
这几天纳兰姝都是闷闷不乐，商徵羽干脆和小孟哥说了一声，自己带着一些事物和水直接与纳兰姝、完颜婧和子弃搬出了大营。小孟哥还有些犹豫，因为生怕到时候纳兰姝和商徵羽会出事，斟酌再三便说自己需要派出一个百人小队对商徵羽他们随行保护。
商徵羽也知道小孟哥的意思，也就随他的。
再往南走了一段，已经可以看到些许了绿色，看来冰河期的极寒风暴对北域的影响在这里已经削弱了大半，草原狐也已经从自己的巢穴中跑出来在地上开始捕食，就连冬眠中醒来的棕熊商徵羽他们都见到了两头。
但最危险的却不是在草原上独行的棕熊，而是成群结队的草原狼！因为极寒风暴严重影响到了他们外出觅食，所以它们都是饥肠辘辘的，一旦发现有获取食物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
草原上生活的人都知道，在严寒刚过时要是在草原上遭遇狼群那绝对是一场噩梦，这些被腹中饥饿折磨得已经发狂的野兽会比平时更加凶狠百倍千倍，只要是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能吃的东西都会被他们当成食物。
最近有哨探已经发现了军队附近有狼群活动的迹象，而且从它们留下的脚印来看，它们是一直在大军右翼尾随着，这让小孟哥心中有些担忧。
第五百一十五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再往前走就要到达，马尔罕丘陵了，到了那就得每日密切关注周围狼群的动向，我很怀疑现在跟在我们侧翼的那一群狼就是从马尔罕丘陵中跑出来的。”
商徵羽、纳兰姝、小孟哥和乌兰刚四人站在一座隆起的小山丘上向南眺望，只见原本一望无际的旷野尽头已经开始出现连绵起伏的山峦，虽然看起来还很遥远，但只要大军全速前行，至多也就只有两天的路程。
之前从颉宜城出发之后，大军又在雪地中行进了数天，如今正在这片区域暂时休整。不过从哨探反应的情况来看现在大军的处境并不算好，虽然尚未见到狼群的影子，但留下的脚印和掠食的痕迹都显示这它们此刻内心的肆无忌惮。
或许真是饿急眼了，在几日前狼群居然开始主动袭击小孟哥安排在周围的巡哨，甚至就在昨天连百人左右的巡查轻骑队都遭到了狼群的围剿。看着漫山遍野的狼群，带队的孟部将领整个人都吓傻了，若不是穆林带着援兵及时赶来，恐怕这百余人连带着他们的马匹都将葬身狼腹！
由于有狼群的存在，商徵羽也不得不带这纳兰姝重新搬回孟部大营内，也只有在此才能彻底避免狼群的围攻。
“孟哥，现在被狼群环伺，连派人出去侦查附近都有些困难，咱们还要继续走吗？还是在此休整一段时间，等待后续部队前来。”
虽然遇见狼群其实早在众人选择南下时就已经考虑在内，但不知怎么的，商徵羽就是感觉到有一股晦暗在心头萦绕不去。商徵羽明白这是他的先天灵觉在起作用，说明近期或会变故发生。
“还是继续前行吧，让巡哨缩小巡视范围，只要我们救援的当就不会出事。我就不信，一群野狼真敢动我们这数万人马！把我孟部逼急了，把它丫的全灭了咱们再走！”
草原上的野狼在凶悍，面对成建制的军队那也是不堪一击。在小孟哥眼里这次只是规模比以往大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孟哥一声令下，大军继续开拔。不过这次商徵羽感觉到自己心头的隐忧在加重，他偷偷叮嘱了乌兰术和乌兰刚让他们小心，随后将纳兰姝、完颜婧、子弃都召集到自己身边，以四人组成的实力当不怕出现什么变故。
当大军准备绕过左侧的一片小树林的时候，一抹幽幽的暗香突然引起了商徵羽的注意。
就在这时，西南面吹来一阵狂风，卷起层层冰雪，但就在这风雪中却夹杂着一股幽幽的香气，虽然这股香气似有若无，但敏感的商徵羽还是第一时间从中嗅出了异样。不过这种香气太过淡薄，商徵羽一开始都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们闻到了吗？这
是什么味道？”
商徵羽转头看向身边与他并行的纳兰姝，纳兰姝遥遥头笑道：“没什么味道啊，也可能是纳兰的鼻子冻僵了闻不到吧。”
商徵羽回身向子弃和完颜婧问去，得到的答案也是与纳兰姝如出一辙。
不过商徵羽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愈加谨慎，因为原本压在他心头的那股阴霾之感已经随着这股异香而逐渐浓郁起来，如果说原本只是一团悬在头顶遮蔽阳光的薄薄乌云，那此刻已经变成了黑云盖顶，仿佛随时都会突然降下倾盆大雨。
那股阴霾之感愈来愈重，但商徵羽问遍身边所有人，没有一人能闻到这股异香。其中一个乌兰部族的战士还为此和商徵羽开玩笑，说是不是离云州越来越近，商徵羽问到家里飘来的酒香了，惹得周围的那些战士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没多久大家就全都笑不出来了，因为那股异香渐渐浓郁起来，在前方开路的军队中已经有许多人和商徵羽一样闻到了这股香气。
到底是什么？
商徵羽心头惴惴不安，但他和子弃还有完颜婧也讨论过，这种香气绝不是一种毒气或者是有致幻作用的气味。如果此刻前方出现了一大片花海，那商徵羽绝对会认为这就是花海飘来的香气，但理智已经告诉商徵羽这是绝不可能的，因为此时极寒风暴刚刚过去，这里怎么可能绽放出一片花海！
啊呜
一声从远处传来的狼嚎瞬间将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虽然听声音隔着这里还很远，但这些日子大家都已经被狼群弄得有些敏感，有些人下意识就要抄起兵器，去发现放眼望去平原上哪里有狼群的影子，只得讪笑着又放松下来。
啊呜
啊呜
啊呜
…………
不过当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响起的时候，当孟部大军的右侧旷野中突然出现的狼嚎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时候，商徵羽心下一沉，他终于明白先天灵觉要提醒他的是什么了，不是别的，正是狼群！
这狼群居然被腹中的饥饿逼急了，要主动挑战成建制的孟部大军？这不是找死吗？
“全军戒备！”
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孟部大军，虽然比不上雪云国的正规军，但应对突发情况的经验还是足够的。只见整支瞬息间就摆好了防守阵势，所有人都觉得若是狼群真的敢冲击大军，只需一轮齐射就能将它们射杀大半。
狼嚎渐渐平息，正当大家以为狼群是在和孟部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的时候，
就在目光所及的天地一线处，一片耸动的黑影向着孟部大军急速奔来！
所有人都吓呆了，就连商徵羽他们四人也不理外！因为这狼群的数量实在太过惊人，黑压压的一大片，根本看不清边界在哪里！
普通的狼群一般也就是数十匹狼而已，最多也就是数百匹，哪有像现在这样成千上万的！商徵羽甚至觉得，或许所有马尔罕丘陵的狼群全都在这了，否则如何会有这样的规模！
哪怕是极为熟悉草原的纳兰姝和完颜婧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瞬间失神，更别说孟部的那些普通战士了，等一些人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急速冲刺的狼群已然快要逼近自己的射击范围！反应快的人这才开始从腰上的箭簇中取出弓箭，反应慢的甚至都还没有从眼前的惊骇中转醒！
“放箭！放箭！”
中军处小孟哥贯足内劲的声音轰然炸响，甚至在这一刻都已经压过了远处狼群奔袭时发出了犹如浪潮般的巨响。孟部的战士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张弓搭箭就开始射杀狼群，没有半分犹豫。
虽然草原狼的动作一向敏捷，甚至天生就会躲避猎人射出的利箭，但此时的箭雨实在太过密集，它们躲无可躲。只一轮齐射，冲在最前方的狼群就应声而倒，顿时狼群中爆出一片哀嚎之声！
但这哀嚎非但没有阻止狼群的突进，反而激发出了草原狼深藏在灵魂深处的凶性！这一刻草原狼彻底沦为了嗜杀的野兽，他们不再惧怕头顶飞驰而下的利箭，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对孟部大军发起连绵不断的冲锋！他们的眼中只有食物，所有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人和马匹都是自己的食物！
“再射！不要停！”
见狼群没有退缩的意思，小孟哥心中咯噔一下，他急急再度大喊，同时抽出拴在马鞍上的点翠梨花枪，怒吼道：“前军听令，冲锋！”
直面狼群的第一排孟部战士已经将弓箭挂回腰间，他们齐齐抽出手中的弯刀，后脚跟猛然间狠踹马腹部，战马齐声嘶鸣间同时向狼群发起了冲锋！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军右侧的狼群吸引的时候，大军的左侧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居然有许多人马从左侧的树林中突然向孟部大军冲来，让小孟哥始料未及！
穆林转身立刻带人前去抵挡。
北风呼啸，对方的军旗在风中猎猎挥舞。
穆林凝神一看，顿时惊怒的扬声大吼：“该死，居然是乌部的人马！”
第五百一十六章 幕后之人
乌部的人马突然从后方杀入战场，顿时就打乱了孟部大军原本的防守阵型！
由于需要行军，所以孟部大军不得已只能拉成一字长蛇阵，而狼群又是从右侧扑来，所以小孟哥便将主要的战力全部放在了右侧。所以当乌部人马冲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孟部最为脆弱的弓箭手部队，虽然其中也有大半是骑射手，但调转马头再加上其他准备显然还是慢了乌部许多！
乌部的人马从树林中冲出没多少距离时就将战马奔行的速度提升至巅峰，在孟部没有组织起有效防御的情况下，这数千名乌部轻骑兵顿时成为了一把刺向孟部大军的利刃，只一轮冲刺便将孟部大军斩为两截，将只有数百人的前锋军与中军彻底隔断，更是搅乱了原本孟部防守狼群冲击的战阵！
不过这样的举动也让小孟哥瞬间错愕起来，要知道冲破孟部大军的那些个乌部兵马并没有减速，甚至冲在最前方的部分人马更加速向孟部大军右侧正在与狼群~交战的区域冲去！
不过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当乌部兵马冲进去与孟部战士们激烈拼杀的时候，那些狼群却根本不管这些乌部战士，这就像是被驯服了一样，只是一个劲儿的对孟部战士和马匹发起悍不畏死的猛攻！
瞬间的变故让原本还僵持的局势急转直下，在乌部战士与狼群的合力围剿之下，那些率先冲杀出去的孟部战士顿时一个个葬身狼腹，就连马匹都不例外！
没有了这些孟部战士阻挡，后方不断涌来的狼群顿时对着孟部战阵就扑了上去，说也奇怪，它们当中绝大部分都选择扑向在乌部兵马冲击下被隔断的孟部前锋军，只有少部分冲向后放的中军，当真是如同全部被乌部驯服了一样，简直不可思议！
商徵羽大叫不好！
为了赶路，小孟哥将整个孟部大军分为了十二个梯队，每个梯队轮番作为前锋军开路，如今正轮到乌兰部族的人马作为前锋，所以商徵羽四人就和交好的乌兰术和裘翁一道呆在前锋军内一同开道，没成想这一下便立刻陷入了危机！
好在小孟哥、穆林和乌兰刚还留在被隔断的中军，如果能将狼群挡在外面，坚持到他们突破了乌部这数千人的封锁，前锋军未必没有活命的机会！
所有人都这么想的，包括纳兰姝、完颜婧和子弃，唯独商徵羽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因为整个前锋军中或许只有他的注意力始终都放在那股突然出现的异香上。他发现随着异香的逐渐浓郁，狼群进攻防线的凶狠程度也成直线上升。
那一双彻底变成血红的双眸哪怕是隔着数丈远都能让目视之人肝胆俱寒，商徵羽心中略一计算
就已明白，这前锋军绝对会在孟部主力突破封锁之前就被狼群突破放线，到时候嗜血的狼牙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活动的生灵，如果想要活命那就只能在此刻强行向前方突围！
不过局势恶化的速度显然比商徵羽预计的还要迅速！前来突袭的这数千乌部人马只不过是乌部的第一波攻势，在他们冲破了孟部的防线之后，又有数千人从后方扑来，彻底让整个战场乱作一团，前后加起来已经过万数的乌部大军再加上数之不尽的狼群，俨然已经足够对孟部大军造成重创，就先小孟哥此时心急如焚的想要与前锋军会和，但又如何能办得到！
战况愈来愈惨烈，满地流淌的鲜血也不断刺激着狼群的凶性，谁也不知道战况最终会如何，每个人都只是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斩杀一切扑向自己的敌人，无论是乌部的人马还是嗜血的恶狼！
“不！呜”
一头狂奔中的老狼腾跃而起，一口咬住了挡在商徵羽四人前方的一个乌兰部战士的咽喉并将她从马上扑了下来。老狼凶狠的甩动着自己的狼头，这乌兰部战士的脖颈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骨裂声，瞬间就死于非命！
狼群已经突破了防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此刻绝不是犹豫的时候，商徵羽狠下心来，手上的鞭子在身边纳兰姝的战马背上狠狠抽了一记，随后更是隔空甩出一道罡风拍上了不远处乌兰术的马腿，怒吼道：“都跟我走！”
商徵羽带头向前突围，有他手中的玄铁重剑开路，哪怕是狼群在凶猛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更别说商徵羽身侧还有纳兰姝、完颜婧和子弃三名势境强者从旁辅佐，再加上修为已不同往日的乌兰术，五人组成了前锋军最为锋利的尖刀，瞬间刺入了从南方包围过来的狼群之中！
……
就在战场不远处的一座土丘上，两道身影正对着战场举目凝望，站在前方的那人眼中的得色根本掩饰不住。
他嘿嘿的笑着，那一撇山羊胡子配上冷冽的眼神与翘~起的嘴角，竟与乌七有七八分相似！他轻捻这胡须的末梢，眼中尽是兴奋：“赫连瑜，你找来的那个巫医很不错，原本我还不相信你们能操控狼群，没想到居然真的被你们做到了！”
站在此人身边的那个胖子赫然就是在狮子峡一战中侥幸逃脱的赫连瑜！此时的赫连瑜满脸堆笑，那点头哈腰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谄媚的仆人：“多谢乌亢大人夸奖，这巫医也是我无意中找到的。他家中祖传了两副香药的秘方，其中一份可以让狼群发狂，悍不畏死的对沾染香药的目标发起攻击，另一份则是会散发出一种让狼群厌恶的味道，涂抹在身上之后，沾染者只要不主动
挑衅，狼群在有其他目标选择的情况下绝对不会主动攻击，实在是再美妙不过的宝物啊。”
被赫连瑜称为乌亢的那个瘦高个中年男子听得哈哈大笑：“也是天助我乌亢，居然恰好在孟部经过此处树林时就刮了一阵西南风，让你得以将那毒药借风势散播到孟部人的身上，否则这一仗还真未必有这样好打。”
赫连瑜赶忙恭敬道：“这都是乌亢大人的功劳，一定是上天都知道了乌亢大人想要为哥哥报仇，所以才敲好在此时招来一阵西南风，否则哪里会有这等巧合。”
“哈哈哈哈，就喜欢你会说话，哈哈哈哈。”
乌亢的性格显然与自己的哥哥乌七不一样，乌七比较阴冷，而乌亢则更喜欢别人的奉承。
这也难怪，乌部出名的就是乌七，谁会记得他身后还有个游手好闲的弟弟？！
不过也多亏了乌七实在是看不上乌亢，所以打仗的事从来都不让他插手，在乌七带人攻打狮子峡的时候，这乌亢还在乌江城内尽情搜刮这一些可以掠夺的物资，这也让他恰好躲过了一劫。
而侥幸逃出狮子峡的赫连瑜迎面就撞上了正满载而来的乌亢部队，为了活命，他谎称自己是死战不敌，连乌老大也被人斩首，这才慌忙突围想要到乌亢这来报信。
不过赫连瑜虽然是撒谎，但一切他都说中了。乌七被商徵羽斩首，乌部的所有精锐尽丧。乌亢被赫连瑜这么一说，本就没什么经验的他顿时被吓得赶紧向南跑，所幸他一直掌管着整个乌部的后勤，原本用于数万人的粮食和物资已经足够他手下这一万人安然的度过这个严冬。所以乌亢和他的部队才没有在极寒中死去。
在乌亢手下做事期间，赫连瑜很快就摸透了自己主子的脉络。在他有针对性的极力奉承下，顿时成为了乌亢手下的第一红人，连原本的乌部将领都远不如赫连瑜吃香。但赫连瑜也极为会做人，上下的打点从未减少过，所以众多乌部老将对他也是笑脸相迎，不过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谁也没想到，这个胆小如鼠的乌亢在听闻孟部南下的消息时居然突发奇想的想要为自己的哥哥报仇，当听到乌亢的这个馊主意的时候赫连瑜直接在心里就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他表面上毕竟还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为了给主子分忧，在多方调查之下就把手上的这个无意中找到的巫医推荐到了乌亢的面前，这才有了此刻借狼群突袭孟部的计划。
第五百一十七章 乌兰部有恩必报！
一头草原狼飞身而起，一口咬上了纳兰姝战马的后蹄，随后便立刻被受惊的战马一脚踢碎的颅骨。
不过这一口也让纳兰姝的战马后腿被拉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随着战马的不断奔逃不断在身后洒下大片的鲜血，虽然现在看起来不要紧，但是只要失血过了一个临界点，战马绝对会支撑不住。
“骓垭，一定要坚持住啊！”
纳兰姝一边用弓箭射杀着身后紧追不舍的狼群，一边拍着战马的脖颈跟它鼓劲。骓垭不断坚持着，始终跟在商徵羽等人的身边没有掉队。
“子弃，完颜婧，你们去帮纳兰姝挡住侧翼的狼群，小心别再让它们伤到战马了！”
商徵羽放声大吼，他挥动着手中玄铁重剑在前开道，一匹匹扑上来的恶狼不是被他力劈两半就是被商徵羽直接用剑身拍飞，那清脆的骨裂声不绝于耳，但这些草原狼依旧没有半分恐惧，不断向着乌兰部突围的队伍涌上来！
趁着乌兰术拉弓的瞬间，一头草原狼突然扑上来！乌兰术挥臂用雕弓狠砸向这草原狼的头颅，草原狼哀嚎一声顿时栽倒，但随即乌兰术的手臂上就是一阵剧痛！
虽然没有被那草原狼咬中，但它锋利的狼爪还是在乌兰术挥臂时蹭了他一下，竟然直接把用厚实牛皮制作的臂铠撕开，在乌兰术的手臂上拉出了一道三寸多长的血口，顿时血流如注！
裘翁赶忙上前救援，手中长枪接连刺死了周围好几匹草原狼这才将乌兰术保了下来。
“你去队伍里面！这里交给我们！”
商徵羽的话不容置喙，乌兰术咬牙点头，他一边拉住缰绳脱离右翼的防守区域，一边撕下铠甲内的里衬将自己的胳膊绑好，脸上愤恨却又无奈。
若是自己的修为再高一点，又如何会像现在这样成为队伍的累赘！
自己还是不够强，远远不够！
狼群不断从侧翼对着商徵羽他们包抄过来，反而是前方的压力比原先小了许多，商徵羽已经开始于裘翁一同防护左翼，而右翼就交给了子弃和完颜婧。此刻原本和大家一块冲出来的乌兰部战士已经从数百人锐减到了一百多人，而且还在持续的减员当中！
草原狼的耐性是所有猎食动物中最好的，再加上他们已经彻底被众人身上沾染的那股香味逼疯了，哪怕已经有许多乌兰部战士和战马已经被他们咬死，但它们却并没有选择停下进食。而是继续追赶着前方的商徵羽等人，仿佛不将他们全部杀死就决不罢休！
…………
土丘上，望向战场的赫连瑜突然眼前一亮，他猛然指向商徵羽所在的那支朝着马尔罕丘陵突围的部队吼道：“乌亢大人你看，那个手拿巨剑的家伙正是当初杀死乌老大的人！他们就要从狼群中突围出去了，可不能放他们走啊！”
其实赫连瑜就是在瞎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乌七是怎么死的，之所以指着商徵羽只是因为商徵羽手上的巨剑太过显眼，不过还真是被他误打误撞的说中了！
“来人，随我上去杀了他们！”乌亢大手一挥，身后掩藏在土丘背面的人马顿时动了起来，所有人都翻身上马，就要出击。
“乌亢大人且慢。”赫连瑜一把拉住乌亢，从腰间掏出一袋子香粉递到乌亢面前，谄媚道：“这是驱狼用的香粉，乌亢大人可别忘了给自己和马匹撒上。”
乌亢突然奸笑起来，死死盯着赫连瑜，眼中尽是凶狠：“我之前不就已经吐过了吗？莫非你想害我？”
赫连瑜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一个劲的对着乌亢磕头，被极寒冻得坚硬无比的地面顿时将他额头上磕得鲜血淋漓，赫连瑜带着哭腔的哀求道：“小的哪里敢如此，大人冤枉小人啦！”
“哈哈哈，谅你也不敢。”乌亢突然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显然刚刚就是在和赫连瑜开了个玩笑。他随手夺过赫连瑜手上的那袋香粉，翻身上马就向前奔去，畅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怕我，有趣，有趣！”
乌亢身后的那些人全是他手下最精锐的亲卫队，看见赫连瑜颤抖的匍匐在地，顿时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打从心里看不起赫连瑜这样借着嘴皮子上位的小人，所以故意从他身边踏马飞奔而过。隆隆的马蹄声如雷霆一般在赫连瑜身边滚滚不绝，马蹄奔行时翻起的泥土飞溅在赫连瑜的身上，赫连瑜浑身颤抖的匍匐在地，仿佛是被这样的场景吓傻了。
……
“商大哥，不好，你看那边！”
乌兰术的大吼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顺着他所示的方向，只见原本前方那个空无一人的土丘上突然从后方涌出了一大片人马！他们马背上在风中招展的军旗赫然证明了他们的身份！
“乌部，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候又要挡我们生路！”
商徵羽牙龇欲裂，此刻身后紧追不舍的狼群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口袋将这百余人团团围住，之所以他们未能逼停商徵羽他们正是因为这些野兽始终没能将袋口扎紧，但此时从侧前方冲来的乌部人马显然就是对着这个袋口来的！只要他们能将这百余人阻挡一阵，哪怕只是几个呼吸，狼群都将完成合围，到时候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商徵羽自然能凭借
着超绝的意境修为杀出重围，有着势境修为的纳兰姝、完颜婧、子弃和裘翁等几人或也能突围，但乌兰术和其他人就完了，绝对逃不出去！
看着自己即使被包扎起来还依旧血流不止的胳膊，乌兰术面色惨白，他突然放声大笑，回头望向商徵羽，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无比慷慨激昂的豪气：“当日商大哥拼死护我乌兰部冲出包围，今日乌兰术就来报答当日之恩！
“所有乌兰部族的战士听令！报恩的时候到了！所有人随我杀向乌部，为商大哥夺取生路！”
正当乌兰术毅然决然的就要调转马头带人冲向乌亢的身后，突然眼前一黑。裘翁冷不防扫中了乌兰术的脖颈，当即将他打晕过去。
裘翁将晕厥的乌兰术钳在腰间，郑重的将他交到商徵羽手中，那比湛蓝的海水还要深邃的眼眸望向商徵羽，他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眼神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少主就拜托了。”
“所有人，跟我走！”
裘翁一声暴喝，手中挥舞的马鞭猝然在空中爆出一声猎响，连呼啸的风雪都掩盖不了那马鞭清脆之声，裘翁一马当先朝着乌亢的方向就冲了过去，身下的乌兰部战士一个个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拉拽缰绳全数跟在裘翁身后，顿时将大半狼群都吸引了过去！
“保护好少主！拜托了！”
“商少侠，你是我们乌兰部的英雄！”
“当日之恩，今日终于得报，痛快！”
……
每一个经过商徵羽他们身边的战士都是视死如归的表情，北域的男儿从不怕死，只怕死的没有价值！当初商徵羽可以带着整个乌兰部族从乌江城突围出来，能为了乌兰部族的生存与大家一道坚守在最危险的狮子峡，如今就是乌兰部族报恩的时候了！
“给我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裘翁第一个冲进了乌部的兵马中间，这一刻裘翁就如同天神下凡，这一刻裘翁的身姿光芒万丈！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不停的呐喊：
“少主，活下来！”
……
商徵羽带着晕厥的乌兰术转头另一方向狂奔，纳兰姝已经换上了原本乌兰术的战马，那匹骓垭已经不行了。
完颜婧和子弃两人护在左右，商徵羽则一马当先冲在前面。身后的狼群依旧紧追不舍，战斗远没有结束！
第五百一十八章 乌兰的荣耀
裘翁直接是奔着乌部人马中的乌亢去的，那骇人的气势顿时吓得乌亢赶紧缩回了自己的亲卫队身后。眼见商徵羽他们几人就要远离，乌亢顿时急了眼，嘶吼着对身边的亲卫喊叫道：“你们这些饭桶，给我拦住他们，快！”
亲卫队当即就向前压上，谁知此时乌兰部这百余名战士虽然人人带伤，但拼着一股视死如归的豪气硬是生生挡住了这些亲卫队进攻的脚步，乌亢不得已只能让部队从外围包抄过去，虽然距离会远了点，但也没有了狼群和乌兰部的阻隔。
前有乌部，后又狼群！乌兰部众将士顿时陷入了死战。特别是狼群，他们借着乌兰部战士战马减速的时机一拥而上，又是啃咬又是撕扯，一些壮硕的草原狼更是直接飞扑起来想要啃咬马上的乌兰部战士。只几个呼吸就又有十几名乌兰部战士从马上坠下，被狼群撕扯得粉碎！
断臂残肢飞溅，腥红的獠牙和低沉的嘶吼不断在乌兰部众将士的耳边回荡，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死去，所以在这一刻统统迸发出了最后的能量！他们丝毫不理会身后扑上来的草原狼，眼里只有那些乌部战士！
“格勒，小心！”
还没等格勒从自己战友的提醒中反应过来，一匹壮硕的草原狼就飞身扑上了马背，一口咬中格勒的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血腥的味道让这草原狼凶性大发，它死死的咬在格勒的肩膀并不停甩动着自己的狼头，参差的狼牙将格勒的肩膀撕裂得血肉模糊，雪白的骨茬已经裸露在外，腥红的血水顿时浸染了这乌兰部战士的大半个身体。
但格勒始终没有去管它！
格勒的腰上在之前就被草原狼的狼爪招呼了一记，被撕下了一大块血肉。战马也已经疲惫不堪，哪怕是略微偏斜一下身子对格勒来说都是太过奢侈的事情。他感受着那匹凶狠的草原恶魔在自己的背后不停啃食抓挠自己身体，但这股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此刻却反而让他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情形！
正是这股剧痛，才让他看清了眼前的仇敌，看清了那乌部战士望向自己与他越来越近时时那眼中难以抑制的恐惧！
“死吧！”
草原狼依旧攀在他的背上不停的撕咬，但格勒却连人带马狠狠砸进了乌部人马当中，他手中的长枪刺穿了那个敌人的身体，感受那顺着枪杆流淌到自己掌心处的温热，格勒笑了，笑的如同一个纯真的孩童。
这下，不亏了。
短短的一轮冲刺就让乌兰部这百余人损失了近半的战友，其中一多半是被
在与乌部战士的硬碰硬中被刺杀的，还有一小半则是被狼群咬死，但即使是这样，乌兰部战士们凝聚出来的那股气势还是压过了乌亢的亲卫队，乌亢怎么也没想到，仅仅不过是百余人的队伍，怎么敢和他这一千多人的亲卫队正面硬碰！
“杀！”
裘翁嘶吼着，长枪疯狂的横扫着周围涌上来的敌人，无论是乌部战士还是那些狼群。刚刚以头发疯的草原狼从他头顶越过，虽然被裘翁直接用枪尾砸断了狼腰，但这草原狼还是在临死前一爪将裘翁的头盔给掀飞了去，顺带还在裘翁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额抓痕。
不过裘翁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反而更让乌部战士胆寒，他一枪结果了一名想要从侧面偷袭的乌部战士，感受着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喘息，他一狠心，马鞭顿时在战马大腿上猛的给了一记，直直朝着那躲在亲卫队身后的乌亢就冲了过去！
他没有时间了，这是他的最后一搏！
少主，且看裘翁为你夺下一条生路！
“拦……拦住他！”
见到裘翁向自己冲来的时候乌亢整个人都快要吓傻了。乌七很宝贝自己的这个弟弟，所以从来不让他上战场，所以乌亢别说修为，他的战力恐怕连一个普通的乌部战士都比不上。
原本他还想着自己有一千多名亲卫军保护，面对的只是百余名敌人，还有狼群在旁边辅助，怎么都感觉自己绝对不会有危险，这才亲身冲上了战场。他又不傻，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裘翁一枪将一名挡在自己身前的乌部战士挑落马下，但腰上随即就中了一刀、他毕竟也是人，哪怕是势境强者在这一刻也早已精疲力竭。不过他已经斩杀了不下三十名乌部战士，而且乌亢的那张惊呆的臭脸已经离自己没有多远，裘翁怎会甘心就此倒下！
裘翁瞬间压榨出体内最后一分内劲，战马也突然向前跃起，眼看就要冲过人群杀到乌亢面前，只要到了那里，凭借乌亢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斩他还说不是手到擒来！
“保护乌亢大人！”
最后站在乌亢身侧的两名乌部战士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奋力冲杀上前，竟然选择用战马的身躯挡住裘翁的冲击。他们也看出了裘翁是强弩之末，只要挡住这一下，裘翁必定再不能逞凶。
“都给我滚！”
裘翁嘶吼着，嘴里的鲜血混合着唾沫从口中飞溅而出，他满面通红，额头和太阳穴上青筋鼓胀，这是损耗生机的在亡命催谷这内力，这已经是裘翁的最后一击，无论胜败裘翁都必死无疑！
这两名乌部战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或许干脆就是吓傻了，居然面对这样的裘翁还选择死站在原地不动！三匹战马顿时撞到了一起，巨大的冲击立刻让那两名乌部战士倒飞而去，还未落地已经晕厥，但裘翁也没讨到好，他的战马一声哀鸣倒地，自己也随着巨大的惯性冲了出去，眼看乌亢就在面前，可挺直长枪的裘翁却还是碰不到他！
这时候惊呆了许久的乌亢终于反映过来，他赶忙很拽缰绳就要逃离此地。目睹这一切的裘翁满脸惨笑，但眼中的决绝却在这一刻如火山般全数爆发！
借着巨大的冲击力，裘翁狠狠地掷出了手中的长枪，就在长枪飞出的同时，裘翁却扑通一声坠落在地。虽然他此刻连爬的力气的都没了，但还是竭力昂起头颅，双目死死盯着自己掷出的长枪。他要看着乌亢，看着乌亢被自己亲手射杀！
乌亢看着射来的长枪，下意识的就侧身闪避。长枪确实命中了乌亢，但却只是在他胸前擦过。尖锐的枪头撕裂了乌亢的胸铠，在他胸口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但终究是没能将乌亢射杀！
“死不了，死不了！”
由生到死也不过转瞬，乌亢顿时整个人就兴奋起来，连带着胸口处出来的剧痛也仿佛没那么严重了。看着周围的乌部战士已经全部向此处奔来，乌亢停下想要转身奔逃的脚步，冷笑望着裘翁，刚想说话，却突然有一股浓郁的异香传入他的鼻间，低头一看，身上已经洒满了土黄色的粉末。
乌亢顿时想起，这是赫连瑜临走前给他的那袋香粉，本来乌亢也没打算用，所以就放在了内甲里，看来是被裘翁的那记投枪一并撕碎了。
就在乌亢不以为然之际，周围的气氛顿时有些不对劲了！
那些原本还在围剿乌兰部战士的狼群先是一愣，随后那血红的双目就死死的锁定在了乌亢的身上。
……
看着身边不断呼啸而过的恶狼，听着乌亢那歇斯底里的哀嚎，看着身边已经完全陷入混乱的乌部，裘翁虽然只能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但脸上却满是喜悦。
没人能在发疯的狼群口中活下来，乌兰部不行，乌亢更不行！
少主，裘翁给您做到了。
少主，要好好活着。
裘翁，先走一步。
第五百二十章 生灵禁区
头狼小心翼翼，但前进的姿态却半分不改。商徵羽深吸一口气从火兔上跃下，直面狼王。因为除了火兔之外，另外两匹战马已经彻底瘫倒，而且从他们此刻的状况来看仿佛随时都会猝死似的，已经完全无法挪动。
纳兰姝、完颜婧和子弃都已经站到了商徵羽身后，乌兰术也用唯一能动弹的左手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如果狼群真的选择重进峡谷，那说不得商徵羽只能试着倾尽全力将这百余匹草原狼斩杀！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草原上生存过的人都知道，如果遇见草原狼那转身逃走时最愚蠢的做法，因为在狼的世界里猎物一旦转身那就会激发起它们内心那股狩猎的本能。所以商徵羽无人不敢动弹，甚至都不能后退！否则气势一旦变弱，恐怕狼群就会彻底放下心中的戒备直接冲进峡谷！
啊呜
头狼扬天长啸，好似在对身后的狼群说些什么，又好似是在给自己打气。它走得很慢，但很坚决。它的双目与商徵羽始终对在一块，一人一狼就这样对视着，场面就这么僵持着。
头狼又迈出一步，这一次它的狼头已经彻底越过了峡谷口的那道无形的禁区线。商徵羽的心在不断的下沉，因为他可以看见这头狼眼中原本存在的那丝对于峡谷的忌惮正在逐渐的淡去，而那嗜血的凶狠却如火焰般开始燃烧起来。
头狼突然呜呜的低吼起来，嘴角抽搐着不断露出内里雪白尖利的狼牙，它又抬起前爪，就要再迈出一步！
正此时，突然从峡谷内刮出一股子怪风！
呜呜呜呜
怪风刮过峡谷发出阵阵呜咽，就像是某种凶恶的巨兽在逐渐苏醒。
被怪风这么一吹，那原本还昂头挺胸的头狼立刻发出一声哀鸣，如狗一样夹着尾巴就转身逃出峡谷，头也不回的奔向的树林的深处，其他草原狼在这怪风吹拂下也一个个突然夹紧了尾巴，发出阵阵低吟扭头就跑，仿佛再晚一点就会出现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要将他们吞噬似的。
场面变化之快五人都没有反映过来，商徵羽原本还打算拔出身后的玄铁重剑大杀一场，结果狼群就突然转身逃走，这让五人都有些诧异。
不过无论怎样，狼群逃走毕竟还是件好事，而且也证明了狼群是真的惧怕这峡谷，大家终于安全了。
……
这时候天早已黑了，头顶的月光顺着峡谷的裂口撒到众人身上，给大家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衣。
为了避免狼群去而复返，五人又想峡谷内部走了一段，这样哪怕身上依旧去除不了那股奇特的香气，但隔了这么远，想必狼群也不再会被这异香吸引。
这时候商徵羽他们才开始细细打量着这峡谷中的一切。
说也奇怪，这峡谷好似完全没有受到极寒风暴的影响，现在居然已经长出了些许灌木，而且虽然可能之前也有积雪，但此刻也已经全部化去，成了峡谷中所有植物的养分。
不过让商徵羽五人有些在意的是，这峡谷中草木皆有，而且还比外面温暖许多，但却一个生灵都没有，仿佛大家都有意避开了这处峡谷，哪怕这里面是绝佳的避寒之地也在所不惜。
商徵羽很在意，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所有生灵将这峡谷视为禁地？
“今夜我守夜，你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我们就离开此地。”商徵羽的目光环伺众人，大家显然不会没有反对。
五人立刻分头行动，商徵羽和纳兰姝负责向峡谷深处再探一探，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毕竟白天为了逃命，除了武器之外的所有行囊都已经被大家丢弃一空。子弃、完颜婧和乌兰术负责收集枯枝并在今夜驻扎的地方升起篝火。毕竟极寒风暴虽然过去，但余威尚在，再加上大家都没有帐篷，如果在冰冷的地面上睡一晚，就算是商徵羽他们也扛不住。
篝火升起，寒冷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暖意。完颜婧，子弃和乌兰术围坐在篝火旁，看着摇曳的火光，心情送算是比之前好了许多，那两匹瘫倒的战马也在之前缓了过来，此刻正和火兔一道在边上啃食着美味的青草。它们围在火兔身边，时不时的还会用自己的头颅小心的蹭蹭火兔的脖颈，每到这时火兔都会一脸嫌弃的哼哼两声，不过过了几次之后也就不在发出动静了。
“看来这两个家伙是看见火兔强壮，想要臣服并祈求保护呢。”完颜婧将拇指和食指放在嘴巴里，轻轻的吹了声口哨，她骑乘的那批黑马顿时转头一步步走了过来，并乖巧的将头贴上了完颜婧的脸颊，惹得顿时大家笑出声来。
“以前也没给你取什么名字，以后就叫你黑棕吧。”完颜婧拍了拍黑棕额脖颈，黑棕好似很喜欢这个名字，轻嘶了一声表示兴奋。
都是一起从狼口下死里逃生的兄弟，哪怕是一人一马也难免产生了特殊的情感，更何况完颜婧他们本来就是马背上的民族，对马匹天生就有一种割舍不断的情感。
纳兰姝所骑得那匹战马就不必取名了，因为这本就是乌兰术的战马，它全身成黄色，所以乌兰术就给他取了个很贴切的名字：流沙。
“兄弟们，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峡谷深处传来商徵羽的笑声，商徵羽和纳兰姝从不远处的黑暗中显露出声音，两人居然每人手上都提着数条已经剥洗干净的大鲤鱼。
商徵羽笑嘻嘻的和并排纳兰姝坐到了火堆旁，子弃和完颜婧轻车熟路的就将鲤鱼一条条用树枝串好，本来乌兰术还想帮忙，不过当即会完颜婧谢绝。
完颜婧开玩笑道：“现在你是伤员不用干活。等你好了就都交给你。”
众人有说有笑的烤着鱼，不一会附近就开始弥漫出阵阵烤鱼的香味。
商徵羽笑道：“峡谷深处有一条暗河，而且还居然没有上冻。里面的鱼真是又肥又鲜，明日咱就带你们一起过去看看。”
从狼群逃脱之后，缓下来的乌兰术终于还是开口向完颜婧询问了自己晕厥之后发生的事情，完颜婧一五一十的将所有情况都告诉了乌兰术，包括裘翁舍生带着所有人将狼群引开，并且拼死拦住了乌亢的队伍，给大家争取出了最后一线生机。
听完这些的乌兰术有些沉默，他眼角微红，但缺强忍着没有选择哭泣。在北域，哭泣时懦弱者的象征，因为眼泪无法带给你温暖，也无法带给你食物，只有手中的武器和强壮的自身才是活下去的本钱。
乌兰术紧拽着拳头，眼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决绝，自己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如果自己再强大一些，说不定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子弃和完颜婧都没有说话，这一关只有靠乌兰术自己，这是他身位乌兰部族族长必须承受的痛苦，也是必须要经历的成长代价！
经过了一整天的奋战和奔波，大家都有些精疲力竭，没过多久就各自围在篝火边上睡着了。
子弃和完颜婧在离开雪云国的再度相逢之后，终于彻底打破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隔膜，此刻两人在篝火旁相互依偎，子弃哪怕是睡着了也依旧下意识的要将完颜婧整个抱进怀里，生怕她大半夜冷着。乌兰术心情沉郁，他直接和自己的战马睡在了一块，有战马的体温在，他也不至于半夜被冻醒。
纳兰姝靠着篝火一个人侧躺着，虽然看起来颇为恬静，但商徵羽却知道纳兰姝根本就没有睡着，因为哪怕有篝火在，半夜的寒风也依旧是太冷了。
商徵羽将火兔唤过来，示意让它在纳兰姝背后趴下。火兔不情不愿的在商徵羽脸上蹭了两下，看商徵羽有些不悦，顿时耷拉着头就乖乖走到纳兰姝身边小心翼翼的匍匐下来。
火兔不愧是火兔，就算是休息时体内的气血也要比流沙河小黑旺盛许多，被火兔和篝火夹在中间，纳兰姝终于缓和了许多，听着篝火中噼啪的声响，终于也进入了梦乡。
商徵羽一个人看着头顶的明月，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渐渐的感觉眼皮子也开始有些沉重。
就在这时，商徵羽敏感的六识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就像是自己身后的黑暗中突然飘出了一道人影，正悬在自己上方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甚至商徵羽还可以感觉到那一缕微风擦过自己的发梢。
这微风带着与峡谷中的寒风截然不同的温度，就像是某人的一缕温热的鼻息。
商徵羽立刻寒毛乍起！
第五百二十一章 山鬼？！
“谁！”
商徵羽双掌在地面一拍立刻弹起，与此同时一招大风云掌毫不犹豫的就向后拍去，但罡风扫过之处却没有碰到任何实物，仿佛这一切都是商徵羽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
而在商徵羽起身的刹那，那种异样的感觉全都不见。
商徵羽谨慎的扫视周围，大家还在篝火边沉睡，也许是真的累了，商徵羽这一声居然没有让他们醒来，只有枕在马背上的乌兰术略略翻了个身子就在没了动静。
周围什么都没有，篝火依旧时不时爆出些许轻微的噼啪声。火光照耀之处除了身边的那高耸的笔直峭壁之外就只剩下了一片空旷，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商徵羽深吸一口气，他特意将自己的内劲化作细丝覆盖了周围十丈方圆的范围，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确实没有异样，这是商徵羽最后得出的结论。
“是自己太累了所以出现幻象了？”
商徵羽忽的一笑，或许真是被累的。他重新在篝火旁坐下，又拾起了些柴火投入火种，听着噼啪声渐渐想起，盘坐下来的商徵羽有渐渐阖上了双眼。不过他只是在假寐而已，那辐射状放出的内劲化丝并没有被商徵羽收回。
这里毕竟是连狼群都不敢来的禁区，一定有其异样，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商徵羽现在进入意境之后，只需要假寐就可以恢复大半的元气，不需要进入深层睡眠，所以他才提出一个人守夜。毕竟明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必须让大家时刻保持住状态。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周围什么都没发生，商徵羽彻底放松下来，甚至摇摇头开始嘲笑自己，真是太过敏感了。
但就在这时，那股异样的感觉突然间又出现了！
来的如此突兀，真的就像是从虚无中走出来的一样，前一刻商徵羽的感知中周围还空无一物，下一刻就突然出现在了商徵羽头顶！
而且这一次，那缕鼻息商徵羽自信自己绝不会感应错！
商徵羽突然暴起，早已在体内蓄势待发的大风云掌直接对着头顶招呼过去，磅礴的罡风呼啸而出，原本熊熊燃烧的篝火都被罡风吹得东倒西歪，若不是商徵羽还顾及周围还有纳兰姝和子他们几人，恐怕这一招全力吐出就能清空周围的一大片！
可惜还是扑了个空，掌劲打入头顶的黑暗中并没有碰到任何实物，只有隆隆的风声在头顶回荡不绝。
最重要的是，商徵
羽这次依旧什么都没看见。
商徵羽自信自己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什么东西能比一个意境高手的反应更快！除非他是鬼魅！
商徵羽心头突然咯噔一下，因为他猛然想起在北域中流传甚广的一个传说。
山鬼！！！
北域传说，山鬼是一切邪恶的根源，他们杀死牛羊，散播疾病，吞噬人命，是无法抗衡的世间大恶！
山鬼一出，枯骨万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当初郑屏翳和穆云天老将军遭遇狼王精锐，为了保护郑屏翳，楚临虚就只身杀入战场，凭借一记之力斩杀了当时的虍虏主将。当时那些虍虏人看着楚临虚染血的黑色人影，都将他当成了山鬼，惊慌之下顿时如鸟兽般四散逃离，这才让楚临虚救下了郑屏翳和穆云天老将军。
莫非……狼群之所以不敢进峡谷，就是因为这里面有山鬼？！
还是这片无名峡谷，根本就是山鬼的巢穴！否则怎会几乎没有受到外界极寒风暴的影响，还有如此多的异样！
山鬼！
商徵羽整个人瞬间就进入了临战状态，虽然他自从凝练出自身真意之后，信心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要他和山鬼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硬拼，他还真没那个底气！
必须要尽快离开这片诡异的峡谷！
商徵羽一刻都不想在这峡谷内多待，所幸大家也休息了一个多时辰，这对势境高手也足够恢复部分体力了。
商徵羽开口就要将大家叫起来，但他的嘴才刚刚张到一半，喉咙中的气息将吐未吐之际，那股异样的气息又突然出现！
它如同一道枷锁将商徵羽整个人囚禁在原地，更是让商徵羽如同被禁锢了一般根本无法吐出半个字！那股凝在喉咙中的气息徘徊了片刻便不甘的消散。
商徵羽浑身颤抖，此刻的他在这股气息下别说唤醒大家，就连动弹一分都感觉异常艰难，这是一种商徵羽从未遇见过的压迫感，哪怕当初在燕京自己面对白苍天之时也远远不及此，这就像是一种至上而下的凝视，商徵羽感觉在这气息中自己就像是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蝼蚁，只能等待他人的判决。
商徵羽离大家也就仅有几步之遥，但子弃他们却完全没感觉到周围的异样，这对子弃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要知道子弃是杀手出生，在杀手的训练中就必须时刻保持对于周遭环境的敏锐感知。这股气息之强子弃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察觉，除非他也中了妖法，或者这股气息的使用者只是单纯的针对自己而来！
那得有多强大的掌控能力！就算是杀神白苍天也做不到吧！
商徵羽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因为他已经无法判定自己与这股气息僵持了多久，好像有了数个时辰，又好像只有几个呼吸，不过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股气息的主人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沉重的压迫感渐渐从弥散的状态向商徵羽的头顶汇聚，商徵羽不用猜就知道，这个气息的主人由出现在了自己的上方。他似乎特别喜欢从背后或者头顶这种别人看不到的角度观察自己的猎物，或许这就是身为猎杀者的本能。
草原上的猎杀者都是如此！无论是狼群还是猎豹！
商徵羽感觉周围的禁锢在渐渐有了缓和的趋势，对方似乎只是不想让他去吵醒身边熟睡的同伴而已，只要商徵羽不再有那样的举动似乎大家就可以相安无事。
商徵羽双拳紧拽，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就算之前和狼群死战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
因为狼群是看得见的敌人，而此刻的敌人商徵羽却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
商徵羽闭上眼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从额头上的那滴汗珠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最后从下巴滴落到自己的脚上的刹那，商徵羽突然抬头！无论怎样他都要看看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泛着幽幽蓝光的双眸，虽然被周围的毛发挡住了脸颊，但那双蓝色的眸子还是如此的让人难以侧目，在这一瞬间商徵羽感觉头顶上所有的星光都因为这蓝色的眼眸而黯淡了，他的眼里只有这双眸子，这双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的眼眸。
这个未知的人形生物就如同猴子一样倒挂在商徵羽头顶的峭壁上，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商徵羽，四肢如铁钩般攀附在周围的石壁上，商徵羽毫不怀疑他随手就能轻易捏碎峭壁上那凸起的坚硬岩石头，头顶上蓬乱的毛发垂下遮蔽了他大半脸颊，但商徵羽最在意却依旧是他的那双蓝色的眸子，什么人能长出这样一副眼眸，又或者说他真的不是人，而是山鬼？！
商徵羽与这个东西四目相对，一时间也搞不清他到底想要干嘛，正当商徵羽想要暗自提气的瞬间，这东西却突然动了！
他从商徵羽头顶的峭壁上飞扑而下，双手握爪亮出了他残缺不堪的指甲，眼中突然迸发出的那种兴奋顿时让商徵羽从头凉到脚！
这是掠食者的姿态！他要吃人！
第五百二十二章 峡谷的掠食者
这怪物并没有扑向商徵羽，而是扑向了正在商徵羽身边熟睡的纳兰拓！
在怪物行动的瞬间，商徵羽终于感觉到自己受到的那股禁锢为之一松，他暴喝一声，原本暗自运转的内劲轰然爆发，在刹那间就挣脱了身上的枷锁！
但此刻这人性怪物与纳兰姝只有咫尺之遥，商徵羽要插手也来不及了！
头顶劲风袭来，若是平时纳兰姝早就被惊醒了，但白天的激战却掏空了她体内最后一分力气，此刻也只是眼皮略微颤动了几下，根本来不及清醒！
但正当怪物的双爪要触碰到纳兰姝的刹那，突然暴起一声嘶鸣！
头顶扑来的劲风已经让火兔先一步苏醒，它二话不说起身对着怪物就迅猛地迸出了两记后蹄，商徵羽顿时大喜，火兔何其强壮，这一招双鬼拍门就算是自己猛然间也接不下来！
这怪物好似平常一直都是这样哺食猎物，鲜少有失手，所以在看到火兔提前反击的刹那眼中顿时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火兔的铁蹄就在这失神的瞬间直接印上了这怪物的胸口！
这一招火兔卯足了全力，其威力绝不亚于如今商徵羽的的全力一击，就算是势境巅峰强者中了这招也得立刻丢掉大半条命！
怪物冲下来的速度有多快，那此刻被火兔的铁蹄迸飞的速度就有多快！那一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般的砸向了边上的峭壁，顿时爆出一声巨响，随后是成片的碎石和烟尘落下。
巨大的响动终于惊醒了众人，纳兰姝一个翻身便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寒濯，子弃和完颜婧也腾身而起火速掏出了身上的兵器，商徵羽站立在种人最前方，就连乌兰术也一个翻滚提起了身下的弯刀。
几人将跌落在峭壁下的怪物团团围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尤其是商徵羽，因为火兔如此突如其来的猛烈轰击，而且正中胸口，商徵羽相信就算是自己有真意凝练的护身罡气护体，正面受此一击也必定是骨断筋折的下场。但商徵羽由始至终却连一声骨裂都没有听到，而且此刻这怪物还若无其事的打算爬起来，莫非这家伙真是杀不死的山鬼不成！
呜呜呜
这怪物站了起来，嘴里发出如同草原狼一样的低声呜咽，那股骇人的气势瞬间就笼罩了全场，包括商徵羽在内，所有人瞬间就像是被冰封了一般被禁锢在原地！
怪物的蓝色眸子始终盯在纳兰姝身上，而其他人则完全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看着怪物眼中那一抹幽幽如鬼火般的湛蓝，纳兰姝第一次在眼中流露出一种害怕的情绪，但她随即狠狠地在自己的下唇下咬了一口，鲜血顿时流了下来，嘴唇上的疼痛终于让她从那股恐惧中挣脱，眼中的害怕逐渐被她性格中与生俱来的倔强所替代。
管他是什么怪物，还轮不到让纳兰姝害怕！
借着篝火的火光，商徵羽终于看清了这怪物
是衣服什么模样，他上半身完全**，只有在腰上环着一圈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布，看样子是被撕碎的裤子。头上的斑白的乱发垂在前方遮蔽了脸颊，却掩盖不了他面容的苍老。精瘦的身躯却蕴藏着无尽的能量，气血之旺盛连商徵羽有都些自愧不如！
他不是怪物，而是一个人！
吼！
老人瞬间发出一声怒吼，在整片峡谷中回荡不休。他双腿猛地在山体上蹬踏，又一次向纳兰姝扑来，似乎打定主意就要扑杀纳兰姝！
“你……是你！”
这一次商徵羽更确定了心中的判断，因为老人居然能口吐人言！不过眼见老人要对纳兰姝不利商徵羽也同时爆发，磅礴的罡气瞬间撕破了老人原先利用气势施加在众人身上的那种禁锢。
这次老人毕竟不是针对商徵羽一个，而是同时针对了五个人，甚至还包括了纳兰姝身边的火兔！所以相比之下功效立刻降低了许多，虽然其他人动弹不得，但商徵羽去不在此列！
留在原地的幻影还保持原样，但商徵羽本尊却已经冲到了纳兰姝身边，他猛地将纳兰姝往边上一推，同时浑身内劲贯注双掌，排山倒海的掌劲对着老人劈头盖脸的压下！
就在这一刻，商徵羽恍惚间看见老人的眼中突然闪现出一抹疑惑，但随即就是凶狠的扑杀！商徵羽突然有种错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匹狼！
只想要撕碎猎物的恶狼！
老人双爪在身前虚空处左右一分，立刻将商徵羽竭尽全力爆发的大风云掌掌劲撕得支离破碎。商徵羽顿时中门大开，老人自然长驱直入就是一爪，商徵羽凝聚真意的护身罡气出乎意料的犹如纸片般被瞬间撕碎，五道染血爪痕顿时出现在胸前！
暗劲入体，顿时让商徵羽口喷鲜血！
“商大哥！”
完颜婧和子弃终于解除了禁锢姿态，各自提剑就朝着老人背后劈砍而来！
子弃瞬息间就使出了冷锋指的终极杀招七音葬魂剑！七道音符想起的刹那，剑锋已经瞄准了老人的背部左侧的第三肋间！一旦刺中就可直接洞穿心脏，救无可救！
完颜婧瞄准的则是老人的后腰，那是里肾脏的所在，一样是一击毙命的要害！
但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她们贯足内劲的全力一击居然毫无效果！长剑临身之时发出了犹如劈砍在精铁战甲上的铿锵之音，老人裸露的背部居然连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两人手中的长剑在双方的压力下不得已弯曲成了一个惊人的弧度。
随着一声清脆的爆响，两把跟随子弃和完颜婧从南一路杀到北的长剑就这么直接崩碎。断裂的碎剑挟着双方内劲激射而出，子弃赶忙用自己的身躯遮挡在完颜婧身前，只听噗噗两记声响，其中两片拇指大小的碎剑顿时倒插入子弃的肩膀和手臂，直接洞穿而过连子弃的护身罡气都没有丝毫作用！
子弃瞬间面色惨白，但他来不及想其他，赶忙将身后的完颜婧死命的向边上一拉！两人齐齐扑倒！
只见老人狂嚎着挥手一抓，比尖兵利刃还要锋利数倍的爪劲顿时扫过刚才两人站立的地方，只听一声爆响，两人身后的峭壁坚石突然崩碎，赫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爪痕！
子弃和完颜婧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他们再闪躲得慢上半拍，恐怕立刻就会在这一抓之下被直接腰斩！
而这不是是这怪物老人的随意一爪罢了！
“不要过去，都退后！”看着操刀的乌兰术还想借机上前，商徵羽赶忙出言阻止。
这老人已经完全超越了几人可以应对的级数，在商徵羽看来，老人的气势之强、修为之高甚至超越了自己的死敌白苍天！而白苍天虽然不复当年之勇，但却依然是武榜第十的存在，这下可如何是好！
“你……你……”
老人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舌头抖动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完整的字眼，商徵羽死死的挡在纳兰姝身前，哪怕身死他也绝对不会让这个老人碰纳兰姝一下！
“前辈，你究竟想要如何！”
见老人又要转身扑来，商徵羽顿时爆吼一声，声音内将他浑身内劲尽数贯注其中，更是有一股磅礴的真意凝而不散，一道巍峨的战魂身躯从他身后的黑暗中浮现，战魂手握长枪，枪尖指向面前的老人，其意不言而喻！
老人在看到战魂虚影的同时愈发激动起来，他眼中原本的那丝疯狂在逐渐的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沉思的神采。老人的嘴巴上下抖动着，口中发出类似“你……我……他……”这样的词语，虽然有些别扭，但商徵羽却听出了这里面有中原语的发音。
就在商徵羽他们严阵以待之际，老人突然仰天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如狼一般的嘶吼传遍了整片峡谷。老人的修为在这一刻爆发得淋漓尽致，商徵羽五人感觉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不断地震颤，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
老人突然窜上峭壁，他的四肢死死的钳住峭壁上的石壁，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商徵羽和纳兰姝，低吼着一路向上冲进了众人头顶的那片黑暗之中。
一声声低吼不停的在峭壁中回荡，商徵羽从中听出了疑惑、愤恨、恼怒……还有深藏在其中的那份深入骨髓的哀伤。
无论怎样，这个峡谷是不能呆了！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子弃，坚持一下。”
商徵羽立刻翻上火兔，将纳兰姝也拉了上来，完颜婧则和子弃一道骑上黑棕，乌兰术也爬上了流沙，无人带着火把就向来时的峡谷入口冲去，片刻也不敢停歇。
第五百二十四章 商徵羽的引诱
看着商徵羽将死去的狼尸拖到几人身边，这老人突然头一次露出了快意的笑容，不过他那口染着血迹的黄牙却顿时吓了纳兰姝和完颜婧一跳！
只见老者直接就扑到了属于他的那只狼尸上，一把就将狼的前爪齐肩膀给扯下，直接放在嘴里就撕下一大块狼肉，看得商徵羽都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吃……”
老人一边嚼着，一边挥手示意商徵羽他们和他一起“吃饭”，可看着老人这样子，哪怕现在他对商徵羽五人似已经没有了恶意，但大家又如何吃得下去。
不知道老人是心情特别好还是胃口就这么大，居然把一具狼尸囫囵吞枣的吃下了大半！天渐渐亮了，他起身就向着山谷内走路，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五人面前。
众人算是被老人“进食”的场景给吓到了，特别是纳兰姝和完颜婧，到现在还感觉胃里一阵阵犯呕。乌兰术也是面色惨白，这样茹毛饮血的生活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那种鲜血淋漓的震撼直到现在都让他心有余悸。
如果把那具狼尸换成是自己……
乌兰术赶忙手脚并用的就从篝火边上爬起来，奔到峭壁下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完颜婧和纳兰姝被乌兰术这么一弄，也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两人一前一后也到边上开始狂吐，简直是将昨天夜里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商徵羽和帮纳兰姝梳理了好一会才让她缓过劲儿来。子弃也在帮完颜婧抚平这心绪。斟酌再三，商徵羽决定带着几人先去那道暗河边上梳洗一下，然后再在哪里重新扎营，毕竟看这情况短时间内是出不去山谷了，只有等和这老人混熟之后才能想办法离开。
五个人，三匹马，不消一会就走到了那道暗河附近，这河面比完颜婧和子弃想象中的还要宽一些，顺着暗河向下走不远就有一个类似水池的低洼地，河水汇聚之后就形成了一个小湖，商徵羽和纳兰姝之前的鱼就是在那里捕的。
不出商徵羽所料，那老人也在此处，正趴在地上探着头，咕嘟咕嘟的喝着水。而就在这小湖的不远处有一个铺满树叶和各式各样杂草的窝，看样子就是老人的家了。
见五人过来，老人露出了类似开心的笑容，他啊啊呜呜的半天，总算是让商徵羽听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这里果然就是老人的家。当初老人回来后就是发现了岸边有商徵羽和纳兰姝留下的捕鱼痕迹才知道山谷中进来了生人。好笑的是在目不能视的漆黑中商徵羽居然没发现周围有人活动的迹象，顿时让商徵羽心里好一阵尴尬。
虽然大家仍旧接受不了老人的生活习惯，但所幸老人对它们也没有了恶意，或者说就算有恶意大家似乎也都已经打算认命了。商徵羽干脆就带这大家在老人所住的上游不远处重新安家，虽然只是用山谷内的树枝和树叶搭建了两个最简单不过的窝棚，却已经是大家如今的安乐窝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算起来大家到这山谷里也有半个月了。子弃和乌兰术的外伤已经大半愈合，这里面除了因为两人本身就体魄强健之外，老人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当那天老人外出回来突然在大家面前放下一大捧草药的时候，就连商徵羽都惊呆了。
“给我们的？”商徵羽指指子弃和乌兰术，老人则是一个劲的点头。
幸运的是，在这安家之后，大家还从来都没有因为食物而发过愁。老人时不时就会出去打猎，有时候是拖着几头狼回来，有时候是一只麋鹿，甚至有一次老人更是直接扛着一头熊就跑进了山谷，那健步如飞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身上还背着这两三百斤重的东西。
见到这商徵羽是彻底服了，要知道现在熊刚刚从冬眠中苏醒，正是四处寻找食物的时候，最为凶恶，老人居然毫不费力的就将熊给打了回来，连商徵羽都不敢在这时候去找熊的晦气。
在这段日子里商徵羽也开始主动和老人搭话，不断锻炼他原本的说话能力。老人恢复得很快，从原本艰难的吐出两三个字到现在已经算是能流利的和商徵羽用中原语进行对答了。
老人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异常的快乐，看见五人时几乎都是笑脸相迎，每天他除了打猎和吃喝拉撒睡之外，最喜欢的就是拉上人和他聊天，特别是商徵羽和纳兰姝尤其被老人所喜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不过就有一件事让商徵羽非常发愁。
原本商徵羽就是为了照顾完颜婧和纳兰姝两位女士，特意给她们搭了一个密封比较隐秘的窝棚以照顾他们女孩子的**，但在第一天晚上纳兰姝就突然钻到了商徵羽住的窝棚里，也不管商徵羽怎么想的直接就一把抱住了满脸错愕的商徵羽。
“商大哥……我能不能在你这睡，我害怕……”
感受着怀里那个不断颤抖的娇躯，商徵羽心头突然涌起一片愧疚。或许是因为自己让纳兰姝身陷险境？又或是因为自己对不起远在云州的雨柔薇和暮非烟，亦或是因为那个住在自己心里的那一丝属于苏雪音的执念……
商徵羽分不清，但他知道此刻纳兰姝真的需要他。
自此之后纳兰姝就开始和商徵羽谁在了一个窝棚里，纳兰姝总是要钻进商徵羽的
怀里才能睡得安稳。虽然两人依旧没有发生什么，虽然商徵羽始终都还将纳兰姝当成自己的妹妹，但对于纳兰姝来说，这段时间她脸上的笑意却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见商徵羽和纳兰姝都这样了，子弃和完颜婧干脆也住到了一块，孤零零的乌兰术只能依旧和他的战马流沙为伴。
“老人家，你是中原哪里人士？可还想得起自己的姓名？”这已经是商徵羽这些天第三次询问老人了。
老人又摆出一副沉思的姿态，但没过多久他口中就开始发出轻哼，额头和太阳穴的青筋也一跳一跳的，眼中露出痛苦的表情。
每当商徵羽问老人有关于他过去的话题的时候，老人的脑中都会突然间爆发出一阵难以遏制的剧痛，让他歇斯底里的狂嚎。第一次甚至是在商徵羽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老人就一头扎进冰冷的湖水，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儿。
眼看老人又要发作，商徵羽立刻推出双掌直接印上了老人的心坎和天灵！他早就发现老人之所以头疼正是因为体内经脉气血逆乱所致，甚至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恐怕也和他错乱的经脉有直接的关系。
商徵羽心中定计，只要治好老人的疯癫症状，说不定还能让他恢复本性，只要他恢复正常或许就能放大家离开此地了。
如今最紧要的毕竟是要将雪云国南下进兵的消息带回给琅孚的卫瑾和郑屏翳，商徵羽可一直没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
商徵羽特意剥离出逍遥天岚经的内劲顺着老人的天灵徐徐度入到经脉之内，商徵羽瞬间就皱起了眉头，因为老人体内的经脉实在是太过杂乱，就像是一个被随意团成一团的毛球，根本理不清头绪。
还没等商徵羽继续，老人就忍不住又以头扎进了湖水中，过了许久才重新回到岸上。不过这次老人似乎感觉自己比之前那次要好过一些，他有些疑惑地指向商徵羽的双手，又指指自己的额头和心坎，说道：“你能……治病？我有……病，需要……治。”
说完又啪啪啪的猛拍自己的脑袋，说道：“这里想……不起来，但是我……想要……知道。”
商徵羽顿时摊开双手，笑道：“我可以帮你治病，不过有一点。”
“治好之后，你要放我们离开这里。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天经地义的妹妹
“你们想走？”
老人眼中顿时一愣，不过这也已经比原先好多了，要是在之前商徵羽敢这么说老人铁定会板起个脸，说不定还会直接教训商徵羽一顿。
“对，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们不属于这里。”商徵羽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的舒缓，同时对老人伸出右手道：“如果你想要和我们一块走，我们也能一起离开。”
“我不走！这里……好！”
老人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只觉得这个好字最能表达出自己对于这山谷的感情。
从山谷周围活动的痕迹上商徵羽其实也看出来老人是真的在这山谷中生活得久了，甚至已经将这里当成了终老之地，但商徵羽还是想要试试。他沉吟片刻，抬头道：“你就没想过回家吗？”
“家？什么家？”老人没明白这个家是什么意思。虽然心里感觉对这个字眼非常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顿时有些抓耳挠腮的烦躁起来。
商徵羽见老人又要病发，赶忙上前再向其体内度入一股真气，缓缓道：“家就是有好多和我们一样的人，并且说着和我们说着一样的语言的地方。”
“好多人……说话！”
老人听到这顿时激动起来，他满面红光，这是体内气血翻腾的征兆。他浑身燥热起来，不自觉的从坐着的岩石上蹦起开始在周围来回的跑动，仿佛这样才能驱散体内已经过剩的兴奋。
不过没过一会他整个人又蔫了下来：“人太多，吃的……不好找……”
商徵羽顿时就乐了，老人以为自己过去之后要和现在一样负责给所有人打猎，看把他愁的，那表情和受了的小孩子一样。
商徵羽继续用极具诱惑力的语调引诱道：“你只要愿意跟我们出去，吃的，玩的都不用操心，我给你。”
结果商徵羽一说完老人顿时就摆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让商徵羽一下子哭笑不得。
老人的意思居然是说商徵羽这些人加起来连自己都打不过，若是出去打猎会直接饿死的。
商徵羽边笑便说道：“我们不会饿死的，我们也不需要打猎，等你去了之后就知道了。”
老人似乎明白了商徵羽的意思，他摆出一副沉吟的姿态，围着商徵羽来回的踱步，脸上无比的纠结。他看着自己住了不知多少年的窝棚，再看看商徵羽，最后一咬牙说道：“先……治病。”
“好，那就先给你治病。”
商徵羽这么多天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放松，他长舒一口气，这次是在老人坐下之后将双手分别抵在老人的太阳穴上，摆正姿势后缓缓道：“我要先检查一下，可
能有些不舒服，忍一忍。”
老人对此点点头，他明天商徵羽的意思是可能自己又要头疼了。虽然那种头疼让老人非常讨厌，但在这段时间里从商徵羽口中听说了越来越多外面的故事，又让他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一丝向往，同时也开始想要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因为商徵羽曾明确的告诉过自己，他在外面很有可能是个大人物，虽然不明白这个大人物究竟代表了什么，可从商徵羽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向往的神色，老人也敏感的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个随处可见的东西。
而在今天，商徵羽更是提到了家。
自己的家在哪里？这个问题这么多年第一次出现在了老人的脑海中。
这段时间子弃和乌兰术都主要是恢复伤势，做饭的事情都交给了纳兰姝和完颜婧。纳兰姝身为公主，过去哪里干过这样的活，但不知为何她却干得尤其开心，特别是看见商徵羽每天吃着自己的饭菜，她总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弥漫，就像是一块糖在自己的心里渐渐化开，让她沉醉。
但在近日纳兰姝却没什么精神，因为她听到了商徵羽和老人的对话。
“纳兰，怎么了？”
刚刚将打上来的鲤鱼剥洗干净的完颜婧正从湖边走来，抬眼就看到纳兰姝正闷闷不乐的坐在前方的岩石上发呆。
“怎么，小公主莫非是想家了？”
其实这不过是完颜婧的一句玩笑，但听在纳兰姝耳中却让她没来由的心中一疼。
完颜婧怎么看不出纳兰姝在想些什么，怎么说她也算是全程目睹了商徵羽和纳兰姝之间的过往，对于两人的行为完颜婧不想评价，也不屑于评价，因为在北域一夫多妻本来就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越是有实力的人养的妻子就越多，这与中原的观念完全不一样。
所以在完颜婧看来，纳兰姝之前在皇宫内说是和商徵羽再也不提那些过往纠葛，但心里真实的想法完颜婧不用猜都能想得到。
如今纳兰姝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件事你得自己决定，我们都帮不了你，不过我站在你这边。”在这件事上，完颜婧的态度毋庸置疑。且不说完颜婧与雨柔薇和暮非烟本来就算不上熟悉，就算是完颜婧和纳兰姝同是北域出身的这份渊源，完颜婧也会无条件的站在纳兰姝这边。
纳兰姝深吸一口气舒缓一下情绪，随即笑道：“就算只能呆在商大哥身边，我也知足了。起码这段时日，我就从未有的的开心。来，我们先做饭吧。”
老人这段时间已经改变了不少过去的习惯，特别是茹毛饮血这一点。现在他也开始和商徵羽五人一起学着烤肉，再也不吃生东西了。
完颜婧的俏脸被烟熏得有些乌黑
，她小步走到商徵羽近前，只见商徵羽依旧保持着原样，双手抵在老人太阳穴上半分也不动弹。两人都紧闭双目满头大汗，老人额头上微微跳动的青筋和紧拽的双拳显然说明他此刻正承受着颇大的痛楚。
纳兰姝赶忙叫住了身后想要上前召唤几人开饭的完颜婧，深怕打搅到商徵羽让他前功尽废。
正当两人准备退后之际，老人面色突然变得血红，张口就呕出了一大口血，这血并非鲜红，而是深红色，比寻常鲜血要粘稠许多，仔细一看其中甚至还有些血块，看样子是沉积在老人体内许久，在商徵羽的内劲压迫下才得以逼出。
老人在吐出这口浓血之后顿时感觉到身体一轻，随后就开始欢腾起来，不顾嘴上和身上还挂着血水，整个人如猴子一样突然从岩石上蹦起，绕着湖边又唱又跳，嘴里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众人根本听不懂的话语，之后更是如狼一般看是对着天空嚎叫，声音中散发出的那股舒畅和喜悦就连一直在打坐疗伤的子弃都被他惊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子弃瞬间闪身而来，身后的乌兰术则是一路小跑，都以为商徵羽出了什么意外。
商徵羽笑着说了声不要紧，刚要起身，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顿时向后栽倒，纳兰姝干净冲上去一把将商徵羽从身后抱住。
“谢谢，没想到一次疗伤居然消耗会如此之大，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虽然商徵羽这么说，可纳兰姝怎会看不出商徵羽此时的状况。商徵羽靠向她怀里的时候身上分明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原本坚实的臂膀也松松垮垮，整个人就犹如一滩烂泥，显然身体已经透支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地步。
子弃赶忙伸手在商徵羽脉门上一探，双目顿时又瞪了起来，他真气所过之处商徵羽的经脉中空无一物，就如同干涸的河流，难怪浑身都没有了一丝气力。
商徵羽看着大家，特别是纳兰姝对自己投来的那参杂了担心和责怪的眼神，顿时讪笑道：“原本只是想初步探查一番，没想到一时不察居然把真气完全消耗一空，慢慢也就恢复了。”
“哪也不能这样！现在就去休息！没得商量！”纳兰姝气鼓鼓的瞪了眼商徵羽，北域女汉子的倔脾气顿时上来了。她一把架起商徵羽就往两人住的窝棚处走去，连旁边伸手想要帮忙的乌兰术都立刻有些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
纳兰姝脸上混杂着坚毅与倔强，但眼眸的深处却闪现出一丝坦然。她狠狠地等了一眼趴在自己身上讪笑的商徵羽。
那日，我输了，所以我信守承诺，做你一辈子的纳兰妹妹。
现在是妹妹照顾哥哥，天经地义！
第五百二十六章 无名炼体术
“哈哈哈哈，好舒服呀，我好了！”
“呜呜呜，头不疼了。”
“我想起来了，多了好多东西！”
…………
在吐出了那口浓血之后，老人就一直在双蹿下跳，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刻安静下来。就连原本他最喜欢的烤肉都已经提不起他的兴趣了。
看着老人在那不断了自言自语，除了商徵羽之外的四人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乌兰术本打算叫老人过来一起吃饭，结果纳兰姝突然来了句：“吃饭了，再不吃烤鱼就不留你啦。”
“烤鱼，我最爱吃的烤鱼！”烤鱼是老人最近最喜欢的食物没有之一，尤其是纳兰姝的手艺更是让老人爱不释手，所以一听烤鱼两个字老人迅速就奔了过来，直接伸手去抓火堆上的烤鱼。
“没让你动手。”
此刻商徵羽正在窝棚里打坐恢复气力，纳兰姝心里还有些不爽，见老人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的“罪行”，直接拾起脚边扒拉火堆的木棍一棍子就拍到了老人的手背上。
别看纳兰姝这一下打的狠，但对一身铁骨铜皮的老人来说这就和挠痒痒一样。不过老人还是委屈的缩回了手，因为他最喜欢吃纳兰姝做的烤鱼，在他眼里如果纳兰姝生气就意味着以后自己都没有烤鱼吃了、
老人如同乖小孩一样的盘坐在原地，只是看向纳兰姝的双眼充满了那种祈求的神色，口水都快要流到地上了。
“差不多就行了，纳兰。”完颜婧没好气的对着纳兰姝笑笑，将一条鱼递到老人面前，现在大家对这老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面对的那种恐惧，反而把他当成了一个有些痴~呆的长辈，对于这样一个人你还能把他怎么样。
商徵羽也不知道这一次打坐什么时候才会苏醒，大家干脆将属于商徵羽的那一份也分食了个干净。老人将身上掉着的碎渣渣全部捡了个干净，起身就朝着商徵羽那里走去。
纳兰姝伸手一拦，嗔怒道：“你要干嘛。”
“我要找他治病。”老人脸上顿时有些委屈。
完颜婧突然用手肘顶了一下纳兰姝，惊异道：“你们发觉没有，他好像说话利索了。”
“嗯。”子弃依旧是惜字如金，不过点头已经足够了。
乌兰术想了想，突然说道：“你们记不记得，刚刚前辈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有用的，只不过全是中原语，你没听明白也正常。”完颜婧嗯了一声。她走到
老人面前凝实他的双目，有些激动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老人点头。
一番询问过后，大家都有些惊异的望向商徵羽。
要知道商徵羽之前想要帮老人治病的时候大家都意味商徵羽只是随口说说或者尝试一下，谁知道居然真的有用！
不过这一趟下来看样子商徵羽可被损耗的不轻，多半应该是二者的修为相差太过悬殊了，商徵羽强行帮老人推宫化血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显然是事倍功半，到现在调息了半个时辰面色还是苍白一片，可见损耗的气血之巨。
纳兰姝自然知道商徵羽急于要从这山谷中~出去就不得不先将老人治好，哪怕是杯水车薪也无可奈何。
“三天，最多让商徵羽三天给你治一次。”纳兰姝斟酌一番，伸出了三根手指，不过她想想之后顿时觉得单纯的给老人治病又有些亏，随即道：“但你必须答应我们，在商徵羽给你治病之后，把你身上那套炼体功法传授给他，要不然我不会答应让他在给你治病了。”
还是纳兰姝聪明啊！
子弃、完颜婧和乌兰术顿时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之前大家怎么没想到！
老人的炼体功法绝对举世罕有，就看当初老人在火兔那一招双鬼拍门下还毫发未伤就能看出端倪，如果商徵羽能学到这种功法那真是赚大了！
“功法？那是什么？”老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灵光一闪：“你们说的是这个？”
说完老人居然直接就趴到了地上，用手指在地上画起了小人。乌兰术看得是一头雾水，但纳兰姝和、完颜婧和子弃只看了一眼便瞬间呆立当场，心神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随着那一个个小人的完成，三人不约而同的开始照着小人的动作操练起来，虽然细微处因为众人的理解而略有偏差，但仅仅就是前三个动作却让他们从中大获裨益。
每个人都感觉自己丹田处好似涌~出了一股暖流，在行遍周身之时让他们好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所过之处更是让原本留在体内的暗疮无所遁形，要知道这些暗疮可不是一时半刻留下的，是这么多年三人习武时不断的积累所致。单单是这点收获就让三人几乎欣喜若狂！
武功是什么，就是一种能将习武者的身~体和精神开发到极限的方法，而老人传授的这套无名炼体术不就是直通大道本源吗？！
如今的场面有些诡异。
老人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画画。子弃、完颜婧和纳兰姝则一人一个方位，摆出的姿势也各有千秋，这是每个人进度不同而且理解不同的缘故。
乌兰术则是最不明所以的一个，他修为仅仅是凡俗境，连凡俗境巅峰都不是，就算按照这姿势摆出来也完全体会不到那股奇特的暖流，不过他自信这绝对是了不得的好东西，所以也就紧跟着老人的进度，老人画一幅他就摆一个姿势，一个不拉。
反观子弃、纳兰姝和完颜婧则一个个沉浸在之前的姿势中无法自拔，纳兰姝和完颜婧差不多，在第五个和第六个之间来回转换，子弃则定在了第八个姿势。
老人一口气画到了第十五个，正当他准备画第十六的时候突然眉头一皱，紧跟着就忽然停手，不断重复道：“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一想就头疼。”
“我去打猎去了，晚上要再给我做烤鱼啊！”老人转身就一个箭步就窜进了山谷，不一会就没了踪影。
老人的消失并没有惊醒已经沉浸在自我探视中的三人，乌兰术见老人走后自己有练了几套，随后将这十五幅图全部死记硬背下来，这才开始准备忙自己的事情。
三人始终各自紧闭双眼保持着僵直，只有在变换姿势的时候才会略微将双眼睁开一丝，第一时间扫过地面之后复又闭上，生怕破坏自己原先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感觉。
直到金色的晚霞从峡谷的上方挥洒进来的时候，子弃终于换到了最后一幅，而纳兰姝和完颜婧也进展到了第十三幅图。
子弃深吸一口气，当他睁开双目时，一缕金光突然从他眼中迸发出来，眼底浮起的惊喜之色根本无需掩藏。虽然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子弃却知道自己的体内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起码那些过去遗留下来的暗疮他已经全部铭记在心，这短时间的首要任务就要将他们尽数修复。
子弃也并不奇怪自己的进度要比纳兰姝和完颜婧快，因为他的修为其实已经在前些日子就到达了势境巅峰。之所以一直压制着自己的修为表现得和完颜婧一样纯属是想照顾一下完颜婧的自尊心。毕竟当初两人认识的时候完颜婧和子弃可是不相伯仲的，虽然男子的潜力一想要比女子大一些，但子弃还是选择表现得和完颜婧一样。
不过在今天还是露馅了。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纳兰姝和完颜婧几乎是同时转醒，两人也和子弃的反应一模一样，她们二话不说也盘坐起来，细细总结着自己从这十五套~动作中体会到的种种好处。
第五百二十七章 罗清的眼光
此刻的商徵羽体内的真气正不断的循环往复，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罗前辈叫你。”
刚说完，商徵羽顿时感觉自己周围的黑暗开始扭曲，随后果然就出现在了那片琅孚附近的战场上。
不过此时的战场已没有了萧瑟，遍地开满了野花野草，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远处天地尽头的琅孚城还是如此恢弘，让商徵羽突然从心头涌出了一股强烈的思乡之情。
商徵羽凝视着远处的琅孚城发呆，这让身边的苏雪音顿时不乐意了。她气鼓鼓的在商徵羽眼前挥手打断他的思绪，双手叉腰怒视商徵羽道：“这段时间凝练了真意又有了新欢，就把我们都给忘了啊，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和罗前辈，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额……
商徵羽顿时大，好像自己除了当初击败乌部之后与苏雪音和罗前辈见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好像确实不太应该。
“哈哈哈哈，老夫是无所谓，你这娃儿想他了也别拿老夫说事儿。”
罗清还是一如既往的英武不凡，他脚踏虚空向着商徵羽走来，也不管苏雪音使劲儿的给自己打眼色，就这么直白的指着苏雪音笑道：“你的雪音这些日子可没少在老夫面前说你的坏话，你还不赶紧上去安慰安慰，哈哈哈哈。”
“臭前辈，谁让你乱说的，谁想他了！”苏雪音刚一开口，顿时大，两颊随即俏红一片，背过脸去不敢再直面商徵羽。
商徵羽对着苏雪音一拜，抱歉道：“这些时日是商徵羽不好，以后我多多抽空来看你便是。”
“这还差不多。”苏雪音听商徵羽说完这句顿时就开心起来，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和其他女子一样真正陪在商徵羽身边的，甚至连相互间的触碰都是一种奢侈。能让商徵羽时刻记得自己还有一丝执念在他内心深处残存，这就已经足够。
她容易满足，也容易知足。
“你快去找罗前辈吧，今天真是前辈要找你。”
苏雪音把商徵羽往前一推，这才顿时响起自己是触碰不到商徵羽的，还没等苏雪音反应过来，商徵羽竟然直接顺着苏雪音的力道向前踉跄迈出一步，就好似刚刚真的被苏雪音推了一把似的，顿时让苏雪音内心有些百感交集。
“如果你喜欢这样，那我以后就这样来陪你。”
商徵羽笑笑，也不管苏雪音满脸通红惊呆的样子，转头直面罗清无比恭敬的一拜到底：“弟子商徵羽，见过祖师爷。”
“这次找你来确实是老夫的意思，商徵羽啊，你也成功迈入意境了，有件事必须得提上日程。”罗清挥手让商徵羽起身，整个人端坐在虚空中正色道：“你是时候要开始培养个弟子了。”
商徵羽没想到祖师爷将他找来是因为这个事，一时半伙也没想到该怎么回答。
其实也不能怪他，意境高手虽然在江湖中已经算得上是几乎凤毛菱角的存在，几乎每一个凝练了真意的高手在武榜的排名都会在三百之内，但商徵羽身边实在是有太多的高手，且不说他他的三哥段逸飞和准三嫂凌飞仙就是意境巅峰修为的大高手，就算是二姐黎雁雪以女子之身也凝练真意多年，在自己出发北上前就已闭关冲击境界，如今恐怕也是个意境巅峰了。
和他们比起来商徵羽自觉自己还完全不够格，再加上近段时间又被狼群和老人连续挫败，已经完全收起了棱角，在他看来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收徒这种事还远未到时候。
苏雪音也有些奇怪罗前辈居然要说的是这个，不过她一向很懂事，在罗清和商徵羽说门派正事的时候她从不插嘴。
罗清轻捻胡须，沉吟道：“商徵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之所以在今天突然提出来，是因为我看到你身边有一个好苗子，而且我记得当初他好像就打算拜你为师不是吗？”
拜我为师？乌兰术？！
商徵羽顿时反应过来，不过随即就满脸惊讶，因为他明确知道将军令这门内功心法的来历，将军令这门心法正是前朝一个驻守云州的大将军在与虍虏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大战中逐渐完善出来了，说白了这是一个专门用来杀虍虏人的心法，怎么祖师爷反而要将自己收一个虍虏人为弟子？！
虽然说乌兰术无论是品行还是韧性均是上上之选，在于狼群的搏杀中更是想要舍命引开狼群，让商徵羽看到了他的勇猛果敢，但他终究是个虍虏人啊。
“商徵羽，你太狭隘了。”罗清摇摇头，眼光中尽是严肃：“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那前辈虽然创出了这门将军令，但实际上他本身却是一个虍虏人，只是因为家族搬迁到了如今的云州境内所以才为开始中原效力。所以实际上这将军令本就是为虍虏人量身打造的，相比起我们中原人，虍虏人才更能将它发扬光大。”
还有这等隐秘。
苏雪音顿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她问道：“那为什么要让呆子收那个乌兰术的虍虏人为弟子？就因为他适合？”
“所以我才说你们现在的思想有些狭隘了。”罗清叹了一句：“你们觉得如果商徵羽将乌兰术收为罗虎门的弟子，有他师父在中原这，就算他回到了北域还会选择和天可汗一道去劫掠中原大地吗？如果他
借着将军令与霸腿将自己的部落逐渐壮大到了某个程度，还会对虍虏劫掠我中原大地视而不见？”
商徵羽顿时晃然大悟，自己的眼光真是狭隘了，罗清不愧是自己的祖师爷，目光果然比自己要长远不知多少，这就相当于在北域埋下了一颗倾向于中原的种子。虽然随时有可能凋零，但终究是一种尝试，一旦成功造福的依旧是中原大地。
“我明白了。”
商徵羽跪倒在地对着罗清磕了三记响头：“弟子这就去做。说实话，乌兰术虽然过去荒唐，但一番觉悟之后却是完成了一场华丽的蜕变。弟子在从狼群中和他一同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收他为徒的打算了。”
“孺子可教。”罗清含笑，身形渐渐消失没了踪影。
…………。
当商徵羽睁开双眼时，除了漫天的星星和漆黑的四周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连篝火都没人点起来！
“这是怎么了？”商徵羽有些奇怪，不过还好他哪怕不用目视，凭借着内劲化丝的探查也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黑暗对他的影响非常有限。
当商徵羽加了几根枯枝并翻弄了几下之后，这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堆顿时又开始焕发出生机，也就是这时候商徵羽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子弃三人到底在干些什么。
虽然他早就感知到了三人盘坐在湖边的不远处，但一看就知道他们正在运功，所以商徵羽也没第一时间上去打搅。
子弃是第一个醒来的，盏茶时间过后纳兰姝和完颜婧也依次转醒。
纳兰姝深色激动的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商徵羽，当商徵羽在火炬的印照下看见那十五幅图的时候，顿时脑中犹如惊雷炸响，半晌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你说……这是哪老人的炼体功法？”商徵羽看着纳兰姝，一脸的不敢置信。
“嗯。”纳兰姝笑的无比的开心，就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的妹妹一样在等待着自己哥哥的嘉奖。
“做得好！”
商徵羽深吸一口气，接着火光将那十五幅图直接拓印到了峡谷陡峭的石壁上。为了不弄错商徵羽来回跑了好几趟，这才满心欢喜的松了口气。
商徵羽突然转向子弃：“乌兰术呢？他哪去了？”
刚刚大家都沉浸在惊喜之中，商徵羽这么一问，子弃三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焦急。
不过正当大家打算分头行动的时候，暗河下游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一阵动静！
第五百二十八章 商徵羽收徒
老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难道是他？
正当四人疑惑之际，一个手拿弯刀矫健的身影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满脸笑意的乌兰术向着四人飞奔过来，身上斜挎着一把雕弓，箭簇挂在背后，肩上还扛着一只插满箭矢的野猪，这些天众人可是第一次见到野猪！
“你怎么一个人打猎去了，万一遇到狼群怎么办！”
没等其他人开口，商徵羽顿时板起脸就是一通责问。平日里商徵羽是很少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对乌兰术说话的，这一下顿时让大家都感觉有些奇怪。
接下来就是做饭，众人都突然发现商徵羽居然对乌兰术愈发严厉起来，但对此也没有人开口，乌兰术也一如既往的听商徵羽得话，无论商徵羽说什么他都立刻照做，没有丁点脾气。
要知道乌兰术当初为了将其他中小部族融入乌兰部落并让自己坐稳族长的位置，可是着实清洗了一大批反对的声音，这样的果断狠辣怎可能没有一点脾气。
但乌兰术无论对自己的手下怎么凶，对商徵羽却始终一如既往的尊敬。
今夜不知道老人去哪里了，居然没有回来吃饭。几人也不等他，只给他留了一份烤鱼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晚饭过后，商徵羽抬手阻止了想要收拾的纳兰姝和完颜婧，严正对乌兰术吩咐道：“你来。”
“是。”
乌兰术没有任何异议，虽然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商徵羽，但依旧对商徵羽的话执行得一丝不苟。
当乌兰术收拾妥当回到篝火边准备坐下的时候，商徵羽却突然阻止了他的动作。商徵羽端坐在一块岩石上，借着火光严肃的与乌兰术对视了许久，这才凝声开口道：“乌兰术，如今乌七已死，你父亲也还在人世，你未来有何打算。”
“我要让乌兰部族恢复祖先的荣光。”乌兰术目光坚决，回答得毫不迟疑。大家都点点头，这明显是乌兰术内心的真实想法。
商徵羽却蹙眉道：“仅此而已吗？”
“我要继续习武，争取成为和商大哥一样顶天立地的大豪杰，大英雄！”说到这里，乌兰术两眼放光，在他心里商徵羽就是他的目标，这个信念从他逃出乌江城之后在他心里就愈发坚定，虽然商徵羽没有收他为徒，但他还是用尽自己能想到的方法在不断变强。
听到这句，商徵羽终于笑了。他正了正衣冠，目光直视乌兰术双目许久，终于再度开口道：“乌兰术，我问你。你如今可还愿意做我弟子？”
此话一出，别说乌兰术，就连边上坐着的子弃、纳兰姝和完颜婧都顿时露出了满脸的惊
讶。乌兰术更是呆立当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商徵羽微微皱眉：“不愿意了？当我没说。”
“乌兰术愿意！弟子愿意！”
乌兰术欣喜若狂，就要跪地给商徵羽磕头，却被商徵羽单掌将身形托起怎么都拜不下去！
这一手商徵羽经历过多次了，从当初在燕京的颜真道，再到后来的天香苑香主唐心，还有在神秘光茧中的老祖宗罗清都让商徵羽有过这样的经历。商徵羽想起罗清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又响起过去的自己，不禁感慨万千：
远来不知不觉我也走到了如此境界啊。
“我收你为徒是有条件了，如果你不答应那就算了。”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乌兰术一个劲的点头，哪还有一族之主的样子。
“第一，不许欺凌弱小。”
“第二，不许寻衅滋事。”
“第三，不许助纣为虐。”
……
一口气商徵羽将之前自己师兄岳南天代师收徒时与自己所说的话全都说了一遍，见乌兰术一一点头，随即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今后若是虍虏人南下，你能阻便阻，若是不能也禁止助纣为虐进犯我中原大地，你可听明白了。”
乌兰术先是一愣，随后郑重的答道：“弟子明白，以后乌兰部族与中原世代交好，绝不会与天可汗同流合污进犯中原。”
“好，记住你说的话。”商徵羽摆正姿态深吸一口气，原本托住乌兰术的气劲顿时一松。
乌兰术那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对着商徵羽倒头变拜：“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三记响头，各个铿锵有力。
对于中原的拜师礼完颜婧子弃显然最有经验，他从湖里打了一瓢水，权当是以水代茶了，商徵羽接过乌兰术递来的水，在乌兰术满怀希冀的眼神中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将乌兰术扶起，拍拍乌兰术的肩膀道：“别让为师失望。”
“是！”
这一夜众人都没有睡好。
由于光茧已经因为融合逍遥天岚经而无法再凝练出来，所以商徵羽只能口头把将军令最基本的那一套呼吸吐纳法和运功法门交给了乌兰术，让乌兰术当即兴奋不已，连夜就开始吐纳起来，一个晚上都没休息。
纳兰姝、完颜婧和子弃也是一直处在入定的状态中，抓紧一切时间感悟老人画下的十五幅图。商徵羽则借着火光从头开始，迅速沉浸在其中。
或许真的是每个人的感悟都不一样，商徵羽仅仅是在第一幅
图就沉浸了几乎一个时辰，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大家转醒的时候，商徵羽也不过是到了第十幅动作，进度之慢让大伙都有些汗颜。
要知道子弃势境巅峰也不过是花了三个多时辰而已，商徵羽都已经凝练了真意，怎么反而进度比大家都要慢？
不过谁也不知道，商徵羽之所以这么慢可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看着十五幅炼体图谱。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仅仅是十五幅炼体术起手式就让人感觉深不可测，商徵羽，你可得好好体会。”
罗清一脸郑重的看着石壁上的团，眼中不断在各个姿势中闪烁变化。他虽然只剩下了一缕残念存留在商徵羽体内，但自身的悟道天赋却让他在第一眼就从这图中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气息。
这是绝顶功法才能发出的气势！
“这个人过去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这气势简直和师父也差不多了。”
苏雪音对罗清的评价深以为然，她这缕执念虽然已经不能练功，但对比之下却顿时觉得这炼体术恐怕是和逍遥天岚经以及将军令同一个级数的功法，再加上老人之前与大家对战时那近乎碾压的姿态，不得不让苏雪音深想了许多。
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强者，苏雪音生前接触不多，罗清则是完全不了解了。自然也猜不到这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商徵羽要照顾苏雪音和罗清的进度，所以他才在表面上看起来感悟得尤其缓慢，不过在他这般稳扎稳打之下，顿时似乎比子弃三人多悟出了些许东西。不过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谁也说不好谁对谁错。
直到日上三竿，商徵羽才算是完成了十五幅图的转换，比子弃几乎多了三倍的时间，让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老前辈果非常人，纳兰姝，你可真是我们大家的福星。”
商徵羽从入定中转醒的商徵羽激动得回身就一把抱住纳兰姝，弄得纳兰姝顿时脸上红霞满满。
不怪商徵羽如此激动，昨日因为他帮老人疗伤，所以体内的真气早已消耗一空，原本起码需要三五天才能回复过来，结果不过是依照这十五幅炼体图过了一遍，居然就恢复了大半！这等强悍绝伦的恢复能力简直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第五百二十九章 清醒的世外高人
最关键的是罗清明确告诉了商徵羽这仅仅是炼体术的起手式，如果真的将这套炼体术修炼完全，恐怕商徵羽得修为又将暴增到一个难以估量的境界！
“对了，老前辈哪去了？”
商徵羽这一问，顿时让大家都有些愣住了。
是啊，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再没见过那老前辈，这已经算是消失一整天了，以前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乌兰术上前道：“我看老前辈当时画到第十五幅图的时候就说自己想不起来什么的，然后就向着山谷外跑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乌兰术虽然和大家呆久了也会一些中原语，但毕竟还不熟练，老人的发音又特别的含糊不清，他也只听出了个大概的意思。
不会是出意外了吧？
商徵羽这年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摁了下去，且不说老人在这山谷中生活了如此之久，简直已经成了附近的霸主，所有东西在他面前最后都会被变成他嘴里的食物，谁敢惹他。
“你们在这暂歇，我和子弃去找找。”
虽说大家都不担心老人的安危，但事关到这绝顶炼体术，而且大家一起生活了这半过多月终究也是有了一份感情，商徵羽便想去找找看。
不过没等他们出门，一声怪叫就从山谷口传了进来，随后就是急促且奔忙的脚步，商徵羽一听就乐了，这绝对是老人家的动静。
“那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好多东西！”
老人还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不过眼神中那一丝从未出现过的清明却让商徵羽微微一愣。当时他给老人推宫化血之后就直接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老人治疗后的结果如何，看样子居然效果还很不错？
老人飞奔到商徵羽面前一把将他拽住就往那昨天疗伤的岩石上拉。老人的力气哪里是商徵羽可以抗衡，直接就被强行拽走。
老人盘坐下来后直接把头递到商徵羽面前，还主动把商徵羽的双手抓起来往自己的太阳穴上一贴，着急道：“你快点啊！”
“你急什么，让我先问两句。”看着老人这么着急，商徵羽反而淡然了，他嬉笑着开口道：“老人家，你说你想起来了，想起什么了？是不是把剩下的图想起来了？”说完商徵羽还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正是老人昨天画下的那些炼体图。
“那些想不起来，不敢想，头疼！”老人撇个嘴，各种不情不愿。
商徵羽也看出来他确实好了一些，脸上的表情都开始不像过去那般木讷
，眼神也多出了许多变化，最重要的是说话利索了太多！
“那不行，你可知我给你治病有多累？昨天我一整晚可都还没缓过来。”纳兰姝给大家开了个头，商徵羽自然顺带就把这接了下去：“你得给我们继续把这画完，否则我就不给你治病了。”
“那……那好，不过你得先给我治病，治完了我再给你们画画。“
“一言为定！”
商徵羽表面看起来秋毫不显，但心里却乐开了花，其他人更是死命憋住心中的喜悦，自顾自的就在边上修炼起来，现在大家所有的心思都被老人的神秘炼体术给吸引了，其他的已经完全被抛在了脑后。
往后数天大家就一直这么过的。
中午商徵羽给老人治病，每一次结束他都会吐出一口浓血。随后老人就会画下十余幅图供大家修炼，自己跑到火堆边上将大家早已给他准备好的食物一扫而空，之后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商徵羽他们五人会在老人离开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修炼。每个人都从中大获裨益，就算是修为最前的乌兰术也感觉自己的体魄在依照这些锻炼后愈发的强壮起来。
每次帮老人疗伤商徵羽都会将自己的内力消耗一空，随后在通过这炼体术恢复过来，一来一回才仅仅几天商徵羽就发现了自己体内的变化，他恢复气力的速度加快了少许，而且身体机能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最重要的是他的经脉强度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增强了少许！
要知道当初商徵羽为了让天香苑的香主唐心强行吸出自己体内如跗骨之蛆般的冥罗杀道内劲，不得已把凡俗境大圆满修为的逍遥天岚经尽数散去才借此将经脉强化了一番。武林中约定俗成的观念是经脉的强度只能随着修为的提高而提高，很少有功法是直接强化经脉的，若真有那也是少数的几门绝顶功法，常人哪里能遇见。
但这次真是天降机缘，居然让商徵羽他们真遇到了一个！
商徵羽、纳兰姝、子弃和完颜婧大喜过望，这些天简直过得犹如梦幻般不可思议，也就是乌兰术比较郁闷了，他修为尚浅，只能一步步脚踏实地的往前走，不过因为他早早的就修炼了这门炼体术，基础之牢靠恐怕会比同等级的商徵羽来的还要惊人！
随着商徵羽的不断治疗，老人想起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多，如今甚至已经勉强摆脱了之前那种疯癫的姿态，有些开始向正常人靠拢。
就在这次疗伤回来之后，老人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自己光着身子实在不好看，竟然当即从商徵羽身上把他的外套给扒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
能有这样的意识当真已经与过去有了长足的
进步。
在不断的练功与恢复中不知不觉大家就在这山谷内过了近两个月。五人的修为有了长足的进步。
纳兰姝和完颜婧已经火速进阶到了势境巅峰，而子弃正准备尝试冲击下一境界。乌兰术则是一边炼体一边依照商徵羽给予的呼吸吐纳法不断修炼，现在虽然没有达到凡俗境巅峰，但他的体魄已经比一般的凡俗境巅峰都要强悍少许了，这简直是让他喜出望外！
不过商徵羽始终没有忘记自己与老人的约定，他今日提前收工，随后直视老人的双目正色道：“你的经脉我已经替你完全梳理了一遍，所有逆乱和瘀滞的气血我也全数替你化开，接下来的恢复你一个人都已经足够。”
“要走了吗？”老人在之前就已经恢复了常人思考能力，他立刻意识到了商徵羽话中的意思：“可我还没画完，你们不打算继续学了？”
老人竟让从眼眸深处闪现出一丝狡黠，看得商徵羽哈哈大笑：“老人家，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三天前就反应过来了？”
“真把我老人家当傻子呢？”老人也哈哈大笑，就从三天前开始，老人突然将每天十五幅图锐减到了每天三幅，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老人家画完了，没想到老人家居然是觉察到不对，藏了一手！
老人看着周围正襟危坐的五人，目光突然一冷，一股沉渊若海的气息突然镇压全场，顿时让五人生出一股无可抵御之感：“我这炼体功法可是了不得的东西，你们就这么乘人之危，不打算给我个说法吗？”
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得无人喘不过气来，子弃他们三名势境高手都感觉自己如同巨浪中的浮萍，根本没有半点挣扎的能力，跟别说是乌兰术的，他在老人爆发的瞬间就被那股压力震撼得直接晕厥过去了。
也只有商徵羽还能勉强稳坐当中，不过他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面色却也红润到了极致，显然是在勉力催谷内劲抵御老人的威压。
商徵羽虽然不敢妄动，但却突然张口大笑道：“前辈所言差异，没有晚辈这段时间替您推宫化血，您恐怕一辈子都将在这山谷中浑浑噩噩，你非但不感激我们，反要恩将仇报，这可不符合前辈的身份啊！”
风暴骤停。
老人腾空而起，再一次消失在山谷之中，不过这次他狂傲的喝道：“你们就在此等待老夫回来，若是敢走脱，老夫定叫你们好看！”
声若惊雷，在山谷上空隆隆回荡。
第五百三十章 兜兜转转再出发
第二天早晨老人就直接回到了山谷，平日里他都要中午才能回来。
他回到山谷后二话不说一把将商徵羽拉到身边，正色道：“你们可是要回中原？”
“是。”
商徵羽知道现在老人可不是和原来一样痴傻疯癫可以糊弄，他一句不拉的将之前虍虏人南下进犯云州、自己北上雪云国求援的事情说了一遍。商徵羽早已看出老人应当是中原出身，起码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北域人的痕迹，所以当初商徵羽才提议老人可以和他们一起返回中原，其实这里面也有借此想要帮老人找回身份的意思。
没想到老人家自己就恢复了大半。
“没想到如今的云州局势居然如此急迫，那这么说这两个月是我耽误你们了？”
老人看似看玩笑，不过商徵羽可不敢因此得罪老人。他赶紧摇头笑道：“这都是天定机缘，无可忤逆，前辈现在也恢复过来，不知能否和我们一块返回中原？如果前辈需要我们也可发动我风雨阁的全部力量替前辈寻找亲人，前辈放心，我风雨阁的情报全天下举世无双，一定能帮到前辈。”
“举世无双？未必吧！”
老人嘿嘿一笑。虽然他因为恢复了神智也已经开始注意自己的衣冠，但长年累月的粗糙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抹去的。
“嘿嘿，虽然老夫离开中原多年，但老夫眼里能将情报做到极致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涿州的清风抚月阁，莫非这么多年下来清风抚月阁已经被人灭了？范阳阿也死了？”
说到着，老人的眼中不自觉的闪现出一缕冷色，商徵羽看在眼里，顿时心中有所定计，试探道：“前辈，您莫非与清风抚月阁有什么瓜葛？”
“什么瓜葛，有仇！”
老人怒目圆瞪，声音突然爆发，顿时如同在峡谷中炸响了一声惊雷，让原本陷入入定的完颜婧她们都被立刻惊醒。
“算了，不提也罢。”
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本不再想和商徵羽说下去，谁知商徵羽却嬉皮笑脸的主动贴上来，笑道：“前辈，我们还真是有缘，这清风抚月阁也一样是我风雨阁的仇家啊！”
“嗯？”老人顿时来了兴趣。
商徵羽也不瞒他，将自己原本加入清风抚月阁，随后与兄弟们叛出重新组建风雨阁的经过说了一遍，更是将之后风雨阁在抵抗虍虏人的战斗中所做的努力着重提及了一番
，最后道：“前辈，只要您回到中原随意打听一下就可明白商徵羽说的是真是假。您虽然这些年浑浑噩噩，但我看修为却并没有拉下，如果您真的想回中原重新生活的话，商徵羽可代表风雨阁给您提供必要的帮助
。”
说实话老人对商徵羽还是比较信任的，因为商徵羽度入他体内的真气老人曾细细体味过一番，无论是逍遥天岚经还是将军令，没有过人的胆识和一生浩然正气是觉得不可能将二者修炼到如此境界，更别说将其合二为一凝练出真气，这就算是在老人的印象中也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与其说老人是相信商徵羽说的话，不如说是相信商徵羽这个人。
而且重要的是商徵羽虽然招揽之意非常明显，但言语间并没有逾越，这让老人听起来很舒服。
老人并非蛮横无理之人，他与范阳阿有仇怨是早在数十年前的事，那时候商徵羽他们还根本没有出生，老人自然也不会迁怒于商徵羽他们。他似乎对商徵羽的提议有所意动，斟酌一番后认真道：“你说你们如今这风雨七子是清风抚月阁中退出来的，那你们原本掌握的情报体系是否也退出来了？”
“那是自然。”商徵羽心思通透，赶紧成热打铁道：“我风雨七子的大姐是如今江湖中的第一奇女子，六弟秦风更是当初清风抚月阁专门掌管情报的主事，他们早就将自己这些年在江湖中暗中建立的情报网络带到了风雨阁下面，所以晚辈才敢说如今中原大地我风雨阁在情报一途上已算得上天下间的独一份了。”
老人虽没有说话，但商徵羽从他双眸深处的那一道闪烁看出了老人其实已经有了意动，这种事终究急不得，商徵羽也不再说话，而是随即转移话题和老人说起了其他，边说边拉着老人在火堆边坐下。
纳兰姝和完颜婧早就做好了早饭，她们将食物放在老人面前，神色恭敬。
看着纳兰姝和完颜婧，老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大家又怎么会让老人在一旁受到冷落，不一会有通过其他的事情将气氛活络起来。
老人吃到一半突然抬头望向商徵羽：“我可以加入你们风雨阁，不过老夫往后做的事风雨阁不许干预，而且你们必须发动所有力量帮老夫找寻一个人，这是老夫的条件。”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商徵羽拍着胸脯就应承下来，他对大姐和秦风这些年培养的那些情报网络可是极有信心。
正当大家因为老人的话喜出望外的时候，乌兰术突然一拍脑袋，惊道：“妈呀，差点忘了！”
他随后目视商徵羽，激动道：“师父，你可还记得我去打了头野猪的那天！我跟着那野猪跑了许久，结果发现这暗河居然能通道山谷外面，我本来回来就想告诉你，结果你当时说要收我为徒我一激动就给忘了，这会刚想起来，您可别骂我……”
商徵羽好气又好笑，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有老人随行大家也不用害怕马尔罕丘陵中的狼群，但它们终究是一个大麻烦。如今又另一条路可走，商徵羽自然不会选择原路返
回。
“那条河我也走过。”老人虽然之前一直浑浑噩噩，但努力回想之下脑海中还是将那些支离破碎的图片组成了一个完整的记忆：“当初我也曾探索过那一片，这暗河是一路向南穿过这片丘陵直达后方的平原，当初我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的，真是愁人。”
老人挠着头发一阵感叹，看着众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商徵羽回身对众人笑道：“那我们就准备，三天后从这里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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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境内东北部，明春江江畔。
“乌拉善爷爷，你看着云州多好，山清水秀，可比我们北域那苦寒之地要好上不知多少啊。”
一个只穿着半身皮袄、将小半个上身都暴露在外的虍虏青年骑在马上哈哈大笑，他腰间别着一把弯刀，身后是一把简易的猎弓，手中挥舞着皮鞭不断驱赶身边的羊群。羊群咩咩的叫着，一个个奔上江水的浅滩就喝起水来。
浅滩上除了羊群还有一匹老马，而马背上正坐着着一个老人家。他枯瘦黝黑，脸上的皱纹几乎都要攒成一团，嘴上不断在旱烟的烟嘴上吧嗒着，吐出的略有些刺鼻的烟圈随风而逝。
这是一个寂寥的虍虏老人。
乌尔善深吸了一口旱烟，刚将烟圈吐出来结果就迎面吹来了一阵北风将这烟直接拍到了他天上，害得他顿时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
“咳咳咳，小孩子懂什么，这里哪里有北域好。”乌尔善咳嗽了一阵，有些怅然若失额的向着北风远眺：“往年这时候北域应该已经遍地开满了鲜花，那红的黄的粉的蓝的，一样望不到头说不出多么好看。哪像这里总要被远处的山挡住视线，总让人觉得憋得慌。”
其实这是大半年长的北域虍虏人对云州的普遍印象。
云州毕竟只有部分地区是平原，以丘陵居多，虽然水草风貌但终究比不上北域的一望无垠。看着眼前陌生的土地，老人家的思乡之情顿时涌了出来，但天可汗要到此处俺家他们这些牧民也只能跟随而来。
虽然这里放牧的草原紧俏，但最起码现在他们的生活应该比执意留在北域中的那些老兄弟门过得好些吧。
“乌尔善爷爷，你看那是什么？”
顺着虍虏青年的呼喊，乌尔善抬眼望去，只见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有几个人影正立在三座木筏上一路顺着明春江向这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