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暴君
“情况怎么样。”
原本独坐在座位上的男人，目光从那和年轻女孩聊天的中年人背影上掠过，扫过整个咖啡厅后，对着坐在面前的人出声道。
“差不多可以了。”
面庞消瘦的男人，发出低沉嗓音的嗓音，在棱角分明的面孔带来的天生严肃感中，他回应道：
“这个城市的势力里，就蒸汽教会最大，除此之外，也就是迷雾途径，我已经调查过这里断裂齿轮的驻地里，用于追踪侦查的构装体的状况。”
他以尽可能低的声音述说着：
“上一次我们把断裂齿轮的人引出来，对追踪用的构装体进行破坏之后，断裂齿轮暂时已经没有用于侦查的构装体了。”
“好。”
有些略近于红色的黑发男人，表情中流露出些许的笑意：
“这样，就可以确保这次的行动不会被破坏了。”
他将红茶茶杯放下，闭上嘴，微垂的目光扫过那逐渐靠近十几米外那中年绅士和年轻少女桌子的侍者，在对方离开后，才道：
“我们需要保证这次的行动成功，你知道的，上一次的计划被破坏之后，我们的损失有多大。”
他嘴角的笑意也因为这句话而收敛：
“要不是因为及时察觉到断裂齿轮的动向，我们的人都要死个干净。”
听到他的话，对方点了点头，回应道：
“不能错过这次机会，灵潮快要到了，这次无法借助灵潮，还得再等一个月。”
........
半个多小时之后，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亚戈的目光落回到面前的少女身上：
“玛琪小姐，你姐姐允许你外出吗？”
听到亚戈的话，玛琪脸上原本因为他编的一个个故事而展露的笑颜垮了下来：
“......没有。”
“我想也是。”
亚戈的目光，落在了玛琪身上的一条条概率之线上。
此时，这些概率之线正在慢慢偏转、移动......
利用怪盗感应感应了一下之后，他嘴角掺着笑意，说道：
“那么，也差不多该结束这顿午餐了，可爱的小姐。”
放下红茶杯，他对着侍者招了招手。
那么快就结束了吗？
玛琪不由得有些疑惑，在她的记忆里，好多次陪同姐姐去商谈事情的时候，就算吃完了东西，也会继续呆上一两个小时.......
罗森先生为什么。
忽地，她注意到，罗森先生的目光，越过了她，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猛地扭过头。
她的姐姐，珍妮·福格斯，不，现在应该叫珍妮·塞西尔，正站在门口的位置，一脸微笑地点头，似乎......在对罗森先生回应。
玛琪的小脸苦了下来。
扭过头，也只看到了罗森先生略带笑意的注视。
“你好坏，罗森先生。”
为什么不早点提醒她啊。
......
塞西尔的珠宝店。
珍妮·塞西尔有些生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怎么能随便接受别人的邀请！”
“我想接受谁的邀请就接受谁的邀请。”
抓着那浅蓝色的纱帽，玛琪·福克斯气呼呼地回应道：
“不用你管我！”
而这句话，让珍妮·塞西尔不由得有些愣神。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原本乖巧的妹妹直接拉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随后不久，威尔·塞西尔走了进来：
“噢，亲爱的，你和小玛琪发生了什么？”
对着自己的妻子，威尔·塞西尔关切地询问道。
“不，没什么。”
突然有些无力的珍妮·塞西尔，叹了口气。
而她的这幅样子，是威尔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他忙道：
“需要我帮你预约医生吗？不，我这就去预约。”
“不，不用，亲爱的。”珍妮阻止了自己的丈夫，“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帮忙找人看着玛琪，别让她走到危险的地方。”
“好，好的！”威尔·塞西尔连忙走出房间，按照珍妮的意思找人保护玛琪。
......
而另一边，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一位少女迟到的青春期叛逆爆发的亚戈，正小心翼翼地在街道上行走，按照询问咖啡店侍者和店长得到的古董店古书店作为掩饰的目标，散开自己的怪盗感应，试图感应那个被一圈圈概率之线缠绕的男人的位置。
而怪盗感应，也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被他亲自见过，有清晰的形象，特征也被亚戈清楚地记在脑海里，作为怪盗感应的目标，能够清楚地给他指引。
越是模糊的指向，反馈就越模糊，同样的，越是清晰的指向，反馈就越清晰。
不过.....
他不能以现在这个身份追踪。
默默地，在那大门闭合的古董店前摇头叹息了一下，顶着中年人面孔的亚戈，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然后.......
银色的钥匙化为面具，卷起堆放了稻草和骨骼的提箱，亚戈消失在了原地，前往了被黑暗簇拥的废墟圣殿。
.......
瓦威北区。
一排排挺直的卡亚西特云杉屹立于两侧，高大挺直的树木，给了这个厚重的工业城市带来了一些清新。
在各个教会，尤其是蒸汽教会那周密的情报网和侦查网的压迫下锻炼出的反侦察能力，被索克运用着。
确认了自己并没有被跟踪之后，他钻进了这个接近废弃的工人居住区的小巷，灵活地绕过一个个狭窄的道路，进入了一间小屋，然后，打开位于角落的地下室入口，七拐八绕地进入了地下水道
小屋之中，此时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位面容消瘦，有着棱角分明面孔的男人，面对一众人的审视目光，借着天生的严肃感，沉声道：
“为了吾主的归来，献上一切！”
“为了吾主的归来！”
众人狂热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随后，他将刚才在咖啡馆获得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完，位于房间内侧主位的那人也发出了嘶哑低沉的变音：
“这一次，不能再失败了！”
“一定要成功举行仪式，呼唤吾主的使徒，唤醒沉睡的吾主，带领我们回归旧日！”
狂热的呼唤声中，众人一同咏诵——
“无尽天空之上的君王，旧日的见证，统治万物的猩红暴君.......”
第五百三十章 再遇提灯兄弟会
亚戈并没有直接去找那个被一条又一条概率之线缠绕的男人。
那毫无疑问是概率途径非凡者或者神秘物缠绕的概率之线背后，到底是谁？
亚戈的首要目标，是找到对方。
先确定是不是那位“切塔罗斯”再说。
沿着那一条条被自己锁定的概率之线，亚戈以迷雾途径的纳尔森形象覆盖自身，并且通过对灵雾的操控和对概率之线的调整，对外表进行了些许改动，才行动起来。
.......
沿着那人身周概率之线延伸的方向，亚戈找到了一个工人酒吧。
铁锹酒吧。
进入酒吧之后，亚戈却感受着燥热和喧闹，上浮的视线转向旁侧的一些人。
这个地方，是个非凡者的据点，酒吧、俱乐部、赌场等等人多的地方，是这些非凡者们聚集的好借口。
不过，不是什么势力，而是独行非凡者的。
在没什么人的地方聚集的确更好，但是，如果被把握到行踪，去少人的地方，就是最可疑的。
而酒吧这种地方，虽然人多眼杂，但是喝酒吃肉什么的，作为借口也相当合理。
通过概率之线的歪曲程度确认了好几个非凡者之后，仿佛普通工人一般叫了侍者上了麦酒和最便宜的牛肉。
在这个大多数养鸡是为了鸡蛋的时代，鸡肉比牛肉要贵。
不过......贵得也不多。
拿着麦酒和牛肉，亚戈就像个普通工人一样，凑到了那正在斗鸡的人群中。
斗鸡这个运动，亚戈在狄璐德市的俱乐部也见得不少，从斯图蒙克八世的宫廷斗鸡“下沉”到上层贵族圈，再“下沉”到小布尔乔亚们的“上流圈子”，再“下沉”到民众这里。
因为斗鸡而起的、牵连出“养宠物鸡”的养鸡业“兴盛”，让鸡肉的价格下降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看了一眼在自己凑近后，连在自己身上的概率之线，亚戈开始挪动位置。
很快，在不断呼喊的人群间，他慢慢挪动到了一个桌子旁边。
在咖啡厅见到的，那缠绕了密密麻麻的概率之线的人，身上的概率之线，延伸连接在了旁侧一桌上的两人身上。
而且，他敏锐地注意到，这两人的反侦察行动——
在他抓着麦酒和牛肉，以仿佛一个普通工人般为斗鸡大呼小叫，似乎要找一个能看清楚斗鸡的位置靠近到这里的时候，两人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并且.......
貌似在他上浮的视角转向两人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有了反应。
这个情况，让他不禁想起了一个能力。
“嫌疑人”。
提灯兄弟会所掌握的途径所拥有的能力，会因为目光窥探而产生预感的能力。
他上浮的视角观察其他人，基本没有发生过让人有反应的事情。
除了提灯兄弟会那些“嫌疑人”途径的非凡者。
背对着两人的亚戈，在以上浮视角持续观察两人的时候，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而是视线扫动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如果真的是“嫌疑人”途径，那么寻找什么，根本不用多说。
寻找目光。
那冰冷地巡视四周的行动，虽然让亚戈大概能够猜到对方的途径，但是他并没有因此高兴。
提灯兄弟会的人在瓦威，那么，作为提灯兄弟会高层的切塔罗斯，应该就如丽夏女士所说，在这里。
但是......切塔罗斯拥有丽夏女士的其他身体部位，通过丽夏女士的身体零件使用概率途径的能力，对他的行动是的的确确有影响的。
而且，切塔罗斯很有可能会像在狄璐德市一样，自己本身不怎么动作，而是利用提灯兄弟会的成员行事。
那切塔罗斯到底在哪里？
跟着提灯兄弟会的成员，能不能够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找到切塔罗斯，从切塔罗斯手里夺回丽夏女士的身体零件？
这是亚戈需要考虑的问题。
在切塔罗斯已经可能成为序列4非凡者的情况下，在对方持有概率途径物品的情况下，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带来危险。
虽然，不是真正的概率途径非凡者能够利用力量，却没办法看到概率之线。
这点大概是优势。
但是也没准。
通过覆盖“教父”赫尔泰的形象，他可以看到“暮光”，通过覆盖“隐士”纳尔森的形象，他可以看到“迷雾”。
万一对方具备某种手段能够介入丽夏女士的身体的感知视野，看到其他途径的秘光，看到概率之线呢？
面对比自己要强的非凡者，而且能够屡屡从各个教会的通缉中逃脱，还谋害了作为概率途径，能够通过概率之线察觉各种端倪的丽夏女士......
这种敌人，他需要谨慎再谨慎。
维持，他来到瓦威之时，基本没有使用过概率途径的能力。
为的就是避免触动概率之线被察觉。
需要小心行动的情况下，应该如何把切塔罗斯找出来？
搞点事情把切塔罗斯引出来？切塔罗斯做事需要利用提灯兄弟会成员，对提灯兄弟会弄点事？
利用教会势力？无论是提灯兄弟会还是切塔罗斯，都是被通缉打击的“邪教”，通过教会泄露切塔罗斯的事情，没准能够把他引出来。
借助其他势力？
借助.....
说起来，有一件事情。
自己拥有“提灯隐士”，也就是“看门人”面具的原持有者的存在碎片，极限情况下，可以视作三十秒的伪“邪神”。
虽然那位“提灯隐士”的存在碎片内，记忆相当少，亚戈每次的探索，消耗极大，能够看到的事情也少之又少，但是，亚戈从记忆中发现了一件事。
提灯兄弟会，就是“提灯隐士”麾下的教会组织，是黑钟教会组织的一员。
但是！
问题在于，提灯隐士麾下的“提灯兄弟会”的主途径，是守墓人途径。
所谓的“提灯”，就是指守墓人的死魂灯。
而现在的提灯兄弟会，从各方面得到的情报确认，主途径，或者说唯一的途径，就是“嫌疑人”途径。
这是个什么情况？
冒名顶替？
虽然亚戈做过不少次冒名顶替的事情，但是......
顶替一个“邪神”？
说实话，亚戈之所以会立刻带着丽夏女士来找切塔罗斯，找提灯兄弟会，也有想搞清楚到底“提灯兄弟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意图在。
第五百三十一章 暴戾军团
只要那个存在碎片内部的记忆没有问题，亚戈可以肯定，提灯兄弟会的主途径，就是“守墓人”，或者说死亡途径、死神途径、死灵途径。
其实亚戈有有些搞不懂，守墓人途径不应该是对应13号塔罗牌，在韦特塔罗里叫“死神”，在透特塔罗里叫“死亡”的塔罗牌吗？
而“提灯隐士”，虽然“提灯”这个意象可能指代的是“守墓人”的死魂灯，但是，在他印象中的韦特塔罗版本中，“隐者”牌的形象大都是一个提着灯笼的白袍老者。
透特塔罗里，他印象比较深的那些版本，“隐士”牌也基本上是围绕“提灯”这个意象的。
这个“提灯隐士”，如果不是得到了那个疑似黑钟学会成员“提灯隐士”，或者说一位“邪神”的存在碎片的话，他都会认为这是指向隐者、隐士牌。
他现在也有些疑惑，为什么“提灯隐士”手下的组织是守墓人途径的。
而且，他看到那个在孤岛中的存在碎片雕塑时，对方的形象也是佩戴着看门人面具的。
看门人面具只吸收死亡途径的污染作为消耗，是对应守墓人途径，这一点应该是没错的。
难道说，“黑钟学会”里那些高层的代号，都是和自己的途径无关的吗？
尽管也不是不可能......
黑钟学会的高层，他们的代号和其所在的实际途径是无关的吗？
这就是亚戈在探索了那存在碎片内的记忆后冒出的疑惑问题。
自己需要从那记忆里探索到更多的情报。
而提灯兄弟会的主途径为什么会从守墓人途径变成“嫌疑人”途径，他也需要找机会了解。
但是......
他又不由得想起之前，自己试图窥探提灯兄弟会成员记忆，被那疑似“洞察之父”或者洞察之父麾下的某个强大非凡者的攻击。
要不是看门人面具保护了他，消耗了大量储存的“污染”抵挡，他早就游戏结束了。
提灯兄弟会背后的隐秘存在，到底是谁？
在接触到那个孤岛，通过看门人面具收取那位“提灯隐士”的存在碎片前，他有向塔女士询问过，但是，并没有得到答案。
只是回了他一句那是雾中圣殿的事情，不要管太多。
在这次帮助丽夏女士取回部分身体的行动，塔女士也告诉他，让他除了切塔罗斯之外，尽可能不要插手太多关于提灯兄弟会的事情。
然而.....
怎么可能不插手呢。
那位“提灯隐士”的事情，看门人面具的事情......
各种事情都让他不得不去了解这个提灯兄弟会。
这样的回应，让他都不得不怀疑提灯兄弟会的宣称到底是不是真的。
以前，他听山德尔大叔说过，提灯兄弟会他们认为万物皆有阴影，皆有暗面，有正即有反，认为即使是神明，也有阴影，也有暗面，他们还宣称“洞察之父”，是雾中之神的阴影。
神明的阴影吗？
亚戈摇了摇头。
默默地，他上浮的视角离开了那两个疑似提灯兄弟会成员的人，转向出口的方向。
被他那么看了两眼，没准会选择离开，甚至设伏钓鱼。
但是他并不打算放弃。
不看，没关系。
有了怪盗感应，有那一条条遍布四面八方的概率之线，亚戈觉得甚至自己就算没有了视觉，都没关系。
果不其然，那两人就算在他的视线离开之后，也没有选择继续停留，而是直接离开酒馆。
看着两人离开，亚戈也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像个出来消遣的工人一样，心绪冷漠、面上和其他人一样，兴奋地高呼着斗鸡主人的名字后，将不知道什么来自什么部位，甚至可能混合着猫口粮、可能混合着马肉的牛肉，塞入自己的口中，混着麦酒送入口中。
......
珠宝店。
威尔·塞西尔看着回到珠宝店的玛琪，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随着珠宝店房门被推开，一位穿着显眼管家服的男人，进入了珠宝店中，手上还拿着什么信件的样子。
威尔·塞西尔刚瞥了一眼，在心中根据对方的打扮判断对方来历的时候，就听见那管家打扮的男人向他走了过里来，发出声音：
“塞西尔先生，我们家主人邀请您.....”
......
亚戈所在酒吧的东边，瓦威市东北方向，一间高档旅馆内。
一位穿着全身黑衣的男士，立在凸肚窗前，静默地注视下方的街道。
许久之后，他拉上了窗帘，让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在这片静默的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响起：
“提灯兄弟会的人开始行动了，我们也该开始行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声音在这片黑暗中响起：
“雾中圣殿那边的动向呢？”
“不知道，但是‘雾中骑士’小队的人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
男人回应，顿了顿，随后继续道：
“但是我们还是需要小心一些，出现在瓦威的提灯兄弟会成员，我怀疑可能还有更大的.....”
“更大的”指的是什么，身处于这片黑暗中的其他人，似乎也能够理解：
“有证据吗？能确定吗？”
“不能。”男人果断地回应道，“我只是怀疑暴戾军团出现在这里，可能和提灯兄弟会有关。”
这个回应，让黑暗中的声音都有些沉默：
“开启东陆的夜之扉，把东陆的人手叫来，把歌洛拉郡或者红蔷薇郡的主教都叫过来。”
“主教阁下——”
黑暗中，传出了其他人惊诧中带着疑惑的声音：
“就因为这不确定的情报？”
“照我说的做。”黑暗中的声音果决地道，“尽快结束。”
“是。”黑暗中的一个声音回应，然后从黑暗中彻底消声。
那站在窗前的男人，也默默地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在他打开门的时候，走廊照亮屋内的燃气灯光下，屋内却没有半个人影。
只有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的老者声音：
“巴顿先生，您要外出吗？”
“嗯，准备一下，陪我一起去宴会。”
“好的，巴顿先生。”
第五百三十二章 玛琪的邀请
亚戈返回了自己临时租住的居所，覆盖上那位中年人“罗森”先生的形象。
看门人面具可以通过消耗污染，将非守墓人途径的人的血肉连同灵雾一起转换成眼状的“存在碎片”。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原本具备生命的生物都可以。
不论死活。
塞西尔和欧斯特所持有的灵骸，同样可以。
欧斯特持有的灵骸，两个序列7，一个序列8。
第一个是“律师”途径，序列7的“千面人”郭斯特。
第二个是“牧羊人”途径，黄昏途径序列7的“猎魔人”罗森。
只不过，有了上位序列6的“教父”赫尔泰，罗森这序列7的神秘，并没有太大作用。
所以，罗森的神秘被他剥离出来，他将罗森的灵体单独剥离转化成存在碎片，作为“普通人”的身份。
那神秘，就留在罗森的牙齿，那颗挂在他胸口的狼牙上。
虽然他也想过试试把这份神秘糅合进赫尔泰的眼状幻影，试试看能不能够增强赫尔泰的能力，但是，结果是排斥。
虽然这个结果让他有些失望，但是，实质上，也让他对于“神秘”的结构有了些猜想。
结合之前他从修格因那里听说过，关于神秘重载的事情，大概可以确定，“神秘”的结构，很有可能是模块化的结构。
就像是多层的金字塔。
第一层，塔底是序列9。
第二层，往上叠了个序列8。
然后以此类推。
当然，这是简单的、不严谨的模型。
“神秘”的具体形状，通过看门人面具，在泡影地带可以看到，是球形的虚影。
所以，真正的结构模型，应该是一层层包裹的球体。
一个又一个的奇异符号作为基础组合成一个近似球形或者其他形状的虚影。
后续的序列服用魔药后，那些奇异的符号、文字图腾，会以那最基础的神秘为基础，层层包裹。
这是亚戈的猜想。
这些奇异的文字符号虚影，就是神秘能够给与非凡者各种神奇能力的原因。
或者，是这些文字符号虚影组合出的结构？
就像语言要多个字符的组合段落才能表达出意思，这些文字符号虚影，也是多个组合之后，能够表达出“能力”？
摸了摸胸口挂着的狼牙项链，亚戈摇了摇头。
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重要的是想办法在不引起切塔罗斯注意的情况下找到对方，找到丽夏女士的其他身体部件。
不过，就在他覆盖了罗森的形象，变成两鬓斑白的高大中年人后，忽地发现，自己身上连接着的几条概率之线，正在颤动。
他没有清除过罗森身上除自己和丽夏女士等人之外的概率之线，要维持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这些概率之线，是必要的伪装。
而这几条概率之线，他也熟悉地记得是谁。
“玛琪·福克斯”
怪盗感应泛起，他的感知，也如他记忆一般落在了那几条概率之线上。
不考虑非凡因素的情况下，靠得越近，概率之线的动作，会越大。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好奇宝宝一般找他讲故事的女孩的身影，亚戈不由得挑了挑眉。
她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找他吧？
......
玛琪·福克斯眨了眨眼睛：
“兰克街36号.......”
女孩的目光在时有时无的门牌号上游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奇的小姐，一个女性独自外出到这里，可不太安全。”
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了她一跳，但是立刻辨认出那身影的玛琪，脸上的表情快速变成了笑容：
“罗森先生！”
转过头，玛琪满脸笑容地喊声道。
果然，是那位高大又和蔼的老先生。
看着这位给她像是父亲又像是爷爷感觉的高大绅士，她笑意盈盈地道：
“罗森先生，您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虽然原主人“狄亚戈”的花花心思在听到“今晚”这种词的时候，会很快地联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
但是，在现如今，被天灾猎手和无头骑士的神秘本能影响下，情绪逐渐淡漠的亚戈，直接无视了这些东西。
并且，以他的观察来看，对方对待他的态度，让他有种就像是他小时候缠着外公讲故事的感觉。
“罗森”的实际年龄已经有了六十五岁，如果包括死后的岁数，罗森实际上都已经一百来岁了。
可惜，无论是或许可能掺和着了少女懵懂情愫的方向，还是忘年交的友情，他都不想。
非凡者的残酷世界，在一个又一个的非凡者记忆中，亚戈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
比如罗森的两个儿子和女儿、孙子孙女全家来探望独居的罗森，结果被精神失常的罗森杀死的事情。
从第一和第三人视角。
天真无知，是好事。
莫名的感慨中，亚戈模仿着罗森记忆中，或者说他人认知中罗森对待儿孙辈的微笑，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我想应该没有，但晚上你应该呆在家里，好奇的小姐。”
以他之前和玛琪在咖啡厅里的交谈了解，亚戈估摸着她大概是打算邀请他去酒吧？
去酒吧讲故事？
想到这个，亚戈心中颇为古怪。
虽然不知道罗森先生想到了什么，但大概他是误会了！
玛琪也为自己这听起来有些奇怪的邀请脸红了一下：
“是这样的，罗森先生，莫加爵士邀请塞西尔先生和我姐姐去宴会，我想问问您有没有接到邀请。”
“莫加爵士？”
亚戈颇为诧异地问道，语气中带着疑惑。
“他是蓝衫军的一名退役海军军官，有不少的古董收藏.......”
玛琪耐心地解释着这位“莫加爵士”的身份。
蓝衫军？
蓝衫军是卡特西亚军队的统称。
退役的海军军官？抢劫犯吗？
和东陆不太一样的是，西陆的部分地区还被巴萨托纳帝国控制。
而西陆的海军，也基本和巴萨托纳一个尿性，说是一群奉旨抢劫的海盗也不为过。
“有很多古董收藏”这句话，在亚戈的耳中，也基本等同于“抢来的”了。
微笑着，他脸带歉意地说道：
“很抱歉，好奇的小姐，我并没有收到这位‘莫加爵士’的邀请。”
闻言，玛琪显得有些失落：
“真是可惜。”
不过，很快，她那咕噜噜转的眼睛里，冒出了鬼点子：
“但是，罗森先生，我可以帮你进入宴会。”
第五百三十三章 “混入”晚宴
与其他街区不大相同的，位于瓦威南部的一条街区上，一位位仆人分立两旁，迎接宾客的到来。
这里，要举行一场宴会。
一位眉角线深，五官深刻，有着仿佛铁塔一般身材的高大男人，即使穿着能够遮掩身材线条的深色装束，也无法遮掩那壮硕的身形。
莫加爵士。
作为宴会的举办者，他并没有像正常的宴会流程那般在室内等待，而是亲自在外面迎接客人。
脸上带着很难被称之为友好的笑容，他与一个又一个的宾客热情地交谈着。
此时，一辆马车停下。
穿着淡绿色的精致礼服的少女，从马车走下，而另一位穿着灰黑色夜礼服的、两鬓斑白的高大男人，从车夫的座位走下，跟着她一起走过仆人们分立围拢的长毯走道，走向了站在门口位置的莫加爵士。
走到莫加爵士近前，女孩微微提起裙摆见礼：
“感谢您的邀请，莫加爵士，希望我的姐姐和她的丈夫塞西尔先生没有忘记向您提及我。”
莫加爵士脸上依旧是那副不似笑容的笑容，听完她的话，打量她的面容轮廓后，对方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些，虽然显得更加严肃，但也能够看出是在笑：
“不用担心，女士，塞西尔先生和我说过了，他们的妹妹，一位想打扮得更加淑女一些的玛琪小姐，会晚到一些。”
不过，说完，他看了一眼她身边那管家打扮的男人：
“不过，这位是——”
莫加爵士打量着这个穿着单排扣灰黑色大翻领“短”摆礼服的男人。
其他的男性宾客几乎都穿着燕尾服，只有这位穿着的上衣是前后摆等长，貌似是吸烟服......
他挑了挑眉。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邀请过这位。
而这个时候，玛琪回应他拉长的询问声：
“他是罗森先生，因为我实在找不到马车，只要借用了罗森先生的马车。”
而这个时候，亚戈也复读了玛琪特意给他安排的台词：
“你好，莫加爵士。”
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之后，他视线转向玛琪：
“那么，我该回到我的卧室研究我的古董了。”
他身上穿着的，这身在天朝人眼中被视为“西装”的衣服，在这个时候，被视为“吸烟服”，是绅士们的家居服饰，进出吸烟室时外披的便装。
“祝你玩得愉快。”
按照玛琪给他的剧本，亚戈表演着。
而这个时候，作为双簧的另一方，玛琪立刻道：
“等一下，罗森先生！”
在罗森被叫住的时候，她看向了莫加爵士：
“莫加爵士，请问，能不能让罗森先生参加？罗森先生刚来到瓦威，我想在您的宴会上，给罗森先生介绍一些同样爱好古董的......”
“爱好古董？”莫加爵士挑了挑眉，“也许我们能有些共同话题。”
他扫了一眼这位罗森先生的服饰：
“罗森先生，你来自巴萨托纳？”
在卡特西亚，正式的晚礼服还是以燕尾服为主。
但在巴萨托纳之类的地方，正装的样式，是接近吸烟服的样式了。
“不，我是卡特西亚人。”
借着玛琪给他带来的交流机会，亚戈回应了问题：
“只是在巴萨托纳待过一段时间，研究一些历史故事和古董。”
“那我们有机会可以好好聊一聊。”莫加右手握拳，斜向前抵。
亚戈也没有露出马脚，同样右手握拳前抵，两人手背交叉相对，手腕轻轻对撞，然后分开收回。
前世现代常用的握手礼，在这个世界，是阿拉贝拉那边的东西，而巴萨托纳打招呼的方式是这样的抵手礼。
如果是没去过巴萨托纳的人，可能会不知道。
但是有着各种记忆的亚戈，并没有在对方的试探中露出马脚。
对方的这种举动，或许是无心而为，但在亚戈眼里，则是是有意的试探。
默默地，他开启了灵视。
然后.......
眼前的莫加爵士，在他开启灵视后，一切都变成黑白灰色调的亡灵视野中，对方身上那一条又一条的概率之线，略显歪曲。
非凡者。
这位莫加爵士是非凡者，或者带了什么神秘物在身上。
“欢迎你，罗森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参加我的宴会。”
莫加爵士的脸上，露出了不像笑容的笑容，语气热情：
“我有不少特别的古董，我们可以聊一聊，你刚来到瓦威，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几位做这方面生意的先生。”
亚戈露出略显诧异的表情，似乎没想到有这种收获的样子点了点头：
“感谢你的要求，莫加爵士。”
短暂的几句交谈后，他和玛琪一起进入了宅邸，而他上浮的视角中，莫加爵士也与后来的几个客人交谈起来。
.......
“我们成功了！罗森先生！那位莫加爵士的确是个随性随意的人。”
尽量维持着表情，玛琪语气有些高兴地低声道。
说着，两人走进了那阔大的舞厅。
一群乐手坐站在舞厅的周围，手持各种各样的乐器，其中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了吹奏——似乎是在迎合着晚宴开始的气氛。
在这里，亚戈没有看到东陆常见的高地风笛，很多乐手的肋下夹着的，是有些相似但不同肘风笛。
哨笛之类的乐器也有不少。
但是，亚戈的心情并不平稳。
因为那位“莫加爵士”可能是非凡者的消息，让他对于这场宴会的情况多了些戒备。
他的视线，掠过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掠过墙体上高挂的壁灯，掠过一个又一个的客人。
他的视线，从那些客人、仆人的身上掠过。
貌似，自己跟着玛琪来参加这个宴会的决定，并不是浪费时间。
就单单这个大厅内，他的目光之中，已经看到了不少的非凡者或者携带了神秘物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正在安抚笼中小鸟的男人身上。
在西陆的传统中，有一种驯养鸟儿和音演奏的乐手。
对于西陆人和对西陆有了解的人来说，在宴会乐队出现鸟儿可能并不奇怪。
但是，在亚戈眼中，却不是这样了。
那笼中有着金红色漂亮鸟羽的鸟儿身上，概率之线，是弯曲的。
非凡生物。
第五百三十四章 舞会
另一个街区中，一栋看上去有些破败的房屋内。
“这是之前借你们的钱。”一个有些瘦弱的男人，将钱递给了前来收债的黑帮成员。
他的脸上，带着些许讨好，但是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对方拿到钱后立刻开始的数钱动作。
在对方的紧盯下，那黑帮成员试图揣起一部分的动作没办法完成，让他不由得恶狠狠地瞪了那瘦弱男人一眼：
“好了！”
他没有注意到，那瘦弱男人在他转身的瞬间，那讨好和紧张的神情变得淡漠。
他就这样看着离开的黑帮成员顺走了屋门旁桌子上的一把刀子，连门也不管地离开。
而下一瞬，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房门关上了。
而这瘦弱男人完全没有任何奇怪地转回视线，将目光停留在了桌面上。
在他的桌面上，放着一张稿纸。
拿起笔，瘦弱男人在稿纸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字母，组成单词。
而那一个个单词，在落下之后，就变成了一道又一道流淌的无形阴影，沿着桌面流淌到旁侧的地上。
在黑暗中，在地面上，一具具或大或小的人偶，正摆放在屋内的黑暗处。
那些人偶的形体，大体正常，但是，其中有几个人偶的身体部位，略有些不匹配。
几个人偶的手臂左右大小不同，几个女性人偶的腿部有些区别，几个人偶的外露的手脚完全没问题，只有胸口和脖颈的人偶连接处颜色略有差异。
一个人偶的头部，左右眼睛有些差异。
而那些从桌面纸张上流淌而出的无形阴影，就这样溶入了那些人偶的身躯之上。
然后......
肉眼可见的，那些人偶的外形发生了变化，仿佛一个个真实的人类。
并且，在这些人齐齐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很快便互相观察乃至交流起来。
只有那个瘦弱的男人，就像是不存在于这些人的视野中一样，默默地在稿纸上写下一行行文字。
那不断涌出的文字，附着在屋内的其他事物上，那些物件的形体，也随着文字在其间溶解而发生形体变化，改变了姿态。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笔。
[.......永夜教会.......]
最后写下的几行文字，也如之前一样，变成无形的阴影流淌而出。
.......
莫加爵士的宅邸。
阔大的舞厅。
一群乐手坐站在舞厅的周围，手持各种各样的乐器，其中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了正式的演奏。
在没有高地风笛的宴会中，那些个乐手的肋下夹着的，是有些相似但不同的肘风笛发挥了作用。
仿佛竖笛一般的哨笛，在乐手们的吹奏下发出音声。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上，墙体上高挂的壁灯燃着烛光，洒下的光芒落在一个个客人身上。
肘风笛的乐声和鸟鸣和声的交织中，在被邀请而来的几百位客人中，接近六七十对男女走了出来，进入了中间那地毯垫着的位置，开始了舞蹈。
在玛琪满脸的好奇中，亚戈正拥着这位刚刚成年的女士翩翩起舞。
原主人狄亚戈熟练的，近似探戈的热情舞步，被亚戈收敛使用部分，配合着并不算熟练但是熟悉的宫廷舞步使用。
“动作轻，先左脚，配合我的动作......”
结合着默希丝的记忆，他以一位古典舞教师的口吻，指示着玛琪动作。
脚步轻移，长发随着身体晃动，认真而快速地熟悉着舞步的玛琪，再次展现好奇宝宝的特质：
“罗森先生，您做过家庭礼仪教师吗？”
“很抱歉，我的好奇小姐，让你失望了，并没有。”
一边与她共舞，一边纠正她的动作，一边观察周围的亚戈，回应着。
“为什么您那么熟练呢？罗森先生，您经常参加各种宴会吗？”
“并不多，我的好奇小姐，只是在研究历史音乐的时候，顺带学了古典舞。”
“是在巴萨托纳吗？音乐？您有去过兰苏吗？”
“我没有去过兰苏王国，我的好奇小姐，美妙的音乐并不只是兰苏才有。”
淋漓尽致地发挥着好奇宝宝本色的玛琪，让亚戈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一心多用对于能够分出三个稻草人的亚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为了避免这位好奇小姐问得太多答不上来，亚戈也转移了话题：
“不过，你很有天赋，我的好奇小姐，才跳了一支舞，你就已经很熟练了，其他人或许需要练习两三个星期。”
玛琪的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
总是有位优秀的姐姐，总是被人和姐姐比较的她，很少得到这样的夸奖，高兴地差点没把脚给崴了。
而对于玛琪的性格有了了解的亚戈，也在以舞步作为教学的情况下，时不时地夸她两句，让因为关注自身而高兴的玛琪好奇宝宝的问题少了许多。
夸，使劲夸。
夸得她找不着北。
分心进行着这种战术的亚戈，实际上的注意力，聚集在另一人的身上。
或者说另一对跳舞的男女的身上。
莫加爵士，还有他的舞伴，一位舞蹈动作中相当有气质的成熟女士。
莫加爵士的夫人。
虽然因为过于仓促没来得及了解，但是玛琪知道一些。
“诺丽夫人似乎是莫加爵士在上一次航行中，遇到被劫持的商船后救下的女士。”
玛琪以尽可能浪漫的口吻说了她知道的，关于莫加夫妇的事情。
说着，她也不由得打量了一下那位夫人。
和那些精致打扮过的女孩们比，不算是特别美丽，但是，她身上带着周遭的年轻女孩都没有的独特气质。
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家庭吧？
玛琪心中不由得想道。
福克斯家并不是什么富裕家庭，不过，在她姐姐嫁给塞西尔先生之后，她姐姐就不断地给当时已经十二岁的她各种请家庭教师。
虽然和那些出生就是贵族，就是富人的女孩们比不了，但是她还是学到了不少能用的东西。
配合着通过衣着、服饰、饰品之类的装扮判断，来判断对方的出身什么的。
然而，亚戈的心中，却是不由得有些疑惑。
那个什么“诺丽夫人”，身上几乎没有半点概率之线的歪曲。
但是.......
她身上缠绕的概率之线，特别多。
第五百三十五章 剧本家
这是怎么个情况？
不是非凡者，但是身上有那么多的概率之线缠绕......
陷阱？诱饵？仪式的一环？
亚戈脑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猜想来。
从丽夏女士的口中，他知晓了相当多关于那位“切塔罗斯”的事情。
丽夏女士作为“八肢教团”的一员，一直在到处搜寻回收黑钟教会的东西。
她在一次回收黑钟教会物品的行动中，撞上了那个切塔罗斯。
虽然不确定，但是丽夏女士认为对方是将以人偶身份行动的塔女士当成了神秘物。
塔女士遭遇过一次意外，差点身死，然后，就将自己身体里的概率之线，全部转移到一具人偶的体内。
而她身体上原本的灵雾，都被她藏匿到了那具人偶的眼珠之中。
并且，她把藏匿灵雾的眼珠给分离了出来。
就像亚戈能够将自身肢体拆解一样，“提线木偶”也能够拆解自身。
而且比起他能够拆解得更小份。
准确地说，她是将自己的肢体全部拆卸下来，放在一个个神秘物上面，通过“概率学者”的能力，集群控制神秘物做事。
而最后的结果，是她各个肢体控制的神秘物，都被切塔罗斯夺走了，包括那个装着眼珠部分的诡异布娃娃。
丽夏女士说，对方虽然察觉到了神秘物之间的联系，但是没有确定她的各个肢体的具体位置。
不过，也只是当时而已。
据她所说，就算没有观察概率之线的能力，但是对方的进展也并不慢，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已经确定了她拆分成四十多份的身体中的三十份以上。
丽夏女士说过，她拥有一百多个神秘物，通过戏法师和概率学者的能力，她控制着一百多个神秘物控制行动。
这些神秘物之间都有概率之线连接。
就算是同一途径的非凡者，也不一定能够找出这些神秘之间到底哪部分是丽夏女士的肢体零件。
但是，切塔罗斯做到了。
甚至，对方还将这些互相关联的、包含了肢体的神秘物作为仪式手段，弄出了狄璐德市的大事件。
之后，就是亚戈亲历的事情了。
丽夏女士因为他使用赌徒谬论的能力，发现了他，并通过他发现了塔女士的存在，从而与塔女士有了交流，达成了协议，借助塔女士和他、修格因的手，从切塔罗斯那边找机会逃了出来。
对于切塔罗斯的事情，谁都不是很清楚，只能粗略判断提灯兄弟会的高层，从序列实力来看，应该是一位主教。
是的，这个切塔罗斯的真面目，就连丽夏女士也不清楚。
对方似乎并没有暴露过真身。
得到了丽夏女士的身体零件之后，对方的踪迹，变得更加难以察觉。
几个教会的追捕都没有能够抓到这个切塔罗斯。
而“切塔罗斯”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丽夏女士和他都不能确定。
这就是丽夏女士和亚戈对于这位“切塔罗斯”的了解，也是亚戈之所以极度谨慎，在瓦威甚至都不敢随意行动的原因。
谁知道这个切塔罗斯有什么手段？
目光扫过那位诺丽夫人，那位于莫加爵士共舞的年轻女性，亚戈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
该不会是“剧本家”制造出来的“角色”吧？
关于嫌疑人途径，关于切塔罗斯的能力，和他一起来到西陆的丽夏女士当然已经她知道的，所有关于切塔罗斯的事情告知了亚戈，还有丽夏女士的，落在切塔罗斯手上的那一百多个神秘物的情报。
“表演家”的能力能够让非凡者的身体随着心理观念，随着自我认知而发生变化。
而“剧本家”，则能够将表演家的能力强行注入事物内，让对方成为随着剧本家的设计而行动的“角色”。
最关键的是，这些“角色”本身是有“自我”的。
虽然是剧本家创造的“自我”，但只要剧本家不想，角色本身是意识不到自己有问题的。
而更重要的是......
以丽夏女士的说法，这些角色就算从概率之线的层面，也很难看出问题来。
那位身上缠绕着概率之线的“诺丽夫人”，到底是不是切塔罗斯创造的“角色”，他都无法判断。
除非他能够找到“切塔罗斯”。
不，等一下......
他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是建立在“切塔罗斯”可能知道丽夏女士还活着，知道丽夏女士又其他帮手在找他之类的基础上。
如果说，“切塔罗斯”不知道他和丽夏女士的存在呢？
就算知道他和丽夏女士，但不知道他在瓦威呢？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想，事情就简单多了。
“切塔罗斯”使用了手段防止别人找到他，但并不是在特意防备他和丽夏女士。
那么，“切塔罗斯”可能在防备谁？
切塔罗斯在做些什么？
几个问题从亚戈的心中浮现出来，在他几乎不受到任何情绪影响的脑海中不断交织。
最乐观的答案是什么？和亚戈没有半毛钱关系，和概率途径没有任何关系，这些概率之线的存在，就连“切塔罗斯”自己也不知道，“切塔罗斯”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防备其他人。
最坏的答案是什么？
这是针对概率途径的陷阱，这些概率之线的缠绕，就是诱饵，而且是针对他狄亚戈的诱饵。
如果他顺着这个概率之线去接触，就会落入陷阱。
甚至，他现在已经落入了陷阱。
智慧生命所具备的思考模式中，在不受任何情绪影响的情况下，呈现出的思维模式，也就是最简单的——两极化思维。
什么最好，什么最坏，只要确定了框架，思考就会被局限于其中。
但没有框架，思考就无法形成准确的定向。
没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优点和缺点，总是相伴的，只是优缺点的多或少有区别，内容有区别，不存在什么只有优点没有缺点的东西。
虽然切塔罗斯的调色盘上到底是黑的颜色多一点，还是白的颜色多一点，他无法确定。
但是，已经圈出了最好和最坏可能的框架，那么，他的行动，至少可以按照最坏的可能来进行最低限度的查探。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是，到底有多灰，就要看情况了。
那么，就先看看这个宴会的主角，到底是谁好了。
他的视线，定格在了那位诺丽夫人的身上。
打破了第四面墙的“角色”，会如何行动呢？
第五百三十六章 把水搅浑
在悠扬旋律落下的时候，亚戈结束了与玛琪的共舞。
而这个时候，塞西尔和塞西尔夫人，那位珍妮女士，一同向着玛琪走了过来。
而那位被亚戈不带重样也不浮夸的连续夸赞夸得有些飘飘然的好奇小姐，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场即将到来的、由关切心理引发的责骂。
不过，那对夫妇走到中途，被一对父女拦下了，开始了交谈，让这位好奇小姐的飘飘然的愉快心情还能够多坚持一会儿。
在这个时候，修格因的声音响起：
“完成了。”
“辛苦你了，爵士，需要吃点东西吗？”
口头犒劳了修格因一句之后，亚戈接了一句调侃。
然而，他的调侃发出之后，修格因也回了一句：
“我还是可以恢复实体吃东西的，和你不一样。”
这句话，让亚戈嘴角的笑容一僵。
因为最高四级的感官，他吃东西本来就没什么味道。
而在成为“稻草人”之后，他对于吃东西，也已经没什么**了。
而在成为“无头骑士”，成为半实体半灵体的状态后，成为死人之后，在本能的影响下，他已经几乎彻底没了进食的**。
要说吃东西，比起吃食物，吃、不，喝点灵雾大概就是他所剩无几的进食**的挣扎了。
自作孽，不可活。
想要调侃修格因，结果自己陷进去了。
不过修格因并没有乘胜追击，揭他的短，而是道：
“这个宴会有问题。”
“哪里有问题？”
修格因“无形者”和“命运之影”的能力，让它能够不被察觉地行动。
亚戈要避免暴露非凡者的身份，不使用能力，那么，通过修格因的手段来做事，既隐蔽又安全。
在他装模作样地从宴会大厅旁侧的长桌上取用食物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侍者跑到了莫加爵士的旁边，对他说了些什么。
随即，那位莫加爵士脚步有些急促地走上了楼梯。
“好戏，要开场了。”
面朝玛琪，不动声色的亚戈，通过上浮视角，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那么莫加爵士如果是非凡者的话，那么，一定会有所反应。
毕竟......
[诺丽夫人是‘剧本家’的‘角色’。]
这样的纸条，一定会让这位莫加爵士有所反应。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诺丽夫人到底是不是角色，但是，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概率之线，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
就算是个陷阱，他不去咬勾，让别人去咬就行了。
亚戈上浮的视角，又转向了其他人。
在这个宴会大厅中，可是好几个非凡者的。
不管他们背后站的什么势力，这群发的纸条都能够引起波澜，就算没有找到钓鱼人的位置，也能够把鱼吓跑，不然鱼上钩。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的亚戈，将杯中的酒液送入了口中：
“.......难喝。”
亚戈的脸，垮了下来。
........
宴会，还在继续着。
而巴顿的双眼中，却是冒出了精光。
他的手心里，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让他兴奋又神情紧绷的话语。
这并不是教会传递信息的手段，这个情报，是其他人给他的。
是谁？
这个情报本身，就是一个情报。
有不明身份的非凡者，知晓关于提灯兄弟会的情报，并且特意传递给他。
还有，他可以肯定，瓦威市的雾中圣殿，雾中骑士小队的成员，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这个城市，没有永夜教会的据点。
这个人，是已经发现了他们永夜教会出现在这里了吗？
或者只是发现了他？
巴顿心中涌现出各种各样的猜测。
他在瓦威市已经呆了很久了——以普通人的、以独行者的身份。
这个情报，是真还是假？
诺丽夫人，是“剧本家”的“角色”？
惊疑不定的巴顿，尽量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有没有可能是提灯兄弟会自导自演设下陷阱，想要引诱他们的人落入陷阱？
又有没有可能是刚发现了他，引诱他去与教会方面联络？
提灯兄弟会的狡猾，是出了名的。
嫌疑人、暗杀者、表演家、恶徒、剧本家......
巴顿不得不谨慎一些。
如果可能是提灯兄弟会发现了他的追查，故意放出的假情报呢？
就算是真情报，有没有可能是故意的？背后有什么阴谋？
和提灯兄弟会那群险恶狡诈的家伙打交道，巴顿只能谨慎行事。
而且......
为什么是在这个宴会上把这个情报告诉他？
诺丽夫人如果真的是“剧本家”的“角色”，那么莫加爵士呢？
巴顿忽地意识到，这个情报的背后，似乎关联着不少事情。
默默地，他的视线，转向了宴会的人群。
......
书房中。
莫加爵士脸色阴沉地望着手中的纸条，眼瞳收缩，一对火红色的竖瞳替代了原本严肃而温和的视线。
尽管没有流露出怒意，但是仅仅是神色的紧绷，就不怒自威，凛然的感觉扩散而出。
没有犹豫，他直接走向了书房边角的位置，对着墙一推。
厚重的墙体被直接推开，几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他如此突然地、没有任何通知地突然出现，让几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被发现了！？”
他们的神情紧绷起来，但脸色却十分坚定。
但是......
“是‘提灯兄弟会’！”
莫加爵士冷声道：
“诺丽有问题！”
这句话，让几人都不由得一惊：
“这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已经确认过好几遍了。
似乎知道他们要说什么，莫加爵士沉声道：
“是‘剧本家’的‘角色’。”
这句话一出，几人纷纷脸色一黑。
剧本家的能力，他们当然清楚。
“角色”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有问题，更何况他们。
但是，他们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的情报从哪里来的？”
“唉——”
莫加摇了摇头，虽然他还没有确认过情报的真实性，但是，这个情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居所里，出现在他们暴戾军团隐藏的位置，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大条了。
无论是自己的妻子诺丽可能是剧本家的角色，还是有人发现了他们，他们都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不是情报让他做出决定，是“情报出现”这件事本身让他做出了决定。
.......
而与此同时，诺丽夫人的手中，也拿着一张纸条。
她看着这张纸条，脸色不由得有些迷惑。
但是，疑惑中，她忽然看见自己的手臂，忽地扭曲了起来。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喊出声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 火灾
诺丽夫人惊恐地看到，自己的手臂，发生了扭曲。
然后，一条又一条漆黑的裂缝，在她的手臂上，猛地睁开。
就像是一个个眼睛，一个个眼球。
但是，出乎预料，出乎诺丽夫人自己认知的是，面对这种诡怖的状况，她完全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哦，是的，她并没有能够产生情绪的能力。
她所拥有的一切，包括认知本身，都是外来的。
现在，这些东西，在离开自己。
一种奇诡的冷静中，她睁着眼睛，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手臂上浮现出一条又一条的黑色裂缝，看着自己的手臂上布满了一颗又一颗的眼球。
而在那些黑色的眼球浮现出来之后，她的头部和脖颈的连接处，原本细腻白皙的皮肤，逐渐消退，变成了粗糙的，由纸木屑、和粘着剂粘合的人偶。
原来我是这样的东西吗？甚至都不是瓷娃娃.....
逐渐消逝的意识中，诺丽夫人最后的感叹却是玩偶的材质。
而在诺丽夫人的意识陷入沉寂的时候，在她身体上的一个个眼球，也移动了起来，在诺丽夫人的本体，那粗糙的等人高人偶身上的黑色眼球，从诺丽夫人的身躯之上分离下来，分散到四面八方。
只留下这一具穿着诺丽夫人的精致晚礼服的粗劣人偶，站在原地。
那一个个黑色的眼球，附着在了各种事物之上。
在被附着之后，那些事物的形体，也发生了变化，并且，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快速向着各个位置分散开去，从莫加爵士的宅邸之中四散离去。
......
然而，其中的几个，撞上了莫加爵士。
双眼卷动起火焰般的色泽，他的眼神一凝。
尽管，这些附着在茶杯杯垫之类物品上的东西，立刻停下了动作，但是，已经晚了。
热浪随着嘴角张开，火焰卷动着他的怒气涌出。
而这个时候，那茶杯的杯壁上，忽地张开了一个口子，发出了他熟悉的，属于他妻子的声音：
“莫——”
但是，几乎就是声音响起的瞬间，莫加爵士抬起的右腿重重踏下——
轰。
沉重的响声中，那茶杯被他一脚踏碎。
在嘴角、眼睛旁侧的火焰，仿佛烟痕一般缭绕着，让他的显得有些奇异。
然后......
火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形成的炎浪侵袭了周遭的事物。
火焰，升腾而起。
......
“着火了！！！”
正在大厅等待的亚戈，忽地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然后，就是一个个女士和先生们惊疑不定的大呼小叫。
而那位管家，也呼喊起来，让客人离开。
“罗森先生！着火了！”
还没开始享用晚餐的玛琪，也注意到了在那管家和仆从呼喊后，涌现出来的烟幕。
“我们快点离开。”
一边在心中思索发生了什么，亚戈一边护着玛琪离开房屋。
几百位客人聚集的大厅，想要离开，还是有些拥堵的。
而亚戈就挤在这样的人群之中，一边护着玛琪，一边到处观察。
非凡者。
之前，因为概率之线发生弯曲而被他判断为非凡者或者携带神秘物的人，一部分从窗户的位置翻出，一部分则进入了与大厅连接的其他的房间。
还有一些，不知道和莫加爵士有没有关系的非凡者，或是混在人群中一起向外，或是在一旁看着客人们拥挤向外的动作。
这么巧合的火灾，根本就不自然，这一点，亚戈当然能够判断是人为的。
但是，问题是，火灾是谁引起的，火是谁放的？
那一条又一条的概率之线走向太过复杂，但是......
“起火位置”。
随着他的精神集中，怪盗感应的指向逐步清晰化。
然后.......
十多个方向。
火灾的起火点，起码有十五个。
只凭借感应概率之线的走向得出的结论，虽然不严谨，但也差不了多少。
那么，是谁放的火？
如果是概率途径的非凡者，想要做到这点，并不困难，比如通过概率之线，同时掀翻壁灯或者其他火源，调整增大易燃物的燃烧可能等等......
这一点，亚戈就能够做到。
但问题是，亚戈没有感觉到概率之线被震荡，没有感觉到有人使用概率途径的力量。
是不是“切塔罗斯”？
还是说是莫加爵士背后的势力？
如果说诺丽夫人真的和“切塔罗斯”有关，那么，切塔罗斯也应该有让切塔罗斯特意这么做的理由。
背后有着势力，本身与各个势力之间的联系紧密？
对莫加爵士背后势力进行推测的同时，亚戈也在想是不是其他势力在得到他的情报之后立刻行动起来了？
.......
“没想到呢，莫加。”
简短的音声后接着的，是一连串的枪声。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响后，被子弹击中的莫加，就像是经受了强大的冲击一般，倒飞出去，撞在了墙上。
在墙上砸出了一个不浅的凹陷。
他的衣物已经破裂，但是，从衣物的破洞上，却是看到了一片片的黑红色。
下一瞬，莫加的身躯突然涨大，头上长出了宛如盘羊岩羊角一般的卷曲巨角，体表覆盖了一块又一块的黑红色鳞片，身周流转着火焰。
星辰途径，序列7的兽语者，或者说魔物。
能够利用封印在体内的非凡生物的力量。
只不过，要使用力量，外表就需要进行相应的变化。
看着再一次站起的莫加，男人的右手，握紧了那柄左轮手枪。
肉眼可见的，他的血肉仿佛和左轮手枪粘合在了一起。
序列7，**机械！
莫加猛地瞪大了眼睛。
躲不掉！
进行闪躲但也得出判断的莫加，那对魔物般的面容上，浮现出了厚重的角质层。
下一瞬，一颗子弹猛地击中了他脸部的厚重黑红角质层上。
仿佛木屑又像是岩石一般被击裂角质层，裹着没能够射入血肉的子弹掉落下去。
而与此同时，莫加猛地张开嘴，微微鼓起的喉咙和两颊中，喷出了狂烈的火焰，向着对方涌去。
但是，这个时候，莫加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笑容。
不好！
这个时候，莫加感觉到了，自己的右腿，似乎失去了控制。
是缺陷者的能力！
第五百三十八章 星辰教堂
但是，这个时候，莫加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笑容。
不好！
这个时候，莫加感觉到了，自己的右腿，似乎失去了控制。
是缺陷者的能力！
砰！砰！砰！
血肉和机械连结的男人，另一只手臂抬起，他的手臂之上，握着一个圆形的构装金属球。
在他手臂抬起的时候，他的左手血肉和这个金属球，也已经完成了连结。
金属球猛地张开，仿佛蛇首又仿佛蜥蜴一般的金属零件，从球体内伸出，对着那汹涌的火焰猛地张开了嘴巴。
汹涌的火焰完全没有伤到男人，而是被那与血肉连结的金属球吸入其中。
看到这幅景象，莫加也不由得一惊。
日轮途径的神秘物！？
因为被子弹附着的缺陷者能力影响，双腿无法使用的莫加，恨恨地咬了咬牙。
霎时，火焰卷动中，一对黑色的膜翼卷动了火焰，带着他即将跌倒的身体飞起。
哗啦一声，巨翼掀起了火焰的风暴，灼热的炎浪笼罩了四面八方，将男人的视野也遮蔽住了。
尽管手上的神秘物能够吸收火焰，但是，被火焰遮蔽视野，他也无法继续靠近。
只能右手再次开枪，与手掌连结的左轮猛地击发出一颗子弹，贯穿炎浪，射向了记忆中莫加所在的位置。
但是......
咚！咚！咚！咔啦——
伴随着枪声响起的，是墙体的碎裂声。
尽管炎浪还在卷席，但是，很显然，这一颗颗由机械师能力强化过的子弹，击中了墙壁。
果不其然，当他左手的神秘构装体吸收了大半火焰，显露出其间景象后，莫加，已经不见了。
对方借着火焰的遮掩，逃了出去。
该死！
男人脸色阴沉地看着那被机械师能力强化过的子弹击中而破裂的墙体。
那巨大的破口......
对方从这里飞了出去，逃走了。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人出现在了他身后几米外的的楼梯处：
“队长！”
“莫加逃掉了！”
男人脸色铁青地回了一句。
.......
宅邸外。
一个人影落在了昏暗的小巷中。
踩在地面上，感受了一下逐渐恢复正常的双腿，莫加的脸色也相当难看。
不过，他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当务之急是赶快脱身隐藏。
收起那非人的身姿，莫加扭头看了一眼。
没有追来。
他是星辰途径的非凡者，但是......
正常的星辰途径“魔物”序列非凡者，能够根据封印的魔物的类型不同，使用不同的力量。
无论是大地种、水生种、海生种的非凡生物的能力，都可以使用。
但是，现在.....他们只能使用火焰。
“序列偏移”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这样的词语。
咬了咬牙，莫加以尽量平稳的步伐，仿佛一个普通人一般，不快也不慢地试图离开。
而在他的身后几十米之外，在莫加从一个拐角拐出之后，一个男人从影子之中钻了出来，身着的一声漆黑甲胄瓦解。
眯着眼睛，就这样看着莫加离去，男人眼神中不由得露出疑惑：
“到底是谁？”
.......
没有进行任何多余行动的亚戈，站在莫加宅邸外。
在帮助玛琪找到了她的姐姐姐夫，确认了他们安全之后，亚戈便什么都没有再做。
火灾、枪响，还有那个从屋子里飞出的黑影。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他搅乱的浑水里，有很多鱼。
眯了眯眼睛，他离开了这个火势愈发暴烈的庄园。
.......
宽大广阔的教堂中，华丽的、仿佛星空遍布的穹顶映入了他的视野。
一幅幅壁画连接在一起，形成了密闭的星空景色。
仿佛整个殿堂就位于星空之中。
但是......
如果这里还完好的话，大概会是这样。
原本应该没有一点空白的星空穹顶和星空墙，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尽管行走在其中的人，都保持着严肃的态度，但这态度不是因为信仰或者尊敬。
巴拜博审视着这座废弃的神殿。
他原本是想要寻找传说中的“潮汐之国”，而来到了这个可能有非凡种族隐居的地方。
但是，当他来到这里之后，却发现这里早已经荒废。
别说什么非凡生物，这里连幻影生物那种到底是灵体还是什么的怪物都没有。
巴拜博并不是第一次来寻找非凡生物，他经常和各种各样的非凡种族接触。
这个教堂.......
巴拜博的目光扫过这个巨大的殿堂。
如果没错的话，这里属于已经回归虚无的神明——星辰之神，在人类的口中，被称为星辰之神，但在非凡种族的口中，祂被称为星辰之蛇。
这座教堂，就是属于这位神明的。
蓝血者对于自身血脉的传说，是说“巫师”亵渎了“神明”，蓝血者是被神明赋予力量，对抗巫师的人类神职人员的后代。
这些神职人员在非凡种族相继消亡后，建立起了一个个的国家。
至少，在塔克兰夏家中，对于蓝血者的记录，是这样的。
但是......
巴拜博也听过其他的版本——
蓝血者是巫师的后代，理由是教会对于蓝血者并不友善。
不过，有很多人觉得这是以讹传讹。
教会对蓝血者的态度差，包括巴拜博在内，都认为是那位“血宴皇帝”的缘故。
贵族同盟、王权十字。
被神明赐予了力量的人类神职人员，建立起了国度之后，他们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神职人员了。
他们还有贵族的身份。
教会和蓝血者们的冲突，是王权和神权的冲突，而不是什么巫师和教会的冲突才对。
但是，到底是哪种，他也不清楚。
不过，通过各种各样的研究，他大概了解了一件事——
所谓的潮汐之国，很有可能是指水生种，海生种等非凡种族建立的国度。
虽然他不知道蓝血者到底如何。
不过，如果他能够找到非凡种族建立的国度的话，如果他能够看得懂这些非凡种族的文字的话，他或许能够通过可能存在的历史档案了解一些事情。
当然，前提是他找得到的话。
想到这里，巴拜博摇了摇头。
希望太过渺茫了。
不过......
这里到底是什么种族居住的地方？
第五百三十九章 神明塑像
虽然巴拜博对于神明并没有什么信仰，也不敬畏，对于过去，对于历史，他的想法就是——
存在过，有证据，但是证据发生过变化。
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认同说法，在有更可靠证据的情况下，推翻原来的说法。
神明存在，能够通过祈祷和仪式得到反馈，那又如何？
和人相比，只不过是一个强，一个弱而已。
虽然脑内流转着相当亵渎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认真地、仔细地，他时而低头看地面，时而放轻脚步，在呼吸放轻的动作中，将目光移动到墙体或教堂穹顶上。
安静的环境中，巴拜博一路来到教堂正中央，来到了那巨大的神像之前。
神像，不是人类形体。
在物质界，在他能够见到的所有教堂之中，所有的神明塑像都是人形。
雾中圣殿的“雾中之神”有迷雾老人、迷雾之子之类迥然不同的称呼，但都是人形，大部分是身形朦胧的灰袍人，只是脸的样子有不同。
蒸汽教会，“机械之神”那位蒸汽骑士，形态也是骑着机械战马的强壮骑士。
潮汐教会，“瀚海之神”那位被称为瀚海之女的女神的雕塑，也是踏着海浪的女性人形。
黄昏教会，“黄昏之主”，是一个坐靠在山脉之前的中年男人。
蔷薇教会，“蔷薇女神”，被花朵簇拥的成熟女性的形象。
日轮教会，“日轮之神”，在物质界，有着“日轮之父”这样的称呼，其雕塑也是人形，一个坚定屹立的慈祥中年人。
永夜教会，“永夜之神”，其形象是个被黑袍包裹的无面形象，也是人形。
但是........
巴拜博抬起头，望着眼前那巨大的塑像。
在这布满星空图景的巨大教堂中，屹立的神明雕像，是一只银色的巨蛇。
虽然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材料和技术，但是，这巨蛇塑像的身躯朦胧，宛如星辉一般，而其背部，生着数对巨大的朦胧光翼，比起膜翼更像是羽翼。
不，也不太像是羽翼......
因为潮汐途径带来的本能，他对于海洋、对于水生类的事物有了些兴趣。
那怪异的羽翼，怎么说呢......
有点像是在亚托兰联邦西部群岛的一种独特的生物——
海神蛞蝓。
在亚托兰联邦的传说中，受到眷顾的人，会遇上潮汐女神或者说瀚海女神的使者，对于这些使者的描述是——拥有柔软的形体的美丽生物。
在亚托兰联邦，水母、蛞蝓、章鱼之类的具备软体**的生物，都是海神的使者。
这种海神蛞蝓的身上，是美丽的银灰色和蓝色。
巴拜博打量着这拥有数对奇怪翅翼的巨蛇塑像，看着那散发着朦胧星光的奇怪翅翼，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假如说，非凡种族们也有建立国度，那么，它们崇拜的神明的塑像.....
是什么样子？
朦胧星光般的银色身躯，背部生着一对对翅翼的巨蛇......
这样的姿态......
为什么呢？
疑惑间，他绕过了那巨大的塑像。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里可能是非凡种族的居住地，但是，它们建造的建筑却是人类教堂的风格。
或者说，是奴役人类建造的？
他所看到的一些关于人类和非凡种族的版本之中，弱小孱弱的人类时不时会成为非凡种族的奴隶。
还是说，人类各个国家的审美其实是继承自各个非凡种族？
巴拜博脑海里冒出了个荒谬的想法。
随即，他摇了摇头，来到教堂内左侧的一个房门前，推开进入。
貌似是神职人员的住处？
耳畔虽然没有听到任何潮鸣，但巴拜博也没有因此放下警惕，在戒备中，他进入房间。
房间里面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任何景色，也没有那描绘星空的图景。
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间，巴拜博似乎想到了什么，反手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的瞬间，他瞬间感觉到整个环境都变得阴冷邪异起来，仿佛有无数个无形的身影从何处窥视而来。
但是，没有潮鸣声。
没有任何潮鸣声。
只有潮汐途径非凡者晋升中序列之后才能够感应到的独特现象，并没有反馈到他的意识里。
就在这个时候，巴拜博忽然听见了一道悠远空灵的歌声。
不是潮鸣。
巴拜博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歌声来自其他潮汐途径的非凡者。
虽然说得不太清楚，但是这里面带着一种他从本能里感到厌恶的沉寂感、死寂感。
歌声显得模糊不清，像是某个孤悬的岛屿中响起传来，又在他的耳边萦绕.......
准确地说.....
这个声音，不是传递给他，而是传递给这座教堂或者教堂里的什么媒介的！
巴拜博细细判断着，认真地思索着这仿佛就在他身旁的声音，到底源自何处。
这音声，并不可怕，也不像在幻影界，在雾之海洋中不断响起的混乱杂音。
仿佛遭受了重创，又仿佛在和什么东西进行对抗，但又无法逃脱的囚徒。
只能隐约地进行判断的巴拜博，在房间内四处走动，试图听得更真切些，但是，始终听不清楚。
无论他去到教堂的哪个角落，都一样。
这个结果，让巴拜博不由得疑惑起来。
到底，声音从哪来？
疑惑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猛地转向那巨大的神明塑像。
就在这个时候，声音突然消失。
.......
另一边，“塔”女士目光幽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巨大废墟，缓缓地收回自己那狰狞可怖的银色巨臂。
宛如液体般流淌的银色，组成了一只巨大的爪子，在体表位置，哪些银色的血液凝结成了近似鳞片一般的形体。
而在她的身前，是一座巨大的塑像。
卷曲盘旋的、泛着朦胧星光的巨蛇，背上生着数对翅翼。
不过......
此时此刻，这座巨大的塑像，已经分崩离析。
甩了甩手臂，那狰狞可怖的、仿佛蜥蜴爪子一般的巨臂快速回缩，庞大的银色血液，涌回了“塔”女士的身体之中。
而在她的旁侧，一只血色的乌鸦，正扇动着翅膀，看着自己的主人的行动，一言不发。
第五百四十章 “天平”千面人
瓦威市，中午。
亚戈放下了手中以“工业报”抬头的报纸。
[黑帮团伙敲诈勒索莫加爵士，被莫加爵士识破，但遭到了黑帮团伙的报复，使用爆炸物破坏了燃气管道并点燃，引起火灾.......莫加爵士同夫人......]
黑帮日常背锅侠。
非凡者们的战斗破坏，往往会推到各种黑帮恐怖分子之类的普通人身上，反正各种理由有的是，亚戈在狄璐德市当荆棘树队员的时候就已经熟悉了。
所以，对于“莫加爵士”和“诺丽夫人”已死这件事，亚戈倒是保持怀疑。
在排除两人真的已死的情况的话，“莫加爵士”和“诺丽夫人”被报道已死的原因，很有可能是......
恶性的隐秘组织、邪教组织。
因为这个身份不可能再正大光明出现了，这个通告既是警告也是隐性的身份通报。
莫加爵士，是隐秘组织的成员吗？
难不成是提灯兄弟会？
诺丽夫人身上的概率之线，还有莫加爵士是非凡者的情况，搞不好有可能。
还需要继续调查一下。
是时候动用非凡者的身份了。
罗森先生这位历史爱好者的身份是作为他观察、旁观用的。
最后，他还是必须要一个能够参与到非凡者事务中的身份才行。
目前，他的“盛装舞会”，或者说“死亡舞会”里，目前，有一位新成员，他还没有用过，正好，可以在这里用上。
“千面人”郭斯特，从欧斯特那里拿到的死者骸骨，也被他转化为了眼状幻影，转换成了存在碎片。
至于他在死亡舞会里的代号......
亚戈选了个“天平”。
大概是因为其序列9是“律师”的缘故？
.......
巴顿正在慢慢踱步，以普通人的身份，以一位富商的身份赶赴一场商业会谈。
而他的心中，则在以一位守夜人的身份，思虑着暴戾军团和提灯兄弟会之间的具体关系。
路过有不少街头乐手聚集的广场，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广场边缘，靠近一个小巷，距离小巷不远的一张长椅上方，六七只乌鸦正停在那里。
乌鸦这种东西，卡特西亚的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无论是东陆还是西陆都一样。
和乌鸦扯上关系的，往往是尸体。
但是.......至少，他并不讨厌乌鸦。
或者说，永夜教会的信徒们，对于这群一身漆黑的小家伙并不讨厌。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这群乌鸦猛地飞了起来。
随后，一个男人从小巷走了出来。
抄小道的家伙并不少。
巴顿不由得摇了摇头，也没有管太多，准备离开。
但是，刚从小巷前走过，他又看到了一个男人从那小巷中走出。
然而，看见对方的时候，巴顿不由得愣了一下。
因为，这人的面容，和前面走过的男人面容完全一致！
双胞胎？
似乎是因为他的视线停留过久，对方也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心中冒出疑虑的巴顿，并没有让视线多停留。
双胞胎？不，也有可能是非凡者。
非凡者能够改变外表的方法并不少，巴顿只是在心中思索对方到底是什么途径的非凡者。
而且，先走出的那个是非凡者，还是后一个？
......
但是，没过多久，巴顿再次遇上了对方。
以普通人的身份准备去拜访一位议员的他，看到了那个在广场见过的男人，站在旁边另一间屋子的房门前，拉响了门铃。
远远地，他看到了那间屋子打开，一位女仆走出，与对方交谈之后，进入了屋内。
抱着疑惑和戒备，巴顿在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后，按捺住披上阴影铠甲化为黑骑士潜入的想法，走到那个议员家的门口，拉响了门铃。
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仆出现在了门口，以不似女仆倒更像是女主人般的口吻，出声询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先生？”
“我来找格拉特议员，我叫巴顿，。”
巴顿说出了自己那烂大街的名字。
而这位女仆也并没有说什么，没有自作聪明地替雇主做决定，只是道：
“好的，先生，我去找格拉特先生，你请稍等。”
合上门，女仆消失在视野中。
等待了两分钟，房门打开，那位收了他不少献金的议员，满脸笑容地迎接了他：
“巴顿先生，您来得可真早。”
并不早，我都迟了半个小时了。
心中腹诽着议员的虚伪，巴顿也做起了面上功夫，笑着在对方的引领下，进入了屋内，上了二楼。
坐在能够看到下方庭院的二楼落地窗前，巴顿瞥了一眼旁边的屋子，然后道：
“说起来，格拉特先生，你隔壁的屋子是谁的？庭院的修缮相当不错。”
闻言，议员格拉特笑着回应道：
“那是费恩的房子，我记得他应该是个建筑商，如果巴顿先生你需要装修或者新建一些屋子，或许费恩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
得到了情报，巴顿也在想方法不显得刻意地对这个建筑商费恩的情报旁敲侧击：
“他的生意都很大吗？”
提及这种事，议员格拉特眼睛也不由得一亮，随后，这位看上去至少五十岁的半老头眉头微微上挑，笑着道：
“应该不错，最近他的公司负责承建一个宅邸。”
眼角余光瞥见了桌边的报纸，似乎想起了什么，议员格拉特说道：
“我记得他说过，他承建的，应该是莫加爵士刚买下的一座庄园。”
莫加爵士？
“遭遇了火灾的那位莫加爵士吗？”巴顿追问了一句。
“是的。”
莫加爵士夫妇遭遇火灾死亡的事情，闹得还挺大的，并且莫加爵士的交友官方，议员格拉特也不觉得对方问得有什么奇怪，直应道：
“费恩说过是那位莫加爵士刚刚买下的老宅邸，但是莫加爵士不满意，似乎要加建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
为了避免显得太过刻意，巴顿也没有继续询问，而是转而谈起让议员格拉特更感兴趣的献金和他的需求。
.......
下午时分。
以商人身份结束了旋转门游说的巴顿，回返到自己的住所。
而回到住所没多久，他就去执行教会的命令。
在火灭了之后，去查看莫加爵士的住所，搜查线索。
等待太阳彻底落下，巴顿掀起阴影，化为铠甲，包裹身躯，嵌入影子中，快速向着莫加爵士住所移动。
第五百四十一章 谨慎的巴顿
进入庭院，来到那还有些许余温的、到处都是水渍的庄园中，巴顿借助巡夜者带来的夜视能力，观察着这一个人都没有的漆黑庭院。
身周缠绕的阴影不断地卷动着，仿佛烟幕又像是甲胄。
裹挟阴影铠甲，得以在阴影中潜行的巴顿，掠过一个又一个物体的阴影，悄悄地进入了这被火焰摧毁的废墟内部。
那被火焰灼烧得一片漆黑的房屋，无比地安静，但巴顿并没有掉以轻心。
在他之前的调查中，虽然并没有确认莫加爵士是暴戾军团的非凡者，但是他调查到和莫加爵士的社交圈中有一部分人是非凡者。
结合火灾的状况来看，莫加爵士很有可能就是暴戾军团的非凡者——
崇拜一位被称为“天空暴君”、“暴戾君王”、“绯红君主”的隐秘存在。
这个“暴戾军团”，经常集群行动，对无法地带进行侵攻，无论是教会维系秩序的物质界还是游荡在无法地带的非凡者们都相当警惕的势力。
这个暴戾军团甚至还摧毁过不少教会小队，破坏教堂。
就和名字一样，相当具有攻击性的组织。
如果单单只是暴戾军团的话还好，最糟糕的是，他发现了提灯兄弟会的身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隐约地察觉到，永夜教会对于提灯兄弟会的态度是高度敌视的。
而事实上，提灯兄弟会也必须警惕和敌视。
提灯兄弟会所掌握的“嫌疑人”途径，想要追查的难度也很大。
就在他潜在阴影中，来到了一个堆着一些没有被完全烧毁的书架，大概是书房的位置之后，他从阴影之中站了起来，踏上了地面。
但是.....
就在他刚准备拿起几本幸免于难的书籍试图调查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巴顿的身影直接遁入了阴影之中，躲藏起来。
但是，接下来，声音没有再响起。
应该不是他听错了。
巴顿借着因为没有光线而大片覆盖在地面上的阴影，向着声源的方向移动过去。
在来到声源方向的附近时，他整了整心绪，做好准备后，窥探起屋内的风景。
讨厌的光。
巴顿微微眯起了眼睛。
永夜途径讨厌光。
随后，他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男人。
一个不算高大的干瘦男人，面容相当平庸......
对方正在屋内四处寻找物品，手掌在墙壁上摸来摸去，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不过，在这个时候，巴顿忽地看到，那个男人痛苦地捂住了头部，然后又露出了诡异的舒爽愉悦的表情，随即，他的体表之上，浮现出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痕，鲜血弥漫，面容和身躯，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变了一副样子。
失控？
这种诡异的状况，让巴顿不由得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但对方的变化结束之后，巴顿不由得一惊。
对方的样子，正是之前他在广场遇见，去拜访了承建莫加爵士新购宅邸的男人。
线人？魔术师？模仿者？拟形者？多面人？表演家......
一个又一个能够改变外表的途径序列在巴顿脑海中掠过，巴顿试图结合对方的表现来寻找对应的途径。
“线人”能够改变外表，隐蔽和伪装心灵，欺骗使用心灵之类手段试图窥探读心的人。
“魔术师”能够改变物品，能够让一张普通的面具变成一张栩栩如生的脸。
“模仿者”，这可是中序列的非凡者，应该不是.....
“拟形者”，的话，需要在身体内封印相应的血肉组织或者道具，从而拟形，不过，拟形者封印物品的手段是有些繁琐的，不会太频繁地更换，而且封印的部分越多，拟形越容易，而早上他看到的那个人也没有身体损伤的样子，应该不是。
而且，暴戾军团的途径就是星辰途径，搞不好是暴戾军团的人。
“多面人”，也有可能，律师途径的上位，律师途径是被蒸汽教会掌握的途径，搞不好是蒸汽教会的人。
但最有可能的还是“表演家”。
巴顿一直在调查提灯兄弟会，而且，之前他拿到的那个，不知道谁给他的情报中说，莫加爵士的夫人诺丽，是剧本家的“角色”。
潜藏在阴影中的巴顿，神情紧绷地注视着那个男人。
随后，他看到，那个男人拿出了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肋下！
随后，对方的身体突然紧绷，身上那些不断溢出鲜血的裂缝也收缩回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而男人的表情也稳定了下来。
这样的场景，让巴顿眼神不由得一凝。
罪犯！
或者说“受刑者”。
能够通过“自我处刑”，对自己造成伤害，让自身的恢复速度加快，精神快速稳定下来。
并且......“受刑者”可以将一部分痛苦转化为快感，对敌人造成伤害的时候，将自身受到的苦痛施加到对方身上，影响对方行动。
巴顿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被许多非凡者冠以“罪犯”、“施虐者”之类代号的序列，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律师途径的非凡者。
是蒸汽教会的人，还是其他的小组织？
巴顿的动作再次收敛。
永夜教会和蒸汽教会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坏，但也不算好。
并且，这个城市现在是没有永夜教会，没有守夜人据点的。
这个城市基本上是蒸汽教会和雾中圣殿两家独大。
贸然起了冲突的话，之后就难办了。
警惕一些，互不干扰。
巴顿做出了决定，离开了这个房间，准备去搜索。
离开的巴顿，没有看到，在他栖身的阴影离开之后，那个“多面人”，或者说“千面人”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那一对直到刚才还混合着痛苦和愉悦神光的眼眸，已经变得一片淡漠。
没有转头，他直直地走向了这个房间的一角，被灰烬掩埋的角落，男人，或者说亚戈直接将角落中、原本被地毯遮掩的，通向地下的地门打开、掀起，走了进去。
.......
而巴顿也没有发现的是，在他那阴影卷成的铠甲上，一道无形无色的雾气，附着其上。
第五百四十二章 千面人 达尼尔
进入地下的亚戈，表情淡漠地扫视着周围。
一条又一条的概率之线遍布在这个还闷着不低温度的地下室。
空的。
在火灾到来之前就已经转移走了。
可以大概确定，莫加爵士的背后，是有一个势力的。
不过，应该不是提灯兄弟会。
从那遍布各处的概率之线，他已经确定，火灾，是莫加爵士以及藏在莫加爵士宅邸的隐秘组织的成员造成的。
提灯兄弟会的能力，并没有火焰这一条在。
日轮途径？星辰途径？“全能者”途径？
亚戈的印象中，玩火的途径序列，并不是很多。
真正玩火的，貌似也只有日轮途径一个。
据他了解，星辰途径的“拟形者”、“魔物”，是通过在体内封印火焰相关非凡生物的肢体来获得火焰能力的。
还有一个“全能者”序列，也就是“模仿者”，那位那法尔子爵的序列。
序列5的“魔法师”，貌似能够通过让自己的身体变成对应的非凡生物，从而使用对应的类法术。
说起那法尔子爵，那法尔子爵究竟是谁？
他可没忘记“塔”女士给他介绍的第一个帮手，就是那位那法尔子爵。
虽然，隐隐约约猜到对方可能是残存的“星辰”氏族的一个家族，但这毕竟不是确定事项。
联想走神的亚戈，思绪很快回返，定格在这个空荡荡的地下房间之中。
他这次试用的身份，依然还是“寻宝者”。
不得不说，寻宝者，这种人为财死的中立身份是真的好用。
而且，这种近似宝藏猎人的身份，也可以帮助他收拢认知，推动“天灾猎手”的神秘契合。
在发现那个“巴顿”是永夜教会的人之后，他就起了心思，开始进行这个一石三鸟的计划。
让巴顿作为旁观者辅助他确定“千面人”的身份，然后，他在莫加爵士宅邸废墟里确认痕迹，然后找出一些非凡物品之类东西出去找各种组织卖掉，坐实自己这寻宝者的身份定位。
接下来，就看修格因能够从那个巴顿那里了解到多少事情了。
最后扫了一眼这个闷热的地窖，亚戈向上离开。
怪不得蒸汽教会和雾中圣殿的非凡者那么快就完成了搜索。
感情这里什么都被搬走了，没什么东西能拿。
扫视着一条又一条走向不定的概率之线，亚戈继续开始寻找可能残留的非凡物品——
在蒸汽教会的监视下。
他上浮的视角，落在了一具被烧得焦黑的、看不清材质的黑团上。
在他的视野中，数条概率之线延伸而出，向着住宅之外的街道延伸过去。
......
莫加住宅之外，位于对面的一间屋子里，之前拦截莫加的断裂齿轮小队的那位队长，正注视着莫加住宅的方向。
“布兰登队长，怎么样？”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身着穿着规整黑袍，黑袍使带着线条分明的装饰。
“有个‘千面人’，一个‘黑骑士’，还有牧羊人唤来的鼠群。”
闻言，与布兰登对话的男人不由得一愣：
“黑骑士，是赫格街的灰鸽子杜乐尔吧？千面人......瓦威除了教会，应该没有其他的千面人啊。”
说着，他的体表闪过一道镜面般光滑的闪光，外表直接变成了布兰登的样子。
“那是你的事情，南边的情报是由你负责的，或者你想让霍德司铎把情报处理的工作交给我？”
布兰登脸色不变地瞥了对方一眼：
“还有，达尼尔，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别变成我的样子。”
“这怎么查啊？”
被称为达尼尔的男人与其不着调地说道：
“只要一瞬间，就像是照镜子一样，只要看到，‘千面人’就能够变成对方的样子，他随便跑到哪里去，只要换张脸，就找不到了。”
对于自己途径，自己所在序列的能力，达尼尔再清楚不过了。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布兰登就仿佛一具冰冷的机械，语气也相当生硬：
“你可以申请动用构装体6-16‘重唱鸟’。”
“嘁。”
达尼尔不爽地嘁了一声：
“什么重唱鸟，就是只大公鸡，复读鸡，就算那复读鸡是序列6的神秘构装体，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千面人的能力。”
“心灵导师能够通过光引出他人的心灵思想，但对于千面人没用，就算是面对中序列的‘心灵导师’，千面人的心灵也很难被窥探，之前我不是给你演示过我折射了那个黎明教会的杂毛的心灵窥探和心灵注入，甚至反向窥探他的心灵吗？”
说着，他颇为自得地挺起胸膛：
“我还差点成功呢！可惜，没能让那个老杂毛把自己的糗事吐出来。”
洋洋洒洒地，他开始炫耀自己的战斗史。
“那是他被霍德司铎拦下了。”
队长布兰登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话：
“‘心灵导师’塑造的‘真实自我’，能够直接对你的心灵进行攻击影响，击碎你的心灵意志，直接剥离你的心灵。”
“序列7就是序列7，低序列就是低序列，千面人能够折射反射心灵影响，但还是无法对抗中序列的非凡者。”
“呵呵。”
达尼尔十分欠揍地呵呵道：
“当时我手里还拿着6-12呢，就算他不被霍德司铎直接当场打死，6-12‘沸腾水银’在手，他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接近我。”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达尼尔很显然也知道自己当时是靠了别人才成功拦下甚至反制一位显露旧日姿态的序列6牧晨人主教。
“等他出来了，我就立刻去追踪追查。”
面对死板的队长布兰登，无奈的达尼尔也只能表了表决心。
“我回去就给你申请6-16。”
布兰登只是瞥了他一眼，显然并不信任他的决心，直接把他抬上战场。
闻言，达尼尔不由得歪了歪嘴巴：
“讨厌。”
而布兰登又扫了他一眼：
“看来你之前伪装成里克子爵的女儿时间的确太长了。”
这生硬但是呛人的话，让达尼尔脸色一黑。
队长也学会阴恻恻地恶心人了呢。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靠谱的黑市
夜晚到来后的西部市区，就和外表一眼相当阴暗。
这个原本的矿区工人居住的地方，现在已经因为人口的陆续迁出转移而败落。
燃气灯也早已因为市政不出钱维护而拆除，只剩下稀少的些许燃气灯柱。
这里，基本上都是一片漆黑，各个阴暗的角落到底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也不敢乱走。
这里，是瓦威市不少独行、小组织的非凡者聚集的地方。
一个男人，穿着一件带兜帽的黑袍，绕了几条道，进入了一条小巷，走进了一间和周遭房屋差不多的，看起来很破旧的房屋之外。
而在这间旧屋的几十米之外，一对眼睛正注视着那个停在破旧房屋之外的男人。
笃笃笃——
笃笃——
笃笃笃——
三二三的敲门声连续响起。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一次的约定暗号准确响起，就意味着，是熟人熟客。
他对着另一间房屋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随即，从另一个房屋之中，走出了一个同样裹着黑袍的人。
对方，走到那转过身来背对房门的黑袍人身前，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装扮。
常见的黑袍，脸上还带着面具，全方位地掩饰了特征。
没有多说什么，这人转身，向着另一间房屋走去。
这些早已无人居住的废屋，就是他们最好的交易场所。
很快，这黑袍人被带到了一件废弃的屋子当中，来到了一个简易且破旧的桌台之前，那后出现的黑袍人，走到了内侧，用着特意改变过的声线道：
“你要买什么？还是卖什么？”
黑市。
这里，是黑市。
也叫黑街。
而站在台内侧的黑袍人，是收购各种物品的商人。
无论是买家还是卖家，都判断不了对方的身份。
并且，最大的问题是，这交易，是没有保障的。
被蒸汽教会控制的城镇地区，管理极其严苛。
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要想交易，就得采用另类的手段进行。
不然，还不如去无法地带进行交易。
而在这个黑市，交易的特点，就是人身的安全，但代价是，交易可能被坑。
那来到黑街的黑袍人，或者说亚戈，沉声道：
“卖。”
“不知道什么势力的东西，有情报，也有非凡物品.......”
大概地把价值描述为“序列8神秘物”之后，亚戈听到对面的人，再次出声道：
“直卖还是拍卖？”
闻言，亚戈也对于对方的身份有了猜测。
虽然这条黑街名义上只是小组织和独行非凡者的聚集地，但是实质上，这里可能还有一些势力不小的隐秘组织的人员。
这些人会直接按照统一平价收购神秘物，收购各种非凡物品。
但好处是被坑的几率小，对方能给的物品也不少，你可以提出需求，对方拥有这类东西的可能性也大。
就像是赌彩票一样，双方交易的东西都是黑盒子，只是大概估算平价，不知道里面具体有什么。
有可能可以拿到想要的东西，也可能拿到不想要的东西。
玩的就是心跳。
心脏不大的人，宁愿去无法地带甚至找教会交易这些来路不正的东西，也不会选这种方式来交易。
不过，也有不少人喜欢这种调调。
“直卖，我要荆棘鸟和怨恨之泉。”
西陆蒸汽教会势大而形成的独特黑市交易手段，亚戈在都特里就已经知道了。
亚戈说了两个材料。
闻言，对面那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定个地点，明天黄昏之后。”
“赫格广场。”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结束了这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交易。
而随着亚戈的离开，另一个穿着古典黑色长袍，戴着灰白面具的男人，来到他身边：
“是谁？”
“不认识。”
那负责交易的人摇了摇头：
“没记录过的气息。”
“没记录过？外来的？”闻言，那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最近的事情似乎不少，又是暴戾军团又是提灯兄弟会的。
瓦威最近可不太平啊。
“不用管那么多，反正都见不得人。”
那人回应道，做黑市生意，不管太多最好：
“别是教会的人伪装的就行。”
这种交易方式安全是安全，但也有弊端——
教会的人，也可能混进来。
.......
第二天，太阳落山之后。
亚戈看着自己留在长椅上的纸条被人捡走，看着那个留在长椅上的袋子，微微压了压帽子，利用千面人的能力复制了一个路人的面孔之后，走了过去，将袋子拿了起来，然后，立刻走进小巷，进入另一条街道，以千面人的能力再次复制他人外表，改换容貌身形。
而在另一个位置，一个拿着纸条的男人，拿到了另一个袋子，离开原地，翻出了里面的东西。
带着些许焦黑痕迹的......熔融金属？
火灾？
似乎想起了什么，男人不由得抬了抬眉头：
“莫加爵士那个火灾吗？莫加是个非凡者？”
扫了周围几眼，男人将那个写着交易物地址的纸条撕碎，在离开的时候，随手抖到了地上。
.......
亚戈也翻出了自己拿到的东西。
羽毛，还有冒着黑色的液体。
液体是怨恨之泉应该没错。
不过......那羽毛，哪是荆棘鸟的羽毛，明明是告死鸟的羽毛。
亚戈嘴角抽了抽，果然，这种没有监督方和裁断方的交易，根本不靠谱，还不如去无法地带交易。
不过......互相坑。
他用来交易的东西，大概是断裂齿轮小队特意留在莫加爵士宅邸废墟里的，用来监视的东西。
果然，还是得去以正常非凡者的身份来参与才行啊。
摇了摇头，亚戈颇为无奈地将那告死鸟的羽毛和怨恨之泉收回。
他本来还想实验一下这个所谓黑市到底能不能捞到好处。
果然，没什么好东西。
再次换了张脸，亚戈向着自己所知的几个，或多或少有教会势力背景的交易所移动过去。
......
堵不如疏，这种道理不会有人不知道，与其把所有非凡者都逼到无法地带去，还不如官方下场做交易定规则约束。
来路正的非凡物品和神秘物，可以直接与教会管控或背书的交易商交易。
来路不正的，亚戈也见识过官方下场做黑市商人的。
朗费罗的记忆里就有不少。
亚戈以“郭斯特”身份找到的这个交易所，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商店。
挑了挑眉，亚戈进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