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记录官
不过，就在他刚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
壮汉一愣，放开握在门把上的手，出声道：
“今天没有货！”
随后，门外传来了回复：
“没有剩下的吗？”
壮汉眉头一皱。
他说的话，是熟客都知道的暗语，作为简单分辨来售卖非凡物品的客人的手段。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声音再次传来：
“请把门打开。”
壮汉站了起来，向着房门的方向走去。
不过，就在快到门前的时候，他忽地眼神一凝：
“心灵干涉！？欺诈师！？还是心灵导师！？”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头上，在他的头顶位置，一具穿着浅灰色礼服的稻草人，正仿佛蜘蛛壁虎一般攀附在房顶，漆黑无眸的空洞眼眶，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然后......
稻草人直接落在了他的身后。
在落地的瞬间，稻草人的身躯，发生了变化。
一个脸戴无孔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而壮汉，也忽地感觉到身体变得僵硬，刚刚运转起的力量，也忽地被压制了下去。
能力，无法使用，甚至都无法做到张口的动作。
而在这样的感觉中，一只手掌从他背后伸出，越过肩膀，抓住了他的脖子：
“先生，请问一下，这里卖不卖情报呢？”
阴冷而死寂的音声，仿佛从死者的口中吐出一般。
壮汉奥德克，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到底受到了什么影响——
“不语者”的能力！
在不断尝试挣扎的动作中，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受到的限制略微有了松动，而且，对方似乎也放松了一些压制，让他得以开口。
“这位阁下，买情报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
奥德克试图缓和对方的情绪，同时在逐渐松脱的能力下，争取抵抗的机会。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记录官’吧？”
“想要偷偷地使用‘要点记录’？”
对方的话，让奥德克身体一僵。
没错，他是“记录官”，线人途径的“记录官”。
在使用能力后，受到或者看到目标使用能力时，对于该能力的抵抗就会获得一次增长，自己的能力能够对对方造成的伤害也会增加。
在他刚才从那心灵的影响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使用了能力，在受到“不语者”能力影响之后，很快就产生了抵抗力。
但是，对方是怎么察觉的？
而戴着无孔面具的男人，或者说亚戈的视野之中，对方身体上的概率之线，在受到他入殓师能力沉默后，歪曲快速恢复，但是......
很快，在他放松能力让对方能够开口说话之前，他就看到概率之线再度产生了歪曲。
也就是说，在他放松能力之前，对方就已经恢复了些许能力。
这样的变化，亚戈并不陌生。
毕竟，“记录官”，线人途径的序列7，可是“秘密法庭”说掌握的主要途径。
欧斯特、塞缪尔、朗费罗，都杀过几个秘密法庭的人，因为欧斯特和塞缪尔作为死灵途径能够读取死者记忆的手段，记录官的能力情报，他也得到了。
准确地说，记录官能够记录9个能力的要点，对于拥有能力的目标产生抗性和加伤效果，并且可以进行删减和重新记录。
不过，低序列的话，一个能力的要点最多只能记录3次。
对于同等级的非凡者，若是被记录官记满3次的能力，记录官就可以得到三成到五成的抗性。
线人，可以改变样貌，全部或部分隐蔽心灵不受探查。
武装者可以让自身武器化，获得武器的强度和效果。
“你的能力我很清楚，但是，不要试图抵抗。”
脑海中回溯着线人途径的能力，亚戈的右手，抓紧了对方的脖颈。
只要他用力，凭借蛮力，他可以直接捏碎对方的喉咙，而且，他使用的可不仅仅是蛮力。
歪曲立像，能够让他将概率之线歪曲的能力，如果作用在对方的身上.....
只要他想，可以在对方记录要点之前，把对方拧成麻花。
没有继续拖延，他直白地出声询问道：
“这个城市的情报组织都在哪？”
听到亚戈的问题，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巨力，奥德克只能选择回应。
而就在他说完的瞬间，亚戈的另一只手，已经高高地举起。
汇聚的灵雾在他手上形成了手杖剑的模样。
呼——
随着手杖剑斩下，奥德克顿时感觉一阵恍惚。
.......
不久后，奥德克后方的房门打开，那叫做马吉尔的男人走了出来，看着呆立在原地的奥德克，他不由得询问了一句：
“怎么了？奥德克？”
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的奥德克，就要回应，但是......
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和些微的虚弱感。
自己的灵雾，似乎受损了？
流转灵雾探查的奥德克，神情疑惑而凝重。
“我的灵雾，受伤了。”
奥德克眉头紧皱，颇为不解地说道。
“你刚才一直呆在这里？”
询问的同时，马吉尔的视线向着四面八方扫去，试图寻找踪迹。
“是的。”奥德克回应，脸色阴沉，“可能是那个瓶子的原因。”
他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半分钟前离开的，那个价格没谈拢选择带着魔药瓶子离开的黑衣小子了。
闻言，马吉尔脸色一黑：
“那东西不就是‘魔女’制造的强化魔药吗？”
“所以说有可能是瓶子的原因，那瓶子有可能是死灵途径的神秘物。”
壮汉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记录官”能力产生的抵抗，沉吟着道。
“死灵途径的神秘物吗？能够让你不知不觉受伤，序列7?不，序列6等阶的神秘物？”
马吉尔忽地皱起了脸，颇有些肉疼的样子。
序列6的神秘物，交换序列7的魔药，完全不亏啊！
而看到马吉尔的脸色变化，壮汉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自己在那黑衣小子来卖东西之前，有事先开启能力吗？
晋升记录官后，他的记忆力也变得很强，很少会忘记事情。
第五百二十章 我能分一份吗？
举着雨伞，行走在雨中的亚戈，甩了甩自己的手杖。
无头骑士能够在攻击灵雾的同时破坏或改变目标的记忆认知。
不过，在一般情况下，是直接削除目标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
想要精确地破坏和改变某点的记忆，就需要利用守墓人的力量，在直接探查记忆迷雾的情况下进行改变和破坏。
怎么说呢，这能力本身很不错，可以让他在进行一些行动的时候，不用太顾及暴露身份，可以通过削除目标最近的记忆来消去自己的踪迹。
但是，缺点就是在战斗的时候没办法准确地对某段记忆进行破坏，而且，也一定会留下灵雾的损伤。
这个痕迹是不可避免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
秘光。
对于中序列的非凡者来说，“秘光”的存在，并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非自身途径秘光“不可视”的事情，欧斯特、塞缪尔也都知道。
而“灵雾”，能够让秘光显出踪迹。
所以，要么，中序列的非凡者会前往幻影界或者物质界其他灵雾浓郁的地方，要么，在物质界的时候，往往会将灵感扩散到体外尽量远的范围，从而使秘光进入灵感范围时，因为会卷动灵雾而被非凡者感知到，从而进行抵挡和反击。
但是，亚戈也相当清楚的一件事就是.......
在非凡者死去之前，扩散出体外的灵雾都是不包含记忆的。
只有非凡者死亡后，体内包含了记忆的主体灵雾才会扩散开去。
能力的实质是“污染”，想要让能力生效，那就需要让污染接触到目标造成影响。
对于亚戈来说，想要在战斗中削除目标的记忆，就需要让他自己的灵雾直接伤害到目标的本体才行。
从这一点上来说，和概率途径现在的远程攻击手段.......
不，亚戈微微一顿，停下脚步。
说起来，关于“歪曲立像”的手段，他基本上都只是用到通过歪曲立像和帽子戏法通过稻草人将受到的伤害歪曲转移。
但是，歪曲立像也是可以实现攻击部分肢体，达到来伤害全身的歪曲效果的。
只不过，因为使用的少，虽然对于这个能力在晋升中序列后有了本能式的掌握，但是更加细致的实验和了解，他还没有做过。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亚戈忽然将手杖剑提起，低语道：
“爵士。”
“我知道了。”
修格因的声音，从他的手杖剑中传出。
而与此同时，三具穿着浅灰色礼服的稻草人，也压着礼帽从他身体中走出。
......
旁边的街道中，三男一女四人组成的小队，在雨点淅沥中，快步踏在略微积了些水的路面上，接近一栋房屋。
四人互相掩护中，紧握着手枪或者近战的武器，随着领头的男人右手拔出左轮，猛地对着门锁的位置开了一枪。
伴随着木门破碎的音声，大门被一脚踹开。
齐齐开启了灵视的四人之中，位于领头者后方的高大手中猛地燃起了火焰。
领头者也十分默契地以手掌一探，随着火光消失，男人的手上出现了一柄赤红色的光矛。
而那位高大男人也再次释放能力，双手卷起火焰。
高大身后的另外两个男女，也齐齐探手抓向火焰，抓出了一柄光矛。
在三人手持光芒形成的光亮中，四人进入了房屋之中。
谨慎地，四人在这没有半点声息的房屋中，缓慢前进。
但是，随着他们一步步前进，他们逐渐感觉到，房屋的空间，似乎在缩小？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领头的男人立刻将手中的火焰长矛对着墙体方向抛射出去。
与此同时，一个虚幻的，散发着温和白光的虚幻人影，在领头男人的身后浮现了出来。
在那虚幻人影浮现的瞬间，其他几人身躯齐齐一震，另外两人手中的火焰长矛甚至变得更亮了些许。
几乎是那虚幻光影浮现的之后的下一秒，另外两人也将手中长矛抛射而出。
而那高大的男人，右手猛地一挥，卷动的烈焰在他体表涌现，仿佛一身火衣。
干燥的热风也在火焰卷动之时涌起，形成了风暴般的烈火，吹向墙体。
在火焰缭绕之时，一阵痛苦的咆哮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随后，那泥石浇筑的墙体上，猛地浮现出几只眼睛。
而在他们的脚下，一张巨口猛地张开。
尽管早已确定这个屡次发生失踪案的屋子有古怪，但是他们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古怪。
突然张开的巨口，让聚集在一起的四人都来不及移动，向下掉落。
只有那领头者来得及伸手扒住巨口的边缘，然后伸手抓住了旁侧的高大男人。
而那高大男人也十分默契地抓向了旁边的男女。
但是......
就在这个时候，那张巨口猛地就要闭合。
那正在试图将四人从中拽出的、接近凝实的虚幻光影，身上的光芒猛地一震。
仿佛受到了什么影响，那巨口突然停下了闭合嘴巴的动作。
四人试图趁机爬出。
但是，就在他们爬出的时候，似乎是爪子一般的石质肢体从天花板上砸落下来。
避无可避！
领头者，就要让那虚幻的光影前去抵挡。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又一声的巨响声接连响起。
轰！！！
那砸落的巨手，不知为何突然爆裂四溅。
那仿佛巨兽嘶吼，又仿佛地震般的轰响声中，四人注意到，整个房屋的墙体、地面、天花板都崩裂开来。
要塌了！
“离开！”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领头者立刻指示三人逃离。
而那在他们走到房间中央时突然合上的房门，也在这时，受到了什么力量轰击一般，四分五裂碎开。
在屋外，出现了一个男人，对着他们呼喊道：
“快出来！”
四人有惊无险地成功逃出了这间房屋，随后......
轰！！！
整个房屋，在淅沥的雨点中倒塌崩碎......
就像是......
遭遇了风暴一般。
作为沿海的港口城市，他们对于飓风并不陌生。
但是......
这样的情况，显然是非凡力量。
而四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陌生的男人，而对方此时也出声道：
“请问，这个神秘物获取的功劳，我能够分一份吗？”
听到这句话，四人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第五百二十一章 寻宝者巴格劳客
猎鹰。
或者说寻宝者、寻宝猎人。
在各地寻找收集神秘物和各种诸如魔药材料之类的非凡物品进行售卖的人，有时候也会接受教会和大小势力和个人的雇佣去搜集神秘物、非凡物品工作的独行者。
“我叫巴格劳客。”
有着灰黑色眼瞳的男人，压了压头顶的礼帽，发出了带着东陆南部口音的卡特西亚语：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报酬是情报消息。”
在四人的注视下，男人，自顾自地说道。
而面对对方的“嚣张”，领头的男人的眼瞳中微微闪过一道只有黎明途径才能够看到的白光：
“刚才你做了什么？”
但是，在这个时候，对方的胸口上，一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白色吊坠微微颤动，一层昏暗的、宛如黄昏般的光芒浮现出来，仿佛一层铠甲般，挡下了那隐没的白光。
那宛如铠甲般的昏黄光辉浮现的瞬间，对方后退了几步，啧啧几声：
“你们牧晨人果然还是那么下作，动不动就要心灵干涉。”
是黄昏途径的神秘物。
那昏黄的光芒，在场的众人，都能够认出是什么途径的特征。
而做完了这一切，那领头者却是丝毫没有半点愧疚或者不好意思，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要什么消息？”
虽然没有套出对方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如果不瓦解对方的手段，心灵干涉也是做不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直接转为面对那些贪婪猎人的态度。
“‘斩首者’。”
“斩首者？”闻言，领头人和在关注废墟有没有异常时，侧耳听着的其他三人都不由得有些疑惑。
“是的，似乎是一个猖狂的非凡者，也有可能是神秘物影响出现的东西，外貌是一个没有头的男人，骑着一匹马，在杀人之后，会斩下他们的头颅。”
这种说法.....就像是普通人嘴里流传的都市传说。
领头人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道：
“我不知道这样的东西，你可以给我留下地址，之后我会让人把情报送到你那里。”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的消息，他倒是不介意把消息作为“代价”给对方.....
没准还可以有些额外收获。
说着，他扫了一眼对方：
“你是东陆来的吧？我是都特里市牧晨人小队的隐秘司铎安特。”
“那么，安特先生，多谢惠顾。”
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摘下了头上的礼帽，笑着转身离开。
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之后，领头人安特才带着其他三人，进入废墟中，在旁边房屋接连亮起后走出的居民的注视下，在废墟中搜索起来。
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看着空空如也的废墟，安特的脸了一下，牙齿恨恨地咬了两下：
“猎人？不，狡猾的强盗！”
.......
另一边，亚戈伸了伸手，旁侧凭空浮现出一道雾流，附着在胸前羽毛状的胸针上.
而他的手上，也多了一个物品。
一颗凶神恶煞的宝石。
那颗宝石仿佛活物一般，不断地张合嘴巴，似乎想要啃咬亚戈的手掌。
摩挲了一下胸口佩戴着的、附着了赫尔泰的存在碎片的狼牙项链，亚戈将赫尔泰收回了看门人面具中。
“爵士，你认为那位安特先生想找的这东西是什么途径的神秘物？”
“水手途径，应该带有不完整的‘地鲨’的神秘。”
胸针中，传出了修格因沉稳厚重的声音。
在亚戈现在的认知中，“神秘”是由许许多多宛如图腾符号一般的纹路构成的虚影。
这些虚影本身是可以拆分和转移载体的，这也是重载的原理。
所谓的“非凡物品”，要么就是非凡者或者非凡生物制作的，包含了或多或少的“污染”的物品，要么就是神秘随着人死亡后，灵雾将神秘带走到幻影界，因为灵雾在幻影界不断被打散重组而拼合到其他途径的部分神秘，然后聚合在符合神秘象征的事物上所形成的特殊非凡物品。
归根结底，似乎都和神秘有关。
看了一眼手上这颗尖牙利齿的“红宝石”，亚戈思索了一下。
现在，他手头上的战斗力，就是朗费罗、默希丝、赫尔泰、纳尔森这四人。
朗费罗和默希丝是序列7，赫尔泰和纳尔森是序列6。
如果有魔药配方的话，他也不介意培养一下他们。
出于多少混杂了收集欲的想法，他想要让死灵舞会，或者说自己手下的灵骸的包含每一个途径。
不过，说起来，比起培养，直接去杀现成的非凡者，通过看门人面具转化不是更方便？
亚戈心中再次冒出这样的，冷漠而理性的想法。
想法冒出的瞬间，亚戈脚步一顿。
又来了。
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轻描淡写地说出杀人比较方便划算这种所谓“理性”的想法，他以前别说做，连想都是不会去想的。
然而，他因此冒出的些许失落和厌恶的情绪，却也轻微无比，甚至都差点没能够形成足够的负反馈，扼制他脑内继续计划杀死非凡者制造灵骸的想法。
甚至，因为这个想法冒出，他对于这个计划的思考更具体了一些。
杀死非凡者制造灵骸和搜集材料，搜集神秘物重载然后培养灵骸，哪个消耗大，哪个消耗小，投入和产出的比例值不值得去做。
甚至......
因为那种诡异的，想要让生者，让一切归于平静的奇异本能，他产生了些许近似于兴奋感，仿佛跃跃欲试般的情绪。
摇了摇头，亚戈强行转移了思考的方向——
“关于瓦威市的情报。”
随着他的想法集中，怪盗感应指向了各个方向的概率之线。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受到了一个方向传来的概率之线的震动。
这是.....
是丽夏女士。
作为和他同一途径的非凡者，概率途径之间想要互相联系的方法很简单。
抓住自己和对方之间的概率之线连接，摇晃就可以了，事先定下暗号，甚至可以简易地传达一些密语情报。
没有停留，亚戈直接离开原地，在修格因的帮助下隐没身形后，快速地向着丽夏女士的方向赶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异常的概率之线
但亚戈来到丽夏女士所在的地点时，只见到一位穿着白裙的优雅女士，站在一栋楼的五层小楼的房顶，背对着他，看向西南方的一个建筑：
“‘白鸦’女士？”
虽然说，他和丽夏女士持有的物品之间有概率之线连接，从这一点上可以判断对方是丽夏，但是也没准，丽夏女士要是把东西交给了其他人也不一定？
“不用怀疑，‘银鸦’阁下，我就是‘白鸦’。”
不太熟稔地称呼着自己代号的白裙女士，转过头来，脸上戴着和他几乎完全相同，只不过眼睛处有孔的纯白面具：
“我想我找到了切塔罗斯。”
闻言，亚戈不由得一惊。
依照之前在狄璐德市发生的状况，切塔罗斯似乎是个序列5的非凡者，对方举行仪式，似乎也是在试图利用认知法来完成契合，晋升序列4。
叫什么来着？揭幕人？
亚戈回想着塔女士告诉他的序列名称，不由得紧绷起意识，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不，‘银鸦’阁下，我似乎说得不够准确。”
丽夏扭回头，看向西南方：
“我说的是切塔罗斯留下的痕迹，切塔罗斯应该并不在这里。”
“哦？”亚戈走到了丽夏的身边，跟着她一起看向西南方向，那栋在雨幕中亮着灯的酒吧。
“您看，在那个酒吧的附近，还有一些概率之线，像是被某种力量影响聚集在了一起的痕迹。”
丽夏指向了那个酒吧旁侧的位置。
亚戈眯起眼睛，开着灵视的双眼注视着那间挂着“巨人酒吧”旁边的概率之线分布。
的确，那里的概率之线似乎受到过什么影响，集束在了一起，基本都指向了那座酒吧。
一般事物间的概率之线和概率途径能够生成的概率之线，是有区别的。
亚戈所具备的概率之线的形态，是些许位置泛着银光的、像是干枯稻草一般的粗大丝线。
当他使用概率之锁时，差异更大。
概率之锁实质上也是一种概率之线，不过是接近锁链的形态。
一般的概率之线，就是像蜘蛛丝一般的灰白色细线。
概率之线，体现了事物间的联系，是各种属性的集合。
一个事物会受到各种事情的影响，所以，正常情况下，概率之线本身是杂乱的，最多也只会呈现出受什么影响，和什么东西的联系多这种程度，而不可能会集束指向一个方向。
而概率之线有一个好也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能够通过对事物的影响，从而对作为事物间联系的概率之线造成影响。
而神秘更是能够直接使概率之线弯曲，神秘所衍生出来的“污染”，也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现在，这个酒吧旁边的概率之线，几乎都是完全向着酒吧集中。
这种情况，肯定是受到了什么非凡力量的影响。
甚至，受到了概率途径影响的可能性很大.....
戏法师？
亚戈记得，戏法师能够通过粘结概率之线，让一个事物具备另一个事物的特征。
比如将纸和铁球的概率之线粘合，做到让铁球一般重的纸张和可以飘落的铁球之类的“戏法”。
在概率之线粘合的情况下，这些事物只要一个受到影响，其他的也会受到影响。
亚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些概率之线，那些集束的概率之线中，其实已经有不少已经分开了，只是主体上还保持着大致集束的形状。
的确，看上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或许我们需要仔细了解一下这边发生过什么？”
亚戈看了一眼大概是利用“表演家”面具变化外表的丽夏，说道。
“是的，但是最好不要靠得太近，我不能肯定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陷阱。”
对于那位“切塔罗斯”有一定了解的丽夏，对于那人可能会做些什么，也有推测。
“那么，可以把侦查的任务，交给‘隐士’先生。”
亚戈说完之后不久，一只乌鸦从远处飞来，落在了他的身前。
“‘隐士’先生，请你调查一下那个酒吧的周围，看看那里有什么问题。”
轻盈如草偶般的乌鸦拍打着翅膀，仿佛隐形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在“隐士”去往调查的时候，亚戈再次从提箱里拿出一个草偶乌鸦，唤出赫尔泰附着其上：
“‘教父’，我想你应该有调查那个酒馆的手段。”
尽管抗拒但无法违背亚戈意志的赫尔泰，也在随后飞了出去。
......
平静的雨幕之中，亚戈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切，丽夏女士也已经恢复成白鸦的姿态，站在他另一边肩膀上，等待着。
直到两个小时后，两只附身在草偶乌鸦身上的灵骸回归。
“发现了几个黎明教会和雾中圣殿的非凡者。”
“他们在监视这个酒吧。”
“曾经，在两个月前左右，在这酒吧的附近，在一个月内，连续发生过数百起凶杀案。”
“就像是有什么人指引一样，杀人犯们总是刻意把被害人引到这个酒吧附近然后杀害。”
“最后，发现是一个作家、一个黎明途径的非凡者接近失控的情况下，做出的失常行动。”
“这个非凡者最后被黎明教会和雾中圣殿的非凡者联手击杀。”
“隐士”报告了这间酒吧曾经的事情的概况。
听完，亚戈点了点头，将“隐士”收回看门人面具，去除了草偶上与外界的概率之线连接后，将草偶收回箱子。
不久后，赫尔泰也返回到他身边，将附近没有非凡者异常聚集这个情报告知给他。
对于这样的结果，亚戈并不是很满意。
有用的信息太少。
虽然能够确定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但不能够确定到底是谁造成的。
不过，也没办法，黄昏途径能够追寻的“暮光”痕迹，会在一段时间之后消失不见，还会被覆盖。
唯一不错的消息就是最近这附近并没有非凡者异常聚集行动而已。
看来还是要继续调查才行。
丽夏对于这一切，也只是默然，这些消息不能够作为确认切塔罗斯是否来过的证明。
远远地望着酒吧，亚戈最后还是没有选择靠近，而是离开。
不知道默希丝和朗费罗那边怎么样了，能够找到多少瓦威的消息。
第五百二十三章 调查巴格劳客
一天后。
都特里市，黎明教堂不远处，牧晨人小队的据点中。
安特按了按桌上有些蓬松的帽子，将桌上的纸张拿了起来。
这是从东陆的教堂那边要来的情报。
而在他的前方，在他周围，还有一位位牧晨人的成员。
这位气势沉稳，还有种温和气质的男人，环顾一周后，说道：
“可以确认那天出现的人就是在东陆歌洛拉郡、红蔷薇郡附近游荡的‘猎鹰’，序列6的‘游猎者’，该序列的代号还有猎头者、游侠......”
安特说出了一大堆语义近似或相关的词语。
非凡者要扮演模仿序列的名称，以尽量贴近序列本身的行为习惯来契合神秘，消化力量。
“游猎者”的话，经常会以什么寻宝者、雇佣兵、赏金猎人之类的身份行动。
这位穿着白大褂，活像一位医生更甚司铎的男人，在众人齐齐点头之后，继续说道：
“这个巴格劳客，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做到把那栋屋子摧毁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人出声道：
“‘星辰’途径的序列7，‘魔物’，拥有可以与野兽魔物之类的非凡生物交谈的能力，还能够主动变成魔物，使用魔物的力量，我觉得可能是‘石巨人’之类的非凡生物.......”
“‘石巨人’吗？”
安特点了点头。
“不，你错了，不是变成魔物、使用魔物的力量，而是能够将魔物的一部分封锁在体内，调用这些非凡生物的力量。”
安特显然对于“星辰”途径有更多的了解：
“低序列最多只能封存3种，进入中序列之后能够封存的数量会提升，并且可以同时调用数种非凡生物的力量.....”
安特说着，仿佛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包括非凡者。”
听到前面的话，其他人对于这个序列被称为“魔物”还生了些打抱不平的话，但是听到后面这句，被叫“魔物”这种代号，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关于这个‘巴格劳客’的事情，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原本‘巴格劳客’位于红蔷薇郡附近，但是最近不见了，现在还没有露头。”
“从时间上来判断，出现在都特里的‘巴格劳客’应该是真的。”
安特很谨慎，只是说了句“应该”。
毕竟，能够改变外貌的手段实在太多了，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方拥有黄昏途径的神秘物，而且还是至少是序列6“人狼”等级的神秘物，能够防备他的心灵之光。
晋升为序列6的“心灵导师”，他能够以心灵之光作为媒介将一道意志认知植入目标的心灵中，对目标的心灵造成影响。
如果是其他的目标，他可以通过心灵之光来确认身份。
但是，在心灵之光被挡下的情况下，除非打算动手，不然对方基本上是不可能任由他的心灵之光生效的。
而他们也没有必须动手的打算。
教会驻守在各个人群聚集的地方，是为了压制非凡者们肆意妄为的行为，为了扼制那些不小心失控的非凡者。
对一个没有做坏事的非凡者动手，并不符合各大势力之间定下的规则。
而且万一对方真的没问题，打错了还没关系，要是没能打死，让他跑了，给其他地方的牧晨人找了麻烦，树了敌，可不是什么好事。
安特翻了翻写着各种资料的纸张，看着上面详细的描述。
上面对这个巴格劳客的描述是个大胡子、黑眼圈的邋遢中年。
而他们见到的，是一个青年。
但是......并不能够以此将对方判断为假。
毕竟，许多途径都有改变外貌的手段。
“魔物”的前一个途径——“拟形者”，能够让非凡者变成各种各样的东西，更别说改变外貌了。
比起外貌，那东陆的口音作为判断依据还比较靠谱一些。
这时，另一人说道：
“但是，其他教堂传来的情报中，并没有说过巴格劳客拥有黄昏途径的神秘物。”
“对，这点是最可疑的，不过......”
安特翻了翻资料，在资料里，这个叫做‘巴格劳客’的猎鹰，很少进入城镇之类的地方，其他地方的牧晨人见到他的机会少之又少，这些情报基本上都是下属的情报机构从其他情报机构势力那里购买交换到的。
也就是说，这份情报本来就不够细致。
摇了摇头，安特最后决断道：
“只能多关注一下了，不用直接去监视，游猎者有隐藏气息不被发现的能力。”
如果是个低序列的非凡者倒罢了，监视起来也不需要费太大的功夫，但这是个中序列非凡者，走到哪里都需要注意。
中序列非凡者和低序列非凡者的强度差别很大，而且已经拥有主动解放神秘的能力。
一旦解放神秘或者失控，对于城市的影响会很大。
不能不管，又不能太过分。
不过，也不需要完全由他们自己来监视。
这个消息，可以通报给其他的教会，让其他的教会一起注意。
说出了决定之后，他身周的那几人中，有几个人就准备离开，似乎是要去传递命令。
但是，这个时候，安特叫住了他们。
在几人回返后，安特翻着纸张继续说道：
“关于对方要找的‘斩首者’，其他地区那边基本没有什么消息，你们多关注一下，有可能相关的消息尽快通知我。”
其他地区，不只是教会掌控的城市聚落，还有......
各个无法地带。
需要一个序列6的游猎者到处寻找的，不是中序列也应该是序列7左右的等级。
也就是说起码是7号以上的情报等级。
而在其他地区都没有这个情报的情况下，这个情报的主体应该是才出现不久。
没有头的骑士，听起来怎么都像是死人，是灵骸？
或者说是神秘物？非凡者？
需要多关注一下。
“是——”
夹杂着“安特医生”和“司铎”之类的不同称呼声，齐齐响起。
而在回应之后的脚步声中，安特却是皱着眉头扫视着资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好像漏了些什么事情。
第五百二十四章 屁股决定脑袋
白天。
在以“巴格劳客”的身份去了几个情报据点，试图购买“无头骑士”的消息之后，亚戈换回了原来的“历史爱好者罗森”的身份。
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他到处去收集“追逐灾难的猎手”相关的传说，为“天灾猎手”的身份做推广认知的准备。
一个从非凡者的层面扩散认知，一个从普通人的层面扩散认知。
认知法用的多了，他其实还有些羡慕教会的那种以改变自我行为习惯，契合神秘的“模仿扮演”。
因为不需要扩大舆论认知，或者说应该压制舆论认知。
认知法的大缺陷会导致容易失控和偏移，教会之所以会隐匿“非凡现象”的存在，不然普通人知道，似乎也情有可原。
想着这些，他不由得看了一眼修格因。
修格因使用的手段就是模仿扮演的主动契合，改变自我，而不是他所用的认知法，借助认知外力推动契合。
前者的特点是稳定、好控制但是慢，后者的特点是风险大和快。
不过，因为疑似看门人面具和系统的缘故，他使用认知法可以免受认知导致的偏移影响。
看门人面具和系统都具备这样的效果，他也有些疑惑。
系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与看门人面具一样具备这样的功能。
而且，除了看门人面具之外，其他的面具，是不是也具备消除认知法弊端的能力？
塔女士说过，“认知法”是巫师们所特有的。
那么.......
只有巫师们拥有的“面具”，只有巫师们才使用的认知法。
他使用认知法的时候能够免除认知法影响的结果。
这三件事，亚戈也不觉得是个单纯的巧合。
而这个“巧合”的存在，也让他对于“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了疑问。
不过，得不到解答的问题也只能是个猜想。
回过神来的亚戈，对着相谈甚欢的古董店老板摆了摆手，礼貌告别，赶往了火车站。
这个城市，他不需要特别停留。
他将朗费罗、默希丝、赫尔泰三人以及丽夏留在了都特里。
他要去的是瓦威，而瓦威可能是“切塔罗斯”现在所在的位置。
丽夏女士的各个身体部件之前被切塔罗斯当做神秘物来使用，但切塔罗斯还持有丽霞女士的其他身体部件。
如果丽夏女士出现在切塔罗斯附近，丽夏女士也许能够察觉到对方，但对方也可能找到丽夏女士。
默希丝似乎也是受到切塔罗斯影响才出现在狄璐德市的，也不能带过去。
所以，他就把四人放在那里，让丽夏女士负责在都特里图谋建立一个“鸦巢”的据点，建立一个情报组织了。
而他自己，则带着修格因去瓦威，在尽量隐蔽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够找到切塔罗斯，再进行图谋。
大咧咧地直接带着一帮相关人士冲到切塔罗斯可能在的地方，而且对方还拥有相当于概率途径神秘物的丽夏女士的部分身体。
那毫无疑问就是找死。
......
比起东陆狄璐德市或者红蔷薇市那相对崭新的蒸汽机车，西陆的蒸汽机车，这些火车的外表要更加古旧。
西陆和歌洛拉郡相仿的潮湿气候，让这列蒸汽机车的车身上并不是那么干净，锈迹和除锈的痕迹交错斑和，十分具有年代感。
买了普通票的亚戈，进入了一个包厢式的四人车座间。
从车头走到末尾，看过一个个车厢差别的亚戈，不禁感叹了一声资本家不愧是从贵族的尸体里长出来的。
是个人都有需求。
从低到高，喝水吃饭的生理需求，生命健康的安全需求，情感联系的社交需求，表扬赞颂崇拜的尊重需求、自我实现自我证明的需求等等....
这被称为马斯洛需求层次的理论虽然有一些问题，但毫无疑问，可以大致划分出人们的需求的大概类别和高低。
而“尊重需求”，是一个和宗教发展关联很大的东西。
作为具备社会性的动物，本身的各种观念都会受到理念的影响。
越强大的动物，地位越高的动物，能够享受到的资源越多。
这样的、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就是“领袖崇拜”和“地位崇拜”的意识形成的雏形。
地位越高，拥有的越多，地位的高上，带来满足感。
贵族们的阶级，在资本家的手里，就是捞金的工具。
人为地、明确地在各种事物上划分出阶级性，让拥有更多资源的人，通过“拥有该事物”形成地位高的心理满足。
这个火车，分成了四种车厢。
有沙发乃至于床的、装潢“艺术气息”十足的“贵族”车厢座位，有装潢得像是咖啡厅一般有的“高级”车厢座位，有四人的“中等”包厢，有座位密集，满足最低需求的普通车厢座位。
或多或少，人都喜欢被人高看的感觉。
这是不可否认的。
也许有些人会讨厌被人高看，但那到底是讨厌虚假的高看——实质上讨厌的是“不诚实”，还是讨厌“被高看被奉承”的人说的话“庸俗”？
而往往，大众化，多数的“主流”，往往会被认为是“庸俗”，而少数派的“非主流”，往往会被视作“独特立行”的“高雅”或者“异类”——
在动物群体中，不同于普通动物的，要么是领袖地位高上的，要么就是有病的、残疾无法生存的。
当然这不是绝对，但数量的多少经常会影响人对一个事物的看法。
物以稀为贵。
一个东西追捧的人多了，就会逐渐沦为“大众化”、“庸俗”，速度又快有慢。
不仅仅是资本家们会利用这些，将本来没什么价值的东西附加了虚假的价值，捧为高端。
而宗教，也会利用。
而且是同时利用。
不信仰宗教的、信仰其他宗教的，就是有问题“异端”。
并且，给了一个极其“容易”的“上升”通道。
信仰的，而且信仰深刻的，就是“虔诚”，就是“神圣”，就会受到表扬称赞。
坐进中等车厢里的亚戈，一边思索着，一边放下手中提箱后，看向了车窗外远处因为雾气和小雨显得朦胧阴暗的景色，心中一边淡漠地讥讽着宗教和资本家一样的虚伪面孔，那虚假的平等观。
然而，可笑的是，就算是认清这些的人，如果是地位高上的，不少都不会去戳穿反对，而是更加卖力地维护，仅有少数人会去戳穿反对。
偶尔出现的，背叛阶级的，也只会是个人。
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
毕竟.....
屁股决定脑袋。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这四人包厢的房门被打开，走进了另外两个乘客。
第五百二十五章 瓦威
两位女士。
而且，貌似似乎是一对姐妹。
那位年长一些的，看上去有二十六七岁的女士，脑后的淡黑长发简单扎起，有着一对相当漂亮的青灰色眼睛。
虽然长相不算太漂亮，只能说一般水平，但是眼睛的加分，让她显得有些独特的魅力。
虽然头上没有太多饰品，但软帽和遮住半脸的面纱，配合那灰黑长裙，让她显得成熟优雅。
而那位看上去像妹妹的，只有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孩，发型和那位年长些的女士类似，但多了些许发饰，身上的服装也是多了许多荷叶边和蕾丝的浅蓝色少女风裙装，给人的第一印象也是相当有活力。
那位年长些的女士就和进来时敲门的礼貌一样，动作轻巧地关上了那比起门更像是窗的大透门。
不过，和第一印象不同，那位给人第一印象是有活力的妹妹，略显腼腆，而那位淑女般的姐姐，则很健谈。
熟络地，在将行李塞到座位下方后，她先开口和亚戈攀谈起来：
“先生，您是要去哥伦哥吗？”
“不，女士，我的目的地是瓦威。”
亚戈礼貌地回应，与对方攀谈：
“和女士您的目的地并不一致。”
而这位女士只是轻笑了一声：
“可是，先生，我们的目的地也是瓦威。”
“哦？”亚戈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女士您是瓦威人吗？”
“并不是，但是我的丈夫在瓦威，我们是去找他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女士面纱下的脸露出笑意：
“那先生您是瓦威人吗？”
“不，我是东陆人，作为历史爱好者，我想到瓦威寻找一些历史传说的书籍和古董物件。”
而听到他的话，对方却是有些高兴：
“古董吗？我的丈夫认识一些古董商人，也许他能够对您有些帮助。”
这倒是亚戈没想到的。
而这个时候，对方递出了一张.....名片？
“威尔·塞西尔”
一位珠宝商。
看着名片上的文字，亚戈抬头瞥了对方一眼：
“非常感谢，塞西尔夫人，也许之后需要麻烦您的丈夫为我介绍一下合适的古董商了。”
“这没问题。”
亚戈和塞西尔夫人继续聊了些关于瓦威的事情，不过，这位夫人去瓦威的次数也只有一次，对于瓦威的事情并不是非常了解，不过，对于亚戈编造的“无头骑士”和“追逐灾难的猎手”之类的传说，似乎也有些兴趣。
不过，在两人聊了一段后，忽地，他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亚戈看见一个男人慌张地从门口过道跑了过去。
那是个身材高大壮硕的壮汉，就像是铁塔一般的高大身形在一声声尖叫中快速穿过过道走廊......
这个时候，亚戈才发现，刚才那一连串的脚步声，是追在后面的列车警察发出的，那个壮汉的跑动，似乎完全没有半点脚步声。
非凡者？
开启灵视，亚戈打开门，探出头，看向早已经穿过过道，被列车警察们的身影遮住大半身躯的壮汉。
没有。
没有概率之线的歪曲。
不，别说歪曲了，那个壮汉身上的概率之线，以几乎完全相同的密度，仿佛平行一般的间隔分布在体内。
尽管没有看到概率之线的歪曲，但是这个异常的情况，说和非凡者无关似乎也说不过去。
但是......
他并没有追过去。
回到座位，简单地以“逃票”之类的猜测回应了塞西尔夫人的疑问后，他继续看向窗外的风景。
和歌洛拉郡相似的天气，大雾随着雨幕让天空变得阴暗下来。
......
几个小时之后，蒸汽机车的白烟笔直向上，亚戈也提着自己的箱子，从车门走了下来。
就是这个火车站，也几乎到处都是冰冷阴郁但粗黑大的寒冷工业风。
维多利亚风的工业朋克？苏式的工业朋克？
比起前者，这个瓦威更像是后者。
不过.....
那一个个穿着燕尾的晚礼服或者圆直长尾的晨礼服，带着礼帽，手持拐棍手杖的男士，那一个个服装上有着荷叶边和蕾丝缀边的女士，又让风格往前者偏移了些许。
不过，这不重要。
“爵士，我们需要小心一些。”
“是的。”
在修格因的回应声中，亚戈从站台走出，进入了这座正在衰败的工业城市。
......
就和之前搜集到的资料一样，这座因为煤炭资源而建立起来的城市，因为煤炭资源的逐渐消失，而逐步衰败。
那一根根沾上锈迹的燃气灯柱立在街头，散发着略显昏暗的灯光，其中有一些甚至已经不再亮起。
密集的建筑群与行人的数量根本不相匹配。
让开步伐，看着一辆马车与一辆地面轻轨机车并行，亚戈默默地注视着机车的头顶。
那轻轨机车的头顶上，并没有用来取电的装置和电缆，而是喷出了白汽。
不，这个城市里根本就没有电缆。
亚戈的目光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任何像是电缆的东西。
对此，他不禁有些疑惑。
这个世界，掌握工业、掌握机械的，基本都是蒸汽教会及与蒸汽教会相关的产业。
也就是“蒸汽途径”的非凡者势力。
据他所知，蒸汽途径的非凡者，基本上都会有出现狂热喜爱大型钢铁机械的本能。
正常来说，机械或者其他任何工具的发展，基本都是以功能集块、小型化为发展方向。
但是，因为蒸汽教会高度把持工业，机械的发展方向出现了反常的大型化。
这个世界，是有“内燃机”这种东西的，而且也数次出现过。
但是，因为蒸汽教会高度把持工业，内燃机并没有顺利推广开来。
也就是说，内燃机不是没有，而是因为蒸汽教会的缘故。
但是，电力呢？
电力，是不是也是因为蒸汽教会的缘故而被限制？
因为地面有轨列车浮现出来的疑惑，牵引出了亚戈的另一个疑惑。
他的疑惑，并没有随着那有轨列车的远去而消失。
因为......
亚戈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一次打雷闪电？
第五百二十六章 久远的废墟
为此，他仔细地搜寻了一遍关于电的记忆。
没有。
这个世界没有“电”的存在？
不可能吧，电磁力作为四大基本力之一，怎么可能会没有.....
虽然这里是个奇幻世界，但是物质本身，就是因为电磁力而存在。
没有了电磁力，就没有物质的存在了。
除非有什么其他的力量代替电磁力，维系物质。
到底是什么状况？
百思不得其解的亚戈，也没有继续关注这个事情。
正事要紧——
切塔罗斯。
目光所及之处，一条又一条，仿佛身处布满了蜘蛛网的破旧房屋一般，亚戈在这个逐渐衰落的城市中移动起来。、
.......
找好租住的房屋之后，亚戈打着伞，没有以非凡者的身份，而是以“罗森”先生的身份，到处去各个书店、古董商店之类的地方逛了逛。
顺带将“追猎灾难的猎手”传说，通过与古董商的交谈传播的同时，他的怪盗感应，不断地感应着“切塔罗斯”的位置。
但是，没有结果。
半径足有五公里的感知范围，在第一天逛了两家古董店附近，并没有找到切塔罗斯。
不在这个地区吗？
拿着从书店买来的城市地图，看着一个个打听到的古董店和书店、图书馆的位置，亚戈谋划起自己的行动路线。
要让自己的感知范围尽可能地覆盖瓦威市。
不过，今天还是算了。
看了一眼已经黑下来的天空，亚戈返回了自己租住的地方。
坐在这个花了一点钱找到的，颇具历史气息的老旧木尖顶房屋中，亚戈谨慎地选择了早早睡觉。
尽管他根本睡不着，只是在恢复消耗掉的“污染”的同时，在脑内一遍遍地确认欧斯特和塞缪尔的记忆。
.......
幻影界，某处。
阿蒂莱望着眼前破败而高大的石碑，略微皱起了眉头。
而在她的前方，银色长发的艾尔莎，一对眼眸正在来回地扫视着掉落在地面上的石块。
她的眼前，挂着一个单片眼镜。
“怎么样？”
“上面写着‘四大氏族，分别守卫着22个途径，守卫着通往圣塔的道路，守卫着最后的荣光’.......”
“22？”
“是的。”
“但是途径根本不止22个啊。”
“我知道。”艾尔莎的目光扫过石碑碎片，也颇为疑惑，“这个石碑的内容也被扭曲了吗？”
“不应该啊，这个地方，灵雾是被隔绝在外的。”
穿着几乎可以称之为三点式，只外披薄纱的阿蒂莱，目光转向后方，她的视野中，浓郁的灵雾似乎被阻隔在外。
“我知道。”
艾尔莎再次回应，看着同样被什么力量包裹，将灵雾阻隔在外的巨大石山和石窟，眉头紧皱：
“这里应该是真正的第四星辰‘克罗西斯’家族的驻地。”
她眼神凝重地望着那一片死寂的宅邸和这倒在地上的巨大石碑：
“‘大地’途径的守卫家族。”
毫无疑问，以目前掌握到的事情来说，四大氏族之一的“星辰”家族的每一个，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攻击。
当就算是逃到幻影界，隐藏起来，也还是遭到了追杀。
是教会势力？
艾尔莎不禁有些疑惑。
而阿蒂莱也扫视四周，希望通过暮光遗留的痕迹来寻找一些线索。
但是......
从暮光的痕迹来看，这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也就是说，这个家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消灭了。
“是蒸汽教会？巴萨托纳帝国？”
阿蒂莱思索着。
她甚至都想要使用占卜来直接寻找线索了。
但是......
回忆着自己的导师告诉她的话，她还是放弃了使用能力。
“越是久远的事情，就越不要使用占卜，不然，可能会引来那东西。”
“那东西”，阿蒂莱很清楚是什么。
那几乎将命运途径的非凡者捕杀殆尽的隐秘存在，就连踏入高序列的“使徒”都无法避免被害。
但是，说是这么说，占卜的能力可是她们途径的力量，有力量却不能使用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叹了口气，她望向站在石碑旁边的艾尔莎：
“去屋子里搜查一下吧。”
“嗯。”艾尔莎点了点头，和阿蒂莱一同进入了那破旧的、以石铸的房屋之中。
但是，在这个时候，在那石碑下的阴影，微微蠕动了起来，稍后，又陷入了平静。
......
兰苏王国。
南方，苏尔郡的中央城市内。
一个小巷中。
两个教会的非凡者小队，正面对面地对峙着。
一个全身满是各种金属零件的男人，正倚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左边，断裂齿轮小队中，一位穿着褐色礼服礼帽的男人，右眼的单片镜片微微亮起，冷漠的声音响起：
“我说过了，盖尔斯，这个神秘物，归我们来管。”
对面的男人脸色一黑：
“现在还没确定那神秘物是你们机械途径还是复合途径的神秘物！”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戴着单片眼镜的男人说道：
“这个神秘物就是机械途径序列6的神秘物，你打算和我动手吗？”
闻言，那被称为盖尔斯的男人脸色阴沉地回应道：
“亚休恩，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带着小队的成员，转身离开。
而在离开的时候，他小队的成员不由得问道：
“司铎.......”
而盖尔斯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直接回应道：
“他已经用了‘同律化’，身体已经变成了机械.......”
对此已经习惯的牧晨人小队成员，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
机械途径的非凡者对于他们黎明途径的心灵之光，不，对于其他任何一个渗透性的能力都具备相当强力的抵抗能力。
而机械途径中序列的非凡者，在全身“同律化”，全身变成机械之后，对于心灵力量的影响的抵抗能力更上一筹。
可以说，对于其他途径几乎都十分有效的心灵之光，对于机械途径却是几乎束手无策，和机械途径的非凡者战斗，往往都只能选择使用直接破坏的方式来战斗。
而他们离开之后不久，那群断裂齿轮的非凡者中，有一人突然出声道：
“那里！”
众人几乎同时转过视线，只见一个全身机械的怪物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小巷，消失在另一侧。
“追！”
男人立刻指示道，并且自身作为前锋追击。
而就在他们消失在小巷另一头之后，那机械怪物，出现在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然后.......
机械怪物的身躯，缓慢变化恢复成人形。
看了一眼那些人消失的方向，他摘下了右眼上的单片眼镜，轻轻擦拭了一下之后，再次戴上，拍打掉自己褐色燕尾服上沾上的尘土，目光转向那靠在墙上的人形机械。
第五百二十七章 海洋之歌
“你好，罗森先生。”
“你好，塞西尔先生。”
亚戈微笑着与眼前少说四五十岁的男人对话着，并行走进了对方拥有的珠宝店
威尔·塞西尔，那位在列车上遇到的女士的丈夫。
这位黑发淡绿眼瞳，戴着丝绸礼帽的中年人，微笑着、炫耀般地给亚戈介绍他的财富。
那在珠宝店中拜访着的、琳琅满目的宝石。
而亚戈也只是略带好笑地附和着对方的炫耀。
作为非凡者，他有千百种方法来获取钱财。
其他的非凡者也一样，神秘物、非凡物品才是金钱硬通货，对于什么奢侈品钱财的基本没有什么**。
虽然也有一些人拼接庞大的财力从无知者那里收购各种非凡物品，但是，真正有价值的物品，靠金钱是买不到的。
毕竟，金钱，一点都不值钱。
金币银币铜币，非凡者有相当多的手段可以大量制造。
纸币？
纸币更是如此，就算是再精密的防伪手段，非凡者也能够仿造出来。
不掺入非凡元素的“货币”，对于在非凡者之中，基本上都换不到什么东西。
比如，机械途径可以将血肉同律化成各种各样的金属，水手或者说大地途径那边，各种宝石层出不穷。
魔术师途径那里，能够把各种东西都变成有价值的物品，什么金属宝石纸币都行。
一些低序列的非凡者们被各种在普通人眼中有价值甚至作为等价物的物品欺骗过不少次了，层出不穷。
概率途径的亚戈，只要想，也可以各种替换物质特性.......
在普通人眼里有价值的东西，在非凡者眼中，基本没有什么价值。
正是因为非凡者能够制造各种各样的东西，所以，就算各个王国严格控制铸币，但是，因为各种来历不明的钱币，导致物价时而发生变化。
钱的价值都不稳。
何况是宝石这种奢侈品。
然而，他的心情，这位珠宝商并没有注意到，仍旧一副炫耀资产般的姿态来向这位他夫人给他介绍的绅士。
历史爱好者？
呵，还不是因为他美丽的珍妮凑上来的？
对于自己的夫人，塞西尔相当爱护，但也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刚刚在瓦威扎下根，他就急不可耐地通知珍妮来到他身边。
不是他信不过自己的夫人，而是他对于自己夫人的魅力，有相当的了解。
当初的他，对于女人基本没什么兴趣，比起女人，更大的财富金钱乃至权势，才是他的目标。
但是，遇上他夫人之后不久，他就陷入了对方的魅力中无法自拔。
他对于自己的眼光，从来都相当自信。
他这么有自制力的人都因为珍妮的魅力无法自拔，更何况其他男人？
就算是在那些小姐夫人的圈子里，他的夫人也总是能够脱颖而出，以魅力征服整个圈子。
在他想来，这个所谓的“历史爱好者”，不过就是借着花言巧语哄骗他夫人，引起他夫人注意罢了。
图谋不轨的家伙，就应该展示自己的“实力”，让对方知难而退！
这位威尔·塞西尔在大吃飞醋，亚戈是真不知道，他的注意力，正集中在一颗美丽的蓝色宝石之上。
一串项链的坠饰中央，有一颗蓝色的宝石，从他的视角看，隐约可以看到紫、蓝、绿三色。外部框着不知什么材质的银白金属。
虽然，在他的视角之中，这颗蓝色宝石上的概率之线，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
他感觉有些不大对。
而就在这个时候，修格因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个宝石，可能是神秘物，在我的眼里，它显得有些朦胧。”
听到这句话，亚戈也能够确认，这个宝石有问题了。
秘光。
修格因的所说的“朦胧”，是它的途径能够看到的“秘光”。
像是雾气、像是幻影一般的朦胧景象。
序列6的修格因，能够做到一定程度上让物品“模糊化”，就连亚戈都都观察不出来概率之线是否存在异常乃至于忽略掉。
而这个时候，这位“威尔·塞西尔”，则是得意洋洋地瞥了亚戈一眼，一副没想到你也识相的样子：
“这颗蓝钻叫做海洋之歌，是几百年前某位王室成员卖出的——”
随即，这位威尔先生开始了长篇大论，介绍着这颗所谓蓝钻的来历。
据他所说，这个蓝钻是从亚托兰联邦之前时代的一个王国王室所拥有的宝物。
后来，亚托兰联邦取代王国，国王王室消失，这个东西也几近辗转出现在卡特西亚，甚至还被卡特西亚王室收藏过。
听到这里，亚戈也不由得有些疑惑。
按照对方的说法，这个宝石出现了许多次，而且经常是在明面上出现。
在这个珠宝店里也摆了好一段时间了。
那么，非凡者们应该也来确认过是不是神秘物了。
也就是说......
瓦威的非凡者没看出来这东西是个神秘物或者沾了“污染”的非凡物品？
还是说这东西变成神秘物，是最近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但是亚戈很想把这东西给拿走。
直接出现在眼前的神秘物，而且是可能是死神或者概率途径逆序的神秘物。
没有想法才怪。
不过，他也不打算直接买。
虽然他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得到钱，并不缺钱，但是要直接买下来，似乎不大行。
而且，看这东西摆在这里这么久，大概这位威尔先生是将其视作非卖品——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果不其然，说了一一堆话的威尔·塞西尔，最后补充了一句：
“这是我珠宝店的展示品，不卖。”
对此，亚戈也没有太大反应。
他可是个坏人，等会儿让修格因或者他自己把这东西弄出来就好。
作为补偿，就拿个石头替换一下材质，给他弄个一模一样的留在这里好了。
做好打算之后，亚戈并没有再多停留，在那位威尔先生炫耀式地介绍了一圈之后，就离开了。
而这位威尔先生看着“灰溜溜”离开的亚戈，也摆出了仿佛争夺配偶权胜利的动物一般的胜利姿态。
第五百二十八章 好奇的玛琪小姐
刚离开那珠宝店不愿，路过一间衣帽店的时候，亚戈被叫住了——
“罗、罗森先生！”
亚戈转过视线，看到了一位看上去有些局促的女孩。
“玛琪小姐，虽然很抱歉，但我要纠正一下，我是罗森，而不是罗罗森。”
嘴角噙着笑意，亚戈表露出外表那中年绅士和蔼而幽默的谈吐，微微抬起帽子：
“或许一顶淡蓝色的纱帽更适合你，可爱的小姐。”
因为紧张局促而结巴的称呼被打趣的玛琪，在亚戈那一句“可爱的小姐”之后，也显得有些高兴，走到亚戈面前后，她略带疑惑地看了一眼珠宝店的方向：
“罗森先生，你刚才是去了塞西尔先生的珠宝店吗？”
这位在火车上腼腆拘束的女孩，在离开姐姐后，虽然说话还不算流利，但是也没有那么拘束了。
“是的。”
亚戈将打招呼时抬起的帽子按回：
“虽然我想找他问些历史物件的事情，但是塞西尔先生似乎认为我对他的珠宝有兴趣，不停地向我介绍珠宝。”
模仿着那法尔气质的亚戈，那中年人面孔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虽然有历史的珠宝我也感兴趣，但是背后的故事并不太有趣，而且很少。”
“您想要找什么样的历史物件呢？”
玛琪眨了眨眼睛，流露出了年轻少女的好奇朝气。
看来是来自过于优秀的姐姐的压力？
想起那位塞西尔夫人健谈成熟而有趣的交谈话术和风度，亚戈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给了他“活泼”这种第一印象的女孩，为何前后反差如此大的原因。
“当然是故事多的。”
亚戈思索了一下，微笑道。
“故事多的！”
玛琪的眸子一亮：
“您有接触到很多故事的历史物件吗？”
就差把“我很好奇”写在脸上的女孩，那充满期待的面容，已经几乎反客为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主动凑上来攀谈，用讲故事来忽悠好奇少女呢。
“当然有。”
从各种民俗、传说、神话的桥段，亚戈随便都可以编出几个故事。
就像以恐怖谷、沉眠谷传说编出的无头骑士故事。
“不过，可爱的小姐，现在是我想要找有故事的历史物件哦。”
微笑着，亚戈扭正了主客位置。
闻言，玛琪脸颊微微一红：
“抱歉，罗森先生，我会帮您注意的！”
说着，她压了压头上的淡绿色软帽，与罗森打了个招呼让他等等之后，转回衣帽店内。
不过.....三分钟过去，少女还是没有从衣帽店中走出。
亚戈不由得走进了这间衣帽店。
......
进入衣帽店之后，他看见那位少女正在和一位女性店员争执着什么：
“我才刚刚戴上没多久，我不可以换一顶其他颜色的吗？”
“抱歉，这位小姐，商品一旦带出店外，概不退货......”
那位女店员十分娴熟且略有敷衍地应对着玛琪的要求。
离开店内，概不退货可还行，卖方市场就是嚣张。
而这个时候，面对入口方向女店员，也看到了亚戈。
她连忙走了过来，以标致的职业笑容微笑道：
“先生，您需要什么？”
.......
但亚戈和玛琪离开衣帽店，玛琪头上的淡绿色纱帽已经换成了淡蓝色......
而她的手上，则拿着那顶淡绿色的。
亚戈直接买了一顶新的纱帽，以礼物的名义送给了她。
此时，两人正走向不远处的一间咖啡店。
“罗森先生，您不应该这么做的，她应该给我换一顶。”虽然是在抱怨店员，但是她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而那略显轻快的步伐，也说明了她的心情。
只不过，相较于她，亚戈的心情起伏却是不大。
这个女孩的确作为说话聊天的对象，很讨人喜欢。
但是.......在神秘的影响下，他的情感已经变得有些淡薄。
比起“因为心情”而请对方去咖啡厅的理由，他现在的理由，并不那么单纯。
和脚步轻快的玛琪一同进入咖啡厅后，他上浮的视角，则是转移到了咖啡厅中独坐在角落中的一个男人的身上。
刚坐下不久，一位侍者便走了过来，那和东陆一致的鲜艳色彩的马甲，非常醒目的吸引了玛琪的注意力：
“您需要些什么？”
侍者看了一眼面带微笑但不说话的亚戈，察言观色地将目光转向了玛琪，将手中的菜单交给对方。
“我要——”
少女活泼气息十足的玛琪，开始了点单。
而亚戈的目光，则集中在那个角落独坐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看上去并不起眼，身材也不算高大，但是，在亚戈的视野中，他的身上缠绕着一条又一条，繁复而密集的概率之线。
看上去，就像是只落入蜘蛛网的动物一般，沾满了丝线。
而对方身上的概率之线，似乎并没有产生歪曲。
不是非凡者，或者是序列9的非凡者。
概率之线的弯曲程度，只能够大概判断对方所拥有的神秘多少，包括神秘物在内的影响因素并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甚至对方只是个普通人，带着神秘物也说不定。
不过，这密密麻麻的概率之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切塔罗斯”有关吗？
不过，就在他心中嘀咕的时候，玛琪的声音将他唤回：
“罗森先生，你要点些什么？”
目光转向看似谦卑的侍者，他随口要了个鹅肝牛排和红茶。
已经是个“死人”的他，已经不需要吃东西。
在这个能把各种守恒学说的学者专家胖揍一顿的奇幻世界，亚戈对于死人不需要吃东西的情况，也没什么排斥。
而就在那位玛琪小姐迫不及待地开始询问亚戈见过的各种事物和有趣故事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进了这家咖啡厅......
直奔那独坐角落那人而去。
“也许我应该称呼你为好奇小姐。”
幽默地调侃玛琪一句的同时，亚戈默默地竖起了耳朵，上浮的视角也尽可能多地将两人捕入视野。
不，没有，他没有真的竖起耳朵。
在成为无头骑士之后，只要他想，他那半实体半雾态的身体，是会真的发生相应的变化的。
虽然不算大。
第五百二十九章 暴君
“情况怎么样。”
原本独坐在座位上的男人，目光从那和年轻女孩聊天的中年人背影上掠过，扫过整个咖啡厅后，对着坐在面前的人出声道。
“差不多可以了。”
面庞消瘦的男人，发出低沉嗓音的嗓音，在棱角分明的面孔带来的天生严肃感中，他回应道：
“这个城市的势力里，就蒸汽教会最大，除此之外，也就是迷雾途径，我已经调查过这里断裂齿轮的驻地里，用于追踪侦查的构装体的状况。”
他以尽可能低的声音述说着：
“上一次我们把断裂齿轮的人引出来，对追踪用的构装体进行破坏之后，断裂齿轮暂时已经没有用于侦查的构装体了。”
“好。”
有些略近于红色的黑发男人，表情中流露出些许的笑意：
“这样，就可以确保这次的行动不会被破坏了。”
他将红茶茶杯放下，闭上嘴，微垂的目光扫过那逐渐靠近十几米外那中年绅士和年轻少女桌子的侍者，在对方离开后，才道：
“我们需要保证这次的行动成功，你知道的，上一次的计划被破坏之后，我们的损失有多大。”
他嘴角的笑意也因为这句话而收敛：
“要不是因为及时察觉到断裂齿轮的动向，我们的人都要死个干净。”
听到他的话，对方点了点头，回应道：
“不能错过这次机会，灵潮快要到了，这次无法借助灵潮，还得再等一个月。”
........
半个多小时之后，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亚戈的目光落回到面前的少女身上：
“玛琪小姐，你姐姐允许你外出吗？”
听到亚戈的话，玛琪脸上原本因为他编的一个个故事而展露的笑颜垮了下来：
“......没有。”
“我想也是。”
亚戈的目光，落在了玛琪身上的一条条概率之线上。
此时，这些概率之线正在慢慢偏转、移动......
利用怪盗感应感应了一下之后，他嘴角掺着笑意，说道：
“那么，也差不多该结束这顿午餐了，可爱的小姐。”
放下红茶杯，他对着侍者招了招手。
那么快就结束了吗？
玛琪不由得有些疑惑，在她的记忆里，好多次陪同姐姐去商谈事情的时候，就算吃完了东西，也会继续呆上一两个小时.......
罗森先生为什么。
忽地，她注意到，罗森先生的目光，越过了她，望向了门口的方向。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猛地扭过头。
她的姐姐，珍妮·福格斯，不，现在应该叫珍妮·塞西尔，正站在门口的位置，一脸微笑地点头，似乎......在对罗森先生回应。
玛琪的小脸苦了下来。
扭过头，也只看到了罗森先生略带笑意的注视。
“你好坏，罗森先生。”
为什么不早点提醒她啊。
......
塞西尔的珠宝店。
珍妮·塞西尔有些生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怎么能随便接受别人的邀请！”
“我想接受谁的邀请就接受谁的邀请。”
抓着那浅蓝色的纱帽，玛琪·福克斯气呼呼地回应道：
“不用你管我！”
而这句话，让珍妮·塞西尔不由得有些愣神。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原本乖巧的妹妹直接拉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随后不久，威尔·塞西尔走了进来：
“噢，亲爱的，你和小玛琪发生了什么？”
对着自己的妻子，威尔·塞西尔关切地询问道。
“不，没什么。”
突然有些无力的珍妮·塞西尔，叹了口气。
而她的这幅样子，是威尔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他忙道：
“需要我帮你预约医生吗？不，我这就去预约。”
“不，不用，亲爱的。”珍妮阻止了自己的丈夫，“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帮忙找人看着玛琪，别让她走到危险的地方。”
“好，好的！”威尔·塞西尔连忙走出房间，按照珍妮的意思找人保护玛琪。
......
而另一边，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一位少女迟到的青春期叛逆爆发的亚戈，正小心翼翼地在街道上行走，按照询问咖啡店侍者和店长得到的古董店古书店作为掩饰的目标，散开自己的怪盗感应，试图感应那个被一圈圈概率之线缠绕的男人的位置。
而怪盗感应，也没有辜负他的希望。
被他亲自见过，有清晰的形象，特征也被亚戈清楚地记在脑海里，作为怪盗感应的目标，能够清楚地给他指引。
越是模糊的指向，反馈就越模糊，同样的，越是清晰的指向，反馈就越清晰。
不过.....
他不能以现在这个身份追踪。
默默地，在那大门闭合的古董店前摇头叹息了一下，顶着中年人面孔的亚戈，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然后.......
银色的钥匙化为面具，卷起堆放了稻草和骨骼的提箱，亚戈消失在了原地，前往了被黑暗簇拥的废墟圣殿。
.......
瓦威北区。
一排排挺直的卡亚西特云杉屹立于两侧，高大挺直的树木，给了这个厚重的工业城市带来了一些清新。
在各个教会，尤其是蒸汽教会那周密的情报网和侦查网的压迫下锻炼出的反侦察能力，被索克运用着。
确认了自己并没有被跟踪之后，他钻进了这个接近废弃的工人居住区的小巷，灵活地绕过一个个狭窄的道路，进入了一间小屋，然后，打开位于角落的地下室入口，七拐八绕地进入了地下水道
小屋之中，此时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位面容消瘦，有着棱角分明面孔的男人，面对一众人的审视目光，借着天生的严肃感，沉声道：
“为了吾主的归来，献上一切！”
“为了吾主的归来！”
众人狂热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随后，他将刚才在咖啡馆获得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完，位于房间内侧主位的那人也发出了嘶哑低沉的变音：
“这一次，不能再失败了！”
“一定要成功举行仪式，呼唤吾主的使徒，唤醒沉睡的吾主，带领我们回归旧日！”
狂热的呼唤声中，众人一同咏诵——
“无尽天空之上的君王，旧日的见证，统治万物的猩红暴君.......”
第五百三十章 再遇提灯兄弟会
亚戈并没有直接去找那个被一条又一条概率之线缠绕的男人。
那毫无疑问是概率途径非凡者或者神秘物缠绕的概率之线背后，到底是谁？
亚戈的首要目标，是找到对方。
先确定是不是那位“切塔罗斯”再说。
沿着那一条条被自己锁定的概率之线，亚戈以迷雾途径的纳尔森形象覆盖自身，并且通过对灵雾的操控和对概率之线的调整，对外表进行了些许改动，才行动起来。
.......
沿着那人身周概率之线延伸的方向，亚戈找到了一个工人酒吧。
铁锹酒吧。
进入酒吧之后，亚戈却感受着燥热和喧闹，上浮的视线转向旁侧的一些人。
这个地方，是个非凡者的据点，酒吧、俱乐部、赌场等等人多的地方，是这些非凡者们聚集的好借口。
不过，不是什么势力，而是独行非凡者的。
在没什么人的地方聚集的确更好，但是，如果被把握到行踪，去少人的地方，就是最可疑的。
而酒吧这种地方，虽然人多眼杂，但是喝酒吃肉什么的，作为借口也相当合理。
通过概率之线的歪曲程度确认了好几个非凡者之后，仿佛普通工人一般叫了侍者上了麦酒和最便宜的牛肉。
在这个大多数养鸡是为了鸡蛋的时代，鸡肉比牛肉要贵。
不过......贵得也不多。
拿着麦酒和牛肉，亚戈就像个普通工人一样，凑到了那正在斗鸡的人群中。
斗鸡这个运动，亚戈在狄璐德市的俱乐部也见得不少，从斯图蒙克八世的宫廷斗鸡“下沉”到上层贵族圈，再“下沉”到小布尔乔亚们的“上流圈子”，再“下沉”到民众这里。
因为斗鸡而起的、牵连出“养宠物鸡”的养鸡业“兴盛”，让鸡肉的价格下降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看了一眼在自己凑近后，连在自己身上的概率之线，亚戈开始挪动位置。
很快，在不断呼喊的人群间，他慢慢挪动到了一个桌子旁边。
在咖啡厅见到的，那缠绕了密密麻麻的概率之线的人，身上的概率之线，延伸连接在了旁侧一桌上的两人身上。
而且，他敏锐地注意到，这两人的反侦察行动——
在他抓着麦酒和牛肉，以仿佛一个普通工人般为斗鸡大呼小叫，似乎要找一个能看清楚斗鸡的位置靠近到这里的时候，两人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并且.......
貌似在他上浮的视角转向两人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有了反应。
这个情况，让他不禁想起了一个能力。
“嫌疑人”。
提灯兄弟会所掌握的途径所拥有的能力，会因为目光窥探而产生预感的能力。
他上浮的视角观察其他人，基本没有发生过让人有反应的事情。
除了提灯兄弟会那些“嫌疑人”途径的非凡者。
背对着两人的亚戈，在以上浮视角持续观察两人的时候，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而是视线扫动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如果真的是“嫌疑人”途径，那么寻找什么，根本不用多说。
寻找目光。
那冰冷地巡视四周的行动，虽然让亚戈大概能够猜到对方的途径，但是他并没有因此高兴。
提灯兄弟会的人在瓦威，那么，作为提灯兄弟会高层的切塔罗斯，应该就如丽夏女士所说，在这里。
但是......切塔罗斯拥有丽夏女士的其他身体部位，通过丽夏女士的身体零件使用概率途径的能力，对他的行动是的的确确有影响的。
而且，切塔罗斯很有可能会像在狄璐德市一样，自己本身不怎么动作，而是利用提灯兄弟会的成员行事。
那切塔罗斯到底在哪里？
跟着提灯兄弟会的成员，能不能够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找到切塔罗斯，从切塔罗斯手里夺回丽夏女士的身体零件？
这是亚戈需要考虑的问题。
在切塔罗斯已经可能成为序列4非凡者的情况下，在对方持有概率途径物品的情况下，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带来危险。
虽然，不是真正的概率途径非凡者能够利用力量，却没办法看到概率之线。
这点大概是优势。
但是也没准。
通过覆盖“教父”赫尔泰的形象，他可以看到“暮光”，通过覆盖“隐士”纳尔森的形象，他可以看到“迷雾”。
万一对方具备某种手段能够介入丽夏女士的身体的感知视野，看到其他途径的秘光，看到概率之线呢？
面对比自己要强的非凡者，而且能够屡屡从各个教会的通缉中逃脱，还谋害了作为概率途径，能够通过概率之线察觉各种端倪的丽夏女士......
这种敌人，他需要谨慎再谨慎。
维持，他来到瓦威之时，基本没有使用过概率途径的能力。
为的就是避免触动概率之线被察觉。
需要小心行动的情况下，应该如何把切塔罗斯找出来？
搞点事情把切塔罗斯引出来？切塔罗斯做事需要利用提灯兄弟会成员，对提灯兄弟会弄点事？
利用教会势力？无论是提灯兄弟会还是切塔罗斯，都是被通缉打击的“邪教”，通过教会泄露切塔罗斯的事情，没准能够把他引出来。
借助其他势力？
借助.....
说起来，有一件事情。
自己拥有“提灯隐士”，也就是“看门人”面具的原持有者的存在碎片，极限情况下，可以视作三十秒的伪“邪神”。
虽然那位“提灯隐士”的存在碎片内，记忆相当少，亚戈每次的探索，消耗极大，能够看到的事情也少之又少，但是，亚戈从记忆中发现了一件事。
提灯兄弟会，就是“提灯隐士”麾下的教会组织，是黑钟教会组织的一员。
但是！
问题在于，提灯隐士麾下的“提灯兄弟会”的主途径，是守墓人途径。
所谓的“提灯”，就是指守墓人的死魂灯。
而现在的提灯兄弟会，从各方面得到的情报确认，主途径，或者说唯一的途径，就是“嫌疑人”途径。
这是个什么情况？
冒名顶替？
虽然亚戈做过不少次冒名顶替的事情，但是......
顶替一个“邪神”？
说实话，亚戈之所以会立刻带着丽夏女士来找切塔罗斯，找提灯兄弟会，也有想搞清楚到底“提灯兄弟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意图在。
第五百三十一章 暴戾军团
只要那个存在碎片内部的记忆没有问题，亚戈可以肯定，提灯兄弟会的主途径，就是“守墓人”，或者说死亡途径、死神途径、死灵途径。
其实亚戈有有些搞不懂，守墓人途径不应该是对应13号塔罗牌，在韦特塔罗里叫“死神”，在透特塔罗里叫“死亡”的塔罗牌吗？
而“提灯隐士”，虽然“提灯”这个意象可能指代的是“守墓人”的死魂灯，但是，在他印象中的韦特塔罗版本中，“隐者”牌的形象大都是一个提着灯笼的白袍老者。
透特塔罗里，他印象比较深的那些版本，“隐士”牌也基本上是围绕“提灯”这个意象的。
这个“提灯隐士”，如果不是得到了那个疑似黑钟学会成员“提灯隐士”，或者说一位“邪神”的存在碎片的话，他都会认为这是指向隐者、隐士牌。
他现在也有些疑惑，为什么“提灯隐士”手下的组织是守墓人途径的。
而且，他看到那个在孤岛中的存在碎片雕塑时，对方的形象也是佩戴着看门人面具的。
看门人面具只吸收死亡途径的污染作为消耗，是对应守墓人途径，这一点应该是没错的。
难道说，“黑钟学会”里那些高层的代号，都是和自己的途径无关的吗？
尽管也不是不可能......
黑钟学会的高层，他们的代号和其所在的实际途径是无关的吗？
这就是亚戈在探索了那存在碎片内的记忆后冒出的疑惑问题。
自己需要从那记忆里探索到更多的情报。
而提灯兄弟会的主途径为什么会从守墓人途径变成“嫌疑人”途径，他也需要找机会了解。
但是......
他又不由得想起之前，自己试图窥探提灯兄弟会成员记忆，被那疑似“洞察之父”或者洞察之父麾下的某个强大非凡者的攻击。
要不是看门人面具保护了他，消耗了大量储存的“污染”抵挡，他早就游戏结束了。
提灯兄弟会背后的隐秘存在，到底是谁？
在接触到那个孤岛，通过看门人面具收取那位“提灯隐士”的存在碎片前，他有向塔女士询问过，但是，并没有得到答案。
只是回了他一句那是雾中圣殿的事情，不要管太多。
在这次帮助丽夏女士取回部分身体的行动，塔女士也告诉他，让他除了切塔罗斯之外，尽可能不要插手太多关于提灯兄弟会的事情。
然而.....
怎么可能不插手呢。
那位“提灯隐士”的事情，看门人面具的事情......
各种事情都让他不得不去了解这个提灯兄弟会。
这样的回应，让他都不得不怀疑提灯兄弟会的宣称到底是不是真的。
以前，他听山德尔大叔说过，提灯兄弟会他们认为万物皆有阴影，皆有暗面，有正即有反，认为即使是神明，也有阴影，也有暗面，他们还宣称“洞察之父”，是雾中之神的阴影。
神明的阴影吗？
亚戈摇了摇头。
默默地，他上浮的视角离开了那两个疑似提灯兄弟会成员的人，转向出口的方向。
被他那么看了两眼，没准会选择离开，甚至设伏钓鱼。
但是他并不打算放弃。
不看，没关系。
有了怪盗感应，有那一条条遍布四面八方的概率之线，亚戈觉得甚至自己就算没有了视觉，都没关系。
果不其然，那两人就算在他的视线离开之后，也没有选择继续停留，而是直接离开酒馆。
看着两人离开，亚戈也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像个出来消遣的工人一样，心绪冷漠、面上和其他人一样，兴奋地高呼着斗鸡主人的名字后，将不知道什么来自什么部位，甚至可能混合着猫口粮、可能混合着马肉的牛肉，塞入自己的口中，混着麦酒送入口中。
......
珠宝店。
威尔·塞西尔看着回到珠宝店的玛琪，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随着珠宝店房门被推开，一位穿着显眼管家服的男人，进入了珠宝店中，手上还拿着什么信件的样子。
威尔·塞西尔刚瞥了一眼，在心中根据对方的打扮判断对方来历的时候，就听见那管家打扮的男人向他走了过里来，发出声音：
“塞西尔先生，我们家主人邀请您.....”
......
亚戈所在酒吧的东边，瓦威市东北方向，一间高档旅馆内。
一位穿着全身黑衣的男士，立在凸肚窗前，静默地注视下方的街道。
许久之后，他拉上了窗帘，让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
在这片静默的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响起：
“提灯兄弟会的人开始行动了，我们也该开始行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声音在这片黑暗中响起：
“雾中圣殿那边的动向呢？”
“不知道，但是‘雾中骑士’小队的人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
男人回应，顿了顿，随后继续道：
“但是我们还是需要小心一些，出现在瓦威的提灯兄弟会成员，我怀疑可能还有更大的.....”
“更大的”指的是什么，身处于这片黑暗中的其他人，似乎也能够理解：
“有证据吗？能确定吗？”
“不能。”男人果断地回应道，“我只是怀疑暴戾军团出现在这里，可能和提灯兄弟会有关。”
这个回应，让黑暗中的声音都有些沉默：
“开启东陆的夜之扉，把东陆的人手叫来，把歌洛拉郡或者红蔷薇郡的主教都叫过来。”
“主教阁下——”
黑暗中，传出了其他人惊诧中带着疑惑的声音：
“就因为这不确定的情报？”
“照我说的做。”黑暗中的声音果决地道，“尽快结束。”
“是。”黑暗中的一个声音回应，然后从黑暗中彻底消声。
那站在窗前的男人，也默默地打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在他打开门的时候，走廊照亮屋内的燃气灯光下，屋内却没有半个人影。
只有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的老者声音：
“巴顿先生，您要外出吗？”
“嗯，准备一下，陪我一起去宴会。”
“好的，巴顿先生。”
第五百三十二章 玛琪的邀请
亚戈返回了自己临时租住的居所，覆盖上那位中年人“罗森”先生的形象。
看门人面具可以通过消耗污染，将非守墓人途径的人的血肉连同灵雾一起转换成眼状的“存在碎片”。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原本具备生命的生物都可以。
不论死活。
塞西尔和欧斯特所持有的灵骸，同样可以。
欧斯特持有的灵骸，两个序列7，一个序列8。
第一个是“律师”途径，序列7的“千面人”郭斯特。
第二个是“牧羊人”途径，黄昏途径序列7的“猎魔人”罗森。
只不过，有了上位序列6的“教父”赫尔泰，罗森这序列7的神秘，并没有太大作用。
所以，罗森的神秘被他剥离出来，他将罗森的灵体单独剥离转化成存在碎片，作为“普通人”的身份。
那神秘，就留在罗森的牙齿，那颗挂在他胸口的狼牙上。
虽然他也想过试试把这份神秘糅合进赫尔泰的眼状幻影，试试看能不能够增强赫尔泰的能力，但是，结果是排斥。
虽然这个结果让他有些失望，但是，实质上，也让他对于“神秘”的结构有了些猜想。
结合之前他从修格因那里听说过，关于神秘重载的事情，大概可以确定，“神秘”的结构，很有可能是模块化的结构。
就像是多层的金字塔。
第一层，塔底是序列9。
第二层，往上叠了个序列8。
然后以此类推。
当然，这是简单的、不严谨的模型。
“神秘”的具体形状，通过看门人面具，在泡影地带可以看到，是球形的虚影。
所以，真正的结构模型，应该是一层层包裹的球体。
一个又一个的奇异符号作为基础组合成一个近似球形或者其他形状的虚影。
后续的序列服用魔药后，那些奇异的符号、文字图腾，会以那最基础的神秘为基础，层层包裹。
这是亚戈的猜想。
这些奇异的文字符号虚影，就是神秘能够给与非凡者各种神奇能力的原因。
或者，是这些文字符号虚影组合出的结构？
就像语言要多个字符的组合段落才能表达出意思，这些文字符号虚影，也是多个组合之后，能够表达出“能力”？
摸了摸胸口挂着的狼牙项链，亚戈摇了摇头。
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重要的是想办法在不引起切塔罗斯注意的情况下找到对方，找到丽夏女士的其他身体部件。
不过，就在他覆盖了罗森的形象，变成两鬓斑白的高大中年人后，忽地发现，自己身上连接着的几条概率之线，正在颤动。
他没有清除过罗森身上除自己和丽夏女士等人之外的概率之线，要维持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这些概率之线，是必要的伪装。
而这几条概率之线，他也熟悉地记得是谁。
“玛琪·福克斯”
怪盗感应泛起，他的感知，也如他记忆一般落在了那几条概率之线上。
不考虑非凡因素的情况下，靠得越近，概率之线的动作，会越大。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好奇宝宝一般找他讲故事的女孩的身影，亚戈不由得挑了挑眉。
她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找他吧？
......
玛琪·福克斯眨了眨眼睛：
“兰克街36号.......”
女孩的目光在时有时无的门牌号上游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奇的小姐，一个女性独自外出到这里，可不太安全。”
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了她一跳，但是立刻辨认出那身影的玛琪，脸上的表情快速变成了笑容：
“罗森先生！”
转过头，玛琪满脸笑容地喊声道。
果然，是那位高大又和蔼的老先生。
看着这位给她像是父亲又像是爷爷感觉的高大绅士，她笑意盈盈地道：
“罗森先生，您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虽然原主人“狄亚戈”的花花心思在听到“今晚”这种词的时候，会很快地联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
但是，在现如今，被天灾猎手和无头骑士的神秘本能影响下，情绪逐渐淡漠的亚戈，直接无视了这些东西。
并且，以他的观察来看，对方对待他的态度，让他有种就像是他小时候缠着外公讲故事的感觉。
“罗森”的实际年龄已经有了六十五岁，如果包括死后的岁数，罗森实际上都已经一百来岁了。
可惜，无论是或许可能掺和着了少女懵懂情愫的方向，还是忘年交的友情，他都不想。
非凡者的残酷世界，在一个又一个的非凡者记忆中，亚戈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
比如罗森的两个儿子和女儿、孙子孙女全家来探望独居的罗森，结果被精神失常的罗森杀死的事情。
从第一和第三人视角。
天真无知，是好事。
莫名的感慨中，亚戈模仿着罗森记忆中，或者说他人认知中罗森对待儿孙辈的微笑，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我想应该没有，但晚上你应该呆在家里，好奇的小姐。”
以他之前和玛琪在咖啡厅里的交谈了解，亚戈估摸着她大概是打算邀请他去酒吧？
去酒吧讲故事？
想到这个，亚戈心中颇为古怪。
虽然不知道罗森先生想到了什么，但大概他是误会了！
玛琪也为自己这听起来有些奇怪的邀请脸红了一下：
“是这样的，罗森先生，莫加爵士邀请塞西尔先生和我姐姐去宴会，我想问问您有没有接到邀请。”
“莫加爵士？”
亚戈颇为诧异地问道，语气中带着疑惑。
“他是蓝衫军的一名退役海军军官，有不少的古董收藏.......”
玛琪耐心地解释着这位“莫加爵士”的身份。
蓝衫军？
蓝衫军是卡特西亚军队的统称。
退役的海军军官？抢劫犯吗？
和东陆不太一样的是，西陆的部分地区还被巴萨托纳帝国控制。
而西陆的海军，也基本和巴萨托纳一个尿性，说是一群奉旨抢劫的海盗也不为过。
“有很多古董收藏”这句话，在亚戈的耳中，也基本等同于“抢来的”了。
微笑着，他脸带歉意地说道：
“很抱歉，好奇的小姐，我并没有收到这位‘莫加爵士’的邀请。”
闻言，玛琪显得有些失落：
“真是可惜。”
不过，很快，她那咕噜噜转的眼睛里，冒出了鬼点子：
“但是，罗森先生，我可以帮你进入宴会。”
第五百三十三章 “混入”晚宴
与其他街区不大相同的，位于瓦威南部的一条街区上，一位位仆人分立两旁，迎接宾客的到来。
这里，要举行一场宴会。
一位眉角线深，五官深刻，有着仿佛铁塔一般身材的高大男人，即使穿着能够遮掩身材线条的深色装束，也无法遮掩那壮硕的身形。
莫加爵士。
作为宴会的举办者，他并没有像正常的宴会流程那般在室内等待，而是亲自在外面迎接客人。
脸上带着很难被称之为友好的笑容，他与一个又一个的宾客热情地交谈着。
此时，一辆马车停下。
穿着淡绿色的精致礼服的少女，从马车走下，而另一位穿着灰黑色夜礼服的、两鬓斑白的高大男人，从车夫的座位走下，跟着她一起走过仆人们分立围拢的长毯走道，走向了站在门口位置的莫加爵士。
走到莫加爵士近前，女孩微微提起裙摆见礼：
“感谢您的邀请，莫加爵士，希望我的姐姐和她的丈夫塞西尔先生没有忘记向您提及我。”
莫加爵士脸上依旧是那副不似笑容的笑容，听完她的话，打量她的面容轮廓后，对方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些，虽然显得更加严肃，但也能够看出是在笑：
“不用担心，女士，塞西尔先生和我说过了，他们的妹妹，一位想打扮得更加淑女一些的玛琪小姐，会晚到一些。”
不过，说完，他看了一眼她身边那管家打扮的男人：
“不过，这位是——”
莫加爵士打量着这个穿着单排扣灰黑色大翻领“短”摆礼服的男人。
其他的男性宾客几乎都穿着燕尾服，只有这位穿着的上衣是前后摆等长，貌似是吸烟服......
他挑了挑眉。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邀请过这位。
而这个时候，玛琪回应他拉长的询问声：
“他是罗森先生，因为我实在找不到马车，只要借用了罗森先生的马车。”
而这个时候，亚戈也复读了玛琪特意给他安排的台词：
“你好，莫加爵士。”
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之后，他视线转向玛琪：
“那么，我该回到我的卧室研究我的古董了。”
他身上穿着的，这身在天朝人眼中被视为“西装”的衣服，在这个时候，被视为“吸烟服”，是绅士们的家居服饰，进出吸烟室时外披的便装。
“祝你玩得愉快。”
按照玛琪给他的剧本，亚戈表演着。
而这个时候，作为双簧的另一方，玛琪立刻道：
“等一下，罗森先生！”
在罗森被叫住的时候，她看向了莫加爵士：
“莫加爵士，请问，能不能让罗森先生参加？罗森先生刚来到瓦威，我想在您的宴会上，给罗森先生介绍一些同样爱好古董的......”
“爱好古董？”莫加爵士挑了挑眉，“也许我们能有些共同话题。”
他扫了一眼这位罗森先生的服饰：
“罗森先生，你来自巴萨托纳？”
在卡特西亚，正式的晚礼服还是以燕尾服为主。
但在巴萨托纳之类的地方，正装的样式，是接近吸烟服的样式了。
“不，我是卡特西亚人。”
借着玛琪给他带来的交流机会，亚戈回应了问题：
“只是在巴萨托纳待过一段时间，研究一些历史故事和古董。”
“那我们有机会可以好好聊一聊。”莫加右手握拳，斜向前抵。
亚戈也没有露出马脚，同样右手握拳前抵，两人手背交叉相对，手腕轻轻对撞，然后分开收回。
前世现代常用的握手礼，在这个世界，是阿拉贝拉那边的东西，而巴萨托纳打招呼的方式是这样的抵手礼。
如果是没去过巴萨托纳的人，可能会不知道。
但是有着各种记忆的亚戈，并没有在对方的试探中露出马脚。
对方的这种举动，或许是无心而为，但在亚戈眼里，则是是有意的试探。
默默地，他开启了灵视。
然后.......
眼前的莫加爵士，在他开启灵视后，一切都变成黑白灰色调的亡灵视野中，对方身上那一条又一条的概率之线，略显歪曲。
非凡者。
这位莫加爵士是非凡者，或者带了什么神秘物在身上。
“欢迎你，罗森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参加我的宴会。”
莫加爵士的脸上，露出了不像笑容的笑容，语气热情：
“我有不少特别的古董，我们可以聊一聊，你刚来到瓦威，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几位做这方面生意的先生。”
亚戈露出略显诧异的表情，似乎没想到有这种收获的样子点了点头：
“感谢你的要求，莫加爵士。”
短暂的几句交谈后，他和玛琪一起进入了宅邸，而他上浮的视角中，莫加爵士也与后来的几个客人交谈起来。
.......
“我们成功了！罗森先生！那位莫加爵士的确是个随性随意的人。”
尽量维持着表情，玛琪语气有些高兴地低声道。
说着，两人走进了那阔大的舞厅。
一群乐手坐站在舞厅的周围，手持各种各样的乐器，其中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了吹奏——似乎是在迎合着晚宴开始的气氛。
在这里，亚戈没有看到东陆常见的高地风笛，很多乐手的肋下夹着的，是有些相似但不同肘风笛。
哨笛之类的乐器也有不少。
但是，亚戈的心情并不平稳。
因为那位“莫加爵士”可能是非凡者的消息，让他对于这场宴会的情况多了些戒备。
他的视线，掠过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掠过墙体上高挂的壁灯，掠过一个又一个的客人。
他的视线，从那些客人、仆人的身上掠过。
貌似，自己跟着玛琪来参加这个宴会的决定，并不是浪费时间。
就单单这个大厅内，他的目光之中，已经看到了不少的非凡者或者携带了神秘物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正在安抚笼中小鸟的男人身上。
在西陆的传统中，有一种驯养鸟儿和音演奏的乐手。
对于西陆人和对西陆有了解的人来说，在宴会乐队出现鸟儿可能并不奇怪。
但是，在亚戈眼中，却不是这样了。
那笼中有着金红色漂亮鸟羽的鸟儿身上，概率之线，是弯曲的。
非凡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