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小鬼阿螈(下)
白玉瓷骨小碗,每日里要流满整整一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个的血液流失,沈乙合欲哭无泪,心里拔凉拔凉的!
左边阿螈喂她吃葡萄,右边袁乔儿给她吃香蕉,香妃靠椅后面还有个小蝙蝠精给她按摩肩膀,跛脚老三无比感慨的说道:“最近老三我上火血旺,琢磨着要是沈姑娘的血不够用,能否放点我的血........?”
明道胖和尚跟轩辕羽相视而笑,“要是能有这种待遇,和尚我都想出点血了。”
袁乔儿颇为鄙夷的撇撇嘴,恨不得用香蕉整个塞进去堵住某人一边吃还一边鬼哭狼嚎的小嘴,说:“小盒子,不就是流点血麽?你至于整得跟上刀山下火海似的?”
沈乙合眼泪汪汪地,悲悲戚戚的哽咽,“你们一个个没良心的,全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一天损失一碗,吃多少东西也补不回来呀!我义父可是说过的,女孩子的血最是金贵,就是要不挑食养好气血,才能一直美下去滴!”
想当初她刚到沈家村时,不好好吃菜,更加想不起要吃肉,只晓得猛扒米饭,就跟没吃过比米饭更香甜的东西似的。
挑食,特别挑食,挑食到除了米饭别的啥都不吃的地步,沈知书从那个时候厨艺开始突飞猛进,每日里换着花样的威逼利诱,终于将她养成现在这样见啥吃啥百无禁忌。
“切!又没人逼你,是你自己个要为阿螈牺牲贡献的嘛!”袁乔儿毫不留情的戳穿她,让你矫情,折腾死人啦。
“话是没错啦!可问题是这个蝙蝠族的神医到底靠不靠谱了?血都放了三天了,满满三碗了呀,丹药还没炼制出来吗?”沈乙合呜呜咽咽,凄凄惨惨戚戚,“若是他一直炼制不出来,我是不是还要一直流血牺牲?”
“呵呵,我想不会的吧......龟爷爷也没那么差劲的吧......”阿螈睁着那双天真无邪却朦朦胧胧的眼睛,讪讪笑道:“不过龟爷爷他的视力比阿螈还要差,都戴老花镜了.....再加上出了名的磨磨唧唧......腿脚也不太利索.....啊.....乔儿姐姐你掐我干嘛?”
阿螈很无辜呀,人家还没有说完呐,撞上沈乙合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才想起有必要挽救一下下的,抓着小脑袋尴尬说道:“那个龟兔赛跑的故事,大家伙都听过的吧.....龟爷爷的丰功伟绩之一,医学界的成功典范,经常被拿来激励后辈的呢......哇!沈姐姐你别哭啊.......”
“阿螈.....沈姐姐觉得你还是直接喝吧.......要不直接啃也行......”沈乙合无比忧桑,她不要被放成干尸,趁着新鲜,可能还可口一些哟。
苏冬旭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大声宣布说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龟神医将阿螈体内的毒素,以及阿姐的血液进行了多方研究分析,现在结果终于出来了,只要阿螈他喝掉一碗阿姐你的鲜血,毒素就能够完全解除了呐!”
话音未落,众人噗呲一声全都笑得前仰后合,只有沈乙合这可怜的娃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阿螈的毒能顺利解除,大家伙自然是很开心的,最高兴的莫过于苏冬旭了,背着自责的良心包袱前行,又如何轻松的起来呢?如今卸掉重负,心里对沈乙合感激涕零,决定要一路护送她安全归家。
沈乙合接着休养了几日,直到觉得浑身精力充沛,又生龙活虎了,苏冬旭让小蝙蝠精给准备了两只小船,放了不少的干粮鲜果,一切准备妥当了,几人这才继续启程前行。
临走的时候,阿螈带了族人来给送行,唯独龟神医没有出现,托阿螈给带话说,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最见不得离别伤怀,祝福他们一路顺风云云。
后来阿螈问他明明知道喝点沈姐姐的鲜血就能解毒,为嘛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折腾?
他悄悄告诉阿螈说,这第一碗血嘛,他人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给打翻了。第二碗血,他人年纪大了,脑筋不好使,健忘,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也许是不小心给倒掉了吧,总之就是找不到了。第三碗血嘛,用来做新型丹药研究了嘛。所以第四碗才是被阿螈喝掉的呀。
真实答案只有龟神医自己个知道,他心虚着呐,嘿嘿,害人家小姑娘白流了几碗血呢,谁让那丫头的血太过金贵呢,偷偷留点也情有可原的嘛。
古诗云“洞中有洞洞中泉,欲觅泉源卧小船”,几人乘着小船一路顺流直下,速度明显要快了很多,几人通过流痕判断这水流流向,穿过由各种方向、规模、并相互连通的溶洞所组成的近乎水平的洞穴迷宫。
日复一日,洞内无甲子,自然也分不清到底漂流了多少时日,所幸有苏冬旭作为向导,他有极为丰富的洞内生存经验,多次避开危险,继续前进。
直到有一日,小船再也无法前行,几人稍作休整,收拾好衣物吃食,爬过一座地下河与溶洞的顶板崩塌后横跨河谷的残留顶板,其两端与地面相接,中间悬空而呈桥状,又被称为天生桥。
接着通过一层一层的沉积岩,找准一个个锚点,爬进一个直径比烟囱大的深井状的垂向洞道,深数十米至数百米的竖井,头顶隐约可见天窗,那是地下河或溶洞顶部通向地表的透光部分。
几人惊喜不已,流浪了不知多久,终于见到回家的曙光。
终于快要脱离这个不适合休养生息,不利于身心的地方,沈知书勉强睁开双眼,咕哝说道:“果然还是光明使人进步,黑暗使人落后啊!”
沈乙合一边向上攀爬,一边万分激动地说道:“大仙,您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次你睡了好久啊!我差点都以为你不在了.......”
“唔!你没有与小蝙蝠缔结契约啊?罢了,反正你都已经有了.......呃呃,不行,此地不宜久留!你给本尊加快点速度,认真点爬,本尊已缺氧!”沈知书可不想做个被憋死的废物点心撒。
第017章 青云寨
“嘎?有了......啥米?”沈乙合吓得面无人色,小腿一软,脚下一个打滑,人就朝后倒去,若非轩辕羽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掉下去准摔成稀巴烂。
轩辕羽一直紧紧握住她的手,直到她重新找到落脚点,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从包袱里掏出麻绳缠锁在她的腰上,另一端在自己个手里握着,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继续上行。
沈乙合很无语地盯着腰间缠了好几道的麻绳,默了默,在自尊和小命之间徘徊了好几遍,算了,谁让别个都会轻功,就她要用四肢龟速般爬行的.......那个,大仙尚在否?大仙!大仙!
沈知书默了默,眼神冰冷,这个轩辕羽是想要打他家丫头的主意麽?
不过丫头向来神经比较大条,看她这样就知道啊,压根没有体会到人家对她的细心体贴。
对此他深表同情,并且幸灾乐祸。
“您方才说起我有了.......好怕怕.......请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沈乙合有些难为情地问道。
沈知书被呛得一口老气差点上不来,“小姑娘年纪不大,想法不少,脑袋瓜子里就不能有点合乎逻辑的思维麽?胡思乱想啥呢?你忘记小蓝宝和小紫豆了麽?”
“当然没有啊!那可是沈知书送给我的十二岁生辰礼物,我怎么可能忘记呀?”沈乙合想起小蓝宝和小紫豆,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嘴角挂着笑意…..
“哼!记得就好!本尊说的有了,就是指你已经有小蓝宝了!你以后自会明白的,蓝宝并非普通种类,蝙蝠什么的,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沈知书颇为骄傲,这蓝宝,紫豆来历非凡,得之更是不易,若非是这丫头,他岂能轻易送出?
没有办法啊,她没了睡前故事可以听,又开始噩梦连连,越发的睡眠不好,沈知书很是无奈,只好在她十二岁生辰的时候,送了小蓝宝以及小紫豆与她作伴。
两人可是提前说好了的,小蓝宝归她,小紫豆是他的,只不过都要由她来喂养,而他只负责养她而已。
小蓝宝是一只纯白色的小狗狗,毛茸茸的,煞是可爱,尤其在阳光下奔跑的时候,毛色会变为浅蓝,同时泛着淡淡的银光,很淡,很美,如同蓝天和白云般纯净恬淡。
小紫豆是一匹紫金色的小马,哦,不,也许是小鹿,又或是......哎呀呀,总之沈乙合分不清它是个什么物种啦。
反正在沈乙合的心目中它就是一个会跟自己个抢着黏小蓝宝的小坏蛋咩!哼哼!不提也罢!
很好!上面已经很接近天窗口了,沈知书颇有深意的笑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意外,事情正在按照他的计划亦步亦趋的进行着,看来他可以很放心的继续睡上一觉了!
明道和尚将将从天窗口爬出,还未来得及呼朋引伴,便被两把大环刀架在了脖子上,大环刀的主人还很友好的示意他噤声,否则脖子上的那两把刀可不是吃素的。于是乎他只好很配合的蹲到对方指定的地方。
紧接着出来的是袁乔儿,等待着她的是两把羞光剑,她也只好一言不发,二话不说的抱头蹲了过去,就蹲在了胖和尚的后边。
第三个出来的是苏冬旭,他跟前边两个不同,很显然他是有能力反抗的,只不过他瞄了一眼袁乔儿脖子上的那两把剑后,就放弃了抵抗而已。
只见他乐颠颠地跟着蹲了过去,就蹲在了袁乔儿的后边……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个不满的,为嘛前边被挟持的,都是用的刀啊剑啊的,单单到了他这儿用的是个狼牙棒呢?乖乖隆地咚,气势好骇人的撒!
第四个爬出来的是跛脚老三,他发现不对劲时,刚一瞪眼睛,就被人捂着嘴巴,勒住脖子提溜到一边去了。
第五个出来的是轩辕羽,招呼他的是一双大板斧,苍劲有力,虎虎生威,只见他肩膀一歪,右掌左右游走,轻飘飘一个四两拨千斤,便避开了那对斧子……
紧接着人已经从洞口飞身而出,拔出萝卜带出泥,就这么顺带着将沈乙合也给牵了出来……
当然,怕她给摔个四仰八叉,出于怜香惜玉又或是人道主义精神顺势接了她一把,搂着她的小蛮腰从高空中徐徐下落……那场面不要太美好呦!
四周几株老桃树,树势苍劲,分枝低矮粗壮,粉白色的桃花明媚的张扬在枝头,一阵风起花瓣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蝶,又似纷飞的雪,美丽缠绵。
呃呃!如果不是那一串抱头蹲着的糖葫芦,沈乙合倒是不介意再浪漫一下下子滴……
青云寨,聚义厅。
沈乙合几人已经落座,寨内命人上了茶水点心,上茶的婢女说道:“我家主人有事情耽搁,命我等先行招待,还请几位稍候!”
待那婢女退下后,沈乙合疑惑说道:“我们几个都在,怎么唯独不见了跛脚老三?”
明道和尚笑眯眯说道:“沈姑娘,莫要忘了跛脚老三魏方是做什么的?”
苏冬旭抿了一口茶水,接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魏方他出卖了我们?”
“呀!我怎么忘记他是山贼了?就说我们怎么一出洞口就被逮着了,合着是有叛徒奸细!”袁乔儿恍然大悟,怒从心起,最讨厌欺骗什么的啦!
轩辕羽铁骨扇轻摇,含笑说道:“师妹息怒!最起码咱们如今是座上宾,而非阶下囚。”
沈乙合慢悠悠起身,出了聚义厅,四周打量了一番,竟也没人相阻。
青云寨依山而建在悬崖峭壁旁,寨内有几十孔石窑,丈余高的围墙将石寨围起来,四周相护。
石墙上有上下石梯,设有望孔和射击孔。寨门朝东,“青云寨”石匾高悬,颇有气势。
寨内除居住的建筑外,另有打更室、储藏库、储水池和地牢等。
还有枝叶浓密的猴头杜鹃,环寨茂密生长,丝萝悬挂野趣横生。
“这里居然还有桃花林,茶花园,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沈乙合见大家伙也跟了出来,便开口相询。
第018章 鲜花美人
袁乔儿摸一摸垂在胸前的发辫,将它理得更顺一些,随口说道:“有花很美啊,这有何奇怪?”
轩辕羽漫步过去,拆了一朵茶花,又施施然而归,走到沈乙合跟前,轻轻插在她的发间,“鲜花尚需配美人,小生借花献佛,赠与沈姑娘你可好?”
“谢谢!我很喜欢!”沈乙合轻抚那花,低声说道:“你看这山寨里井井有条,姹紫嫣红,难道也不觉得异常?这可不像是一群山贼土匪大老粗能拾出来的!”
“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轩辕羽浅笑,“人比花娇,相得益彰,甚好。”
“师兄你偏心眼,我也要你送我花!”袁乔儿见那花在沈乙合发间娇艳欲滴,跺脚不依。
苏冬旭立马屁颠颠跑过去,摘了一大把山茶花递给她,“乔儿,送给你啊!以后你喜欢什么都尽管告诉我啊,我一定全部统统送到你面前!”
“你走开啊!我不要你的花!拿走啊!”袁乔儿气急败坏的吼道:“我在跟师兄说话你捣什么乱?”
真是个讨厌鬼!怎么总跟着瞎起哄呢?
“我哪里有捣乱?你喜欢花嘛,我就送花给你,有什么问题?”苏冬旭很无辜地耸耸肩,“你难道不应该觉得开心吗?”
女人的情绪真是奇怪,既然你喜欢花,有花收就应该很高兴才对咩!
“不开心啊!不要啊!我叫你走开啊!”袁乔儿一把将他手里的花夺过来,狠狠摔在地上,再很用力的用脚踩上去,“这样你满意了吧?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啊!”
袁乔儿也不懂自己哪里来的委屈跟火气,只觉得眼泪快要控制不住了,扭身跑回聚义厅里去了。
“哎!流水有意恋落花,落花无意逐流水啊。看来不是这花不对,而是这送花的人不对呀!只可惜了我这山茶花,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一个美貌中年妇人,摇头叹息说道。
这美貌妇人大约有三十六七岁的样子,眼角虽有细纹却是风韵犹存,举手投足皆有仪态。
沈乙合见袁乔儿生气,苏冬旭失魂落魄,原本想去开解安慰,看到这妇人,觉得有些面善,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开口说道:“原来这些花都是出自于夫人之手,这就能够说得通了!”
那美貌妇人含蓄一笑,用手帕将那残花收起,交给身后的丫鬟,“拿去埋了吧。怪可惜的!”接着继续说道:“妾身柳氏萱娘,我夫君便是这青云寨大王吴岗。萱娘我没有别的爱好,唯有对这花花草草有些个兴趣,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沈乙合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好感,莫名亲切,“夫人您雅人雅趣,所以才能将花打理的如此之好。能否冒昧问一句,咱们可曾见过?不知为何我竟是觉得夫人您似曾相识?”
柳萱娘仔细瞧了她两眼,微微有些怔神,神色恍惚了那么一瞬,摇头说道:“萱娘与姑娘素昧平生,未曾见过。姑娘觉得萱娘面善,也许是萱娘面相普通,有人相似,也很正常。”
“非也!非也!谁说我家娘子长相普通?明明是如花美眷!哼!沈姑娘,别来无恙啊!”来人一边说着,一边大踏步走了过来,“说什么似曾相识,若非说这话的是沈姑娘你,还以为是个什么登徒浪子。我吴岗早给打将出去!”
柳萱娘蹙眉说道:“整日里说什么打打杀杀,斯文不过一刻钟,对着姑娘家说话,岂能如此失礼?”
痦子老大急忙赔小心说道:“娘子说得极是!都是为夫的错!为夫这就向沈姑娘赔礼!”
沈乙合见他一介五大三粗的汉子,却是个惧内的妻奴,觉得有些滑稽,笑嘻嘻说道:“痦子老大,原来萱娘的夫君就是你啊!这可真令人意外呢!”
吴岗拍着胸脯说道:“我吴岗天生粗鲁愚钝,多亏娘子她不嫌弃,肯嫁给我为妻!这是我们老吴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说是沈姑娘你了,就连我老吴自己都觉得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砸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呔!莫要胡言乱语!也不嫌丢人的嘛!”柳萱娘嗔怪说着,眼角眉梢却已笑意荡漾,想来幸福的女人才多妩媚。
“有啥可丢人的?能娶到娘子你,我老吴觉得是这辈子最有面子,最自豪的事情!”吴岗大大咧咧地伸手环在她腰间,一时间春风得意,红光满面,他家娘子笑起来倍好看了。
“拙夫不懂礼数,让几位见笑了。几位莫要站着了,咱们还是进去说吧!”柳萱娘玉面绯红,却并未将他推开,想来对他也并非是全无感情。
沈乙合不禁在心底感慨,当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朵鲜花跟一坨牛粪的悲伤故事时,没想到却是糙汉子娶娇妻的喜剧。
所以说啊,感情的事情除了当事人自己个没人能懂,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只要自己个觉得舒服合适,又关别人什么事?
有时候会看到一个美男搂着一个姿容平平的姑娘,很多人想的是这男的八成是另有所图,比如为了权和利,只待等有一日翻了身扬眉吐气,甩了糟糠另觅佳丽。
也有的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却嫁给一个糟老头,很多人想的是这女的要麽是身世可怜,被逼无奈。要麽就是居心不良,也许是等着老头两腿一蹬,席卷了财物细软与小白脸情郎私奔。
总之人生百态,林林总总,什么样的事情都会有的。
其实每个人都有权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我们可以不敢苟同,却可以去学着尊重。
待几人回到聚义厅的时候,袁乔儿的气已经消了,看到沈乙合便觉得有几分尴尬,尤其是面对苏冬旭的时候,更觉得莫名后悔……。
说到底自己这通无名火发泄的也是很没道理,想张口道歉又有些开不了口,正踌躇间,苏冬旭已先说道:“乔儿,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你原谅我好不好?”
第019章 灵兽萌宠
袁乔儿立马打蛇随棍上,故作淡定地说道:“我也没那么小气,算了,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啊,要吸取教训知道吧?知错能改才是好蝙蝠。”
说罢,装作若无其事的喝茶,心底暗自得意,这个傻蝙蝠,可真够笨的。
殊不知很多年后她自己个后悔死了,这个无比瓷实的臭蝙蝠,从这件事以后就认准了她不喜欢花,更不喜欢他送花给她,所以再也没给她送过花花啦。
煮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苏冬旭这个机灵鬼遇见袁乔儿秒变智障,傻的可爱。沈乙合暗笑自己瞎担心,周瑜和黄盖的关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几人将将落座,便见跛脚老三魏方一脸神清气爽的进了大厅,他已清理干净,换了新的衣衫,大笑说道:“大哥,刚刚接到上面的通知,说是计划有些变动,沈姑娘的这件事情已经过了明路。孟家如今要大张旗鼓的接回沈姑娘,派出的人已经在来沈家村的路上,上头要咱们暗中护送沈姑娘回京都府城。”
吴岗微微颔首,“既是如此,还请几位稍作休整,这两日就下山去吧。老三你路熟,就辛苦一趟送他们下山。”
魏方咧嘴笑道:“老三分内之事,何来辛苦?这一路走来,我与诸位同甘共苦,肝胆相照,早就当成自家人一般,还真舍不得分开!这送人的活正合心意。”
袁乔儿对着他做个鬼脸,嗤笑道:“谁要你这个叛徒送了?哼!天晓得会不会再被你出卖一次哩?”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咧,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我老三对你们可是真没有恶意。”魏方可怜巴巴地告饶求放过,“还请乔儿姑娘以及诸位莫要放在心上,老三对朋友之心那是真真的好咧!”
“哈哈!既是对朋友好咧,还不赶紧安顿我等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不然明日何来精神赶路?”明道和尚接口解围说道。
“就是啊!还说什么对朋友好,自己个倒是先清理的溜光水滑,你就是这么招待朋友滴?”袁乔儿不咸不淡地说道。
“大小姐您说的是,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小姑奶奶您先请!诸位请跟我来!”魏方连忙跟吴岗以及萱娘告退,几人也略作寒暄,鱼贯而出。
沈家村。
顺着蜿蜒曲折的小溪一路而上,沈乙合等人踏着轻快的步伐,走着羊肠小道,很快便接近自己家的篱笆院。
乡下土地不值钱,没有寸金寸土的概念,所以院子相当宽敞,篱笆院爬满牵牛花。
门前芭蕉竹林,几棵迎春开的正艳,屋后隐约可见山包,影影绰绰,郁郁葱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屋子跟前堆满了人,都是些村里的邻居,相互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
“诸位,我们家要到了哦!欢迎各位莅临小院,寒舍蓬荜生辉的呀!”沈乙合有些心疼门前的芭蕉,还有两侧的小竹林。
这些个热情洋溢,粗手大脚的邻里们,踩伤了两棵芭蕉,调皮的小屁孩儿们,折断不少竹子。
“哇偶!小盒子,你们家真好看,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屋子和院子呢!好闲适惬意呢!”袁乔儿很好奇,两只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到处看。
苏冬旭更是稀罕得紧,觉得哪儿都比山洞里稀奇敞亮。
轩辕羽稍稍抬头仰望,天空瓦蓝,风和日丽,身心颇为放松。
跛脚老三魏方因还有事情要处理,送他们几个到山脚下的时候,便已经回山寨去了。
明道和尚也是在山脚下跟他们相辞而去,回少林寺去了。
邻居郭大娘看见她,笑得脸上一朵大菊花,拍着巴掌说道:“小合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呀!你这娃呀,就是个有福气的!”
沈乙合有点懵了,发生啥事了?郭大娘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您以前最常挂在嘴边的可是说,沈家那个命硬的遭罪的娃娃呦……
牛爷爷老泪纵横,颤巍巍的,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哽咽说道:“娃儿啊,咱这穷乡僻壤的,留不住你这金疙瘩啊!吃水不忘挖井人,过了好日子,可千万莫忘了咱穷乡亲们呐!”
呃呃,话说牛爷爷您这样真的好吗?您以前可常念叨着,牛小四啊,你给我离沈家那倒霉丫头远着些,这女娃娃是衰到姥姥家,谁粘上谁发霉的咩。
牛小四用很忧郁很忧伤的眼神望着她,虔诚的如同仰望神邸,木讷说:“你还会回来吗?”
沈乙合好尴尬,满脑门黑线,被围住了进不了门,人家带来的还有客人的好伐!
幸好这时从她家的大门里窜出来两只小兽,一路迎着她直奔了过来……
一小只通体雪白,染银裹雪,奔跑时毛色会变淡蓝,同时泛着银光,水汪汪的大眼睛,碧蓝如洗,萌得让人心都要融化了。
另一小只头大身子小,眼若铜铃,四蹄粗壮,眼蕴金光,本来很威武,可惜长了一条犬尾巴,增加了几分喜感。
“蓝宝!紫豆!”沈乙合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迎了上去,眼含热泪,“这些日子可想死你们啦!”
香喷喷地小蓝宝扑进她的怀里无比跳脱的撒娇卖萌打滚,粉嫩嫩的小舌舔舔她的小手,亲亲她的小脸,各种求亲近。
小紫豆就含蓄多了,对蓝宝的行为颇为鄙视,围着她摇摇尾巴转圈圈,就是目前它最大尺度的闷骚了呀!
袁乔儿只看了一眼小蓝宝,便被这个卖萌的小团砸彻底吸粉沦陷,紧接着便爱不释手,再不肯离开它一步了呐。
轩辕羽倒是对小紫豆很有好感,一直不停地对它示好,只可惜同性相斥啦,紫豆兴致缺缺,爱答不理的。
苏冬旭扶着门框,小脸苍白,从他看到紫豆开始便步伐虚浮,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阿旭,你还好么?”沈乙合担忧问道。
苏冬旭冲着她晃晃手,有气无力的说道:“阿姐,莫要担心!我没事!”
袁乔儿好不容易从小蓝宝哪儿分出一丝关注给他,抱着小蓝宝走到他跟前,正想摸摸他脑袋看他有没有发烧……苏冬旭看着一起跟过来的小紫豆,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连连摆手,“我没事,你们别过来!”
第020章 远方来客
“呀喂!苏冬旭你别不识好歹!不过来就不过来,哼!病死了才好!”袁乔儿极度不爽,瞧瞧他躲瘟疫似的躲她,谁稀罕啦!
苏冬旭倒退着躲进小院,又生怕袁乔儿误会,忙解释说道:“不是你,是小紫豆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他就本能的恐惧,打摆子哆嗦,还四肢无力!你们难道没感觉到来自它身上的威压么?”
“切!有病!”袁乔儿抚摸着小蓝宝,给它小肚皮挠痒痒,“而且还病的不轻!是吧?小蓝宝,小紫豆,别理他!他就是个胆小鬼!”
香柚迈着轻盈的小碎步,笑眯眯的从堂屋里迎了出来,看见沈乙合不禁轻舒一口气,还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即便主子说阿合没有生命危险,这只是正常的历练,在沈乙合失踪的这些日子里,她跟晏蜀二人食不下咽,寝难安枕。
还未来及说话,便被沈乙合扑了个满怀,就跟小蓝宝扑她一样样的,抱着她撒娇不放,“香姨!你啥时候回来哒?小合可想你了呐!对了,晏叔他回来了吗?”
香柚亲昵地刮刮她的小鼻子,笑说道:“回来个把月了呢!你这丫头啊,真是不让人省心!至于你晏叔嘛,他回没回来我可不知道,不如让他自己个告诉你!”
“哈哈!你香姨都回来了,晏叔我岂敢不回?”晏蜀豪迈的声音响起,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虬髯大汉龙腾虎步的走了出来,跟个铁塔似的。
沈乙合嘟着小嘴,气哼哼的说:“耶,香姨你真是调皮!你们俩啊,动不动就到处跑啊,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也不说去哪儿,又不肯带上我一起,想想就来气啊!”
香柚轻轻拍一拍她的小手,心软成一团浆糊,语气便有了三分无奈,哄着说道:“是!是!都是我们不好,以后无论去哪儿都带上你!不过啊,现在恐怕是香姨要跟你走喽!”
“香姨,你在说什么呐?听不懂唉,哎呀,不管了,介绍朋友跟你们认识啊!”沈乙合转嗔为喜,挽着她的胳膊,将轩辕羽等人引荐给她和晏蜀。
“快进去吧!主人在等你,还有远方来的客人。”香柚悄声说道。
远方来的客人?不会是孟家的人吧?
沈乙合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这时间也太巧合了吧?自己可刚回到家呢。从京都府城来到沈家村,路上少说也要一个多月日夜兼程的吧?
沈乙合将轩辕羽三人交给香柚先去安顿,自己个便朝着堂屋走去。
刚进堂屋的门,便看见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大约五十余岁,长相平常的老者,身后站着个黑衣男子,双腿绷得笔直。
那老者看见沈乙合,便迎了上来,施礼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小郡主了吧?老奴孟九良是府里的总管,奉老夫人之命,特来恭迎郡主回府!”
“我不是什么小郡主,我就是沈乙合,这里就是我的家,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沈乙合淡漠说道。
“老奴是奉命行事,郡主不回去,老奴也回不去。老夫人这些年一直挂念着您,还望郡主三思。”孟九良平静说道。
“挂念?”沈乙合嗤之以鼻,“若是挂念就不会抛弃,这么多年不管不问也叫挂念?”
“老奴只能告诉您老夫人她是有苦衷的,老奴听得出来,您心里有怨,是不甘心的,难道您就不想知道原因?只有回去才能找到原因。”孟九良平静如故,却字字句句诛心。
“当年的确是孟家老夫人托人将你送来沈家村的,护送你的人都死在了途中,唯有一人还活着,就是将你送到我面前的那个人,不过也残了。”沈知书白皙修长的手指,托起青花瓷茶盏,轻抿一口茶,清香蔓延,香柚冲茶的手艺越发的精纯了。
“他现在何处?”沈乙合问道:“为何你以前从不与我说起这些?”
沈知书放下茶盏,缓缓起身,背负起双手,踱步到她面前,深深凝视着她,“那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以前不告诉你,是时候未到,现在告诉你,是想你能够睡得安稳!”
“不!你不是想我睡得安稳,你是想让我跟他走!”沈乙合鼻子发酸,眼眶泛红,摇头说:“连你也要赶我走,你也不要我了!”
沈知书默了默,叹息说道:“难道你心里就不想知道八岁以前发生过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么些年一直想让你死的人是谁?难道你也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究竟是怎样的人?又为何至你于不顾?”
“我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想!”沈乙合狠狠咬唇,不让眼泪流出来,倔强说道:“我只想知道孟府老夫人为何要将我送到你这里来?”
沈知书静静看着她,淡淡说道:“因为我能护着你不死!”
“你只是一介书生,一个教书先生如何护我性命?”沈乙合继续追问道:“可事实上我的确活着,所以你也不可能仅仅只是沈家村的一个村塾先生,可你又是谁呢?”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沈知书轻笑,“瞧瞧你,根本骗不了你自己,你心底压着太多的事情,太多的谜底等着你去解开,所以你才总是睡不踏实!一个没有过去未来的人,又如何睡得好呢?找到答案,我的阿合才能找回自己。”
“好!你可以不告诉我你是谁,那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沈乙合执拗的望着他,这个问题很重要,“千万别告诉我,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非亲非故你又为何要照顾我这么多年?”
“我乐意不行吗?你知道我是随心而为之人,只要我乐意,什么都有可能。”沈知书转过身去,盯着墙上的一幅画,那是一副挂了很久的山茶图,依然花姿绰约,花色鲜艳。
“为何事到如今,义父你仍不肯让我知道真相?”沈乙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终究是夺眶而出,“你认得我的母亲对不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的,我跟她长得很像是不是?”
第021章 发病
沈知书微微蹙眉,无奈说道:“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有些事情要靠你自己去找出真相。你应该跟他回去!阿合,你知道我不喜你哭!”
沈乙合惨然一笑,眼泪越发汹涌,“是啊!我知道的,从小到大只要我哭你就事事依我!所以我反而不爱哭了,不敢哭了,我想你对我好又怕你对我太好!我怕有一天就连你也厌烦我了!我更怕连你也不要我以后我该怎么办……既然注定要失去,就干脆压根别让我拥有啊!所以人根本就不该有希望的对吧?”
面对着她的眼泪,沈知书终究还是硬不下心来,一双手牢牢握住她的肩膀,“阿合你听着,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只要你愿意,你永远不会失去我。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相信我,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一直都在,不曾远离!”
傻丫头,有些事情还不能告诉你,就算现在告诉你了,你也未必能够理解。更何况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你自己去面对才好。
“说来说去你就是要我走!让我怎么相信你?”沈乙合想将他推开,却没有成功,干脆赌气说道:“你陪我一起去,我就相信你!”
沈知书闻言轻轻摇头,缓缓松开了双手,慢慢后退了两步,说道:“我尚有别的事情要做,我会让你香姨陪着你去!”
沈乙合凄然一笑,沉默了好一会儿,静静地抹干了眼泪,“好啊!我走!如你所愿!”
人果然是不能贪心的,不能有所奢求的,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求而不得才会痛苦,得而复失更加令人难以承受。所以她不是早就该很明白的吗?无欲则刚!
黑暗笼罩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夜凉如水,凭增几许感伤。
沈乙合仰望天空,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一颗颗细碎的泪花……
她照常吃了晚饭,比平常多吃了一大碗,谁说生气了就非要吃不下饭?
同屋的袁乔儿已经睡得很香沉,她心里杂乱纷扰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小蓝宝亦步亦趋的跟着,好像能感受到她心情不好,也没有了平日里上蹿下跳,逗虫引蝶的俏皮,只是默默地跟着,偶尔轻吠两声找找存在感。
看来又要整晚失眠了,也许沈知书是对的,在她的生命里有着太多的未知,心底深处还是渴望了解真相的吧?
可她明显感受到自己的逃避和抗拒,她到底在怕些什么?哪些被她遗忘的究竟是些什么?
连续很多年出现的噩梦,到底是记忆的碎片,真实的存在,还仅仅是噩梦呢?
她经常会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那梦亦真亦假,如梦似幻……沧河池上,水晶宫殿,夜明珠光,紫檀椅上……一片狼藉,满地鲜血……怒目圆睁,七窍流血,嘴唇紫黑的尸体……
水波荡漾,岸边柳丝花影,蓦然回首,冲着她温柔浅笑的人是谁……淡青色的蝉翼衫,盘锦绣花的抹胸是那么的清晰,可为何独独那脸看不真切?
那背影飘飘荡荡,忽近忽远……阿姜……阿姜……阿姜是谁?又是谁在呼唤着阿姜?
颤抖的孩子,破烂的衣衫,满身的血痂,纵横交错的鞭痕,沉重的铁链……
黑暗无边无际……阴森可怖,只有一双晶亮的眸子,野兽一般凶猛孤寂……阴冷又防备……
老鼠在啃食脚趾……蟑螂在发间穿梭,嘴里又腥又涩,那被抓在手中的是青蛙……还是蛇……鲜血顺着嘴角流淌,艰难而迫切的吞咽……
“呕!!”沈乙合整个人倒在地上,蜷曲成一团,控制不住的哆嗦着,呕吐着,头痛欲裂,天旋地转……
她已经有两三年没发作了吧?她已经很久没再试图逼迫自己,今晚果然还是发作了!
所以其实无论她如何掩饰,如何坚强乐观,都是故作洒脱么?
所以八岁以前的记忆对她来说依然还是无法强行触碰的禁区么?
是的,她必须得承认她并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正常人!她是有病的,这病在最初刚来沈家村时最为凶猛,只不过经过沈知书的精心调养被暂时压制了而已。
翻滚扭曲,满身的泥土混合着呕吐物,酸臭难闻。冷汗打湿了发,如同水洗一般,胃里已经空了。
没东西可吐,嘴里大约都是苦涩的胆汁味,剧烈的呕吐使人缺氧,大脑的剧痛已经开始麻木,意识在逐渐飘离……
无尽的黑暗在伸出邪恶的手,将她一步步扯进深渊……是要死去了吗……也好……是该解脱了……
“阿合……醒醒!阿合快快醒来!不要睡!阿合……听话……不能睡……”
谁在唤她?谁又是阿合?
有人将她拥入怀中,温暖的胸膛,稳健的臂膀,熟悉的气息,有力的心跳……是他吧……
她嘴唇颤动……想告诉他,她的身上很脏呵,不要抱啊……
她的手很想摸摸他的脸,其实她早就想这么做了呀,可费了极大的劲也只有食指能动一动,一颗细碎晶莹的泪花从眼尾滑落,如同坠入凡间的星啊……
沈乙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轩辕羽。
他一脸惊喜,满眼心疼,颤声说道:“你可算是醒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许久,“带我回来的人是你?”
他自顾自地说道:“以后千万莫要一个人出门,实在太过危险!这回多亏了小蓝……”
“谢谢你救了我!”她嘴唇苍白,失魂落魄,喃喃说道:“以后不会了!”
“合儿,我能这么称呼你吗?”轩辕羽诚挚而认真地说道:“长这么大以来,我还从没这么害怕过,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气息微弱,命悬一线,我忽然就很害怕,害怕还没来及告诉你,我很喜欢你,然后就这么失去你!”
沈乙合眼眶一热,泪珠滚落,多么相似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会死的那一刻也是害怕的吧?
在被抱进怀里的那一刻,温暖是那么真实,那怀抱能驱走阴冷酷寒,能救赎黑暗,能带来明媚希冀的春天。
可为何偏偏每次醒来以后,才发现那也许仅仅只是自己的幻觉?
第022章 表白
也许是她骨子里还舍不得死,所以在每个跟死神斗争的瞬间让自己产生了一种错觉。
轩辕羽无比怜惜地擦去她的泪,轻轻握起她的手,“合儿,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我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咱们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好不好?”
她含着热泪,破涕为笑,“好啊!”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以后都不要哭了,偶尔的脆弱就好。
“合儿,你的眼泪让我觉得心都要碎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忍心让你哭泣!我不会再让你哭,因为你跟我在一起就只有幸福!我们一起回西渊国的京都府城吧?听说你恰好要回去成国公府,而我刚好也要回应天书院。”
轩辕羽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多话要说,他恨不得要将心掏出来,赤条条的捧到她的面前,“我要将你介绍给我的恩师,同窗,再抽出合适的时间,你要跟我去一趟中阳帝国,我们一起去见一见我的母亲!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来自中阳帝国,在西渊国应天书院学艺……”
沈乙合很安静的听着,并没有觉得厌烦,一直待在沈家村的她因消息闭塞,对外面了解的并不是很多的。
她也仅仅只知道这里是灵气大陆,分为西渊国,东厥国,南蛮国,北魉国,中阳帝国而已。
而通过轩辕羽的解说,她才大概明白了如今的政治格局。
西渊:地大物博,物资丰富,喜安定,极为低调。
东厥:武力强盛,喜侵略,已有和中阳抗衡的实力,最想做的就是逐鹿中原,称霸灵气大陆。
南蛮:重文轻武,积弱已久,若非与北魉和亲联姻,早已被东厥吞并。
北魉:面积最小,但通邪术,易守难攻。
中阳帝国:想当初开国人皇活着的时候,四方来朝,八方进贡,现如今名存实亡,岌岌可危。
轩辕羽温润如玉,有些书生气,与那个人的气质真的很相似,只不过那人早已敛起锋芒,多了一份从容大气。
轩辕羽有一双长长的幸福眼,清澈见底,而那人的眼睛却深邃的如同深潭,无论你怎么去看都望不见边际。
沈乙合微微叹息,她为何要在心底将二人做对比?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静静望着这个跟她相识才三个多月的男子,这会是自己的良人麽?自己将要与他共度余生麽?
也许就是他了吧,毕竟这三个多月来一起经历生死…….心底深处的那一丝丝忐忑,大概是这份感情来的太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吧…….
要不要听听那人的意见呢?不要!沈乙合咬唇暗想,她很生气,气还没有消,绝对不能先去妥协。
就自己这样的病秧子,从小就霉运缠身,能遇见轩辕羽这样的男子,好像更应该考虑清楚的是他吧?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伤春悲秋,估计是个人都会觉得是她捡到宝了吧?
孟九良虽说相貌平平,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沈乙合并未小瞧与他,能做到成国公府的总管,就是人堆里爬出来的,更何况能留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马车徐徐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拉车的马有两匹,健壮而有力地马蹄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尘雾。
香柚拿了一张薄绒毯子搭在她身上,初春的天气有些阴晴不定,时好时坏,这么早出门尚有些凉意,“合儿,你昨日昏迷刚醒,为何不多养几日?孟府又不会跑掉,也不用急于一时,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沈乙合将视线跳出窗外,纤细的小手无意识的抚弄着小蓝宝柔软的毛发,幽幽说道:“既然有人巴不得我走,我又何必自讨没趣?早点离开,岂不皆大欢喜?”
“你啊,真是个倔强地傻孩子!”香柚一声长叹,手指轻点她的脑门,嗔怪说道:“真拿你没办法!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乙合心不在焉地摇头,小蓝宝没精打采的打着盹,小肉垫似的小爪爪,有一下没一下地让她捏着玩。
香柚见她兴致不高,便接着说道:“那要不就再眯一会吧?早上启程太早,可以睡个回笼觉。”
“香姨,你若是困乏就睡一会吧,不必事事惦记着我。”沈乙合打起精神说道,她不想让香姨担心的,可就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高兴不起来。
“香姨答应主子要好好照顾你的,自然要尽职尽责。再说就算没有主子吩咐,我也当你是女儿一般,照顾你也是应该的!”香柚笑眯眯说道。
“香姨你真好!谢谢你!”沈乙合很是感动,依偎在她怀里,慢慢将眼帘低垂,就快出县城门了吧?他一直都没有出现,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从启程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很寡言少语,悄悄留意着马车外面的动静,出了沈家村未曾见到他的身影,她有些后悔没跟他告别了。
她想也许他会在县城里等着吧,好歹这么多年的相处,多少应该还是会有些不舍得吧?
入了县城依然没有他的踪影,她心里就应该很明白了,他是不会出现的了,可她还是不肯死心。
如今都已经出了县城,踏上了去往京都府城的官道,想来是再无可能的了吧。
赶车的是一直跟在孟府总管孟九良身后的黑衣面瘫脸,好像是叫孟十全,是孟府的护卫统领。
孟九良就坐在车辕的另一边,看似眯着眼睛打瞌睡,实则随时侯着马车里面人的吩咐。
袁乔儿有马车不肯坐,嫌在车里憋闷,又不能好好欣赏山水风光,就非要嚷着骑马,便跟轩辕羽和苏冬旭一块骑马前行。
马车外面时不时传来她跟苏冬旭斗嘴的声音,一路吵吵闹闹并不冷清。
轩辕羽不时催促马儿,尽量保持与马车平行,主要是方便他跟沈乙合二人透过车窗能轻易看见彼此。
有时候恋人之间一个眉来眼去的眼神交流,就能让人神采飞扬,心情愉悦地傻乐半天。
再则因路途遥远,他要随时警惕确保她的安全,谁也说不好前面的路是否会有危险。
第023章 初来乍到
沈乙合初到孟府的那一天,是个很阴霾的日子。
嘉昭二十八年,农历四月七日,据说很不吉利。
这是她到孟府的第三日,站在孟府宽阔的院落里,可以看见阴云密布。乌漆漆的天空,随时有可能倾盆暴雨。
孟府南门,聚集好多人,严格来说,应该是一群群女子。
虽然粗布衣衫居多,但都有几分姿色,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没有人说话,凝神静气,等待着甄选。
孟府是很传奇的地方,西渊国的每个角落都在传说着,他们府里的故事。
府里的奴婢,都是精挑细选的,而且每隔三年,就会进行一次淘汰纳新。
如今虽三年期未到,却因着沈乙合的回府而提前举行。
孟府就算是一个奴婢,那也是要经过层层选拔,才德双全,方可被选进府内。
选看婢女的地点,是在孟府的秋水阁,这群女子被分为九组,十二人为一组,由家仆领着进来。
因能进入内宅的都是已经经过严格检验和选拔的,剩下的选婢流程就很简单了。
先是总管问话,回话,回答合适的留着,回答不够机灵,不够踏实,都得被驱逐淘汰。
这也是让人为难的地方,既不能很机灵,又不能不踏实,这的确挺难为人的。
合格了的再由管着内宅的掌家夫人分配到各院去伺候。
因这回情况特殊,沈乙合跟府里其它姐妹一样被通知要自己个亲自来挑选婢女。
沈乙合并未悉心打扮,未施粉黛,一身月白色的,暗纹点梅花裳裙,头上斜插着一朵白芙蓉,一枝七星翡翠簪,简单而不失雅致。
在其她打扮的,或花枝招展,或粗枝大叶的姐妹里,显得格外脱俗而雅秀。
她很快便了解到,长相甜美的那个叫孟令仪,是二房长嫡女,二房里共有两子两女。
笑得最大声,大大咧咧,最没有心机的那个叫孟令萱,是三房的嫡女,三房里共有三子一女。
最清丽文静,笑不露齿的那个叫孟令歆,是长房庶女,成国公孟祥润第三个妾室俞氏所出,俞氏仅此一女。
最沉默寡言的那个叫孟令悦,是长房庶女,成国公孟祥润第二个妾室严氏所出,严氏有一子一女。
最高挑艳丽的那个叫孟令欢,是长房庶女,成国公孟祥润第一个贵妾殷氏所出,殷氏有一子两女。
虽说孟令欢是庶女吧,因长房缺嫡母,老夫人又很少理事,现如今内宅里实际掌权的便是她的娘亲殷春娇,所以她一向自视甚高。
根据香柚这两日打探的结果,长房嫡母就是沈乙合的母亲,据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的。而现如今的家主成国公孟祥润因对过世的夫人感情深厚,并未再续弦。
沈乙合对此嗤之以鼻,感情深厚会有三个妾室,庶子庶女一箩筐?
感情深厚会让她这个嫡女寄养在外多年,任她自生自灭也不管不理?
“你就是那个从小被养在府外,这几日刚被接回府里的野丫头?”孟令欢斜睨着她,很挑衅的说道:“姿容并不出众,还穿得这么素净,难怪入府三日了,父亲和老夫人都不曾召见,看起来一点也不讨喜。”
沈乙合云淡风轻的笑笑,并未说话,在局势尚未明朗的情况下,碰上这种刻意找茬的,你说不说话都早已将人得罪,又何必浪费唇舌?
倒是孟令仪细细看了她两眼,甜甜笑道:“我反而觉得姜儿妹妹颇为惊艳,如此打扮怪衬她呢!你说呢?萱儿妹妹。”
孟令萱眼睛眯成一条缝,咯咯笑道:“姜儿姐姐透着精致,可一点点也不像野人呢!姜儿姐姐你初来乍到,自然是不知道的,咱家老太君诚心礼佛,每月的月初都是要闭关诵经几日的呢!再说大伯父他贵为成国公,公务繁忙,这几日并未在府中,晚几日召见实属正常呢!”
沈乙合轻笑说道:“我这几日心里七上八下的,正是忐忑,多谢萱儿妹妹解惑。也谢过仪儿姐姐赞誉。”
孟令欢标准的瓜子脸,细长的眸子,眼角上挑,显得有些倨傲不群,一身玫瑰紫的烟笼沙裙,漆黑的秀发,挽着玫瑰恋绾髻,髻边插着一支金钗,耳朵上一对宝石耳坠,很是晶莹剔透。
这个孟令萱简直就是她的克星,专门跟她过不去,孟令欢冷哼一声,讥笑说道:“三寸丁,就你话多是不是?莫要闲心多了,小心变成长不高的矮冬瓜!”
孟令萱气得跺脚,小脸涨红,几人里头就数她最矮,脸宽宽,一团和气,腿短短,有些显得敦实。
只见她咬牙瞪眼说道:“那也比某些人强,五大三粗的,说起话来嘴巴又臭又硬。”
孟令欢其实算不得五大三粗,只是个头特别高挑,形体丰满匀称而已。
孟令萱自然也称不上矮冬瓜,只是年龄尚小,身条尚未长开,脸上又有些婴儿肥罢了。
两人吵起嘴来自然是话无好话,你来我往的相互攻击。
孟令悦眼神淡漠,事不关己,依然沉默不语。
孟令歆有一张秀气婉约的鹅蛋脸,巴掌大的小脸我见犹怜,肤色苍白,稍显病态,此刻见气氛尴尬,便轻轻拉一拉孟令欢的衣袖,“姐姐少说两句吧,咱们今日可是来选婢女的。”
孟令仪附和说道:“是呢,都是自家姐妹,莫要伤了和气!一人少说一句,各自退让一步吧!”
她长着一张圆中带方的脸,宽宽的脑门,小小的嘴唇,看起来相当甜美,无害的模样。
偏偏孟令欢跋扈惯了地,并不领情,冷笑说道:“有什么好选的?婢女而已,如此小事却因为某人如此大张旗鼓,实在可笑!往日里都是我娘亲分拨到各处使唤,也未见得有什么不好。说什么自家姐妹,孟令萱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姐姐?”
孟令歆脸色越发惨白,眼眸里有些惊慌,生怕再说错话,惹着她不高兴,便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模样。
孟令仪被驳了面子,倒也不恼,笑眯眯问道:“听说这可是老太君闭关前的吩咐,欢儿妹妹这是觉得她老人家可笑?”
第024章 教你做人
“欢儿自是不敢质疑老太君的决定,只是她老人家清心静气,不理俗务,谁晓得是否有人狐假虎威,趁机兴风作浪?”孟令欢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斗志昂扬。
“哟!欢儿妹妹这是说谁呢?此次选婢可是府里大总管九叔张罗的,他可是老太君跟前第一人,他说这是老太君的安排,自然是不会有错的!”孟令仪眼珠转动,捂嘴巧笑起来。
孟令欢正想怼回去,却瞧见孟令歆焦急的眼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看到大总管孟九良那张再寻常不过的脸,呐呐说道:“我可没指名道姓...说的是谁...谁自然心里有数....”
孟令萱噗呲一声笑开了花,“九叔,可是能选了麽?”
“老奴正是来通知几位小姐,院子里的筛选已接近尾声,估摸着一刻钟后,便可着人带进厅里来,由各位小姐选人。”孟九良依然是不卑不亢,说完便告退出去,即便被说是狐假虎威,兴风作浪,也没什么情绪起伏。
香柚和沈乙合对视一眼,不禁有些替她担忧,这孟府里的几位小姐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沈乙合安抚性地轻轻拍一拍她的手,冲着她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担心无用,既来之,则安之。
孟令欢此番出丑被耻笑,本就气的不轻,沈乙合的笑容更是火上浇油。
恼羞成怒的孟令欢,只觉热血上涌,“贱人!就凭你也配耻笑与我!”
说着,伸手便很干脆利落地甩了沈乙合一个耳光,她是含恨出手,这一巴掌既重又响……
就因为这个野丫头的母亲,害得她娘亲成不了国公夫人,虽说在府里掌权,但毕竟不是正牌夫人,而她自然也成不了嫡出的小姐。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因这一巴掌集中在了沈乙合的身上,多少有那么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沈乙合怔怔地木着脸,面上火辣辣的疼,她有些怜悯地看着孟令欢,真是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什么叫做胸大无脑,这种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轻易就能被激怒,落入人家的圈套,被人当猴似的戏耍利用,居然还能觉得自己个很威风……
她还没摸清府里状况,也没摸透老夫人的用意,更加不知道成国公孟祥润的态度,所以是想要扮猪吃老虎,先蛰伏一阵子再做打算的。
现如今这种情况,倒是不容许她装孙子,如果她此番忍了,人人当她可踩可欺,估计后面更是寸步难行。
当然她若是不忍,就是明着得罪了内宅掌权人殷氏,恐怕少不得小鞋穿。
虽然即便她不明着得罪,也一样要穿小鞋,但最起码还能有个缓冲期。
她似笑非笑地瞧了瞧孟令仪,真是厉害,今个就如你所愿!本姑娘算是记住你了!
沈乙合一步一步逼近孟令欢,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可知道你这一巴掌打得是谁?就算我母亲不在了,再不济也是府里嫡出的小姐,你有什么资格打骂与我?更何况我还是西渊国王亲封的岐姜郡主!我今日便让你明白,我打你天经地义!你打我以下犯上,纯属不知死活!”
此刻的她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双眸充斥着煞气,眼神是那么的阴冷幽暗,孟令欢只觉心惊肉跳,声厉内荏的说道:“你……要……作甚?”
沈乙合邪魅一笑,“教你做人!”
紧接着轻飘飘一拳打在孟令欢的腹部,她刻意减轻了大部分的力道,自从吃了灵仙果,她变得力大无穷,力道不受控制以后,她便一直尝试着,学习着如何控制力量。
回京都府城的这一路上没少跟轩辕羽学习,经过反复琢磨练习,如今她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如。
屋内几人眼睁睁地看着孟令欢尖叫着倒飞了出去,嘭地一声摔落在地,跟着脸色苍白的捂着肚子蜷缩成了虾米,全都被震惊了,惊骇莫名。
“天啊!二小姐!”孟令欢的贴身大丫鬟清莲惊慌失措的冲了过去……天啊,她死定了!即便事发突然,她也是护主不力。
谁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向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孟令欢,只有她打人的份,何曾落到被人打的地步?
“这次小惩大诫,没有伤你要害,只是让你疼上十天半月而已!希望你好自为之!记住了,别再惹我!”沈乙合冷冷说道。
孟令欢紧紧捂着肚子,疼得眼泪直流,心头觉得屈辱,更多的却是惧怕,再不敢看她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瑟缩着被孟令歆搀扶着到一旁椅子上落座……
看她哆嗦着抖得厉害,清莲赶紧倒了一杯热水喂她喝了,含着泪说道:“二小姐,你好些了么?奴婢扶着您先回去吧?”
“不准回去!选好了合适的婢女再走!”沈乙合不咸不淡地说道。
孟令欢没有接话,却也没敢离开。
整个屋子里静悄悄地,没有人再说话,空气里弥漫着压抑和凝重……孟令仪慢慢攥紧了拳头,长长地指甲刺在掌心,一阵疼痛,她的脸色也很凝重,她还是太过轻敌了呀。
她暗自懊悔不该在没完全了解底细的情况下,好端端地为自己惹来一个劲敌。
孟府里的小姐们都是按照年龄轮的排行,孟令仪今年已满十八岁,是已经定了亲的。
孟令欢排行第二,已满十七,孟令悦未满十七,比沈乙合大上几个月,排行第三。
沈乙合排行第四,已满十六岁。二房还有个没出现的姑娘孟令芙排行第五,仅仅比沈乙合小二个月而已。
孟令歆排行第六,刚满十五岁,孟令萱第七,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四岁。
还有个最小的姑娘,就是孟令欢的亲妹妹孟令喜,还没满十岁。
很快那些新来的婢女被引了进来,几姐妹也没心思精挑细选,各自赶紧选了,便纷纷离去。
沈乙合与香柚一起精挑细选了几个合适的,正要带着回去,没曾想却被一个五十余岁的婆子给拦了下来,那婆子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第025章 报复
沈乙合料到殷氏会报复了,但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那婆子是殷氏身边最得力的常嬷嬷。
“我们夫人说了,您身边的这位,包括新选的几位,都要先带回芳菲苑调教!”常嬷嬷卷起衣袖,对着身边的小厮使个眼色,“您可是咱长房的掌上明珠,不调教好了,这粗手笨脚的可伺候不好您呐!”
沈乙合将香柚等人护在身后,“我的人用不着别人调教!”
“您这刚刚回府,恐怕府里很多的规矩都还不太清楚。”常嬷嬷咧嘴一笑,示意小厮们直接抢人,“这些个新来的就得好好地学学规矩,不然又怎么能更好的照顾主子?咱们殷夫人怜惜四小姐您幼小失母,缺乏关爱,恨不得事无巨细的为您设想周全。还望四小姐切莫辜负了殷夫人的一番心意!”
“我看你们谁敢……”沈乙合怒了,恨不得立刻将这群人给砸扁,香柚紧紧拽住她的胳膊,劝道,“合儿,千万别冲动!不能授人以柄!我跟他们走,你先回去,记住了,一切等老夫人出关再说!”
“不行啊,香姨,我不能让你跟他们走!”沈乙合抓住她的手,急急说道,“他们是冲我来的,不敢把我怎样,所以要对你下手!”
“香姨知道!”香柚帮她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发,温柔笑道:“放心吧!乖啊,听香姨的话,人在屋檐下,千万别冲动,快回去吧!要按时吃饭,好好睡觉!”
常嬷嬷得意一笑,吩咐小厮将人全给带走,又对着附近一直侯着的一个紫衣婢女招招手,“四小姐的行李都给收拾好了吧?还不快点带着她去新住处!”
她紧接着对沈乙合继续说道,“四小姐,之前给您安排的住处只是临时落脚,实在太委屈您了。”
“为何要搬呢?之前住的地方就很好,没什么可委屈的,不需要搬走!”沈乙合漠然说道。
“老奴敢保证新居您一定会更满意的,毕竟那儿可是咱们府里最好的地方!”常嬷嬷拍着胸口,笑意满满,“毕竟思归苑也不是人人都能住的!”
思归苑内殿宇错落有致,连绵不绝,在府内极为僻静的一隅。
垂花门楼,抄手游廊,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剔透雅致。
最打眼的是后院的一带水池,茶花满院,又是山茶花?!
沈乙合不由地想起青云寨柳萱娘的那满圃山茶,不同的是这里的品种更多更全。
最近还真是跟茶花有缘,好像到处都能见到似的,这院子还真不错,只是看起来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很是冷清。
沈乙合将小蓝宝放在地上,拍了拍它的小屁屁,“去玩吧!院子这么大,可够你折腾的了!记得别迷路了哈!”
小蓝宝摇头摆尾地追着一只蝴蝶耍去了,沈乙合转身想问问那带路的丫鬟,这里以前是什么人住的,“咦?人呢?呀喂!”
带她来的那个紫衣丫鬟竟然不见了踪影,地上丢着她的两包行李……
“糟了!”沈乙合扭身就朝着大门方向奔去,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落了锁。
芳菲苑
“我要打死你这个小贱人,你说说你活着是不是糟蹋粮食?”孟令欢手持皮鞭,一鞭又一鞭,发了疯似的狂抽着清莲,“你连主子都护不了,养着你这废物有什么用?”
清莲衣衫褴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血痕遍布,“求二小姐饶命!清莲不是不护着您,实在是来不及替您挡着啊!”
“挡着?!哼!我看你是早就巴不得我死!”孟令欢随手丢掉鞭子,接过清桔递来的木棍,“你知不知道大夫怎么说的?差一点点伤及根本,差一点点我就再也做不得母亲!”
“不要啊!饶了我吧……清莲……错了……”清莲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心里一阵绝望,伺候了她好几年,每次她发脾气都将人打得是死去活来。
清莲含泪看着二小姐穷凶极恶,丑陋不堪的样子,当棍棒不停落在自己小腹上的时候,她觉得二小姐比魔鬼还要可怕……
不知道发泄了多久,清桔有些不忍心的瞧了瞧地上死狗一般的清莲,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嘴角的那一缕血丝蜿蜒成河……
“二小姐,您气消了些吧?若是您还没消气的话,奴婢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保管您听了心里头痛快!”清桔赶紧接过她手里的棍子,示意人递过来干净帕子给二小姐擦手。
“说来听听!”孟令欢擦了手,顺便擦拭额角的汗,打得还真有些累了。
清桔凑近了一些,在她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孟令欢越听眼睛越亮,“当真?”
“奴婢哪儿敢骗您……还是夫人厉害,这回有那贱人受的!”清桔吩咐人上了茶水,“小姐喝茶!”
“还是娘亲疼我!只要有我娘在,谁也奈何我不得,我孟令欢谁都不用怕!”孟令欢说罢,喝了两口茶水,心情好了许多,“算了,该着清莲这贱婢运气好,就不丢进乱葬岗了!将人带下去吧!”
“是!是!二小姐真真是慈悲心肠!”清桔麻溜地命人将仅剩一口气的清莲抬了下去。
思归苑
“有没有人啊?放我出去!”沈乙合嗓子都快要冒烟了,腿也快累断了,真过分,后门,角门统统都出不去。
“真是一步也走不动了!”她瘫在偏殿外面的秋千上,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真的好饿啊,“太阳落山了,天都快黑了,蓝宝儿,你也饿了吧?我真的是又累又渴又饿啊,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小蓝宝围着秋千哼唧了好几圈,接着跳了上去,跟着瘫在她的肚肚上,和她一模一样的有气无力,懒洋洋地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肚肚……
沈乙合将它举了起来面对着自己,“难怪人家说物似主人形,你这是在告诉你主人我你也又累又饿又渴么?小坏蛋!也不知道香姨她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折磨呢?好担心啊。”
第026章 美人图
早知道就让阿旭留下来帮忙了。小乔和轩辕也回书院了,大仙他最近也没了动静,怎么叫都不肯出现,哎,现在没人能帮我们了。
“前段时间消耗太大,就修养了几日而已。”沈知书打着哈欠说,现在都是强打着精神呢。
“啊哈!太好啦!有大仙你在我就安心了!”沈乙合开心到爆,嗖地一下坐起来,搂着小蓝宝坐在她的腿上,“大仙,给口吃的呗!”
小蓝宝貌似也很激动,两只前爪勾着,小舌头伸着,眼睛亮晶晶,小哈巴狗似的一脸谄媚……
“你到处找出口就用了半日,殿内尚未进去过,不如进去看看有无线索。”沈知书一阵郁结,他从没对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人这么费心过,怎么还能养歪了呐?
“对哦!既然有人想困住我,又怎么会留个门给我?我应该节省体力,先去殿内瞧瞧的。”沈乙合尴尬了,揪揪小蓝宝地耳朵,傻小蓝,怎么不提醒我咩?
哼!这锅咱不背,小蓝宝宝好委屈,用小爪爪扒拉她作恶地手,不要了,人家好怕痒啦……
“算了,也不知道要被关多久才能出去,先到处熟悉一下环境也不错嘛!”沈乙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接着很厚脸皮的说,“大仙,人家饿的不行,能不能给点吃的再接着找线索呀?”
这里都那么久没人住了,殿内估计也没吃的,想害她的人肯定也不会那么好心,要她做个饱死鬼。
沈知书狠狠心,咬咬牙,丫头被自己给惯坏了,“没有!自己进去找!一顿不吃又饿不死……的吧……”不晓得现在改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切!大仙啊,此言差矣。我以前不好好吃饭菜的时候,我义父就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吃饭哪儿有力气?不吃饭怎么长高高?不吃饭怎么抱的动小蓝宝?我要是饿瘦了,他会担心的!”沈乙合越说越煽情,眼泪汪汪地,好想他……做的饭菜啊,“呜呜……要是他在的话,一定舍不得我挨饿……”
“…………”沈知书严肃反思中,他以前说过这么多废话么?天啊,这絮絮叨叨跟个老大妈一样,话说本尊的形象毁得很彻底。
“那个……本尊需要冷静一下……先睡会哈!”深受打击的他好想静静。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他还记得她刚到沈家村的时候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吃东西,也不会睡觉……简单点说就是生活不能自理。
也许是在她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或许是在她夜夜失眠的时候,又或者……
他记得她第一次开口说话,虽然他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而她只说了两个字……嗯很有成就感。
他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才换来她的第一次笑……那只能算是抽抽嘴角吧?
她是挺笨的吧,他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的给她讲了那么久的睡前故事,居然还是没能改变她的睡眠……嗯,挫败感。
她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他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她几天几夜没敢合眼……嗯,心会痛。
如今她能跑能跳,能吃能闹,能说能笑,还有什么不好?
有的!而且很不好!他的新目标就是要她无病无灾的睡到自然醒。
“呀喂!?”我说错什么了么?呜呜,小蓝宝,大仙他又睡了……话说我能不能不要大仙要义父啊?
小蓝宝可着劲的扭动小身板,呀喂,能否不要一不顺心就揉额的小脑袋呀?发型……请注意额滴头发乱了……
正挣扎着的小蓝宝忽然停了,用小爪爪拽拽它主人的衣袖,饥渴难耐的舔了舔嘴唇……
哎呀!小蓝宝贝儿别动……让我再伤心一会儿……
主人,你的伤心是建立在蹂躏额发型的基础之上好嘛,但关键……咱能有点默契么?
小蓝宝急了,用嘴巴咬住她的衣袖,汪汪~人家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蓝宝啊,别闹!衣服咬坏了你要赔我……小坏蛋,真调皮,弹你个脑瓜崩!
被弹了脑瓜崩地小蓝宝放弃了挣扎,每次都怪人家没提醒你……可素人家真的很努力提醒了咩……
咦?好香啊……什么味道?
沈乙合很用力地嗅了嗅,再用小手扇扇风过来,很陶醉地再闻了闻,“手撕鸡……梅花酿……桃花糕……八宝粥……”
于是乎……这一人一兽顺着香味来到了不远处地凉亭……石桌上果然堆满了吃的……哈哈……大仙你真好……
吃饱喝足了的一人一兽精气神十足,先是跑到偏殿里折腾了一圈,偏殿阔朗,花梨桌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几方宝砚,各色笔筒里有毛笔。
汝窑花囊里插着满满的白茶花,栩栩如生,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的烟雨茶花美人图……香伞里的美人身姿如弱柳扶风……只有侧颜……就已经惊若天人……心神皆醉。
画上还有小诗一首,落款是致和,沈乙合也不清楚致和是那个,想来应该是作画人的名字吧。
又到处敲敲打打地翻找了一通,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一人一兽便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正殿,这里可布置繁琐多了,销金嵌宝,博古架上好东西大集锦。
翎毛花卉,名手雕镂,供花设瓶,花团锦簇,倏尔五色纱糊就,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
唯一相同的是每间屋子的墙上,都有一副美人图,有采莲美人图,托腮静思美人图,扑蝶美人图,风筝美人图,古筝美人图……
沈乙合彻底无语……这得是有多狂热啊……都是同一个美人,不同的场景而已。
“小蓝宝……前面这间屋子……可是这正殿里的最后一间房了……”沈乙合边说边推开了房门,点了油灯到处看,灰尘不多,床看起来很不错,适合睡觉,嗯,今晚就睡这儿啦!
咦呀?这是什么东东?呃呃,千万别意外哈,又是美人图没错哒!不过这一副图跟之前看到的明显很不一样呢……嘎!很眼熟咩……
第027章 风波恶(上)
水波荡漾,岸边柳丝花影,蓦然回首,那女人温柔浅笑……淡青色的蝉翼衫,盘锦绣花的抹胸……
沈乙合一阵恍惚……是她吗?是她吧?那个总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女人……她是谁?她究竟是谁?
沈乙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出神的盯着画中人,她们应该没有任何交集的吧?她为何要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呢?
这个经常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女人,又为何会出现在画里呢?那个为她作画的致和又是谁?
为什么会这样?原来自己没有做梦,那不是梦啊……她以前还可以用做梦当做借口,尽量不去强迫自己,逼迫自己,减少发病的几率……每次发病她都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好可怕啊!不是做梦就代表着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她双手疯狂地插进头发里,头好痛,心好乱,癫狂似的摇晃着脑袋,还是不能让自己清醒,脑子里像是有千百万个嘈杂的声音响起,纷乱的厉害,拼命捶打也控制不住晕眩……
那个背影又开始飘飘荡荡,忽近忽远……阿姜……阿姜……阿姜是谁?又是谁在呼唤着阿姜?
她发疯了似的追了上去,努力啊,再加把劲……越来越近了……还是追上了……她喜极而泣,紧紧抓住了那人的手……那人终于转过身来……
追逐无数次了,沈乙合第一次看到了她的脸,彻底看清楚了她的脸……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回眸一笑胜星华,她温柔可亲地笑说,阿姜,来啊……快到娘亲这里来……
沈乙合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揉了揉太阳穴,身体疲倦地像是来回爬了好几趟五灵山。
最近发病频繁了一些,身体有些受不住,“大叔,你是什么人?你也被人关在这里了吗?谢谢你救了我!”
中年男子衣冠得体,五官方正,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身材微微偏胖了一点点,很多人到了中年都会发福的吧,所幸衣服穿得宽大,胖得并不是很明显。
“哼!我还没问你呢,你又是什么人?此处偏僻,你是怎么跑进来的?”中年男人冷哼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府里的禁地?家主有令,这里禁止任何人入内的么?”
“哎!我刚来府里不久,这个规矩我还真不知道……我是被人骗进来的,然后就给锁在里面了。”沈乙合无奈地叹息,原本她还不太明白对方的用意,现在她好像有点懂了。
这里比较偏僻又是府里禁地,平常根本没人敢来,也没人注意,她被关在这里很难被人发现,要么就是一直没人发现给饿死,要么被发现了就是私闯禁地,估摸着也没啥好下场!
沈乙合真快忍不住想为对手喝彩,这智商手段简直了!
“刚来府里不久……你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中年大叔眉头紧皱,这是一个爱皱眉头地大叔,额间有明显的川字纹。
“我从沈家村来的,名字叫沈乙合。”她老老实实回答,一来看他不像身份低级的,二来他能进得来说不定有办法出去,三来博取他的好感,说不定还能给她做个见证什么的……
“沈家村……”他愣神儿了,仔细打量她好一会儿,脸色阴晴不定,眼神古怪,沉默了许久,“你把事情经过说来听听。”
于是乎沈乙合叽叽呱呱,呱呱唧唧,将到了孟府以后这几日的遭遇都给洋洋洒洒讲了一遍,老精彩了呦。
她添油加醋,口沫横飞,简直是一部堪比窦娥还冤的折子戏,想着吧,是个人都得义愤填膺,揭竿而起地为她打抱不平……
没想到中年大叔听完以后,仅仅只是点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你先歇着吧!
还有更苦逼……更悲催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大叔就华丽丽地转身走了。
等她反应过来,撑起虚弱的小身板,摇摇晃晃地追出去以后……心都要碎成八瓣了……那中年大叔居然就消失不见了!
沈乙合恨不得要嚎啕大哭一场,轻轻地他走了,正如他悄悄滴来,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她这棵白菜……风一般的男子,谜一般的费解,他到底是因何而走?又为何而来?
通过中年大叔消失的时间来推断,他应该走的不是寻常路,也就是说这思归苑里另有出去的暗道。
像这种大户人家的豪门宅邸有密道自然也属正常,问题是密道口一般都设置的比较隐秘,并不容易找到的嘛,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沈乙合搂着小蓝宝趴在床上,捏着它肥嘟嘟的小肚皮,“小蓝宝你就好了,吃香喝辣,百无禁忌。我就只能喝粥!”
小蓝宝挺着圆溜溜地小胖肚,半眯着眼睛相当享受地摊着任她揉捏,还时不时慵懒地翻个身,来啊,妞儿,再给蓝儿抓个背咩……啧啧,这就是它有滋有味的美好生活咩,出不出去有什么关系哩?
“哎呀,不行,还是再去找一圈!我就不信找不着!”沈乙合勉强撑着身子爬起来,“蓝宝贝儿,快起来啦!咱可不能偷懒,别忘记香姨还等着咱们去搭救咧!”
小蓝宝对着天花板翻了个小白眼,一骨碌爬起来,敏捷地跳下床去,啊哈,它果然是个灵活的小胖子……抖动身上的白毛提提神,迈动着欢快地步伐出了屋门。
话说主人您能比蜗牛快点不?就你现在这种身体状况还想要去救人,你是去搞笑的么?别个都不用出手嗬,离你八丈远随便跺跺脚,没准您都要抖三抖,喘不上来气呦。
沈乙合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发软,虚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走几步扶着墙歇一歇,再走几步扶着柱子歇一歇,看见什么扶着什么,找不到能扶着的就双手撑着膝盖猛喘气。
要是蹲了下去就好一会儿都起不来,头发晕眼发黑,胃里还一阵阵地抽搐,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个撑不住了,想起香柚此刻的处境,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冲击着她…..
第028章 风波恶(下)
沈乙合汗如雨下,流到眼睛里刺疼地很难受,她用衣袖随便蹭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近日来天气都不太好,不晓得会不会下雨……沈乙合想起只要有香姨在,她都会提前为自己备好雨伞,她的手总是跟她的笑容一样的暖。
香姨的手真的很灵巧,为她缝缝补补过,为她洗过澡,为她梳过发髻……
梦里的娘亲笑容也很暖,就是不知道她是否也有着一双灵巧的手呢?
小蓝宝这会儿的情绪有些低落忧桑,看着主人这幅模样,它第一次迫切地想快点成长,主人,你相信我哦,蓝儿一定会很用心很努力的,很快就能驮起你的!
汪汪~~汪汪~有人来咯!!小蓝宝冲着大门方向一阵狂吠,小身板挡在沈乙合的前面,很认真地呲牙做好防御姿势……主人,你别怕!让蓝儿来保护你!
没过多大一会儿,一阵嘈杂声起,大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给打开了,一拨人涌了进来……
沈乙合很干脆地席地坐了下去,她要保持点体力,顺便瞧了瞧已经离她越来越近的那些人。
看到为首之人时,沈乙合就咧开嘴笑了,居然是那个中年发福大叔,跟大叔走在一起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削肩细腰,长挑身材,俊眼修眉,顾盼神飞。
不用说也猜得到这个女人的身份了,她应该就是长房家主贵妾,也就是人称殷小夫人的殷春娇了!
一袭透着草绿的罗裙,裙摆上绣着灿若云霞的海棠花,腰间盈盈一束,益发显得她身形高挑,孟令欢的身段很显然遗传自她的。
中年大叔身边傍着一个十**岁的少年郎,玄色衣衫,长相跟大叔有些相似,也是五官方正,沉着大气的类型,估摸着应该和中年大叔有点血缘关系。
再后面紧跟着的是孟令悦和孟令歆,这二人又各自依着两个风格不同的女人。
孟令悦虚扶着的是一个身穿墨蓝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淡扫蛾眉,冷冷清清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的娘亲严氏了。
孟令歆挽着的是一个玫红色绣蝶恋花长裙,看起来轻柔婉转,神态娇媚的女人,想必就是她的娘亲俞氏了。
走在最后面的是总管孟九良,常嬷嬷,还有护卫统领孟十全。
余下的一些跟着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厮,统称为闲杂人等都留在大门外面侯着呢。
“你好啊,大叔……”沈乙合笑容可掬地朝着那中年大叔挥一挥手,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这群人神色有些古怪,她就打个招呼而已,又没说错什么话,至于用这种看病人似的眼神看她么?
“噗呲!”殷小夫人掩唇而笑,“傻孩子,他可不是什么大叔,他是咱们西渊国声名显赫的成国公,也就是你爹爹呀!虽说你被送出去的时候年纪小,可也不至于连自己亲爹都不认了呀!”
“谁说不是呐,八岁也不小了,能记不少事了!”俞氏摸了摸发间的点珠桃花簪,纤如柔柳,娇滴滴说道:“呀!该不是四小姐您记恨咱们老爷将你送出去寄养,所以不肯相认吧?”
殷小夫人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她家老爷孟祥润,见他脸上的表情实在乏善可陈,“当年这事啊,可怪不得老爷,送你出去可是老夫人的意思!但这事更怨不得老夫人,谁让你天生不祥,命里带煞呢。老夫人也是为了咱府里的安危着想,不得已而为之!”
“啊呀呀!爹啊!女儿可想死您啦!!”沈乙合愣是挤出来几滴眼泪,颤巍巍地扑了过去,抱住孟祥润嚎啕大哭,“女儿乍一看您就觉得气宇轩昂,特别像我印象中的爹呀!可女儿我不敢胡乱认爹啊,您说说您啊,太过分了呀!”
“哦?你倒是说说为父哪里过分了?”孟祥润捋一捋她的后背给她顺顺气,瞧瞧这实诚孩子,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还上气不接下气。
“都过去八年了呀,人生能有多少个八年啊?你女儿我都长这么大了,您怎么能一点都不显老呐?这若不是殷姨娘提醒,女儿我是万万不敢相认的呀!”沈乙合泪眼朦胧地指控着,唱作俱佳。
汪汪~~汪汪~~厉害了我的小主人,给你点个大大的赞赞,世界人民欠你一尊小金人咩!
“切!装模作样!”俞氏满脸鄙夷,不屑说道:“老爷啊,您可莫要被她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她啊,刚回府里就惹是生非,将二小姐给打了,接着还畏罪潜逃,躲到这荒芜偏僻的思归苑。”
殷小夫人嗔怪地瞪她一眼,勉强笑道:“妹妹快别说了,只不过是姐妹之间玩闹,不必提起了。”
“好姐姐,您就是为人太过宽容良善,可妹妹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呀!再让她这么胡闹下去,真的要无法无天了呀!”俞氏抽出手绢,拭去眼角泪花,“这两日府里上下都在到处找她,没想到她居然躲到思归苑里逍遥快活!先不说这里是府中禁地,没有老爷您的准许不能入内吧。只说她这心肠就够狠毒的,姐妹之间不过是拌了几句嘴,她……她竟是将二小姐给打得半死不活,人家大夫都说了啊,得亏是用药及时,否则只怕二小姐这辈子都做不得母亲了!苦命的二小姐啊,到现在都还剧痛难熬,卧床不起!”
“娘,你怎么没告诉孩儿,妹妹她竟是伤的如此严重?!”玄色衣衫的少年郎,怒声说道:“一个女子若是没了做母亲的资格,那将是如何的生不如死?一辈子可就全都完了!亏我还支持爹爹将你接回来,没想到你竟是这般为人,令人失望至极!还请爹您为我妹妹主持公道!”
殷小夫人眼圈微红,双眸含泪,那泪珠儿在眼眶里滚动着,却愣是没流出来,愈发显得凄楚隐忍,“令海吾儿,你快快住嘴!他们父女分开多年,难得重聚天伦,你这么做岂非是让你爹爹为难?老爷,你千万莫要责怪姜儿,她一定不是有心的。她从小没有娘亲教导,难免失了分寸,还请老爷饶了她吧!”
第029章 老太君
沈乙合与小蓝宝对视一眼,啧啧,小主人,殷小夫人这才是真正的演技炸裂,相比之下您稍显浮夸了哩!
成国公孟祥润缓步来到殷春娇面前,无比动情地执起她的手,“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懂我!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宽容大度,有你相伴,夫复何求?姜儿,还不快过来谢过你殷姨娘!哼!为父本想重重惩罚与你,奈何你殷姨娘苦苦为你求情!这份恩情你要牢记在心,切莫再胡作非为,辜负了你姨娘的一番苦心!”
嘎?!!沈乙合再度与小蓝宝对视一眼,天啊,蓝宝贝儿,艺海无涯,学无止境,这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强中还有强中手!
“姜儿谢过殷姨娘!姜儿悔不当初,必然痛定思痛,痛改前非!”沈乙合低眉顺眼,一脸懊悔不已。
殷春娇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奈何要顾忌慈母白莲花的形象,愣是硬生生给吞了回去,“多谢老爷!妾身一定会将姜儿视如己出,好生教导,不再给老爷您增添烦扰!”
“哦,这倒不必了,老夫人说了,姜儿这丫头太过顽劣,她老人家要亲自教导!”孟祥润颇为感慨地说道:“这内宅里人多事杂,娇儿你已经够辛苦的了!我看姜儿这事情,就依着母亲吧!”
殷春娇差点没咬碎了一口银牙,硬是挤出一抹浅笑,“姜儿有老夫人亲自教导,那自是再好不过的!莫非她老人家已经出关了么?”
“是的!此番老九我正是奉老太君之命前来,待这边事了,便要带四小姐去向老太君复命!”孟九良不急不躁的接口说道。
既是有老夫人相保,看来今日是奈何这臭丫头不得了,无妨,来日方长,她殷春娇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有难度的猎物才需要好猎手嘛。
“既是老夫人相召,岂敢怠慢?这边已经无事,老九,你快将人领走吧!”孟祥润吩咐说道。
殷春娇抚了抚衣袖,笑眯眯说道:“妾身尚有一事要禀报老爷您知晓的!”
“哦?何事?娇儿你说!”孟祥润问道。
“您也知道的,姜儿她寄养乡野,难免疏于管教,这府里的规矩自是不太清楚。来府里时身边仅有一个贴身伺候的,还不大得力,所以妾身便做主了,合着几个新选的婢女小厮一起留在芳菲苑调教几日……来日再用的时候定是懂规矩的,还望老爷莫要觉得妾身多事才好!”殷春娇轻声细语,徐徐道来。
这下糟糕了,沈乙合的心瞬间沉落到了谷底,孟祥润已经明里暗里的偏袒了自己,内宅里的事情本就是殷春娇在打理的,此刻他必然不能为了一个丫鬟而下了殷小夫人的面子。
果不其然,只听孟祥润说,“这么点小事你做主就好了!”
殷小夫人的笑容愈发的明媚,眼神略带着一分讥讽,三分挑衅地扫过沈乙合,“妾身一定会很用心的调教,保管她们牢牢记住这府里的规矩!”
(e)
沈乙合抱着小蓝宝跟着孟九良一路穿廊过巷,孟府真是壮观,走得好半日,才来到庆荷殿。
香炉里燃着的,不知道是何种香料,香气很是馥郁。
孟九良只将她送到庆荷殿门口,将小蓝宝从她手里接过去,“四小姐只管放心的去见老太君吧,小蓝宝就由老奴先代为照顾!”
“那就有劳九叔您嘞!”沈乙合稍稍整理衣襟,接着被庆荷殿门前,守在门口的两名丫鬟带了进去。
这两名丫鬟是相同身高,一身翠衫,装束发饰,甚至是耳坠,手镯,都几乎是雷同的,想来是这庆荷殿统一的工服。
待进得正殿大厅以后,其中的一名丫鬟便开口说道:“老太君,四姑娘给您带来啦!”
“阿姜给祖母请安!”沈乙合进去后,便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一直低着头,目不斜视的,盯着地面出神。
青黎砖拼贴的地板,光洁如镜,雕刻着吉祥祥瑞的图案。
老太君单玉华威仪而不失慈祥的声音传来,淡淡问道:“你就是阿姜?”
“正是!”沈乙合轻声回答。
“今年已满十六了吧?”老太君单玉华微眯着眼睛,稍稍打量。
“回禀祖母,阿姜已满十六岁!”她把握着分寸,既不多说,也未少言。
“抬起头瞧瞧!”老太君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心思更是难以捉摸。
“好的!祖母。”沈乙合轻轻抬起头来,庆荷殿很大气,殿中墙壁的梁柱上,都是些荷叶,莲花,祥云的花纹,斑斓绚丽。
赤金的宝座,很璀璨,雕成莲花形状,老太君单玉华端坐在宝座上,就像是坐莲的观音。
此刻上头稳坐如磐石的,正是西渊国第一位诰命夫人,开国元勋老成国公孟凡治之妻,当朝世袭成国公孟祥润之母的单老太君!
她头发虽然已经全白,却梳理的一丝不苟,宝相庄严,眉目间犀利威严,一双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模样还不错!起来回话吧!”老太君稍稍和蔼,但眼神依然如刀锋般犀利。
沈乙合身姿轻盈的起身,再次福了福身,拜谢说道:“多谢祖母!愿祖母安康!”
老太君微微点头,语气里已是缓和,问道:“可有读过书麽?”
偌大的殿堂,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老太君的声音,也像是来自虚幻。
“回祖母的话,读过一些的!”沈乙合温颜说道。
“恩!还不错!花姑,吩咐下去,着人给四丫头收拾行李,送到咱们**斋来吧!”老太君和颜悦色的说道。
沈乙合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是在老太君这儿没有留下坏印象。
但也不敢露出喜色,只是恭谨说道:“阿姜全听祖母安排!”
她与殷小夫人的立场早就注定会是宿敌,没办法,只要她活着一日就会是殷春娇的眼中钉肉中刺,利益相关,身份相关,就算她不争不抢不当回事,人家也必然是不肯罢休的。
在这内宅当中她若想过得滋润,也唯有抱紧老太君这棵大树了。
第030章 接风洗尘
老太君像是颇为满意,含笑对身边的花姑说,“你去给四丫头安排个住处,再分拨过去几个跟前伺候的,要极为妥帖的人儿!”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花姑大约有四十几岁,又是很普通的一张脸,与孟九良一样,就算你多见她几面,也未必会记住她的长相。
但你一定会记住她的眼神,很犀利,很尖锐,也很明亮。
如果换上一个人,接触到花姑的视线,都肯定会躲闪,她的眼神实在太有杀伤力。
就静静的这么盯你一眼,你就会全身发冷,像是被她从头到脚,从心脏到膀胱,统统都给看个透彻。
沈乙合接触到她的眼神,只是温和的笑笑,暗自揣测着,只看这双眼睛就知道是个明察秋毫的。估摸着也是老太君身边很得脸的人。
花姑细细的看了她几眼,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喇叭花,她至始至终都尽量保持镇定从容。
花姑的嘴角,居然就缓缓透出一丝笑意,但嗓音依然很冷漠,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四小姐请随老奴来吧!”
沈乙合缓缓点头,含笑说道:“有劳花姑姑了!”
**斋内一隅,一座小小的院落,进门走过院子,便可进入正屋,屋子后面有个小小的花园。
两边是东西厢房,厢房通往花园处,还有一座小亭子,大约是乘凉用的。
院落里仅有几颗梧桐树,并没有过多的点缀,但却显得很幽静。
梧桐开花了,一进大门便能闻到它那淡淡的花香中夹杂着的丝丝香甜味道,沁人心脾。
抬头望去,只见它白中带粉,粉中带紫,一团团,一簇簇,非常美丽。
花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院里的那棵最大的梧桐树,极为清淡地说道:“四小姐觉得这里如何?**斋一共有六处宅院组成,这里便是桐斋了!”
“甚好!”沈乙合答道。
花姑的目光,终于从那棵梧桐树调回来,她像是陷入一些对往事的追忆,“你与你的母亲长得有几分相似,性格却是很不相同!”
“哦?花姑姑与我的母亲相熟么?”沈乙合温和大方,带着几分喜悦,“花姑姑闲暇的时候能否多告诉我一些母亲的事情?小时候的事情很多都不记得了,很想多了解一些呢!”
花姑姑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方才喃喃说道:“不记得了也好!有些事情也许忘记了方能得喜乐新生!”
“花姑姑您说了什么?您声音太小,我没有听的很清楚呢!”沈乙合将才想起了在思归苑见到的美人图就有些走神,花姑的声音很低,所以没能听清她说的话。
花姑竟是很难得的笑了笑,眼眸里有沉淀后的寂寥,“噢,没什么,你母亲曾是这府里的主母,而我只是府里微不足道的下人,与你母亲交集不多,关于她的事情也所知甚少,恐怕帮不了四小姐你。”
不知道为什么沈乙合总觉得她有些言不由衷,别人既然不想说,也不好逼迫,只好另寻机会再打探了。
“老奴已经为四小姐挑了几个适用的人,想必也快要到了。”花姑淡淡说道:“四小姐气色有些不好,还是归置了稍作休息。晚点用餐的话,若是老太君想与小姐一起自会着人来请,若是没有安排也自会有人将饭菜送来的!”
推开门进去,紫檀木雕花腊梅刺绣屏风,有简单的桌椅,香几,正中悬着一副腊梅傲雪图。桌上有水壶,喝水的茶具,一应用度都很齐备。
沈乙合稍作休息,在傍晚时分,**斋主宅松斋里传来话了,说是让去榕斋里用晚餐。
香秀、香英帮她重新做了梳理,简单装扮了一番,这二人便是花姑给分拨来伺候的人,沈乙合便依着香柚的名字给改了名字。
一同来的还有两个小厮,为了方便,就一并改了名字,一个叫向南,一个叫向北。
此时太阳落山,燃烧着的晚霞,也逐渐暗淡,榕斋也是**斋的六处宅院之一,布局基本跟桐斋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院中的那几棵老榕树。
榕树最美在根,盘根错节,起伏不定,根与树没有根本的区别。榕树的很多种类具有板根,老茎生花,景观奇特。
沈乙合到的时候,人基本都到齐了的,除了正在养伤的孟令欢。
殷小夫人携儿子孟令海,女儿孟令喜,严氏携女孟令悦,俞氏携女孟令歆,二房,三房的叔叔也拖家带口的一块来了,一堆人头看得沈乙合是眼花缭乱。
所幸平日里几房并不常聚在一起,逢年过节或者有重大事件才会被老太君召集在一起。
平常也是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日子。宗族里小一点的孩子们,则都在家塾里一块读书启蒙。
孟祥润领着沈乙合向叔婶,姨娘们见了礼,得了好几份还比较不错的见面礼。
就连殷春娇与孟祥润也补了重礼给她,这顿饭算是正式给她接风洗尘。
孟令仪又带着她认识了一遍兄弟姐妹们,互相行礼相认,找些有的没的话题尬聊几句。
让沈乙合觉得好奇的是来了这么一大串的人,怎么唯独少了严氏的儿子以及三房里的长子?
“萱儿妹妹,你家大哥今儿不休沐么?怎地未见到他?唔,令川弟今日也未回来呢!”孟令仪恰好问起,沈乙合便凑着听了几句。
说起她家大哥孟令耀啊,孟令萱满脸的自豪,“应天书院里最近有活动安排,所以他跟川哥暂时回不来呢!”
“应天书院?!”沈乙合脱口而出。
“哦!姜儿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应天书院是咱们西渊国,乃至整个灵气大陆最好的书院,最高的学府。所有学子们十年寒窗,挤破脑袋皆为能入学此书院为荣!”孟令萱说起这个就老激动了,“应天书院跟别的书院不同的地方,它不仅仅是培养文武之道,济世之才,而且能教习修仙之道!所以能进入应天书院的都是各个家族里天赋过人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