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打穿，直面阴暗
就在石头松脱的瞬间，张青阳猛然抬头看去，视线、心灵之桥同时锁定，并从上面捕捉到一丝极其晦涩的异样。
孙队长不明就里，刚要下令让人轰开落石，陡然听到张青阳急促喝道：“别动！”
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一声悠长的钟声，好似一下子扫开了他们心头的晦暗和迷雾，醍醐灌顶一般的洗刷了身心内外，感觉无比的通透澄澈。
将要发出的攻击全部刹住。
与此同时，张青阳的心灵之桥上侵染来一抹晦暗之色，竟然差点瞒过他的感应与判断，内宇宙当中，也凭空诞生了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像，被鹤道士引发的洪钟震荡打碎。
道音沿着心灵之桥瞬间冲出内宇宙，把石头里隐藏着的那种难以描述的异常，一下子抹消干净。
张青阳随即举手射出一道凝聚的剑气，把巨石打成碎片，随后掀起一股气浪卷走，远远抛开。
金胖子吓了一跳，随后见张青阳停手，小声问：“什么情况，是不是没事了？”
张青阳严肃的摇头：“不清楚，大家继续保持警惕！”
那种在谷口产生的晦暗阴翳，依旧没有消失，可见危险仍在。
“石头上是什么东西？”孙队长问道。
“一种很奇怪的玩意，以前从来没见过。”
张青阳不知如何描述，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种怪物或者生命体。
他在没有看到那石头之前，完全没有觉察到丝毫的异类存在痕迹，但当他的眼睛看到、心灵之桥触碰到时，立刻引发了某种变数，石头和内宇宙中同时诞生怪异现象。
那种怪异快速无中生有，从空白中凭空诞生，由虚化实，从最粗陋的线条到越来越具体的形象在高速转化。
鹤道士的九字真言所化钟声，可以打断这一过程，自己心神澄澈通透的瞬间，一切异状皆不存在。
但变异的根由没找出来，危险仍在。
张青阳快速的思忖一霎，立即有了主意，随即对众人道：“接下来，我会发出一种声音，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上面，无论有任何异状，都别去理会。”
金胖子和孙队长毫不犹豫的表示支持，并下令各自队伍的人：“照做。”
沙陀镇的一战，让他们对张青阳有了近乎盲目的信心。
拍拍阿土的脑袋，张青阳深吸一口气，内宇宙中，蛙禅师开始念诵六字大明咒，从他嘴里吐出来时，变成一道悠长轻飘、若隐若现的吟唱。
独特的韵律节奏，借助心灵之桥的牵引，很快与全队人的内宇宙相通，也在他们全身心的注意下链接起来，心念随着咒语法言无声的应和，全神贯注、毫无外驰。
张青阳走到队伍的最前头，看到满地散落的大小石块，拿出鼠骨剑激发起三尺剑芒，挥洒震荡掀起劲风狂澜，把石块全部清理到两侧，确保后边的人和车队不会踩到，造成分神。
他要确保整支队伍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对外界状况保持关注。
呼啸的劲风吹开石头，声音在两侧山壁之间回荡，并向两侧传递出去老远。
前面已经通过危险地带的队伍中，梁耳回头观瞧，一脸幸灾乐祸：“现在轮到张青阳那小子倒霉了吧，哈哈！”
他巴不得张青阳也弄个灰头土脸，或者干脆死了才好呢！
旁边的蒋成嘴角飞快抽搐了下，没有作声。
大概是冥冥之中有个意志在摆弄世人，也许是恰好应了梁耳的期盼，这边话才出口，张青阳那边就出了状况！
毫无预兆的，几块被吹飞的石头撞击到两侧石壁，火花喷溅当中，蓦地出现几道极其模糊的光影，猛一看起来像是大老鼠，争先恐后的朝着鼠骨剑扑来！
鼠骨剑剑灵立即吱吱怪叫，传递出一丝恐慌的意识。
张青阳当即把禅唱覆盖过去，将剑灵之中生出的一丝暗影粉碎掉，紧接着，石头上冒出的那些光影失去目标，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张青阳口发鹤音，一缕贯彻九字真言的精神冲击扫荡过去，把它们轻而易举的粉碎。
“原来如此。”
他心中恍然明悟，大概了解八成，随即将心神沉浸到内宇宙，以真我之神号令虚拟法身，接引来泰坦猫的驺吾本质生命印记，将虚拟法身幻形，继而向外发散到肉身周边，凭空凝结为一个肉眼可见的驺吾形体。
张青阳控制这造化形体扑到前面，甩开大尾巴暴力清扫碎石，顿时激发了某种因果，另一道近乎完全相同的驺吾虚影蓦地从石头、地面上冒出来！
“果然是这么回事！”
张青阳毫不犹豫的放出来泰坦猫，丢到前边去。
泰坦猫看着扑面而来的虚影，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愤怒的呲牙尖叫：“你坑本喵呢！”
张青阳嘿嘿笑道：“这是历练的好机会，不要错过了。”
说话之间，他指挥造化形体扑到它体内，引得那虚影随之猛扑上去。
泰坦猫怒啸一声，身子猛然膨胀到三米左右，多彩尾巴当空一甩，激起一道狂风卷去，将那虚影吹散。
它是临时借用了张青阳的一缕道音襄助，便有了此种效用。
不过这样显然无法灭掉那诡异的玩意，就在一息之后，新的虚影开始凝聚成型，且比刚才更加的清晰真实，几乎是投影一般，无论大小、气息和灵动程度，都有了质的飞跃。
张青阳提醒它：“别取巧，试试全力以赴的攻击。”
泰坦猫骨子里傲得很，才不肯被他给看低了，低吼一声炸了毛，脊背上三道黑红相间的条纹开始放光，蓦地流光一闪突破了虚影，并匪夷所思的拽着它往远处夺路狂奔。
张青阳毫无担忧，一气吹开满地碎石，引着队伍快速通过这片区域。
而后，他停止禅唱牵引，任由其他人清醒过神来后，才自己追上去。
泰坦猫并没有跑太远，在通道重新开阔的地方忽然停下，对着那虚影，脱口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那简直是晴空霹雳般的爆响，中间夹杂着独属于它的意志，作为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泰坦猫无所畏惧也毫不妥协，浓烈的杀机引起局部空间光芒暗淡，那虚影刚刚冲进去，就被搅得粉碎！
第二十八章 抵达，鸿山怪城
前方队伍中，梁耳听到泰坦猫的吼声，顿时按捺不住心中快意，冷笑一声道：“吃亏了吧？不死也让你脱层皮。”
他绝不认为，就凭张青阳那点队伍，能比自己这边应付得更轻松。说不定会被那古怪的玩意给死死缠住，就算没法弄死他，也得折腾掉半条命。
蒋成却是眉头一皱，眼神中透着一丝犹疑，但没法说与旁人。这里的危险超出预料，两支人马若是能合在一处，更为有利。
护卫队长则面色凝重的回望一下，催促大家加速前进，务必争取在天黑之前，抵达鸿山城。
一支队伍，三样心思，难为他们能安全地千里迢迢到达这里。
而后边的现实情况，与梁耳等人猜想的决然不同。
泰坦猫的一声厉吼，震碎了虚影，紧接着又有新的虚影从地上冒出来。
这东西就像永远也打不死，每次重生都显得更加凝实，并且对外产生的力量体征有明显提升，而且形态不断变化，似乎挑衅一般，一步步变得更像泰坦猫的驺吾形态。
照这么下去，不用三次，就能变得与它本体一般无二。
这还得了？
泰坦猫出身特殊，事实上从它逃出实验室那一刻起，即宣告突破了创造者施加的限制，从精神内核上追求自由与光明，绝不对强加于其身的负面情绪妥协。
眼前这个假货，更是不能例外。
在它心目中，这就是自己的心魔阴影，只不过是借助张青阳之手引发，再由此地的怪异意志塑造出来，有什么可怕？
泰坦猫扑上去继续与其搏杀，反复撕碎数次后，虚影变成真形，模样也变得完全和泰坦猫相同。
金胖子等人都看傻了，这是啥情况，一眼看去，他们完全分辨不出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张青阳跺脚震动地面，轻松笑道：“不用担心，它能搞得定。”
没有出现第二个异常变数，可见此地维持虚影的数量是有限的，并且影响范围也局限在狭道那边，那么……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假货上，随着观察的加深，可以“看”到那东西在不断的吸收泰坦猫释放的力量，又在某种独特意志的引导下，产生拟真变化，并释放出一股强烈的占有**。
若是任由其成功，则一旦假货强过真货，即可弄假成真，替代掉它在现实世界当中的真实存在。
这种高概念的现象，意味着背后有一种直指世界规则本源的力量在主导，只不过限于某些原因，它现在只有微弱的力量，即便是对阵泰坦猫，都无法一步得逞。
“如此说来，鸿山城地面上潜藏着的，是某位神祇的意志？”
张青阳暗暗咋舌，同时隐约觉得这可能就是真相！
泰坦猫不懂那么多的道理，它看似一根筋的反复扑杀假货。
五次之后，那家伙凝聚起来的驺吾真身已经达到长生级，对攻时爆发的力量之强，比它本体还要夸张，甚至占了上风。
泰坦猫气的不行，怒冲冲对张青阳发火儿，看看你干的好事！
张青阳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笑着以精神同步传递念头：“切换形态。”
同时，一道强烈的精神冲击轰过去，里面夹杂着数块板砖。
那冒牌驺吾被打得浑身一抖，冰冷的双眸杀气四溢地瞪过来，但却在本源意志牵引下，继续扑向泰坦猫。
泰坦猫应声切换到蠪型，身体气息骤然暴变，扑到近前的冒牌驺吾顿时失去锁定目标，挥舞的爪子一下走空。
蠪型泰坦猫伏低了身躯，好似装甲覆盖的小坦克一样猛然发力一扑，爪子抓住假货狠狠撕扯，硬生生扯成三块！
光是这样，那怪物仍然不死，但想要重塑起来，却一时难以得逞。
这个怪物智力微弱，只靠本能在模仿别人。
此时它的核心中，写入了张青阳、泰坦猫驺吾、蠪等三种形态的信息，导致三块身体各自朝着一个形态变化，彼此之间却又无法达成彻底的独立个体，刚刚塑形完成，便不由自主的相互扑杀成一团！
“这就对了。”
张青阳看着三个假货自相残杀，转眼间撕成碎片，变成数以百计的混乱个体，要继续强行塑造起来。
“信息处理不过来了吧，比转换形态，实验室出身拥有各种血脉混合的泰坦猫可是拿手好戏，我们继续！”
他嘿嘿坏笑着，一般继续用精神力干扰，一边让泰坦猫再次切换为猫又形态。
又接触到一种模仿信息，那些飘散的所有小型个体顿时更加混乱，连混战都难以做到，没头苍蝇似的原地乱转。
泰坦猫又是一次变化为最初的原体，引发的信息紊乱，终于突破那怪异意志的边界，所有假货个体砰砰自爆成粉末！
“这就完了？”
金胖子和孙队长完全看不明白，只是发觉原本压在心头的一股阴暗莫名消失。
张青阳一两句话难以解释清楚，这里头涉及到他和泰坦猫的根本修行，当下模糊点解释：“鸿山城里有古怪，应该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导致了各种奇怪现象的发生。”
“那你这是把它破解了？”金胖子满眼期冀的问道。
张青阳摇摇头：“哪儿有那么容易。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种神祇般的强大存在，比较起来，我们和蚂蚁差不多。”
金胖子吓了一跳，愁眉苦脸地哀叹道：“看来这一趟是别想着轻松了。”
话是如此，他也没有退缩的意思，所谓富贵险中求，千里迢迢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到更强的沙虫么？
既然环境如此险恶，那么孕育出来的幼虫也肯定不凡啊！
思维角度一变，整个人居然变得更加振奋。
张青阳表示无语，索性闭口不言，让泰坦猫回去修养，顺带重温战斗体会，带着队伍继续前行。
接下来，没有再遇到什么幺蛾子，一行人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终于走出峡谷通道，前方霍然开朗，出现一片一看就是人工雕琢的山体建筑。
“这就是鸿山城。”
第二十九章 疑惑，不明信号
“这座城看起来保存得挺完整啊！”
张青阳一眼望去，发现前方横亘一道雄伟关墙，高度起码有五十米，下方正中有三个黑黢黢的门洞，前边正有人从中间最大的那个进入，还有人在旁边等候着什么。
除此之外，他还听到里面传来的喧哗声。
“怎么听上去好像人很多？”
一下子发现两个跟资料对不起来的地方，他不禁皱紧了眉头。
金胖子是第一次来，知道的都是别人提供的资料，有些茫然的瞪大眼。
孙队长却是来过这里的，当下脸色一沉，肃然道：“我上次来时人很少，也没听说过有大批队伍同时汇聚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就对了。”
张青阳想到梁耳，还有之前在沙陀镇出现的鼠神会、商族那些家伙，觉得这一定不是什么巧合。
“不管可能出现什么异常状况，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就是了。”他吐出一口浊气，坚定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进去。”
金胖子眼睛一瞪，凶光毕露，咬着后槽牙道：“富贵险中求！”
混世道，就得有这股子疯狂劲头，若是连自己的命都不敢玩儿，趁早回家抱孩子去。
全队人绷紧了神经来到城门口，那些在边上抄着手等候的人，像是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开始推销。
“最新的鸿山形式图，有最详细的城内势力分布，还有周边新出现的沙虫巢穴介绍，您来一份儿，保管不吃亏！”
“想买到便宜的新出土古物吗，我这里有最全的路子，保管一手消息，卖家靠谱儿！”
“修造一新的安置房，水暖排污功能齐全，离着市集近，采买消费方便，保管您满意。诸位先生，要不要来一铺？”
“鸿山城最大的药物商，装甲修造厂，保证质量上乘，服务周到，能让您以最好的状态前去探险寻宝！”
……
张青阳以为走错了地方，闭上眼光听他们白活，很像是南陵城杂货交易市场里的掮客帮闲，吹得天花乱坠。
他保持低调躲在装甲车里，孙队长出面跟那些人几句话搪塞过去：“多谢各位好意，需要的时候会去找你们。”
这些掮客们可没那么容易打发，撇着嘴一副看乡下人的表情：“嘿，你这人是有段日子没来鸿山城了吧？如今这里可不是人丁没几个的三不管野地，早有几大帮实力雄厚的队伍进驻，大兴土木搞起来据点，说是有重宝要出世！”
“就是呢，再想跟以前似的，随便找个地方安营扎寨，那是不成的，必须得照规矩来。你们初来乍到的不摸行情，千万别冲撞了哪一家儿。所以说呢，最好是弄一份最新的消息，省下自己打听了。”
说词儿都是那一套，信不信的也就那么回事。
金胖子想了想，示意孙队长挑了一个顺眼的，直接拖进车队里头，一边进城一边商谈价码和内容。
这些家伙其实区别不大，知道情况基本一样。
他们看似有点儿横的做法，加上大小几十号人的队伍，明面上摆出来的实力也算可观，其他帮闲就没再纠缠，拽上车这位也算态度良好，等车队过了门洞到了里头，价格基本谈妥，他也开始摇动唇舌介绍起来。
简单说，情况跟前边讲的类似，只不过提前进驻的几大帮并没有形成绝对垄断。
鸿山城的底子太大，此前是能容纳百万人的大城，区区千把号人就想全部霸占，那是痴心妄想。
几个势力各占一片分区，积极动工破土修复了部分建筑，恢复基本功能，而后租给后来的零散探险队，坐地收租，顺带提供安保服务。
他们的实力据说挺强，起码有天岳级的高手坐镇，另外提供的服务价格也算公道，很快得到后来者的认同。
一来二去，他们就成了事实上的庄家，定下来秩序和规则。
这些势力也的确厉害，不但开起来客栈、商铺、药店，还能维修机甲、养护宠兽，甚至有余力给跑单帮的探险者提供运输、护送和救援服务。
现如今，鸿山城里有了起码上万的人在活动，居然在沙虫领地里面搞出来不小的声势。
张青阳隔着装甲车，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鸿山城周边开发了上百年，有什么重宝早都挖出来了，还能等到今天？
另外，沙虫虽然没办法在此地扎根，不代表它们就耳聋眼瞎，怎么能容许如此大规模的人类在此聚集，光明正大的活动？
这里头一定有问题，有大问题！
思忖一番后，张青阳传音孙队长，委托那掮客额外帮忙盯着梁耳队伍的一举一动，另外要及时提供最新的情报过来，报酬不是问题。
金胖子对此表示支持，反正这次要么大亏本儿，要么一把捞足，索性把手里的筹码都砸进去，就赌张青阳的运气和实力。
那掮客一听还有这好事儿，忙不迭答应下来。
随后在他的引导下，队伍在城中七扭八转了十几分钟，来到北侧一个势力划出的地盘，帮忙租下来一片修复的院落。
这次，金胖子出面与对方的代表接洽、定价，借机会互相探底，最终达成交易。
忙活了一路的众人分散安置，暗中清理一遍住处，确定没有别人留下的机关埋伏后，布置下内外两层防御体系，搞成了严密的临时堡垒。
接下来，金胖子和孙队长连夜研究买到的情报，确定即将前往探索的区域的最新状况。
他们的目的是找到更新奇、潜力更大的沙虫，最好是以前没出现过的。
鸿山城独特的地理环境，诡异莫测的意志氛围，与沙虫那遮天蔽日的地磁元力摩擦冲突之下，制造出大量特殊力量爆发点，那里滋生的沙虫，就是他们搜寻的重点。
这些消息有的公开售卖，有些要靠自己去分析判断。
张青阳则埋头在各个先前到来的势力资料上面，分析他们的来源、数量，组成状况，实力水平，以及可能的行动目的。
时间很快到了后半夜，当所有资料了然于胸，渐渐找出一些眉目，张青阳轻舒一口气，活动两下肩膀，打算休息。
就在这时，他的精神力警戒网被触动，一个极其细微的思维波动传来了信息。
第三十章 夜探，军情局渭城
“小心！”
消息来的毫无征兆，心灵之桥居然没有察觉，反应过来想追踪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恶意，否则足以让他吃个小亏。
张青阳果断作出反应，挥手卷起一道狂风，把泰坦猫、阿土和瘸子带着扑向侧面，撞破墙壁之后出了房间。
就在他们刚刚出去的瞬间，卧室正上方无声无息的破开窟窿，一道乌光无声坠落，爆炸开来，将整间屋子打出成千上万个密密麻麻的窟窿。
饶是张青阳第一时间撑开了气血护盾，仍被少量乌光打得险些崩溃，其中夹杂的强烈精神冲击也极其诡谲，竟能引发他心底的恶念，要在内宇宙中滋生出一头怪兽！
好在此类攻击经历的太多，他已经习以为常，不用刻意运作，阴阳大磨一转，就此摧毁殆尽。
张青阳心中盛怒，对阿土说声“戒备”后，就运起龙游四海身法，唰啦一闪从后窗户冲出去。
泰坦猫化作一道光，扑入他的身体，他维持体型大小没有变化，但合体之后，气血元力、肉身强度等各种指数暴增！
张青阳在一息之间锁定攻击发出的方位，从屋后绕到侧面。
第二息通知孙队长等人做好战斗准备，同时扑出到院子外侧，身形才将将停住，蓦地心中生出警兆，横向一闪，躲过第二道攻击。
这次攻击同样刁钻诡谲，像是提前预判他会在那里停下，以相同的方式从远处发来，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
不过是换了一种更为凝练的黑暗光束，貌似从几十米外突然出现，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还好张青阳有心灵之桥能够提前预警，不然这下肯定吃亏。
他变向之后猝然向前加速直扑，近乎瞬移一般越过数十米间隔，来到光束出现的位置，右手一抖亮出鼠骨剑，狠狠的刺向貌似什么都没有的空处。
噗哧！
极其轻微的割裂声中，像是切开了一层坚韧的薄膜，后面突兀的显出一面镜子。
虚空藏镜？！
张青阳没有愣住，闪电般催动鼠骨剑扎向镜面，就在即将触及的一刹那，却又赶忙收手。
因为他看到，黑黢黢的镜面上出现一个漩涡，更深处有一张扭曲的脸庞，模模糊糊好像在狞笑。
若是扎中了，只怕鼠骨剑要被就此困住。
一瞬间的感应中，张青阳确认这镜子极为诡异，且等级绝对不弱于鼠骨剑，显然是一个连环陷阱！
见他没有上当，镜面漩涡中再次喷出一道乌光。
这次张青阳以心灵之桥覆盖过去，电光火石间判断出是什么玩意儿，倏地松开鼠骨剑，任由其缩小、窜开，手中绽开一层薄薄的金红光膜，精准的把乌光一把握住。
乌光被他调用的青龙拳力，和神念光粒给困住，难以寸进！
“果然是要力量等级压制，才有效果。”
张青阳用力握住挣扎不休的乌光，对准镜面猛地扎上去。
嘭！
镜面粉碎，一蓬光雨从表面炸开，其中蕴含着诡谲莫测的危险力量。
张青阳闪身躲过，镜子化作一道流光倏地飞走，眨眼间没了踪影。
不过飞行轨迹和残留的空间波动，都被他以心灵之桥捕捉到，并在瞬间计算出可能的落点。
脑中有了行进路线，他猛提一口气，就要施展云龙九现追上去，给袭击者来点好看。
可就在这时，那细若游丝的提醒再次传来：“别追。”
张青阳这次有所准备，当即一念反馈：“你是谁？”
这么一打岔，他再想追上袭击者，已经近乎不可能了。
对方静默了几秒钟，再次传信：“朋友。”
张青阳：“证据。”
对方：“上午九时，第三大街，楼台茶馆。”
“好，我等着你。”
见其肯露面相见，张青阳也不再咄咄逼人，另外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提醒了自己，总要说声谢谢。
信息发出之后，对方再无回音。
张青阳也没再追踪，转身来到第二次攻击命中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番。
这是一种混合远程打击，发动时应该是已经锁定目标，再把精神力场约束的技能投射过去，命中时同时爆发精神与肉身的双重破坏。
就此次所见的攻击来看，其融合了唤醒自我恶念的意志力量，证明发动者必然有天岳/铁骑的实力，其实这种实力，足以正面击败张青阳。
但对方并没有那么做，一击不中果断抽身，武器还因此损伤，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只是张青阳还是没能搞清楚，对方如此做的目的究竟为何。
看看残留的力量快速消散，即便以心灵之桥强行抓取，也无法从中解析出来对方的任何身份信息，张青阳只得放弃。
这时候，金胖子和孙队长都满脸警惕的过来，问他什么情况。
张青阳轻轻摇头：“应该是一次试探，对方实力很强。”
“哼，分明是给咱们来的下马威！要我看，出手的肯定就是那几家！”
金胖子对这种套路太熟悉了，对过江龙动点小手段，试试深浅，接下来再针对性的制定接触方案，好拿捏分寸。
不过这也说明，自己等人引起了某些地头蛇的注意，否则没必要冒着翻脸的风险试探。
不过张青阳却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地头蛇所为。
三人回房商讨一番定下应对策略，继续保持警惕休息。
一夜无话……
天亮之后，他们稍事准备，继续按照计划各自出去活动。
金胖子主要是搜集信息，张青阳则来到第三大街，很快找到了那间茶馆，刚进门，就看到一个人冲他打招呼。
这么光明正大，显然没打算翻脸。
张青阳淡定的走过去，在对面坐下，快速打量了一下，发现是个其貌不扬的二十来岁青年，与混迹这里的绝大部分冒险者，气质上没有分别。
对方毫不在意他审视的眼神，耐心等他看完了，拿起茶壶给倒满一杯，而后微笑说道：“我叫渭城，这是我的证件。”
“军情局的？”
第三十一章 接头，登门问罪
自称“渭城”的青年摊开右手，平放在桌面上。
旁人看来，可能就是空荡荡的掌面，张青阳却凭着早前对方留下的痕迹，调整精神力到特定的波动频率后，“看”到一枚印章。
军情局的密探徽章，直接与本人肉身气机绑定，精神力刺激下才能呈现，独一无二，无法仿造。
这种以国家力量研究出来的玩意，别的秘密组织估计想搞也舍不得那成本。
张青阳在绝密会议上，亲眼见过样本，故而不会误判。
点点头，问道：“那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
渭城自然抓起茶杯，细品一口，悠然道：“我恰好在这片区域活动，接到同僚通知，特地跟你接头。”
这就对了。
张青阳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十大天才选手看似贵重，摆在人类安危的天平上，还占不了多大分量。军情局能一直关注就可以，别指望有千军万马跟着随时候命。
张青阳问道：“昨晚动手的，是哪一家？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渭城不假思索地答道：“铁骨帮，是最早前来经营鸿山城的四大势力之一，根脚是北天城中的一个老字号派系，局里怀疑极可能是由某一个古神的信徒组成。他们的目的，应当是试探出你的真实身份或实力，评估是否可用，或者避免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影响。”
“又是这种家伙？”张青阳心中闪过一丝灵感，暂时没有形成完整思路，“他们在这里，有别的大动作要搞？”
自己被盯上并不奇怪，整个队伍当中，金胖子和孙队长等人都是摆在明处的，属他的身份最神秘。
此外，张青阳毫不怀疑，梁耳那伙人会暗中使坏。
双方只差拼个你死我活了，有机会借刀杀人，他们一定不会犹豫的。
渭城侧头瞥了一眼其他客人，这个点儿了，吃早饭太晚，中午饭还早，空着肚子喝茶也不合适。之所以聚集了不少人，大家多半是来交流信息情报，或者洽谈合作之类。
鸿山城里可用的社交场合就那么几个，上万人涌进来，很容易就填满了。
商谈的同时提防别人偷听，是常规操作。
渭城看过之后，淡淡笑道：“具体还没查清楚，只知道他们会清除有一定实力的后来者，但又不会做得太过分，基本上点到为止。而且这群人对外发布的消息，出售的服务内容，都没有作假。综合看来，所谋极大。”
一帮子崇拜某个古神的信徒，无缘无故跑来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赚那点儿辛苦钱，一看就有问题啊。
张青阳越发觉得蹊跷，那道灵光还差一些关节才能想通，欲速则不达，想想后果断放下，又问：“我怎么配合你们的行动？”
“做你自己的，有需要时我会帮忙，有消息及时联络。”
就是保持各自的自由度，不必非得相互硬拉扯在一块。
张青阳也乐得这种方便灵活合作模式，笑着点点头，就此敲定。
随后，他起身离开茶馆，思忖片刻之后，张青阳决定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他沿着第三大街走了几百米后，来到一座相对完整和气派的建筑前，故意黑了脸皮气势汹汹的冲进大门。
把门的伸手要拦，张青阳粗暴的一巴掌将其扫到一旁：“起开，找个能做主的过来说话！”
门厅之中很是宽敞，大白天的点亮了灯火，细看竟是以沙虫原核结晶为燃料，摆明了是炫耀雄厚的财力。
当然，这些结晶同时也是整个建筑防御体系的重要节点，给藏在暗处的诸多大威力武器提供能源，对进来的人也是一种震慑，可谓一举三得。
张青阳眼皮一动，就把环境尽收眼底。
他的闯入立即引起了某种警戒机制，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却能感受到周围气氛骤然绷紧，无论是那些人还是暗地里的东西，都释放出森冷的杀机。
若是全力发动，就算他进阶为天岳级高手，也未必能完全接住。
越是蛮荒无序的地方，弱者越是难以存活。能站住脚的人，往往比和平安宁的内地城市人更暴虐，更强大。
张青阳沉着脸看到一名三十上下的青年迎上来，面带笑容，不卑不亢地问道：“这位先生发的什么火啊，可是对咱们大成社的服务有不满之处？”
一句话间，透露出身份，所谓大成社，就是昨晚张青阳等人租住地方的承包者。
“呵呵，我们小门小户，福气浅薄，可当不得你们大成社那么高贵的服务，会要命的啊。”
张青阳冷笑着，仰面看天，一副愤懑又无法宣泄的憋屈造型。
看上去很假，但已经是他做戏水平的极限了。
对方显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昨晚一行人租住的地方，正是大成社的势力范围，张青阳等人交钱了，他们就有责任保证张青阳一众的安危，最起码让人睡个好觉吧。
可当夜就发生袭击事件，虽然闹出的动静极小，大成社也必定知道。
他们没有一早就去赔礼道歉，显然也是在看张青阳等人的反应。
不过他找上门来发火儿，却又没大打出手，分寸、态度都摆在了明处。
青年的脸上堆起笑容，冲着张青阳抱拳施礼：“果然是咱们的服务让贵客有了意见，鄙人代表大成社向您赔个不是，也希望贵客能给个机会，让咱们弥补一二！”
张青阳等的就是这句话，若对方假装不知道，他也不会当场翻脸，转身就去把队伍带着离开大成社的地盘，再找机会算账。
青年如此说法，显然是要接下来夜间刺杀的梁子，由大成社出面找铁骨帮要个说法，证明他们对张青阳等人的评估结果，是认可其实力的。
“好，那我就回去，静候佳音。”
张青阳草草抱拳回礼，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青年殷勤送到门口台阶下，看着他的背影在街头消失，眯起眼睛轻声道：“五院大比魁首，这个时候跑到鸿山城来……呵呵，有意思。”
第三十二章 行动，双路并进
只要大成社肯帮忙出头，去找铁骨帮理论，张青阳的目的达成了。
怀着轻松的心情，他在第三大街又逛了一阵儿，没发现什么值得出手的玩意，便掉头回了住处。
没多久，金胖子等人也陆续返回，一次性采购足了缺少的必需品，看那数量，起码能支撑十天半个月的。
张青阳不由笑着调侃：“您这有点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啊。”
金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脸庆幸的道：“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回出门没看黄历，麻烦事儿是一茬接一茬的往上扑，躲都躲不开。与其每回都被整的手忙脚乱，索性准备的充分点儿，大不了老子直接跑路。”
对这话，张青阳倒是甚为赞同。
无论半夜的偷袭，还是今天渭城提供的情报，都给他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浓烈危机感。
“对了，大成社那边怎么说？”金胖子满眼热切的看着他问。
孙队长也严肃的看过来，这结果对他们接下来的决策有直接影响。
张青阳收起笑容，沉声道：“不太乐观。”
金胖子心里就是一揪，连连摆手招呼两人进了屋，焦灼的压低调门问：“到底什么情况？”
张青阳把经过简略一说，而后给出分析：“大成社从头到尾都很清楚，但没有出手干预，要么是和铁骨帮有默契，借机会探一探咱们的底，要么他们干脆就是一伙儿的！”
“哎呀，果然又是这样！”
金胖子连连摇头，以他的江湖经验，对这种情况最熟悉不过，几个地头蛇明面上拼个你死我活，私底下由一个大老板管控，这事太常见了。
孙队长肃然问：“嗯，目前只能猜测应对，那么你认为，大成社只是口头应付，背地不当一回事，还是真的会出面交涉，为咱们讨个说法？”
这其实是最可能的两种结果，代表着截然不同的应对策略。
张青阳摇摇头：“无论哪一种，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帮家伙连面子上的应付都懒得做了？”
两人都吃了一惊，在他们的惯性思维中，既然大成社没当场翻脸，还答应给个说法，哪怕糊弄一下呢，好歹能交代过去。
张青阳暗道惭愧，他其实故意把局面坏里说，是确定鸿山城近期要出大变动，甚至可能是下一个沙陀镇，他不想让金胖子等人无谓的卷进去。
面临人类与沙虫、叛逆组织的大范围交锋，区区一只探险队伍只会成为伤亡数字中的点缀。
金胖子好歹对他不薄，尽可能让他们脱身为妙。
张青阳没有告知实情，只说是自己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短暂的静默之后，金胖子一拍大腿：“去他娘！老子算是看透了，这世道越发容不下小门小户的存活，想要不整日里憋屈，就得变得更强大！”
他的赌徒性情被激发，两眼充血，腮帮子狰狞，咬牙切齿的道，“等这回找到宝虫，回去大杀四方，赚足了大钱，老子就请帝都最高研究院的大师出手，改换血脉，弄他个青丘大荒，主将统帅的实力出来！”
孙队长嘴角一抽，强忍着没笑出来。
理想很远大，槽点也多的没法下嘴啊。
就算最高研究院真有那种换血脉的手术，一步登天的把你弄成五级强者，可那种价码是区区沙虫馆就能赚到的？另外，其中的风险您老考虑过没有啊！
张青阳心说，要是他本人晋升大荒，兴许能以灌顶复刻的方式帮一把，但……
金胖子这种人有个好处，绝不会轻易服输，一两次的失败也很难把他打垮。
只要一口气在，他总能咬紧牙关爬起来，抓住机会设法翻身。
张青阳强调局势的严峻性，反而让他更豁的出去，本来计划修整一日，等等大成社的回信再行动，现在直接越过那一步。
“兄弟们多辛苦一点儿，反正咱们也采购足了物资，索性到城外随走随轮班，省的在这里一惊一乍的，难受！”
金胖子承诺加倍补偿，取得孙队长的同意，说服其他手下之后，兴致勃勃的摆开地图，指头敲打着上面圈出来的几个地方，两眼放光的道：“这是我根据资料分析，选定的几处探索目标！”
之前说过种种条件，加上今天上午去搜集了消息后，两下验证得出地图结果，这动作算是迅捷。
张青阳仔细一看，基本是在城外十几公里的山地边缘地带。
那里是沙虫地磁领域的前沿，与城中、山间弥漫的诡异意志对冲最激烈的焦点，不断形成一个个新的异常点。
张青阳先看了异状描述，再仔细看过周边环境、沿途状况，考虑到装甲车队的通行条件等等，他指了一个他看来很顺眼的地方。
亢龙谷。
有个龙字，好兆头。
金胖子十分信任他的感觉，当即在那点上重重一捶：“好，就这儿了。咱们准备准备，下午三点出发！”
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忙碌起来。
这些动静，自然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没多久，在另一处势力地盘上落脚的梁耳一行人，就得到了消息。
“他们这是要立即行动啊，难道是被后半夜的突袭给吓怕了？”
梁耳巴不得张青阳倒霉，见那小子被灰溜溜的赶走，心中顿时快意澎湃。
蒋成暗中鄙夷一番，脸上却是一副赞同的笑容：“这人太讨厌，到哪儿都有看他不顺眼的。不过也得盯紧了，万一他去的地方，正好和咱们撞车了，那可是麻烦。”
“嗯，确实是个问题。”
梁耳严肃的倒背手来回踱步，思忖片刻后，果断一挥手：“让人继续盯住了，真有往目标那边去的迹象，立刻出手拦截，决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大事！”
蒋成心中暗喜，脸上露出少许犹疑：“阻击肯定没问题，只是这人手方面是不是斟酌一下？”
梁耳一愣，随即醒悟：“你提醒的对，我们的人都跟那小子照过面，一旦被穿直接撕破脸，反倒不美。嗯……不知道这城里的冒险者们实力如何。”
蒋成笑道：“我打听过，很有一些强手，咱们给的报酬丰厚点儿，应该请得动。”
“钱财小事，”梁耳豪气的一挥手，“只要事情办得漂亮，价码别太过分，给他！”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蒋成一副贴心帮闲的殷勤模样，转身就去安排办理。
第三十三章 截杀，假公济私
“呵呵，世家子弟，不过如此。”
走出驻地后，蒋成脸上露出淡淡的冷笑，旁边人看到了，还以为他是在嘲讽即将倒霉的张青阳。
但只有他自己才清楚，那是在鄙视梁耳。
“一个乡下小子都知道，修行提升没有捷径，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盲目以外力催发提高，必有后患。梁大公子家学渊源，却看不透其中的风险？归根到底，还是**之火炽烈，烧毁了内心的警觉。”
“不过，若非你有这种一步登天的妄想，又怎能给我上下其手的机会呢？”
蒋成心中快意之极。
他很享受这种摆弄风云的感觉，只需放低姿态、鼓动唇舌，摆出一副替他们考虑的模样，就能说服那些心智动摇者，跟着自己的指挥棒打转。
现在，他拿到了梁耳的授权，接下来如何操弄，全看他的心意。
他的确会去安排人给张青阳找麻烦，只不过具体做法，却和梁大公子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梁耳对此茫然不知，他满脑子都是即将找到远古神灵秘藏，得到遗留力量，一举提升实力的奇思妙想。
他更想着，等自己寻宝成功，立即找到张青阳，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的践踏羞辱一番，把所有憋屈尽情的发泄掉。
五院大比期间，梁耳一再受挫于张青阳，后来惨败给赵菲羽，这笔账也算在了他头上。
再到后来，张青阳勇夺魁首，享尽荣耀，从乡下穷小子一朝平步青云，踏上成就一个上流家族的康庄大道。
对比之下，梁耳前期的自负狂言，后来的晦暗结果，都像是一场淋漓尽致的讽刺戏剧，让他的内心如毒蛇噬咬，每每想起来都夜不能寐。
必须要尽快变强！
所以，当他得知鸿山城附近发现远古神藏，再按图索骥查阅资料记载，证明传言非虚，且又经过好友、帮闲蒋成的小道消息佐证，确凿无误。
梁耳一刻也不想等！
“快点吧，快点吧，把一切准备好，我们立即出发！”
比金胖子探险队大了起码五倍的驻地中，上百人紧张有序的忙碌起来。
隔着半座城，两支队伍不约而同的行动，全都落入地头蛇眼中。
大成社那边，很快派人送了一堆东西到金胖子住处，声称是铁骨帮对昨夜惊扰做法的赔礼，外加大成社失职的补偿。
总的价值挺可观，直接把金胖子此次出行的开销都给弥补上，他现在立即掉头回南陵城，也不算亏本。
金胖子却不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把赔偿全部收下后，嘴上轻飘飘的一番场面话交代过去，回头加倍抖擞精神整理行装。
若非知道鸿山城里活动的人都靠不住，他都有心要多雇佣几个高手，确保出行更加顺利。
一般来说，在鸿山城附近探险寻宝的队伍，都是早晨出去、傍晚回来，尽量避免在野外过夜，因为危险常常在夜间发生。
金胖子此番要反其道而行之，看似要赌上全部的运气，其实是对张青阳的盲目信任。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队伍整理完毕，装甲车轰响着开出驻地，朝城北前进。
这个时候行动的确有些扎眼，许多人注意到后，纷纷为之侧目，暗中揣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大成社和铁骨帮作为直接接触者，都有种变生肘腋的错愕，对照手里有关张青阳、金胖子的情报分析，总觉得哪儿出了问题。
难道是打草惊蛇，把他们吓到了？
两大帮派出暗桩一路盯梢，确定此行并非针对他们的部署。
他们绝想不到，是张青阳得到了军情局渭城的提醒，又从梁耳到来的“巧合”中，看出一些微妙，才做出的如下决策。
总而言之，无人阻止车队出城，很顺利的越过崩塌的围墙，绕出山谷，再经行外侧一片荒漠化的平地后，转入包裹住鸿山城的外层山地。
到了这里，张青阳放开心灵之桥，极尽伸展向一片死寂的山岭，从中捕捉到十几个强烈的信号源。
那并非人类，也不是异兽、沙虫，而是两种强大意志碰撞下，形成的能够滋养生命的奇异节点。
若是在自然力量稳定的区域，这些节点能用来培育原核晶体矿脉，沙虫和人类都是这么干的。
但此地环境特殊，这类节点中只会酝酿出诡异的生命和事件，具体是什么，得挖掘出来才能知道。
不过那并非一件容易的事，那种东西的难缠程度，可以参照之前他们经过的一线天狭道。
张青阳在记忆地图上标注了坐标和此地信息特征，而后试图在内宇宙中模拟其存在形态，提前做到心中有数。
可惜连续几次，全都失败。
他能模拟出沙虫的地磁元力场，但无法给出鸿山山地的怪异意志。
张青阳暗叹：“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造化生命的奥妙，没那么容易搞清楚。”
他暂停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做法，打算收回心灵之桥，忽然察觉到某种异常力量波动。
“嗯，那边还有其他队伍在活动？”
他连忙提醒大家，孙队长脸色一变：“不对劲，很少有人会这个时候出来！”
金胖子紧张的道：“我再三打听，肯定没有人往这边来！”
找沙虫而已，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因此相关信息是公开的，避免在这上头起纠纷。
“那就是冲咱们来的了！”
金胖子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被迫害心理立刻占据上风，咬着后槽牙发狠，双眼凶光毕露。
孙队长知道荒野探索潜规则，四面无人时，最适宜杀人越货黑吃黑。
“全力警戒，准备战斗！”
命令下去，所有人立即进入临战状态，甚至不惜耗费宝贵的能晶，在车队变阵为椭圆形之后，撑开一片移动防护力场，随时应变。
力场撑开，相当于释放强烈的能量信号，有心人隔着老远都可以探测到。
潜伏在几公里之外山谷中的那堆人马，远远注意到这些情况，里边的联络人冷笑道：“还挺警觉。估计是发现咱们了，索性直接发动吧，没什么好遮掩的。”
领队的壮汉粗豪笑道：“就该这么干！伙计们，动手！把他们收拾干净了，回城喝酒吃大餐！”
“呼啊！”
几十号人鬼哭狼嚎的叫嚣着，各自启动机甲、融合宠兽，几个呼吸间准备停当，同时将一门重炮调试坐标轰隆发射，而后一窝蜂扑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突围，攻防变阵
他们看似混乱，实则彼此配合无间，无论从远处看还是从空中看，都是一个紧密联系的战斗群。掀起的力量潮汐，节奏有序，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死角漏洞。
很显然，这是一支纪律极其严谨的战斗队伍。
张青阳无视呼啸而来的炮弹，他分出一半心神沉入内宇宙，融合虚拟真形中的金色光点大脑，瞬间计算出对方的弹道落点。
他的另一半注意力，透过心灵之桥严密关注冲出的敌人，判断其战斗力强弱。
结果非常不乐观！
几秒钟后，首发炮弹轰到，正打在张青阳算定的位置，猛烈爆炸震荡护盾产生涟漪。
第二发间隔一秒接踵而至，但就在触碰护盾前一瞬间自行引爆，制造出一个直径上百米的浑浊雾团，把车队连同防护力场裹在里面，不但遮蔽住大家的视线，连精神感应都严重干扰！
孙队长对这种战术套路极其熟悉，沙虫都玩烂了的。想要破解也简单，直接飞起来或者快速冲出就可以，但那必将扯动整体防御，出现短暂混乱。
敌人要的就是这片刻的漏洞，足够趁机发来致命一击！
张青阳的心灵之桥也被搅得有些浑浊，好在他力量特殊，不在常规精神力频谱之内，勉强还能分辨出对方的队伍。在他精神探索下，他察觉到对方在烟瘴扩展之后立刻变阵，起码有八个家伙腾空飞起，地面一分为二，铁钳一样前后包夹。
他当机立断，把一个坐标投射到所有驾驶员脑海：“变向，全速冲过去！”
金胖子和孙队长不怀疑他的判断，但一下子想到那坐标的情况，惊呼道：“可是，那里有问题啊！”
他们收集到的周边资料很详细，那正是一处异常节点。
“听我的，全速前进！”
虽然不解，他们还是照做，整个车队立刻朝侧面转三十多度，无视满地的碎石和沟渠，全力冲刺！
金胖子也是豁出去了，把储备能晶投入进去，短时间内形成托举车队的力场，让他们在复杂地形上如履平地，跑的那叫一个欢实。
浓雾迷障如附骨之疽，紧贴着防护力场表面凝聚不散，因此狂飙突进的截杀者一眼发现他们的异动。
领队壮汉狂笑道：“慌不择路啦，想逃出黄爷爷的掌心？”
他穿着一件沙色迷彩涂装的机甲，六米高下的壮硕机体，表面装满了古怪的沙虫尖刺、怪物牙齿乃至蝎子倒钩，刺猬一样没一处平整。
大笑声中，他的背后接连发射出四道火箭弹，拖着浑浊焰尾追上车队，接连轰击在前方，炸出一串大坑。
换成普通车队，绝对要载个大跟头！
可惜金胖子关键时候舍得下血本，所有车辆贴地飘行，只是被连续爆炸冲撞了防护力场，里面人跟坐过山车一样颠簸，却没有丝毫减速的征兆。
“到有两下子！”壮汉两眼射出寒光，嘿笑道。
“竟然还是个土豪，兄弟们，别浪费宝贵的弹药，上去砍他！”
没有绝对优势的火力，靠远攻打不穿防护力场，那就近身肉搏！
这也正是他们最拿手的戏码，空中飞行的八个家伙最先杀到。迫近车队后，各自砸出一波震荡弹，引起力场的激烈紊乱，防御力下降。跟着趁机以高能催发的武器扎上去，齐齐发力，“嘭”得一下将其崩碎！
整个车队一下子暴露在他们面前！
“乖乖地受死吧！”
飞天八人快意地狞笑着，就要对装甲车下手。突然间一声洪亮禅音刺穿屏障，侵入他们内宇宙中。
“嗡！”
所有人脑袋“嗡”得一声陷入短暂空白，张青阳以奈何桥释放蛙禅师的大光明咒，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他们配合无间的联手攻击节奏打断。
八个家伙动作突然为之一顿，装甲车队上准备就绪的反击武器轰然打响！
经过连续两次强化，孙队长把车队武装到牙齿，单论火力强度，已经不弱于军方列装的常规小队。
十几门炮火，十几个战士的联手发招，确保每一个敌人遭到至少三次以上的联合攻击，一通火力覆盖，顿时把他们炸得人仰马翻，灰头土脸！
紧接着，又是十几发烟雾弹打到周边，阻击了对方赶来的地面部队。随后孙队长指挥车队，再次撑开防护立场。
“嘿嘿，还挺机灵！”
领队壮汉发觉这是块硬骨头，收起脸上的猖狂笑容，冷笑一声，带着醒过神来的其他飞行机甲加速追上去。
这一次，他跑到最前面，用重火力向下猛烈攻击一点，再次破开防御力场。随后他就指挥着先前受伤的几个飞行机甲钻入力场之中，正面交锋。
可几个人刚刚钻进去就发现了不对劲，车队在里面早有准备的把武器对准了力场缺口。
几台机甲刚一进去，就听到“轰隆”一声炮响，随后就是一阵炽白光芒闪过……
金胖子在沙陀镇采购的那门重炮建功，一下轰穿了飞进来的一台机甲胸部，将其炸成大块零件儿，并将紧挨着它的几台机甲也震飞出去。
装甲车群紧跟着硬撞上来，集中火力把它们打成了钢铁垃圾。
“特娘的，混账东西！”
领队壮汉粗暴的扫开眼前的烟尘，冲着周围怒吼道，“强队不要留手，给老子弄死他们！”
后边紧追上来的联络人抱怨道：“我早提醒过你们，那里头有个小子很难缠！”
“少特么废话！老子怎么作战，轮不到你插嘴！”
壮汉烦躁地怒斥对方，目光中充斥着怒火，几乎要射穿机甲，死死盯着车队，咬牙道，“那个小家伙儿，老子要亲自好好的炮制他！”
一想到能够尽情蹂躏所谓的五院魁首，狠狠的打五大书院一记耳光，他的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扭曲快意，这种情绪之强烈，直冲云霄。
隔着老远，张青阳的心灵之桥都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深深恶意。
“我什么时候又跟人结仇了，还是恨我入骨的那种？”
第三十五章 死谷，梦魇杀机
张青阳撇开杂念，专一护持车队全速冲入目标山谷。
金胖子下血本雇佣的装甲车，配置都是按照军方现役对标的，每一辆可以运输八名以上的小型机甲战士，内部空间至少三米高，车体空载也有三十吨往上，全负载超过五十吨的状态下，也能跑出八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
如此钢铁怪物一旦狂奔起来，区区单兵机甲根本难以力敌，前边被碾成铁饼的倒霉蛋就是明证。
多辆车裹着雾障、撑起防护力场冲进选定的山谷，立刻接触到一层灰蒙蒙的气流，两相摩擦激起一股强烈动荡瞬间化作狂风，呼啸卷过车队，吹响谷口！
这时候，金胖子等人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形，顿时吓了一跳。
“这地方太古怪了吧！？”
大白天的，这里居然阴暗的好似多年不见阳光的深谷，一股浓烈的寒意四处涌动，隐约可见有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身影漂浮着，倏忽来去，仿佛没有重量没有形体。
张青阳不以为意，地图上标注这里的名字叫做死谷，描述中是进来的人极少能活着出去，仔细往深处看，可见无数干枯的树木和狰狞骨架堆积着，散落在山石之间，不知死掉了多少岁月。
这是一个存在时间较长的异常点，已经形成了难以消除的独特力量领域，潜在的危险绝对不会小。
但若想要尽快解决掉当面之敌，借助地利是上佳选择。
张青阳看着暗影中，无数飘荡的幽魂看到他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快速飘来，当即以禅音喝令：“大家抱元守一，别管外边的东西，只要自身气机圆融，它们就无机可乘。”
修为较低的人立即照做，孙队长多问一句：“这很像是沙虫的蜃景幻象，不知达到了什么级别。”
他是沙场老兵，不止一次遇到过能制造蜃景的沙虫，一些新手很容易陷入那种无限趋近真实的幻境中，被沙虫引诱下自相残杀，或者落入陷阱惨死。
若只是蜃景，孙队长有把握帮忙破除。
张青阳摇了摇头：“这里有点儿不一样，那些幽魂是真实存在的，一旦陷入幻觉，很容易被它们夺舍控制。”
凭着心灵之桥的超敏锐感知，他判断出此地某些意志特性，与来时的狭道怪异相近。
孙队长立即知道严重性，便不再废话，引领众人凝神内守。
这时，后边追兵杀到谷口，被突如其来的气浪吹到，顿时浑身毛发倒竖，一股彻骨寒意侵彻进去，居然连机甲护盾都拦不住。
壮汉一瞪大眼，炸雷似的吼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着了道儿！”
带着精神冲击的声浪扫过去，所有人激灵灵打个冷战，立即恢复神智清醒，纷纷以各自的手段祛除那寒意，随即察觉到里面竟潜藏了某种恶念！
都是在鸿山城附近混，稀奇古怪的状况见识多了，都有充足的经验，几个呼吸之内就解决掉了那恶念。
“好家伙，才是一阵风儿，差点毁了老子的队伍。”
壮汉见他们都没事了，冷哼一声看向死谷中，嘿嘿笑道，“我就不信那小子有招数完全豁免！”
联络人忍不住碎嘴：“樊老大，你最好从宽估计他们的能力，这地方未必能困得住那小子。”
“老子叫你闭嘴没听见吗？！”
壮汉樊老大猛地一巴掌轮过去，机甲放大后的力量排空引起音爆，嘭的一声掀起狂风，那风力足以将圆桌大的石头拍碎。
联络人面对风暴，身型却好似纸片儿一样虚不着力，御风而行一下飞出十几米远，好整以暇的道：“我要确保你们行动成功，有气请等结束之后再朝我身上撒，绝对不躲。”
“哼！”
樊老大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有点儿实力，一时半会儿要收拾掉也难，暂时撇下不理，沉着脸紧盯山谷中越来越浓密的阴森之气。
足足五分钟，没有任何异常动静。
“他们居然不受影响？”
樊老大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当然知道这死谷的异常，乃至鸿山城周边绝大多数的险地，他都十分熟悉，这死谷一般人就算修为高、实力强，进了里头也难免被引发精神微乱。
就算能屏蔽蜃景影响，也难免被真实存在的幽魂攻击，他们又无法升起防护力场，那么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想不通，按照联络人提供的张青阳资料，也无法对上号。
樊老大咬咬牙，喝令手下人：“老田，带几个兄弟冲一冲，发现他们立即回来！”
“明白！”
一名头目干脆答应着，带领四个手下冲入谷口。
这谷口宽也有百来米，阴森气流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约束着，始终在山谷范围内不住的翻腾。
五个人一步跨入，眼前顿时变得阴暗恍惚，无处不在的精神扰动冲撞他们的内宇宙，漂浮在里面的幽魂闻风而动，发出更加瘆人的无声鸣叫，加倍冲击他们的心神，并游鱼似的纷纷扑来！
头目呵斥一声，挥起一柄奇形法杖，顶部释放灿烂光辉，唰啦撕开一片阴暗，随即带人闪身过去。
那些幽魂似乎害怕被光照到，仓惶躲避到一旁，但气流和阴暗却像是被触怒了，陡然加剧翻滚的幅度，化作一股狂风席卷而来，如同巨浪要拍碎这不知所谓的小船儿。
头目连连晃动法杖，在湍流当中找出几个短暂的薄弱区域，灵活辗转穿梭其中，一鼓作气往里冲了数百米远。
周围飞舞的幽魂越来越多，甚至相互碰撞交缠在一起，疯狂的撕咬吞噬后融合为更加怪诞的形态，外露气息越发的凶戾。
五个人不为所动，屏住呼吸、凝聚精神继续向前，绕过一片高耸如巨人的石林，前方赫然显出装甲车队的身影。
“他们在那儿！”
头目连忙标定位置，随后带人转身就要往回走。
蓦地，旁边冲出一道足有二十米长的幽魂，无视法杖神光侵蚀，一口咬过来。
“不对劲，这是……”
第三十六章 奇技，幽魂之龙
被咬中的刹那，头目恍惚中看到幽魂的身体内，闪烁着一张由金色光点勾勒而成的脸。
张青阳的脸！
但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转眼就被冲来的幽魂给吞没了。
二十多米长的幽魂，不知道有多少个体拼凑而成，拼命挣扎又彼此吞噬。一口就将那头目吞下，置身幽魂体内的头目四周，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脑袋和嘴巴，争先恐后朝他咬来！
头目仿佛陷入冰窟窿，无处不在的寒气从十万八千个毛孔往里钻，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油然而生，霎那间要摧毁他的理性思维，陷他于无边的噩梦当中。
“不能睡！”
他猛地一振精神，好似拨动坚韧的钢丝，以自我意志为琴弦，强行激荡精神力，朝着四肢百骸冲刷下去。
这一冲刷扫走绝大多数的恐惧意念，僵硬的身躯恢复活动，他忙不迭挥动法杖催生最强力的光芒，同时怒吼：“给我开！”
唰啦！
这一攻击好似闪电在狭窄的空间照亮，顿时湮灭周围数以百计的幽魂个体，那些幽魂在湮灭前的绝望嚎叫化作强烈的精神震波，冲击的头目神魂如风中之烛，摇曳不定。
他强忍着浑身要裂开的痛楚，朝着记忆中的出口位置用力挥动法杖，打算劈开一道豁口冲出生天，不料中途突然冒起一张狰狞大嘴吭哧咬住他，竟硬生生遏制住了强光的破坏。
趁此机会，又有上百个幽魂迫不及待的冲上来疯狂撕咬，顿时将他一身气血精元给生生夺去了六成！
这就是死谷的可怕，只要陷入幽魂围攻，它们的攻击能无视物理防御，却又可以产生实质性的伤害，没有彻底克制的方法，想要脱身非常困难！
头目知道，自己要是被啃光了血肉精元，神魂不会马上就死，而是被这里的奇异环境给控制住，好似地缚灵一般的难以挣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智一点点丧失，最后变成无知无觉的幽魂。
那种痛苦，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不，绝不！”
绝望之中，反而激起了他最后的斗志。往嘴里塞了一把珍贵的丹药，合体宠兽精神共鸣，传来前所未有的疯狂力量，整个躯体膨胀一大圈儿，随后将全部精气神都灌注到法杖当中。
轰！
炫光如烈日腾空，比之前的攻击更加耀眼。
一霎间，头目看清了吞噬他的那张嘴巴，赫然又是无数金色光点编织成的骨架，此时炫光虽然扫清了骨架中的幽魂和阴气，那金光却半点儿不受影响。
不过此时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全力催发的攻击果然不负所望，解决掉周围的阴气后，他恍惚看到了外面的另外四位伙伴。
头目趁着强力攻击后的空挡，挣扎着脱离金色光网，一边喷血一边嘶吼：“快撤！”
也许是这大号儿幽魂的影响，外面遭到围攻的强度弱上许多，几人虽然伤痕累累，总算一个都没死掉。
樊老大隔着一层气流，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陡然看到五个伤痕累累的家伙窜出来，想要迎上去询问。
“别过来！”头目嘶声大叫着提醒他，刚说完这句话，身后蓦地气雾翻腾，巨大的幽魂陡然探出半个脑袋，吭哧一口把他和另外两人的血肉吞掉小半！
樊老大暴喝一声一掌拍过去，高能力场瞬间爆发，轰隆炸的幽魂四散，恶念阴森的冲他无声嘶吼后，倏地隐没。
“救人！”
樊老大一声令下，立即有人冲过来，七手八脚的去止血抢救。
五人去，只完整回来两人，其他三个重伤半残，可谓损失惨重。
头目也是够坚韧，硬挺着没昏过去，急促的交待状况，并提醒他：“小心那个奇怪的家伙，幽魂好像受到那小子的控制！”
刚说完，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樊老大轻拍他和他那已经解除合体的残缺宠兽，沉着脸道：“老子会为你报仇的。”
说罢，樊老大拿过那柄权杖，一看顶部镶嵌的晶石已经裂开，估计是废了。
联络人凑过来问：“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樊老大没搭理他，冲着后边人一挥手：“攻坚组，跟我上。”
那些人没了一开始的骄狂，看到五个同伙儿的惨状，也没人畏缩。
都是生死拼杀历练出来的，这点儿小场面还无法撼动他们坚韧的神经。
立刻有六人来到樊老大的身后，跟他组成三角阵型。
队伍的最尾部，姗姗来迟的一组人架起了重炮，对准翻滚阴气的谷口瞄准，嘭的打响。
第一发炮弹轰进去不过百米，就被无形的力量给引爆，炸开的强光撕开阴气，照亮了山谷。
紧接着又是第二发接踵而至，再次前行百余米后炸开，这次造成的破坏更大，有几十条幽魂被撕碎，哀嚎声汇聚成强烈的精神冲击散播到外面。
樊老大一挥手，带人猛然加速冲入缺口，转眼间到了激荡的阴气内层，第三发炮弹越过他们在前方引爆，狂飙的气流卷起浑浊的冲击波，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硕大身影在空中扭动摇摆。
“就是你了！”
樊老大像是看破了真相，冷哼中涌身前扑，右手扬起一柄长杆战刀，大力劈斩之下激发出足足四十米长的光华，哧啦一声斩裂气浪，将那幽魂拦腰截断！
“老大威武！”
后边的同伙儿轰然喝彩。
樊老大却毫无喜悦，反而脸色阴沉的要滴水。
他知道这一刀没多大作用！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断成两截的幽魂继续扭动，一晃就游到了近处，硕大的脑袋不住变幻着形象，朝着他张开大嘴，吭哧一下咬过来。
“真的是你？！”
樊老大跟之前头目一样，猛然看到相同的画面，金色光点勾勒成网，影影绰绰带着张青阳的模样。
“这是什么技能，怎么资料中完全没提到过？！”
他心下怀疑是不是联络人和背后的那帮混蛋给自己下套子，同时大力挥舞战刀劈砍，将幽魂斩成十七八块。
没用！
死掉的幽魂粉身碎骨，却变成了某种基础材料，组合到金光汇聚的人脸之后，眨眼间变成一套恶行恶相的龙形，凶戾气息散发开来，一时间竟把其余幽魂吓得不敢靠近。
恶龙眼如灯笼，目光有若实质锁定樊老大。
刹那间，樊老大无比确认，这就是张青阳的目光，他不知用什么手段，把自己的意志化作了奇特的幽魂之龙！
第三十七章 寄神，幻化灵躯
张青阳也没有料到，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办法，会如此成功！
在进城的狭道遇险后，他考虑过继续发挥虚拟真形和光点大脑的作用，把模仿出的第二形体作用进一步提升。
这处死谷提供了最佳试验环境，当他下令停住车队，把光点大脑从内宇宙中放出来，填充部分气血力量塑形，立即引来无数幽魂。
失去灵智的幽魂只剩下吞噬生机的本能，无法分辨虚假的第二形体，它们蜂拥而入后，勉强得到一丝张青阳刻意放开的气血，同时被等级超高的光点网罗给困住难以摆脱。
樊老大等人在外面等待的几分钟，他反复做了不下三十次的实验，最后成功制造出一头二十多米长的奇异幽魂。
当手持法杖的头目冲进来时，张青阳以幽魂之体相迎，利用死谷无处不在的独特规则，发动无数幽魂为傀儡，让其吃了个大亏。
樊老大亲自带人闯了进来。
张青阳的心神通过心灵之桥，投射入第二形体中，以金色光点大脑为载体，如同元神出窍一样的操控化龙假身，与其对视。
两人好似真的面对面，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张青阳毫不客气的一道精神板砖拍过去。
樊老大不愧是队伍的首领，仓猝间，仍能稳稳接住张青阳的板砖，心中鄙夷：“就这点儿水平，也敢……”
一念才生，板砖当中蓦地爆出一声鹤唳！
以九字真言发出的鹤音，犹如黄钟大吕在其内宇宙敲响，独特的韵律有着难以形容的神异效果，樊老大的神经元登时随之律动，思维陷入混乱，准备就绪的机甲控制指令戛然而止。
张青阳对真正的生死大敌，无所不用其极，突袭得手后，龙头双目立即绽放两道幽光，无数幽魂粉碎后的混乱气流猛然冲出，撞在樊老大的身上！
那些幽魂破碎而不死，只是化作更无意识的灵性粉尘，本质依然是这死谷诡秘意志的载体。
两道阴气流无视了复合装甲防护，直扑其血肉本体，侵蚀得他表层气血嗞啦作响，如同千万条虫子不断贪婪的啃噬。
樊老大被深入骨髓的痛苦刺激，怒吼一声摆脱鹤音影响，发动其异能从内到外爆发，嗡嗡轰响中，机甲不正常的膨胀一圈儿，冲进去的阴气被强硬排斥出来，被搅得更加细碎。
“好小子，有种！”
樊老大咬牙切齿的叫着，左手猛然张开，掌心轰隆射出一道湛蓝光弧，如闪电又如光柱，变幻莫测、能量汹涌，噗哧打穿了近在咫尺的龙首。
但这对张青阳根本无害！
他那承载心神的光点，本就是介于虚无与现实之间的奇异产物，只有在神格层次上的修为意志，才可以触碰其存在。
换成外部的自然环境下，张青阳也难以发挥多大的作用，只徒具其型。
但借助这里的独特环境力量，却可以化假为真！
同样，也能将对方的力量转真为假！
因此，樊老大的光束轰穿，其实毫无意义。
张青阳的龙头一晃，二十多米长的龙身矫健的扭动，倏地扫荡向其余六名跟来的敌人。
那些人猝不及防，被化虚为实的龙身猛然砸到，虽然穿着机甲、融合了战宠，也扛不住整个山谷环境赋予的大力，顿时扫的翻滚跌扑，阵型散乱。
六人的生命气息立即外泄，周围又有无数幽魂被吸引着疯狂扑来，眨眼间将他们淹没在阴森气流当中。
“你敢？！”
樊老大怒不可遏，大吼着振臂挥刀，将龙身斩成十几段，但下一秒钟龙又重新还原，好像永远也灭不掉似的。
他咬碎钢牙，猛地转身扑到六人当中，绞起一片狂烈罡风摧毁了围攻的幽魂，重新与他们结阵，短暂撑起防护。
但这种以自身力量硬抗环境的做法，根本是以弱敌强。
张青阳操控游龙游走在周边，看上去不紧不慢，却始终盯着他们中间随时可能出现的破绽。
就在这时，外边相继轰来数发炮弹，爆炸撕碎了阴气与幽魂，为樊老大一众赢得喘息之机。
继续攻击，还是战略撤退？
他们一时有些犹豫。
要说打穿这里成功猎杀，的确有机会，樊老大敢说自己已经摸到了少许头绪，张青阳看似无解的虚拟之体，实则攻击能力有限，远不足以耗尽他的全部力量，他有信心在多次交锋中抓住机会，一举将其灭杀。
但就怕拖得时间太长，一旦天黑下来，很难说会发生什么变故，到时候把整支队伍陷在这里，得不偿失。
他樊老大拿钱做事，却没想过连命都搭上。
进退维谷，这是近年来罕有的一次，想必那小子知道把自家逼到这份儿上，一定会感到自豪的吧……
樊老大莫名的生出一丝感慨，随即警觉：“不好！”
杂念一起，心神防御出现破绽，无处不在的诡异意志立即侵袭进去，再次导致他的神经元控制发生紊乱。
电光火石之间，张青阳猝然发动！
变幻不定的龙头大张，从开始到现在吞噬控制的所有幽魂，化作洪流喷向樊老大的队伍。
看似相同的招数当中，夹杂了一道此前从未发出的剑意。
樊老大仓促之间勉力拦截，以为又是方才那种精神攻击，不料这次的幽魂粉末密度是上回的十倍还不止！
小半个山谷都掀起了狂澜，阴风当中响起密集的鬼哭狼嚎之音，浩大的精神冲击被龙头牵引放大，大喇叭似的朝着七人猛攻过去。
以奈何桥为引，瞬间释放的混乱幻觉，让幽魂和妄念滋生的蜃景影响力飙升，一下子打乱了他们的联合防御。
樊老大独抗前锋，以为撑过去了，后边六人却被剑意劈个正着，凄厉惨嚎中，三个重伤、两个轻伤，还有一个因为剑意余力不足，侥幸逃过一劫！
“你！”
樊老大目眦欲裂，刚刚一个字出口，蓦地看到，龙头调转方向朝着外面冲去。
他下意识的跟着看去，冷不防眼前一黑，不知何时一辆装甲运输车全速开来，正撞在他身上。
轰隆！
火星四溅，他整个人横飞数十米外。
第三十八章 突围，连夜开工
几十吨重的钢铁造物冲刺起来，绝非寻常血肉之躯可以阻挡。
樊老大被前边的虚实攻击干扰，猝不及防下给撞个正着，直到飞上半空时才反应过来。
他也是真的强，估计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铁骑的门槛上，只差一台配得上的好机甲就可以正式晋级。
身在半空，他恢复清醒，当即控制机甲悬空稳住，就要冲着继续狂奔的装甲车放大招。
张青阳所化龙形呼啸而来，带着无数幽魂狂潮扑到其身上，嘁哩喀喳的一通撕咬，造成的伤损虽然只算皮毛，却极大地迟滞了他反击的节奏。
樊老大怒吼着连连发招，狂暴劲气将方圆百米地带炸得翻天覆地，无数巨石被劈碎，岩壁都轰然垮塌。
但张青阳死缠不放，这么一耽搁，装甲车队又碾过了重伤的三个倒霉蛋，撞飞受伤的两个。唯一完好的那个惊慌中被幽魂缠上，眼瞅着无数条灰影争先恐后扑入其身体，嘶嘶呵呵地噬咬起来。
樊老大心如刀割。
这都是他的袍泽弟兄，跟着一起打天下的铁杆手足，是整个队伍存在的中坚力量。
六人陷入此地，等于斩掉了他的左膀右臂，就算能全身而退，也必定元气大伤。
“罢了，这一场，老子认栽！”
樊老大够果断，撇下难缠的龙形和幽魂浪涛，扑过去一把一个抓起受伤的伙计，又一脚勾起被附身的那个，加力向外突围。
这时候，装甲车队也跑到了山谷边缘。
张青阳所化龙形来到前方，挟着无数幽魂当先冲出去。
联络人和余下的拦截者被搞了个措手不及，忙不迭攻击遮掩，装甲车队趁机一涌而出。
脱离山谷，孙老大等人马上被唤醒，各自投入位置操控武器，朝着外边狂轰滥炸。
对方失去了最强战力的支撑，根本顶不住全力开火的车队，被一鼓作气突破重围。
这时候，张青阳心神彻底回归本体，龙形幽魂立刻分崩离析。
拦截者们无奈的相互瞪眼，樊老大夹着三人冲出来，一掌拍在被附身那人脑袋上，神经元力狂涌而入，将其体内的幽魂阴气轰碎了大半。
但就这么一会儿，那手下已去了大半条命，精元耗损、神气衰微，就算治好了恐怕也无法恢复原状。
另外两人虽然被撞成重伤，反而没有受到太多侵袭，被医疗人员抓紧时间控制住伤势，看情形小命算是保住了。
联络人瞪眼往后瞧，发现另外三人没出来，顿时瞳孔一缩。
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怎么搞成这样？”
樊老大居然没有发火儿，嘴角抽搐一下，闷哼道：“你说得对，那小子的确有一套，老子这回输在他的头脑上。”
“唉，谁说不是呢。”联络人拍着大腿叹道，“论真实修为，他其实排不上五院前十，可他的临场机变，还有谁也摸不透的战场适应能力，无解啊。”
樊老大冷厉的横了他一眼，沉声道：“这趟就此作罢，回头我会退给你们两倍的定金。”
“哎哎，不用不用，就当是给几位受伤的弟兄疗养费了。”联络人一副敞亮姿态。
樊老大没拒绝，他眼中凶光闪烁，盘算着日后怎么报仇。
他们这边彻底消停，金胖子车队趁机转向，朝预定目的地狂奔而去。
眼见后面没了追兵，金胖子按捺不住兴奋问道：“那些人挺厉害的，你是怎么把他们打垮的？！”
整个过程，他们所有人都闭目凝神，没有看清楚。
张青阳把简单过程一说。
金胖子乐得嘎嘎大笑：“这才叫错有错着，咱们的运气是真好啊！这一趟，一定发大财！”
孙队长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没有追问细节。
他很清楚，事情没有张青阳说得那么简单，但那是人家的秘密，没必要开诚布公。
车队全速狂奔下，很快绕过几个危险地段，兜了起码两倍的距离，终于来到目的地亢龙谷。
这片山谷的形状极为奇特，从空中俯瞰，像是一条长达几公里的巨龙坠落大地砸穿地面后，身躯枯朽留下个骨架，所以这片地形整个是参差不齐的铺陈开来。
山谷内“龙头”被遮掩在盘曲的躯体当中，张开大口朝天无声吼叫，两只爪子舒展向外，扼守谷口。
此时天色已经变暗，风沙四起，低空中涌动的昏黄云气，让下边的人浑身不自在。
不过进入亢龙谷后，有一堵无形的力量屏障升起，把地磁沙暴拦截在外。
二者激烈的碰撞导致力场紊乱，以张青阳的精神力之强，居然也有点气血翻腾的征兆。
“怪不得大家都尽量避免在城外过夜，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很容易出问题啊。”
金胖子口不择言，随即呸呸两声，又给了自己两个小嘴巴。
张青阳却有不同观感，他仔细以心灵之桥探查一番，对众人道：“晚上外部的沙虫领域活跃，山谷中的力量反而能提供防护，咱们连夜开工，也许效率更高。”
“听你的！”
金胖子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孙队长迟疑了一下，没想出足够好的反对意见，便默认了。
于是，车队继续开进山谷中，畅通无阻的开到龙头位置。
按照资料所指，异常点就在龙口内，方圆不过百来米的范围，很容易找到。
装甲车在外面围成半圆，下来十几号人分工拉网，拿出专用工具往里面地毯式搜索。
阿土闲来无事，也带着瘸子兴奋的加入寻宝活动。
没多久，他们找到了数颗刚刚成型的沙虫卵。
看着探测仪上的生命指标，金胖子乐得合不拢嘴。
此地的沙虫卵，每一颗孵化出来，都能横扫当日南陵城沙虫馆里的全部。
这一趟要发啦！
张青阳没有加入搜寻队伍，而是站上龙角的巨石顶端，放开心灵之桥覆盖周边，提防遭到袭击。
一遍又一遍，他的精神力细细扫描过每一寸土地，从龙口核心处往周围扩充，就在伸展到外层山地的时候，忽然捕捉到一个细微的异常信号！
张青阳现在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任何曾经接触过的人和物，其具有的气息、力量等等特征，都会清晰记住。
这个信号很熟悉，不久前才见过！
“怎么是他？”
第四十章 秘辛，鸿山往事
两人对话没有防着别人，孙队长、金胖子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风戽仍是没有直接回答，又问张青阳：“你知道，鸿山城这片地方是怎么形成的吗？”
张青阳心中闪过一念，试探着答道：“是某位远古时期的神祇陨落在这里？”
那么诡异的意志领域，搞出如此多的异常点来，也就某位古神有那种实力。
“不止，其实涉及到的秘辛极深，我知道的也并不完全。”风戽摇头。
“愿闻其详。”
张青阳有足够耐心陪对方聊，多知道一些秘密总是有好处的。
孙队长也只好陪着听下去，他也想多了解点儿内情。
风戽道：“鸿山城的建立时间，远在宠兽文明之前，通过考古得到的只言片语猜测，应当是上古诸神时代，就已经存在。”
那岂不是至少几千年？！
张青阳吓了一跳，如此古老的城市还真是稀罕，在大图书馆里也没读到几个。
“千年以降，人类文明更替，这里毁于宠兽文明最辉煌时期，人类强者与沙虫的决战。”
“有关那一战，留下的资料甚少，后来经过多次挖掘整理，大概了解过程。
当时有多位人类顶级强者参战，沙虫大军也出动数名王级统帅，双方战斗到最激烈的关头，突然遭到某种外来力量的干扰，导致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风戽抬手一指周围，“这亢龙谷，就是一位强者最后引爆自身精气，在精魂引导下重塑而成。”
“嚯，这么厉害？！”
张青阳、孙队长都吃了一惊。
他们都知道高阶强者牛，但想象不出居然强到如此地步，可以改易数公里山川地貌！
再进一步设想，整座鸿山城地带，数千平方公里的一片山岭，莫非都是战斗造成的遗迹？！
那一个个的能量异常点，并非只是某古神意志与沙虫领域对冲的结果，还有前代强者的精魂在里头，也难怪孵化出来的沙虫如此不一般！
狠狠消化了一阵儿这惊人的信息，张青阳知道戏肉来了，要么涉及前代遗藏，要么就是古神传承，多数是如此吧？
却听风戽道：“那一战中，我风氏的一位先祖不幸殒身，但精魂并未彻底消散，而是被古神意志加上特殊的地理环境影响，一直困在那里难以解脱。”
“你想让我帮忙把他救出来？”
张青阳感觉有些不太妙，经历铁壁城一役之后，他对此等前代强者精魂甚是忌惮。
虽然那次他得了绝大的好处，可谁能肯定，每一个强者的残留意志都是心向和平，万一他想复活怎么办？
假如是这种要求，他宁可背着对方的人情，一口否决。
风戽摇摇头：“没那个必要。那位先祖已尽到职责，要的不过是安息而已。只可惜他的状态过于奇异，我们数代人都曾为此努力过，全部以失败告终。”
“那么，你怎么肯定我就一定能行？”张青阳觉得奇怪，大家才一面之缘而已。
风戽笑道：“我行走在周围数十年，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帮手，直到前日在沙陀镇遇到了你。通过几次观察，我可以确信，你能行。”
张青阳想了想，缓缓点头：“好吧，我可以一试，不保证一定成功。”
“当然。”风戽喜上眉梢。
“还有，我得先完成眼下的工作。”
张青阳要善始善终，不能半道儿上把金胖子给撇掉。
“理当如此。”风戽越发的轻松，甚至指点了两个精确的地点，“那里是多重力量交汇之地，应当孕育有特异虫卵。”
而后冲张青阳抱拳告辞：“风某静候佳音。”
说罢，带上斗篷转身离开，很快隐没在边界之外。
孙队长盯梢到最后，直至失去风戽的踪迹，才问张青阳：“你相信他的话？”
“试一试，没关系的。”
张青阳没法告诉他，自己另有更深层次的计划要完成。
金胖子寻宝队乃是个幌子，现在已经接头军情局，诸多异常迹象开始彰显，等把人都送走，他也要投入到正式的战斗中了。
接下来，金胖子的人很快找到那两个地点，没用太费力挖掘，当真找出两窝卖相奇特的虫卵。
每一窝虫卵有许多枚，但只有一颗显得格外出众，其余的生命衰微，离死不远。
金胖子啧啧惊叹：“这些东西当真凶悍，才是成卵的阶段，就已经懂得掠夺其他同胞的精气为己用！”
张青阳以心灵之桥扫了一下，发现两颗出众虫卵内都洋溢着浑厚的生命气机，对于外界力量极其敏感，似乎随时能破壳而出。
他郑重叮嘱道：“回去务必小心照看，这东西可比上回闹出事来的要凶悍许多。”
金胖子笑的见牙不见眼，拍胸脯打包票：“放心啦小张兄弟，我老金从来只在一个门槛上摔一次跟头，保管没有第二回！”
他已经开始想象，回去之后大杀四方的绝妙场景。
张青阳还是不太放心，为避免再起幺蛾子，他亲自出手封印两个虫卵，至少要在数天之后离开沙漠了，才能彻底起封，或者找更强的高手强行破开。
金胖子无所谓，他要的是把虫卵完好带回去。
并且他也不贪婪，有了这些已经够本儿，接下来能找到多余的都算白赚。
关键他看出来了，鸿山城暗潮汹涌，极可能有大事要发生，及早脱身才是上策啊。
接下来的整夜，他们那儿也没去，就呆在亢龙谷中休整，一直警戒到天亮，什么异常也没发生。
金胖子和孙队长猜测，这和张青阳与风戽的交易有关系。
实际上，张青阳整夜以心灵秘术扫描此地，试图沟通可能存在的强者残魂。
虽然没能成功建立联系，却也在一番辛苦之后，有了诸多心得。
那位殒身于此的强者，极可能也是修炼神龙秘术的前辈！
观山川地貌，品地理流形，塑心中之龙，就是他的道。
天蒙蒙亮时，众人休整完毕，车队启程回返。
不过并非前往鸿山城，他们直接从城外绕道，直奔东河而去。
第四十一章 回程，气血归元
“什么？跑了？！”
鸿山城驻地中，梁耳听到蒋成带来的坏消息，顿时怒上心头，摔碎了水杯。
“樊老大那帮人也是废物，有心算无心还被搞的死伤惨重！哼，所以我看不起这些偏远小地方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愤愤的说着，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胡乱一挥手，“算了算了，这回先放过他，办正事要紧。”
蒋成的眼波一闪，点点头，四平八稳的道，“遗藏的具体位置已经查探清楚了，一切保存完好，随时可以动手。”
梁耳眼睛一亮，下意识的摩挲下双手，热切的道：“事不宜迟，催催那些人搞快点，最好明天就能出发。”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蒋成转身离开，隐约听到梁耳小声嘀咕，又错过一次教训张青阳的绝好机会，他很是失望。
“看样子，他受到的影响越来越深了。”
蒋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脚步轻快的出了驻地。
所谓的快点准备压根不存在，若是单纯为了寻宝，当下出发也没问题。
可惜，明面上大家是为梁耳做事，实质上根本由不得他做主！
……
张青阳在鸿山城外转折的时候，暗中以心灵投射发消息给渭城，通过他联系上了行进在外围的军方精锐战队。
接着，金胖子车队离开山区没多久，就“恰巧”遇见一支重装巡逻队，他们欢天喜地的跟上去，相信会一路安然无恙的回到东河。
张青阳以虚拟真形投射的秘法，临时赋形一道自身气息在装甲车内，从外部窥探的话，隐约能觉察到“他”的存在。
叮嘱阿土帮忙守护好了后，他本人真身悄然脱离大队，潜踪匿形穿山越岭，回到鸿山城中。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城里大部分探险者都出去寻宝了，留下来的要么刚到要么修整，总数不及晚间一半。
张青阳按照渭城提供的坐标，找到一间隐蔽的废弃密室，那是一处军情局准备的“安全屋”，里面有足够生存半个月的必要物资，以及常规工具与武器。
不过那些东西多数用不上，张青阳要的是这里的特殊环境。
军情局神通广大，在占据鸿山城的四大势力眼皮底下，经营出来多处类似的安全屋，有微弱的异常能量场遮蔽，就算在里头打斗，外边也未必能听得见。
张青阳用这地方，是要按照风戽提供的灵感，试探进行气血归元的修炼。
他的根本功法是神龙总纲，统摄九子秘法，另有心灵秘术为根基，再辅以蛙禅师大光明咒、鹤道士九字真言法诀，外修五禽锻体术，另有八方风雨剑、青龙拳多门武功技法。
除了他的本源功法之外，才是泰坦猫为宠兽的融合战体。
有前者加持，他起码可以控制九个宠兽，即是九种融合战体。
若是按照风戽的说法去做，等于自废前程，当然不可取。
张青阳以真我之神湛然独照、凌驾于一切之上，其次统摄神龙总纲，在内宇宙中塑造虚拟真形，将来必成真龙之体。
现在只得了三种秘术，他把三者各自炼化为一条龙脉，化入虚拟真形中，试行秘法要诀运行无碍后，再选择霸下秘术进行归元转化。
一元之力为一吨，指的是纯粹钝性攻击力量，另有妙处难以一一罗列。
张青阳不急不躁，精心揣摩足足半日，待到夜深人静，鸿山城周边异力激荡，所有人都谨慎提防的时候，才开始进行以霸下真身炼化气血归元。
以蛙禅师、鹤道士组成阴阳大磨镇压内宇宙，安定心神，运行心灵秘术，复刻虚拟真形，将无数光点构建骨架融入本体，再一层层的“描绘”上功法脉络，生成力量窍穴。
每一种功法秘术，都会带来身心两面的深层改变。
张青阳镇住心神，不为炼化时产生的痛苦所撼动，他的真我意志像个旁观者一样，冷漠的注视着血肉之躯，任凭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写入霸下秘术容易，这活儿他玩过无数次，驾轻就熟。
最难的一步是化形，由人变成霸下真身，就像最初融合泰坦猫一样，浑身细胞从构成的基础撕裂开来。
这次没有人与宠兽之间玄奥的规则庇佑，全靠张青阳自己硬抗。
他的内宇宙中，虽然早有霸下秘术成就的精魂，可生命奥秘之深，哪儿是三两下解析清楚的？
张青阳是无人指点下，傻大胆一样的硬来蛮干，好在他先天条件好确保了不会轻易搞崩。
有多重高端力量保驾护航下，这过程虽然痛苦煎熬，却依然顺利的推进下去。
先行刻印的龙脉至关重要，霸下雕像甚至投身其中，短暂相融毫无障碍，随后按照秘术法诀运行轨迹，一遍遍的吞噬全身气血进入龙脉，吐出来时转化为纯粹元力。
那过程，犹如将空气凝聚为水银，压缩千百倍的体积，转化本质为另一种形态。
渐渐的，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龙魂从中诞生，那是张青阳本我的意志赋形的结果。
在外，他的身体表面腾起一蓬浓郁气雾，从皮肤到肌肉骨骼，仿佛一层层解离为无数细微颗粒，又瞬间组合成了一头霸下神兽。
泰坦猫一度失去与他的心神联系，惊得当场炸了毛。
但瞬间又恢复原样，只是彼此间仿佛多了一层隔膜，这让它非常不开心。
好在这异状持续的时间极短，张青阳是生手头一回上路，难免磕磕绊绊的，足足大半夜才完成第一次塑形化身，归元炼体。
清晨时分，他彻底转化完毕。
睁开眼睛时，意识一度产生恍惚，整个视角完全不同，像是变成了另外一种强大的生物。
霸下真形不是开玩笑的，那是从身心两面改变他的生命本质，若是任由错觉继续发展，极可能变不回来。
好在这时，内宇宙中禅唱如雷，钟声激荡，一下子惊醒张青阳的意识，本体变化戛然而止。
他凝神收心仔细一看，皮肤上腾起的密密麻麻鳞甲纹路，正快速消失，恢复后的色泽看上去比原本多了一重幽深玄色。
微微曲臂，筋条发出钢丝般的嘣嘣爆响，轻轻挥拳，嘭的一声空气轰鸣，震得整间屋子灰尘飞扬。
“成了！”
第四十二章 聚魂，人心险恶
天亮了，笼罩在鸿山城上空的尘埃云开始消散，影影绰绰的，似乎能看到暗淡阳光透入。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风也变小了很多，沙虫的地磁元力被削弱到最低，正适合出去寻宝探秘。
上午八点多，整个城市开始喧嚣起来。
梁耳早早站在驻地门口，昂首挺胸倒背双手，看着一辆辆装甲车在原地轰鸣咆哮。
震动和劲风扬起的沙尘当中，似乎都有一股别样的甜美。
他微眯眼睛深深一吸。
呸！呛了一鼻子土味儿。
心底下刚刚滋长出来的那点儿雅趣，顿时散的干干净净。
不过这么一来，他的心思也彻底归于纯净，瞪起眼睛扫过队伍，心中踌躇满志。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本应稳固内敛的心神意志，居然如此的多变。
“人员到齐，车辆准备就绪，前边道路已经彻底畅通。”蒋成前来报告。
梁耳大力挥手向前一劈：“全体上车，出发！”
轰轰！
一辆辆装甲车应声开动，卷起狂风冲出驻地，直扑城外。
十分钟后，郊区某个不知名的山头上，张青阳隐身暗影里，俯瞰着长蛇一般在飞奔的车队，眉头微微一皱。
“看他们的行进方向，似乎和我们要去的位置一样啊。”
风戽披着斗篷站在右侧，轻笑道：“正常，最近比较出名的几个异常点，多数出现在我家先祖坟冢周边，因此我才急着要设法为其解脱。”
“仅仅是巧合吗？”
张青阳转过头，目光晶莹，神光隐隐。
风戽淡然道：“有心无心，都一样，这是早晚要出现的麻烦。”
“希望别真的撞在一起，那会比较难以处理。”
张青阳话里有话，他不会轻易为了个陌生人，去跟同为书院学子的梁耳做生死搏杀。
他们两个之间再大的纠葛，那也是内部矛盾，必须要分清楚。
风戽一笑，转身往山下奔行，同时收束声音自顾自的说起来。
“远古时代的诸神掌握规则力量，死亡之后，还能借助祭祀崇拜的冥冥之力重生。当年无数人类强者与沙虫同归于尽，无疑为此地的邪神复苏提供了极佳的养料。”
“我们不清楚祂究竟有何种权柄和威能，千百年来，本该彻底消亡的前辈战士，以及虫王的精魂碎片，在邪神意志的影响下重新聚拢起来，生成一个个能量异常点。这些能量，或重塑虫卵，或修复残破的神器异物，乃至个体精魂。”
“只不过，重生的个体精魂并非本来的那个人，他或者它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很难准确描述。”
“就我们后辈子孙而言，无法接受一个似是而非的先祖精魂，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
张青阳点点头，换成他也会很纠结。
明明有先祖的形象和部分记忆，乃至特殊的技能，偏偏本质上掺杂了邪神搞出来的污七八糟，确实难以亲近。
“你们可以把他毁掉，相信家族中一定有那种刚毅果断的强者吧？”
活着的人才最重要，就张青阳所知，任何一个能当上家主的人，都下得了那种决断辣手。
“没那么简单。”
风戽轻轻摇头，“人类生命中有无数奥秘，先祖与后辈的关系，并不因死亡而彻底断绝，反而影响极其深远。”
张青阳愕然：“你的意思是说，坟茔墓葬的风水，关系到后代子孙的福禄寿喜，权财命运？而且后辈不能直接攻击先祖？”
血脉相连，不得妄动……这玩意真的能信？
“据我所知，的确有。”风戽斩钉截铁的道。
“所以你不能轻易动手。但要请我帮忙的话，后果岂不是一样？”
张青阳明白了，所谓的解脱先祖精魂，是个委婉的说法，其实是要借自己之手将其解决掉。
问题是，阴德庇佑这玩意，还分谁下的手么，不是说论心不论迹的吗？
风戽转头，目光灼灼盯着他：“你不一样，你有神龙秘术在身，可以没有后患的解决他。”
“呵呵，你调查得还挺清楚。”
张青阳忍不住揶揄道。
隔着帝都几千里地，他们都能打听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有神龙秘术的内情，真不是一般手段可以做到。
风戽没有否认，他是刻意认识结交张青阳的，悠然道：“宠兽文明濒于衰亡，我们这些传承者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忽然出现一位可能重振辉煌的天才，岂能不格外看重和关注，你说对吧？”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张青阳心中呵呵。
“你当得起，也一定不要把其他人，当成帝都神龙分会那帮蠢货一般短视。”
这话透出的内情更多！
张青阳静默了片刻，忽然问：“在我看来，蠢货其实还有很多，比如在此地挖掘遗藏的那些人，他们都是冲着快速提升实力来的吧？”
这跟赵菲羽的做法还不太一样，她是有明确的功法传承，和特殊宠兽的契合，可以与金鹏遗藏无缝融合。其他人没有这个条件，强行融合，弊大于利。
风戽笑道：“很多人不信命，不服输，又不肯下苦功夫，妄图走捷径投机取巧。这里年年有新的异宝出世，多数吸引了这种人来冒险。”
“找到传承功法和神兵利刃还好说，他们挖掘前辈强者精魂来做什么？”
风戽上下打量他一眼，就在张青阳狐疑之时，摇了摇头：“你还是太纯良了。”
“啊？”张青阳不解其意。
风戽冷笑：“人心之险恶，常规认知难以测量。你以为，那些最强大的机甲核心与神兵器灵，是怎么来的？”
“是猎杀的沙虫和残暴异兽……”
张青阳猛然一个激灵，难道还可以用人类的精魂来制造？！
他猛地想到了毛球的前身，那位不知名的神祇。
既然神祇残魂可以当原料合成制造新怪物，那么受到邪神侵染的强者精魂，一样可用！
“他们……这真是……”
张青阳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再说话闷头赶路，加速狂奔，直接翻越山岭跨越峡谷，很快来到距离亢龙谷不远的一处山沟。
目的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