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5章 以牙还牙
“其实，正义还是比较重要的，不能算狗屁。”在被林恩瞪眼看了好半天后，李察缓声这样说道。
听了李察的话，林恩嘴微张，表情有些变化，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听李察继续讲下去。
“正义有时候的确没用，但却是当前这个世界，绝大多数贫民追求的一种东西。他们生活中总会遇到很多恶意、不公，总会遭到多层次的剥削和欺凌，所以渴望着有一种正义来解救他们。所以，你如果公然站在正义的对立面，那么铁定要受到众多平民的反对，不利于管理……”
林恩目光略微闪烁。
李察顿了顿道：“不过，话说回来，正义当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不要说胜过一切了，在世间万物中，可能都排不到前列。只要你别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样，叫嚷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公然去挑衅所有人，然后光明正大的实施你的恶行就可以。
坏事么，你当然能做，但做的时候最好聪明一点、隐蔽一点，不要给人发现，不给让人抓到把柄。之前你把盗贼团派到麦尔管辖区劫掠，就不错，希望你以后可以更进一层，这也算是一种智慧。”
深深看了一眼林恩，李察道：“你知道么，林恩先生，比起所谓的正义，我最看重的其实是道理，是这个世界运转的道理，智慧便是你掌握多少世界运转道理的侧面表现。
你作为我的手下，可以邪恶，可以野心勃勃，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必须要在智慧上有保障。因为只有这样，你才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怎么才能完成我布置的任务。只有这样，才不需要我额外花费多余时间管理、指导。
当然，这样也会有让你玩过火的隐患。不过相信我，我既然能把你收为手下，就有信心，无论你玩出多大的火，只要我想灭，就能瞬间灭掉。懂吗，林恩先生？”
“明白，我的领主。”林恩回答出声，身体站的笔直、全身肌肉绷紧，不过内心却放松下来，知道他的冒险成功了。
李察瞥了一眼林恩道：“好了，林恩先生，在这里恭喜你了，你的赌赢了你受到了我的欣赏，哪怕还没有得到、应该也得不到大多数在座者的支持，你也可以成为了效率部的副部长了……嗯，临时的。
毕竟，说得再多，还是要归于实际。只有等到你真得做出一定的成绩，你的副部长位子才能稳固，才能拿掉‘临时’二字。但无论是‘临时’还是‘常任’，你都有权力、有资格调动目前沙林所有的人力和物力，来替我完成一系列任务。
当然，我知道，你一定是有私心，想要得到什么的，我对此不介意。不过唯一的问题是，要有度，要知道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完成了任务，什么都好说。如果完不成任务，那么……对不住，哪怕你是个没有缺点的完人，也要被处理掉。”
“我一定完成领主你布置的任务。”林恩听了沉声道，之后语调一变，“另外，其实我要的东西也可以直接告诉领主大人，我相信大人是会理解、并允许我拿到的。”
“偶，是什么？”李察问。
“那就是我曾经被麦尔抢走的妻子，她离开了我近十年了，我现在让她回到我身边，不过分吧，我的大人？”林恩认真问。
李察眉毛一挑，略有意外，没想到这位邪恶的手下，还是个重感情的人，轻点头道：“当然可以。”
之后想了下李察，又问：“不过，这应该不是你全部想要的东西吧？”
“的确不是，我的大人。”林恩不加任何掩饰，目光像是火焰一样燃烧起来，看不出被点燃的是复仇还是**，深吸一口气道，“大人，我一直崇尚古代就有的一条律法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麦尔抢走了我的妻子近十年，占有了她最美好的年华，我觉得我现在抢走她的妻子，占有同样的时间，也是应该的。”
“唔”李察简单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不置可否。
林恩继续说下去：“还有，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比不上我的妻子。作为补偿，我再抢走麦尔的妹妹和她的女儿，也不存在问题才对。偶，差点忘了，还有他的母亲。”
“母亲？这个你确定？”李察表情略怪异，场中很多人表情也都怪异起来。
“我确定，大人。”林恩道，“同样确定的，还有麦尔的祖母。”
“祖母？”李察忍不住的道，“这个年纪真的有点大了吧？”
“实际上，并不大。”林恩解释，“麦尔先生的祖母，很年轻的时候就过世了，算起来，可能要比麦尔先生自己都年轻。”
你……你这是要挖坟……话说，我在沙林都还没挖过坟呢，你就抢先了……要是为了什么古代遗迹、宝藏也就算了，单纯挖一具成白骨的尸体，只是为了泄愤吗？
动了动眉毛，李察看向林恩道：“我有点好奇，你和刚才的麦尔先生，仇恨究竟有多大。”
“领主大人，其实我也好奇这个问题。我一直想要亲口问问麦尔先生，他对我的仇恨到底有多大，导致他在囚禁我的七年中，想尽一切办法的折磨我。”林恩微微咬牙发恨道。
李察听明白了，这是林恩想说，他不是变态，都是为了复仇。听明白后，
李察并不准备深入了解这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轻挥了挥手，对着林恩道：“你已经是沙林的临时效率部副部长了，如果你想拿什么就去拿吧，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过我要强调之前说过的一件事：那就是在我眼中，任务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拿什么、做什么，最好都是在保证能完成任务的前提下。
另外，我不介意你拿什么、做什么，并不代表，我真的没有感觉，实际上你拿太多的东西、做太多过分的事情，是会引起反感的，所以……一切都希望你心里面有数。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提醒，也是唯一的提醒。”
“是的，大人。”林恩大声应道。
第1376章 笑得太早
“好，那就这样。”戏剧院大厅木台上，李察反手拿出一个厚厚的卷轴放在桌子上，轻敲了一下桌面。
李察出声对林恩道：“接下来，应该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而是你展示能力的时间。我会离开这会场，去我的府邸，忙一些我比较私人的东西，你则是要想办法完成我给你布置的任务。
关于任务的内容、细节和要求，都写在这卷轴上了，你想办法去做到。当然，不用猜测，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麻烦，甚至有超凡力量的阻碍沙林虽然偏僻，但我知道也有不少数量的巫师。所以，我会陆续派出人帮你的、保证你的安全，你的目标就是和我派出的人协作，完成所有任务。没问题吧？”
“没问题，大人。”林恩收敛了之前眼中的炽热目光，此时显得冷静而严肃，用力点点头。
“很好。”李察回应，说完直接迈步走出会场，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坐席上的人，没料到李察走的这么干脆，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后，微微偏头，和旁边位置的人窃窃私语出声，讨论是跟着李察一块离开，还是继续坐下去。
结果大厅里面窃窃私语声刚生出，木台上的桌子就被“砰”的砸响，让所有人下意识住嘴，望过去。
就看到，林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木台桌子前，重重锤了一拳桌子后，收回右手，一边揉搓一边环视众人。
环视结束，林恩咧开嘴露出刀子般雪白的牙齿，脸上刀疤扭动，展示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先生们！”林恩带着笑容出声，“请安静一点，我正要看领主大人留下的指示呢，配合一下。”
说完，林恩不管众人怪异的样子，打开李察放在桌子上的厚厚卷轴，就翻看起来，看了好半天。
……
足足几十分钟后，林恩合上了卷轴，长吐一口气，看向坐席。
这时众人等得都不耐烦了，坐在座位上姿态各异，还有人昏昏欲睡。
林恩看了后，又是“砰”的一下子重重锤了一下桌子这次用的是左手。
成功再次吸引到众人目光后，林恩清清嗓子道：“好了，诸位，现在是你们沙林的临时效率部副部长在说话。我知道大家都有点坐不下去，那好，我替领主大人宣布，会议结束，大家可以离开了。”
说完，林恩向着门口一挥手。
“啊？”
众人听了，表情十分怪异，内心没有多少感激，甚至有一些人还生出火气来，忍不住默默咒骂林恩：你要是看了这么久指示后，就想说这么一句话，为什么不早说，非得等到现在？逗人玩呢？
为什么不早说？
为什么不早说？！
但哪怕心中有火气，表面上也不敢直接表现出来，瞪了林恩几眼，众人作鸟兽散去。没一会就走的干干净净，偌大的大厅就剩下了林恩一个人。
看上去有点孤单。
但林恩并不这么觉得，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他只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畅快……以及满足。
是的，满足。
他伸手，用力抓了一把身前的空气，送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什么味道都没有。
但他依旧沉醉。
因为他觉得，哪怕什么味道都没有，他也嗅到了权力的气息。
权力！
什么是权力？
他让几百个人陪他在这里看完卷轴后再离开，就是权力。要知道，在这之前，他没有资格命令任何一个人，毕竟这些都是沙林的管理者，是和他平级的存在。
这做法，算是一次小小任性了，他确定如果李察知道了，一定会对他印象有所扣分。
但他却觉得值了，因为这让他终于找到了曾经丢掉许久的斗志。
这感觉很好很好！
至于让李察扣掉的印象分，他以后会百倍争取回来的！
想着这些，脸上带着难看的微笑，林恩作为最后一人，向着会场出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微微一停，望向场中在坐席上瘫坐的麦尔尸体因为李察没有发话，没有人敢移动。
他深深看看麦尔尸体一眼，嘴巴情不自禁的咧开，越咧越大，到最后直接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恩就这么大笑着，走出了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林恩笑得很开心。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笑得太早了。
等到他开始正式执行李察给出的任务后，发现难度比他预想的大得多。
任务的第一步，当然就是如李察所说的，成立效率部的总部。
毕竟，一个管理沙林的庞大机构，总不能只靠他自己。
于是，他率先在黑水城成立了总部。
这是任务中，最简单的一步。一方面是因为，黑水城有李察坐镇，在李察眼皮底下，没有多少人敢造次。另一方面，黑水城作为李察的直属领地，并没有其余管理者捣乱。
这样，林恩用了不过几天时间，就建立起了总部的框架，比起李察在卷轴中要求的时间，大大提前。
完成这一步后，接下来就是把效率部的触角向外延伸，在黑水城周边各个管辖区，分别成立分部来接收总部命令、快速执行。
在这里，林恩开始头疼了。
当初在会场上，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人敢违背他这个临时效率部副部长的命令。但真的组建分部，就是另一回事了，除了少数和他友好的管理者外，其余人都是在明里暗里抵制。
没办法，他只好见招拆招的去解决。
过程中，他十分庆幸李察派出了碧碧帮他。虽然碧碧看上去脑子不太好使，性格比较古怪，但只要哄好了，做事倒一点不含糊。
于是林恩让碧碧帮他处理掉两个明面上反对态度最坚决的管理者后，各地的分部组建，终于开始比较顺畅的推行下去。
这样，前后忙了大约一个多月的时间，沙林已经有超过一半的区域，都处于了效率部的管辖中好不好用、不去说，但至少能用了。
而为了做到这一点，林恩揪掉了自己小半的头发，并觉得身体快累垮了。
什么？
找机会做坏事？报仇？
他现在根本没有这念头，只想挤点时间休息，缓缓过度运转的大脑。
话说，到现在为止，他把自己妻子抢回来后，都没有见过一面呢。而麦尔家里的那些女性，他本来准备闲下来再去抢来施加报复，结果到现在都没有时间。
他现在是想做坏人都做不成！
唉，人生艰难。
早知道，当初就不笑得这么开心了。
第1377章 劣质光头
一月六日。
冰月，一年内最寒冷的月份。
深夜，一天内最寒冷的时间。
沙林，墨石小镇，一处庭院房间内。
感觉自己笑得有点太早的林恩，此时正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入睡，睡得很浅一方面是气温太低、衣服都没脱，睡得不舒服，另一方面是过于劳累，愁绪太多。
于是看到，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林恩就翻了数次身，脸上表情不断发生变化，不知道在经历什么梦境。
他现在所在的墨石小镇，位于麦尔的管辖区内就是死掉的那个麦尔。
他之所以来这里，倒不是为了对麦尔家里的女性下手，而是准备正面攻克沙林这片最顽固的区域，让这里归于效率部的管理下。
说起来，关于效率部的建立，死掉的麦尔以及麦尔同党所管理的区域，是抵抗最坚决的。也许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暗地里，却是用各种方法在反对。
当他在其余地方组建效率部分部的时候，曾经向这里派出好几个小队，但都碰了壁。
没办法，把其余地方都解决差不多后，他只好亲自来解决了。
不过，这并不容易。
真的不容易，不然他也不会连睡觉都睡不好。
“刷哗”
床上的林恩，在睡梦中又翻了一个身，这次动作有点大，盖在身上的被子掉到了地上。
一秒、两秒、三秒……
在冰月深夜的冷空气中，林恩坚持了三秒钟的时间被冻醒，猛地睁开眼睛。
之后他动了动身体，从床上坐起来。
睡梦中的一些片段，还在眼前时不时浮现，混乱而没有逻辑，和他目前遇到的各种难题一样，让他头疼得厉害。
揉揉眉心，林恩觉得今晚应该是不可能再睡着了，索性站起来，开始洗漱。
他没有招呼仆人，因为他觉得难得有一点自己的时间，不想被打扰，亲自打了水，洗起脸来。
洗脸过程中，下意识挠了挠头，一小撮半白头发脱离头皮，飘柔而落。借着房间中昏暗的灯光，林恩看了一眼木盆中自己的倒影，发现头发和一个多月前相比，真的稀疏了不少，发际线都变高了。
这就是代价么……林恩在心中感叹……他现在得到了之前没有的权利，但却不得不整天忙碌，而且也渐渐的秃了……
秃了……
秃了？
秃就秃吧！
林恩目光突然间坚定起来。
他可不怎么关心自己的头发存留多少，那么一根不剩，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让他解决掉眼下的困难，巩固住效率部副部长的位置，真正得到高高在上的权利，完全可以接受。
是的，完全可以接受！
伸手，林恩摸向一边柜子，摸到他放在那里防身用的短匕首。一把抽出，对着木盆内自己的倒影笑了笑，接着把匕首向着头顶移去。
“刺啦！”
“刺啦！”
匕首锋刃划过头皮，稀疏的头发成片脱落，肉色的头皮暴露出来。
不用一点点掉了，一次性剃干净，一了百了。
林恩想着，手上动作越来越快。
不多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光头。
光头加脸上刀疤，这一刻让他的坏人形象变得更加立体、丰满和深入，几乎是在脸上写了一行大字：我就是坏人！
再看了一眼倒影，林恩满意点点头，之后丢掉匕首，坐在床上沉思起来，沉思天亮后的一些行动。
……
很快天亮。
光头的林恩出现在碧碧的房间外，伸手敲响门。
“笃笃，笃笃笃……”
但敲了半天，门内都没有回应。
“嗯？”
林恩挑了挑眉毛，试着推开门，走了进去，就看到碧碧歪坐在房内书桌前，头枕着桌面呼呼大睡。
其中碧碧右手还握着一支鹅毛笔，鹅毛笔末端在一张莎草纸上，歪歪扭扭的划出一道斜线，能看出在睡着之前，碧碧很认真的想要写下一个字，但最终没有成功。
这是要干什么？
林恩不太理解，但没多想，毕竟他要解决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想自找麻烦，只是用力咳嗽几声唤醒了碧碧。
“咳咳，碧碧小姐，天亮了！”
“唔~”
碧碧悠悠转醒，身体动了动，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林恩问：“开饭了？”
林恩：“……”
沉默两秒，回答：“没有开饭，是开工了，今天早上我想让你陪我去几个地方转转，再了解一下情况……”
“说吧，要杀谁？告诉我名字、地址和长相，你在这里让人做饭，我这就去给你杀。等我杀完回来，饭应该也就做好了，正好可以吃。”碧碧道，说完了认真问，“没问题吧？”
林恩嘴角有些抽搐，不过一个月来，已经知道碧碧的古怪了在见过碧碧亲自把自己脑袋扭下来后又按上去，他觉得再古怪也就如此了。
张了张嘴，林恩解释道：“碧碧小姐，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们这次来的地方，光是杀人很难解决问题，没准还会产生负面效应，必须从别的方面解决。比如说……”
“停！”
碧碧伸手阻止，认真道：“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只告诉我做什么就好。我这几天，正尝试学习新知识呢，什么机械学、物理学，头都大了，现在一点都不想思考。所以，你想让我陪你出去，那就出去好了。不过……等回来了，总可以吃饭了吧？”
“可以。”
“那好，走吧。”碧碧道，说完毫不拖泥带水，迈步就往外走。
不过快走出去的时候，意识到了一个差点忽略的现象，猛地停步、回头，目光落在林恩光秃秃的头皮上，诧异出声：“哎，你头发呢？”
“我剃掉了。”
“这样啊。”碧碧走了回来，走到林恩身边，垫脚伸手认真摸了摸，用心评价道，“倒是挺温暖的，不过……为什么不光滑啊，反而很粗糙。”
林恩表情古怪。
要是光滑就怪了，他可是自己用匕首剃掉头发的。他又不是专门的理发师，用的工具不对，手艺也不高，剃完后，头上有不少的小伤口，自然摸上去很粗糙。
但他自然不会说出来，板着脸坚决而不失礼的拿开碧碧的手，出声道：“碧碧小姐，我们还是去办正事吧，有问题，办完正事再说。”
“也好。”碧碧接受了建议，走了出去。
林恩跟着走了出去，顶着光头在冰月的寒风中前行，感觉……有点凉。
……
第1378章 我就是
大半晌。
林恩和碧碧归来，返回了居住的庭院。
仆人们已经准备好饭菜端上桌，碧碧开开心心的大快朵颐，林恩却没有多少吃饭的心思。简单吃了一点，就回到了卧室，然后捂着头眉毛皱成一团。
这不是因为头皮冻得发冷，纯粹是发现遇到的困难更大了。
这一片区域的人，是铁了心的抵制他，而且抵制的很聪明，从表面绝对找不出毛病来。
他有什么命令，会被严格执行，但问题就在于太严格了，严格到近乎盲目。
对，盲目。
盲目地、表面上完全无异议地执行命令，看上去很合理，但执行着、执行着就走了样。
比如说，前几天他在这里要组建效率部的分部，要求找一些年轻的、有干劲的人，当作基层成员。很快，人找来了，结果清一色的、刚刚成年的矿工。
真的年轻，刚刚成年能不年轻么？！
真的有干劲，作为矿工没有干劲怎么能坚持下去？！
他所有的要求都完美符合，但却完全不是他想要的。
他强压怒火，要求把人退回，换一批有经验的、不要过分年轻的、成熟的人来。
结果今天转了一圈，发现找的都是行将就末的老人，真的有经验、真的成熟，但绝对干不了活！
他真的恼火，有心列出几十个、上百个条件，让对方找出合格人选。但又转念一想，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哪怕他列的条件再详细，这里的人也会想办法找到漏洞，要改变这一切，还是要让这里的人屈服才行。
但怎么让这里的人屈服？
林恩放下了捂在头顶上的手，轻敲桌面，冥思苦想。
李察给他的每个任务都设下了期限，关于效率部完全组建的这个大任务，离着最终期限已经没多久了，他必须要尽快改变目前情况。可是又不能暴力破局，那样导致的后果不可预测，需要用温和的、巧妙的方式，从侧面攻克，但……
林恩想了好久好久，一直到中午时分还没有主意，这时一个仆人跑进门，报告道：“林恩大人，有人想要见你。”
“有人想见我？”林恩挑眉，问，“谁？”
仆人摇头：“不知道，他们不肯说。不过看上去，身份不一般。”
林恩猜不到来者到底是什么身份，沉吟了一会，对着仆人道：“你去告诉他们，我有事忙着，让他们等一会。如果等半个小时，他们还不走，就带他们来见我。”
在林恩看来，如果对方真的能等上半个小时，那么一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另外也能确认对方的身份比他低，是以比较低的姿态来见他的，他可以在谈话中掌握一定主动既然对方不透露什么信息，他就自己想办法获取信息。
仆人听了，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就这时，外面脚步声响起，有女人扬声道：“林恩先生，你真的想要让我们等上半个小时？那你这半个小时，是要做什么呢，准备解决你遇到的问题吗？但是凭你的能力，只怕半个小时，解决不了吧。不过要是由我们来的话，可不一定了。”
林恩听了这话，脸色陡然一变，脸上的刀疤扭了扭，皱着眉闻声看向外边。
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是脚步声中，他就能听到有六七个人，而且姿态绝对是很高的，这可不算是好事。
不过他也镇定，没有就此撕破脸皮，质问对方为什么直接闯进来。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出，望向外面的人。
就看到一共是七个人，两个女人四个男人，其中一个穿腥红颜色衣服的女子站在最前面，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好像有些眼熟。在红衣服女子旁边的，是另一个女子，腿有点瘸，不过气势很强，刚才就是她说的话。
“请问，你们是谁？”林恩眯眼问道。
“我们是从黑水城来的，帮你忙的。”瘸腿女子简洁无比的把事情解释清楚，“有人知道，你能力虽然不错，也肯努力，但终究不可能超出常人极限。在其余地方，也许能把一系列问题解决掉，但在这里面，就难说了。所以，我们来了，帮你解决问题，省的你拖太长时间。”
林恩听了这话，内心倒是微微一松，确认问道，“这么说的话，你们是和碧碧小姐一样的身份了？”
“某种意义上，算是吧。”瘸腿女子道。
“那你们准备怎么解决这地方的问题？”
“实际上，我们已经解决了。”这时穿着猩红色衣服的女子，嘴唇轻启，突然出声道。
“嗯？”林恩一愣，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猩红色衣服的女子，微微偏头，向外面喊了一声：“浩克！”
“公主！”立刻有人回应，一个魁梧的壮汉，扛着一个满脸恐慌的人从外面走进来，一把把人丢在地上。
丢在地上的人挣扎起身，还想要逃跑，猩红色衣服的女子轻哼一声，空气中像是突然飞过一柄无形利刃。
“噗”的一声，逃跑者两个脚踝溅出血液，倒在地上痛苦惨叫起来。
林恩眼睛缩了缩，他的眼界还是有的，这明显是法术效果，应该还是一些巫师最喜欢用的风刃可以杀人于无形。
猩红色衣服的女子对着低声的逃跑者瞥了一眼，看过来说道：“这个区域，你的所有指示，都在受到暗地里的抵制。以你的头脑，应该能猜到，是有人相互串联，联合起来给你好看。你一直想要挖出他们来，但对方隐藏太好了，苦于没有证据。
现在呢，我帮你挖出来了，这就是串联者中的一员，你好好审问一下，就能弄清楚很多事情，然后可以顺势找出很多证据。最后，拿着证据光明正大的抓人、处理就好了，不会有人有意见，真的有意见……呵，我也会让他们没有意见的。”
好大口气啊……林恩听了后皱了皱眉，对于猩红色衣服女子一行人的态度，多少有些不满，毕竟和碧碧相比，差别过大。
碧碧虽然古怪，但帮忙就是帮忙，从来不说三道四，而现在对方同样是帮忙，却更像是占据主导，让他成为辅助者了，这让他很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正疑惑，林恩突然想到了刚才壮硕男子，对猩红色衣服女子的称呼，接着想到之前曾见过的一张模糊通缉画像那还是在西卡王国时代的时候。
林恩猛抬头，眼睛瞪大，望向猩红色衣服女子，诧异出声：“我记起来了，你是……”
“对。”没想到猩红色衣服女子很是平静的承认了，出声道，“我就是西卡王国血公主茉莉，怎么，有问题吗？”
林恩：“……”
……
第1379章 动荡
有问题吗？
没问题吗？
面对血公主茉莉的话，林恩真的想大声回答一句：当然有问题了！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血公主一行人明明是来帮他的，却太强了，让他变成了从属地位，这样事情办完了，功劳到底算谁的？
难道……血公主茉莉这一行人，是来抢功的？准备把他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效率部副部长？不……对方的野心没准会更大，目标瞄准一直空置的效率部正部长也有可能。
但话说回来，血公主茉莉一行人，怎么就敢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这里，可不再是西卡王国地盘了，而是索玛联盟地盘。虽然现在两国已经议和，但彼此关系还是紧张，暗地里还是敌对的，对方作为一个西卡王国人来这里，绝不是一个好选择。
实际上，哪怕这里依旧是西卡王国的地盘，区别也不大。对方是反叛者，一直受到官方的通缉，被发现了，保不齐大军围杀。
可是对方刚才又说……是从黑水城来的，帮忙也是因为听了领主李察的话，这样一来，难道对方有着他不知道的身份和关系？所以，能够自由、并安全的在沙林行走？
真的这样，对方作为西卡王国血公主，拥有曾经西卡皇室的纯净血脉，对一些西卡人倒是有着不少的号召力，无论办什么事都容易得多。
那他被取代的可行性，就更大了啊……
越是思考，林恩就越是不安，看着茉莉，哪怕知道对方是来帮忙的，也没有好脸色。
而茉莉像是完全不在意，瞥了一眼林恩道：“好了，不废话了，关键人物我已经给你抓来了，你接下来负责审问就行了。至于我，会带人再去帮你处理一些解决不了的事情，到最后你等着收尾就好了。”
说完，茉莉一挥手，带着手下就往外走，走出一段距离，像是想到了什么，背着身道：“对了，提醒你一下，你其实不用担心，我做得太出色以至于抢了你的位子。我可是巫师，我的手下也是巫师，本身就有着比你强大多得力量，其余方面也胜过你……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所以，我完全没有想和你竞争什么效率部副部长、正部长之类的职位，这种东西，是打动不了我的。我想要的，是整个沙林领主一职，如果成功了，那么你就是我的直属手下，因此我帮你，你并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更应该担心的，是再往后、来沙林的一些人，那才是你的竞争者，会抢夺效率部正部长、副部长等的位置，希望你不会落败，不然就太丢人了。”
说到最后，茉莉身影消失在门外。
门内的林恩摸了一下头，愣住。
什么……还有后面的人？后面的人，才是他的主要竞争对手？领主李察到底在这之前，做了多少安排？
另外，血公主茉莉说的，想要整个沙林领主一职又是什么意思？领主，不是李察吗？如果把领主给了血公主茉莉，李察又是什么身份？
林恩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
几分钟后。
林恩放下摸头的手，眼睛一瞥，望向远处，之前被茉莉用风刃割伤双脚的人，此时已经爬出十多米，看样子依旧没有放弃逃跑的希望。
林恩看了，轻摇头出声，对着对方问道：“你不会以为，我是个瞎子吧，就准备这么爬着逃走？”
逃跑的人回头，因为失血，脸色苍白，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辩解：“那个……我不是逃走，只是想活动活动。”
“哈。”林恩笑了，笑容慈祥得如同宰猪屠户，而且是手持滴血尖刀的那种，望着逃跑者出声，“现在我有点想借用李察领主大人的一句话，那就是：你可以侮辱我的眼睛，但不要侮辱我的智慧。你想活动活动？好，那我就让你好好活动活动！”
说着话，林恩走过去，一把抓住逃跑者的腿，不顾逃跑者的尖叫，倒拖着进入房间。
片刻，在林恩的命令下，几个有着嗜血面孔的人，拿着各种工具走进房子，开始对逃跑者进行严刑逼供。
林恩搬了一张椅子，饶有兴趣的坐在旁边观看行刑过程，偶尔还出声颇有经验的指导。
“哎，停手，不对不对，你们这针刑太粗糙了，不要随便刺。把针烧红以后，要专门刺他那个位置，略微向下一点，对，就那里，痛感最强烈。当初我在麦尔的监牢里，被刺了一下就差点叫出声，幸好我忍住了，没有表现出来，不然要遭大罪了。现在倒是可以好好用一下。”
“是，大人。”
听了这话，被吊起来的逃跑者，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大声叫嚷“不要”，但林恩根本不理睬，指导着让手下拿着多根针刺下去，只见逃跑者全身一绷，像是一个女人似的尖叫出声。
“啊啊”
就这样，没一会，逃跑者就崩溃了，把所知道的事情尽数招供，在林恩的示意下，旁边有人快速记录下来。
片刻，林恩拿到完整口供，读了一遍，表情变阴冷。抿了抿嘴，起身离开，走向碧碧的房间，紧跟着召集从黑水城带来的士兵，大肆抓人。
这一天，沙林这一片区域很动荡。
……
动荡持续了很多天。
在动荡的过程中，林恩算是清楚的认识到了茉莉说的话：对方真的不是和他一个层次的，各方面的能力都碾压他，单单一个效率部副部长或者正部长的位子，的确无法打动对方，对方是朝着领主一职来的。
认清后，林恩内心平和下来，尽力配合茉莉一行人的行动，在沙林这片区域，快速扫除各种障碍，组建效率部分部，纳入整体管理体系中。
这样，大约十多日后效率部终于可以在整个沙林运作，也许还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架构已经完成，一些细节可以在运作中慢慢完善。
就在林恩思考，接下来要执行什么任务时，他被茉莉一行人带到了一处地势平坦的野外。
……
第1380章 建城
一月十九日，正午。
野外，林恩和茉莉一行人正站着。
这里距离黑水城并不远，只有几十里，地势平坦，按理说是种植粮食的极佳区域，但是因为土地贫瘠、缺少降水，周围又没有河流用来灌溉，所以一直被废弃。
此时满目都是干枯的野草，偶尔有几颗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在这冰月的寒风中，还保持着翠色，算是点缀。
林恩环视四周一圈，带着疑惑望向茉莉，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进行下一个大型任务。”茉莉出声回应，此时她还是穿着那件猩红色的衣服，好像这样才符合她血公主的名号，某种意义上，这算是她在有意强化自己形象。
林恩依旧疑惑，问：“什么任务？”
“建新城。”茉莉回答。
林恩皱眉，回忆了一下，想起李察之前交给他的卷轴上，的确提到过这事情。不过却只是短短一行，寥寥几个字，他并没有太在意。现在看来，这件事并不一般。
抬头，林恩再次环视四周一圈，出声问：“这么说，就是要在这里建新城了？那么要建多大？具体什么规划？对于这些，我们是不是要讨论一下，或者请示一下李察大人？”
“不用讨论，也不用请示，在很久之前，就都定好了。只是那时你在忙效率部的事情，没有告诉你，省得你分心。”茉莉挥手道，微微偏头，唤出声，“苏。”
“公主。”瘸腿的女巫师苏闻声走上来，把一个很长、很厚的卷轴递出。
茉莉接过卷轴，转交给林恩，道：“看一下吧，这里面就是新城的规划图。”
林恩好奇接过，放在地上，缓缓打开。
结果只打开少许，看了一眼，眼睛就眯了起来。
之后呼吸微微急促，把卷轴加速打开，眼睛睁大。
就看到，整个卷轴上画着极其复杂的建筑规划示意图，因为过于专业，他也不是完全能看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知晓，这示意图的规模有多大。
原因很简单，这示意图上，直接把几十里外的黑水城都包括进去，而且只占据巴掌大小的一小块面积。按照这比例，建造的根本不是一“座”城，而是一“片”城才对。
城市群？
这到底想要安排多少人入住？
十万人？百万人？
千万人？万万人？
反正，把整个沙林所有人安排进去是绰绰有余了。
这也太疯狂了，这也太不实际了。
这怎么可能完成？这建造一百年，都建造不出来吧？
林恩深皱着眉头，努力让自己不失态，从卷轴上收回目光，望向茉莉，出声问：“你确定，这卷轴上就是李察大人让建造的新城？不是开玩笑？”
“呵，我知道你感到震撼和不可能，实际上，我看到的时候，也是差不多感觉。”茉莉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这只是一个想象中的最终形态。现在我们需要建造的，没这么夸张，只是完成这个规划图上的一小部分就行了，剩下的，会有后面的人拓展。”
说着话，茉莉又唤道：“苏。”
女巫师苏再次走上来，这次递上一个短一点的、小一点的卷轴。
茉莉交给林恩，林恩打开认真看了一会，吐了口气，略有放松。
这次卷轴上的规划图，终于正常了一些，虽然依旧复杂，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城市，但至少是一座城市能够被建造出来，顶多是建造工期长短的问题。
收起卷轴，林恩询问茉莉：“这座城，我们要多久建造完成？”
“最长半年时间，当然如果提前就更好了。”茉莉轻飘飘的道。
“半年？！”林恩竖眉，没有像一个毛躁年轻人一样叫嚷出声、大呼不可能，在原地踱步一会，道，“如果最长半年的话，那么动用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会是一个很夸张的数字，我不知道能不能支持，毕竟沙林可是一向没什么钱的。”
茉莉回答：“钱上面，你不用担心，你也许还不知道，你现在的那位李察大人，最不缺的就是钱。至于人力方面记得我和你说过么，会有其余人到来，和你竞争效率部副部长的位置，所以也不用太担心这个，至少人力方面可以解决一大半。而你要负责的，便是想办法调集物力，保证建造过程中，不会有什么材料供应不上。”
林恩听了，沉吟着点了点头：“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建城？”
“现在。”茉莉很干脆的道。
……
众所周知，建造一座城市，其实只需要三步。
第一步，做出建造城市的决定。
第二步，建造。
第三步，完成。
在这三步中，第一步显然费不了多少力气，第三步也没有什么难度，最难的便是第二步了。
而林恩，此时便在经历这第二步。
茉莉宣布开始建城，很干脆，但随之而来的各种事情，却是压在了他的头上。
当初说的是，他只负责物资方面就可以，但负责物资就要有钱，这必定要和钱打交道。
茉莉虽然给他带来了大量的金银币，并且表明花多少就有多少，但他对于未来能否持续供应金钱，还是持有怀疑态度，于是尽量让每一个金银币都花费在恰当地方，最大化的调动物资。
比如说，建造城市，首先需要的是石料。
沙林多山，石料可以就近开采，便宜并且运输方便。但问题是，石料的质量往往不是太好，而且因为没有成熟的大型采石场，开采量也是个问题。
这样的话，要么投入资金建立新的采石场、或者扩大旧的采石场，要么就是从其余地方直接采购石料。
这不是简单哪个好、哪个不好的问题，需要综合考虑，而考虑之后的决定便是两者共行一部分采购、一部分自行开采，这样才能满足所有需求，并把成本降到最低。
石料问题解决了，并没有就此结束，毕竟物资只有被使用了，才有意义。而这就又需要让人来完成，林恩又不得不参与人力的一部分管理。
第1381章 进度
在建城的前半个月，林恩完全没有看到茉莉许诺的“后来者”，只是凭着征集的劳工来建造城市。这样存在的弊端就是，管理复杂，进度缓慢。
就在他一度担心无法按期完工时，所谓的“后来者”终于来了。
茉莉通知他，去迎接、安排第一批“后来者”的时候，他还期待了一下，以为会有很多人。结果见了面，大失所望，来的只有几十个人。
只有几十个人，能起什么作用？
说是从什么“祖灵会”来的，名字很不错，但并不能让建造新城的进度就此起飞。
不过，只是一夜时间，他就发现，错了，错得厉害。
从“祖灵会”来的，的确只有几十人，但也真的能大大提升建城进度，因为这些人竟然都是巫师。
对，都是巫师。
当巫师开始用法术建造城市的时候，那么进度以神奇的速度增长，也就顺理成章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巫师建造速度很快的同时，质量也很好。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对方这些人一直都在从事类似的建造工作。只不过，之前是在地下建造，现在则是在地上建造？
嗯？
专门从事建造工作的巫师？
巫师还能混得这么惨？
林恩满是不解，但也不准备深究，只是努力和这些人配合，最大程度推进进度。
之后又过了半个月，茉莉通知他，去迎接第二批“后来者”。
这第二批“后来者”，倒都是正常人，而且都是南方人，因为刚一见面就大声嚷嚷着太冷，要求厚衣服穿。穿上厚衣服、做好保暖措施后，这些人倒也肯干，体力很不错，而且内部自有小体系管理，比最开始征召的劳工效率高一大截。
因为这第二批“后来者”，人数有着数千，并且还在陆续分批到达，倒是让建城工作成功再次提速，让他看到了提前完工的希望。
然后就是第三批“后来者”了。
茉莉是在一个夜晚，通知他迎接第三批“后来者”的。并且还特意嘱咐，把第三批“后来者”单独安排在一个封闭区域工作，不要和其余人接触，有些神秘。
他本以为，这第三批“后来者”会很特殊，但见了面后发现，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殊。顶多就是有点反应迟钝，像是遭受太多鞭打而麻木的奴隶。
他对此见怪不怪，按照茉莉的吩咐，给对方一行百余人分配了一个单独的区域干活就算完了。
只是……之后许多天，茉莉频频去接触这些人，偶尔还能看到一直不露面的李察现身，也去接触这些人。看样子，无论茉莉还是李察，好像都不是单纯的让这些人干活这么简单，更像是在测试这些人的一些能力。
测试什么能力？
只想了一半，林恩就果断打消自己的好奇心。他十分清楚，作为一个普通人，能有现在的地位，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还是少去打探，不然后果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他老老实实继续调集物资、推进建城进度最好。
就这样，林恩很本分的不断忙碌着，新城在建造中，慢慢成形。
……
建城开始两个月后，三月十九日，黄昏时分。
建城的原野上。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忙碌的建筑工地，地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铁轨，一辆辆装着石头、木材、沙子、泥土等建筑材料的斗车，在马匹拉动下或者人力推动下，不断来来往往，运送到工地内所需的各个位置。
数不清的工人，像是蚁巢中的工蚁，分布在各处敲敲打打，共同修建着一座规模巨大的城市。
偶尔也能看到巫师的身影穿梭在工地中，在特定位置施展法术直接改变地形，大大加快施工进度。但巫师数量毕竟还是相对稀少的，在整个建筑工地上，起到的只是“特殊工程车辆”的作用，绝大部分工作依旧由普通工人来完成。
普通工人们分成几十个大队、数百个小队，在各自大队长、小队长领导下进行着自己的工作，整体看上去十分混乱，不少人跑来跑去，如同没头苍蝇。但认真去观察，会发现，乱中有序，一切的一切，都处于一套精密体系下，被管理着发挥作用。
正因此，建城的速度一再被提高，从最开始的计划延期，到现在已经有足够信心提前完工。
不过具体提前多久完工，还确定不了。
……
当然，话说回来了，有好就有坏。偌大的工地，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尽善尽美，十分明显的、遍地建筑垃圾、糟糕施工环境且不说，光是因为赶工带来的质量问题，就不容忽视。
好在有着完备审查体系，能够及时纠正，防止豆腐渣工程蒙混过关、酿成大祸。
此时，在建筑工地的西南角一个位置，一个壮硕圆脸的男子，正对着一小队工人怒斥。
壮硕圆脸男子叫做雷蒙特，是建筑工地的监工，他的工作不是常规意义上监督、防止工人偷懒，而是确定建造出的建筑，是否符合设计要求说是监工，其实更像地球上的监理。
而现在雷蒙特十分生气，面对工人口水横飞，训斥不停：“喂，我很好奇，你们这些人，之前到底怎么干的活？难道你们一小队几十个人，就没有一个人，认真看过这份图吗？”
雷蒙特挥舞着手中一张设计图嚷道：“哪怕你们全都不认字的呢，只要有一个人眼不瞎，也能看到你们砌的这一面墙，是要和那边的柱子对齐的吧？”
说着话，雷蒙特向着远处一指。在渐渐昏暗的天色中，能看到几十米外，立着一根垂直的木桩。那木桩有一人合抱粗细，其所在位置，正好比原地砌成的一面墙突出半米反过来说，砌得墙比木桩缩进半米。
看着雷蒙特这么生气，被训斥的工人中，有人略微不解，弱弱辩解道：“那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是可以正常使用么，又不是把墙给砌歪了……”
雷蒙特听了这话，顿时更加愤怒了，瞪眼问道：“谁，有种站出来说，别在人群中嘀咕！”
“……”
结果人群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承认。
第1382章 抱怨
“呼”
雷蒙特扫视一遍工人，确定没有人站出来，深吸一口气，按捺着怒火叫道：“我知道，你们认为把墙砌得差半米，没什么，但我告诉你，不对就是不对！
不要说差半米了，就是差十厘米，都不允许。因为差上一点，后面建造的建筑都要跟着一块差，总不能因为一堵墙，把小半个城市都移动了吧？
所以，我决定了，你们今天砌的这面墙评定为不合格，没有工钱拿，另外再提前扣除一个银币作为惩罚。”
“那谁。”雷蒙特说完决定，不管工人们有所异议的目光，随手指了一个人吩咐道：“你，去给我叫破拆队的人过来一趟。既然墙的验收没有通过，那么按照规矩，直接毁掉，这样你们返工重建也省点事。”
被点的人，看了看同伴，又看了看雷蒙特，确定事情不会改变，低声应了一下，向着一边快速跑去。
没一会，破拆队的人到来，随着“轰轰轰轰”连续几声响，一小队花费一天时间砌成的长墙，像是垮塌的大坝快速倒下去，几秒就变成一地建筑垃圾。
几个穿戴者金属防护的破拆队人员，在建筑垃圾中翻找了一顿，确定所有“火雷”被成功引爆，没有遗留的隐患，对着雷蒙特点点头，转身离去。
雷蒙特则看向一边的工人，发出命令道：“接下来，你们立刻清理掉垃圾，然后重新砌墙，我希望明天看到的会是一面没有任何瑕疵的墙。”
工人听了虽然不太情愿，但受人管辖、没有办法，低着头走向倒塌的长墙，准备清理。
就这时，“咚”的一声铜钟声，突然响彻整个建筑工地。
一声铜钟声后，紧跟着又是一声，再一声，最后铜钟一共响了六下这是换班的信号，表示工作八个小时的工人，可以去休息、自由活动了，其工作会由新一班的人接替。
听了这声音，工人齐刷刷的望向雷蒙特。
雷蒙特脸上肌肉扭动几下，有心想惩罚工人，清理掉垃圾后才能离开。但看到接班的工人大军已经进入工地，其中一队人径直走来，吐了口气挥手道：“好吧，你们先离开吧，工作我会交代下一班的人去干。但是我说好了，等到明天接班的时候，你们可别再给我出岔子，不然我把你们这个月的工钱都扣光！”
“是。”
“知道了。”
“雷蒙特监工，再见。”
工人们回应着，快速散去，之后，这一处工地被新接班的人占领。
……
散去的工人，不约而同的都走向南方，原因无他，只因为那里是工地食堂，提供味道糟糕但却免费的食物。
其中一个棕色皮肤的工人，走的很快。他叫做泰兰德，十分清楚去食堂晚了，饭菜会被“畜生们”抢光，只能喝汤，所以脚步不断加速。
不过没走出几十米，听到左右两边各有脚步声靠近，接着他的两条胳膊分别被人架住。
扭头一看，就看到是他小队里的两个队友。
这两人是兄弟，长得很像，一个叫做马尔福克鲁罗斯，另一个叫做鲁比克斯泰曼罗斯。因为两人名字太长，泰兰德懒得记，所以习惯把两个人按照年龄称呼为大罗斯和小罗斯。
“喂，罗斯兄弟，你两个人想干什么？”泰兰德看了一眼两人问出声，说完皱眉提醒，“哎，小罗斯，你抓我胳膊轻点，再用力的话，就要断掉了。”
“怕什么，断掉了，我再给你接上，我可是跟着镇上的理发师学过医术呢。我哥哥的胳膊就被我弄断过，现在不也好好的。”小罗斯满不在乎的回应道，顿了顿说，“至于想干什么，你别装糊涂了，现在我们当然是带你去喝酒了。”
“喝酒？你两个放开我，我不去，我要去吃饭。”泰兰德挣扎道。
“你真的要去吃饭？”左边的哥哥大罗斯出声，“刚刚被雷蒙特训了一顿，我可不信你还有心情吃饭？行了，还是乖乖的，和我们去喝酒吧。”
“可是……我没钱啊……”
“切，前两天刚发的工钱，我们兄弟两个都没花光，你怎么能花光？你一不赌博，二不找女人，就别骗我们两个了。好了，快点去跟着我们喝酒吧。”小罗斯说着话，同大罗斯把泰兰德强行架起，没多久就架到了建筑工地的边缘。
能看到在这建筑工地边缘，已经有一大排的临时木屋建起来，每一个木屋都是一个酒馆，专门为建筑工地的工人开设，静待光临。
来到这里，嗅到空气中的酒味，泰兰德吞了吞口水，也有些意动。想了想，不再坚持去食堂吃味道糟糕的饭菜，在罗斯兄弟的坚持下，半推半就的同两人进入一家比较熟悉的酒馆。
进入酒馆后，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点了两盘最便宜的下酒菜，把啤酒倒满木杯，泰兰德端起杯子就猛灌一一气。
啤酒下肚，泰兰德整个人一颤，先是感到全身一凉，之后是一股微弱的热量蔓延全身。一天的劳累尽数消去，全身变得轻飘飘，像是泡在了温泉中，舒服无比。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迷醉啊……只是可惜，自己不能天天这么做，因为要把钱省下来寄回家……泰兰德心中想着，有些贪婪的又灌了几口啤酒，向着罗斯兄弟看去。
罗斯兄弟看上去要比他更贪酒，只是这么一会，一大杯啤酒已经见底。两人打了个饱嗝，重新添满酒，这才聊起天了，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聊天的内容，自然是生活中的人和事，一个重点便是今天训斥他们的监工雷蒙特。
喝过啤酒后，大罗斯的鼻子有些发红，嗡声抱怨道：“哎，真的不理解，这个该死的雷蒙特为什么非得揪着我们不放。不就是墙没有砌对位置么，但也能用啊，干什么炸了，太浪费了。”
其实泰兰德倒不是太生气雷蒙特的做法，甚至有些理解，知道这是正确的。不过他毕竟是被雷蒙特罚过钱的，不可能站在罗斯兄弟的对立面，附和的说道：“雷蒙特监工，的确太严格了。我听说了，不光对我们，对其余的小队，他也一样，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刻要求返工。”
“为什么啊？难道他有病？”小罗斯喝着啤酒嘲讽道。
“有病应该不可能，不过应该是想要表现一下吧。”泰兰德猜测。
“不是应该，就是要表现。”大罗斯肯定道，抿了口酒，捡了几粒黑豆子丢到嘴里面，嚼着出声，“我听说了，这家伙其实在香巴拉矿场干的挺好的，很多人都以为他会一直在那干下去。但是前段时间，矿主华尔兹先生下发通知，让我们可以本着自愿的想法，选择是留在香巴拉矿场，还是来着沙林，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提交了来沙林的申请。”
第1383章 面瘫者
“咯嘣！”
大罗斯把嘴中一粒有些发硬的黑豆嚼烂，一口吞下，不受影响的继续对自己兄弟小罗斯以及泰兰德说道：“雷蒙特这做法，很多人都不理解，毕竟他在香巴拉矿场干的时间并不短，人脉和关系都在那里。离开了香巴拉，来到沙林，几乎是从零开始，怎么看也不明智。
但我觉得，这正是雷蒙特厉害的地方。香巴拉矿场那里，的确不错，因为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建设，设施什么的比沙林这破地方好太多。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香巴拉矿场那里的关系，太复杂了。人太多下面的人多，上面的人也多，关系套着关系，能力挨着能力，想要晋升非常难。
雷蒙特算是挺不错的，但是在香巴拉矿场，像他这样的一抓一大把，实际上比他能力强的、关系好的，也大有人在。他要在香巴拉矿场熬出头，最少得三年，运气不好，五年也没准。他应该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选择来沙林的。
沙林这地方的确破，什么都没有，但容易出头是肯定的。所以他才这么积极的表现，就是想要让上面的人看到，留个好印象。这样哪一天走运了，直接升好几级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啊……”听了大罗斯的话，作为弟弟的小罗斯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从碟子里面捡了几粒黑豆，也放到嘴里面嚼着，想了想问，“哎，哥，你说我们为什么不也好好表现一下？这样没准也能给上面的人留个好印象，也能熬出头……”
“啪！”
小罗斯的话没说完，就被大罗斯一巴掌按在头上。
大罗斯白了一眼，没好气的教育道：“喝你的酒吧！表现？我们表现得了么？雷蒙特混得再差，那也是监工，人家还认字。而我们就是一个干活的苦力，写信读信都得请人帮忙，再表现能怎么样？所以，老老实实喝你的酒，喝完了睡一觉，踏踏实实干活就完了。表现什么的，机会什么的，和我们没有关系，真的有，落在我们头上也抓不住。”
小罗斯：“……”
一阵沉默后，小罗斯有些受打击，不太服气的撇嘴道：“我就不能学学认字吗？我觉得我也不傻啊，好好学学，一定能学会，到时候出人头地也可以的！”
“那行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戒酒。”大罗斯道，“每天吃食堂，攒下来的钱买书以及请人教你认字，这样坚持个三两年，应该就学会了。”
“啊？这么久？！”小罗斯惊讶。
“久吗？”大罗斯并不同意，掰着手指头计算，“这还是我认为你比大多数人聪明呢。要知道，那些有钱的少爷们，可都是从七八岁就开始学习，一直学到十几岁。实际上，你学个三两年，也顶多是认字、读读信而已，真的写信都做不到。因为那要用到什么修辞学，还要再学上几年才可以。”
“这么难？”小罗斯脸色变化了几下，果断败退，“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学了，老老实实赚钱吧。没想到认个字，都这么麻烦。”
“哼，你才知道。”大罗斯鼻孔发声，教育道，“所以，你和我就不用想着表现了，倒是泰兰德还有几分可能，毕竟他认字，我们的信都是让他读的。”
泰兰德听了，连忙摆手：“我认的字也不多，只是读读信、看看墓碑和商店招牌而已。”
“那总比我们强了。”大罗斯道，端起酒杯，做了个祝酒的动作，“所以，这顿酒你就请了吧，亲爱的泰兰德！你可是未来的大人物，绝对不缺这么一顿酒的钱。”
泰兰德脸僵了僵，有些无奈的笑道：“我就知道，你们拉我喝酒，绝对不是好事……不过也好吧，这顿我请了，但这个月就这一次了，可以吧？”
“没问题。”大罗斯爽快道，和泰兰德碰了一下杯子，快速喝起啤酒来。
喝了一通，放下杯子，一抹嘴角，大罗斯看到了什么。向着一边角落里挤挤眼，道：“哎，你两个注意没有，那边的人有点奇怪啊。”
“什么人？”
听了大罗斯的话，小罗斯和泰兰德一同望去。就看到角落里，一张三条腿的桌子旁，坐着单独的一人，没有什么下酒菜，就端着一个木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那人偶尔抬头，向着四周望一眼，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收到过什么伤害，失去了表情变化的能力，简称……面瘫。
“那家伙不像是和我们一块干活的人啊，至少我没有见过，但看他衣服上的土，却应该也在这工地上忙。”大罗斯小声嘀咕。
泰兰德眨了眨眼睛，想到一个可能，猜测出声：“哎，不会是一直谣传的那群奴隶吧？”
在泰兰德这群人中，一直有传闻，工地上除了他们这些从香巴拉来的矿工、本地雇佣的劳工以及神秘的巫师外，还有一批人。
这批人人数稀少，只有百余个，身材瘦弱，但力气不小。吃苦耐劳，可以连续十几个小时工作，而且是进行最苦最累最有风险的工作。
不过这些人一般都不和外人接触，大部分时间都单独待在一块，和外人偶尔碰面，也几乎不交流，脸上表情都是死气沉沉的。就有人猜想，这些可能是从不知道哪个小国买来的奴隶工人。正因为是奴隶，所以瘦弱，正因为是奴隶，所以干活没有怨言，正因为奴隶，所以感情麻木脸上表情不会变化。
泰兰德觉得，现在看到的这人，应该就是“奴隶”中的一员。
但“奴隶”不是没有自由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喝酒？而且喝酒的话，一定是要付酒钱的允许有私人财产，那绝对不是奴隶。
泰兰德跟随自己叔叔学过几年东西，知道的比其余人更多一点，此时颇为疑惑。
疑惑中，看到疑似奴隶的面瘫男喝光了自己的酒，放下酒钱，摇摇晃晃起身走过来，准备向门口走去、离开这里。
不过就在走到桌子附近时，面瘫男身体一晃，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呕”的一声，大量呕吐物从嘴中喷射出来。大罗斯离得最近，成为了主要“攻击”目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惊叫，就被喷了个全身。
第1384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了这一幕，旁边小罗斯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带着几分好笑又可怜的目光，看向自己哥哥。
大罗斯反应很强烈，伸出手，一把抓住试图逃离“作案现场”的面瘫男，就怒吼起来：“该死的杂种，你眼瞎啊，不能找个好地方再把你肚子里的东西倒出来？”
泰兰德脸色变了变，他不像小罗斯一样没心没肺，已经预感到这件事处理不好，会有灾祸。
整个建筑工地，对治安方面要求是比较严格的，真的有恶性斗殴事件发生，不但有严重处罚，甚至还会被开除。虽说大罗斯是比较理智的，但谁被吐了一身，都会有火气，再加上大罗斯喝了不少酒……真的有点无法控制后续发展啊……
泰兰德瞥到已经有人离开桌子，起身走向门口，那是准备一有打斗出现，就立刻去找治安官打小报告因为每次打小报告成功，会有至少十个铜子的奖励，不少人乐此不疲。
酒馆老板一个满口烂牙的中年男子倒是很镇定，应该是见多类似情况了，根本没有插手的想法，只是用手敲了敲柜台上挂着的一个牌子。
牌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罗斯兄弟不认识，但泰兰德认识。就看到，上面一条一条，罗列的十分清楚。
“酒馆打架产生的桌椅器具损失，一律需要赔偿，具体赔偿价格如下：
大桌子，一个银币；
小桌子，五十个铜子；
椅子，三十五个铜子；
大盘子，十个铜子；
小盘子，六个铜子；
大酒杯……
泰兰德看了后，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哪怕薪水高，但真的打起来、打痛快了，一个月的薪水应该也不够。
想到这里，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大罗斯，低声道：“大罗斯，已经有人准备去报告治安官了，酒馆老板也在看这边，真的想打，我劝你离开这里后再打。当然，如果不打的话，更好。”
“我不会打他。”大罗斯倒是比泰兰德想的更理智，揪着面瘫男按在桌子上道，“但这件事也不能这么算了，要么他陪我一件新衣服，要么他把这顿酒钱帮忙付了。”
这提议倒也合理……泰兰德看到大罗斯如此，松了口气，望向面瘫男问道：“你觉得呢？”
面瘫男没有说话，只是从喉咙中发出“呼呼”的喷气声，瞪眼直视大罗斯。
这时小罗斯已经主动下手，把面瘫男的兜掏了一遍，耸了耸肩望向自己的哥哥道：“哥，这家伙是个穷鬼，付了酒钱后，全身上下一个铜子都没有了，别想着让他赔钱。”
“干！”大罗斯恼怒，握拳就要打，门口一直看戏的人，果断溜出去报告治安官。
不过大罗斯拳头最终没有打下去，不是被泰兰德拦住了，而是这时旁边有人喊出声，严肃道：“大罗斯，如果你想被开除，直接告诉我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嗯？”
大罗斯停手看去，小罗斯和泰兰德一同跟着看去。
就看到，之前训斥过他们的监工雷蒙特，正站在旁边。
只看了一眼，三人就惊了，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他们根本不知道雷蒙特是什么时候来的，要知道他们在这之前，可是说了不少雷蒙特的坏话。万一被听到了，那以后的日子就有“意思”多了，相比较下，被一个酒鬼吐了一身，倒是小事了……
“雷蒙特监工，你怎么在这？”大罗斯有些心虚的问出声。
“雷蒙特监工，这么巧啊，你刚来？”泰兰德同样问出声，试着旁敲侧击。
“嗯。”雷蒙特应了一声，不置可否，向着大罗斯一指，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吐了我一身，我不想让他离开，就把他按在这里了。”大罗斯回应。
雷蒙特听了，给出解决方案道：“那让这个家伙赔给你买件新衣服的钱，就这么算了吧。”
“我也想这样，但这家伙不但没有长眼，还是个穷鬼，兜里面一个子都没有。”说起来，大罗斯就有气。
“一个子都没有？”雷蒙特抿了抿嘴，想了想从衣服里面摸出一枚银币丢给大罗斯，“那这钱你拿着吧，把他放了，让他离开这里。”
“雷蒙特监工，我不能要你的钱。”大罗斯出声，坚持原则，“是这个家伙惹的我，和你没有关系。”
“但是你要是和对方打起来，就和我有关系了。”雷蒙特冷冰冰的道，“行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不算是我的钱，而是算这个家伙的钱。”
说着话，雷蒙特望向面瘫男，出声：“从现在起，你就算是欠我一个银币了，希望下次见面，你能还给我。不然的话……就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行了，放开他吧，罗斯。”
大罗斯狠很瞪了一眼面瘫男，有些不情愿的松开手。
面瘫男起身，用奇怪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罗斯兄弟、泰兰德和雷蒙特，依旧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迈步子走出门去。
面瘫男走了，雷蒙特也没多停留，同样离开了酒馆。
而大罗斯被吐了一身，自然没有了继续喝酒的心情，起身也离开，小罗斯和泰兰德陪同。
不过……罗斯兄弟和泰兰德离开酒馆，走向的是回工地宿舍的位置，而雷蒙特离开，却是跟着面瘫男走进远处的黑暗中。
黑暗中，面瘫男在前，雷蒙特在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数里地，到了工地西北角一处被封锁的区域。这区域只有一个小门可以进出，此时小门的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像是等待多时了。
面瘫男经过黑袍人，停也没有停，从小门径直进入封锁的区域，而雷蒙特则是在黑袍人身前停下来。
黑袍人抬头，望向雷蒙特，露出一张五十多岁中年人的脸。
雷蒙特恭敬行礼：“巴里大人。”
“嗯。”
身穿黑袍的、祖灵会现任首领巴里点了点头，对雷蒙特问出声：“目标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雷蒙特摇头，如实讲述，“我去的时候，目标起身正要离开，可能是喝酒太多，吐了一个工人一身，产生了小冲突。但目标没有发怒，一直保持沉默，我调节了一下，就解决了，然后带了回来。”
巴里听完点点头，赞赏道：“这件事你做的很不错，我会记下的，如果有类似的情况，我还会让你去处理。虽然暂时不会给你什么奖励，但你是聪明人，应该清楚做下去对你有利无害。”
“是。”雷蒙特应声，想了想问，“不过大人，我能知道一下，这些目标，到底是什么人吗？为什么要这么谨慎的看着他们？如果他们危险的话，把他们完全封闭在一个区域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去酒馆这些地方？”
“不该知道的，不要多问。”巴里道，一挥手，“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看到巴里态度不好，雷蒙特不敢多话，恭敬行礼后快速离开。
望了一眼雷蒙特离开的身影，巴里抿抿嘴，之后转身迈步进入了封锁的区域，他的身影被黑暗快速吞噬。那黑暗浓郁而深沉，根本看不穿，像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第1385章 生物兵器
“哒、哒、哒……”
巴里带着面瘫男，在封锁区域的黑暗中前行，向着最深处走去。
走了几十百米后，他停下步子，微微皱眉，环视四周一圈，确认位置。
应该就是在这里了啊……怎么会没有接应的人呢？
难道……出什么事情了？
巴里有些多疑起来，体内法力开始运转，警惕性上升。
“刷啦……”
就这时，背后有轻微声响出现，像是有什么人要偷袭。巴里快速转身，下意识的就要攻击出手，不过最后时刻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后，用全力把攻击收回。
身体轻轻一晃，体内高速运转的法力平复，巴里长吐一口气，看向来者。
就看到那是一个苍老的老头，头发花白，身体略微佝偻，正是巫妖老人阿福。
巫妖老人显然不知道巴里刚才内心经历了什么样的惊吓，只是感知到巴里体内突然出现高强度能量波动，又快速散去，奇怪看了一眼巴里，出声：“搞什么呢。”
“那个，我……”巴里支吾着解释。
但巫妖老人根本没有兴趣听，一挥手道：“行了，把目标带过来吧，我还要有事情要做呢，没时间听你废话。”
“额，是。”巴里吃了个瘪，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带着面瘫男，跟着巫妖老人向旁边走去不老实不行，之前在伊甸园中他就被巫妖老人教训过了，十分清楚这个家伙不但比他老而且比他厉害，不听话就是自讨苦吃。
在巫妖老人屁股后面走了几分钟，巴里带着面瘫男，最终到了一片空地上。
能看到这里已经整整齐齐的站了两排人，每个站着的人，身高、体形和面瘫男高度相似，甚至连面容都有**分相同，像是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看得久了，会有一种惊悚感。
在两排人的末尾，有一个空位，巫妖老人向着那里一指，巴里很是明白的就带着面瘫男向那里走去，让面瘫男站好。
“这是最后一个了吧？”巫妖老人看到巴里安排后面瘫男后，出声问。
“是的，阿福大师。”巴里恭敬回答。
“那这里就没有你什么事了，离开吧，等到我再有需要的时候，会招呼你的。”巫妖老人听完，直接毫不客气的赶人。
巴里表情微僵，感觉这简直是他刚才对待雷蒙特的报应。但他不敢有任何不快，连话都没有说，点点头，就离开了原地，离开了封锁区域。
等到巴里离开，巫妖老人脸色一正，扫视了一遍站成两排的人，伸手从衣服里面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球来。
张嘴，晦涩难懂的咒语念出，水晶球中有淡绿色的能量涟漪出现。
渐渐的，那能量涟漪越来越活跃，最后变作一个惨绿色的能量漩涡。
能量漩涡产生奇异吸力，两排站着的人，身体开始颤抖，一缕缕半透明的丝线从他们大脑中抽离出来，被吸进巫妖老人手中的水晶球内。
这样持续数分钟，巫妖老人停下手，看到水晶球里面呈现出粉红色的光泽，满意点点头。
收起水晶球，巫妖老人向着站成两排的人一挥手，包括面瘫男在内的人自动散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巫妖老人则是脚下一踏，飞掠起来，融入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
……
半个多小时后。
黑水城，领主府邸，一处房间内。
巫妖老人的水晶球，出现在房间的桌子上。李察坐在一旁，像是已经检查过了水晶球的内容，得到了一些信息。此时露出一副沉思的神情，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索锡木所制造生物兵器下一步改进方向是什么。
对，锡木所制造生物兵器的下一步改进方向。
这件事要从大半年前说起。
那个时候，索玛联盟和西卡王国的战争还没有爆发，不过锡木所在森林中，却是爆发了一场奇异种之间的战争。
锡木这个古树种，大战不知道来自何方的超生种。过程中，因为锡木过于高傲、没有和他及时联系，差点被超生种灭掉。好在安妮、南茜、格罗几个人碰巧去了一趟森林，快速发回消息，让他赶过去，消灭掉了超生种，并把超生种的核心喂给了锡木。
锡木吞掉超生种核心后，已经退化的生物兵器制造能力得到恢复并加强，许诺愿意二十年内全力提供生物兵器。
不过，因为消化超生种的核心需要时间，在最初两三年内，无法大量供应生物兵器，要差不多等到三年之后，才可以真的如超生种般，源源不断提供。
到那个时候，如果李察想要的话，借助锡木生物兵器制造能力毁灭全世界，也是有可能的，当然李察没有这么无聊。
不管怎么说，三年时间显然不会一晃就能到的，不过这不影响李察在这期间，做一些小的准备。
当初从夏亚离开，碧碧坐着有法术加持的马车一路狂奔，李察就去了一趟祖灵会，然后又去了一趟锡木所在的森林。
当面见到锡木后，他要求锡木先制造一批人形的生物兵器派往沙林，进行一些测试，好研究有什么方面存在不足，为以后的改进提供数据支持。
在他的规划中，锡木制造的生物兵器是有多种用途的，除了用于治安、防卫、战斗外，最好还能作为基层力量的一部分。而这样的话，就不得不考虑，生物兵器和正常人类的接触问题，至少不能让普通人类畏惧、抵触，因此他才会让锡木制造的生物兵器模拟人形。
但模拟的是外表，生活习性、头脑等和人类差别颇大，因此才会让这些生物兵器单独待着一个封闭区域，并散播了“奴隶工人”的谣言，来解释生物兵器的一些古怪之处。
现在看来，谣言的效果是不错的，但却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生物兵器势必要改进，另外以后数量不断增加的话，单纯“奴隶”的身份很难解释清楚，毕竟大陆目前存有的奴隶并不是太多。
第1386章 找回记忆
那个时候，也许可以把大量的生物兵器解释成一个来自北荒的新族群这个族群，一直生活在穷苦而贫瘠的北荒深处，几乎不和外界交流，所以不被人知晓。他们的成员沉默寡言、不善交流，但体格壮硕、忠诚勇敢，是极其优秀的战士，也是极其优秀的领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族群的人，会一直生活在北荒，但由于北荒的环境近来恶化，粮食生产无法满足族群延续。所以这个族群的人，一批批的走出北荒，来到了离北荒最近的沙林，成为了新领民。
嗯……这个解释不错……到时候完善一下，然后去北荒制造一些“证据”，应该能用很长时间……李察思索着点点头，再次看向放在桌子上的水晶球。
关于生物兵器的解释，暂时还用不到，当前关键的是，让生物兵器变得更像人，不然只能永远生活在封闭区域。
水晶球内，是他让巫妖老人帮忙抽离的生物兵器记忆，研究这些记忆，可以明白生物兵器的一些反应和思维模式，从而得出改进思路。
把水晶球放在手中，又快速检查、研究了一遍，李察动了动眉毛，有了主意。
放下水晶球，起身走向墙边，打开墙壁桌子上的一个木箱，那里面有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正方体水晶。
水晶表面刻画着复杂魔纹，是一个最近制作出来的通讯道具，因为是初版，稳定性不怎么高，使用受到很多限制。但优点也不容忽视，可以直接传输图像，做到类似面对面的交流效果。
“啪！”
李察一只手按上去，能量注入，水晶体激活，“嗡”的一声，水晶内部泛起波纹，之后出现了锡木的影像。
锡木看上去有些扭曲，但不影响发音。
可能是通讯像是打扰到了锡木做事情，锡木有些不满，哼声道：“喂，小子，都到夜里了，有什么事找我？”
“是关于你那生物兵器制造的事情，第一批生物兵器我已经接收、研究过一段时间了，发现他们有不少的缺陷，所以我想让你在小批量制造第二批的时候，试着调整一下。”李察道。
“比如呢？”锡木问。
“比如面容方面，继续增加差异性，不要过于相似，不然多个生物兵器一同出现，会让人恐慌的。毕竟，双胞胎、三胞胎，还可以让人勉强相信，但五胞胎、六胞胎乃至十胞胎，就过于恐怖了。
其次，就是他们的发音器官，不需要像人类那么精细，但最好可以发出少数几个具有强烈感**彩的词汇‘是’、‘不是’、‘行’、‘不行’、‘滚’等。
第三……
第四……”
李察一口气说了好久，基本上说的每一点，都让生物兵器更像人类。
听完话，锡木沉吟了一会出声：“你可知道，你提出的这些改进，很多方面都减弱了他们的战斗力？我觉得，这并不理智。至少，你准备发起战争、攻击某个国家的时候，用不经改进的生物兵器更轻松。”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李察点头，没有反驳，“我明白，他们的一些改进，的确会减弱战斗力。但我其实并不需要他们的战斗力都到达极限，只要能保持一个相对较高的水平就行。在我看来，他们最大的作用是在前期维持治安，保证沙林的发展，真的有什么大型战争爆发，相信我……我会有更好的方式解决。
其实，我一直觉得，用单纯人数、比拼个体战斗力来决定战争胜负，是落后的。先进的战争，并不需要很多人，只需要按几个按钮，下几个指令，就结束一切了。”
“你确定？”锡木听得不是很明白，将信将疑，但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讨论下去，深吸一口气道，“随便你了，反正二十年内，你可以按照意愿，让我制造所有能制造的生物兵器这是我当初的许诺，不会违背的。
那么，没有什么问题，我就按照你说的改进，去小批量制造第二批生物兵器了。但因为你改造的方面很多，这次制造的时间不会太短，你做好心理准备。”
“行，等到制造完了，通知我一声，我会让人迎接、安排他们。”
“好。”锡木应声，没有再嗦，直接切断了通讯。
李察跟着关闭通讯道具，合上盒子，走回之前的桌子，准备继续做别的事情。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碧碧走进来。
“有事？”李察一挑眉，问道。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碧碧奇怪出声，“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让我晚上来找你的。”
“但我是让你明天晚上过来的。”李察道。
“这样么？”碧碧眨了眨眼睛，掰着手指头算了几遍，一吐舌头道，“好吧，是我的算错了，那……我明天晚上再过来？”
“算了。”李察挥了下手道，“既然来了，就今天吧，把事情早点处理完了也好。”
“奥。”碧碧似懂非懂点了下头，望过来问，“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是关于你记忆的事情。”李察道，“你还记得，我让你考虑过，到底要不要恢复你之前记忆吧？”
“记得。”碧碧点头，一听是这件事，难得认真起来，表情变得很是郑重。
“现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对于记忆恢复方面，我又有了一些突破。”李察道，“如果现在恢复你记忆的话，造成的伤害以及隐患会更小，算是一个好机会。如果你还是不确定，想要继续等等，那就要等到下一次我的研究突破了，不过具体多久不好确定。总之，选择权在你手里。”
“那么……”碧碧有些犹豫，沉吟好一会，抬头带着几分好奇和试探问道，“那要不就试试？”
“你决定了？”
“唔……早晚都是要试试，对吧？”碧碧道，“毕竟，那是我的一部分过去，我总不能当作完全不存在。既然这样，那就试试吧。”
“如果你这样想，那就开始吧，你现在可以去那边躺着。”李察向着旁边一个空着的桌子一指道，“我准备一下，然后正式给你恢复记忆。过程不会很痛苦，但可能有一些眩晕感，忍住就好。”
“恩好。”碧碧轻点头，走到李察指的桌子旁，轻轻一跳，坐上去。平躺下身体，安静等待。
第1387章 知识灌输
“哗啦、哗啦！”
碧碧躺在桌子上，听着一边准备的李察发出轻微声响。
没多久李察走过来，手里只拿了一个很普通的水晶球，以及一根手指粗细的金属小棍，除此外再也没有其余道具说起来，以李察现在的法术水平，很多操作已经可以完全不借助道具，单凭能量就能完成。
李察走到躺在桌子上的碧碧旁边，看了一眼碧碧，做最后询问道：“都准备好了？”
“嗯。”碧碧应声。
李察不再嗦，手中持着金属小棍，对着碧碧的眉心轻轻一敲，碧碧像是触电般整个身体一抽搐，接着全身松弛开来。
“放松，努力放松……”李察说着话，把另一只手中拿着的水晶球放在碧碧额上，能量注入，水晶球激活，水晶球内部释放出幽蓝色光泽。
过了十几秒，水晶球越来越亮，在明亮中软化，从固体变作液体，最后如水般渗入碧碧身体中。
碧碧眼睛睁大，眼珠上众多影像快速闪现。
本来存在、但被封印的记忆，此时全部解锁，一股脑的注入大脑。
碧碧身体微微颤动，有液体从嘴角、鼻孔、耳朵中流出，颜色幽蓝，正是之前渗入体内的水晶球融化液。
之后液体的流出过程持续十几分钟，十几分钟后，液体全部排净，在李察控制下重新形成一个球体，然后退去蓝色，变作平淡无奇的水晶球。
桌子上的碧碧，这时停止颤动，眼睛看了屋顶一会，突然“呼”的吐出一口浊气，坐起来。脸上露出思索神情，像是在整理自己刚刚解锁的记忆。
李察带着几分关心问道：“感觉如何？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么……”
“我……”碧碧犹豫了一下，望向李察，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做确认，问道，“现在已经结束了？我……这就算是恢复记忆了？”
“对。”李察点头，有些疑惑，“怎么，你没有得到新记忆？”
“不不。”碧碧摇头，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态，道，“我当然得到记忆了，但是也仅仅是得到记忆而已，就像是突然想起一些忘记的事情、做了一个梦，听了一个故事……除此外，就没有别的了。”
听了话，李察倒是有点无语了，看了碧碧几眼，问道：“那你除了这些外，还想得到其余的东西不成？”
“我也不知道。”碧碧摇头，“但我总觉得，你之前说恢复记忆那么危险，真的进行，应该有趣很多、精彩很多才对。现在一看，也没什么嘛，不值得我思考这么久、期待这么久。”
说到最后，碧碧脸上的失望之意，十分明显。
李察：“……”
沉默几秒，看着碧碧出声：“至少，现在你可以庆幸一件事，那就是你恢复记忆很成功，对你本身影响很小，几乎没有改变你的性格。又或者说，你本来就是这种性格，所以改变了，也看不出来。就如同纯净的水，融入纯净的水中，依旧是纯净的水。”
“但我不算纯净的水吧？我应该属于那种有着奇怪颜色的水才对。”碧碧很有自知之明的道。
其实你更像一股泥石流……李察心说，瞥了碧碧一眼开口：“好了，你没有感觉不对劲，是最好的。但也不要放松警惕，接下来几天，你注意点自己状态。一有什么不适，立刻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处理。”
“知道了。”碧碧点点头，从桌子上跳下，就往外走，脸上还是挂着失望的表情。
看来，对于记忆恢复，她的确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期望。
就在快走出门去的时候，碧碧脚步一停，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李察问出声道：“哎，李察，你说……既然你可以给我恢复记忆，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给我修改记忆啊？”
“修改记忆？”李察抿了抿嘴，回答，“这的确能做到，不过比起恢复记忆来，修改记忆难度更高、更繁琐，失败率也有所提升。毕竟修改的记忆，说不准会和原有记忆产生冲突，后果难以估计，没有必要，我不建议这样做。”
碧碧听了追问：“那要是修改的记忆，是和原记忆完全不相关的呢，是不是就能做了？”
“修改的记忆，和原记忆完全不相关？那……应该属于添加记忆的范畴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添加记忆。”碧碧略兴奋的点点头，问，“这个应该可以做吧？”
李察奇怪看了一眼碧碧，弄不清对方目的，问：“你想添加什么记忆？又为什么添加？”
“我想添加学习知识。”碧碧道。
“嗯？”李察挑眉，像是没听清。
“学习知识！”碧碧复述道，“就是你让我学习的那些知识什么的，比如数学啊、机械学等等。”
碧碧掰着手指，继续出声：“话说，这些不都是由记忆构成的么，只要你把这些知识。用记忆的方式添加到我脑袋里，我岂不是不用学，就可以知道这些知识了？那多省事啊，哈哈，我聪明吧！”
碧碧有些沾沾自喜的不断说着，望了李察一眼，看到李察表情有些古怪，诧异问：“怎么，你脸色怎么变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不。”李察轻摇头，深深看了一眼碧碧，有些感叹的道，“实际上，不是不对，而是非常对。你的想法，正是我最近做的一个小研究，一个来自记忆恢复灵感的小研究利用法术，通过添加记忆，直接给人灌输知识，可以大大加快培育一个合格人才的效率。只是我没想到，刚刚研究的有所成果，你就说出来了。”
“哈哈，这说明我真的很聪明啊。”碧碧露出灿烂笑容，十分骄傲的道，接着跃跃欲试的询问，“那要不要直接把知识灌输给我吧，我就不用再辛苦学习了。”
“你确定？”李察问，严肃解释，“这可是有风险的，风险比刚才你恢复记忆高不少。要知道，我的这个研究，还没有进行过完整验证。现在用在你身上，可能会有不良反应，虽然你是个人偶，受损了我也可以修复，但毕竟还是不太好。”
“没事的，我不怕。”碧碧认真道，“快给我试试吧。”
第1388章 水晶头骨
李察看了碧碧两眼，确定碧碧态度真实，想了想，下一刻答应道：“如果你坚持……那好吧。”
说真的，其实关于知识灌输的测试，他本来就是准备拿碧碧当小白鼠的。只不过，按原计划，要再等一周的时间，把知识灌输的整套流程完善一下，再找碧碧。
而现在，碧碧主动要求，还这么坚定，就不管这么多了，直接把计划提前一周开始也行。
风险的确有，不过能接受。
毕竟，万一把碧碧玩坏了，他的确有把握修好。
想着这些，李察向原来的桌子一指，对碧碧说道：“那你再重新躺回去吧。”
“好。”
碧碧点点头，很配合的躺回来了原来的桌子上。
李察出声问：“你想要得到哪方面的知识？灌输知识的类型和数量，理论上是没有限制的，不过由于是第一次灌输，我只能给你谨慎的灌输一种，而且只能灌入这一种的入门知识。之后经过至少十天的观察，才能再给你灌输其他知识。如果你有需求的话，可以选择一下，省的灌输给你无用的东西。”
听了这话，碧碧几乎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道：“数学！我要数学的知识！”
“数学的知识？为什么？”李察听了有些好奇，不明白碧碧为什么对数学相关的知识，有这么强执念。
“当然是因为潘多拉了！”碧碧发出痛诉，“她前几天拉着我学习，教我数学，还给我出题做。我一做不出来，她就说我笨，我可生气了，但我又打不过她，完全没有办法。所以，我一定要学会数学，一定！”
李察听了表情有些古怪，没想到潘多拉竟然私下里还会教授碧碧知识。
话说，这一切差不多算是他之前的翻版：他之前就是手把手的教授潘多拉知识，想想那个时候的潘多拉，连最基础的九九乘法表都背不过，而现在已经可以给别人出题做、训斥别人笨蛋了。
时间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
收敛思维，看向碧碧，李察出声：“既然你这么想学数学，那我就给你灌输数学知识。”
“好，快点吧。”碧碧催促。
“会的。”
李察轻笑一声，一翻手，从空间铁指环中取出了一个东西来。
能看到，那是一个水晶造物，雕刻成一个人头形状，栩栩如生，正是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得到了的水晶头骨。
说起来，这水晶头骨是他离开蓝狮王国，和格里高利、潘多拉，在森林中一块生活的时候，得到的。
那个时候，在森林的小山上，因为遭受兽潮，他产生了好奇心。所以利用出体能力探索，发现了水晶头骨的存在，然后确定好位置、用液氧炸弹炸出甬道，从山腹中拿到了手。
拿到后，水晶头骨神奇作用，倒是帮了他很多忙。
首先就是水晶头骨锻炼精神强度的作用，让他从一开始就几乎不会受到精神法术的干扰，至于现在更不用说。
其次就是水晶头骨发出的精神冲击，可以让人情绪失控，变成愤怒的野兽，从而让他解决掉不少难缠的对手。
不过后来，随着他的实力提升，研究得到突破，法术盐、金属氢、微型法术追踪导弹接连制造成功，水晶头骨因为没有直接杀伤力，渐渐退居二线。
再后来，伴随核武器制造出来，水晶头骨几乎已经退役。
毕竟除了灰雾那样的变态存在，有再强的敌人，一发核弹砸过去就够了，根本不需要用水晶头骨给对方降智。
不过，就在最近，在研究记忆恢复的过程中，水晶头骨因为可以影响大脑情绪，重新回到视线中。通过对水晶头骨的复杂魔纹解析，他发现利用这水晶头骨，可以针对性的给智慧生物添加记忆，特别是添加知识相关的记忆，效果颇佳。
当然，一些细节方面的数据，有待测试，比如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准备好，我要灌输知识了。”李察出声，抓着水晶头骨，按在了碧碧的额上。
念头一动，体内的能量流出，李察控制着注入水晶头骨中激活魔纹，能看到水晶头骨内部生出一道道蓝绿色的光泽。
在光泽达到最亮的一瞬间，李察感到自己身体一震，和碧碧突然有了奇妙联系他能模糊的感受到碧碧的情绪、思维和记忆，同时对自己的情绪、思维和记忆也有了清晰的认知，好像这一刻水晶头骨变成了连接精神的桥梁。
又或者是一个精神增幅器……李察思索着，从自己记忆中找出关于入门数学知识，通过水晶头骨向着碧碧脑中注入去。
整个过程并不长，大约持续了十几秒钟就完全结束。
收起水晶头骨，李察先快速审视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影响很微弱，仅仅是精神有点疲倦，像是硬抗了一记精神法术攻击。
除此外，就没有别的负面效果，注入给碧碧的入门数学知识并没有从他脑中丢失理论上他自己的知识，就如同一块模板，给碧碧灌输的是从模板上拓印下来的副本，所以无论灌输多少次，都不会有损失。
倒是被灌输的人，因为是副本的原因，得到的知识会存在少许缺失，不和原版一模一样。
从这个角度看，被灌输的人，得到的知识永远不会像灌输者那么完美，甚至会低一个层次。除非被灌输者，能额外花时间继续学习，不然几乎不可能超过灌输者。
想着这些，李察望向碧碧，观察起碧碧的反应来。
碧碧躺在木桌上，先是和之前一样呆了一会，之后猛地弹起身，眼睛瞪到最大，一边急促呼吸着，一边喊出声道：“我！会！啦！”
这是什么情况……李察一愣，忍不住猜测……这是出现意外，把碧碧给弄疯了？
还没有来得及确认，李察就看到碧碧整张脸因为亢奋，而充血赤红起来，手舞足蹈的不断道：“我会啦，我会啦，我真的会啦。”
“你会什么了？”李察问。
“题啊！”碧碧道，“前几天潘多拉给我出的一道数学题，我没有做出来，她说了我好久！而现在，我终于会做了，我马上就做出来，给她看！告诉她，我不笨！”
第1389章 夜语
碧碧说着话，眼睛快速扫视四周，看到一边有空白的莎草纸和蘸了墨水的鹅毛笔，快速拿过来，“沙沙沙”的就写下一连串的数字、字母和运算符号。
“对对对，这里应该左右互换一下，然后同时消元，再然后……”碧碧一边说着一边写，正到兴头上，突然表情一僵，诧异的看了看自己写的东西，挠挠头发声，“哎，我明明感觉我已经会做这道题了，但……怎么突然间又不会了？”
李察：“……”
“沙沙沙……”
李察拿了一个卷轴，快速写了几行字，把碧碧状态记下。然后望向碧碧，想了想解释道：“你现在灌输的知识，应该还处于不稳定期，不能完全灵活的应用，需要一个消化过程。只有消化完了，才能真的熟练应用，而不是时灵时不灵。”
“那多久才能消化完？”碧碧快速问。
“唔……这个么……缺少足够数据，不能给你一个准确时间，不过你本身倒是可以作为数据，提供给后面的人。”李察道，顿了顿又说，“我可以给你个大概时间，按照我的猜测，你也许需要三天到两周不等的时间，才能消耗完这知识。如果在这期间，进行相应知识练习，比如说多做数学题，可能会加快。”
“这样么。”碧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下一刻如同兔子似的窜出去，声音从门外飘来，道，“那我这就找潘多拉去了，我要做很多很多数学题，然后证明我不再是笨蛋了，不再是……”
望着碧碧离开的方向，李察忍不住摇头，带着几分好笑的神情，在卷轴上记下一行新的文字：目标被灌输知识后，呈现出一定兴奋，目前不确定是因为目标本身性格导致的，还是源于记忆修改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大脑，有待继续观察……
记录完，李察抿嘴，开始认真思考起知识灌输这个研究来。
严肃来讲，这个研究不是他目前的研究重点，他的研究重点还是在超凡因子、巴尔塔文方面，知识灌输只是一个次级研究项目，用来作为疲劳时的调节。
但虽然不是研究重点，他却能看到这个研究价值所在，那就是可以用很小的代价，快速、批量制造高素质手下。
没有知识灌输能力，培育手下，无疑很困难。只能通过声音教授知识，其信息传输速率不过每秒钟几比特，哪怕结合其余手段，也最多把这速率提升一个量级。
正因此，他在蓝狮王国花费数年时间，也不过是培养了寥寥几个有天赋的学生。因为一场政治灾难全都死掉后，他几乎完全放弃了再培养新学生。
后来，他离开蓝狮王国，真的投入精力和时间培养的，也不过是潘多拉一个而已。
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培养一个学生，投入太多、效率太低、回报时间太长。
考虑到这些，他在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成立什么势力，因为培养完全符合自己观念的手下、学生，过于艰难。
现在，有了知识灌输能力，一切就变得不同了只要他想，可以很快就培养出一批有着相当高科学素养的手下，来为他效力。
当然，他能猜想到，知识灌输对于被灌输者，很可能有一定的要求，需要一定的悟性和精神强度、毕竟这东西和精神攻击存在相似之处，被灌输者如果太差劲，没准扛不住精神创伤，会直接死掉。
所以，还是要筛选被灌输者的各方面能力，知识灌输不是完全不受限制。
不过，无论如何，知识灌输的确有很高价值，除了碧碧外，今后他可以适当扩大测试对象范围，争取让这个研究早日发挥应有作用。
思考完毕，李察吐了口气，轻轻一按太阳穴，强化过的大脑自动给出目前的时间，眉毛一挑，低声道：“已经这么晚了么，那如果没有意外，今晚约的人，差不多也要到了。”
果然，李察话说完没一会，房间门就被敲响起来。
“笃笃笃……”
“进。”李察出声。
门“吱扭”一声响，一个身影走进来，是血公主茉莉。
对方一如既往的穿着一件红色长袍，像是浸染着鲜血，又像是周身环绕着火焰，艳丽而神秘。在这幽深的夜色中，让人不由自主的有几分着迷。
说起来，茉莉毕竟是西卡王室的血脉。作为王室，收拢了一大群姿色极高的女子繁衍后代，所以茉莉从一开始就坐拥优质基因传承，无论是面容还是身材，都远远算不上平庸，只是李察从来不关注这个罢了，关注更多的是效率。
茉莉也知道李察这一点，所以同李察交流，一向干脆直接。进入房间后，根本不费什么话，快步走到李察身边，看了一眼李察，伸进衣服中就抓住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那是她随身携带的一个卷轴。
“刷啦……”
把卷轴在旁边桌子上摊开，茉莉指着上面的内容，对李察出声道：“看一下吧，这就是目前新城的进度，差不多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一号区和二号区开工最早、建造最快，现在已经接近完工。三号区、四号区也已经建造过半，五号区到十号区，因为人员分配数量不同，则是进度各异，我正在想办法统一。”
李察听着轻点头。
茉莉理了理自己的刘海，继续说下去：“现在大的方面，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要不出现大的意外，新城建造完成，只是快慢的差别。不过，如果想要让新城尽快建完，那么一些小问题还是要解决。
比如人员方面，是有些缺少的，除了继续接受从南边来的你那些矿工外，我打算再从本地招收一批新的工人。本地工人，没有经过训练，效率应该比不上你的那些南方矿工，但薪水也可以适当调低。
另外我计划，从你的那些矿工中，抽调一些人，充当小队长或者组长的身份，指导、训练新招收的当地工人，这样能保证新招收的工人在做基础工作的时候，不会出错。至于更复杂的工作，就慢慢学习、慢慢进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