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纳兰碧心
纳兰拓年轻时曾游历天下,在中原也闯出了偌大的名声,更是力压天下第九青云剑主苏梦晓赢得了天下四剑之一的雪剑称号,所以对于中原语他也异常熟悉。
读完信件的纳兰拓久久未有言语,将书信交给了早已恭敬立在身侧的忽络图。
忽络图看完只说了一句:“此事关联甚广,臣以为需要从长计议。”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商徵羽三人太过意外,如果真的只是赢了一场比武招亲就能让纳兰拓答应出兵,那也未免太过儿戏。不过不可否认的,商徵羽赢得的这次比武招亲的冠军以及献上的乌七人头已经为他加上了沉重的砝码,剩下的就只能等待圣裁。
纳兰拓想了想,笑道:“商徵羽,你且不要心急,此刻冰河期的极寒风雪已经来临,乌拉那拉山脉西面只剩下一片冰天雪地。就算是寡人答应也需得等到冰河期过后才能进军。这段时间你们就先好生在这云霄城中休养。忽络图,商徵羽他们三人再继续住在驿馆已经不太合适,你安排一下让他们住进皇宫里来吧。”
“是。”忽络图躬身应下。
酒宴结束,三人跟随忽络图返回住所。忽络图给他们安排的是皇宫西北角的兰亭苑。也不知忽络图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兰亭苑居然离纳兰姝所在的春香宫只隔了一道院墙。不过这道院墙却不是常人可以逾越的,因为它将整个皇宫分为了前宫和后宫。
后宫才是真正的皇宫核心所在。
在酒宴结束当天,商徵羽进入兰亭苑的第一件事就是闭关!
不过当商徵羽内视时却赫然发现,原本悬浮于自己丹田处的那颗光茧竟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圆球,上面盘旋萦绕着淡淡的烟尘,而且这圆球的表面也有着如水般流淌的波纹,神秘异常。
商徵羽尝试将意识探了过去,却没料到一股无可沛御的巨力将他蛮横额直接拉进圆球!
“傻呆子!臭呆子!你怎么现在才来!”
商徵羽感觉自己被人蛮狠的丢在低上,天旋地转。刚睁开眼,就看见撅着小嘴插着腰的苏雪音站在自己的头顶,满脸不悦的瞪着自己。
“雪音,我这不是尽快赶来了嘛。”商徵羽摸着头讪笑着爬起来,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
果然如自己的真意构建的虚幻景象一样。不过与自己的意境不同的是,那个巨大的战魂已经不再是漂浮着的虚影,而是变为了一尊石像,双手背在身后的罗清立在石像的肩头,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里的变化,眼中闪烁的是犹如小孩子一样的好奇光芒,还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哼,这老头子,已经在上面打量了好久了,有什么好看的!”
商徵羽听着苏雪音的不满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随即就反应过来,感情是苏雪音觉得商徵羽在逍遥天岚经和将军
令合并的最后关头并没有选择以逍遥天岚经为主,而是选择了将军令。
“徵羽,做得好。”
远处传来罗清得意的畅笑,苏雪音跺了跺脚,口中轻哼一声,还觉得不解气,随后又瞪了商徵羽两眼:“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不选逍遥天岚经!”
“我也没办法,这也不是我选的啊。”商徵羽表示很无辜,他挠挠头笑道:“不过想来也是正常,我从雪音你这里学到的逍遥天岚经毕竟是残篇,而从罗师祖这里学到的将军令却是完整的传承,所以以将军令为主也就不奇怪了。”
“话是这么说……”
苏雪音虽然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但还是有些气不过。罗清畅笑中身形骤然涣散,随后瞬间就重新在商徵羽和苏雪音二人面前凝聚,满心感慨的盯着商徵羽道:“这么多年,我教出来的众多弟子都未有一个人在原本的将军令基础上做出过突破,商徵羽,你做得好。”
可商徵羽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罗清苦笑道:“可这样一来,光茧与我的逍遥天岚经完全融合,我又怎么将将军令传给他人,这岂不是让我罗虎门断了传承?”
罗清顿了顿,和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向商徵羽。
苏雪音看着商徵羽这痴痴傻傻的模样,顿时噗嗤一笑:“呆子!现在又不是过去需要藏来藏去,没有了光茧,你就不会手把手一点点的教徒弟?”
额……
不得不说,商徵羽是真的没想到这茬。
“还是我们的雪音聪明。”罗清对苏雪音竖起了大拇指,终于让苏雪音将之前的不快忘了,笑容又浮上了她俏丽的眉眼。
不过苏雪音没看见,就在她得意的时候,这一老一少两人双目对视,俱默契的挑了挑眉。
罗清随后换上一副正色:“咳咳,这段时间你要用心巩固境界。往后的修为必须更加稳健,不要冒进,稳扎稳打,相信你的修为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我很期待你的将来。现在去安心闭关吧。”
苏雪音也挥挥手:“记得时不时过来看看,我一个人在这对着一个糟老头子怪无聊的。嘻嘻!”
商徵羽对苏雪音笑笑点头,最后恭敬对罗清拱手拜下,离开了这颗神秘圆球。
就在商徵羽离开圆球的时候,圆球的表面突然呈现出一黑一白两种色彩,围绕着彼此旋转不定。
“以后就叫你太极球吧。”
商徵羽喃喃自语间,意识渐渐陷入了深层的入定。
在兰亭苑的日子颇为平静,半个月后商徵羽终于结束闭关。在结束闭关的当日,就在众多皇宫侍卫的亲眼目睹下,天空再度降下无数策马奔腾的金色英灵,而在兰亭苑中更有一尊两层楼高的威武战魂仗剑矗立,久久方才消散。
神清气爽的商徵羽推开房门走出,仰天长啸一声,心中是无比的畅快。若不是此刻身在皇宫,恐怕商徵羽还会做出更加肆意妄为的事来。
完颜婧也寻声而来,两人见面又是一番欢喜。子弃和完颜婧目睹了商徵羽在比武台上的连番大战,心中也有所感悟。不过他们自然比不上商徵羽,只是闭关了三天便已结束,但就算是这样也让两人感觉到自身的修为有了长足的进步,离势境巅峰也仅有一步之遥了。
“走,陪你们四哥喝酒去!对了,子弃哪去了?你们俩不是从来都待在一块的吗?”
商徵羽这么一说,就算是完颜婧也顿时闹了个红脸,不过她随即换上一副正色,在商徵羽耳边耳语了几句。
商徵羽听后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惊叫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皇宫,文昌阁。
“这里就是我雪云国专门整理档案和各类历史文案的所在,这位是专门管理此处的文史官纳兰绥,纳兰绥,这位是……子弃大人。”
说话的是忽络图,而在他身边的是带这有蓝色面罩的子弃,不过在子弃身后还有一个人。
雪云国皇后纳兰氏!
纳兰绥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长长的山羊胡子已经垂到了胸口,他是服侍了纳兰氏大半辈子的老人,更是当了六十多年的文史官,对这文昌阁的档案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人。皇后纳兰氏对着忽络图略一点头,忽络图当即上前在纳兰绥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纳兰绥领命离去。
纳兰氏不愧是皇后,举手投足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不过今日的皇后纳兰氏却有所不同,包括忽络图也如此,两人看向子弃的目光都有些莫名的意味。
子弃也是如此,他虽一直带着这副有蓝色面具,但那露出来的双眼却闪现出与平时那种淡漠与冷酷迥然不同的目光。有着些许兴奋,但更多的却是彷徨。
这样的眼神与当初被完颜婧无意看见子弃真容时何其相似。
“找到了。”
纳兰绥抬出了一本厚厚的卷宗,参照着上面的记载说道:“三十三年前,王上为寻求剑道突破离开雪云国游历天下。而在三年之后,我纳兰家又有一人紧随其后出走雪云国,说是要追随纳兰拓的脚步,她最后传回的书信中明确说明她身在大魏国一个名叫梁州的地方。”
“她是何人?”皇后纳兰氏凤眸略睁,眼中显出一分激动。
纳兰绥又翻找一阵,这才恭敬道:
“名唤纳兰碧心,按辈分她是当今王上的远房表妹。”
第五百零二章 剑指中原
说到着,子弃打断了商徵羽,他深吸一口气,将后续娓娓道来。
冷元肖和古河似乎对纳兰碧心都有些意思,不知经过如何,但最终古河选择了离开,而冷元肖则继续陪伴在纳兰碧心身边。
冷家最出名的剑法为冷家十三剑,据说十三剑大成之人甚至能直接比肩天下四剑,当由于一些家族原因,冷家第十三剑就此失传,只剩下了族中的札记还零星记录着这第十三剑的辉煌,而冷家也因此开始显露出颓势。
冷元肖立誓要将冷家第十三剑重新创出,而纳兰碧心则被冷元肖的剑心所感染,两人便一同回到冷月山庄闭关创招。
冷家对纳兰碧心这个剑法高绝、姿容绝美的女子也异常恭敬,久而久之,纳兰碧心在冷元肖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渐渐心生情愫,终于接受了冷元肖的好意,表示愿意与他成婚。
结果就在那一年,虍虏人大举南下。他们在云州和吉州烧杀抢掠的消息传遍中原,顿时给冷家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冷家虽然巅峰不在,但终究是梁州的一大豪门,一个冷家少主如何能娶一个北域出身的女子为妻!
一时间江湖同道纷纷来劝,而家族中原本被冷元肖父亲这一脉压制下去的旁支也趁机发难,在多方的压力下,婚期一推再推,最后冷元肖父亲终于还是顶不住各方压力,宣布取消与纳兰碧心的婚约。
可此刻,纳兰碧心肚中已有了冷元肖的骨肉。
身边原本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冷家人对自己骤然变色,纳兰碧心如何能人受得了。她一怒之下载一天夜里愤而出走,但冷家那支旁系却早已设好埋伏,纳兰碧心前脚刚迈出冷月山庄,后脚他们便对纳兰碧心下手!
最让纳兰碧心心寒的是,由始至终冷元肖居然都没有出现,就像是默认了一般。
纳兰碧心心若死灰,几乎要被逼入绝境,但就在此刻古河却突然出现,他挺身而出大战冷家众人,终于将纳兰碧心救出,回到了古河的老家。
可纳兰碧云在此一战中伤势过重,又动了胎气,当她将子弃生出来的时候命门之火就已有了衰微之兆,在古河悉心照料了七年之后还是撒手人寰,但在临死前纳兰碧云将子弃交给了古河,并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不姓冷,也不姓沈,你姓纳兰!”
…………
“所以母亲给我取名:纳兰子弃。”
子弃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说出这么多话,就算是过去和商徵羽说出这些那也是断
断续续的。场中的气氛一下的有些压抑,但在短暂额压抑之后,却有一道君临天下的威势冲天而起!就像一柄利剑要洞穿头顶的虚空!整个轩香院都被这股剑气所笼罩,房间内的各种灯具和家具在这股剑气的碾压之下顿时爆碎,上面的瓷器更是噼噼啪啪的崩裂开来,硕大的轩香院中再没有了一个完整的物件。
“冷家竟敢如此对待我妹妹!”
真龙一怒,九天变色!
纳兰拓腾身而起,满脸怒容,就连皇后纳兰氏也从未见过纳兰拓如此盛怒。
“王上息怒。”皇后纳兰氏率先跪倒,其他人也尽皆拜下,顿时在屋中匍匐了一圈。
隔了许久,纳兰拓的雷霆之怒才随着一声长叹渐渐退去。
纳兰拓挥手:“你们起来吧。”
“是。”
众人陆续起身,纳兰拓转向子弃,正色道:“子弃,如今你意如何?!若是你需要,我可让你带人南下中原,就算是踏平冷家亦无不可!”
这句话顿时将纳兰拓的王者霸气显露无疑,这也是身为天下四剑的底气!
我不犯人,但犯我者尽皆杀之!
子弃面露冷色,终于恢复了原本身位杀手的冷酷与漠然:“子弃与冷家之仇不够戴天,但子弃不愿假手于人,子弃会凭借自己的力量去为母亲报仇。”
“别忘了还有我们风雨阁的兄弟姐妹们。”商徵羽适时插了一句,见纳兰拓将目光转向自己,商徵羽双眉一正,抱拳道:“我们风雨阁中都是患难与共的兄弟。纳兰国主放心,子弃若是真要对冷家动手,我风雨阁就是子弃最坚强的后盾,风雨七子,生死与共,荣辱相依!”
纳兰拓凝实商徵羽的双眼,而在这一刻商徵羽也没有回避,两人的目光就这般对视着,久久唯有言语。
“子弃,你比你娘亲好运,身边有一群生死兄弟,寡人为你高兴。”纳兰拓突然微微一笑,他拍拍子弃的肩膀,鼓励道:“我雪云国男儿就该如此,子弃,虽然寡人不能随你去,但寡人还是你可以派其他人去帮你们。”
“王上!”
商徵羽立刻从这句话冲听出了别的意思,当即惊喜下拜。
“商徵羽,若你是我雪云国的人,那该有多好。”纳兰拓先是感慨一句,随后便笑道:“吾意已决,在冰河期结束之日后,会着人带着三万雪云国兵马出乌拉那拉山脉,与孟部一道进逼那老贼的后方,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将雪云国这把利剑
拿出来试试锋芒了!”
“商徵羽咚的一声,顿时给纳兰拓磕了一记响头:“商徵羽,仅代表中原万万数黎明百姓,感谢雪云国大恩!”
完颜婧也顿时下拜,不过想要一同拜下的子弃倒是被纳兰拓拉了起来,看来纳兰拓是真的非常喜欢子弃。
“先别急,我也不是无条件的。”
兵乃国之重器,轻易不可调用,纳兰拓自然还有他的打算,只见纳兰拓略一伸手,身后的侍卫当即将一纸绢帛递到商徵羽面前。
商徵羽打开一看,上面记录的全是雪云国对大魏朝提出的条件。
仔细审视了三遍,商徵羽自觉并没有什么特别不可接受的地方,上面提到的最多的便是开通双方的贸易通路,以雪云国盛产的草药、牛羊和皮具等制品交换中原各处盛产的丝绸、金银铁器以及其他资源。
虽然看起来可能价值上有些不对等,雪云国会占上一些便宜,但总的来说这些在商徵羽看来都是大魏国可以接受的条件。可现在唯一的一点问题是:商徵羽,甚至是靖平侯郑屏翳和九皇子卫瑾都做不了这个主。
因为无论完成那一项,都必须天子御批!
纳兰拓似乎看出了商徵羽有些为难,当即笑道:“寡人也不着急,这些条款适当延迟一些时日也可,但内容不能变。”
商徵羽面露苦笑,他斟酌一番,最终还是开口道:“虽然在商徵羽看来这些条件大魏国均可以答应,但商徵羽毕竟只是个江湖人士,就算是有着大魏国使者之名也做不了大魏国的主。”
“寡人自然知道,不过你做不了,你身后的九皇子可勉强够资格了。”纳兰拓笑的若有深意,他凝神望向商徵羽,眉目间的笑意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说句可能不好听的话,大魏国的天子快是要不行了吧。”
商徵羽心中一惊,瞬间就明白了纳兰拓背后的意思,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不过谁都知道,纳兰拓说得一点都没错!
当初商徵羽送曹应龙南下赶赴燕京时,大魏朝天子就已经第三次病危,虽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还是不能上朝,导致大皇子将整个朝廷把持在自己手中,要不然曹应龙如何会潜藏在鸳衾凤枕楼中那么长时间。
天子寿命将至,这是铁打不动的事实。到时候天子一旦驾崩,中原局势必将大乱!莫非纳兰拓是想!
借机入主中原!
第五百零三章 登高望远见中原
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压抑,此刻商徵羽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整个人匍匐在地不敢有丝毫言语。
商徵羽没有开口,完颜婧和子弃更是没有表示,甚至他们二人还并未想明白其中的关节,还有些疑惑为何而纳兰拓突然提到了大魏朝的天子。
不过纳兰拓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商徵羽如蒙大赦。
“商徵羽,有时候心思活络并非总是好事,哈哈哈哈。”纳兰拓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的那股畅快就像是三伏天喝了冰镇的蜜水一般。商徵羽还是不敢说话,但纳兰拓已经继续道:“我对你们中原不感兴趣,起来吧。”
商徵羽这才长舒一口气,不过他仔细想想,确实又觉得自己真的如纳兰拓说的那样,想得太多了。
雪云国人口才几何,全国人口加起来恐怕也就只能和大魏国的一个州比肩。哪有能南下占领中原的实力。再者说,这北域东面已经彻底被雪云国这数百上千年来经营得固若金汤,又有乌拉那拉山脉这等天险可守,何必要劳民伤财南下进犯大魏。
看着商徵羽脸上从惊骇重新变回如释重负,纳兰拓似乎颇为舒爽,脸上的笑意根本就不打算掩饰。
不过纳兰拓笑了一阵,随后脸上便重新变回严肃,正色道:“说句实话,再寡人看来,最多三年,中原将会变成分崩离析,各个皇子之间必会为了争夺正统而彻底开战。”
“商徵羽你回答我,到那时谁又能保证我雪云国的利益。”
商徵羽很想开口解释,但被纳兰拓这么一说,却发现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正如纳兰拓所说,现在大魏就是一块布满裂纹的瓷器,正是因为现在天子尚还在位,所以这些危机才没有显露。一旦天子驾崩,大皇子卫和三皇子卫必定会直接撕破脸皮,而七皇子卫瑛则会在一旁虎视眈眈,以坐收渔翁之利。虽然九皇子卫瑾的心思商徵羽暂且不好说,实无论怎样卫瑾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他的北面还有着虍虏天可汗在虎视眈眈,他只能与郑屏翳一道镇守琅孚!
若说风雨七子中何人最聪明,自然是花飞雨。但若说第二聪明之人,便是商徵羽了。瞬息间商徵羽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思前想后,却想不出一个解决方法,只能闭口不言。
纳兰拓清了清嗓子,语气郑重无比:“商徵羽,你身在局中自然想不明白。寡人直说了吧:雪云国真正的条件,就是九皇子必须击
败他的那三位皇兄荣登天子之位,重新主掌整个中原。这样大魏才有能力履行与我们雪云国签订的条件!若是九皇子没有这个意思,那雪云国不会派出一兵一卒。”
让九皇子殿下……继承大统!
这里面变换得实在太快,别说完颜婧和子弃,就连商徵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说到正事的时候,文史官纳兰绥就已经自觉退出了轩香院,此刻除了纳兰拓与商徵羽三人之外,轩香院中就只剩下了静坐在一旁闭口不言的皇后纳兰氏,气氛一下子又压抑了起来。
商徵羽心中苦笑:越说越离谱,自己哪能做得了这个主!
“纳兰国主明见,商徵羽人微言轻,无法做出任何保证。”
看着商徵羽这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没来由的就是会让纳兰拓涌出一阵欣喜,就像刚才之前一样,纳兰拓顿时哈哈大笑道:“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这毕竟只是推演,中原局势未来究竟如何这谁也不知道。但事在人为。在我看来九皇子他早已心中有数,要不然也不会提前在云州布局,反正说得太多你也不懂,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风景自然不会一样。”
纳兰拓笑着将那卷绢帛重新塞入商徵羽手中,带着皇后纳兰氏转身就准备离去:“商徵羽你只需将此物带回给九皇子便可,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哈哈哈哈。”
三人跪送纳兰拓离去,商徵羽看着手中的这轻若鸿毛却又重于泰山的信件,心中叹道:且走且看吧,反正现在无论如何都必须让雪云国出兵。
宣德宫,皇后纳兰氏的居所。
此刻纳兰拓正好整以暇的闭目躺在躺椅上,而皇后纳兰氏正亲手在纳兰拓的肩膀处揉捏着。纳兰拓满面笑意,任谁都能看出他心情颇佳。
揉捏了一阵,纳兰氏便给纳兰拓端来一碗奶茶,笑道:“看给你高兴的,话说回来,为何你好像异常看好那个九皇子,而不是其他人,这里面可有缘由?”
“呵呵,阿卿也是聪明人啊。”纳兰拓端起奶茶一饮而尽,左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躺椅的扶手,微微笑道:“这还得多亏了纳兰姝。”
原来纳兰姝回到雪云国后,纳兰拓就详细的询问了一番当今大魏朝廷的局势,从中便得知大魏天子命不久矣,而大皇子卫和三皇子卫正明争暗斗的消息。都是一国之君,纳兰拓的眼光何等犀利,顿时看出了隐藏在大魏朝廷内的暗涌。
大魏身为这片天地间国土面积最大
的国家,雪云国怎可能不关注。当即就将早已隐藏在大魏境内各处的那些雪云国密使召集回国,其中就有数人曾是几位皇子的手下。从他们的口中纳兰拓也了解到了几个皇子的性格,更是与群臣分析了许久,这才最终选定了九皇子卫瑾。
“这大皇子卫势力最大,而且占据天时地利,将燕京附近可谓是经营得如同铁通一般,但为人刚愎自用,喜好阿谀奉承之人,这种人难堪大任。”
“三皇子卫智谋国人,但为人过于阴险,两面三刀,不是个可合作之人。”
“七皇子卫瑛了解不多,不过此人能置国家大义于不顾,最终导致云州几近沦陷,就种人就更不必说了。”
纳兰拓侃侃而谈,听得皇后纳兰氏频频点头。
纳兰氏随后道:“那这九皇子卫瑾就是个可靠之人了?”
提到卫瑾,纳兰拓收起了脸上的随意,正色道:“在我看来这卫瑾是个有大智慧之人。他排行第九,本没有资源和实力去与几个哥哥竞争,但他破釜沉舟,借助着虍虏南下进犯的时机,带着所有家当投入到抵抗虍虏的第一线。”
“这是一着险棋,但妙就妙在此处!如今这九皇子卫瑾初胜,将天可汗挡在琅孚之外,顿时让他的名声响彻中原大江南北,若是我们再雪中送炭,助他将虍虏人赶出云州,那他的声望将在中原大地上如日中天,再也没有人可以与其比肩。”
“到那时他名传天下,文人谋士必将争相投效,而手上又有刚刚击败虍虏天可汗、战力爆棚的几十万云州大军,若是这样他还未能成就帝业,那我也只能说这大魏朝气数已尽了。”
纳兰氏点头,笑着又给纳兰拓斟满一碗奶茶道:“那就满饮此碗,王上言出法随,必能一语成谶。”
“哈哈哈哈,阿卿你又来和寡人开玩笑了。”
纳兰拓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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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纳兰姝被纳兰拓禁足在自己居住的景琪宫,郁闷得她整日就只能在院中练剑,修为和剑法倒是日渐精深,可脸上已经许久没出现过笑脸了。
皇后纳兰氏和纳兰拓每日都来探望,虽然纳兰姝并没有发脾气,但却也从未给过他们好脸色,每次就只会撂下一句话:
我要见商大哥!
第五百零四章 第九人
“女儿啊,我雪云国有如此多年轻才俊,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个有家室的外族人呢。”
皇后纳兰氏苦口婆心,可纳兰姝却半点也没听进去。纳兰姝一招银勾画月挥剑上挑,与空中破开一道泛着寒雾的白色剑芒,真如天上玄月皎洁不可方物。
“阿妈,你要真的心疼女儿,那就让我与商大哥见一面,无论怎样我都不再计较了,如何。”
听着女儿这么说,皇后纳兰氏眼中闪现出一分挣扎,纳兰姝性格直率,言出必随,若是以往纳兰氏必定不会怀疑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所以纳兰氏始终都没有答应。
对于母亲的沉默,纳兰姝也一样以沉默应对,两母女似乎就这么僵住了。虽然每日还是在一起,但一种从未有个的隔阂已经开始
不过这样下去似乎也不是个办法。两人僵持了隔了半个多月,皇后纳兰氏今日终于服软,叹了一句:“那不许你单独见他,阿妈也要在场,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了。”
纳兰姝手心猝然间颤抖,握住的寒濯宝剑瞬间有了一丝偏斜,原本凝在空中的剑花崩散,数十道剑光四散而去,顿时卷起无数积雪腾空而起,随后又纷纷扬扬的洒下,落了纳兰姝一身。
此刻的纳兰姝,静默了,但之前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已开始泛起星星点点的光亮。
“好,那就明日!”
前宫,兰亭苑。
今日是个大晴天。子弃在认下了纳兰拓这个舅舅之后,现在顿时成了继商徵羽之外皇宫中的第二号风云人物,所到之处所有侍卫都对他躬身下拜,弄得子弃好不习惯,甚至这一阵子就一直待在兰亭苑中半步都没有跨出院门。
原本按照雪云国的规矩,纳兰拓已经下旨让子弃搬入后宫居住,但子弃还是愿意和商徵羽他们在一起,所以也依旧住在兰亭苑内。
完颜婧可不是个闲得住的性格,此刻城内还有许多因为比武招亲而赶来云霄城的年轻俊杰并未离开,在城中自发的组织起了一些小擂台。完颜婧就喜欢个热闹,今日顿时就拉着子弃除了皇宫,独留下商徵羽在兰亭苑打坐修行。
“皇后驾到!纳兰公主驾到!”
随着门外兰亭苑统领的高声呼喝,兰亭苑的大门顿时被从外打开,皇后纳兰氏和纳兰姝并肩走进兰亭苑。
“商徵羽,见过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如此场合,商徵羽自然不能放肆,对二人依礼节下拜。
“商徵羽,你起来说话吧。”对于商徵羽皇后纳兰氏还是很客气的。
商徵羽起身,正迎上了纳兰姝望向自己的目光,顿时感觉到了目光中那股灼热得几乎要融化一切的能量,不过商徵羽只是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如同一个大哥哥正在看着自己年幼的妹妹。
纳兰姝和商徵羽谁都没有先开口,两人就这样在静默中对视着。
纳兰姝眼中的光彩愈来愈亮,但却在
某一刻突然暗淡了下来,看着商徵羽瞳孔中倒影出来的自己,看这个自己孤身一人的站在这里,周围都是白雪皑皑,纳兰姝突然笑了。
无需言语,一番对视就已经让两人都明白了彼此间的心意。
“纳兰。你看这片雪山,美吗?”商徵羽移开目光,看着天上地下、无处不在的雪白,笑的感慨万千:“若不是燕京相遇,恐怕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你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属于这里。你是山巅的白雪,而我商徵羽只是尘土下的顽石。”
“商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纳兰姝还是想努力一次。”纳兰姝突然拔出腰间的寒濯宝剑挽出一道剑花,最后剑锋直指商徵羽:“与我比一次吧,我们之间好像还从未真正切磋过一次。”
“我若赢了,你就留下来当我男人!你若赢了,那……我就一辈子都安心做你的纳兰妹妹!”
皇后纳兰姝顿时眼中一亮,纳兰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那股倔强与她的父亲纳兰拓如出一辙。纳兰姝既然这么说那就是心中已有决断了,其实这结果已经再明显不过,纳兰姝只是个势境修为,而商徵羽确实扎扎实实的意境强者,只要商徵羽不主动认输,纳兰姝就安全没有获胜的可能。
这一场切磋,就是一切的终结了。
商徵羽后退一步,眼中笑意渐渐收拢,双脚前后一错,凝声道:“请。”
纳兰姝从不墨迹,说动手就动手!寒濯瞬间扫出八朵剑花,纯白的剑花就如雪山上的雪莲,执着且倔强的选择在严寒中孤注一掷的绽放。纳兰姝已经将个人的情感完完全全凝在了自己这一剑之间,这些情感仿佛顷刻间给寒濯赋予了灵魂,它一往无前的点向商徵羽,不疾不徐,如泣如诉,但每进一寸都仿佛割裂了过去,斩断了往昔。
这一刻,商徵羽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感觉:寒濯,哭了。
商徵羽心中暗暗叹息,但手上半点不满,双掌如两扇门左右封挡,没有冷冽的罡风,不带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在对自己面前那个久违的老友挥手道别,那种淡然与洒脱,突然让刺来的寒濯微微一顿。
就在这一刻,纳兰姝感觉自己的心突然被人揪了一下,这一剑再也刺不下去。
两人僵住了,就如同两具石像,天上的雪花依旧在洋洋洒洒的飞舞,落到纳兰姝的额头,落到商徵羽的手上。
纳兰姝动了!
但寒濯只是轻轻在商徵羽平平推出的掌心处点了一下边顿时抽离,就像是一个路人轻轻叩响了一个人家的门扉,却在主人开门之前有突然草草离去,只留下雪地中的一行脚印在告诉这开门的主人。
我来过,现在选择离开。
寒濯徐徐回鞘,纳兰姝始终低着头,而是也收了双掌,什么都没说。
“再过一月是我的生日,到时候商大哥你一定要来。”
留下这句话的纳兰姝直接是转身离开兰亭苑,甩起的秀发如翻腾的海浪,拍打
着从天上飘落的雪化。这一刻的纳兰姝的黯然的,但在黯然中却有一片色彩始终不曾褪去。
那是纳兰姝内心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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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州,一个破败的古庙。
古庙已经残破不堪,满院杂草丛生,甚至原本放置在大殿前的供人投放香火钱的巨大宝鼎如今也被不知名的宵小盗走,只在空旷的院子里留下了四个鼎足长年累月磨出的凹坑。
这座古庙已经荒废许久,不过在今日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皓月当空,明星高挂。只听衣袂翻飞声频频而起,六道黑影越过破墙齐齐落入院中。
六人围成一圈,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以黑色的披风包裹全身,上面以暗红色丝线绣上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虎,每个人披风下露出一双有着描边银线的黑色长靴,头上带着的黑色兜帽和口罩也将他们掩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有可能泄露他们身份的物件,甚至每个人都是空手而来,就算有武器也均以巧妙手法贴身隐藏,让旁人难以发现。
唯一算得上的标记的就是每个人的胸口上都以血色描出了各自的编号,以此从三到八,不知是何意。
没有一个人说话,场上弥漫着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氛围,但仿佛所有人都对这种氛围都已经司空见惯。
“怎么还没来?”
说话的人从身材上看应该是一个女子,哪怕她此刻带着一股怒意,但声音中却依旧有一股似有若无的媚意蕴含其中,仿佛是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与生俱来。
她的胸口上写着一个八。
“现在才三更天,与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一个身材高大负手而立的壮汉徐徐开口,他的嗓音浑厚而有力量,内功修为已然臻至化境。他是此刻编号最高之人:三。
似乎对这个男子有些忌惮,这个被称为八号的女子顿时不说话了,不过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已然有了微妙的变化,一股淡淡的不耐萦绕不散。
接下来一炷香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就当八号即将要爆发之际,又有两到黑影窜入院中,当先那名胸口描着一的男子哈哈大笑,嗓音苍老,但苍老中却难掩其兴奋。
“我们有事耽误来晚了,还望诸位勿怪。”
场中众人身上原本的那种蠢蠢欲动的气氛因为一号的到来而收敛了许多,随后六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到了一号身边的那名黑衣人身上,甚至有几人还不由自主的退开了一步。
无他,只因他们都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杀气,哪怕此人将这些杀气收敛隐藏的极为高明,但在这群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几十年的人还是第一时间就有所感应。
不过他们最关心的却不是此人身上隐藏的杀气,而是他心口上出现的那个从未有过的编号:
九。
第五百零五章 此道又进无出!
“这位是?”
开口的是刚才喝令女子的八号,他这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到一号身上。
“他是九号,以后你们记住就行了。至于他在组织内的职务”掩藏在黑暗中的一号似乎笑了笑,话语微微一顿:“就是清理。”
“清理?”八号那名女子似乎嗤笑了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不屑的味道:“在座的几位,谁不是各有所长各司其职,就算有些麻烦的刺头需要清理交给二号也就够了,何必要再多招揽一人!万一他来路不正坏了大事又怎么办?”
三号的下手位,心口标记着四号的的男子也点点头,声音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故意用内劲改变过,沙哑而低沉:“在这一点上八号说的没错,一号,大家不是不相信你选的人,而是事情牵连太大,若是真的因为某些意外而导致我们的目标提前暴露,这谁也付不起责任!”
五号似乎与四号和三号都颇为熟悉,因为他们三人之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保持距离,而是很紧密的站在一起,如同一个小团体。五号见四号开口,也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不如先让他在下面历练一番,也好熟悉我们的建制。若是真没有问题再把他提上来,这样如何?”
五号说着,手心摊开掏出一块玉牌,黄色的玉牌上面上面赫然雕刻着一只凶狼!
这些人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
合天道!
“呵呵呵呵,已经多年没听过别人敢当面如此和我说话了,有趣,有趣!”其他人还没反应,但那个九号却先一步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股冷意,瞬间让周围好似结冰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许多!
三号身上的气势渐起,以为从九号的身上她已经感受到了一股逐渐清晰的杀意,如果说之前九号身上的杀意就像一颗深埋在地下的种子,那此刻这颗种子已经发芽,甚至就要破土而出!
“且听我说两句。”一号明显是极为了解九号之人,当即叫停。他环顾一圈,最后将目光率先停留在了八号那名女子身上,沉声道:“八号,当初我也是这么把你举荐到我合天道中来的,怎么,才过了几年你就准备摆出一副主人的样子来否定我的意思了?”
女子似乎皱了皱眉,但斟酌之后还是略略欠身说了句:“八号不敢。”
“还有你,七号,你也是后来才加入我合天道的。”
一号的目光转向八号身边的那名黑衣人,七号
略一低头:“七遵从大家的意见。”
六号直面一号头来的目光,但却也没有说话。至于三号、四号和五号三人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其中又以三号为主,三号斟酌了一番后上前一步对一号说道:“合天道刚刚成型时,只有六人。我知道他或许有过人的本事让你急于想要将他招揽进来,但在我眼里越是如此越不能草率,你用人可以,但不必这么心急就将他提为九号吧。”
场面上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除了没有到场的二号之外,一号心中看的最重的就是三号的意见,如今连三号都有些反对,这倒让他一时间有些为难。要知道如今他已经将人逮到了此处,若是大家都不同意,那为了不泄露机密也只有选择将九号“处理掉”。
可真的能处理掉吗?
未等一号反应,八号和七号率先动了!
两到黑影猝然从原地消失,八号双爪弹出,涂得猩红的指甲如利刃般弹出,从侧方拍向九号的右肩!七号也瞬间射出一道指剑,在空中化成万千丝绦,柔韧的剑光瞬间封禁九号后退的所有方位!
九号微微侧向左面,只见六号已微微跨出一步将此路封死,而在九号前方正式三号、四号和五号三人,大家仿佛是提前商量好一般就要在此将就好除掉!
“嘿嘿,你们合天道的欢迎仪式还真是别开生面啊!”
见一号并没有替自己解围的意思,就好怎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号早就安排好的!其实他此刻也瞬间明白了一号心中所想,如果这次我力敌众人而不败,那就可加入到合天道中来,若是一旦不敌那就下场更是不言而喻。
九号仰天大笑,笑声中自身上喷涌出一顾磅礴的气浪,瞬间将脸上的口罩和兜帽震碎,露出满头白发和灰白的胡须在狂风中飞舞,脸上的皱纹有若刀砍斧凿一般,几乎将他的整个脸撕裂开来!
这一刻,他状若疯魔,杀机纵横!
“范阳阿,你且看好!哈哈哈哈。”
白发老者的修为在这一刻全然爆发,身上的杀意如汹涌的浪潮将周围所有的一切尽数吞没!离白发老者最近的八号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入坠冰窟,那股森冷的杀意几乎都要透过身体浸入骨髓!她猩红的五指明明已经先一步嵌进了白发老者的右肩,但八号还是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面前这名白发老者顷刻间撕碎!没有一丝一毫先发制人的机会!
八号的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退!
但白发老者
显然更快!
直到自己十指上尖利的猩红指甲被对方崩断,眼前的场景在飞快的远离自己,八号这才反应到自己已经被人轰退,随即就是腹部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袭来,弹指间就破开她护身罡气侵入经脉,让她再也无法动弹!
白发老者一招轰退八号之后也没有追击,转身迎向七号射出的丝绦剑光!剑光密集如雨,但白发老者脸上却率先漫出一股笑意。
毫无花俏的挺掌直轰,掌心瞬间散出一股浓郁阴森的黑雾,如一堵墙挡在白发老者面前,而从天而降的簇蔟剑光在触碰到黑雾之后就瞬间融化,像是被腐蚀了一般,从始至终对白发老者就没有丝毫威胁!
白发老者长笑一声翻掌隔空拍出,只见一道漆黑的掌影穿透空间顿时印到了七号身上!但七号有八号做前车之鉴,早已侧身避过要害,这一掌只拍上了他的臂膀,但窜入经脉的森寒之气还是让七号感觉自己仿佛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冻僵,非得停下来调息一番不可!
后发先至,而且是以一敌二率先退敌,白发老者哪怕是被围也依旧不改他冥皇的本色,他将目光扫向自己左侧的那个六号,拂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表情,但那双时而阴险时而明亮的眸子却如森林中的饿狼一样闪着红光,嘴角的那一抹邪笑更是将他的阴森衬托到了极致!
四号和五号赶忙散开填补了七号和八号被破出的空缺,脸上惊疑不定。
要知道虽然七号和八号在他们中只是修为最差之人,甚至可以算是他们的半个晚辈,但毕竟也是意境巅峰的修为,再加上先手取得了先机,居然在此人面前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他们心中突然有些没底,今日真的能留下此人吗?
“哈哈哈哈,老三,如何?”
正在这时,一直做壁上观的一号突然放声大笑,他放下兜帽,将口罩向下轻轻一拉,终于露出了本来面貌,正是清风抚月阁阁主范阳阿!
三号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目光紧盯着白发老者,而白发老者此刻也轻捋着胡须与三号对视,眼中的轻蔑也渐渐收敛了许多,明显看出他对待三号的态度与对待其他人有所不同。
三号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白绫十丈,遮蔽诸天万道!幽冥一语,判定众生阴阳!”
“你是杀手榜第一杀神!冥皇白苍天!”
第五百零六章 天道六老
“白苍天!你是白苍天!”
五号当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其他人也是各有动作,场中的气氛随着三号这一句话瞬间如同弓弦般紧绷起来,众人都和石像一样呆立当场。
白苍天,一个压在武林中所有人头顶的名字,此刻数个多年依旧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八号运功祛除体内那股子阴森内劲后又暗中向后退了一步,她原本因为自己糊里糊涂的一招败北还有些不忿,如今一听自己对战的居然是白苍天,顿时冷汗就下来,浑身气势被她收敛得丁点不剩,要不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才,恐怕她会第一时间选择逃离此地!
白苍天冷笑着瞥了一眼八号,对于这个小辈的冒犯仿佛毫不在意,他的目光在三号的身上上下扫了几遍,却似乎仍看不出其身份,不禁眉头一皱道:“范阳阿,不得不说你们合天道确实有些实力,不过话说回来,试探一次也就罢了,若还有第二次,可别怪白某翻脸!”
“那是自然。现在大家表决吧。”范阳阿目光再度扫向其他人,特别是三、四、五、六~四人,似乎对他们的意见尤其看重。
三号招手,四号和五号随即退回到他身后。三号点头:“冥皇白苍天自然当得起一个黑虎尊者的名号,但要加入合天道还是得有一个投名状,这个规矩”
“自然。”
范阳阿哈哈大笑,他伸手从身后掏出一个黑布包裹,刚才大家都被白苍天吸引了目光,竟然没有一人发现范阳阿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个黑布包裹。
白苍天目光冷冽,接过黑布包裹掌心内劲暴吐,瞬间将包裹震碎,冷笑道:“这就是白某的见面礼,还请诸位欣赏。”
一团黑黢黢的东西掉落在地,几人惊疑未定的围上前,定睛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七皇子卫的人头?!你把他杀了?!”
五号第一个惊呼出声,声音中那股颤抖将他内心对白苍天的那股恐惧展现得淋漓尽致!白苍天特意多看了他几天,嘴角一撇却没有说话。
七号在人头前蹲下,细细的拨开人头上的乱发,点头道:“确实是卫的人头,我见过他本人,不会有错。”
范阳阿上前拾起人头,笑道:“这就是白兄的诚意,老三,怎么样?”
三号古井无波的双眸在看到卫人头的瞬间终于有了一丝光彩,他盯着白苍天许久,最后终于开口:“我们谋划了许久也没有有成功,去让白兄得手了,不亏是天下第一杀神。”
“白兄,欢迎加入我合天道。”三号
向前伸出右手,却一下子悬在空中。
“嘿嘿,有句话我说在前面,若是有一天合天道满足不了我的要求,可别怪我白苍天翻脸不认人啊!”对于三号对自己伸出的右手,白苍天一点也没有上前的意思,他目光扫向范阳阿,眼中警告意味浓郁。
范阳阿点头:“自然,答应白兄之事合天道自然不会食言。”
“那就好。”白苍天似乎没有与其他人多说一句话的意思,转身就要走出古庙。不过在他与五号擦身而过的瞬间,白苍天身形略略一顿,皱眉道:“阁下与白某是不是曾经见过?”
“没有。”五号摇头,不过他此刻浑身战栗,明显心中对白苍天的恐惧远胜过其他人。
白发如瀑布般垂下遮住了白苍天的侧脸,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古庙,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正当五号胸中长舒一口气的时候,白苍天的长笑突然就在他脑海中炸响:
“最好没有,能让白某感兴趣的最终都只会变成死人!”
五号浑身一颤,不过当他将目光扫向其他人,去发现其他人似乎丝毫没有听见白苍天的话语,一个个都若有所思,只有范阳阿和三号将疑惑的目光扫向自己。
三号拍拍五号的肩膀,冷声警告道:“老五,白苍天虽然不复当年,但此刻依旧还是那个杀神,你不要与白苍天起冲突。”
“我明白。”五号点点头,眸中依旧是心有余悸。
啪啪啪!
范阳阿双手拍了三下,正色道:“如今虍虏人南下,九皇子卫瑾和郑屏翳的大军还有南宫家的人马都被牵扯在云州,仅剩的大皇子卫和三皇子卫也在因为吉州的归属而内斗不止,我合天道起事之机依然不远矣!诸君要加快行~事,切不可懈怠!”
“是。”众人齐齐应声。
……
八号和七号率先离开古庙,等到其他人离开后,范阳阿腾身而起,朝着两人离去的反方向飞身离开,三、四、五、六~四人紧跟在后,无人在静谧的月光下飞驰,除了脚步声之外再也没了其他动静。
整整半个时辰的飞驰,五人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间破旧的房屋。这房屋就孤零零的筑立在山脚下,一派与世无争的样子。看得出来原本主任在此还围了一片小菜园,但由于长期无人打理已经荒废,除了茂密的杂草之外再也没了其他。
范阳阿走进院子在房门口停下,上下左右顺时针连敲四下,随后逆时针再敲四下,没等多久原本黑暗的房间中就亮起了一盏烛光,随着脚步的走进,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苍老枯槁的妇
人面孔。
老妇人见到范阳阿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木然的转身便走。范阳阿五人跟在这老妇人的身后,听着最后~进门的六号将房门关上的吱呀声,此间的气氛终于从刚才的静默压抑中重新缓和下来。
老妇人一直没有说话,她带着五人走到自己的床榻边,将被褥和木床板掀开,下方居然出现了一个黑暗的甬道,向下的阶梯通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范阳阿接过老妇人递给他的一盏油灯,原本酷寒的脸色也在这一刻略微有些融化,他略带微笑的对老妇人点点头,老妇人却仿佛极为兴奋,啊啊呃呃了半天却没说出一句话。
她的舌头不知是天生没有还是被人割去,嘴巴里空空如也,这也是范阳阿当初为什么要选她做看门人的原因。
五人鱼贯而入,老妇人在他们消失后随即又将木床板和褥子铺上,躺上去之后安心的睡着了,就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哥,哑妇这辈子也算忠心耿耿,要不然过段时间就把她召回总坛吧,她也没几年好活,也该过几天好日子了。”说话的是三号,他微微一叹,心中仿佛有股郁结挥之不去。
走在最前方的范阳阿点头,随后有立刻摇头,笑道:“不说她,就连我们又有几人过过好日子,我们,我们的先辈们又有谁敢说自己过过好日子。”
说到这里范阳阿略略停顿,眼中满是希冀:“不过这么多代人的经营,如今终于快要迎来最后的时刻了。”
再往后无人都再没有说话,就这样一路向黑暗中行去,走了不知多久面前终于出现了一扇大铁门。
这个铁门颇为坚固,哪怕是意境巅峰修为的强者全力一击恐怕也难以对它造成什么损害。它的表面上有一个个巴掌大小的原型凸起,整整在贴门上围了三圈,每一圈都有十二个凸起,显然暗藏玄机。
范阳阿从怀中掏出三把钥匙,各自插入左右和中央的三个孔洞。随后范阳阿伸出双手,有规律的将门上的凸起按下。随着内、中、外三圈共三十六个凸起尽数被按下,铁门深处终于发出一声嗒的声响。虽然声音不大,但在此刻这个寂静的甬道中却尤其突兀。
当代了约莫三个呼吸的时间,突然从众人的脚下传出哗哗的流水声,随着水声的越来越急,整个铁门开始旋转,终于让出了可供一人通过的距离。
范阳阿拔下三把钥匙率先穿过铁门,其他人紧随在后。
也就半炷香时间,随着水流的声音缓缓平静,铁门又徐徐转回原处,嗒的一声,三十六个凸起复又弹出,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第五百零七章 合天道的暗涌
无人各自在黑暗中将身边墙上挂着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终于将整个密室照亮。
整个密室为一八卦型房间,每一边都有一扇石门,一共八扇,不知通向何处。密室的中心是一张石桌和六张石凳,此外整个密室中在没有背的布置。
五人各自在石桌旁做下,三四五六齐齐将目光转向范阳阿,眼中的询问之意再明显不过。
“大哥,为什么你要找白苍天过来,此人恐怕会坏事啊。”率先说话的是五号,他脱下兜帽和口罩,露出一副精瘦的面孔,提到白苍天时那双眼睛内还有着些微的恐惧。
四号也摘下口罩,郑重道:“老五说得对,这个白苍天不可信,此人修为高强,依绝对不是如七号和八号这样可以被我们完全掌控的人,这一次你的决定有些莽撞了。更何况这白苍天还与老五的家里有些过节。”此时的四号声音已经不再沙哑,说话间自带但这一股奇特的金属音。
“老六,你也这么想吗?”范阳阿见两人反对,将目光转向一直掉在最后默默不语的六号。
六号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就像是将空心的竹筒放在嘴上说话一样:“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么做背后的原因,这次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见每个人都是如此,范阳阿眼中闪现出深思的神色,他斟酌道:“你们的担忧我自然也都知道,这白苍天武功高绝,若是过去我是绝对不敢动招揽他的心思的,不过此刻已有不同。你们不知道,他现在体内的生生灭灭冥域大道的内劲已然出现反噬,如今全靠着从商徵羽体内的抢来的那股真气苟延残喘,必须不断借助丹药才能略微遏制其恶化趋势,只要我们把握住此点,要掌控这白苍天并非不可能。”
“但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五号还是摇头,对于合天道招揽白苍天他脸上是一百个不愿意。
“老五你放心,我并非真的打算让他完全进来。”范阳阿眼中闪过一抹冷笑:“我就没打算让他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他也对我们要做什么毫无兴趣。我们用他杀人,他要我们给他提供续命的丹药,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三号斟酌一阵,疑惑道:“我是觉得没有必要给他一个黑虎尊者的排位,如果真有需要直接与他交易不是更好,再者说过去从来都是老二负责暗杀目标,如今又何必多招揽一个白苍天?”
“我也不想,但也是没办法。”范阳阿摇头,眼神渐渐变冷:“你们不知道,老二有些不听话了。”
“嗯?!老大,这句话可不是随便
说的!”
三号眉头一皱,其他三人也立刻摆出一副严正以待的姿态,要知道当初建立合天道时六人都是元老,是歃血为盟的兄弟,这可不是胡乱开得玩笑的!
“别急,我也只是怀疑,所以我让白苍天进来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掣肘老二,毕竟在我们几人中,除了我,你们几个都不是老二的对手。”
范阳阿说的意思很直白,其他人也都有些沉默,的确,老二的剑法可以说是独步天下。若是老二真有了异心,除了范阳阿之外,也就老三还能在他面前维持个不胜不败,其他人根本走不出三十招就得饮恨。
不过其他人也听出来了,范阳阿此举是未雨绸缪,他也不确定老二是否真有异心。
老四长舒一口气,略有些担心地说道:“既如此,那就边走边看吧,不过这白苍天还需要老大进点心力将他压制下来,要不然恐会坏了大事。”
“放心,我若没有把握将白苍天压制,那也不会将他招揽过来。”范阳阿长笑间抬起右掌,只见一缕犹如迷你短剑一般的璀璨剑芒悬在他掌心上方起伏不定,瞬间将整个昏暗的密室照耀得犹如白昼一般,纵横睥睨的剑气一圈圈向外扩散,如同风暴的中心!
就连除范阳阿之外修为最高的三号此刻都几乎被压制得睁不开双眼!更别说其他三人的,一个个都离座而起,借着后退才能勉强抵御迎面扑来的飓风!
“南锣无形剑!大哥你终于练成了?!”四号率先惊呼,语调中带这难以掩饰的喜悦,其他人也陆续展露笑颜,就连原本见到白苍天大发神威时都面不改色的三号眼中都泛起了丝丝喜色。
范阳阿放声大笑,握拳收回那缕南锣无形剑气,傲然道:“虽然尚未达到大圆满的地步,但已不远矣,压制一个巅峰不再的白苍天还是有把握的。如若不然我怎会鲁莽的将他带到你们面前。”
“大哥英武,弟弟拜服。”
四人纷纷对范阳阿拱手行礼,之后大家纷纷相视大笑起来。五号更是一扫之前的阴霾,狂傲道:“大哥!等大事已成之后,弟弟还需请打个出手将那白苍天擒来!当年他趁我侯家不备,血洗我侯家支脉,此仇不共戴天!”
“那是自然。”范阳阿目光凝重,他在五号的肩膀处拍了三下,一下比一下重:“照弟放心,到时候大哥定亲自将那白苍天擒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谢大哥!”
……
五人又聊了一阵,所说内容从云州大战到万州局势再
到燕京朝廷内部众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不一而足,商量完后续的对策之后,五人便分道扬镳,各自走向边上八扇门中的一扇。
这不仅仅只是个密室,更是个连通各处的机要枢纽,就是不知每个门后的暗道是通向哪里。
范阳阿见四人离开,便推开了来时那扇铁门正对面的石门之内,在穿过一条黑暗冗长的甬道之后终于再见光明。
范阳阿从一座枯井中翻身而出,面前时一座巍峨华丽的楼阁,上面一块红木匾额上写着三个朱漆大字:登云楼。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渝州城内,清风抚月阁天、地、人三院的天字院!
看着眼前刚刚升起的朝阳,范阳阿没来由的突然笑了:“雨儿啊雨儿,你会否喜欢义父这次给你精心准备的大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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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州,益阳城。
正午,风清气爽。
这几天风雨阁可谓是喜事频传。
江湖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曾在武榜排名第四的昆仑玄空子与享誉海内的中原第一药师,人称“夺命丹王”的秦淮联袂来拜访风雨阁,随后二人又在苏梦晓和花飞雨的盛情邀请之下暂住于风字院内,再加上之前风雨阁自筹粮饷招募义军驰援云州战事的义举,顿时将风雨阁在江湖中的声势抬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慕名而来的江湖义士短短数天都几乎踏破了风字院和雨字庄园的门槛,花飞雨无奈只能与如今的益阳城守将邱尉商议,对外宣称风雨阁已不再招募义士,并且将所有招募的义军军权全权交给朝廷。
不过风雨阁内部的人员都知道这只是障眼法而。如今邱尉虽然有着益阳城守将的头衔,但实际上却已经被花飞雨发展成为了风雨阁的外围成员,利用自己益阳城守将的身份颁布了多重战时紧急法令,在辅助风雨阁在益阳城做大的同时,更是帮助风雨阁暗中不断打压这其他香药窥视益阳的势力。
风字院,凝香阁。
“呼,终于清闲了,燕翠,给我沏一杯洛神来……燕翠?”
回到房中的花飞雨忍不住对着房中的躺椅就倒了下去,闭着眼就开始唤起燕翠的名字,结果过了许久才听见一连串轻巧的脚步,但来人不是燕翠,却是娇小的花离。
第五百零八章 吉州变局
“姐姐,洛神我给你沏好了。”
花离乖巧的将一碗刚刚泡好的香茗端到房中,有从桌旁抽~出一张椅子放到花飞雨身边,这才把洛神款款放下。
花飞雨端起茶碗,用碗盖轻抚着琥珀色的茶水,温度刚刚好。花飞雨一口气喝了小半,这才长舒一口气对花离问道:“你燕翠姐姐呢?去哪里了?”
花离摇头:“我也不知道,燕翠姐姐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嗯。”花飞雨轻嗯了一声将茶碗在身边放下,挥手对花离说道:“你也去休息一下吧,这些天跟着姐姐忙前忙后的也累着你了,今天下午放你半天假,去街上找你的小伙伴玩去吧。”
“花离就在这伺候姐姐吧,哪也不想去。”
花离的乖巧顿时让花飞雨又好气又好笑,这花离什么都好,学东西也快人也勤奋,就是还改不掉那个不爱见生人的毛病,除了风雨阁中的几个女子和秦风等风雨阁核心元老能与她亲近些外,其他人与花离都说不上几句话。
“随你吧。”
花飞雨躺在躺椅上,刚准备小憩一会,凝香阁的大门却被人从外面一下推开。屋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瞬间将花飞雨从疲惫中惊醒,眉头微微蹙起道:“是燕翠吗?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
花离赶忙上前打开房门,燕翠一下子就窜进屋内。她额头上满是汗珠,赶忙将手里的一纸信函递到花飞雨面前,边喘气边说道:“这是北方来的急报!”
花飞雨立刻打开那封信函,才扫了一眼就当即惊讶得从躺椅上一下子跳起,赶忙对花离吩咐道:“快去召集秦风他们前来,吉州有变!”
约莫一炷香时间,黎雁雪,秦风,红袖,蓝翎,雨柔薇,暮非烟,顾青城等风雨阁核心人员尽皆到来,大家都有些奇怪,自从北方战事停顿之后大姐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紧急召唤大家了,怎么今日突然如此紧急。
花飞雨也不解释,斟酌一番后更是让秦风将此刻还在益阳城驻留的北冥萱萱也招来,等所有人到齐,花飞雨在屏退了燕翠和花离之后才将那信函往桌上一放,恨恨道:“北方急报,吉州之势有变,七皇子卫被人杀了!”
“什么!”
众人皆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北冥萱萱更是直接从原来的座位上站起,满脸惊疑不定。
就在前几日,花飞雨还和大家刚刚商讨过关于未来数月云、吉二州和朝廷的变化,让大家密切注意吉州的事态发展,怎么突然间就出事了?!
其实原本的吉州就已经乱成一团,当初七皇子卫借着自己两位皇兄内斗的间
隙,在花飞雨的暗中谋划下撺夺了吉州的军~权和政~权。大皇子卫和三皇子卫被迫联合起来,借着虍虏南下进犯云州的时候齐齐上表,以天子诏令强命七皇子卫带兵支援云州,目的就是要破坏卫企图独霸吉州拥兵自重的念头。
但卫临走前摆了卫和卫一道,他不仅以天子诏令带走了十万吉州精兵,更是将政~权和军~权分别交给了卫和卫前来接手的人,导致两人本就不牢靠的联合顿时分崩离析,陷入了吉州归属权的明争暗斗之中。
但卫也没讨到好,他在进入云州之后逡巡不进,被乌鹿和磐石长者带领的天可汗亲军大败于云州凤阳,仓惶逃回吉州。
那时的吉州卫的人掌握着政~权,卫的人掌握着军~权,而卫收拢残兵败将之后也手下还有四万余人,一下子吉州就陷入了三方僵持的局面。
可这卫一死,局势瞬间就打破了!不用花飞雨明说大家也可以料想,此刻为了争夺卫手下这四万人的领导权,卫和卫的人必定会底牌尽数,只要这些人加入其中一方,就可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另一方彻底赶出吉州!
从上个月燕京传回的消息大家已然知晓天子已经快不行了,一旦天子驾崩,这些所有表面上的平静都将被完全打破,趁着中原最后的平静时期,卫和卫两人都只会选择尽快在吉州决出胜负!
秦风仔细看了一遍信函,脸上无比凝重:“难怪前段时间琅孚数月来没有收到朝廷的任何一点支援,连粮草支援都没有,原来所有人的主意都被牵扯到吉州去了!大姐,如今吉州事变,对我们云州的局势会否有什么影响。”
大家都看向花飞雨,就连北冥萱萱也不例外。
花飞雨斟酌一番,摇头道:“说不好,此刻云州战事稍缓,我想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方胜出,恐怕第一时间就是要前来我云州,因为他们绝不会看着九皇子卫瑾做大。”
“原本卫瑾年纪最小,对他们的争夺的九五尊位几乎没有威胁,但云州大胜让九皇子卫瑾在民间的声望空前高涨,身边又有郑屏翳和一群战意高昂的铁血雄师,这已经足够威胁到两人。他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压卫瑾和他身边的一切,很不辛的,我们风雨阁绝对是首当其冲!”
黎雁雪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她思忖道:“那大姐能不能推断出此事是谁做的?”
花飞雨摇头:“情报不足,太难了。表面上看最有可能的就是卫和卫中的一个,为的就是要在天子驾崩前决定吉州的归属权。不过我心中却倾向于另一个可能。”
花飞雨略略一顿,她目光环顾众人,神色无比凝重道:“这可能是我义父针对我风雨阁做出的又一次布置!虽然现在看起来没有
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与清风抚月阁有关,但我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我的。运筹帷幄,推波助澜,暗中挑拨,不留痕迹,这是我义父惯用的手法。”
秦风点头:“我附议,之前从五哥那边传回的消息也说阁主让他们的师父古河前辈来斩杀我等,但古河前辈并未真正对我们动手,此次或许真的是范阁主的又一次尝试,不得不防!”
黎雁雪在这种会议中一向不喜言语,不过今日却不同,她凝神沉思后突然起身,对花飞雨郑重道:“如果真的是范阁主要对我们动手,姐姐你有几分把握与之对抗。”
花飞雨环顾众人,揉揉太阳穴头疼道:“我义父的风格一向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们若只是见招拆招八成都会落败,我们只能主动出击以求掌握主动!”
“我需要一个人前往吉州拖延卫和卫他们的进度,最起码要阻挠他们蚕食那四万大魏军,秦风,我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你比较合适。不过若是你去,秦前辈这边恐怕不好交代。”
一时间满场都有些沉默,除了秦风之外,在场其他人都是女子,要与那些大魏军官或者市井之人打交道实在是有些不妥,要不然就只有将楚临虚从琅孚召回,但他们的性格有不适合鱼人打交道,花飞雨也是头疼的很。
“若是商四哥在就好了。”雨柔薇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顿时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姐姐,咱们可否查明七皇子殿下死后是何人主持军队?”顾青城突然开口,立刻吸引了众人目光。
“七皇子手下的兵马大元帅是一个叫姜恒的人,如今七皇子身死但军队应当还是在他的掌管之下。”
顾青城突然起身:“姜恒?可是那个屡立战功、从一名百夫长一路积功被擢拔上来的姜成?”
花飞雨点头。
顾青城深吸一口气,郑重道:“那我去吧,我与这姜成有旧,或可拖延些时日。”
见众人有些不解,顾青城当即解释道:“大家可否记得留鱼关?当初青城在那写下了《山河调》,而姜将军当时正是那留鱼关的总兵。”
秦风大喜拍手道:“如此甚好!当初青城姐姐一曲《山河调》迫退虍虏大军,解救了留鱼关数千百姓和大魏军将士,有姐姐出面定能在这姜恒面前周旋一二。”
花飞雨也是当机立断拍板:“那就这么决定了!”夜歌的伤情也已经痊愈,我让他带人与妹~妹同去,你们伪装成商队,这样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顾青城微微一笑,对着众人款款一拜道:“众姐妹,静待青城的好消息吧。”
第五百零九章 大展拳脚
北域,雪云国。
极寒的离去整整比往年推迟了数月,等到皇宫~内的树杈开始抽~出新芽的时候都已经是五月中旬了。
由于极寒风雪的降临,商徵羽别无选择,只能在云霄城呆了整整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中,商徵羽和子弃、完颜婧除了闭关修炼之外,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去云霄城中与陈胖子喝趟酒。陈胖子在云霄城弄了个擂台,隔三差五就请商徵羽几人过去当裁判,倒也在民众中积累了不少人气。
这段时间商徵羽也算是真正了解到了北域儿女的性情,在那天比试之后,纳兰姝已经完全变了个人,虽然依旧每天都往商徵羽三人所在的兰亭苑跑,但对于之前的种种已不再提及,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商徵羽也乐的如此,如今四个人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在兰亭苑中相聚一次,初时皇后纳兰氏还是不是过来看看,但见纳兰姝和商徵羽并无其他异样之后也就不再管了。
只听大门外传来侍卫们的恭敬请安声,随后就是一个纤柔的身影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商徵羽正在院中打坐练功,对此时有人不请自来似乎是半点也不奇怪,他闭幕开口道:“你先坐,待会我就行功圆满了。”
纳兰姝的穿着还是一如既往的艳~丽,她俏笑着自己在院中找了个凳子坐下静静等待商徵羽收工。
过了也就半炷香而已,天空突然闪现一片金光,随后商徵羽长舒一口气,徐徐睁开双目,望向不远处蹲坐的纳兰姝笑道:“纳兰,让你久等了。”
“等的可不是我,商大哥莫非是忘了今日与陈胖子的约定了?”纳兰姝起身过来拉上商徵羽就向外走,一点也没有顾忌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
因为这在北域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了。
商徵羽有些纳闷,但随即就是一拍脑门惊叫道:“我真是糊涂了,今天是不是开擂台的日子?”
“商大哥你才想起来啊!”纳兰姝宛然一笑,边走边说道:“现在子弃哥哥和完颜婧都已经到了,就差你,我一想就知道你是在练功。”
商徵羽挠挠头,一脸讪笑的被纳兰姝拉着向皇宫外奔去。
两人轻功卓绝,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只见这里已搭好了擂台,周围的那些年轻的陌生面孔一看就纳兰姝和商徵羽到来顿时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在这欢呼声中纳兰姝和商徵羽飞身一跃,陈胖子、子弃和完颜婧也同时从人群中掠出,五人齐齐登上比武台。
雪云国武风鼎盛,阁中私下里的比武较技层出不穷,只要不闹出人命,军队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胖子不愧是生意人,借
着商徵羽夺得了比武招亲第一的名头很快就组织起了这样的比武大会,裁判则是以商徵羽、纳兰姝、子弃和完颜婧四人组成。
每个参与者都要缴纳一定的财资,但比武的前三名都可获得一定奖金,而且登台着如果经过商徵羽等几人的同意,可以挑战对裁判进行挑战,这可瞬间将全云霄城内的年轻人的好胜之心全都点燃,一跃成为了云霄城中年轻人最向往的比武擂台。
“还请大家都安静,我宣布一下此次比武的规矩。”
听着陈胖子侃侃而谈,商徵羽也笑着没有说话。原本在他来之前,参加这种擂台赛的的一般都是十八岁以下的那些青少年,都是势境以下修为,有个凡俗境巅峰就基本所向无敌。但在商徵羽几人来了之后,云霄城中那些慕名而来的势境高手一次比一次多,甚至有一次一共来了十三个,都明言要挑战商徵羽。
不过商徵羽已经凝练出了真意,他们那点势境修为自然不够看了。
“开始吧!”
陈胖子大喝一声,顿时有十几个少年同时登台,他们各自定下对手就在比舞台上比斗起来,打得风生水起。
今日是子弃和完颜婧作为下场裁判,商徵羽和纳兰姝则退到看台上观战。不过商徵羽今日的注意力却不在此,而是一直讲目光扫向场外。在那里有一个老者,吊着一个旱烟就这么孤零零的坐在擂台便上的树杈上观战,就像是一个看热闹的路边老头。
商徵羽身~体倾向身边的纳兰姝:“纳兰,那个老人家你可识得?”
“哪个?”纳兰姝顺着商徵羽目光望去,突然惊喜道:“胡尔克爷爷!”
“咳咳,小妮子,叫什么叫。”
那个纳兰姝的耳边顿时响起一声咳嗽,但其他人仿佛没听见一样,就连身边的商徵羽也只是觉得有些异样,却听不见任何响动。
这是修为及其高深者才能用出的传音入密!
纳兰姝才不管那么多,当即从看台上跳起来,直接踏着轻功就想老人家飞去,一把拽过老人家的胳膊就将他往看台上拉。老人家无法,只得笑嘻嘻的随着纳兰姝登上看台。
台下的众人看着纳兰姝的动作一开始还有些纳闷,但其中部分人好似认出了胡尔克的身份,赶忙与自己的对手暂停比武对胡尔克行礼。
“好了好了,我就随便看看,你们年轻人玩你们的。”
胡尔克见自己的身份已被认出,索性就不再掩饰,摇着头就被纳兰姝强行拉上了看台。
“商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胡尔克爷爷,是我的启蒙恩师,也是雪云国仅次于阿爸的第二高手!机会难得,你待会可得好好请
教一下!”
见着纳兰姝拉上看台后就将自己给卖了,胡尔克当即就拉长了连,皱眉道:“你这小丫头,你就这么欢迎你胡尔克爷爷的?”
纳兰姝顿时俏~脸一红,不过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晚辈商徵羽,见过前辈。”
商徵羽对胡尔克见礼,胡尔克也略一点头,笑道:“我隔着云霄城老远就听说这次纳兰得比武招亲上出了个了不得的年轻人,不错不错,不过也可惜的很啊。”
虽然胡尔克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但商徵羽还是听出了他背后的意思。商徵羽没有点破,转移话题道:“胡尔克前辈今日来此,可是找小子?”
“你也不笨。”胡尔克抽~出被纳兰姝拴住的手臂,好气又好笑的瞪了纳兰姝一眼,轻捋胡须道:“我对你有些兴趣,敢不敢和老夫走一趟?”
“前辈请带路。”
……
原以为胡尔克只是找个安静的去处想与商徵羽聊聊,结果胡尔克这一走竟然直接出了云霄城!
此时风雪已停,但城外还是一片白雪茫茫,天寒地冻。商徵羽和纳兰姝跟在胡尔克身后,胡尔克也不着急,不紧不慢一步步踏着雪地前行。
也不知胡尔克是如何运功的,居然在深大膝盖的雪地中如履平地,甚至踏脚处只会在酥~软的雪地上留下一个半寸不到的脚印。反观商徵羽和纳兰姝则是有些狼狈,他们的靴子每走一步都要深深的陷进积雪中。走了这么久已经有些步履维艰的意味了。
两人细细观察了许久却仍然看不透这里面的玄机,正当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前方的胡尔克终于停下了脚步。
商徵羽和纳兰姝抬头,只见前方的雪丘之上出现一道白色人影。一柄鲜红的连鞘宝剑宝剑倒插在他身前。此人驻剑而立,白色的兜帽遮蔽了容颜,此人就像是一柄在冰天雪地中蕴养的宝剑,与周遭的风雪几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他虽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但这股气势却更盛千军万马,让人难以侧目。
“阿爹?”
纳兰姝第一时间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随后松开拉着商徵羽的手,如蝴蝶般轻巧的落在此人身边,笑道:“阿爹,你要见商大哥怎么不在皇宫里相见,还让胡尔克爷爷将我们带到这里作甚。”
纳兰拓褪~下兜帽露出真容,伸手轻抚着纳兰姝的发髻,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皇宫中终究是有些不便,在这里为父才可大展拳脚。”
第五百一十章 三十年前的少年至尊
在辨认出来人是纳兰拓之后,商徵羽心中已经对胡尔克带自己到此有了几分猜测。
“商徵羽,你聪慧过人,可否猜猜本王找你到此所为何事?“
商徵羽微微一笑,躬身道:“王上的心思小人怎能猜透,不过既然王上特意命人将小人引到此处,那想必王上所为之事是不愿意让皇宫中其他人知晓了。”
“商徵羽,若是你是我雪云国出身那该有多好。不过,先接我一招再言其他!”纳兰拓哈哈大笑,反手握住身前倒插于地面的剑柄骤然间向上一提,瞬间抽~出了半寸剑身!
这剑身居然是鲜艳的血红色!
在剑身抽~出的刹那,一道剑芒冲天而起毫不留情的向前推进!巨大的剑芒如同一柄半月,所过之处在雪地中犁出了一道半尺粗细的剑痕,就像是生生将大地斩为两半!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力所为!
尚未临身呼啸而来的罡风就让商徵羽几乎目不能视,商徵羽哪敢怠慢,沉腰立马之间真气流转,大风云掌之风云轮转间不容发的火速拍出!
但这还完全不够,那道战魂虚影从商徵羽身后的虚无中踏马奔来,手中长枪对着袭来的剑光挺刺而去!
商徵羽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留给他的时间也仅仅够他放出两招而已!此时纳兰拓身边的纳兰姝还是一脸惊疑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对纳兰拓的突下重手完全不知所谓。
就在纳兰姝的惊愕中,纳兰拓随手斩出的那道剑光已然临身!
大风云掌毫无滞涩的应声被破,但其后的战魂虚影却僵持了许多时间,不过身上的铠甲也在僵持中不端崩裂粉碎,直到最后长枪猝然折断,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挡住剑光。
商徵羽浑身皮肤呈血红色,在剑光中暴退,插入泥土中的双~腿在地面拉出了条长长的沟壑,沟壑周围的积雪被灼热的高温全部融化并蒸发干净,露出了下方已经被翻得狼藉的地面。
商徵羽粗重的喘息着,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栗,但直到最后也没有倒下。他深吸一口这天地间的寒气,终于让胸中那股疼痛的灼热感略微缓解,这才勉强起身,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却突然被一股灼热哽住!
商徵羽暴退三步,每退一步都要呕出一口鲜血,三口鲜血吐完,皮肤终于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不再如之前那样的血红。
“阿爹!你干什么!”
纳兰姝这是才刚反应过来,她甩开纳兰拓的臂膀向商徵羽奔去,手掌直接抵住其后心,真气徐徐透过掌心度入商徵羽体内帮他平复体内伤势。
看着女儿望向自己那气鼓鼓的小眼神,纳兰拓哈哈大笑道:“阿爹只是想和商徵羽玩玩,姝儿你不用如此对待阿爹吧。”
纳兰姝气鼓鼓的说道:“你要和商大哥切磋,在皇宫~内不就好了,何必要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再者说你怎么能突然就下此重手,万一……怎么办!”
看着纳兰姝连珠炮似的对自己发起责难,纳兰拓到后面也懒得还口了,看的一边的胡尔克只得笑着频频摇头。
见商徵羽气息已经平复,纳兰拓开口问道:“商徵羽,还可否再战?”
“阿爹你太过分了!”
纳兰姝刚扶起商徵羽,听得纳兰拓还要出手,顿时就不依了,撑开双手就当在商徵羽面前,嗔怒道:“阿爹你要找人切磋你去找胡尔克爷爷去,不要再找商大哥。”
“呼,纳兰,你让开吧,王上只是想与我切磋,并无他意。”已经缓过神来的商徵羽拍拍纳兰姝的肩膀让她退到一边,随即对纳兰拓抱拳道:“小子不知王上为何如此,但小子相信王上不会无缘无故为难小子,既然商徵羽已经接下了这招,王上可否告知小子实情了?”
“接下?开什么玩笑。”听商徵羽这么一说,纳兰拓顿时乐了,他反手抽~出身前的宝剑,剑鞘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在白雪的映衬下异常耀眼:“此剑名为焦鱼,有一块深埋在雪山之内天外陨铁历时十三年方才打造完成,剑刃长三尺五寸,刚刚寡人不过是抽~出了一寸而已你就接的如此勉强,又有何颜说接下了我一招?”
纳兰姝顿时跺脚,刚要说话,商徵羽却先一步开口:“是小子张狂了,但王上将小子带到这鲜有人烟的城外,恐怕也不是单纯为了找小子试剑吧。”
“还是那句话,你为何不是我雪云国之人啊。”
纳兰拓摇头,随手将焦鱼重新插回腰间,突然摆出了一脸正色:“商徵羽,寡人今日找你出来除了想试试你如今的修为如何之外,还有一事想要着你去办。”
商徵羽笑道:“王上还请明言。”
“你可尚未通过我的考验。”
“若真的没通过,王上可不会与小子说这许多。”
说到着商徵羽和纳兰拓相视而笑。
纳兰拓突然抬头仰望蓝天,眼中流露出一股怅然若失的神采,叹道:“当初寡人在中原游历,一路向西而行,期间挑战各路豪杰无有一败,甚至与颜真道、段少皇、东方缺三位老兄齐聚云州第一峰华阳之巅论剑求道之时也并未落于下风。但在到达西域之后寡人在一处吊桥上偶遇一山野垂钓的渔人,他就只用一根垂钓的鱼竿和一套普拙至极的剑法
,却将寡人和焦鱼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成为寡人平生最大之憾事。”
“经过这些年的冥思苦想,寡人针对此人的剑法创出一门《阿(e第一声)伦剑典》,自信可将其所有剑法彻底剖解。寡人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回中原了,所以便想将这剑法传授于你,由你代寡人向他挑战,无论胜败也算是圆了本王一个心愿吧。”
听着纳兰拓有些低沉的话语,商徵羽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就连原本有些生气的纳兰姝也不在做声。
难怪纳兰拓要下重手试探商徵羽,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小子不明白,王上何必要将《阿伦剑典》传给商徵羽,应当传给往上的大弟子萧成才更合适吧。”商徵羽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言语中的回绝之意十分明显。
纳兰拓脸上看不出喜悲:“之前我的确是这么相当,但经过比武招亲之后寡人改变主意了。萧成执念太深,不可能体会到《阿伦剑典》的精髓,但商徵羽你很合适。”
见商徵羽还要回绝,纳兰拓当即有些不悦,眉头蹙起挥手道:“好了,说了这么多,你学不学!”
商徵羽哭笑不得,还有这样用强的吗?
不过能学到天下四剑之一的雪剑纳兰拓的剑法,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啊。商徵羽自认也是个俗人,果断不再拒绝。
随后的半个月,纳兰拓、商徵羽两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在人们眼中~出现,纳兰姝偷偷回去将情况告知了子弃和完颜婧,惊的完颜婧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说来,商徵羽成了你阿爹的记名弟子了?这……”
完颜婧一脸惊异的看向子弃,但子弃脸上依旧还是原本的模样,只有在眼底深处闪现出一抹异色。
半个月时间转眼便过,望着不远处那巍峨的云霄城,纳兰拓叹道:“商徵羽,你的天赋实在是太惊人了,才仅仅八天就完全掌握了《阿伦剑典》的精髓,若不是你要返回中原,寡人定要将你收做弟子。”
“王上过誉了。”商徵羽望向纳兰拓,斟酌一番后还是开口道:“王上,商徵羽一直有个疑问,您与那位前辈相遇在三十多年前,为何就肯定他今日仍然在世?并且还能与《阿伦剑典》一较高下?”
听见商徵羽发问,器宇轩昂的纳兰拓头一次露出有些无奈的神色,怅然道:
“因为当初他和我交手时,也只是个和你一样的少年啊。”
第五百零九章 大展拳脚
北域,雪云国。
极寒的离去整整比往年推迟了数月,等到皇宫~内的树杈开始抽~出新芽的时候都已经是五月中旬了。
由于极寒风雪的降临,商徵羽别无选择,只能在云霄城呆了整整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中,商徵羽和子弃、完颜婧除了闭关修炼之外,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去云霄城中与陈胖子喝趟酒。陈胖子在云霄城弄了个擂台,隔三差五就请商徵羽几人过去当裁判,倒也在民众中积累了不少人气。
这段时间商徵羽也算是真正了解到了北域儿女的性情,在那天比试之后,纳兰姝已经完全变了个人,虽然依旧每天都往商徵羽三人所在的兰亭苑跑,但对于之前的种种已不再提及,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商徵羽也乐的如此,如今四个人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在兰亭苑中相聚一次,初时皇后纳兰氏还是不是过来看看,但见纳兰姝和商徵羽并无其他异样之后也就不再管了。
只听大门外传来侍卫们的恭敬请安声,随后就是一个纤柔的身影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商徵羽正在院中打坐练功,对此时有人不请自来似乎是半点也不奇怪,他闭幕开口道:“你先坐,待会我就行功圆满了。”
纳兰姝的穿着还是一如既往的艳~丽,她俏笑着自己在院中找了个凳子坐下静静等待商徵羽收工。
过了也就半炷香而已,天空突然闪现一片金光,随后商徵羽长舒一口气,徐徐睁开双目,望向不远处蹲坐的纳兰姝笑道:“纳兰,让你久等了。”
“等的可不是我,商大哥莫非是忘了今日与陈胖子的约定了?”纳兰姝起身过来拉上商徵羽就向外走,一点也没有顾忌男女授受不亲的意思。
因为这在北域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了。
商徵羽有些纳闷,但随即就是一拍脑门惊叫道:“我真是糊涂了,今天是不是开擂台的日子?”
“商大哥你才想起来啊!”纳兰姝宛然一笑,边走边说道:“现在子弃哥哥和完颜婧都已经到了,就差你,我一想就知道你是在练功。”
商徵羽挠挠头,一脸讪笑的被纳兰姝拉着向皇宫外奔去。
两人轻功卓绝,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只见这里已搭好了擂台,周围的那些年轻的陌生面孔一看就纳兰姝和商徵羽到来顿时就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在这欢呼声中纳兰姝和商徵羽飞身一跃,陈胖子、子弃和完颜婧也同时从人群中掠出,五人齐齐登上比武台。
雪云国武风鼎盛,阁中私下里的比武较技层出不穷,只要不闹出人命,军队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胖子不愧是生意人,借着商徵
羽夺得了比武招亲第一的名头很快就组织起了这样的比武大会,裁判则是以商徵羽、纳兰姝、子弃和完颜婧四人组成。
每个参与者都要缴纳一定的财资,但比武的前三名都可获得一定奖金,而且登台着如果经过商徵羽等几人的同意,可以挑战对裁判进行挑战,这可瞬间将全云霄城内的年轻人的好胜之心全都点燃,一跃成为了云霄城中年轻人最向往的比武擂台。
“还请大家都安静,我宣布一下此次比武的规矩。”
听着陈胖子侃侃而谈,商徵羽也笑着没有说话。原本在他来之前,参加这种擂台赛的的一般都是十八岁以下的那些青少年,都是势境以下修为,有个凡俗境巅峰就基本所向无敌。但在商徵羽几人来了之后,云霄城中那些慕名而来的势境高手一次比一次多,甚至有一次一共来了十三个,都明言要挑战商徵羽。
不过商徵羽已经凝练出了真意,他们那点势境修为自然不够看了。
“开始吧!”
陈胖子大喝一声,顿时有十几个少年同时登台,他们各自定下对手就在比舞台上比斗起来,打得风生水起。
今日是子弃和完颜婧作为下场裁判,商徵羽和纳兰姝则退到看台上观战。不过商徵羽今日的注意力却不在此,而是一直讲目光扫向场外。在那里有一个老者,吊着一个旱烟就这么孤零零的坐在擂台便上的树杈上观战,就像是一个看热闹的路边老头。
商徵羽身~体倾向身边的纳兰姝:“纳兰,那个老人家你可识得?”
“哪个?”纳兰姝顺着商徵羽目光望去,突然惊喜道:“胡尔克爷爷!”
“咳咳,小妮子,叫什么叫。”
那个纳兰姝的耳边顿时响起一声咳嗽,但其他人仿佛没听见一样,就连身边的商徵羽也只是觉得有些异样,却听不见任何响动。
这是修为及其高深者才能用出的传音入密!
纳兰姝才不管那么多,当即从看台上跳起来,直接踏着轻功就想老人家飞去,一把拽过老人家的胳膊就将他往看台上拉。老人家无法,只得笑嘻嘻的随着纳兰姝登上看台。
台下的众人看着纳兰姝的动作一开始还有些纳闷,但其中部分人好似认出了胡尔克的身份,赶忙与自己的对手暂停比武对胡尔克行礼。
“好了好了,我就随便看看,你们年轻人玩你们的。”
胡尔克见自己的身份已被认出,索性就不再掩饰,摇着头就被纳兰姝强行拉上了看台。
“商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胡尔克爷爷,是我的启蒙恩师,也是雪云国仅次于阿爸的第二高手!机会难得,你待会可得好好请教一下!”
见着纳兰姝拉上看台后就将自己给卖了,胡尔克当即就拉长了连,皱眉道:“你这小丫头,你就这么欢迎你胡尔克爷爷的?”
纳兰姝顿时俏~脸一红,不过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晚辈商徵羽,见过前辈。”
商徵羽对胡尔克见礼,胡尔克也略一点头,笑道:“我隔着云霄城老远就听说这次纳兰得比武招亲上出了个了不得的年轻人,不错不错,不过也可惜的很啊。”
虽然胡尔克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但商徵羽还是听出了他背后的意思。商徵羽没有点破,转移话题道:“胡尔克前辈今日来此,可是找小子?”
“你也不笨。”胡尔克抽~出被纳兰姝拴住的手臂,好气又好笑的瞪了纳兰姝一眼,轻捋胡须道:“我对你有些兴趣,敢不敢和老夫走一趟?”
“前辈请带路。”
……
原以为胡尔克只是找个安静的去处想与商徵羽聊聊,结果胡尔克这一走竟然直接出了云霄城!
此时风雪已停,但城外还是一片白雪茫茫,天寒地冻。商徵羽和纳兰姝跟在胡尔克身后,胡尔克也不着急,不紧不慢一步步踏着雪地前行。
也不知胡尔克是如何运功的,居然在深大膝盖的雪地中如履平地,甚至踏脚处只会在酥~软的雪地上留下一个半寸不到的脚印。反观商徵羽和纳兰姝则是有些狼狈,他们的靴子每走一步都要深深的陷进积雪中。走了这么久已经有些步履维艰的意味了。
两人细细观察了许久却仍然看不透这里面的玄机,正当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前方的胡尔克终于停下了脚步。
商徵羽和纳兰姝抬头,只见前方的雪丘之上出现一道白色人影。一柄鲜红的连鞘宝剑宝剑倒插在他身前。此人驻剑而立,白色的兜帽遮蔽了容颜,此人就像是一柄在冰天雪地中蕴养的宝剑,与周遭的风雪几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他虽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但这股气势却更盛千军万马,让人难以侧目。
“阿爹?”
纳兰姝第一时间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随后松开拉着商徵羽的手,如蝴蝶般轻巧的落在此人身边,笑道:“阿爹,你要见商大哥怎么不在皇宫里相见,还让胡尔克爷爷将我们带到这里作甚。”
纳兰拓褪~下兜帽露出真容,伸手轻抚着纳兰姝的发髻,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皇宫中终究是有些不便,在这里为父才可大展拳脚。”
第五百一十章 三十年前的少年至尊
在辨认出来人是纳兰拓之后,商徵羽心中已经对胡尔克带自己到此有了几分猜测。
“商徵羽,你聪慧过人,可否猜猜本王找你到此所为何事?“
商徵羽微微一笑,躬身道:“王上的心思小人怎能猜透,不过既然王上特意命人将小人引到此处,那想必王上所为之事是不愿意让皇宫中其他人知晓了。”
“商徵羽,若是你是我雪云国出身那该有多好。不过,先接我一招再言其他!”纳兰拓哈哈大笑,反手握住身前倒插于地面的剑柄骤然间向上一提,瞬间抽~出了半寸剑身!
这剑身居然是鲜艳的血红色!
在剑身抽~出的刹那,一道剑芒冲天而起毫不留情的向前推进!巨大的剑芒如同一柄半月,所过之处在雪地中犁出了一道半尺粗细的剑痕,就像是生生将大地斩为两半!若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力所为!
尚未临身呼啸而来的罡风就让商徵羽几乎目不能视,商徵羽哪敢怠慢,沉腰立马之间真气流转,大风云掌之风云轮转间不容发的火速拍出!
但这还完全不够,那道战魂虚影从商徵羽身后的虚无中踏马奔来,手中长枪对着袭来的剑光挺刺而去!
商徵羽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留给他的时间也仅仅够他放出两招而已!此时纳兰拓身边的纳兰姝还是一脸惊疑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对纳兰拓的突下重手完全不知所谓。
就在纳兰姝的惊愕中,纳兰拓随手斩出的那道剑光已然临身!
大风云掌毫无滞涩的应声被破,但其后的战魂虚影却僵持了许多时间,不过身上的铠甲也在僵持中不端崩裂粉碎,直到最后长枪猝然折断,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挡住剑光。
商徵羽浑身皮肤呈血红色,在剑光中暴退,插入泥土中的双~腿在地面拉出了条长长的沟壑,沟壑周围的积雪被灼热的高温全部融化并蒸发干净,露出了下方已经被翻得狼藉的地面。
商徵羽粗重的喘息着,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栗,但直到最后也没有倒下。他深吸一口这天地间的寒气,终于让胸中那股疼痛的灼热感略微缓解,这才勉强起身,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却突然被一股灼热哽住!
商徵羽暴退三步,每退一步都要呕出一口鲜血,三口鲜血吐完,皮肤终于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不再如之前那样的血红。
“阿爹!你干什么!”
纳兰姝这是才刚反应过来,她甩开纳兰拓的臂膀向商徵羽奔去,手掌直接抵住其后心,真气徐徐透过掌心度入商徵羽体内帮他平复体内伤势。
看着女儿望向自己那气鼓鼓的小眼神,纳兰拓哈哈大笑道:“阿爹只是想和商徵羽玩玩,姝儿你不用如此对待阿爹吧。”
纳兰姝气鼓鼓的说道:“你要和商大哥切磋,在皇宫~内不就好了,何必要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再者说你怎么能突然就下此重手,万一……怎么办!”
看着纳兰姝连珠炮似的对自己发起责难,纳兰拓到后面也懒得还口了,看的一边的胡尔克只得笑着频频摇头。
见商徵羽气息已经平复,纳兰拓开口问道:“商徵羽,还可否再战?”
“阿爹你太过分了!”
纳兰姝刚扶起商徵羽,听得纳兰拓还要出手,顿时就不依了,撑开双手就当在商徵羽面前,嗔怒道:“阿爹你要找人切磋你去找胡尔克爷爷去,不要再找商大哥。”
“呼,纳兰,你让开吧,王上只是想与我切磋,并无他意。”已经缓过神来的商徵羽拍拍纳兰姝的肩膀让她退到一边,随即对纳兰拓抱拳道:“小子不知王上为何如此,但小子相信王上不会无缘无故为难小子,既然商徵羽已经接下了这招,王上可否告知小子实情了?”
“接下?开什么玩笑。”听商徵羽这么一说,纳兰拓顿时乐了,他反手抽~出身前的宝剑,剑鞘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在白雪的映衬下异常耀眼:“此剑名为焦鱼,有一块深埋在雪山之内天外陨铁历时十三年方才打造完成,剑刃长三尺五寸,刚刚寡人不过是抽~出了一寸而已你就接的如此勉强,又有何颜说接下了我一招?”
纳兰姝顿时跺脚,刚要说话,商徵羽却先一步开口:“是小子张狂了,但王上将小子带到这鲜有人烟的城外,恐怕也不是单纯为了找小子试剑吧。”
“还是那句话,你为何不是我雪云国之人啊。”
纳兰拓摇头,随手将焦鱼重新插回腰间,突然摆出了一脸正色:“商徵羽,寡人今日找你出来除了想试试你如今的修为如何之外,还有一事想要着你去办。”
商徵羽笑道:“王上还请明言。”
“你可尚未通过我的考验。”
“若真的没通过,王上可不会与小子说这许多。”
说到着商徵羽和纳兰拓相视而笑。
纳兰拓突然抬头仰望蓝天,眼中流露出一股怅然若失的神采,叹道:“当初寡人在中原游历,一路向西而行,期间挑战各路豪杰无有一败,甚至与颜真道、段少皇、东方缺三位老兄齐聚云州第一峰华阳之巅论剑求道之时也并未落于下风。但在到达西域之后寡人在一处吊桥上偶遇一山野垂钓的渔人,他就只用一根垂钓的鱼竿和一套普拙至极的剑法,却将
寡人和焦鱼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成为寡人平生最大之憾事。”
“经过这些年的冥思苦想,寡人针对此人的剑法创出一门《阿(e第一声)伦剑典》,自信可将其所有剑法彻底剖解。寡人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回中原了,所以便想将这剑法传授于你,由你代寡人向他挑战,无论胜败也算是圆了本王一个心愿吧。”
听着纳兰拓有些低沉的话语,商徵羽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就连原本有些生气的纳兰姝也不在做声。
难怪纳兰拓要下重手试探商徵羽,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小子不明白,王上何必要将《阿伦剑典》传给商徵羽,应当传给往上的大弟子萧成才更合适吧。”商徵羽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言语中的回绝之意十分明显。
纳兰拓脸上看不出喜悲:“之前我的确是这么相当,但经过比武招亲之后寡人改变主意了。萧成执念太深,不可能体会到《阿伦剑典》的精髓,但商徵羽你很合适。”
见商徵羽还要回绝,纳兰拓当即有些不悦,眉头蹙起挥手道:“好了,说了这么多,你学不学!”
商徵羽哭笑不得,还有这样用强的吗?
不过能学到天下四剑之一的雪剑纳兰拓的剑法,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啊。商徵羽自认也是个俗人,果断不再拒绝。
随后的半个月,纳兰拓、商徵羽两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在人们眼中~出现,纳兰姝偷偷回去将情况告知了子弃和完颜婧,惊的完颜婧都有些不敢相信!
“这么说来,商徵羽成了你阿爹的记名弟子了?这……”
完颜婧一脸惊异的看向子弃,但子弃脸上依旧还是原本的模样,只有在眼底深处闪现出一抹异色。
半个月时间转眼便过,望着不远处那巍峨的云霄城,纳兰拓叹道:“商徵羽,你的天赋实在是太惊人了,才仅仅八天就完全掌握了《阿伦剑典》的精髓,若不是你要返回中原,寡人定要将你收做弟子。”
“王上过誉了。”商徵羽望向纳兰拓,斟酌一番后还是开口道:“王上,商徵羽一直有个疑问,您与那位前辈相遇在三十多年前,为何就肯定他今日仍然在世?并且还能与《阿伦剑典》一较高下?”
听见商徵羽发问,器宇轩昂的纳兰拓头一次露出有些无奈的神色,怅然道:
“因为当初他和我交手时,也只是个和你一样的少年啊。”
第五百一十一章 山水相逢终有时
驻守在乌拉那拉山脉口的孟部兵马回报,乌拉那拉山脉西侧的冰雪已经全数化开,雪云国是时候出兵征讨天可汗了!
消息一出,雪云国上下顿时群情激荡,纳兰拓当即下令,征调三万雪云国兵马,与孟部一道从乌拉那拉山脉的狮子峡突进,一路向西,目标是拿下包括乌江城在内的十余座原本处在天可汗控制下的战略重镇!
这还只是前锋军,后续的兵马还会陆续跟进,与前锋军成步步为营之势,趁着天可汗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占据大半北域的土地,之后再南下进逼天可汗此时在云州的老巢!
皇宫,兰亭苑。
即将出发,商徵羽、子弃和完颜婧已经整理好行装,纳兰姝也在临行前跑到了商徵羽他们居住的兰亭苑。
眼看着又要分离,纳兰姝这些日子都是闷闷不乐,弄得完颜婧也有些开心不起来。
此刻见完颜婧和纳兰姝两人又在那手拉手的说着女儿家的体己话,商徵羽看在眼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转身对完颜婧道:“完颜婧,我知道你还是喜欢北域的生活,要不然你就留在此地吧,不用跟我们回去了。”
完颜婧立刻喜笑颜开,但眼中的光彩又在顷刻间黯淡下来,因为他看到了子弃。
见大家都有些沉默,商徵羽长笑一声拉起子弃将他向完颜婧身边一推,笑道:“想什么?你们都给我留下行了!回去的路我一个人就能走!”
“四哥,我和你一起回去。”还没等完颜婧高兴起来,子弃当即摇头,他回身望向完颜婧,心中有万千话语想说,但最终也只吐出了一句:“若是你想留下,那就留在这好好生活吧。”
完颜婧一时间也有些沉默,她看看子弃,又看看纳兰姝,显得局促不安。
商徵羽笑道:“其实没什么好犹豫的,当初我答应带你出来就是存了要让你回家的念头,我知道中原的生活有时真的让你很不自在,既然都已经到了家里,那何必再出远门。你就和纳兰一块留在这,不是更好吗?”
纳兰姝和完颜婧对视,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
“就这么决定吧,完颜婧,你过去一直都在打打杀杀,现在也是该好好生活了。”
商徵羽笑着拍拍完颜婧的肩膀,随后对子弃招手道:“走了!”
子弃默不作声的跟在商徵羽身后,但在与完颜婧错身而过的瞬间,子弃突然上前一把将完颜婧抱住,有些贪婪的吮吸着完颜婧身上的味道,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一般。
“我走了。”
这是子弃最后留下的一句话,两人骑上早已备在兰亭苑外的骏马,一路飞奔而去。
看着子弃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完颜婧紧咬着下唇,两行清泪不由得从眼眶中夺目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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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那拉山脉狮子峡口,商徵羽和子弃终于又和孟部的老朋友们见面。随后就直接开拔,如今已经到了乌江城附近。
小孟哥和穆林还是那副老样子。乌兰术壮实了许多,看样子这些时日也没有荒废修炼。裘翁的鬓角倒是多了几缕灰发,据说是因为这段时日为了安顿乌兰部族操劳所致,乌兰术已经有些想要让他退下来的意思,不过裘翁自问还能再干两年,等部族中有了自己合适的接班人再说那些。
好友相见自然要庆祝一番,雪云**队是禁止饮酒的,但孟部可不一样,趁着小孟哥去巡营是,穆林直接打开了三坛子小孟哥珍藏的美酒和商徵羽畅饮起来,等小孟哥回到军帐内时那是又好气又好笑,当即抢过一坛子就喝了起来,深怕再晚些就要被商徵羽这个酒鬼给喝光了。
子弃一路上都心情不佳,早早就回帐歇息去了。小孟哥、穆林和商徵羽三人喝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若不是小孟哥阻止,恐怕酒醉的穆林早就将小孟哥的珍藏美酒全数拍开,一坛坛都给他霍霍个干净了。
一直喝到半夜商徵羽才回到自己的帐中,结果刚一躺下突然看见一道黑影窜到身边,直接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商大哥。”
一听声音,商徵羽的酒劲顿时醒了大半:“纳兰?你怎么跟出来了?!”
……
点亮帐中的油灯,看着面前身披金甲头戴铁盔的纳兰姝,商徵羽是好气又好笑:“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赶紧给我回去,要不然王上又得派人出来抓你了。”
“我才不要回去,我要和商大哥一块去中原!”纳兰姝似乎将一切都已经谋划好了,她一脸得色的笑道:“反正现在大军已经开拔,说什么都晚了,嘿嘿,藏着这么多天,我们可没吃什么好东西,商大哥你快拿出点好吃的出来,要不然纳兰就饿死啦。”
商徵羽突然灵机一动:“你们?你和完颜婧?”
“是啊。”纳兰姝点点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不过随后又凑到商徵羽耳边,小声耳语道:“现在完颜婧应该是在子弃的帐中,你就别去打搅人家两个了。”
“你们真是……”
商徵羽哭笑
摇头,这两个小妮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乖乖呆在皇宫中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跟着自己跑出来,这下纳兰拓和皇后纳兰氏不得疯了!
似乎是看出了商徵羽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纳兰姝嘻嘻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我和阿爹阿娘说我要闭关,所以起码现在他们肯定还没发现,你就放心吧。”
商徵羽无语,看来纳兰姝是早就打定主意要跑出来了,难怪临走前纳兰姝并没有太过伤心,原来是这样!
商徵羽招呼侍卫送来了些新鲜的饭菜,看着纳兰姝突然出现在商徵羽的帐中,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小孟哥更是直接闻讯跑了过来,但纳兰姝说一不二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就连纳兰拓有时候都不得不妥协,更别说小孟哥了,纳兰姝根本不理会他的劝谏,执意要与商徵羽一同南下中原。
而且纳兰姝放出话来,哪怕是此刻小孟哥派人将她带回去,她也会自己跑回来,要知道纳兰姝怎么也是个势境高手,除了商徵羽等少数几人,谁能拦得下她。
大伙都有些无奈,特别是小孟哥,他只能修书一封连夜让人送回云霄城,不过等王上收到消息,大军不出意外当已经到达北域的深处,公主是铁定送不回去了。
……
子弃看着冲入自己怀里的完颜婧,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狠狠地将完颜婧揉进怀里,仿佛一旦松手,完颜婧就会化作一缕青烟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子弃,回到风雨阁之后,我们……我们和大姐说说吧……”
完颜婧的脸此刻比樱桃还要红艳许多,她毕竟还是个女子,最终还是没将心中那句话说完,但两颊绯红的将自己埋进子弃的胸口已经说明了所有,子弃突然问道:“怎么不留在北域,这里是你的家。”
完颜婧摇头,在子弃怀里找着个最舒服的姿势,安心依偎道:“你在哪,哪才是我的家。”
子弃深吸一口气,仿佛这一刻终于有了决定,他笑了,第一次毫无顾忌的笑了,却让与他对视则完颜婧彻底羞红了脸。
两人紧紧的依偎着,从那场雨夜中两人之间你死我活的相互对峙,再到之后血雨腥风中出生入死的相互扶持,这一刻所有的坚持终于有了答案。
子弃笑道:“等回到风雨阁,我就向大姐提出给我们完婚。”
第五百一十二章 乌江城,死城
军情紧急,不可能因为纳兰姝一个人而有所改变,大军仍在前行,虽然小孟哥给纳兰姝单独搭建了一座营帐,而且派出重兵把守,但那也只是做个表面功夫。每当小孟哥看见纳兰姝和商徵羽待在一块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脑仁砰砰的疼。好在商徵羽一再保证自己只是将纳兰姝当成妹妹一样看待,倒这才让小孟哥和穆林心头的紧张略微缓和了不少。
一路行来,原本应该郁郁葱葱的草原已经彻底被积雪覆盖,看不到丁点绿色,厚实的积雪高达尺许,孟部不得不改变原本的计划,将大军拉成长型,同时将所有军队分成十二组,每隔一个时辰轮换一组上前趟雪,以求给军中大半人马储存足够的体力应对接下来可能存在的大战。
不过事实证明小孟哥显然是多虑了,连着走了三天,除了零星的几只雪狐之外他们甚至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生灵,连原本应该在头顶不断盘旋的老鹰也一只都没遇见,旷野上只有一片白雪皑皑,再无他物。
孟部的兵马和雪云国大军兵分两路,雪云国大军出了乌拉那拉山脉之后向西进发,最终的目标就是北域深处的龙城。而孟部的目标则是一路南下,将雪云国支配的范围尽量向南扩展。
孟部的第一站就是乌兰部族原本所在的乌江城。
乌江城被乌部搜刮一空,随后的数月内又被冰河期的极寒风狠狠地肆虐了一遍,原本繁华的城市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大军进城的时候甚至连一个活人都没有见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倒塌在风雪中的房屋,就连原本乌兰术生活的那座城主府此刻也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乌兰术在废墟前翻身下马,看着自己从小长到的城市变成了这副模样,顿时有些悲从中来。
商徵羽上前拍拍乌兰术的肩膀,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道:“别难过,起码,现在你们又回来了。”
“恩,回来了!我一定要重新将乌兰城建起来!”乌兰术眼中有些湿润,他双膝跪地对着这篇废墟磕了三记响头,正色道:“我要去我父亲阵亡的地方看看,商大哥你还记得在哪里吗?”
“我就是在等你,完颜婧他们已经过去了。”
商徵羽勾这乌兰术的肩膀,迎着风雪一步步向城中央走去,喃喃道:“你父亲见到如今的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乌兰刚和他的城主府亲卫军牺牲的地方也已经完全被大雪覆盖,几乎完全变了模样,要不是当初乌兰刚镇守的地方是城中心处的街道交汇点,恐怕完颜婧和子弃还未必能找到。
完颜婧长舒一口气,呼出的热气瞬间化作成片的白雾被风雪吹散。她整理了一番衣帽,对着乌兰刚战斗的地方以北域虍
虏人最尊贵的礼节下拜,凝声道:“完颜婧回来了,不负您所托,乌兰部族也活了下来,您儿子乌兰术如今也成长了许多,您可以安心去了。”
…………
小孟哥他们命人搜寻了全城,但终究是没见到一个活着的幸存者,所有人都在极寒风暴中被冻成了冰雕,哪怕是躲在房屋中的人也都没有例外。商徵羽心下一叹,虽然这些让与他无关,但看到这幅场景还是让他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想到了当初在琅孚的时候,那连续半月的大雪,几乎将所有露宿在外的难民全数冻死,那般场景与今日所见何其相似。
今夜孟部的人马是在城中过夜的。虽然住进了久违的房屋,更是如期占领了乌江城,但孟部战士却没有一个人高兴得起来。每个人都在望着自己面前的篝火发呆,也不止各自都在想着什么。
一个乌兰部的战士突然哭了,从乌兰术的口中商徵羽得知当时城破的时候这人的哥哥为了掩护自己的弟弟从东门突围,舍身留在了乌江城中。
这样的故事在乌兰部族的战士中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一些乌兰部族战士在回来的时候心中都还秉持着一丝信念,认为自己的亲人或许在城中并为死去,可如今见到这死寂的乌江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痛苦,不由得呜呜的哭出声来。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最后啜泣声连成了一大片。
“你不用说些什么?你现在可是乌兰部的族长了。”商徵羽看着身边不为所动的乌兰术,却发现他的双眼早已迷离。
乌兰术往面前的火堆中不断的丢着枯柴,火光映照在他无神的双眸中,一入那些哭泣的乌兰部战士。
乌兰术突然很拽拳头一拳打进了身下的积雪中,坚定道:“哭过之后他们才会更加坚强,我们乌兰部族永远不会倒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呼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像是……发现了一个活人!”
商徵羽透过呼啸的风雪听出些许此人呼喝的声音,赶忙拉着乌兰术就往那边靠过去。完颜婧,子弃和纳兰姝也静安在后。见自己的族长有动作,乌兰部族的战士一个个也准备起身跟上。乌兰术赶忙让裘翁约束自己的这些族人,喝道:“我和商大哥去看看,你们在此安心等候。”
一个勉强还算完整的房屋内,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正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一小口一小口的试探的喝着,显然是饿极了。
见到商徵羽五人到来,小孟哥当即介绍了一下情况。原来这人是一个巡查的战士发现的,他躲在一个大院后面的地窖中,也不知道这大院是何处人家,居然囤积了为数不少的白菜和土豆。这人就在
这地窖中硬生生的挺过了数月。
“乌兰小弟你可来了,你看看认不认识他。”
听到穆林说出乌兰这个姓氏,老人突然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他回过头盯着乌兰术,眼中的光彩愈发的明亮起来。
与他对视的乌兰术突然激动的这上前抱住老者哭吼道:“父亲,我是术儿,我是您的术儿啊!”
商徵羽和完颜婧顿时眼前一亮,两人快步上前,接着火光看向老人的脸。虽然枯瘦了许多,他们不会认错,这正是当初帮他们舍命断后的乌兰刚!
乌兰术和乌兰刚抱头痛哭了好一阵才渐渐停歇。随着乌兰刚的娓娓道来,商徵羽他们才算了解了乌部进城之后的情形。
原来在商徵羽三人走后,乌部对乌兰刚镇守的区域发起了潮水似的进攻,乌兰刚虽然有着势境巅峰的修为,但寡不敌众,身受重伤不得不在亲卫军的掩护下向后撤退。当时城主府亲卫军统领趁乌兰刚不备反手把乌兰刚打晕,随后直接将他丢进了这座地窖。
在用积雪和倒塌的房屋残骸掩盖了地窖的入口处之后,这城主府亲卫军统领则带着人离开此地,不过领走前这城主府亲卫军统领脱下了乌兰刚的铠甲和头盔,看样子是假冒乌兰刚将所有人引开了。
乌兰刚身受重伤,只能在地窖中一边疗伤一边度日,就在一日前地窖中最后一块土豆也被他吃完,就算这次没有被人发现,他也必须要冒险从地窖中出来试试运气了。
“吉人自有天相,乌兰叔叔,这是上天眷顾啊!”
商徵羽的笑声顿时冲淡了不少之前的伤感,小孟哥难得的又开启了一坛珍藏美酒,一人一碗,几个人就在这屋子里边吃边聊起来。
听到乌兰术已经一改之前的顽劣,成为了乌兰部族新的族长,而且乌兰部族已经加入雪云国的孟部之后,乌兰刚顿时放下心来。他端起酒碗对小孟哥和穆林敬酒道:“乌兰部遭逢大难,承蒙孟部慷慨相助,我乌兰部族世世代代都将感念孟部的救助之恩。”
“乌兰兄言重了,乌兰术在我手下那也是一等一的悍将,当初在狮子峡打败乌部时更是立下首功,乌兰兄,虎父无犬子啊!”
小孟哥端起酒碗与乌兰刚满饮一口,心中也是感慨颇多。
第五百一十三章 人间恶魔
在乌江城的废墟中休息一夜,孟部大军继续南下,至于乌江城自然会有后续雪云国的军队负责接手,孟部不再过问。
昨夜大家在一起时就分析讨论过,乌江城地处北域中部偏北方,若是那些无处可去的部族想要活下去,那就必须得往南走,起码得越过商徵羽他们曾经跨过的汾河才行。
大军又走了几日,终于到了汾河。
此刻的汾河早已没了当初牛羊成群水草风貌的模样,河面已全数被冰封,周围也毫无生灵活动的迹象。
不过这倒是给小孟哥省了不少事,大军直接从汾河上踏马而过,连搭桥的功夫都省了,原本要绕路的话预计得三天的行程,如今瞬间就减少到了一天半。
再继续往前走了一天左右,商徵羽终于在荒原上看见了人烟。
不过还未等商徵羽他们上千,那些还在做饭的牧民撒腿就跑,连帐篷和尚未做好的午饭都不要了,翻上马就玩命狂奔,仿佛孟部大军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不过小孟哥哪里会放过他们,大手一挥,也就半炷香时间就把他们全部抓到了众人面前。
这三人看起来面黄肌瘦,不过也难怪,如今除了雪,北域几乎已经什么都没了。他们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小孟哥的马前,如同被吓坏的鹌鹑一样浑身颤抖个不停。
小孟哥翻身下马,居高临下看着其中一人问道:“我问你,附近可有人群聚集之地,带我们过去,这一路上我可保证你们不被饿死。”
当先那个年龄最长的汉子愕然道:“真的?!您……您不吃我们!”
“吃?我为什么要吃……”小孟哥下意思刚说到一半,顿时哽住了,身后反应过来的穆林刹那间脸色煞白,胃部一阵恶心翻滚,差点将路上刚吃下去的干粮给呕出来。
纳兰姝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还想上前时当即就被商徵羽一把拽住。
商徵羽对纳兰姝摇摇头:“呆在我身边别过去。”
已经换了一身衣物的乌兰刚听清了三人的话,他微微一叹,对乌兰术说道:“去,派人看看他们的锅里煮着些什么。”
几个乌兰部族的战士不虞有他前去查看,刚把锅里的东西舀出来立刻就回身扑倒在雪地里不停呕吐起来,其中一人强忍着胃部的不适,踉跄的跑到乌兰刚面前断断续续的说道:“他们吃的……是……是……人,呕!”
所有听到此话的人都忍不住胃中一阵犯呕,甚至连纳兰姝都忍不住直接在马上吐了起来。乌兰术更是直接翻身下马,直接倒头就吐。
只有商徵羽,子弃,完颜婧、
乌兰刚和小孟哥五人除外。
乌兰刚望向商徵羽三人,若有所思的问道:“之前见过?”
商徵羽面色有些苍白,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变化。他略一点头:“当初我们被虍虏大军围在琅孚月余,几乎断粮,民间的百姓被逼无奈,就有过此举。“
乌兰刚微微一叹:“原来如此,当初我年少时有一年整个北域闹蝗灾,颗粒无收,我也见过,哎,小孟哥,听我一句,吃过那个的人,留不得。”
“我明白。”
小孟哥手中点翠梨花枪当即指向三人,冷声道:“将你们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可给你们个体面的死法,让你们完整的去见罗摩神,至于罗摩神会如何处置那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罗摩神相传身具八眼八耳,六手六足。八眼八耳观天地而知秋毫,明人事而监察入微。六手六足分别掌控人世间的生、老、病、死、爱、恨,是所有北域人共尊的最高神。不过这神有个禁忌,哪就是极为憎恶灵魂残缺者,而此刻这三人违背了作为人的道义准则,与野兽无异,已经能划归到灵魂残缺者之列!
而小孟哥如此说,意思就是在他们死后会在心中默默替他们超度一番以洗去他们身上的罪孽,但能否有用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这样的诱惑也依旧是三人个根本无法抵挡的。
其实这样流亡且如同行使走肉般的日子三人也已经过够了,当先那名年长者率先开口,一五一十的将所有自己所知道的如今关于北域的情况都如实告知众人。小孟哥也如约三箭射杀了三人。
之所以用箭射杀而不是用刀,其实也是怕三人身上的气息污秽了自己的兵器。
大军继续前行,但经过此事之后全军的气势都有些低沉,恐怕再出发前谁也没想到如今的北域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商徵羽拍拍火兔的脖颈,火兔会意当即向纳兰姝靠过去。商徵羽转头对纳兰姝正色道:“纳兰,要不我还是让人送你回去吧,若是再走下去我怕你受不了。”
火兔似乎也感觉纳兰姝有些不好受,打了个响鼻,仰起头轻轻的在纳兰姝的手臂上蹭了蹭。说也奇怪,除了商徵羽火兔谁都不让碰,但却唯独对纳兰姝会时不时表露些亲近。甚至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让纳兰姝骑一会,这已经是这几天纳兰姝唯一称得上的高兴的事儿了。
纳兰姝摇头,虽然此刻她依旧没缓过劲儿来,但那倔强的性格却让她怎么也不愿回去。
“我没事,过会就好了。”
纳兰姝刚说了几个字,当即又干呕起来。商徵羽赶忙一掌拍上纳兰姝的肩头,一股冰凉的内劲徐徐度入纳兰姝体内,终于是让他好了许多。
再往前走了大半日,终于见到了一个百余人的小部落。不过这次小孟哥很警觉,他提前命人将这部落团团围住,徐徐收缩包围圈。最后这百余人全部被俘,一个都没有放过。
不过当他带人走进这部落的营地时顿时怒不可揭。只见这里满地都是枯骨,有牛羊的,有马匹的,但其中小半居然依旧是人!而且就在他们大营中央一个类似羊圈的围栏中,居然还绑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女,其中有半数人都已经被冻死,难能略微动弹的眼看也快要活不下去。
这些都是被这个部落抓来的“食物”!
虽然有了心理建设,但直接看到这些还是让不少人又吐了出来。
“杀,一个不留!”
小孟哥下令,孟部兵马自然不会留手!每个人都抽出了腰间的雕工,张弓搭箭只一轮齐射就将这部落中所有人都射杀!
不过当士兵们准备进入围栏解救那些“食物”的时候,商徵羽突然上前将他们全部拦下。商徵羽冷声道:“不用救了,这些人也已经和抓他们的人一样了”。
顺着商徵羽的目光望去,众人立刻看见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尸体裸露的皮肤上那触目惊心的牙印让人忍不住一阵阵恶寒。商徵羽对身边的乌兰术说道:“都杀了吧。”
“是,放箭!”
乌兰术半分也不犹豫,手下弓箭手一轮齐射便将这些人尽数射杀。
商徵羽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部落中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之前就严令纳兰姝、完颜婧和子弃留在外面不许跟着自己进来。当呼啸的箭雨和弓弦崩起的声音响起,不用多言,留在外面的众人都已经知道了里面发生了何事。
……
再往后的几天内,孟部陆续有清缴了三个这样的百人小部落,终于远远望见了除乌江城外大家见到的第二座城池。也是大伙第一次见到的有人烟的城市。
这是个名叫颉宜的中型城市,商徵羽当初和子弃完颜婧北上时也到过此处。
不过经历过之前的数次不愉快的遭遇之后,小孟哥黑着脸选择第一时间将整座城团团围住,别看这是一座城,但如果说这城里全是依靠吞吃他人而活的人,此时的小孟哥也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见着城外突然涌出一大片人马的时候城中的人就已经慌了,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选则逃跑,因为在这冰天雪地里跑进荒野就意味着死亡。
穆林带这一队百人轻骑兵走到城下,望着城楼上那个面色黄孔的中年胖子,扬声大吼道:“孟部已到!尔等还不快快开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