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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周五天     风影决txt下载     风影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六章 决死一箭

    星辰闪耀,映照着乌云,但铺天盖地的黑暗仍如潮般涌来,似要将一切都吞没殆尽。罗伊闭上眼,随后纵身一跃,俯冲向天空中那最后一团阴云。

    他清楚威廉刚才的殊死一搏确实重创了格林克斯,但那也仅仅只是重创,在龙血的加持下,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格林克斯完全可以恢复如初区别只在于时间的长短。

    所以想要彻底铲除他,必须得有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抹杀掉格林克斯……哪怕这是一条不再归返的绝路。

    “你们两人倒是终于惹怒了我,竟然还敢过来寻死!”阴云中隐隐有着轰鸣的雷声,以及格林克斯那低沉的怒号,他的身体已经接近人类的巅峰,可却在相比起来几乎是蝼蚁般的威廉与罗伊面前栽了跟头,不但受到重创,甚至连瓦卡提斯之剑都落入敌手,简直是他漫长生命里的一种耻辱!

    “死亡不是最可怕的东西,悔恨才是。这么多年后我又重新回到这里,就没打算活着离开。”罗伊没有丝毫退让,朝前挥出一剑,将阴云尽皆劈开,但其中狂暴的元素流却由缺口处席卷而来,轻而易举地毁灭掉数道光亮,如推枯拉朽般碾压星辰,根本让人无力反抗。

    不过罗伊也深知硬碰硬唯有死路一条,便也不执着于维持星辰的稳定,而是不断改变着身形,尝试找到一个优秀的位置来施展时光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一招到底还管不管用,但如果说就连星辰都无法抵御格林克斯,那么时光不就是最后的希望了吗?

    出手即命中。

    同样的招式,同样的目光,同样的敌人……格林克斯感到自己身体的某处正迸发出鲜血,而罗伊却还在穿梭剑芒,不断向其逼近,手中的瓦卡提斯有如极光般绚烂。

    “但这一次不同了。”罗伊轻轻念叨着,然后反手将剑刺穿了格林克斯的左肩,并用尽全力向他身后扣去这绝不会是致命伤,不但杀不死格林克斯,反而还会将自己陷于险境。

    这步棋难称高明,罗伊使出最后一次施展时光的机会,却做了无用功……也许,唯一的作用只是能短暂地限制格林克斯的行动,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等他伤愈恢复,就无人能再做抵抗!

    除非……在这种极限恶劣的环境里,还有人能帮他完成最后一击。

    格林克斯脑中像是划过一道灵光,他终于意识到了真正的威胁来自何处。

    ……

    “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眼见罗伊纵身冲向格林克斯,可威廉却根本没机会阻止,他怀里抱着已然半昏迷的雪莉尔,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抱歉,这把弩箭的设计原理便是如此,它能在瞬间吸收使用者的大量精神力,以换取超越极限的输出,但它仍处在试验阶段,所以我也没能想到,它会对人的精神造成如此大的损伤。”

    全身虚幻,有如幽灵的海伦此时就站在威廉身侧,向他解释说明。而雪莉尔手中,则正持着一把暗红色的巨弩之前正是依靠这件传说级的兵器,威廉和雪莉尔两人才成功断掉格林克斯一臂,但即便如此,他们自身也承受了巨大的代价。

    “带她去安全的地方,你能做到吧?”威廉吩咐海伦,同时从雪莉尔手中取下巨弩,可却正好对上其半睁的目光,她微微张开嘴,像是想说什么,可到最后也没说出口。

    “放心,剩下交给我。”威廉只好轻抚着雪莉尔的长发,任由海伦把她送回原来的小型汽艇,直到彻底远离通天之塔后才收回目光。

    “替我探测他们的位置,我要再给格林克斯补上一箭,如果这样他都还能不死,那你就把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上报给学院。”

    “明白。”海伦干净利落地应答,同时把眼前混乱的元素流都以虚化模型的方式梳理清晰,这才让威廉看清罗伊与格林克斯两人所处的位置。

    但准确来说,他面前只有一个目标,因为罗伊显然成功缠住了重伤的格林克斯,让他难以躲避。在这超越两百米射程的重弩之下,威廉有百分百把握命中格林克斯的心脏!

    苍白色的火焰于掌心焚烧,最后四枚高阶水晶也在这火焰之下逐渐熔化这已经是威廉几近极限的精神力运作了,待这火焰燃尽,别说是之前从蓄能装置里吸收的能量,就连自己的意识是否还清醒都不得而知。

    四枚水晶交汇凝聚,在烈火下逐渐凝为一点,最后炼化成一块璀璨的晶石。威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转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巨弩,而那块蕴含着四枚以太水晶能量的晶石则安在弩箭的箭头上,正对准远在数十米外的格林克斯!

    可这时,一股强横的力量却突然从威廉身后袭来,击中他的腰部,将其击飞十米开外,差点摔下通天之塔。而手中的巨弩竟也被击中,摔落在地面,滑向顶层的边缘,只差一丝就会坠向高达百米的深渊!

    “那是什么?”威廉紧紧抓住一根残存的钢筋,大声呼喊道。在他身前,一股诡异的元素乱流正在顶层的地面上肆意席卷着,不时轰碎一道道残存的屏障,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那恐怕是格林克斯操控的能量实体,由于距离太远,才会如此无规律地运动。”

    威廉心头一颤,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身后望去,果然漫天的元素流正从格林克斯身侧向通天之塔袭来,浩浩荡荡有如铺天盖地的海潮!

    果然那只是一道先锋,真正的威胁其实是在自己身后,待到元素流的狂潮涌来,他将再无机会了结格林克斯!可即便是现在他也不见得就有什么机会,顶层那残存的元素流虎视眈眈,虽然不可能对自己造成致命威胁,但也足够让他无法瞄准了。

    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

    威廉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遥往向那把摇摇欲坠的巨弩,一时束手无策。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坚持了,先生,请马上离开这里!”这时,向来不插手决策的海伦说话了。她被设计出来的初衷只是为了更好地辅助人类工作,因此在处事上更多地倾向于只完成分内的工作,而很少提出建议,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斩钉截铁地要求威廉逃命了。

    “为什么?”威廉的视线甚至没有移动。

    “因为已经不再有机会了,你没有瞄准的空间,也没有合适的角度,甚至就连魔法也没法再使用……先生,一旦没有魔法你就只是个普通人,面对格林克斯是不可能有胜算的。我已经调来了另一艘汽艇,你只能抓紧时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最讨厌别人跟我说这种话,”这一次威廉直截了当地打断了海伦的建议,他遥望着虚空,仿佛在叹息,“如果力量上的差距就是一切的话,那我今夜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看着吧海伦,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战胜格林克斯!”

    他突然一把捏碎耳机,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选择孤军奋战,随后挥动右手,划出最后一道风刃,绕着回旋的轨迹穿越顶层,正中那把落在边缘的重弩。

    午夜的钟声恰好在此刻敲响,一连十二声厚重的钟鸣如流星般划破漫漫长夜,使所有人都为之一震!重弩也仿佛在这钟鸣下难以坚持,从上百米的通天之塔上坠落,随着狂风的风向四处变动着轨迹。

    威廉便纵身一跃,朝着重弩的方向猛扑过去。他以通天之塔的外墙为踏板,借着巨大的反作用力不断向于空中坠落的重弩靠近,终于用一手抓住弩臂,随后不加调整直接转身,在几近自由落体的情况下瞄准向正前方!

    这是无与伦比的绝境,同样也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在无数艰难险阻下,威廉向死而生,抓住了所有结局中唯一的可能性!

    可这一箭,究竟能否命中?

    ……

    格林克斯单掌拍出,正中罗伊胸膛,不单将其重创,还把他瞬间击回了通天之塔。而他也趁此机会摆脱了控制,拔出瓦卡提斯之剑,便要乘胜追击。

    可突然间,他视线的尽头处仿佛出现了一抹红光,而紧接着,一道火红得有如烈阳的光芒便直穿云层,穿梭而上!

    其尖端携带着耀眼的银弧,仅在毫秒之间变得光辉万丈但弩箭主体却与之显著不同,因为那银弧上发出的辉光,湛蓝得有如深海,或者说,有如闪电!

    远在天际之外,雷声轰鸣作响,耀目的华光在瞬间令整座城市亮如白昼!而天空中磅礴的电流量也倾泻而出,沿着通天之塔的蓄能装置,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划破夜空,穿越长达两百米的距离,最终交汇在箭尖之上!

    那光辉璀璨而无一物,闪耀而不见其踪,就如蕴含着无穷无尽能量的奇点,发出让天地都黯然失色的光芒!

    命中,直击心脏!

    格林克斯的飞行陡然一顿,随后便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那弩箭穿过自己的胸膛。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人能追踪到他飞行的轨迹……不对,那甚至不能称作是追踪,因为在那支箭落入视野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做出了最为极限的闪避,以他那种超乎常理的速度,这世上本不应有人能命中,除非那支箭瞄准的方向,其实是他做出闪避后的位置!

    但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威廉杰斯坦凭什么能预测到他的位置?而且还是在没有风系魔法加持、空中坠落的情况下做到的!

    格林克斯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因为那接踵而来的巨大能量在毫秒之内便于他的胸膛中释放,恐怖的高温高压以及电流带来的巨大磁场将整片区域都化为混乱不堪的虚空。

    磅礴的元素之力碰撞,无数空间裂缝穿梭,所有物质几乎毁灭,唯有无尽的黑暗在往复不停地运转着。

    而后,超越一切的冲击波以黑暗为中心开始释放,仿佛奇点初开,湛蓝色的波纹如滔天之势般开始横扫,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直达天际,甚至使城郊的房屋都被这巨响震得支离破碎。

    ……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中的乱流像是被搅乱的池塘般渐渐平息,只留下一道道依稀可见的波纹,毫无规律的散落在浮空。

    罗伊瘫倒在通天之塔的塔缘上,仰望着这阵阵不平凡的夜空,大口地呼吸着。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成功,但是也没有精力再去思考更多了,在经历了这绝对意义上的死里逃生之后,他的脑子里几乎只剩下一片空白,几乎连重新站起来都难以做到。

    可就在这时,一幕令他窒息的景象却忽地浮现在那无规律的波纹之中在早已看不见月光的夜空下,一扇巨大的烈焰之门轰然张开,而随着烈焰的不断升腾,一道赤红色的身影则伴随着难以形容的威压,如魔神般缓缓踏了出来!

    那身影像是沐浴在烈焰之中,步履蹒跚,每走一步都要脱落下一块赤红而又炽烈的皮肤,在身后留下难以抹去的足迹。罗伊未曾见过地狱,可在地狱中的行走恐怕也不过如此,那无穷无尽的压迫顷刻间逼来,像是要把整座通天之塔都焚烧至灰!

    罗伊的表情凝滞了,他用力甩了甩头,甚至分不清此刻到底是虚幻还是现实。可毋庸置疑的是,无论他做什么,一切都不会再改变。格林克斯褪去了一切属于凡人的印记,以一种近似神灵抑或魔鬼的姿态,降临通天之塔!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会死?”罗伊咬着牙嘶吼,心底浮现出从未有过的绝望。

    “我很敬佩你们,能将我逼到这种程度,要不是你我立场相背,我也许会衷心地希望那午夜的钟声永远不会敲响!这样我也就不会如此冒险地吸收剩下半管红龙之血。”

    格林克斯的声音似洪钟轰鸣,手中的巨剑闪烁着四色彩光,挥舞起它,甚至使空间都发生了止不住的颤栗那绝非他之前所拥有的强度,现如今站在罗伊面前的怪物,与其说是法兰西的剑圣,倒不如说是重生的红龙!

    他不单拥有着红龙之力,还掌控着磅礴得难以复加的雷电能量。这几乎是最终极的进化体,也许惟有真正的红龙才能与其一战。

    “但或许这就是注定的宿命吧,身为天选之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他慢慢走向罗伊,举起了瓦卡提斯之剑,“来吧,罗伊索沃特,今夜我就将以你的鲜血,来祭这注定载入史册的日子!”

    一把匕首从罗伊手边飞出,但还未触碰到格林克斯便在空中停滞。

    “别再挣扎了!”他轻巧地挥剑,击飞罗伊最后的抵抗,随后抬起手,将瓦卡提斯深深地刺入他的胸膛。

    “啊”罗伊惨叫,鲜血横流。

    顿时,猩红色的液体溢出,沿着伤口蔓延,覆盖上瓦卡提斯之剑,给剑身染上一层血红色的外衣!

    “来吧!来吧!就让我看看,这被激活的圣剑,到底会有多么可怖的威力!”格林克斯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明说的狰狞与兴奋,仿佛在不知不觉间,某种可怕的事物已经悄然改变了他的心智,抹去了他多年以来的冷静与从容。

    但仿佛过了许久,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外,万物俱寂。

    瓦卡提斯之剑虽已染上大量的鲜血,可却依然沉寂,从外表上来看更是没有发生丝毫改变莫非所谓圣剑的激活,就是这般与寻常无二吗?

    不!这绝不可能!圣剑的激活必然震慑天地,如果没有任何反应,那只能说明……罗伊,根本就不是天选之子!从头到尾,所有人都找错了对象!

    突然,一阵“嗤拉嗤拉”的声音由下方传来,与之协同的,还有一股难以抵挡的高温!那高温炙烤着磅礴大雨,将下坠的雨滴化为了升腾的蒸汽,顷刻间笼罩住塔尖,奇景有如云雾缭绕。

    万分惊骇中格林克斯向下望去,可他没看见任何人,只遥遥感觉到……烈阳,正从下方高速升起!

第八十七章 天选之子

    法兰西城,寒风呼啸。

    凄冷的雨水穿过破损的屋檐,一滴滴飘落,砸在地上连绵不绝。仍与前几天无异,都是那么的令人彷徨、绝望,好似永远不会终结,永远无法改变……

    威廉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自己的坠落中,他清晰地记得当时那种精神力枯竭、无力再度运转的感觉。就如置于深渊,在高空中无以为继,一个风系魔法师最大的恐惧,也许莫过于此了吧?

    “但……我怎么没死呢?”

    在朦胧的视野内,威廉依稀看到了破碎的房顶。冷雨凄凄,击打在脸上的冰凉让他勉强维持住这细弱游丝的意识。

    “你醒了?”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由阴暗的角落传了出来,像是唤起了过去几个月的记忆,令人生惧。

    而那个人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威廉毛骨悚然。

    “你死了。”

    雨丝突然密了,头顶的乌云也翻起惊涛,令人心神不宁。

    威廉的手微微抬了起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到最后也仅仅只是叹了口气:“死了……那就死了吧,正好能休息阵……而且你也没必要再纠缠我了,因为我不会再答应你的任何条件。”

    “任何条件?比如说呢?”

    “比如说让你控制我的身体,让红龙借助我的血脉而复活。”威廉闭上眼睛,叹气道,“解除一切吧,你和我早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了。”

    他耸耸肩,说:“现在是你从高空坠落到地面上的前一瞬,如果我解除了这种状态,那你会被摔死的。”

    “我说过不用再劝我,即便威廉杰斯坦死了,这世界也会照样转,我也不用再因此而烦心。”

    “不不不,我根本没想劝你,我只是想聊聊。想和一个我最了解,也最不了解的家伙谈谈。”他伸出手,想拉一把威廉。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如果说你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那为什么不尝试着避免它呢?还是说,你就这么厌恶自己的血脉,以至于宁愿去死,也不愿意接受吗?”

    “对。”威廉挑了挑眉毛,有些挑衅的意味。

    “那你可真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人啊!”他感慨道,“你在通天之塔上做了那么多安排,而后又殊死一搏,拼了命地想要打败格林克斯。可是在这种时候,你却又告诉我听你是想寻死?这难道还不自相矛盾吗?”

    “不去做点尝试就放弃实在不是我的风格啊,你不是说最了解我吗?怎么连这点道理……都看不清?”威廉咳嗽起来。

    “我虽然看不清,但是你可以啊。你很清楚,就凭这种程度的对抗,别说是吸收了红龙血液的格林克斯,就连寻常的圣,也未必能有五成以上的把握顺利击杀。既然如此,你的尝试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总要拼一拼……才会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创造奇迹……”

    “什么?你说什么?”那个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冷漠与讥讽,“我没听错吧?威廉杰斯坦,你再说一遍!”

    威廉沉默了。

    “难以置信,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奇迹的呢?”他摇摇头,大雨在此刻不断增大,覆盖天地,冰雹般砸向人间,但是却盖不住他说的每一句话,“难道你也是那种逃避现实,愿意自欺欺人的家伙吗?你难道会相信漫画书里那种狗血的情节主角大喊一声‘赐予我力量!’就能打败魔王吗?”

    “可我就是这样的傻子啊,你不知道吗?”威廉冷笑。

    “但你不一样,”他摇摇头,“对于你来说,唯一值得逃避或者对抗的,只有这个世界的规则。你对其无可奈何,便只能选择相信那些看上去不切实际的奇迹。你叫嚣着改变这个世界,并期望有朝一日得以实现。但是这个愿望太空,连你自己都很难相信,所以这种自欺欺人就成了你最好的掩饰。我说得够清楚了吗,威廉杰斯坦?”

    “……说那么多,是想嘲笑我吗?”

    “我对怀着远大理想的生命总有着无比的敬重,哪怕你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类。更何况,这样的愿望,也只有你才能实现。”

    “为什么?”

    “红龙之灵的记忆是可以不断延续的,上千年来,我接触过无数生灵,但只有你如此出类拔萃,无与伦比。你是绝佳的宿主,天赋超然,血脉精纯,而且在任何领域都足以独当一面。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复活红龙,也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能达成那样的愿望。”

    “看得出来,你不是真的想夸我,”威廉有些无奈地闭上了双眼,“在这些词藻底下,我看见了魔鬼。”

    “所以你是承认了?从一开始,你就不认为这将是场必败的对决,更甚,你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能赢格林克斯!为什么?因为你有我。骨血予心,足以让格林克斯明白,他手里那瓶东西,只不过是尘埃罢了!”他微笑着,循循善诱。

    “胡扯。”威廉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微弱了,就如他的生命般残烛摇曳。

    “虽然在你的脑海中,我从未检测到任何类似的信息,但是你的所作所为不会撒谎。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你把这个想法藏得很深,直至最底的意识,甚至连我都能瞒过。然而……一旦有人向你提出,它就会像野火般蔓延,覆盖一切!”

    他胸有成竹,伸手一挥呈现出通天之塔上的场景:

    罗伊还在做着最后一搏,但是实力上的鸿沟却让人感到绝望。格林克斯轻而易举地摧毁一切,磅礴的气势瞬间压倒任何人的意志。

    瓦卡提斯也违背了它的原主,锐利的锋刃不留情面刺穿了罗伊的胸膛,鲜血流了满地,让他的生命也伴着这滴滴血流缓缓消逝。

    ……

    “如你所见,时间已经所剩无多,我只不过是个魔鬼,负责杀人。救死扶伤的活,再晚半分……就永远也来不及了。”

    威廉再度陷入了沉默,而这一次,似乎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更久。仿佛一月、一年、一个世纪,都未见终结。

    “最后一个问题,天选之子……到底是谁?”

    “你说呢?但凡有威廉杰斯坦在,任何天才都将黯然失色,而他们,又怎么配得上天选之子这个称谓呢?”

    “可我曾经用自己的血液试过,但瓦卡提斯之剑没有任何反应。”

    “那只是一个巧合,当天你的身体中偶然发生了血脉回流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现象,它可以使得你体内的红龙血脉浓度在一日之内陡然攀升,侵占自身的血液,这才使得其无法完整触发圣剑的威力。”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天我的手上还会泛出龙鳞,但或许我也可以说,那是你的设计,好让我误认为罗伊才是天选之子,对吗?”威廉几近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想想,那把左轮手枪的名字就叫银刃,莫非它也能算是预言中的‘刀刃’吗?”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与其说那是我的设计,还不如说是命运的安排。这一切必然会发生,你也必然会为其推波助澜。”

    威廉沉默以对,只是静静地抬起了右手。

    “决定好了么?”他也抬起了右手,面露微笑,“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此达成,从此再也没有回头路。”

    “击败格林克斯,保护所有无辜的人性命。”

    “没问题,我会让格林克斯明白,谁才是这世上真正的王者!power-given!”

    “power-given.”

    两人击掌,一切消散如烟,与此同时闪电齐鸣,惨白的光从上至下照亮了整座通天之塔,欢呼着千年前的帝王重临!

第八十八章 龙之重临

    公历1399年6月,法兰西城目睹了奇迹发生。

    狂风骤雨之下,通天之塔上空,一轮炽烈的残阳缓缓升起。它携着磅礴的能量,以无可阻挡之势突破层层雨幕,散发出令世间都为之一黯的光芒!

    那已不再是凡人所能形容的产物,万千璀璨都不足以比肩其分毫华彩!如风,似火,铺天盖地的元素乱流从四面八方极速向法兰西城凝结,无数碰撞之下划出彩虹似的裂痕。

    格林克斯探出手,顿时无数裂痕在其四周迸溅,扭曲的规则之下,即便是他那几乎无坚不摧的躯体也被划开了数道创伤!他的面色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格林克斯清楚,虽然目前自己只是刚吸收了红龙之血中所蕴含的部分力量与规则,但在元素的操控方面他已足可比拟任何时代的任何人!自然不可能被元素的乱流所伤。

    但现在所发生的现象却是无情地击败了他的自信,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另外的人,强行干扰、逆转甚至……颠覆了此处的规则!

    但是什么人……或者什么生物才能做得到呢?格林克斯拥有着红龙之血,地风水火四大元素皆可任意操纵,抬手即可覆灭半座城市……这样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还有生命能够颠覆?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但那分明已经不存在了!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格林克斯感到了没来由的恐惧,震怒之下他举起瓦卡提斯之剑,指向那轮不断升起的残阳。

    瞬时,华光飞溅,说不出什么色彩或者无色彩的光四处散射,有的甚至扭曲折行!看似无规则,但它们却有着一个极其明显的共同点,那就是通通避开了那烈阳!

    格林克斯只能看到它发出的光,而不能看到被它反射的光,就仿佛……连光芒都有高下之分,在那烈阳无与伦比的华彩之下,任何光束都只能屈尊或臣服!

    “去死!”格林克斯在心底嘶吼,顿时漫天的风雨以他为中心积成漩涡,无法直视的光芒由内部迸发而出,似有着雷鸣般的吼声,但又似万物寂然,于此刻凝结静止,黑压压地覆盖在天的尽头!

    钢铁铸造而成的结构于此刻分崩瓦解,磅礴的雨幕于高温下瞬间蒸发,压缩至极致的空气再也无从抑止,发出前所未有的可怖的爆鸣声……但这仅仅只是前兆,前兆过后,一环又一环的冲击波以烈阳与瓦卡提斯之剑的交汇处为中心向外释放,席卷了法兰西城所有的高层建筑!

    它们如海浪般吞噬一切,所到之处,房屋完好无损,但内部却早已化为草芥!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看似永远不会停止的灾难终于有了疲倦的姿态,它像一个垂死的老人,向外释放着自己残存的能量,直到再也无以为继才堪堪倒下。

    冲击过后,原本盘踞于通天之塔上空的乌云终于散去,留下一片空旷得难以言喻的苍茫,被苍白与暗灰夹杂的天际所填满,有如浮空。

    而威廉就站在这浮空之上,双瞳赤红,表情淡然,说不出是喜还是悲。

    “格林克斯先生,你的见面礼如此之厚重,看来是很不欢迎我啊。”头顶分明已经没了乌云,但雨势却在诡异地持续着,威廉站在瓢泼大雨之下,毫不在意。甚至,反而还像在默默地迎接着它。

    “你知道吗?”他继续说道,“在过去千年的岁月里,我从来都没有机会遇见阳光和温暖,唯一能证明自己存在的,只有那无边的寒冷与痛楚。所以即便是今日再度站在这穹顶之下,也依然需要这暴雨的冲刷来使自己铭记我曾陨落,也在复生!但格林克斯,请你记住,死亡其实并不可怕,比它更为可怕的,是明知自己将要面对死亡,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抗命运的降临因为那是最终的绝望,而我正要向你赐予这种绝望!”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威廉杰斯坦,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站在威廉面前的自然是格林克斯,可此时此刻,纵使他的定力再强,握剑的手也不由得有些微微颤抖。

    “我是魔鬼啊,看不出来么?”他冷笑着,用手轻轻理了理自己的额发。纯黑色而又深邃的片状物映着不知从何照射过来的光,竟然显得刺眼无比。

    那是……鳞片!

    格林克斯感到自己的心脏陡然一缩那是没来由的惊惧,从看到那些鳞片的第一眼起,无法抑制的恐惧便像瘟疫般蔓延开来,让他手脚冰凉。而且……似乎从古至今都无人能够例外,因为……那是龙鳞!红龙真正的象征!

    “害怕么?你不是自诩为王,怎么这样就怕了?”威廉发出讥讽似的笑声,“我已经不再像当初那般所向披靡,却也不曾想过凡人依然这般畏惧。来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这世间能刺穿我防御的武器不多,你手里的瓦卡提斯之剑就是一把。所以你仅存的机会,就是在自己所剩无多的时间里,用它钉死我的心脏。而这,也恰好是我想取你性命的原因。”

    “什么意思?”格林克斯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不由自主地喘起了粗气,他从一开始就没耗费多少体力,但在这个人面前,却表现得如此羸弱。

    “我不是说过吗?要取你的命。我的逻辑可不像你们人类那么复杂,什么谈判、合作……我都不在乎,我只是言出必行。格林克斯,我要让你粉身碎骨!”

    这时,一股极度阴寒的力量突然从背后袭来,那是一种潜藏在柔风里的暗劲,虽看似毫无杀机,但在层层递进之下,却以摧枯拉朽之势扫向威廉!

    格林克斯竟率先发难,他从一开始就蓄势待发!这么多年来沐浴在战争与鲜血中的经历让他无坚不摧,又怎么会有时间在魔鬼面前瑟瑟发抖?那只不过是他的伪装,从威廉出现的那一刻起,格林克斯便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但威廉转身,毫不犹豫地躲过这次杀机。在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一抹银光便从通天之塔的内部飞射而出,转眼间便来到了威廉手上那是提尔锋,格林克斯的佩剑!

    只见锋刃劈斩,寒芒之下了无生机!一时间天地都仿佛变色,无边的黑暗中,惟有那道寒芒还在挥洒着弧线!那所谓的神,难道真的能在一瞬间,爆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吗?

    而下一秒,另一道强大得令人颤栗的光芒闪烁了起来!它横跨过数万里的高空,与天际融为一色,浩浩荡荡席卷而来,锋芒照耀之处,连护城河都被轻而易举地劈成两半,形成巨浪拍击着高耸的城墙,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提尔锋或许在硬度方面足以在大陆上排得上号,但也终归只是件凡物,在瓦卡提斯之剑与格林克斯的双重压力之下,它瞬间就有了断裂的趋势。几枚碎片应声掉落,于穹顶向下飘散,稀稀拉拉有如落叶,但转眼间又被几近无处不在的剑芒击中,发出耀眼的火光。

    火光映照处,穿梭于夜幕以及各类元素乱流中的两道身影正以肉眼无法辨识的速度挥剑搏斗。到了这种境界,即便是以剑术高超著称的格林克斯也不必再拘泥于各种招式,挥手即为剑雨,反身便是接连不断的斩击,各种精妙绝伦的技艺连续使出,对面即便是圣阶的强者,在这样的压力下恐怕也难以招架超过三个回合。

    ……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再度归于沉寂,两道蕴含着几近毁天灭地能量的身影相继后退,隔着近百米的虚空遥相对望。

    “原来你的能耐也仅仅如此,真是令人失望……”威廉缓缓擦去嘴角上猩红的血渍,冷冷地说道。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在经历了刚才的血战后,两人竟是平分秋色,但格林克斯却凭借自己那吸收了红龙之血的躯体,强行扛住威廉的数次致命攻击,非但没有节节败退,反而开始渐渐占得上风。

    威廉的肩膀也因此出现了直径约十厘米的血洞,猩红炽热的血液由那流淌而出,他尝试着接住,但转眼又化为飞灰。与在一线天时不同,这一次,被瓦卡提斯重创的伤口,似乎没有愈合的趋势。

    “龙血具有极其可怕的腐蚀性,作为一个凡人,格林克斯,你竟然有这份勇气敢于接纳它,我很欣赏。不过……也正因为此,你越界了,而且弄错了本末,导致有如此广阔的世界就在眼前,却一步也踏足不了。”

    “你不过是在大言不惭,怎么?难道你以为这些话就会令我动摇吗?或许你很清楚,龙血在午夜对宿主的反噬最小,我忍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在午夜时分完全吸纳龙血!所以别说是你手中那把凡物,就算是瓦卡提斯之剑,也不可能伤我分毫!”

    格林克斯盯着他手里那把已经破损不堪的提尔锋,嘲弄般说道。他一步步向前,炙烈的光芒随着每一道步伐飞射而出,那是四大主元素的凝结风刃、火球、水柱、土盾都一一得以体现,融合而成,如巨龙呼啸!

    但威廉却没有慌张,甚至眼皮都未曾动弹一下:“我说过,你越界了,而且本末倒置……难道你当真以为,红龙的力量,就真的只是掌控这些不值一提的元素吗?还是说,你那自以为无坚不摧的躯体?真让人可笑。”

    顿时,狂涌的力量由他身上迸发而出,扭曲的虚空之上,一道巨大的光门正缓缓拉开。所有的元素,一切的物质,在这光门之下均瞬间崩坏,风刃火球未至身前,而土崩瓦解;水柱土盾虚有其表,皆消弥殆尽!

    就在威廉身旁数百米的范围内,竟连雨水都逆着向上流动!那绝非凡人、甚至圣所能拥有的力量,因为它颠覆了整个世界的规则,一切的元素、命运、光明以及黑暗……都匍匐于它的脚下!

    格林克斯终于明白威廉所指的本末倒置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掌控地风水火四大元素固然已是世界之巅,但那也只不过是红龙的垫脚石罢了。所谓破后而立,就是要击穿一切,摆脱元素规则乃至这个世界对自己的禁锢……它真正毁天灭地的力量,其实是逆转所有啊!

    但太晚了……已经太晚了,格林克斯根本来不及领悟更深一层的境界,这一剑刺出,便再也无法回头。他必须要在光门完全打开之前,彻底击杀威廉杰斯坦!

    一切元素化为云烟,但格林克斯强大得几乎无法被破坏的躯体还是让他穿透了虚空!纯黑色、沉重无比的乱流顷刻间覆盖上瓦卡提斯之剑,但这据称能吞噬一切的物质在陨铁之下却完全失效,瓦卡提斯之剑绽放的光芒,穿越了时之沙,直达靶心!

    那是罗伊的终极剑法时光,出手之时,便已命中,无可阻挡,无可违逆!

    格林克斯只见过罗伊用过两次,但竟能在此刻便完全领悟!他果真不负剑圣之名,时光使出的那一刻,胜负的天平就已然向格林克斯倾斜。

    只见瓦卡提斯之剑步步推进,刺穿了威廉的鳞甲,直达那颗炽热的心脏然后,穿心而过!

    蕴含着恐怖能量的光门于此刻停滞,混沌的虚空开始扭曲,漆黑的夜空中,巨龙的咆哮铺天盖地。

    格林克斯紧盯着威廉的双瞳,看着它由赤红变为褐色,再由褐色转为黯淡,直至了无生机才缓缓松开了那握剑的双手。他实在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击败这个突然冒出的魔鬼……虽然直到现在,格林克斯都还不愿意在脑海中忆起那个名字,忆起那个……深藏于血液中的禁忌。

    转眼望向四周,风轻云淡,全然无刚才那场大战所遗留下的痕迹。苍茫而又浩瀚无垠的天际里,只剩下孤独的君王以及不知将来宿命如何的篡位者。

    ……

    格林克斯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太过沉重,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于是他又重新把手搭在了剑柄上,想要把瓦卡提斯拔出但是却被卡住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被穿心而亡,”面前,那赤红的双瞳再度亮起,磅礴的威压顷刻即至,“从那之后起,我就明白:一个没有心的魔鬼,才能所向无敌!”

    寒芒一掠而过,提尔锋在这样的极速下瞬间破碎,化为无数碎片飞散而开,映照着那骇人的双瞳,以及一道更为锋利冷清的尖刃!

    威廉右手的鳞甲开始龟裂,血肉也于高温中燃烧殆尽,露出里面森白阴冷的骨骼。它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光,在熊熊烈焰中被打造成一把锐不可当的锋刃,极速下划破天际,硬生生斩断了格林克斯的右臂!

    而这一切,竟然是发生在连格林克斯都无法反应过来的时间内!待他的意识重新回到躯体,所剩在眼前的,只有左胸膛被瓦卡提斯之剑贯穿的威廉……以及,他那仅存的如斩刀般锋利的右臂骨骼!正是这样令人难以联想到的武器,将战局彻底逆转!

    “不……这不可能!”格林克斯的声音接近沙哑,隐隐有着歇斯底里。他可能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右臂被斩断,因为到了如此境界,想要恢复一只手已经不必付出太多代价了,真正令其感到恐惧的,是那把瓦卡提斯之剑毁灭的代名词!

    它是格林克斯唯一的胜算,威力堪称现如今人类所能运用的最强武器,如果被眼前那个怪物夺去,又会发生多么可怖的事?

    但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自己的身躯已然是登峰造极的境界,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被这燃烧的骨骼所劈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得不说,那可真是个精妙绝伦的设计。”威廉半跪于空中,身后光门重新洞开。光辉照耀下,他的身影似残缺,但却璀璨无比!

    “给你个提示,能让雨水逆流的办法,其实是让时间逆流。”威廉露出一丝微笑,遥指通天之塔顶层,那座高耸的钟楼摇摇欲坠,但指针仍在规律地转动。

    格林克斯望着它,只感觉背脊一凉:“难道……你对钟楼做了什么手脚?”

    “是啊,我把它往前拨了十五分钟,因为开启通天之塔顶层机关的关键,就是要在雨夜中令时间回溯。否则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发现这一点呢?因为谁会闲的没事,在雨夜调试钟楼时间啊!”

    在说这些话时他恢复了往日那种特有的意气风发,像极了对掉进陷阱里的猎物的无情嘲讽。

    “你……你……我杀了你!”格林克斯似乎瞬间虚弱了几分,他冲锋向前,但压迫感却远远比不上最初的爆发。

    威廉半蹲压低重心,将右手伸向瓦卡提斯之剑,那仅存的锋利的外骨骼在零点几秒内高速复原,顷刻间便凝聚成一束难以直视的华光,牢牢攥住剑柄。

    那身躯停歇半晌,随后毅然将瓦卡提斯之剑抽出,光门覆盖下,它发出剧烈的颤抖,以及响尾蛇似的声响。

    成千上万道彩光于远处袭来,它们几乎是于瞬间穿越天际,接连不断,划破长空那是格林克斯的最后一搏,没有保留,只求杀人!

    而在这时,只见一道猩红及炽热的光芒却如刀锋般刺穿了迷雾,如深渊凝视虚空,诸神俯瞰大地!格林克斯只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随后由内部而来的恐惧便直接将他最后的防线给击垮!

    红龙之血的强横世所罕见,在完全吸收后几乎所向披靡,但随之而来的代价便是它的反噬,将宿主心智吞噬一空,直至令其完全臣服于红龙……按理,对格林克斯这样的人而言,即便不是在最佳的时间点吸纳红龙之血,整个过程也会既缓慢而又不明显,但是如果有一天,当真正的红龙出现在他眼前,这个推论就不再成立了。

    因为一个吸收红龙之血的生命,无论再怎么强,都无法敌过正主!半年前在一线天时是这样,半年后的通天之塔上,即便是剑圣格林克斯,也难逃灭亡的厄运。

    “吾,即是绝望!”

    雷鸣般的声音响彻天空,似狂风般回旋,又顷刻间凝聚为一点,发出耀世华光,直插云空!

    顿时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凝为巨龙环绕着那华光向上游行,飘逸灵动,所经之处都留下道道血痕,盘旋而上。

    风雨的呼啸仍在持续,长久不衰的回响陪伴着血痕蔓延。整个时空都像是陷入了扭曲,风声极缓,但血痕却转瞬即至顶点在这一刻,格林克斯终于看清了那华光的真面目。

    瓦卡提斯之剑,真正开启的瓦卡提斯之剑,天选之子血脉激活,绽放出如梦似幻的极光!高耸入云,天降正义!

    没有想象中毁天灭地的爆炸,也没有狂风绝息般恐怖的气浪,存于天地间的,唯有一抹光,一抹内敛至极致,令一切都黯然失色的光!

    空间一寸寸地分崩瓦解,时间于这一剑下摇摆不动,盛大的光门轰然张开,将残存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从护城河到通天之塔,再从通天之塔到皇宫,法兰西城全境都被笼罩在这极光之下,耀目夺世,一瞬之际便消失无踪。

    烟消云散。

    威廉踏着浮空,缓缓降落在通天之塔上。仅存残垣断壁的建筑物中,几道微小的火苗还在缓缓燃烧,照亮眼前那道虚弱无比的人影。

    他伸出手,顷刻间数道青绿色的光芒便由指尖闪出,盘旋前进,流入了罗伊胸前那直接穿过身躯的伤口中,只见鲜血停流,重新生长的骨肉使其逐渐愈合,直至完好如初。

    “精彩,”罗伊靠着墙,声音有气无力,他甚至还不能完全张开双眼,仅是下意识地赞叹道,“最后那一道光,叫什么名字?”

    “苍穹之剑啊,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威廉走上前,盘腿而坐,身体半靠着几根金属支架,难掩其面色中的虚弱。他的瞳孔也渐渐复原,由恐怖的猩红转化为平淡的灰,倒映着天空的星星点点。

    “有关格林克斯,我希望……”威廉着实不愿开启这个话题,但为了那个秘密,也为了罗伊自身的安全,他不得不说。

    “行了,我知道,一切都是你指挥得当,靠着一把弩箭就成功刺杀了格林克斯。但你也没必要重复那么多遍,做人要谦虚,别总想着抢功劳。”罗伊笑了笑,随后轻描淡写地扯出一段话,语句之流畅,让人不禁想怀疑这是不是他早就编好的。

    威廉愣了愣,随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第一次看见,你有除了冷笑之外的笑容,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威廉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赞道。

    “这些话完全笑不出来好吗?”罗伊又扳回了一副面孔,“不过你打算怎么处理其他人?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总不能一股脑都说成是天文现象吧?”

    “总会有人负责解释的,”威廉打了个响指,“比如说天降流火、七星连珠……再不济,就把责任都推给那传说中的宿敌戈斯特身上,反正学院干什么坏事一向都这么做的。至于格林克斯的死,就交由法兰西皇室解决吧,我想路易斯应该不会蠢到公诸于世,毕竟也算是帮他解决掉一个潜在的隐患,等过几年风头过去,皇室再讣告全国,办一个盛大的葬礼,也算是对得起这位法兰西的守护者了。”

    “他还配得上那个名号吗?为了所谓力量,他几乎毁掉了整个法兰西。”

    “被红龙蛊惑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回头?我能理解那种感受,就好比身体不在属于自己,但灵魂却凌驾于天地……”威廉突然停住了。

    “不太对,如果说格林克斯是受了红龙之血的蛊惑,才一步步陷入深渊,那为什么……他在之前的所作所为,目标会那么明确呢?他又怎么会清楚,在午夜吸收红龙之血就能获得最大的威力?”威廉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通天之塔的边缘,俯瞰着脚下一片狼藉的法兰西城。

    “你又在想些什么?”罗伊也走上前,但却止步在威廉身后两米远的地方。

    “我只是依旧不相信命运,所以宁可把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更可怕的前提上。”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喃喃自语,“如果说,这几天所发生的事,都早已安排,被人一步步引导,直至今晚大戏落下帷幕你觉得有可能吗?”

    “格林克斯、拉扎尔、路易斯……包括你、我、森特学院,都在分别扮演着一个被人设定好的角色有可能吗?”

    “我觉得不可能,”罗伊一字一顿地回答道,“除非,你已经有了人选。”

    “the one.”

    “什么?谁?”

    “我不知道,只是忽然想起了这个词……可能是无名小卒,也可能早已名扬大陆,总之,我对他一无所知。”

    “也许只是你太累了,才会想得太复杂。”罗伊淡淡地说道,“不如看看天空,难得雨停,有那么多星星……仿佛总绕着最亮的那一颗转。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威廉微微仰起头,凝望着那莫名闪烁的星空,而后勉强挤出一道微笑,说道:“那颗星……叫死兆。”

    寒风呼啸而过,风声响起,仅存的几道火苗也被它直接熄灭。通天之塔再度陷入了一片沉寂。

    “最好还是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如果顺利,过几天我们就能回到爱丁堡了。”黑暗中,威廉轻声提醒,像是在故意避开这个话题。

    “着急回去复命么?”

    “不,我只是想回家了……这几天来,也许我是真的累了。”他把瓦卡提斯轻轻插在地面,诡秘的花纹于剑身上缓缓流动,映着星光,如清水般散开。

第八十九章 尾声(上)

    三天后,森特学院347号宿舍外。

    威廉看着这被栅栏围起、兼种有紫罗兰花的足以被称为庄园的地方,一时间还难以接受这真的是自己宿舍吗?啊这光,啊这水,怎么看起来都快赶上自己在法兰西的梅伦堡了?

    踌躇再三,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沿着青石板小路走向大门,晚风吹起,带来点点花的芬芳,让人心宁神静。威廉轻轻嗅着,似乎还在其中闻到一丝清灵且熟悉的气息,如繁花落尽,幽芳尚存。

    五米……三米……他步步走近,右手微微抬起。

    可这时,就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门在他还没来得及敲之前就打开了。而门后,那青莲般玉立的女孩不自觉地用手轻捂着嘴,眼神里有着难掩的兴奋与震惊。

    但很快,这些情绪在她的神情中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早已预料到的微笑那丝明亮与皎洁,恰如夜空中的明月。

    她缓缓走上前一步,轻轻地来了记贴面礼。门外,紫罗兰随风摇摆,映衬着相拥着的两人,给这个世界增添了几分光彩。

    “咳咳……你们能不能节制一点,这样旁若无人真的好吗?”这时,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说话人似乎在强忍着笑意,仿佛早有预料。

    威廉先是一愣,然后再是一惊,最后连忙后退两步,面带恐惧地说道:“我出现幻觉了!我出现幻觉了!刚才我竟然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这怎么可能?樱,快给我拿点镇定剂,我有点慌。”

    “主人你怎么了?要不要给你找医生?”月樱也显得很紧张,她擦了擦威廉额头上的汗,说道,“这会不会是受伤后的后遗症啊?可不能怠慢。对了雪莉尔学姐也在这,让她帮你看看吧!”

    闻言,威廉的表情慢慢由惊恐褪为了无奈。

    “……不用了,我自己来。”说完,他偏过身子,越过月樱来到屋子内部,果然看到了那个人。

    “唉”威廉欲言又止,思索再三,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雪莉尔瞄了他一眼,随后若无其事地吃了点零食,才淡淡地说道:“是想问我怎么会在这吧?放心,不是啥大事。”

    闻言,威廉终于松了口气:“那你……”

    “我要在这长住了,”她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威廉的动作于半空中定住,空气也仿佛瞬间凝固,而就连完全搞不懂当前状况的月樱都能隐隐感受到四周弥漫着的尴尬。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想不开?”威廉终于爆发了,他愤怒地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妈的你不要清白我还要呢?搬到我宿舍算什么回事?”

    “戚,清白?”雪莉尔盘腿倚靠在沙发上,“那东西,自从你和月樱妹子同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荡然无存了,所以再加我一个也无妨嘛。”

    “咝”威廉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再度后退了几步,但他可能觉得这样有失脸面,便强行反击道,“妈的你这八卦界一把手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乱散布谣言,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吗?!”

    “谣言?啧啧啧,学弟你虽然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但我们的月樱妹子却是单纯得很啊,万一她当真了,”雪莉尔眨眨眼,“今晚你岂不是要跪搓衣板?”

    “妈的,别废话了,抄家伙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给。”月樱效率确实很快,话刚说到一半,一把闪烁着异样光芒的长剑就被递给了威廉。

    “很好!”他夸赞了一句,然后顺手接过瓦卡提斯之剑……慢着……瓦卡提斯之剑?

    威廉几乎是惊骇地扭头过去,然后被吓得瘫痪到了沙发上。

    “我去怎么你也在这?怎么你也在这?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刚才我不是已经让你去找莱纳了吗?!”

    相比之下,罗伊则是表情平静,他收回了瓦卡提斯之剑,缓缓叙述道:“我没能找到佩里戈尔莱纳,倒是见到了他的秘书,在得知我离开法兰西之后,就没有容身之所了,她便安排我在此暂住……”

    “停停停!”威廉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什么叫‘就没有容身之所了’?我不是帮你把法兰西城郊那座旧房子给重建了吗?你完全可以住在那里啊!”

    罗伊沉默了一阵,后才说道:“某人说得没错,我不能总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那座房子虽然承载着我姐姐的梦想,但终究不适合我……所以我用你的钱雇佣了商会,让他们负责定时维护……”

    “再停一下!别以为你放在最后说我就听不见了!你不住也就算了,居然还用我的钱定时维护?到底是谁批准的?”

    “也是你们校长的秘书。”说这句话时罗伊抬眼瞄了瞄对面。

    “什么?!”威廉顺着那个方向望去,竟只能看见靠在沙发上的雪莉尔。

    “可以嘛小伙子,你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嘛!”

    “少扯开话题!先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秘书又是怎么一回事?”

    “切,不经夸,”雪莉尔瞥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翻起了桌上的杂志,“前段时间才刚招新生,你这就忘了吗?像我这种毕业的劣等生,当然得腾出宿舍位置给新生住啊……至于秘书嘛,校长突然想找一个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反正工资高,我就当咯!”

    “你你你……”威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厚重的敲门声。月樱很是自觉,上前几步就把门给打开了。

    门外,基恩先是探头瞄了一眼,确认无危险或者少儿不宜的内容后才敢慢慢走进屋子,看来上次吸取的教训他还没忘。

    “晚上好月樱小姐,好久不见你又漂亮了。”他微微欠身致意,“简直像是夜空中的明月,美得让人不敢正视。”

    “啊?”月樱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你是说家里的灯开得太亮了,要关暗点吗?”

    “在修辞方面月樱小姐还得多下研究啊,哦对了,能告诉我少主去哪了吗?该不会又去鬼混了吧?在法兰西的时候……”

    “基恩,头发质感不错啊,多少花费?”威廉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基恩的身后,而且还用手轻轻抚摸着他那半长的头发,“你说如果我这样用力一扯,会发生什么呢?”

    “……啊哈哈少主原来你在啊,别碰它了好吗我知道错了……”基恩颤颤巍巍地说,声音基本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跑了好多条街才买到的,半个月工资呢。”

    “切,来这有何贵干?别说也是来找地方住的,信不信我直接拍死你!”威廉一脸嫌弃,“还有,别叫什么少主的了,我都听烦了。”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基恩抬出身后的一个箱子,“法兰西皇室似乎是想缓解紧张的关系,便给您送了一份礼物,在半个小时前才刚被寄到学院来。”

    “这是什么?”威廉走上前去,看着那造型诡异的箱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而这时,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出来,纷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这神秘的礼物。

    “剑,是造型精美的剑。”基恩扭动箱子的扳手,顿时弹射装置启动,将六把剑的剑柄都弹出至威廉面前,只需轻轻一抽就能出鞘,“这六把剑分别代表了地风水火四元素以及生命死亡双法则,外形美观造价昂贵,用来收藏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你这人简直就是一副推销员的样子啊!”

    基恩耸耸肩:“总之不要白不要,少主你还是抽出来看看长得如何吧。”

    闻言,威廉只好给剩下几人使了个眼色,他们或好奇或无奈或面无表情,但还是一起走上前,从那诡异的箱子里各抽出一把长剑风元素大剑造型轻盈,流淌着淡绿色的金属光泽;火元素大剑则相较显得狂暴,其上隐隐有着烈焰焚烧……接连抽出五把后,威廉按了按箱子,说道:“你们感觉怎么样?”

    “挺不错,比你原来那华而不实的好多了。”罗伊的评价依旧不留情面,威廉只好翻个白眼无视了他。

    至于雪莉尔更是一脸不高兴:“剑倒是挺好的,只是想到是由那个令人生厌的二皇子送的,我就一点都不满意。”

    闻言,威廉和基恩对视了一眼,说道:“路易斯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迟早会找他算账的,你就别生气了嘛。”

    雪莉尔白了他们一眼:“我生气?生气有什么用?还能改变什么吗?”

    “嗯……说不定真的可以呢?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拉扎尔还没死,会怎么样?”威廉挑了挑眉毛,说道。

    “切,开什么玩笑……他就是在我眼前……”雪莉尔本来还在叹气,可看威廉和基恩两人表情丝毫不变,反倒还有种抑制笑意的感觉,心里又不免有些动摇,“喂,我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基恩一脸认真地点点头,“虽然当天晚上拉扎尔是死在了你面前,但可惜那只是个替身,真正的拉扎尔,在那个时候恐怕已经逃之夭夭了!”

    “替……替身?怎么会?他那时候不是中了路易斯的计,才孤身赴约的吗?”

    “那个计策是路易斯的临时起意,灵感还是我们提供的呢!”基恩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自豪感,“那可是我和少主精心设计的圈套,没想到他还真的上当了!”

    “什么圈套?快给我一次性说清楚!别像挤牙膏似的!”

    “我当时和你一样,猜到了路易斯那家伙会有问题。那群刺客冲进黑牢,目标并非是要释放政治犯,而是要把他们的主谋救出来,而那个主谋,就是路易斯。”威廉接过了话茬,“同时作为不稳定因素的我,在被禁魔手环束缚的情况下,几乎是待宰羔羊,所以他们一定会前来我所在的牢房。于是我将计就计,留下用过的纸和笔,让路易斯误以为我已经知道了一切,甚至还已经写下信提醒拉扎尔逃离皇城。”

    “但路易斯绝对不会想到,那个时候他从某个可怜侍卫手中截下的信是我特意写给他看的,我真正要传达给拉扎尔的信息,其实是在基恩的脑子里。”

    “没错,是一份口信。我在避开所有的拦截后才悄悄地找上了他们的内阁首辅,为了避开可能的窃听,甚至用的还是手语,所以一定不会有人起疑心。”说到这里时,基恩依旧满是自豪感。

    “可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又何必那么大费周章地安排替身呢?直接让拉扎尔逃跑不就行了吗?”

    “逃跑是没有用的,有格林克斯在,逃到天涯海角都是一死。所以拉扎尔必须得死一次,最好还是死在路易斯手中,由他亲自了结,这样他才会收手。而以路易斯对他哥哥的怨恨,在看到我写的信后,一定会将计就计,篡改信的内容,约拉扎尔在某处见面,在那个时候杀掉他。所以用替身就是唯一能让拉扎尔活下来的办法,因为替身瞒不过格林克斯,却恰好能够蒙蔽他的弟弟。”

    一顿解释行云流水,在场的人无不惊叹却又似懂非懂,除了雪莉尔。

    “但……但你怎么敢肯定拉扎尔有一个替身?万一他没有,你所有的计划都会泡汤啊!我在他身边也工作了两星期,却也从没发现他有替身这样的东西!”

    “我本来也不知道,直到那天在飞艇上与拉扎尔见面,他给我的气势与压迫和往常相比都弱了不少,才让我起了点疑心。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在谈话的最后给他递了支烟,试试他的反应。”

    “莫非……他是用右手接的烟吗?”即便过去了蛮长时间,雪莉尔也依旧记得拉扎尔是个左撇子,如果那个替身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这种破绽,确实可以一眼看得出来!

    “这倒没有,皇子的替身不至于犯下这种错误,不过嘛……”威廉笑了笑,“我给他的是从贫民窟混混手里批发来的名贵假烟,可他却没能尝出来。如果是真正的皇子,不至于连这种口味差异都试不出来,所以我敢肯定,那天和路易斯以及我见面的人,就是一个替身!”

    一番言论惊得雪莉尔说不出话来,她揉了揉头发,随后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冲进屋子里就是一顿打砸抢烧,一边破坏一边还发出“妈的浪费老娘感情”“亏我还流了几滴眼泪”诸如此类的话,吓得威廉赶紧开了几个护盾保住一些名贵的花瓶。

    “还愣着干什么,快拦住她呀!你们也不想家里着火吧!”

    一时间鸡飞狗跳,屋子里也一片狼藉。最终威廉轻轻叹了一口气,悄悄关上大门。

    ……

    原地,只剩下了他和那个装着六把长剑的箱子。夏日晚风徐徐吹来,衬着微弱的光构成一道依稀的剪影。

    剪影旁,低吟声遥远且迷茫。

    “就算你不急着来提醒,我也绝不会忘记那件事。”威廉把一直按在箱子上的手移开,缓缓拔出了最后一把代表着死亡的长剑,那上面没有任何肃杀的气息,只有一行字平淡无奇地镌刻其上:“the onewaiting for you.”

    那个人在等着你……那个人在等着你……那个人……究竟是谁?

第九十章 尾声(下)

    法卡联邦,首都,加冕典礼上。

    经过近一个星期的镇压后,路易斯终于肃清了前任统治者拉扎尔的残余势力,并成功登上皇位。这次残酷的皇位争夺战造成了整个法兰西的巨大动荡,无论政治、经济、还是军事,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洗牌,使得这个国家元气大伤。

    而同时,贵族阶级也在这次动荡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本身他们在拉扎尔的压迫下已经是喘不过气来,而路易斯的突然发难则更是给了贵族致命一击,使过去的结构与规则分崩瓦解,也正因为此,新兴的议会阶层开始登上了政治的舞台,一种崭新的制度于法兰西应运而生。

    “所以,至今为止,格林克斯还是杳无音讯吗?堂堂的法兰西守护神,就这么突然消失,要我怎么跟民众交代?”青石板路上,路易斯对身旁随行的军官低语道。

    “我们对此确实一无所获,但却在民间听到了有趣的传闻:据传在六月一日的凌晨,格林克斯曾与挑战者罗伊索沃特于通天之塔的顶层有过一战,战斗情况未知,但据可查访到的线索,我们发现在那个时间点附近……整座法兰西城都被一股庞大的能量流波及了,即便远在数十公里外,都能看见一道媲美烈日的光芒在法兰西城上空闪过。”

    “你的意思是,格林克斯的消失,与那股能量流有关?”

    “我不知道,也想象不出来,但是流言中有一点值得注意当时,威廉杰斯坦很有可能也在通天之塔上!”

    路易斯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么那股能量流,我们是怎么宣称呢?”

    “百年难遇的强雷暴。”

    “那就继续如此吧,对外,我们告知民众格林克斯正在闭关,如果他仅仅只是失踪,那么总有一天他会回来……但如果不是失踪,那么我希望这件事从今天起不要再透露给任何人!”

    “是。”青年军官点了点头,“还有,关于前任内阁首辅阿方索的调查,军部目前已经得到了新的线索,据称他已经逃上了一艘前往北欧的货船,不日便可抵达。”

    “北欧?他怎么会逃得这么快?分明已经是个快入土的人,却非要还给我制造麻烦。”

    军官低下头,恭敬地说:“他很有可能是早有准备,因为不光是阿方索,包括他的家人在内,都也已经消失不见。而根据出城记录来看,他们都是在那天晚上肃清之前就离开的法兰西城。”

    军官所指的肃清,自然是路易斯刺杀拉扎尔的事件。那一日权力的天平倾斜,路易斯抓住了唯一的机会,这才成功登顶。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早有准备?”路易斯显然对这个说法很质疑,“如果阿方索能洞悉到我的计划,那为什么当日不阻止我呢?这说不通,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也许……”军官迟疑了片刻,“也许……让陛下成功,也是其计划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意思,波拿巴先生?也许你是在他们身边待过一阵子,但是这不代表就能如此……”路易斯停顿了几秒,“信口雌黄。”

    “难道这不就是陛下任用我的意义吗?从开始到现在,陛下一直都没能完全理解那个人,正因为此,才需要我的分析帮助判断。”

    “阿方索是个智者没错,但要说我不够了解他,不能理解他,那未免有失偏颇。”

    波拿巴盯着他好长一阵:“陛下,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指的人并非阿方索,而是您的哥哥,那个名叫拉扎尔的人。”

    “可笑,他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还要在意他?死人无法制造阴谋,就像稻草人永远都只能吓跑乌鸦,而正因为此,我才要把他的余党都给铲除……”他看向波拿巴,“我说得对吗,波拿巴少校?”

    “陛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不隶属于任何人,我只是忠于这个国家。”

    两人的语气平稳,但是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掩盖不住的惊涛似乎正慢慢掀起。

    就在这时,登基典礼所在的教堂中突然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乱,几个人拨开人群,快步直接走向了路易斯。

    波拿巴认得出他们,这几个人都是议会中极有声望的代表,如果同时出现,一般来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必须要路易斯亲自处理才能妥当。

    “向您行礼,我的国王。”几人同时行了份参拜礼,动作无可挑剔。

    “是有什么坏消息吧?”路易斯似乎很漫不经心。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了许久,最后才由中间的一名议员站出来回话。他低着头,声音甚至还有些颤抖:“陛下,关于通天之塔中心广场的重建……可能需要推迟一阵子了……”

    “哦,那又如何?”他轻蔑的眼神一闪即逝,“这种小事,应该犯不着你们如此担惊受怕吧?难道,它的背后有着某种难以言诉的原因吗?”

    “陛下……原因是……国库的钱……不太够用了,我们这才被迫修改重建计划。”

    “不可能!”路易斯冷笑,“前几天你们还说国库里至少有七百万金币,奢侈地花五年都足够……怎么今天就突然改了说辞呢?”

    “七百万是个估计值,运用了大量基础数据来运算得出,按理是不会出错的……可是,在今天的清点中,我们却发现它几乎少了一半,只有不到三百五十万金币存留国库!”

    两人的脸色都猛地一变,路易斯是因为愤怒,而波拿巴则更像是难以置信。

    “你们的意思是有人窃取国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几近关乎整个国家未来的命运,就连路易斯此刻也不敢轻易怠慢,“追查下去,一切行动都开绿灯,波拿巴副部长,你亲自带人……”

    “陛下,请借一步说话。”波拿巴低下头,向几位大臣表示了歉意后,便将路易斯带到一旁较为空旷的地方。

    “什么事?莫非你这么快就有了头绪?”

    “没有,只是有条信息要提供给您,”他毕恭毕敬,“相信它可以带给您很多启发。”

    “说。”

    “在过去的几年里,阿方索的实质权力其实并不大,在财政方面也是毫不插手……所以我想,他应该没有窃取国库的条件。”波拿巴在说这件事时非常小心翼翼。

    “你的意思是另有其人?”路易斯陷入了沉思,“但除了阿方索,还有谁有资格掌管国库?拉扎尔行事小心,没可能让不亲近的人拥有这等权力。”

    “那个人选很容易就能猜到,”波拿巴深呼吸了几次,“虽然听起来很不可能,但是……当初掌管国库的人,其实……其实就是拉扎尔本人。”

    沉默,长久的沉默。许久之后,路易斯才用平静得让人看不出波澜的声音说道:“这不可能,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

    北海,一艘由法兰西直达北欧的货船上。

    在这里,一场悄无声息的杀戮结束了。

    “愿你能在天国找到属于自己的宁静,安息吧。”巴斯蒂昂低声对那个穿着船员服的男人说道,同时缓缓抽出了插在他胸口的袖剑。

    巴斯蒂昂是一名刺客,为了找到今天这名刺杀目标,他花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而最终也是在这艘船上,他了结掉了这个早该死去的罪人。

    “精彩!”而这时,一道声音却突然从巴斯蒂昂身后传来。

    夜已经很深了,在这飘摇的货船上,怎么还会有人出现在甲板?巴斯蒂昂下意识地望过去,看见一老一少正站在船头,远远地举着酒杯向他致意。

    “你们不是这的船员,面孔很生。”巴斯蒂昂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近,左手上的袖剑则已准备就绪,随时都能一剑穿心。这时一道闪电突然划过夜空,映出巴斯蒂昂脸上那副银色的面具,而在面具之下,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神有如黎明中的烈火般明亮。

    “所以你有必要紧张吗?我们只是普通的偷渡客,对你造不成威胁。”两人中较年轻的那名男子依旧喝着烈酒,似随意地对巴斯蒂昂说道。

    “偷渡客也需要这么高级的魔法阵,用来躲过我的探查吗?”

    “因为我还有另外的目的,那就是找到你。”年轻男子放下酒杯,昂首直视。在这一刻,巴斯蒂昂感到帝王般的威压覆盖全身!那是经过多年身居高位才能积累出的天赋,眼前这名看似普通的年轻人,怎么会做得到?

    “我知道你是谁了,”巴斯蒂昂停下脚步,“在法兰西时,我听说过你不少事迹。”

    “那还会感到惊讶吗?”年轻男子笑了笑,随后话锋骤然一转,“巴斯蒂昂,我听说你是最好的刺客,夜幕下的暗杀者,所以希望你能帮我杀一个人。”

    “我不在乎名号,只是想挣点外快,”巴斯蒂昂看着那名有着特殊红发的年轻人,说道,“想让我杀人,那就得遵守规矩。”

    “威廉杰斯坦,这人你应该听说过吧?”

    巴斯蒂昂眼皮一跳,内心泛起了阵阵波澜。但在外观上,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杀了他,一百万金币归你。这笔买卖成交吗?”

    他的眼皮再度一跳,因为这着实不是一个小数字。在刺客的世界里,一百万金币已经算是极高的悬赏金,而巴斯蒂昂所做成的最高买卖也不过才八十万那一次他的目标,是奥格斯堡的一名大公爵,身份尊崇无比,出入都有上百名侍卫于四周布控。可以说,想杀他的人,首先得把自己置于天罗地网!

    “我拒绝。”沉默片刻后,巴斯蒂昂给了他一个否定的回答。

    “为什么?”年轻人看起来却并不是很着急,他从船头跳下来,潇洒地走在甲板上。

    “我讲究一分钱一分货,你既然想杀威廉杰斯坦,那就请付上二百万金币,我才会出手。”

    “哈哈哈,”年轻人突然笑了起来,映衬着雷声令人战兢,“很好,说的很好!我也觉得他配得上这个价,两百万金币,我买威廉杰斯坦的命!”

    巴斯蒂昂终于有所动容:“你确定?”

    “这是定金,一百万金币,”年轻人丢过去一枚空间戒指,“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另外一半。重复一遍,我认为他值这个价。”

    巴斯蒂昂弯下腰,拾起那枚戒指。夜幕中,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选一个方式吧,你想让他怎么死去?”

    “全都一起覆灭。”拉扎尔一字一顿地说。

    大风起,夜色更深,眼前空无一人,那名叫巴斯蒂昂的刺客,则早已消失不见。

    ……

    “殿下,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原本我以为你很难适应,但现在来看,你做得很好。”拉扎尔身旁那老者自然是阿方索。

    “但我还是有点遗憾。”

    “遗憾?”

    “嗯,”拉扎尔喝了点酒,“巴斯蒂昂别名无面者,从始至终都带着面具……所以我今晚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看到他的脸。”

    “干刺客这一行的,每一步都如临深渊,如果不能小心谨慎,那必定粉身碎骨。”阿方索赞叹道,“而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向别人展现过真面目,就足以证明他是一个顶级的刺客,顶级的暗杀者……也许威廉杰斯坦真的会栽在他手上。”

    “不,我不这么认为。想杀死威廉杰斯坦,要么就得用绝对的武力,要么就得用凌驾于他之上的阴谋,巴斯蒂昂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挑战者,而远不足以成为了结他的人。”

    “那我就不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既然不能杀死他,又为何要花两百万金币来请一个刺客。更何况,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威廉杰斯坦的提醒,我们根本就逃不出法兰西。”

    “他给予的帮助我以后会还,但不是现在。去北欧的这一趟旅行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扰,所以威廉杰斯坦……就去和巴斯蒂昂一起疲于奔命吧。”

    阿方索流露一副遗憾万分的表情:“殿下,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心软,如果那一天在飞艇上你没有放过路易斯,我们又何必前去北欧呢?”

    拉扎尔淡淡一笑:“老师这回你说错了,不是‘我’放过了路易斯,而是‘他’放了我弟弟一条生路。”

    “说到底不还是你的决策,为此还搭上了一名最好的替身。”

    “对于替身而言,他能发挥的最大作用不就是代替真身去死吗?路易斯已经做得够好了,但他却没想到我一直藏在暗处,和他见面的人一直都是替身。”

    “那……后悔么?”

    “我要是后悔,过去的一个星期里足够逆转败局了。”拉扎尔遥望无边无际的大海,感慨道,“有那么一瞬间,我会觉得这次死亡其实也是一件好事。看这世界,多么辽阔!过去的几年里,我一直被困在法兰西,反倒是现在,我才终于有机会出来看看了。”

    “如果你这样想,那倒也行。反正最重要的是你还活着,只要你活着,那就有重夺皇位的希望,等到在外面玩累了,再回去搞个天翻地覆。”

    但拉扎尔却摇了摇头:“其实我没有回去的打算,那些家当留给路易斯正好,足够他按自己的思路重建帝国了。”

    “不回去?那殿下,你的打算是什么?”

    “我?目的不是很明显吗?”拉扎尔笑了,“既然当不了法兰西之王,那我就当这个世界的王!北欧,就是我的第一站!”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便由天空直击大海,在黑暗中,它就如一把利剑穿梭天际!

第一章 婚礼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伴随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教堂大门处,新郎新娘互相挽着双臂,步履轻盈地踏入了大厅。他们面带微笑,踏着撒满玫瑰花的红地毯,挥手向宾客致意,充满爱意的目光偶尔对视,每一次都让新娘绯红更盛,如娇羞的鲜花,缓缓盛开。

    年轻的神父已经在台上等了许久,但却没有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他耐心地等着两位新人上台,向来面瘫的脸上也流露出由衷的祝贺。

    “威廉杰斯坦先生,”待现场的掌声渐渐淡去,四周出现一份难得的寂静时,神父终于开口了,“请问你是否愿意娶月樱小姐为妻,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威廉看了看新娘,又望向两人紧紧握着的双手,没有过多的考虑,只是微笑道:“我愿意。”

    “月樱小姐,”罗伊念出第二段誓词,“请问你是否愿意嫁于威廉杰斯坦先生,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女方静静地听完了誓词,脸上绯红更盛,她凝望着威廉,嘴唇微动,但却没有发声。

    “请问您是否愿意嫁于威廉杰斯坦先生为妻?”想到有可能是新娘没能听清楚自己的问话,罗伊连忙在旁边小声重复了一遍。

    “我……我……”谁知道刚听完,月樱的脸色就变得更红了,她慌乱垂下头,看上去手足无措,有种惹人怜爱的羞涩感。

    “别怕,说便是了。”威廉表现得还算冷静,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月樱的脸颊,“一句话而已,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

    “啊!不要碰我!”这一摸好像是碰到了雷区,月樱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随后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把威廉推开,再接着,于众目睽睽之下,她竟头也不回地穿着婚纱落荒而逃,弄得现场一片狼藉,只留下一只晶莹剔透的高跟鞋还在原地。

    ……

    “停!”雪莉尔一声大喝,顿时灯光师、群众演员等人纷纷停下手中工作,等待着总导演下一步的指示。

    “所有人过来集合,我来简要评点一下刚才那一幕的情况。”只见她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面色冷峻,手上纸笔飞速运作,看起来气势汹汹。

    “你要是懂得早一秒喊停,我就不会天天都被推下台了。”远处,威廉瘫坐在地面,背靠墙壁,看上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轻点你们,这次老子伤到背了。”紧接着,两名工作人员便一左一右地扶着他起来,但呻吟声依旧不绝。

    “唉……”雪莉尔低头捂脸。

    说实话这场戏大家都已经演得很棒了,从布景到灯光,再从台词到演技,都是大陆一流水准,无可挑剔,无可比拟!

    但是,谁曾想到竟然会在最后一句台词上出了岔子。月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出那句“我愿意”,且在罗伊所扮演的神父念出婚礼誓词后,她总会又羞又怒地把新郎威廉一把推开,然后落荒而逃。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倒还算不了什么,姑且能解释为女孩子害羞。可月樱虽外表看起来是个弱女子,但却是名副其实的七级战士,在羞怒交加的情况下,更是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就导致男主角威廉成为了最直接的受害者。

    轻则被推下台滚几圈,重则撞到墙断几根肋骨,几天下来,他的医疗费都快抵上演出费了。

    “哎我说,这部戏就不能删了吗?我磕磕碰碰倒是无所谓,但月樱实在入不了戏就别勉强她了吧?”威廉找了张椅子靠着,有些无奈地喝着白开水。

    “不行!这段回忆不仅体现了男女主角过去爱情的美好甜蜜,还与现在的背叛与欺骗形成鲜明对比,为以后的悲剧结局打下铺垫……”

    “慢着慢着!你现在都把剧情都说完了以后观众还看什么?”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雪莉尔翻了个白眼。

    这部舞台剧总的来说可以归类到爱情悲剧里,男主角在和女主角结婚数年后感到了厌倦,而此时女主多年未见的闺蜜恰好从国外回来,因赶得匆忙只能暂住于他们家。一来二去间,两道不甘平淡的灵魂发生了碰撞,而男主角最终也不得不在两人中间做出选择……

    真tm狗血啊……

    “喂!”雪莉尔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对我的剧本有意见?‘狗血’这个评价你都已经说了一百零三次了!”

    威廉一脸懵逼:“我刚才哪有说过话?”

    “你以为在心里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但说实话这剧本不但狗血而且还矫情啊!”威廉抢过雪莉尔的剧本,“你看这台词’是我,是我先,拥抱也好,相爱也好……’难以想象,月樱怎么背得了这些台词?”

    “你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这部剧娇不矫情,而是在于有没有人看。有人看我们才有钱赚,有钱赚我们才能苟活下去……”雪莉尔一摊手,“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这种纠结的剧情,而男生也对这种渣男设定抱着或多或少的幻想,受众面那么广,你还想怎么样?”

    “哇,听你这么一说,难道还是我错了?”威廉平静的语气中难掩深层次复杂的情感,“而且我想问你为什么,这部戏里的所有演员,都要用自己的真名啊?”

    雪莉尔又摊了摊手:“其实嘛,这也是为了扩大舞台剧的受众面才做出的考虑呀……在最后一幕戏里,女主男主的矛盾到达**,在极致的愤怒与仇恨冲昏了头脑后,女主挥刀连续捅了你七下……”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刀往威廉腹部刺去。

    “讨论剧情归讨论剧情,你能别用手瞎比划吗?而且这和受众面又有什么关系?”

    “嘿嘿,难道你不觉得看见威廉杰斯坦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捅死很解气吗?学生会知道,一定会趋之若鹜的!”

    “我靠,我现在已经沦落到要靠那帮家伙维持生计了吗?当我朗基努斯尊严何在?”

    “这是给你教训,让你明白花钱别总是大手大脚的道理,并且渣男的下场,总是很惨痛的哦,小学弟!”她拍了拍威廉的肩膀,“以后千万别辜负月樱,要知道,她之所以不愿意说那句话,不是因为不入戏。恰恰相反,她只是因为太入戏了,才这么难说出口。”

第二章 贵客

    威廉破产了。

    第一次得知这件事还是在半个月前的某个晚上,那时,优秀的数学家兼梅伦堡财务总管雪莉尔同志神秘兮兮地敲开了威廉的房门。

    她带着一脸的忧虑以及不安,紧皱的眉头几乎拧成一团,刹那间都让威廉以为要给她请个心理医生了。但在听完她的汇报后,反而让威廉觉得自己的心理出问题了。

    “我们在法兰西的矿业被皇室没收充公,投资项目也因为那次政变大受打击,而梅伦堡的修缮同样需要大量资金,导致这段时间里我们的财政状况总是入不敷出。不仅欠下一大笔外债,还被最近暴涨的税率压得喘不过气来……”

    “那个……请说人话好吗?”

    “我们要破产了,如果下个月之前还不上贷款……那,不但你的梅伦堡要被法兰西收回,就连这宿舍里的一干家具都要被全部搬走……”

    “咝”威廉倒吸一口凉气。

    先不说那梅伦堡自己都没住过几次,光是搬家具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受不了了!妈的这和抄家有什么区别?法兰西皇室一个个都是强盗出身的吧?子爵的钱都贪,还要不要脸了?

    这一刻,威廉的内心戏极端复杂,但在外表上却还是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看淡世俗金钱,超然物外……

    “想骂就骂吧,我自己都有点忍不了。”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雪莉尔默默安抚道。

    “啊啊啊啊gtmd路易斯!”

    骂是骂得爽了,可却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他们还是得尽快找到赚钱的法门,不然到时候真破产了想补救都来不及。

    雪莉尔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最行之有效而且方便快捷,那就是直接伸手找莱纳借点钱,度过这一阵难关再说。

    “不行!”可是威廉断然拒绝。

    “喂,你这原则坚定得不是时候啊!找校长借点钱能把你怎么样啊?再说,你也不用明说啊,旁敲侧击一下,你还怕他不给你零花钱吗?”

    “说不行就不行,找他借钱跟把自己的尊严扔地上踩有什么区别?别说了,这件事免谈!”

    “死要面子活受罪。”雪莉尔小声嘀咕道。

    威廉想到的办法则是靠佣兵联盟的任务来发家致富,凭借自己多年来做任务的经验,以及最近两次地狱级的考验,他相信自己已经是无坚不摧,寻常任务三两下就能圆满完成。

    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佣兵联盟的任务都像中了邪一样诡异,离爱丁堡远也就算了,佣金还少得可怜,一来二去的路费都不一定能抵上,更别说还债了。

    于是,这个计划也被暂时性搁置了。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三天后,雪莉尔终于在学院内部找到了赚钱的地方那就是森特学院著名的爱丁堡大剧院!

    它不但外观高雅,内部奢华,还是学院诸多贵族学生周末消遣的好去处。最最重要的是,爱丁堡大剧院最近还正缺新的舞台剧上映,如果能把握住这次机会……

    “所以你就擅自决定要去演舞台剧?活在梦里吧,爱丁堡大剧院什么时候沦落到要业余演员撑场的地步了?”

    “哎呀,他们要是不卖我面子,那不是还有你吗?校长莱纳公认的私生子,学院数百年难得一遇的超级天才,我刚搬出你名字,他们就把演出收入的分成从三七开改成四六开了。”

    “四六开?可那又能有多少钱?我们可是欠了好几十万呢。”

    雪莉尔掏出纸笔刷刷刷地写了一通,然后亮出来给威廉看:“粗略来看,如果剧院的上座率能达到一半以上,那我们每一幕的收入大致为十万金币……虽然看起来不多,但对我们而言这可就是本钱啊。”

    “……本钱?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赫柏赌场,还有那个闹了半天结果自己一分钱都没捞着的世纪赌局……你还记得吧?想想看,如果我们能够联手……”雪莉尔摩拳擦掌,“那么把几个赌场弄到破产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威廉又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么缺德的办法居然又是被你给想出来了,别人开间赌场不容易,就这么捞个精光也未免……请务必带上我一个。

    可惜美好的设想并未持续多久就被打破,威廉突然想起来自己曾在赌场任过职,而且还提供了真实姓名。

    “这有什么影响呢?”

    “赌场有赌场自己的信息网,专门负责收集世界各地赌技高超的赌客的信息,然后再给他们设置个黑名单。这样当他们穷得发慌想靠赌博赚钱的时候,赌场就可以有所防范了。”

    “……怎么听起来像专门针对我们似的?”

    “不用听起来,本来就是,”威廉喝了杯白开水,“不过听你那么一说,靠演舞台剧得来的钱似乎正好能还上贷款,要不就这么干吧?先说好,我可不想当男主角。”

    “哈哈哈,放心吧,剧本我都已经想好了,这个男主角你当仁不让!”

    “听我说话啊喂……”

    果然预感是没错的,雪莉尔剧本里的男主角不但渣,而且还得一整场受气,甚至到最后也没什么好下场,被女主七刀捅死,简直惨得不能再惨。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断然拒绝,然后让罗伊那个面瘫帮自己顶上。

    这时,剧院的大门被推开了。

    “嗨,各位,排练得还不错吧?我可是听说这周末剧院的票都快被订光了,一大帮人等着看少主您表演呢!”

    “基恩?”威廉扶了扶头,心说这家伙每次来几乎都不会带什么好消息,今天又是这种时候过来,总该不会是……

    果然,在一阵和他人的寒暄以及打招呼过后,基恩悄悄地靠了过来。

    “少主,好消息,据可靠情报,马上就要有一笔横财砸到你头上了!”

    “噢?”威廉挑了挑眉,然后继续喝水,“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没阔过。与此相比,我更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你有这种想法。”

    “有一名你难以想象的贵客不远万里赶来这里,而且只要求见你一面,随便用脑子想想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不是想让你发财,就是想让你跌落万丈深渊……”

    “好了好了,这里虽然是剧院,但你也别拿剧本里那些别扭的台词和我说话。至于你说的难以想象的贵客……这倒挺有意思,我认识他吗?”

    “据分析处的情报来看,你们不仅认识,而且似乎还熟得很呢。”

    威廉眨了眨眼:“是哪国的漂亮公主吗?”

    “……不对。说起来少主你也没认识过什么公主吧!”

    闻言,威廉便瘫回了椅子上,看上去已经对此索然无味:“既然如此,那你所说的贵客,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吸引力了,退下吧。”

    基恩一脸无奈,只好从衣袋中摸出一样东西,拍在了桌子上。

    那竟是一把做工精致的匕首,虽然只映着微弱的光芒,却也依然耀眼得难以正视因为它的外观竟全呈现出罕见的金色,粗略地看,甚至能让人怀疑这究竟是否由纯金打造。

    “那个人说,你只要看见这个东西,就会知道来者是何人了。”

第三章 伊文-科利尔

    “叮咚”

    满面通红的月樱还在沙发上尝试平复心情,她双手抱头,满脑子想的还是刚才的婚礼誓词。

    “我愿意。”

    呜呜呜呜为什么啊,为什么他能这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出口啊?他到底把誓词都看成什么了呀?他要把我甩开多远才甘心啊?还有后面也是,什么叫“别怕,说便是了”……这种话要我怎么说出来嘛!给我道歉!一定要道歉!呜呜呜……

    “叮咚”

    丰富的内心戏被这道门铃声所打断,她微微移开手,漏出一条小缝往外瞄。

    四周一片寂静,惟有那叮咚的门铃声悠悠回响着。

    难道这么快就……应验了?

    月樱小碎步跑过去,深呼吸了几次才扭动门把手。

    “你又忘带钥匙了吗?”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可抬头一看,却发现眼前竟然是一名完全陌生的男人。

    “这婚纱款式倒是不错,束腰显得身材苗条,裙摆也不过长浮夸地拖在地面,头饰勉强及格但主要还是新娘好看才能掩盖那部分瑕疵总的来说,这穿着配得上威廉杰斯坦的身份。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设计一套无与伦比、完美无瑕的婚纱,包你成为这世上最漂亮的新娘。”

    听他这么一说,月樱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把那套婚纱换下来……难道说,刚才自己就是穿着这么一身跑回来的吗……这这这救命啊要死啦!

    “等等,你……你是谁?”一瞬间愣神后,月樱才反应过来问来者的身份。

    “伊文科利尔,业余婚纱设计师,香水鉴赏家,美食家,品酒师……还有一些其他身份,不过都无关紧要,你只要明白我是威廉杰斯坦的朋友就好。”他偏了偏身子,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屋,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地靠在沙发上。

    “伊文科利尔?我没听说过这名字,而且,也没听……那家伙提起过啊,你有什么可以证明的嘛?”

    “我知道他喜欢喝什么酒,抽什么烟,擅长用什么武器,甚至还清楚他喜欢怎样类型的女孩,怎么样?感兴趣吧?”那男人挑了挑眉,露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微笑。

    月樱心里一跳,但很快便将表情恢复得若无其事,不过这一瞬似乎还是没能瞒过那男人。

    他笑意更盛,说道:“没想到那家伙还真挺招人喜欢啊,你与他朝夕相处,可别让其他人抢走了啊。”

    “你……你说什么啊?我才……才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呢!”

    “别害羞啊,”伊文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我可以教你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保证让威廉一辈子都忘不掉你。刚才你表现成那个样子,是绝对行不通的。”

    ……

    另一边,威廉带着雪莉尔、罗伊,从爱丁堡大剧院马不停蹄地赶往347号宿舍。

    “喂喂喂,到底是来了什么人让你紧张成这样啊?你现在就差没开飞行术和黑魔法了,赶着投胎呢?”久不运动的雪莉尔气喘吁吁地问道。

    威廉瞟了她一眼:“现在就更不能说了,我要是告诉你来的人是谁,你保管吓得连路都走不好。”

    说话间,他们已经风急火燎地抵达了大门。威廉便信手掏出钥匙,手忙脚乱地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月樱,只见她还穿着那套洁白婚纱,脸上似乎有着泪痕,让威廉不禁有些担心。

    “糟了……你没事吧?是我大意了,刚才有过什么奇怪的家伙进来屋子吗?”

    “啪!”

    可没想到这声嘘寒问暖不仅没得到预想的效果,反而还让月樱脸色一变,只见她踏前一步,抬起手就给了威廉一耳光,扇得他眼冒金星。

    “哼!”随即她冷哼一声,便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威廉僵在那里,剩下两人也是一脸错愕,但很快,他们就又幸灾乐祸地鼓起掌来。

    “干得好!”

    “早就该扇了。”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威廉伏在门上,一脸难以置信,“妈的,果然是被偷家了,我再来一遍!”

    大门打开,一身休闲装、高高瘦瘦的男子便出现在眼前,他张开双手,一脸热情洋溢。

    “surprise!我几乎都要忘了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不多说,先抱一个吧!”

    但威廉却是毫不领情,推开他就径直走进了屋子,大大方方地靠在沙发上。如果月樱还在这,肯定会惊异于两人进屋后动作的一致。

    “不记得的话我帮你回忆,去年九月你从北方奥斯陆的港口出发,准备独自一人驾驶帆船环绕北海,记得那时候我还给你送了个指南针。”

    “是吗?噢说起来还真多亏了你那个指南针呢,导致我环行北海的计划比预定延长了三个月,而且在大海里孤苦伶仃的时候,那不停旋转的指针也让我的心灵得到了慰藉那东西绝对不是我家造的吧?”

    “当然不是!用你家造的东西再送给你,显得多蠢啊。还有,你的刀。”说着,威廉便把那把黄金匕首插在了桌子上,因为突然意识到桌子会因此被刺出一个洞来,他的眼皮甚至还抽搐了一下。

    “你你你……他他他……”这时,跟着进门的雪莉尔好像是犯了什么毛病,一会儿指着威廉,一会儿又指向伊文,看起来拼了命地想要回想起什么事。

    “那个……我是不是见过你?”想了半天,她还是没能勾起内心深处那若有若无的记忆,便试探性地问道。

    伊文笑了笑:“威廉,怎么感觉和你同居的这一屋子人都不认识我呢?难道我现在的知名度已经那么低了吗?”

    确实,月樱对伊文科利尔这个名字只当一串字符来看;而雪莉尔也是想了半天都回忆不起半点蛛丝马迹;至于罗伊,那个面瘫从刚才到现在更是一点反应都没,和往常一样毫无礼貌地靠在另一张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喝着白开水。

    “那就跟你们简单介绍一下吧,”威廉可能觉得这样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便摊开手对向那名男子,说道,“这是我朋友伊文科利尔,自由职业者,诸多运动的业余爱好玩家,花花公子,菜鸡魔法师,同时……还是容辉商会会长的长子”

    “谢谢夸奖,难得从你嘴里听到那么高尚的评价,我可是受宠若惊。”

    “啊~”话音未落,经受不住刺激的雪莉尔便瞬间晕倒在地。而一旁看起来稳如泰山的罗伊在听见“容辉商会会长长子”这几个词时也有点经受不住打击,活生生呛了一口水。

    “很惊讶么?是因为这种有钱人突然拜访,还是因为我和他是老相识呢?”

    “都有都有!”笔挺着醒过来的雪莉尔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感觉又要有一堆惊天八卦出现了!我要听我要听!”

    “嘿嘿,想听惊天八卦是吧?我有得是,从两年前开始讲,我能把他的风流韵事讲到明天早上!”

    “去你妈的风流韵事,哪次不是你泡妞,哪次不是我当僚机?还有,刚才月樱那样是不是你教的?”他掐住伊文的脖子,一下下摇了起来,“你还我温柔可爱的月樱!”

    “哎哎哎,这你可别赖我。你不是就喜欢那种女王范和傲娇型吗?我帮你适当改造,你不谢谢就算了还掐我。”

    “女王范和傲娇型?”罗伊喃喃自语,“怪不得。”

    “怪不得?听起来又要有八卦,小白鼠……啊不,罗伊大哥,说说呗!”嗅觉敏感的雪莉尔连忙问道。

    “你们一人少说两句,今天可不是来讨论八卦的!”威廉直接截断了这个话题,然后对伊文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们,这位罗伊索沃特,善于用剑,能打得很;这位数学家兼八卦学家雪莉尔,平常基本没什么用;还有一个刚才你也见过了,我就不介绍了。”

    伊文点点头:“明白。来这之前我就已经好好了解过了,书上介绍得非常详细,我相信你们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四章 战书

    “书上?”威廉漫不经心地抓起匕首,“难道你们的情报部门现在都喜欢把情报装订成册了吗?”

    “当然不是,”伊文笑了,“我根本没看过他们发的情报,在这世上,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可以了解嘛!”

    说着,他摸了摸右手指上的指环,随后抽出一本约两厘米厚四开纸大小的杂志,摆在桌上。当剩下三人看清那杂志的封面时,全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仿佛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恭喜了朋友,这次你重回天狼星榜前十;还有这位罗伊先生,异军突起,直接杀进前五,我听说全大陆的势力都在找寻你的情报,想拉你入伙呢。”

    伊文拿出的这本书从外表上看与市面上的地摊杂志差不了多少,但它的名声以及出版者在全大陆可是大名鼎鼎。

    《天狼星》;佣兵联盟。

    作为一份半年刊,且出版量极低的杂志,能在大陆上有如此高的声誉,还是得益于它披露的接近于机密的内容,以及从诸多角度给予这世界各大天才的权威评价。

    这是一本宣传大陆各地超级天才的杂志,著名的天狼星榜就出自于此。

    每半年,佣兵联盟就会动用自己优秀的情报力量,通过综合整理各类数据,花上数个版面来向大陆各个势力介绍新晋天才。而荣登封面的,更是能证明其潜力之大,天赋之超然,必将引起诸国关注。

    没错,这期的《天狼星》,封面正是威廉和罗伊图片的视角由底部向上仰视,映入眼帘的先是站在通天之塔顶层边缘的威廉,他扭头向后望去,看起来正和某人交谈;而罗伊则是站在他身后两米远处,半倚靠着破损不堪的金属架,面色苍白,金发凌乱,但眼神中的锐气却并不消减,仿佛在其中藏着暴怒的雄狮;图片再往上,便是无尽的星空,诸多繁星点缀,自上而下使整座通天之塔都透出柔和的光。

    不仅如此,封面上还有着大大的两行字“双子星闪耀法兰西,通天之塔见证奇迹!”

    “在想什么呢?”

    见威廉久久不语,伊文不禁问道。

    “我在想它的构图。”他将手放在桌上,指着封面的数个位置,“极其优秀的技术,以一张图片,把我、罗伊两人拍下,还同时将通天之塔和天空纳入,揭露事情发生的时间及地点。不仅如此,这拍摄者还疑似有强迫症,几乎每一个物件与背景的构图都成黄金比例,简直不可思议。”

    “说这么多你是想表现你们摆拍做得还不错嘛?这么久了你还是爱自卖自夸。”

    威廉与罗伊对视了一眼,才缓缓说道:“我们那个时候,绝对没有拍过这样的图片,至少,直到刚才都完全不知情。”

    “你的意思是,这图片是在你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拍摄的?”雪莉尔试探着问。

    “对……再明显不过了。”威廉又将大拇指与食指分开,呈直角状对比着构图的各个长度。

    “十米。”片刻后,他这样说道,“当时的拍摄位置,离我们还不到十米……我知道自己的盲点极重,除了风元素外的其它元素亲和力几乎都为0,这也就导致如果那个时候有一个不含任何风系元素的记录以太水晶,就能把那一刻的场景记录下来而不被我察觉。”

    “但这样的记录水晶制作工艺将比原来复杂百倍,因为风元素对于记录水晶而言几乎不可或缺,想做出代替品,则必须要对剩下三种主元素进行重新组合,利用相生原理模拟风元素运作。”

    雪莉尔接上话头。作为森特学院学术研究领域的一把好手,她对以太水晶的研究自然也是极为深入。

    “为了不被你察觉,不惜付出那么大努力,在通天之塔上选出这样一个位置,还构建出这极其完美的图像为什么?那个人的理由是什么?”

    威廉低头思索了良久:“没有猎人会在狩猎之前告知猎物自己的存在,但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那我只能想出两种理由来解释这种恶趣味一是作为一种挑战,明目张胆地告知猎物自己存在;二是那个猎人极度自信,自信到认为即便让猎物知道自己存在,也能将其玩弄于鼓掌之间。”

    “可你确定这不是巧合吗?也许真的只是有人碰巧拍了下来呢?”伊文提出一种假设。

    “世上可能有这种猎人,但不可能有这种巧合。这本《天狼星》就是一封战书,没有字的战书,它表达的信息很明白:有人盯上我了,而且从始至终就在我旁边!”

    “但你提出的推理不是一般的复杂,万一只是你想多了呢?”

    “也许你所说的复杂才是这封战书的精妙之处,伊文,你要知道世上能看出这封面构图之优秀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大多会和你一样认为是摆拍但我不同,我知道这种可能不存在,因此才能推理出这幅图背后的信息……这封战书,就是想给我一个人看的。”

    闻言,众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虽然这帮人平时挺爱开玩笑,有时候还喜欢专门挑威廉的刺,说他这不行那不行……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个团队中真正的核心到底是谁,而这个核心又到底有多么超乎常理,能被称为朗基努斯,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挑战威廉杰斯坦,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高姿态来下战书什么人才会如此嚣张,如此自负?他不单是在挑战一名超级天才,还是在挑战这天才背后的森特学院!

    “伊文,帮我个忙吧。对你而言,找佣兵联盟询问一下这图片的提供者应该不难,但我担心即便如此,也依然追踪不到幕后的推手。”

    伊文点点头:“没问题,但我觉得没必要那么复杂。”

    他翻开《天狼星》的最后一页,指了指:“佣兵联盟会为每幅图片的提供者标注姓名,相信封面也不例外……让我找找……封面的提供者the one?这名字还挺有艺术性嘛。”

    威廉和罗伊的脸色同时一变,他们还没有忘记那日在通天之塔上的谈话,威廉所提出的可怖设想基于一切都被某个神秘的家伙操纵,他设计了法兰西的一系列事件,才促使了那预言的完全成立……而那个神秘人,很有可能就是所谓的“the one”。

    而今天,这个名字又出现了,它带着高姿态的战书,以几近公开的方式,向威廉杰斯坦发起挑战!

    “我不懂。”许久后,威廉才再度开口,语气中不复往日的轻松,“我是无缘无故的,惹到什么仇家了吗?”

    “你不会是在担忧吧?”在一片沉默中,反倒是伊文率先开口,他笑了笑,“你会担忧什么呢?”

    可威廉没有回答,他只是拿过《天狼星》,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接下来我想去书房一趟,你们可以好好聊聊天。”

    没有人劝阻,或者说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劝阻,众人很识趣地留在了大厅里,在雪莉尔的起头下,从起初的尴尬,到后面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那个,科利尔先生,冒昧问一句:你这把匕首,莫非真的是纯金打造的吗?你身上,是不是有很多把这样的东西!”

    果然穷疯了还真是会不一样。

    “当然不是,纯金打造的就一点也不锋利了。我们家的原则是只做最好,不做最贵,来这是我的名片,有空可以多帮衬一下,虽然我在商会里没什么职位,但拿着名片打八折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好吧,伊文果然还是那个神经大条的无业游民。在道路尽头处的威廉无奈地吐槽了两句,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书房。

第五章 天狼星榜

    附录:

    榜单明细表

    本榜单所有排名均由临时工所定,均不具有权威性,仅供娱乐与参考,请勿当真。

    no.1 死亡之子(姓名暂不透露)男 21岁

    实力评级:a+潜力评级:s+↑

    连续蝉联天狼星榜榜首长达三年,是无可争议的死亡系魔法超级天才。在死灵法师日益减少的今天,他横空出世,在三年里拿到了几乎所有能拿到的荣誉,即便是在与天狼星榜第二第三的正面交锋中,他也从未落过下风。凌厉的进攻、难以置信的战场控制力、登峰造极的死灵魔法……这些无不令人闻风丧胆。

    ……

    目前在勃兰条顿担当宾客。

    no.2 冰霜雪女(姓名暂不透露)女 20岁

    实力评级:a 潜力评级:s↑

    如果说死亡之子为所有超级天才立下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台阶,那么冰霜雪女就是在此基础上立下了第二个台阶,他们自成一档,使得这份榜单中其余48人都只能望尘莫及。作为水系魔法师的支派,她剑走偏锋,凭借着自己超乎凡人的天赋,在冰系法师这条路上获得了长足的进步。在与年轻一代的较量中,只败过死亡之子。

    ……

    目前在奥格斯堡担当宾客。

    no.3 烈焰之魂法鲁尔男 21岁

    实力评级:a 潜力评级:s↓

    森特学院学生会会长,曾获森特学院维泽杯亚军,在“那个人”出现之前,他被认为是钦定的火鸟莱纳接班人。他拥有着强到接近饱和的火系元素亲和力,霸道得几近无视一切防御的绝技火羽之心……虽因为意外断掉一臂,但内心的坚定与强悍足以弥补这一切。

    ……

    no.4 罗伊索沃特男 20岁

    实力评级:a 潜力评级:s↓

    在法兰西武道大会中横空出世的超级天才,八强赛中以一敌七,击败了由法兰西各地涌来的超级天才,剑术造诣可谓登峰造极,在年轻一代甚至上一代中都鲜有敌手。而他个人更是对自己极有自信,甚至敢发出豪言与剑圣格林克斯决一胜负……结局暂且不论,由他少数的几次战斗以及数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剑术,相信这个名次将来还会提升。

    ……

    no.5 霜白女巫女 18岁

    实力评级:a 潜力评级:s-

    来自东方的神秘巫女,善于占卜,行事隐蔽。拥有着我们迄今为止都不能理解的战斗形式,正因为此,在面对其他人时才有着长足的先天优势,理应在前十占据一席之地。

    然而除此之外,我们却对她一无所知。

    ……

    no.6 无面者巴斯蒂昂男 24岁

    实力评级:a 潜力评级:s-↓

    一位名扬四海的刺客,到底算是失败,还是成功?巴斯蒂昂成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的名字令所有在其诛杀名单内的人揣揣不安,但其中却无人知晓巴斯蒂昂的真实身份,自然也无从防范。无面者巴斯蒂昂,现如今大陆最著名同时也是最神秘的刺杀者,他理应在此榜单中有一席之地。

    ……

    no.7 朗基努斯威廉杰斯坦男 20岁

    实力评级:a-潜力评级:s+↑

    欢迎回归,森特学院有史以来最强天才,以命运之枪为名的男人。

    法师界唯一真神,大陆最强风系元素亲和力者、大陆最高精神力利用率者,火鸟莱纳钦点的接班人,曾击败法鲁尔勇夺维泽杯冠军。虽实力评级只有a-,但据推测其能与榜单二至六名对决而不落下风,是化腐朽为神奇,能创造奇迹的角色。而天赋则更是无需多言,是唯一能和死亡之子相提并论的怪物,也许能制约他修炼之路的,只有他自身的懒惰。

    ……

    看到这里时,就连威廉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真有它吹的那么神么?怕是佣兵联盟得了假情报噢而且还极有可能是来自莱纳。

    不过前面那六个,倒是写得一个比一个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大本事,真想好好试一下啊。

    他在心里默默叹道。

    ……

    “咚咚”

    这时,一道敲门声打断了威廉的思考。他扶了扶额,随后拖着步子过去,打开门。

    “还吃东西吗?主……”

    “叫我威廉就好,”他轻轻拍了拍月樱的脑袋,“以后可别再叫错了。”

    月樱微微点头,说道:“可是已经很晚了,再不吃东西我怕你身体会支撑不住……”

    威廉扭头看向窗外,只见一轮圆月正高悬在半空。

    果然很晚了,沉浸于那本《天狼星》太久,看起来不单是错过了晚餐,甚至还直接越过宵夜。

    “我没事,反正三餐不规律这种事都已经习惯了,少吃一顿也没什么。你就先睡吧,我再研究一下那本书。”

    “查出来什么了吗?关于那个the one。”看起来,月樱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威廉摇头:“也许有,也许没有,我没有证据,而且更愿意相信那只是个巧合……或者误导。”

    “巧合?”

    “对啊,就好像有人给了你一个迷题,结果谜底翻一页就能看到,换做你,你能相信吗?”

    月樱摇摇头:“虽然听不懂,但总觉得很厉害。”

    “咕咕……”

    “什么声音?”

    月樱不禁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威廉眨眨眼,佯装往四周看了一遍,随后说道:“啊,肚子饿了呢!还有什么吃的吗?”

    “啊!”月樱错愕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一道欣喜的笑容,“好,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诶诶诶还准备什么?”威廉直接扯着她的衣角拉过去,用几近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和我一起去吃。”

    “还有,”威廉一边拉着她一边喋喋不休地说,“你可别听伊文那家伙乱说,我一点都不喜欢被人扇巴掌……但看在你是初犯,我这次就先原谅你,真的,你还是温柔一点比较好,虽然一开始我有些接受不了那突转的画风,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啊!”

    “你还记得今天下午那事啊……我当时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才听了他的话……”月樱的声音越来越低。

    威廉突然心里一阵发虚:“樱……那家伙,还说了些什么吗?”

    “伊文吗?”月樱挠挠头,“他离开之前说明天会再来拜访一趟,据说本来今天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只不过突然发生这种事,他就只好顺带拖延了不过他好像不是很介意多等一天。”

    看来,月樱是理解错了意思。

    “不介意?”威廉突然停住脚步,“这是他的原话吗?”

    月樱点头。

    “那这就有趣了,堂堂容辉商会大公子,不惜花费自己两天的时间来和我谈事情。啧啧,你知道他两天能泡多少妞吗?”

    “也许……是真的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但又不介意推迟一天……搞不懂,伊文这家伙在想什么?”

    “等明天我们就知道了吧,现在有必要想那么多吗?”

    威廉点点头,笑着说:“只是凭空来了点预感,我总觉得,他要和我谈的事,将改变很多东西。”

第六章 威廉小组正式成立

    “我的朋友,在和你谈正事之前,我想先让你一饱眼福,来看看这稀世难得的珍品。”

    第二天,伊文早早就登门拜访,他随身携着一件长条状的方盒子,外观雍容华贵,金丝与璀璨的珠宝交相辉映,美不胜收。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真正珍贵的东西绝不是这方盒,而是它里面装的东西。

    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伊文便将它摆在了桌上,眼神似笑非笑,并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不亲自把它打开吗?”威廉没有着急起身,但还是接过了伊文递过来的白手套。

    “我想你应该享受将它打开的那一瞬间,感受这稀世珍宝的触感,这样我才算不虚此行。”

    “那我就开了?不过你得先向我保证这不是潘多拉的魔盒。”威廉迟疑片刻,问道,他不单是在向伊文确认,同时也是在征求沙发对面那三人的意见。

    除了罗伊,其余两人都点了点头。

    而伊文只是无奈而又轻松地笑了笑。

    盒子打开,威廉戴上手套,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份圆筒状的物件,随后摆在桌面,平铺展开,顷刻间铺满了整张桌子。

    绚丽华彩的光由其中显露,晶莹剔透的色泽覆盖在上,美不胜收。

    “啊我?”威廉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玩意儿的名贵,他震惊得后退两步,右手压着心脏,“这……这材料不是早已经绝世了吗?你们容辉商会居然搞到了?而且还是那么大一份?”

    水晶卷轴,兼具绚丽的外观以及长达上千年的保存时间,且正如威廉所说,是早已绝世的珍品。如果现如今有手掌那么大一块的水晶卷轴拍卖,估计都能拍上几十万,而眼前这铺满整张桌子的几乎完好无损的水晶卷轴,保底也要五百万往上加!

    “而且,这上面还有字。”威廉在心中默念了这卷轴的前几句话,而后面几乎可以不假思索地背出来。

    “你很熟悉这些诗吧?曾经看过那么多书,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冰封之卷》,大陆最早的诗集,西方古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诗句的耳熟能详程度恐怕就连三岁小孩都能背上几句。”

    “一点不差!”伊文象征性地鼓了鼓掌,“你还能看出些什么?”

    “这还能看出些什么东西?大概就是这卷轴的主人非常喜欢《冰封之卷》,甚至不惜重金找到水晶卷轴,然后通过特殊的工艺将《冰封之卷》的诗镌刻在上面,用作收藏,或者用作留念。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玩意儿会突然出现在你身上,你爱好多是多,但我可不记得有收藏艺术品这个爱好。”

    “我自然是没有这个爱好,可我父亲有,这就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收藏,有史以来最珍贵的记录品,以及最早的诗集,构成了最极致的艺术!而且,你刚才有个地方说错了,”他背靠沙发,双手垫在脑后,语气慵懒,“不是因为《冰封之卷》太过优秀才有了这份收藏,而是因为有了这份收藏,《冰封之卷》才会存在它就是《冰封之卷》的原本,上千年前流传下来的珍品,如果说这世上还有无价之宝,那只能是它!”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原本?《冰封之卷》的原本?”

    伊文耸耸肩:“千真万确。”

    “虽然知道你不缺钱,但我真的很好奇这玩意儿到底能拍多少钱啊……诶,你干嘛呢?别乱摸,戴手套了吗?”

    “别傻了你,还拍卖?”雪莉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精致无比的卷轴,“这世上还有谁买得起啊,起拍价一千万,加一次价一百万,妈的好眼馋呜呜……”

    威廉捂脸,心想你能别这么丢人吗?

    “那话说回来,你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拿给我们看,是为了什么?”威廉顺手把卷轴一收,将它重新卷起,“我可不相信是单纯的欣赏,关于艺术品……我们这似乎都比较看重它值多少钱。”

    伊文笑了笑:“当然是为了找你帮忙啊,作为这世上最优秀的佣兵,我相信你绝对能圆满完成这个任务。”

    威廉眯了眯眼睛,试探着问道:“什么任务?”

    “我已经说过了,冰雪聪明如你,该不会听不出来吧?这可是原本,原本啊,兄弟!”

    威廉一愣,随后又立即把卷轴拉开,直接看向最后一段。

    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样,这《冰封之卷》,是不完整的!

    对威廉而言,《冰封之卷》已然是熟记于心,所以自然能看出这卷轴中缺失的部分更准确来描述,应该是它所拥有的部分。因为整张卷轴仅仅只记录了《冰封之卷》开头的前几首诗,还占不到总篇幅的十分之一。

    但它是原本,原本又怎么可能缺失,而且这又是完整的卷轴,不存在含有暗层的说法那唯一的解释……

    “如你所见,这只是份残卷,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找齐剩下的《冰封之卷》原本,将它拼凑成完整的《冰封之卷》。”

    “具体详情呢?”威廉低头沉吟了一阵,问道。

    “残卷的具体数量不明,所在位置也不明,我唯一能给你的线索,只有它。”伊文指向那份卷轴,“为了找齐所有残卷,你的足迹可能会遍布大江南北,踏向寒冬,直至深海……也许,大陆的每一寸土地你都要走一遍。”

    “就像大海捞针么?感觉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伊文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张本票,随后郑重其事地将它递给威廉。

    威廉瞄了一眼:“这就想收买我?伊文,我的性格你不是不明白,想让我办事,钱永远不是最重要的。”

    “我当然清楚,可我们堂堂容辉商会,请人办事不给钱,传出去那可是会被取笑的。况且,这也只不过是任务完成后的小奖励罢了,威廉,待到那个时候,你就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那你们打算出价多少?”威廉拎起那张本票,却发现金额总数那一栏竟是空空如也。

    “找齐所有《冰封之卷》,数字你任填。同时,为了让你全身心投入这次任务,昨天我就已经帮你把所有欠款还清、让所有产业恢复运作除此之外,容辉商会还将负责你们一切出行的所有开销,直到任务完成的那一天。”

    “哇”这回轮到剩下三人惊叹了。

    “感觉像是被你们包养了一样。”威廉默默吐槽道。

    “这样看来,你是准备答应了?”

    “不答应还能怎样?再不找点活干本少爷就要被穷死了,你可不懂我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看,茶壶里都是白开水,一点味道都没有啊。”

    伊文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说:“那就先预祝大家合作愉快了,希望不久后就能从你这听到好消息。额……对了,我父亲对于这件事还或多或少有些不放心……”

    “不放心?”

    “你知道,这任务不仅费时费财,还费力,想找到所有的冰封残卷谈何容易,所以必须要进行大范围地搜寻。我父亲最开始的想法便是找一个大型佣兵团来负责此事,可我向他力荐了你,并跟他说你一个人就能抵三个大型佣兵团,这样不仅知道的人少,效率还更高。”

    “听到你这么夸我,我很欣慰,但恐怕你父亲也就是容辉商会的会长还是没答应吧?”

    “他说一个人毕竟分身乏术,你虽然名声在外,但要完成那么多工作恐怕还是不行,所以他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参与这个任务……至少,要有一个小组那样多的人数吧?”

    “……小组?”威廉瞥了他一眼,“有必要吗?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哥们,我当然清楚你的能力,但这次任务非人力所能及,如果你真要一人执意孤行,恐怕很难有好下场。”

    “哎,慢着,你们先停一下,”雪莉尔突然一拍桌子,直怼威廉,“我现在才听出来你这混蛋是打算单干啊!这么好的一次发财机会你居然还想一个人独吞,难道就不怕被我们乱刀砍死吗?”

    威廉翻了个白眼:“怕是你脑回路太短,导致想东西总是太简单……跟着我混居然还想着发财?别送命就好了。”

    伊文挠挠头:“嗯……是这样,这家伙虽然说话有点难听,但也许真有可能是事实。这个任务外表看起来只是费时费力,但谁也说不准它背后会有怎样的凶险……所以希望各位谨慎再三,否则一旦踏足了,就很有可能再也无法脱身。”

    “我可不怕。”月樱笑了笑,然后把手搭在威廉的右手上,双眼凝视着他,“我要和你一起去,后面有什么都没关系。”

    “还有我,”雪莉尔伸出手,也搭在了上面,“说过你这家伙别想独吞,有什么困难大不了就一起顶着,我长那么大还没试过未战先怯呢!”

    这俩人的热情似乎超出了威廉的想象,他深吸一口气,难得认真地说道:“你们,难道真的不怕吗?”

    就在这时,又一只手搭了上来,那人神情严肃,从外观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

    “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罗伊说,“我没什么感想可言,但在这旁听了那么久,你总该不会以为我是来看热闹的吧?”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余生只想别让自己后悔。错过这次机会,也许一辈子都将庸庸碌碌了。”

    “你……你们……”威廉愣了好一会儿,“真的是固执而又不懂得考虑后果啊!”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雪莉尔吐槽道,“我们也想逞一次英雄,出出风头啊!”

    “喂,我在你们眼中,难道就是这种形象吗?”

    “要不然呢?单兵作战能力最强的威廉杰斯坦,每当危急关头,最先想的难道不是把我们都赶走吗?”

    “我自己的事,怎么可能让你们去冒险?”

    “不,不单是你自己,”月樱握紧了他的手,“从现在开始,那也是我们的事。”

    “因为我们是一伙的。”罗伊在旁插了一句。

    威廉一时语塞,不知为何,他此刻竟突然想起了《冰封之卷》中的一句话任凭前路荆棘,风雨呼啸,踏上茫茫征程,惟有一息尚存……

    唉,算了,管他什么前路荆棘,再难的关,也要一同斩破!

第七章 残卷背后

    森特学院,维泽堡。

    宏伟高耸的建筑物内,连通四方、庞杂无比的魔法阵正高速运转,将远在万里之外的图像传达至此。

    同上次一样,莱纳与那名总戴着草帽的老者交谈甚欢,时而谈起过往,怀念当初少年时的热血;时而则谈起当前的局势,讨论三大帝国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如何让爱丁堡在其中保持中立而又不为难。

    时过境迁,每个热血而又冲动的少年总会被这世界磨砺得深思熟虑。

    “穹顶计划,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彻底完成调试?”停顿片刻后,莱纳突然问道。

    戴草帽的老人笑了笑:“就知道你找我是为了这事,放心吧,在下一个新年到来之际,天空就将成为我们的领域。不过……你最近似乎问得太频繁了些,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吗?”

    “预热结束了,而我替威廉物色的帮手也都有独当一面之力,所以……我决定把大幕拉开,让这赌局正式开始。”

    “这么说来……他已经接受了那个任务吗?”

    “不知道,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威廉断然不会拒绝……而且我想,他应该已经隐隐感到《冰封之卷》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了。”

    老者摇摇头:“唉,过去你总说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一仗,但是现在它真的开始了,我却已经没了当初那种兴奋感,只剩满腔的忧虑。要知道,我们几乎把一切都压在了那小子身上,所以那一仗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的。”

    莱纳笑了:“怎么,后悔了吗?”

    随后他又正色道:“不过请你相信,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值得我们投入一切,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威廉杰斯坦。”

    老人沉吟片刻:“就因为……他是天启么?”

    莱纳没有否认,而是点着了一支烟,抽了几口,随后缓缓吐出一道飘忽的烟圈。

    看见他不回答,老人便继续说道:“你知道我向来是不信那所谓传说的,所以自然很难理解为什么要为天启之战赌上一切,威廉杰斯坦即将面对的命运,不是应该让他自己走下去吗?”

    “在命运这个棋盘上,天启不过是一枚棋子,但我们又何尝不是呢?为了他赌上一次,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事,在结局揭晓之前,我们除了在威廉背后默默支持,就只剩下祈祷了……所以那一仗,归根结底他才是主将,要走的路、要面对的魔鬼,都得他自己来克服,而我们能提供的帮助,相比之下不过是尘埃罢了。”

    “你所说的魔鬼,究竟有多可怕?”

    莱纳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是潜藏在深渊里的恶魔,拥有着一道早已死去的灵魂以及残缺不全的意志,历经千年,他仅存的那抹执念足以毁掉一切,让这个世界万劫不复。”

    忽然,一道幽蓝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投影下来,照亮了一片小小的区域,仿佛春风拂面,明媚了整个空间。经过好几周的调试,人工智能海伦的功能没多少增进,外表反倒是变得愈发清新迷人了果然魔法研究部的死宅还是多,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把时间全花在捏脸型上了。

    “有什么事吗,海伦?”莱纳问道。

    “他想见你。”海伦的回答异常简短,“校长,需要开启权限吗?”

    莱纳闭上眼,食指与中指交错着在桌上敲了几下:”让他进来吧。”

    大门向两侧拉开,威廉深吸一口气,踏入大厅。

    看见眼前的场景,他先是一愣,然后微微点头:“副校长好,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被称作副校长的老人同样向他点头。

    森特学院的学生大多数认为佩里戈尔-莱纳和长老院是学院的最高掌权者,但事实上,还有一名神秘的副校长负责着学院的暗中事务,莱纳口中所提的“穹顶计划”就是其中之一。

    “真难得,你竟然还会主动找我,是又惹了什么麻烦还是又要我帮忙?”莱纳眨了眨眼,“我可是听说容辉商会的大公子这两天经常往你那跑,怎么?是准备要干大事了吗?”

    威廉盯着他,微微一笑:“不是容辉商会,对吧?”

    “什么?”莱纳还在装傻。

    “别装了,”威廉大摇大摆地坐在靠椅上,故作轻松道,“那水晶卷轴根本就不是容辉商会的,我之前曾见过它,就在维泽堡的主控室。但我却没想到它的来头竟然这么大,《冰封之卷》原本,光听这名字就够让人兴奋。”

    莱纳苦笑:“百密一疏啊,你这小子就去过主控室一次,结果过了这么久都还记得。”

    “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莱纳承认了,威廉也就直入主题。

    “打个掩护嘛,接受容辉商会的任务听起来总比接受森特学院的任务来着低调。如果不做点掩饰,我敢保证一出学院,就有成百上千双眼睛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我不是问这个,《冰封之卷》原本,到底有什么特殊含义?找齐它,又有什么好处?”

    “找齐它,你就能拥有一套价值连城的收藏品,起拍价格无限高,艺术价值无限大……还有,你可以从它身上,得知一件你最想知道的事。”

    “我……最想知道的事?”威廉思索了一阵,“我想知道的事还挺多的,但好像哪一件都称不上’最’吧?”

    莱纳沉默了将近一分钟:“那我问你,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梦见过一个女孩。”

    ……

    他日醒来

    愿你的路不再如此坎坷

    愿你的心不再如此迷茫

    ……

    “她是谁?”威廉下意识地踏上前几步,“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莱纳长叹了一声:“原先我是不知道的,只不过是种猜想,但你刚才的反应,却帮我验证了这猜测。而她的身份,则是牵扯到一个很长的故事,一段深埋在长河中的历史。威廉,你只有找齐《冰封之卷》,才有可能拨开迷雾,那是你最初、也是最后的谜题。”

    威廉又重新瘫坐回了椅子,闭上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莱纳说,“但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至少要给我一次信任我绝不会害你,从始至终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我有多少时间?”沉默许久,威廉才突然冒出来一句话,“纵使是大海捞针,也总归有个期限要找齐《冰封之卷》,我还剩多少时间。”

    “时间的长短不是由我来决定的,但如果说你真的想要一个确切的数字,那大概二十年吧。二十年后,无论这任务是否完成,它都将终结。”

第八章 神秘高塔

    二十年?

    威廉不由得皱了皱眉:“我现在都还没二十岁,你就给我安排了一个二十年的任务?二十年后,谁知道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你难道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二十年……只是听起来很长罢了,对比那么久的岁月,不过是沧海一粟,稍瞬即逝。二十年后,我不知道大陆将掀起怎样的波折,但我想你应该能一一破解。所以这任务能交给你,而且也只能交给你。”

    威廉凝视着他,说:“可我已经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了,在通天之塔上,为了对付格林克斯,我又一次动用了那种力量……所以虽然我阻止了他,但自己却也和他一样,把灵魂卖给了魔鬼……你说,那次任务,我到底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当然是失败了,那管血都没了你算完成任务么?”莱纳半开玩笑似的说道,随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段时间以来,你的精神状态都表现得很正常,如果没有进一步的状况,没人会把你和红龙联系起来。”

    “是吗?”威廉微微抬起头,猩红的双瞳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刺眼无比。

    莱纳一惊,随后立即站起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昨晚照镜子时碰巧发现的,”威廉拨了拨头发,双瞳中的血红也随之慢慢消散,“但就目前来看,它唯一的作用只是能吓吓不知情的人,而我也没有因为眼睛的变化导致精神有什么异常……但,我还是放心不下。”

    “莱纳,我有一个猜测。”这时,久不做声的副校长突然说话了,“上次做法杖时我们不是还剩一点材料吗?把它拿给威廉试试。”

    “什么材料?”威廉问。

    “一块克伯里特合金而已,”莱纳拉开抽屉,翻了翻,然后丢过去一块轻质金属,“诶,你打算试什么东西?这就是块残料,比起瓦卡提斯之剑可是差远了。”

    副校长没有理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威廉,折断它。”

    “什么?”威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折断它。”副校长又重复了一遍。

    威廉不由得重新端详起这块残余的克伯里克合金,它通体暗黑,呈细长条状,如果这是一根普通金属,那威廉应该可以轻松折断它,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克伯里克合金,别说是把它弄断,威廉估计自己甚至就连对它造成形变都做不到。

    果然,威廉尝试着折了一下,克伯里克合金纹丝未动。

    “我做不到。”他放下那金属,“这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你的体质远达不到折断克伯里克合金的地步,但既然我让你试,就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威廉,你可以尝试着不用自己的力量,而是选择感受克伯里克合金自身所蕴含的能量。它的纹路间流淌着看不见的力,在大多数时候因为相互抵消所以不显露出来,但你可以试着将自己的灵识深入其中,操纵那些内部流淌着的力,使它分崩瓦解。”

    “这么玄乎?”威廉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并且对此说法抱有深度怀疑,但副校长这么多年不见了,好歹也要给点面子吧,“那行,我就再试一次。”

    说着,他低下头,双眼紧盯着克伯里克合金,并把手轻轻按了上去。

    细微的颤动突然从指尖传来,而后涓涓细流般的应力便持续不断地向他涌来。

    威廉感受着那股应力,顺着它的流动不停地改变着自己的受力点,缓缓引流,使之如海潮般涌动……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威廉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他想象着自己有如造物主般的力量,任意改变克伯里克合金的内部。

    然而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双瞳再度泛起了可怖的猩红。

    “够了!”莱纳一声大喝把威廉从沉浸的状态中唤醒,他猛地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后还有些发蒙地看着莱纳和副校长。

    而他们俩也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到了,如果说威廉真的把克伯里克合金折断,那勉强还算是在意料之中,可现在他竟然单凭双手就把这块金属拧成了一个塔状的雕塑品!穷极想象力,也没人能想到这种状况。

    总所周知,雕刻是一种耗时极长的艺术,布局、构思等等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制造出精妙绝伦的雕塑……但,这用手拧出来算怎么回事啊?捏泥巴吗?而且捏的还是克伯里克合金!

    “副校长,你教的方法有点强啊……敢问从哪学的?”威廉也从最初的震惊恢复了过来,他分明只是凭感觉发力,怎么会造出这种东西?

    而且这座塔还造得异常精致,上下共七层,逐层面积减小,顶上还有尖端,如果不是莱纳突然打断,想必能造得更为精细。

    副校长摇了摇头:“刚才那些话都是我随口胡诌的,真正能操纵应力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威廉愣了几秒:“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和红龙有关吧?”

    “与恶龙缠斗,自身亦将成为恶龙;凝望深渊,深渊同样凝望着你……关于红龙之力,我们所知的不过是沧海一粟,而操纵应力,便是其中之一。据史记载,红龙曾以一记甩尾扫倒过数百座连绵的雪山……随后就有了今天我们所看见的卢瓦尔平原。你曾学过构造学,应该知道这有多难吧?”

    “几乎不可能做到。”

    “但靠应力可以,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人能参透操控应力的方法……直到刚才你徒手把克伯里特合金拧成了这样。”

    “这样说来……”威廉的语气凝重,“红龙的侵蚀岂不是愈加严重了。”

    “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我活了这么久,还没听说过有哪个红龙血裔能掌控应力的……小子,你知道你的天赋有多高吗?哪怕从今天开始,你一刻都不修炼,过二十年,都有可能达到圣的高度。”

    “我变得愈强,红龙就愈有可能得到一个强大的宿主。副校长,听你的语气,难道觉得这还是件好事吗?”

    “威廉,你的眼界受限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足以超越红龙的潜力,剑走偏锋,如果你击倒红龙,那又怎么会有宿主这一说?”

    “慢着,很抱歉打扰你们谈话,”莱纳突然敲了敲桌子,“只不过我觉得大家似乎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拿起那座塔,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你们难道不对它怀着点好奇心吗?这是一座什么塔?而它,又坐落在什么地方?”

第九章 公费旅游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觉得自己能把克伯里特合金弄成这样已经算很不容易了,何必要再计较它是什么东西呢?”

    “那我问你,你以前曾经见过这座塔吗?”

    威廉摇了摇头:“没有。”

    “刚才你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可是却造出了一座从未见过的塔,这合乎情理吗?讲道理,如果你捏的是个女孩,那我肯定一点都不会奇怪,但现在,还是让你自己来分析一下它吧。”

    威廉深吸一口气,随后拿起雕塑,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它:“七层、尖檐,典型的东方塔。据我所知,无论是法兰西、勃兰条顿还是奥格斯堡,境内一座都没有,而就连流传的东方塔图片,在整个西方都稀少无比。其次,我外出游历那两年,向东所达最远也仅仅是中部荒原,对东方塔的了解程度可以说知之甚少……一句话,我从未见过东方塔,最多是知道它的具体特征,无论用哪个角度来解释,都不可能讲通这件事。”

    “那就查清楚。你的身份异于常人,发生在身上的任何事都有据可寻这座塔定有来历,而且绝不简单。等过段时间你去奥格斯堡,就顺便到他们的国家图书馆查阅一番资料,我记得那里是有东方塔图片的……”

    莱纳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发现威廉已经摆出一副“信不信老子拿块板砖敲死你”的表情。

    “你有本事就再说一次看看?什么时候我又要去奥格斯堡了?很多年前我就讲过,别把克拉迪斯都不愿意接手的烂摊子丢到我这来,我也嫌麻烦的好不好?”

    威廉这么激动其实是有原因的,在西方三大帝国中,就数奥格斯堡对森特学院最不买账。

    每次学院派遣克拉迪斯到奥格斯堡执行任务,得不到帮助也就算了,时常还得遭受各种搜查……久而久之,克拉迪斯的老油条们就不愿意再到奥格斯堡搞事了,如果实在是有什么紧急任务,那就会派出一些年轻懵懂的新探员去遭受折磨……但如果任务再紧急一些,学院就会派出威廉杰斯坦。

    “奥格斯堡可是好地方啊,他们的剧院、音乐会在大陆上都是大名鼎鼎。你去那里,说不定还能陶冶一下情操,提升一下气质,吸引更多女孩……”

    “我不!”威廉一口回绝。

    看到他如此坚决,莱纳也就慢慢收起了笑容:“让你去奥格斯堡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还记得几个月前,你准备启程去法兰西的时候,一场地震把学院30%的园林植被和房屋都震塌了……”

    “我知道啊,那时候不是有两个疑似地点法卡联邦和奥格斯堡吗?我既然启程去了法兰西,那你就该派人去奥格斯堡呀!”

    “没人愿意去我有什么办法?”莱纳无奈地摊摊手,“而且今年克拉迪斯的纳新也还没开始,想坑萌新都不行呀!”

    “我真是靠了,当条咸鱼都比听你使唤好,”威廉怒拍桌子,“还有,奥格斯堡跟我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每次去那执行任务都要受一堆刁难?”

    “这……”莱纳一时语塞。

    威廉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不用怀疑,就是这家伙惹的祸。”副校长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不是看在他是森特学院校长的份子上,我们才不会跟安东尼达斯结上梁子。”

    安东尼达斯,又一个在大陆上远近闻名的超级强者。法卡联邦尚武,因此在这个国家里,格林克斯至高无上;而奥格斯堡重视魔法,在地位上,能与格林克斯相提并论的,只有他们的首席大魔导安东尼达斯。

    威廉很久以前就听闻过这人,可却没想到他和莱纳居然会有过节,而且这过节竟然还影响到了自己和克拉迪斯。

    “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没有矛盾啊,正因为有他存在,我才会每日三省吾身,时时精进……”

    “那是因为你怕被他暴揍才坚持每天修炼的,”副校长在旁边又补了一刀,“要我说,这也是你活该。”

    “哇,我想听故事了,副校长你赶紧继续说吧!”

    莱纳翻了个白眼:“你们俩够了,我和那家伙只不过是在年轻时当了一阵子情敌罢了,有必要这样挖掘黑历史吗?”

    “那结果如何?”

    “当然是我赢了啊,年轻时论讨女孩欢心,不客气地说,我在大陆上鲜有敌手。”

    “是吗?但这么多年过去,你分明还是单身啊。”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你真是太年轻了,”莱纳循循教诲,“而且后来他们俩也重新在一起了,我不算干什么坏事吧?”

    “这真是太令人震惊了……”威廉不由得发出感慨。

    “是吧?你也觉得安东尼达斯那家伙有点太过分了,这点小事居然还记恨那么久。”

    “对啊,太过分了。如果我是他的话,肯定先把你揍个半死再说。妈的,你以为是在拍青春偶像剧吗?没事扯出个三角恋,然后现在还打算把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留到下一代再还吗?”

    “连你都这样说我真的好伤心……”莱纳的语气无不抱怨,“诶等等,你说的办法好像还挺有建设性的样子!安东尼达斯最器重的学生你知道是谁吗?冰霜雪女啊,我觉得你们俩外号听起来就挺般配,要不干脆和亲吧?就让上一代的恩怨在这一代结束。”

    “和你个头!听这名字我就不感兴趣,第一反应马上觉得是个冰山系妹子,整天只会板着个面孔……保不准还是个性冷淡,你这是想把我推入火坑啊!”

    “多少人想一亲芳泽都做不到,你倒好,反而是嫌弃上了。眼界那么高,当心以后和我一样单身啊。”

    威廉摆摆手,示意跳过这个话题:“算了,帮你查就是了。等过几天我出发前往奥格斯堡,弄清楚发生地震的原因……如果真遇到什么麻烦,大不了避开安东尼达斯便是。”

    莱纳嘿嘿一笑,接着又说道:“想法挺好,但似乎实现不了了。避开安东尼达斯,你做不到的。”

    “为什么?”

    莱纳给了副校长一个眼神。

    “因为就我们的情报所知,安东尼达斯手里,有一份冰封残卷。”副校长语气平淡,但却在威廉心里掀起了波澜。

    “好不容易去奥格斯堡一趟,当然要把所有事情都搞定。你该不会以为一场小小的地震,就能让我急不可耐地派出手里的王牌吧?”

    “行吧,”威廉无奈地叹了口气,心说这是公费旅游这是公费旅游,随后才站起身,“两天后,我就出发。”

第十章 碧蓝玫瑰

    黄昏的地平线渐渐显露,横亘夕阳,划分天地。余辉照耀下,维也纳城光影交错,路旁长灯渐亮,映着徘徊街头的诗人。他们低吟浅唱,迷离的歌声四处游荡。

    “叮当”

    诗人微微点头,拾起银币,向那位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男子致谢,随后朝着原路前行,一路吟唱。

    “……喂,奥格斯堡的卖艺人都这么专业吗?拿了钱就跑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啊!”威廉一脸无奈,“靠,我就想问个路而已有这么难吗?”

    “早跟你说请个导游不听,现在知道错了吧?”雪莉尔顺带嘲讽了几句,然后伸伸懒腰显然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已经让她没了刚开始时的那股兴奋劲,“不过容辉商会也是,安排的什么旅店啊?……碧蓝玫瑰,听都没听说过。”

    “请导游?上次我去法兰西的时候,可是请来了个二皇子呢,你就不怕重蹈覆辙直接暴露掉身份吗?这次行动的核心思想就是低调,不到万不得已,我可不愿意遭见安东尼达斯。”

    “你有那么怕他吗?传说中的朗基努斯,竟然也会有如此怂的时候。”

    威廉满头黑线:“谁让我们是理亏的那方呢?讲理讲不过,打架也不是一个等级的,不避远点还能怎样?”

    “那还不如听校长的话,干脆和亲罢了!反正无论怎么想,你都不亏呀!”

    “不行!”威廉还没来得及辩驳她,一道几乎不假思索的声音便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月樱微微探出头,紧张兮兮地喊道。

    “哟,”雪莉尔眯了眯眼睛,“月樱妹子怎么这么激动?你说不行,是有啥原因啊?”

    “因……因为……”她可能没想到雪莉尔会这样问,所以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是在找着什么理由,“因为……她是性冷淡啊!”

    “我去!”威廉几乎要吐血,月樱这家伙好的不学,这种东西倒是运用得驾轻就熟。

    这时,路人们纷纷扰扰地走过,有些似乎还对这群看上去蛮奇怪的家伙指指点点。

    “不好,突然变得显眼了,”威廉很是警觉,“我们得赶紧潜下来,别被那帮路人注意到。”

    说着,他扭头望了望四周:“我们先把马车停了,然后徒步走,尽量装成不常来的样子……罗伊,停车的任务就交给你,待会就在前面那个十字路口附近见面,然后再商量怎么去碧蓝玫瑰旅馆。”

    “可我们的确不常来啊!”雪莉尔插话道。

    “闭嘴,你的法兰西口音已经差不多要把我们给暴露了。”

    “那我有个问题,”罗伊抬头看了看,“马车应该往哪停,附近好像没有适合的地方。”

    “需要那种东西吗?你随便找个偏僻的小巷一扔就好,反正这马车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一次性用品,谁捡到算谁好运呗。”

    “我知道了,那待会见,你们下车。”

    “回见,”威廉随意地回敬了个礼,“可别走丢了啊,维也纳城虽然没有法兰西城大,但它的路况和交通可复杂多了。”

    罗伊没有理他,架着车就拐进了一旁的小巷。

    ……

    可十分钟后,十字路口处。

    威廉一边盯着表一边到处张望:“怪了,小黄毛到底跑了多远停车啊?现在居然还是连人影都不见。”

    “也许他真听你的话,跑去一个超级偏僻的地方停车了,导致现在不能原路返回……啧,怎么想都是你的错。”

    “那现在怎么办?”月樱眉上浮现一丝焦虑,虽然她和罗伊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作为整支队伍中勉强还算有心有肺的角色,当然不能就这么漠视。

    “还能怎么办?再等等咯,”雪莉尔摊摊手,“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吧?”

    “没错,就这样办,我们先走吧!”

    “啊?”

    “诶?!”

    “你们在惊讶些什么啊?”威廉翻了个白眼,“我们先去找碧蓝玫瑰,等到地方了我自有办法联系他。至于小黄毛的安全问题,那更是不用担心,你们觉得有谁能把他怎么样吗?”

    “话是这样说,可是……”

    “别可是了,先往右走,”威廉又张望了几下,确认还是看不见罗伊的人,才说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会走最简单的路。你们看,向左向前走都得跨过车流,所以一起排除,于是往右走他肯定能找到我们。”

    “希望如你所愿吧,”雪莉尔又回头望了一眼,“但出事了你可要负责噢。”

    ……

    五分钟后,十字路口处。

    身后背着瓦卡提斯之剑的罗伊终于赶到了此处,他看着相比之前已经有点稀疏的人流,有些迷茫。

    ……人呢?

    左右再确认式地看了两次,发现还是找不到那几个家伙的身影。

    难道真的丢下自己先走了?罗伊摸了摸额头,心说你们这不是找死吗?钱都在我身上放着呢,这几天等着吃灰吗?

    这时,罗伊突然感觉自己的剑动了一下那是人为的触碰,来者似乎图谋不轨!

    谁?

    他行云流水地抽出瓦卡提斯之剑,一瞬之间转至身后,火力全开,杀气凛然。

    但背后却空无一人。

    错觉吗?他愣了一阵,有些不太相信刚才分明有人碰了瓦卡提斯,可又怎么会在一瞬间消失?难道……是安东尼达斯?

    “大哥哥,”这时,一名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拉了拉罗伊的衣角,他的身高才勉强到罗伊腰间,不低头完全看不见。于是他用力举起一大沓报纸,咧嘴道,“买报吗?”

    原来是这小子。罗伊又愣了好几秒,才如梦初醒般收回瓦卡提斯之剑看起来,最近自己真的有些神经过敏了。

    “多少钱?”

    “一枚铜钱!”小男孩笑得更开心了。

    罗伊递给他一枚银币,收下报纸,问道:“小子,刚才你有看见一男两女从这经过吗?他们的法兰西口音比较重,应该很明显。”

    “没有。”小男孩摇摇头。

    “那你有维也纳的地图吗?”

    “也没有。”他又摇摇头。

    罗伊无奈地垂下了头:“那……你知道碧蓝玫瑰往哪走吗?”

    小男孩继续摇头,可在一秒后又突然停住:“喔,碧蓝玫瑰啊!我刚从那边过来呢,大哥哥你往前再走几分钟就能看到了。”

    “往前?”罗伊抬起头向前方望去,“真的吗?”

    小男孩这次用力地点头,随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大哥哥,你的钱我找不开,你这还有多余的零钱吗?我只要一枚铜钱就可以了!”

    “不必了,”罗伊摆摆手,随后穿过车流,“我过去也曾是一个卖报的,一枚银币足够让你生活过好一点了。”

    “谢谢大哥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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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影决介绍:
这是一个充斥着究极魔法的世界,两大法师组织世代为仇,以超越时代想象的力量,碰撞出可传颂千古的壮丽史诗!
而在最后能够终结这一切的,却出乎意料的只是个在赌场帮工的少年。只见他把玩着筹码,心中犹豫不决:
“啊……我当时,真的只想当个简单的普通人呀!”
风影决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影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影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