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9 天之床笫(一)
我想,我是要鸡飞蛋打了。
两天过去,拉姆梅朵始终没露面。我不是没想过去她家找她,可我能去嘛,我敢去嘛!去了我又该如何解释?我和拉姆梅朵确立婚姻关系后,家里又冒出另外一个女人,老太太知道了还不抄起转经筒把赶走!我能做得无非用手机联系一下,只要我有空准会给拉姆梅朵发一些解释、赔罪的短信,可我打电话她不接,发信息她不回,好想突然拉姆梅朵从这个地球上消失了。
我也是个性很强的人,小暴脾气很多人是领教过的。到了第三天,索性电话不打了,信息也不发了,爱谁谁吧,大不了我下半辈子打光棍、大不了我陪藏獒安度晚年。想想也是,别说拉姆梅朵,换谁遇上这种糟心事儿,也会把我当成一堆臭狗屎。
在食堂吃过晚饭,我没让小杨送我,自己想着心事,捋着繁杂凌乱的思绪溜达了一个多小时回家。
脑袋里浑浑噩噩像装着一锅烂粥,一到家,我打算冲个凉水澡清醒一下。刚要脱衣服还没来得及脱时,院门被人敲响了,立时,我紧张得像被情敌堵在了床上。我大气不敢出一声,任凭门外的人嘭嘭地去敲。我真怕那个倒霉的林若欣又来了啊!
敲门的人肯定是个女的,她敲了一阵门,见没动静,就咔哒咔哒走了,这咔哒咔哒的声音分明是女人高跟鞋制造出来的。
声音渐渐远去,我才走到院落里,敞开一条门缝朝外窥望,一看,我僵住了——是拉姆梅朵,是拉姆梅朵那娇美的身影!我忙冲出院门,朝远去的拉姆梅朵高声呼喊:“拉姆梅朵——”
拉姆梅朵停下脚步,回头一望,说:“啊,你在哦!”
拉姆梅朵昂首挺胸,迈着舞蹈演员独有的八字步,一扭一扭走了回来。
“对不起呀,对不起拉姆梅朵,我正在蹲厕所,所以出来晚了。”我笑脸相迎。
拉姆梅朵用那楚楚动人的凤眼,狠歹歹瞪了我一下,之后像鬼子扫荡似的,进了房门挨着屋子的检查,甚至连厕所、床底下也不放过。
我跟在拉姆梅朵屁股后面纳闷地问:“你在找什么?
拉姆梅朵旁若无人,继续我行我素地检查着。
我没话找话地说:“拉姆梅朵,我这不是在这儿呐,你还满处找什么呀?我又不是蟑螂,用得着这么费劲找吗?“
拉姆梅朵横了我一眼珠子,继续忙乎着。
我被拉姆梅朵的举动逗得想笑又不敢笑。
检查完所有的房间,拉姆梅朵松了一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尔后趾高气昂地说:“我在查岗,看那个女人还在嘛,在的话以后我就永远不理你了!”说完,她目光停留在我脸上,好一会儿,突然搂住我,脸埋在我的肩头上呜呜哭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哭得一塌糊涂。哭了好大一阵子,她脸贴着我的脸,抽泣着说:“本来……本来人家不想理你了哦,可这几天还是老想你。”
后来,拉姆梅朵告诉我:她和我相处以后,总能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妙东西甜甜地在她身上缠绕,使她一刻都不能平静。所以,她觉得不论发生什么,她这一生都必须交代给我了。
这一刻,拉姆梅朵一把鼻涕一把泪,是和我脸贴着脸,所以她的眼泪和鼻涕蹭的我满脸都是。
不瞒你们说,我和拉姆梅朵相识相爱以后,她不是首先用嘴唇吻的我,而是热乎乎的眼泪和从鼻孔里分泌出来的黏糊糊的液体。
拉姆梅朵那热乎乎的眼泪、黏糊糊鼻涕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酥油味。
我边为拉姆梅朵擦眼泪、擦鼻涕,边哄劝道:“乖,不哭了。我给你讲个故事。”恋爱这阵子,我没少给拉姆梅朵讲故事,拉姆梅朵特别喜欢听我讲的故事。从某种角度说,拉姆梅朵是伴着我的故事才真正爱上的我。
拉姆梅朵破涕为笑,抹了一把鼻孔里冒出的大气泡,说:“这次你不能再讲鬼呀神哦的了,人家正在气头上,你要讲个招笑的。”
“当然,当然,一定讲一个能笑掉你大牙的。”我心里话,这节骨眼,傻子也不会把鬼呀神呀抬出来。这之前,小河边、小树林或是黑夜里,我给拉姆梅朵讲妖魔鬼怪的故事,是为了让她害怕,她一害怕准往我怀里扎。可在家里还让她往我怀里扎,是不是有点不够分量了?
我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开始绘声绘色地讲到:“有一天,有一只小白兔妹妹出去玩儿,回家时迷路了,走到一个三岔路口,正好来了一只小灰兔。白兔妹妹就问道,灰兔哥哥,妹妹我迷路了,能告诉我怎么走吗?灰兔见白兔妹妹单身一人,便不怀好意说,想知道吗?白兔说,当然想知道啦,你快说吧。灰兔说,想知道就让哥高兴高兴,完事后,灰兔一指左边,白兔就向前走了。一会儿,白兔又来到一个三岔路口,这可怎么办,正好又来了一只黑兔,于是白兔问道,黑兔哥哥,妹妹我迷路了,能告诉我怎么走吗?黑兔见白兔妹妹单身一人,便不怀好意说,想知道吗?白兔说,当然想知道啦,你快说吧。黑兔说,想知道就让哥高兴高兴,完事后,灰兔一指左边,白兔就向前走了。白兔回到家不久后,生下了一窝小兔子。拉姆梅朵,现在由你猜一猜,生下来的小兔子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
“不对。”
“黑色。”
“不对。”
“那就是一窝花兔或是灰色的。”
“也不对。”
“哪是什么颜色?”
“想知道吗?”
“想。”
我不怀好意地呵呵一笑,说:“那先让哥高兴高兴。”
拉姆梅朵看着我突然反应过来,脸刷地变成了布达拉宫的外墙——红一块白一块的。接着,她攥紧拳头,照准我胸膛擂了一拳,说:“你好坏哦!”
0060 天之床笫(二)
水到渠成。
拉姆梅朵主动回来的那个晚上,也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个晚上,她和我睡到了同一张床上。在此不必细说,你们也可以想象的出,我一上炕就冲动成一副什么样子了。
我疯子似的将拉姆梅朵顺到床上狂吻不止,粗鲁的双手还附加了系列动作遥相呼应。吻了一阵,我亟亟渴渴地解着衣扣,对拉姆梅朵说:“我先脱,你随便。”那节骨眼,我还能说出这样有水平的话,说明本人的法制观念很强,明白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违背妇女意志。让拉姆梅朵自己脱衣服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既然她爱我就理应乖乖地、主动地把一切交给我。当然,如果她不好意思自己动手脱,我还是会帮帮的。
拉姆梅朵没有脱衣服,她抬起身子,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凝视着我,不紧不慢地说:“喂,我……我下面……下面没有那层膜了,不会嫌弃吧?”
我仍在手忙脚乱宽衣解带,随口说道:“你当然不是雏女了,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用意念把你睡了。”
拉姆梅朵推了我一把,认真地说:“我跟你说正经的哦,我没膜了,你到底嫌弃吗?”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苦笑不堪,一时语塞。
拉姆梅朵接着说道:“如果你很在意的话,那我们过些日子再……再一起睡吧。明天我就去做手术。为了装纯,你们汉族很多女孩下面的膜不就是请大夫后修补上去的嘛。”
这个拉姆梅朵实在是太可爱了,由不得我开怀大笑起来。当时我就想:一个男人能碰上一个对自己这么掏心掏肺的女人,别说她不是雏女,她就是鸡女,也应该毫不含糊的娶了她。话又说回来,我们男人像一台台不知疲倦的打眼机,时刻在制造非雏女,但又有谁会为非雏女负责?于是逼得许多非雏女不得不为了所谓的贞操伪装成雏女。这类女人会常常遭到白眼和痛骂,但有谁想过——若不是我们这些刻薄而又自私的男人,女人何苦要装雏?
拉姆梅朵拍拍我臀部,说:“你别光笑哦,快拿意见呀?”
我敛回笑容,说:“你让我拿什么意见?
拉姆梅朵说:“同意我按雏女膜吗?”
那忽儿,似乎我每一块表皮都在充血、每一根汗毛都已经勃发,急于进入拉姆梅朵那最敏感、最生动、最隐秘、最神圣的风水宝地,哪还顾得上那不值几个钱的雏女膜。我心想,你还是液体的时候我就被同学他妈破身了,咋能嫌弃你?咋能在乎你是不是雏女?
当真,我脱下拉姆梅朵衣裳时,突然她两眼发直,浑身战栗,不时往后缩着。
“晕床!晕床!!” 见状,我第一反应就是又遭遇一个晕床的。我镇静了一下,将颤栗不止的拉姆梅朵揽入怀中,诗人一般安慰道:“别紧张,别害怕,我会轻轻地、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伤不到你一根汗毛。哎,对了拉姆梅朵,你把咱俩要做的事就当小弟弟要进小妹妹家串门。你想呀,爱串门的小弟弟要去小妹妹那里玩儿,小妹妹能好意思不开门放行吗?其实,男女之事就这么简单,串串门而已。我的小弟弟那么喜欢你的小妹妹,串串门你至于那么紧张嘛!这就跟亲戚一样,只有不断串门、不断走动才能越走越近,越走越亲。你说是吧?”
一番调侃,立马化解了拉姆梅朵的紧张情绪,只见她伸着嘴吻了我一口,将信将疑地问:“真跟串门似的?”
我揉着她,说:“差不多吧,就那意思。”
“哦,那好,你来吧,来串门吧。”说完,拉姆梅朵离开我怀抱,麻利地往床上一趴,脸贴着床单,双腿一跪翘起了圆圆的臀部。
看着拉姆梅朵那滑稽的姿势,我大惑不解地说:“梅朵,你……你这是干啥?你喜欢背入式?”
拉姆梅朵极不舒服地扭着脸说:“背入式?背入式是什么哦?我不懂什么被褥式、还是枕头式的,我就知道小猫小狗这样爱爱哦。”
瞧着拉姆梅朵的姿势,听着拉姆梅朵的说辞,我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直把我笑弯了腰,笑岔了气儿。笑了一阵,我说:“咱们是人不是动物。动物爱爱只能用背入式,也就是从后面进,而咱们四肢发达的人可以变着花样……”说着,我将已经服服帖帖的拉姆梅朵身子翻转过来。即便这样,我也没急于上。为了使她更放松更愉悦,我逗了一句:“梅朵,我已经到你门口了,是不是不用敲门就可以直接进了?”
拉姆梅朵双眼一闭,双手一握,说:“进吧,进吧,不用敲了。”那架势大有豁出去了的意思。
我的祖宗哎!
我的祖宗八辈哎!
原来,拉姆梅朵这个淘气的丫头说自己不是雏女是信口雌黄,是逗我玩儿。
拉姆梅朵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说我一不留神遇上了一位原装未开封的雏儿。你们可别嫉妒,可别气不忿呦,更不要闹着去跳楼。傻人有傻命嘛。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越是想得到的,越是得不到,反而有些事你看谈了,无屌所谓了倒是在不经意中轻易到手。现如今有些男人往往以破雏为己任,以破雏为胜利的标志,有多少男人这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能够天天睡雏女,夜夜做新郎,可直到他们永远闭上了那双很有追求的眼睛,也没品尝过雏儿的滋味。我呐,脑子里从来没有什么雏女不雏女这一概念,反尔觉得和女人第一次交欢就“刺刀”见红,太血腥,是法西斯意识形态作祟。的确,我打从青春期开始就认定,只要有一个女人对我好,我又喜欢她,那么她的过去就让她过去吧,我绝对既往不咎。但愿她跟了我别红杏出墙就ok了。
那个晚上,虽然我和我的雏女拉姆梅朵几乎折腾了半宿,快折腾得我散架了,折腾得我就差打120了。但第二天,天蒙蒙亮,我还是早早的爬了起来。打开灯,睁大了两只牛眼,仔细检查床单上的每个角落。
拉姆梅朵翻了一下身,睡眼惺忪地看着我,说:“你不累哦,这么早起来。”
“不累一点也不累。”我亲了一口拉姆梅朵,然后如同一名辛勤的搬运工,将她肉嘟嘟的身子向一边挪了挪,继续检查床单。
拉姆梅朵说:“大早晨的不睡觉,你找什么哦?”
也许是我眼神不好,再加上炕单是黄了吧唧的颜色,我没能在床单上找到拉姆梅朵留下的痕迹。我不气馁,不灰心,找来那个高倍放大镜。玩古董人家里差不多都有这玩艺儿。
用放大镜在床上搜索果然见效。终于我在拉姆梅朵屁股旁边,发现了一小滩血迹,面积足有花生粒那么大。
“血,血啊,血!”我盯着床单上那一小滩血迹惊喜若狂。
拉姆梅朵一骨碌爬起来,紧张地看着我说:“血,你哪流血了哦?”
我搂着拉姆梅朵亲了又亲,然后指着那一小滩血,说:“我的宝贝小媳妇,你看到了吗?”我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就是从发现了拉姆梅朵流出来的那滩金贵的鲜血之后,我情不自禁改口称她为小媳妇了。
拉姆梅朵看了一眼说:“看到了,真的有一点血哦,我流的?”
我喜不自禁,喜上眉梢地说:“当然喽,这血是你从你娘肚子里带出来的,为我封存了二十多年呀,昨晚这血终于为我喷薄而出了!”
多少遗憾的是,这血少了点,害得我像找金矿似的在床单上寻寻觅觅了半天。不过回头想想,拉姆梅朵患有贫血症,对于一位女贫血患者来说,初夜能有如此的血流量我也该知足了。为此,我联想到:有些男人和老婆头一回上炕,没见到红就怪罪老婆不是雏,这就极有可能使人家受到不白之冤。说不定人家贫血就贫的厉害,挺粗的血管里其实没剩几滴血,怎么会被捅咕了几下,血就顺流而下了?像我们拉姆梅朵有点贫血,初夜流了一丁点,以此类推,那么赶上你没老婆贫血贫的厉害,到了贫血晚期,初夜,一点血都没有也属正常吧?所以,亲爱的男同胞们,遇事一定要冷静啊!万一初夜见不到红时,先别着急,先别生气,而应抱着积极主动的科学态度,带上你的女人去看看大夫。等弄明白实情再发话也不迟。我没学过医,不知以上说辞是否正确。
拉姆梅朵瞧我那么兴奋,瞥我一眼,说:“看把你美得,口口声声说不在乎我是不是雏女呐,哼!”
接下来,拉姆梅朵又嘟囔了些什么我没理会。因为我急着做一件值得做、而很多男人又都没机会、没福气做的事情。我一运气,像个猛男、像个大力士,嚯地将拉姆梅朵抗在肩上,不等她反应过来,我就麻利地把床单拽了下来,然后又轻轻地将她放回床上。
0061 天之床笫(三)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哦!”拉姆梅朵不知所措地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上的床单。
我表情庄严地将床单精心叠好,呈立正姿势,左手将沾有拉姆梅朵鲜血的床单举到面前,抬起右手向床单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在此,我要做个小小声明:我行的可不是中国军礼,而是美式军礼。向染着雏女血的床单致礼完毕,我庄严地向拉姆梅朵宣布:“从今以后这宝贝床单压箱子底了,不许再用了。”
拉姆梅朵说:“为什么哦?”
我说:“我有二十年的收藏历史了,总算得到了件国宝级的好东西,能不把它珍藏起来嘛。”
拉姆梅朵哭笑不得,说:“你真是个大活宝。好好的床单藏起来干什么?藏着一个床单会升值哦?”
我说:“黄金有价,雏女无价。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它本身是无价的,还用升什么值?拉姆梅朵,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拉姆梅朵说:“什么事,你说吧。”
我说:“你先答应我,我才说。”
拉姆梅朵沉思一会儿,说:“什么事这么神秘,好,我答应你。”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走了…… ”
“你往哪走,你不要我了哦? ”
认识我以前,拉姆梅朵很少与汉族人交往,所以普通话说得很不流畅,经常把几句简单的话说得磕磕绊绊,嘴里像含了奶渣。还有,很多汉字是多层意思,拉姆梅朵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她和我们汉族人在一起说话时,经常是词不达意,南辕北辙,笑话百出。
我说:“我是去天堂。”
拉姆梅朵说:“天堂不是最美的地方,你去那里为什么不带上我哦?”
我说:“是挺美的,但天堂一般活着的人是无法到达的,只有永垂不朽了的人才能够光顾。”
拉姆梅朵抓耳挠腮,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哦?”
我说:“等我走了,就是等我死了的意思。”
拉姆梅朵说:“走了就是死了的意思?那你死了怎么了哦?”
我自豪地扬了扬床单,说:“等我死了,你把这条床单放进我骨灰盒里行吗?
拉姆梅朵惊讶的盯着我,说:“为什么哦?”
我说:“这条象征着你雏女身的床单,是我一生的荣耀,放进我骨灰盒里,好让我在里面没事偷着乐。”
拉姆梅朵一下笑翻了身,跪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屁股尖掘上了天。咯咯地笑了好一阵,才重新坐起来,撅着嘴巴说:“不行!你不能进骨灰盒,你进盒子里了,我咋办?你是我们藏族的姑爷了,到时候应该陪我一起去天葬才行。”
我说:“只要我们相亲相爱,真有那么一天,我陪你一起天葬也没问题”。
我和拉姆梅朵由雏女说到床单,又由床单说到骨灰盒,最后话题落到了天葬台上。
要说人家藏族人心胸可够宽广的,死了都不浪费,请人把自己的肉体运到天葬台上,有天藏师操刀把身体分解了,将逝者的一切,包括骨头都砸碎拌上糌粑,施舍给那些天外的精灵,每个人干干净净离开这个世界,不留下一丝一点印痕。在信徒的内心,只有那些天堂不欢迎的人,躯体的一部分才会被遗留在人世间。
总而言之,藏族人不像我们汉族人那样小气,死了后宁肯将自己深埋在脏土里,让尸体腐烂,变成灰,也不给别的生灵美餐一顿。
最后的死去和最初的诞生一样
都是温馨的时光
最后的晚霞和最后的晨曦一样
都是太阳的辉煌
接近生命的时候
这一方水土离蓝天最近
送走生命的时候
这里的乡亲高高仰望
让风吹散了年华
撒给飞鹰
让云托起了身体
交给穹苍
这首《天唱》我不知道出自谁之手,但我深深地把它记住了。从《天唱》中可见藏族人对生对死是多么的浪漫、多么的豪迈、多么的有气势!
到天葬台前用餐的几乎都是世界濒危动物——秃鹫。也叫狗头鹫,座山雕。
藏族是丧葬形式最多的一个民族。最高者为塔葬,一般活佛圆寂之后,人们都要为其建一座塔,将其干尸存放在里面。现在藏族人多采用天葬,还有少量的水葬、火葬、悬葬、罐藏等。
在藏北,在一个遥远而偏僻的天葬台上,那里的天葬师并不把逝者的一切带入天堂,并不把逝者的一切施舍给秃鹫,他们出人意料的把逝者的头颅保存下来,镶嵌在院墙上形成骷髅墙,成为尘世间的一道风景。
我曾带拉姆梅朵去过那里,从行署所在地的那曲镇向东南走约300公里,就是比如。比如即母牦牛角的意思,传说这里原是一个母牦牛部落定居的地方。著名而神秘的骷髅墙位于比如茶曲乡的达木寺。天葬台高高耸立在寺庙附近的山坡上,坐北朝南,门向西开,正对着达尔木寺。三间北房,房内两侧,各建一座尼泊尔式佛塔。门前、窗前挂着代表天、地、水、火、风的五色经幡和一些经布。房前是一个高约两米的三面围墙组成的小院落,有二三十平方米。南面靠西侧的半边墙,完整的人头骷髅大概有二三百个,象砖块一样一层一层地垒砌起来。黑洞洞的眼窝,吡牙张口,对着门与窗。墙前是几块大平石,是用来做肢解尸体的砧板。达尔木寺的建造据说是因文成公主进藏途径此处时,认为此地是块神灵宝地,便委托其伦布在此建寺,并由达布活佛主持。而实行天葬并保留头骨的作法,大概只有一百三十多年左右,为何此处天葬保留头骨呢,至今仍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谜。
有了床笫之欢后,我是十二万分的愧疚,因为也是这张床,我曾和林若欣在上面缠绵过好几个月。尽管,拉姆梅朵没说什么,外表也未流露出嫌弃之意,但我是那么那么的过意不去。
人,生在床上,死在床上,男女之间爱与不爱都淋漓尽致地体现在床上。所以拉姆梅朵死心塌地跟了我,我理应给她换一张没有其她女人气息的床铺,让她有种横空出世般的全新感觉,舒心地驰骋在柔软的空间中自由发挥。
我们不能不承认,许许多多破碎的婚姻归根结底问题是出在了床笫上。床笫上的事和谐了美满了,男女双方都会包容对方一些过错,尤其是男方在这方面显得尤外突出。他满足了,那么她馋懒奸猾耍脾气,一般他都会一概不放在心里。否则,她就是给他做再多好吃的,他也是味同嚼蜡,甚至他会没来由的找茬和她拌嘴乃至争斗。性冷淡的老婆往往会出现这种悲剧——一次烦不唧唧不想做他能忍;两次烦不唧唧不愿做他失望;三次烦不唧唧懒得做他气愤;到了第四次再烦不唧唧的那么他心里就会咆哮——去她妈的,老子找织女去!或是去找平时跟他抛媚眼的良家妇女偷腥,再赶上这个良家妇女那方面需求也很强烈,那么当老婆的就悬了。自然,他会逐渐对老婆失去性趣,这样的婚姻不破碎才怪。等当老婆的醒过闷来,想再用性这东西挽回以往的情份为时已晚,即使家庭不破碎也是一种痛苦的勉强的维持。可以说是老婆把老公推向了另一个女人怀抱。这一类婚外情,就是男人们的报复方式或是叫自我拯救的形式。可悲的是这样的傻老婆却浑然不知。当然喽,当老公的也不能总是硬来,要学会情调、浪漫,也就是上炕之前的酝酿,把情感、身体都调整到位了,床上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对于夫妻来说,很多的时候下半身是心灵的窗口。
应该说,少妇们看了我这部小说获益匪浅,能大大减少中国的离婚率,间接,我为创建和谐社会做了一份贡献。
要不,怎么说人是高级动物呢?就是说,你不论是干什么的,身份有多高,学问有多深,首先要有个平和的心态把自己看成是动物,有动物本能。本能问题得到解决了,得到释放了,得到满足了,你才有心思、有心情全身心地去干别的。依照宗教上的说法,性是生命意识和精神信仰的聚合之物,具有恒久不竭,开掘不尽的潜能。性不仅是爱的激素,也是人们立志、事业、现身信仰的原动力,是造化之根、天地之源,只有元精融融,方能元气腾腾。
普通动物可以随时随地,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过性生活,而人不能。要我说,人和普通动物根本区别有两点:一是人过性生活时别人只能偷看,而普通动物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二是人过性生活在床上,而普通动物不用床。
新添置的席梦思算是个牌子货,砍完价还要三千多。过去我勤俭节约惯了,买这么贵的床也有些心疼,可又觉得也只有这档次的床才能与拉姆梅朵娇贵的身子相称。拉姆梅朵将成为我这一生最昂贵的爱!对了,千万别误解,意为我买这么奢侈的床就肯定我是贪官,我是有这个消费能力的,月薪小一万。
0062 天之床笫(四)
席梦思在卧室里一摆好,拉姆梅朵满心欢喜地张开双手一跃,一屁股落在了弹性极好的床垫上,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又下了地,搂着我脖子,幸福地说:“老公,我的大老公,谢谢你哦!”
如果我没记错,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拉姆梅朵正式改口叫我老公了,而且在老公前面总要加一个大字。显得那么亲切、贴切和大气。可以想象,一张床笫对于一个女人、对于恩爱中的男女是多么的重要啊。所以我劝大家别老是勒紧裤带成为房奴、车奴,而忽视了家里那张能够使你幸福一生的床笫!
拉姆梅朵叫我大老公,自然她就有了一个相应的昵称,平时就我们俩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小媳妇长、小媳妇短的这样称呼她。相爱中的男女之间互相编排一个小名是亲昵的象征,但我认为咱们中国的小名太单一,被爱着的女方的称呼几乎都叫宝宝。我奉劝大家尽量不要把这种闺房的称呼拿到外面去,在大街上、商场里往往一个人喊宝宝,一堆人回头,外带几个无辜的祖国花朵。所以,虽然拉姆梅朵也是我宝宝,可我只喊她小媳妇。
拉姆梅朵叫我大老公了,我喜不自禁,发狠地亲了拉姆梅朵一口,说:“我的小媳妇,应该谢谢你才是。没你这娇贵的身子,我自己睡沙发睡地铺就够了。”
拉姆梅朵孩子似的又跪在床上,叭叭拍打着床面,感慨万分道:“大老公,人们都把藏区比作天上的藏区,听说,上海世博会藏区馆就以《天上藏区》为主题,人们还把你们这条铁路比作天路,那咱们这张床可不可以叫天床哦?!”
“天床!”我为之一振,重复了一遍,猛然趴到拉姆梅朵身上,吧唧吧唧亲了几口,说:“小媳妇,把咱们的床叫天床,天床!太有创意了。”
拉姆梅朵得意地说:“我也挺有学问是吧?对了,大老公,我们天天在天床上睡,那你就成了天爷爷,我就成了天奶奶了是吧?”
我附和着:“是的,没错,现在你就是天奶奶。”
拉姆梅朵一下四仰八叉躺到床上,神气活现地命令我:“来,过来,过来伺候伺候天奶奶。”
从此,在缺氧的状态下,我和我的小媳妇拉姆梅朵在这张高如云端的天床上拉开了爱的序幕。
拉姆梅朵把我们的床叫天床一点也不过分。你想呀,北京海拔不过二百米,这里将近三千七,零头都比北京高出一里多,我们的床是不是在北京上空的彩云上?
外族人,尤其是以食肉为主的民族都说我们汉族人体质弱,经不起在床上折腾,我却在这张天床上充分展示了一位大汉男人性的力度和威武!
也许是我和拉姆梅朵在床上的动作太夸张、太汹涌澎湃了,新买的席梦思不出几天就被折腾地不堪重负,吱吱呀呀地乱响。
我主张凑和着用,不找家具店换了,等带着拉姆梅朵一回内地,再换一张能经得住山摇地动考验的好床。
拉姆梅朵却不这么认为:“说席梦思出怪声是质量问题,或者就是一张伪劣产品。我和老公怎么能在伪劣产品上干那个呢?”
拉姆梅朵执意要换床。
换不换床我也没放心里去,没成想,转天拉姆梅朵在我上班时自己租了一辆车,顾了两个民工将床拉回家具店,不幸的是民工在卸车时,一不留神将一条床腿碰劈了。
坏了一条腿,家具店的人说什么也不给退换了,只答应再进货时单进一个床头卖给拉姆梅朵。无奈,她重新拉回带伤的床,像包扎伤口似的用铁丝将劈了的床腿缠好。
这下可好,每当我们在上面忙乎时,拉姆梅朵都会提醒我:“大老公,床有残疾,你轻点哦!”
找老婆不能只为了性,那不过是生活是生存是生命中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快乐点缀。性行为绝不是一种体力活动,而是我们表达浓浓爱意的有力手段。彼此碰撞的不只是肉体,还有我们的心灵。在床上,身体再好也不过折腾三四十分钟,赶上肾虚和早泄也不过几分钟的事,甚至不等喊完一二三就完事了。所以说床上那点事,仅仅占了一生很少很少的一小部分,不是活着的主流,更多更多的是要和你看好的又相爱的女人相伴相随,相依为命。
想想,我和前妻、林若欣在一起的日子,爱的动机是那么的单一,那么的本能,太多的爱几乎都集中到了下半身……
做为一个懂生活的男人,做为一个懂感情的男人,做为一个有责任的男人,做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仅仅添了一张像样的床笫还远远不够,至关重要的是在将来的日子里你怎样好好爱床上这个女人——这个赋予了你灵与肉的女人!
以往,没有拉姆梅朵的时候,若是我早早醒来或是半夜睡不着,我都是点着一支香烟,靠在床头上看会儿电视、翻翻杂志什么的。床上有了拉姆梅朵,我一改过去的恶习。翻杂志、看电视都会闹出点动静来,我怎么忍心打断她的睡梦?抽烟,我怕呛着她。
不瞒你们说,即便拉姆梅朵睡着的时候不怕响动,我也没心思、我也没心情再看什么烂电视、破翻杂志了。我越来越觉得:看着拉姆梅朵安详入睡的样子比看什么都舒服。
每当,更深人静,我醒来的时候,都会先把可控台灯拧到最低档,披上上衣,喝口水,然后静静坐在拉姆梅朵身边,透过淡淡的灯光,久久地赏识着她的睡姿;深深地呼吸着她的鼻息;悄悄地倾听着她微弱的鼾声。每晚她的睡姿她的鼻息她的鼾声都是不同,异彩纷呈,千变万化。那一刻,我感到我的小媳妇拉姆梅朵一切的一切都是全世界最美的,美得让人心醉,美得我都想放声大哭。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进入梦乡,那是一种享受,那是一种超度!
赏识着拉姆梅朵甜睡那会儿,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有福气的人。一般,我都会抓住这个时机,利用这个时机,反思一下自己,回顾当天还有哪一点,哪一方面自己做得不够细,不到位,没能把拉姆梅朵的心情调整到最佳状态。还要想一想,再想一想以后的日子,怎样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直到现在,几年过去了,我始终如一的这么做这么想……
我想,大家不妨照方抓药,虚心向我学习学习,不要太自私,不要太兽性,不要把自己老婆当成织女,在床上想做的时候甜言蜜语,完了事就呼呼大睡。偶尔,半夜三更你也醒来一次,欣赏一下自己老婆的睡姿,欣赏之余,再抱着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态度,进行一系列的深刻的反思和反省。坚持数年必有好处。只要你们坚持这么做,我相信你们夫妻也会恩爱长久。
床上十分钟,床下十年功。
为什么有的夫妻能够坚持数年如一日,床弟之事始终是那么和谐美满呢?是因为他们注重日积月累的情感养育。这种养育首先要学会适应和包容,适应对方的一切,包容对方的一切,乃至缺憾、缺陷。你比如她有狐臭,既然你已经爱上这个人,就不能嫌弃她身上的气味。不但不能嫌弃,还要伸着鼻子逐步去适应,直至气味相投,气味相溶。还要时不时地伸出大拇哥夸她一句:你身上的味道好极啦!这一点,要向喜欢吃臭豆腐的人学习。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
如果说,最初我对拉姆梅朵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那就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淡淡的酥油味时刻冲击着我的嗅觉。
酥油是由牛奶中提炼出来的,而藏族人的奶制品的制作法是非常原始,所以味道非常浓烈。比如他们搅拌奶做奶油就是把奶倒在羊皮上,然后将之上下翻滚。有时也会把奶倒在桶里搅拌。然后再加热提高奶油的浓度。之后再把它放到太阳下晒开,这种奶制品就叫做曲那。当把它和少量的面粉和奶茶混合加工后就制成了著名的藏族名品昌巴。藏人的酸奶制法是把未脱脂的奶加热到50摄氏度,然后再把酸的发酵了的变质了的奶加进去,二者混合后保持此时的温度存放四个小时。牛奶从牛的乳房里挤出来后稍作加工,牛奶形成三层,漂在最上一层黄了吧唧油状的是酥油;中间是市场出售的那种我们大家喝的牛奶;落在最底层的是奶渣。
酥油大体上有三种用途;一是喝奶茶时添加一些酥油,便是酥油茶了;二是吃糌粑时将酥油搓进糌粑粉里;再是将酥油放进小碗里,中间插一根灯芯当蜡烛用。藏区寺庙里供奉的主佛、主尊像前无一列外地燃烧着这种灯盏。同样,信奉佛教的藏族人家里也少不了酥油长明。藏族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到的气味,主要是被寺庙被家里酥油灯的青烟熏制出来的。
0063 天之床笫(五)
其实,拉姆梅朵跟了我以后,少喝酥油茶,少往娘家跑,再勤换衣服,勤洗澡,酥油的气味会逐渐消失的。刚亲密接触的那些日子,我并不明白这些,误认为拉姆梅朵身上的味道是藏族人生来具有的。我不是那种求全责备的人,不会因为一点怪怪的气味而全盘否定拉姆梅朵的好。
小时候,我闻不得汽油味,一闻肯定会像孕妇似的不住地干呕,但后来我又不得不天天坐汽车上学,慢慢也不觉得什么了。对汽油味固然如此,我想,经过一番努力,酥油味也会很快地融合、亲近我那刻薄的嗅觉。
为尽快适应拉姆梅朵身上的气味,从和她正式谈恋爱第二天开始,我便把一个清凉油小铁盒清空,装满酥油揣进兜里,没人的时候偷偷打开小铁盒,抹在鼻子下面一点酥油。酥油近距离接触我嗅觉的头几天,怪怪的味道简直熏得我天昏地暗,真想钻进饮水机里躲一会儿。但为了拉姆梅朵,为了我俩天长地久的爱,别说一点怪味,就是剜眼睛、割鼻子、抽脚筋、甚至点天灯我都在所不辞!可能有的人还不知道点天灯是咋回事,点天灯就是农奴时代,藏区权贵们对奴隶实施的一种刑罚。那时候,贵族老爷们把他们认为有大罪的奴隶周身泼上熔化的酥油,一把火点着,活活把人烧死……不多介绍了,反正我就是这样以坚忍不拔的精神坚持抹酥油,一天至少抹三次。
有一天,我在办公室刚往嘴唇上方抹完酥油,郝玲玲进来送文件,将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她没按惯例退出,却是站在那儿用好奇的眼神不住地瞄我。
被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这么专注地盯着,肯定谁也会不自在,何况还是一位对我有点想法的女孩子,心里一点不慌那就成泥胎了。我干咳了几声,镇定着说:“小郝,还有别的事吗?”
郝玲玲捂着樱桃小嘴,笑而不答。
我有些发毛,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己,说:“我衣服穿反了?”
郝玲玲忍住笑,说:“老大,你鼻子下亮亮的发着光,滑稽死了。你抹的什么呀?”
“这。。。。这你都看不出来?”不能说出实情,说出来怕传出去大伙儿笑话我。我反问郝玲玲了一句,留下时间给自己。我大脑快速构思着编什么瞎话把郝玲玲对对过去。
郝玲玲说:“你抹的什么东西我哪知道?不会是抹的猪大油吧?我妈给我讲过,过去生活条件差,人们吃不饱穿不暖,肚子里更没油水,虚荣心强的人为了显摆自己天天鸡鸭鱼肉,兜里就揣一块猪大油,时不时偷着把嘴唇擦得锃亮。可老大现在你用不着这样吧?”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说:“小郝。你都来一年多了,难道还不清楚藏区干燥,一干燥嘴唇就容易起皮就容易裂?”
“哦,老大,你抹唇膏了。”
“对,对,抹了点。”
郝玲玲扑哧笑了一声,说:“老大,你老人家抹错地方了吧。怎么把唇膏抹在胡茬上了,不会是怕胡子也起皮也干裂吧?”
瞎话没编圆滑,我陷入了深深地尴尬。但瞎话还是要编下去,我笑道:“刚才,看文件太投入了,嘴唇又干得难受,就随手拿出唇膏胡乱抹了一下,所以没抹准位置。”
“是这样呀。那老大你忙你的吧。”说完,郝玲玲带着笑声走了。
郝玲玲一出办公室,由不得我又琢磨起这个郝玲玲来。你说,我抹了好几天酥油,别人都没注意,为什么单单她观察的那么仔细,发现了我鼻子下冒着亮光呢?
通过锲而不舍的努力,半个月之后,我逐步适应了酥油的气味。而且越来越觉得拉姆梅朵生身上的味道怪好闻的,就像肯德基里飘出的气味,远远地,那股独到的味道就往人鼻子里钻,勾出肚子里的馋虫。当然喽,拉姆梅朵身上的这股幽幽芳香还能勾起我其他方面的欲想……
爱,就是要从我做起,从点滴做起。
我们这边把再婚的人叫二锅头或是回锅肉。我这盘闻着香吃着更香的回锅肉,现在静下心来细想想,婚姻失败终极原因就是满脑子只装着性——爱得太肤浅、爱得太狭隘、爱得太自私、爱得太肉欲、爱得太霸道。那个时候,除了在床上之外,心里只有自己,从来不考虑前妻的感受。在我记忆里,没有陪前妻到外面吃过一顿饭,没有陪前妻看过一场电影,没有陪前妻散过一次步,没有陪前妻逛过一次街,甚至很少陪前妻聊天。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有了拉姆梅朵,有了值得我去爱的拉姆梅朵之后,我面壁思过痛下决心:把工作之外全部精力和时间都投放到拉姆梅朵身上。
两人在一起看看电影、散散步、逛逛街、聊聊天是很养育爱情的。
闲得没事又没有好看的电视时,我们家就变成热热闹闹的棋牌室。我和拉姆梅朵赤膊上阵下五子棋、下军棋。
提及军棋,我要多啰嗦几句,因为这里涉及到拉姆梅朵专利权问题,如果有一天谁发现有人侵犯了我小媳妇拉姆梅朵专利权,你们一定要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精神,勇敢站出来为我的拉姆梅朵说句公道话。
我家里不是养着两条藏獒嘛,有一天,拉姆梅朵让它们在院里撒欢,有条淘气的家伙也不知咋搞的把塑料军棋子当成肉骨头啃坏了十几颗。照说,棋子坏了再花几元钱买一副就行了,可会过日子的拉姆梅朵舍不得。她把棋子都仍了,留下棋盘,自己用厚纸壳子做了一副军棋子。军棋做好后,拉姆梅朵兴致勃勃地和我对弈,掀棋子时我掀出一个写着“拉姆梅朵”的棋子。
我说:小媳妇,“这不对呀,军棋里有司令军长师长旅长团长营长连长排长……可没有拉姆梅朵呀,你怎么把自己安排上去了? ”
拉姆梅朵一笑,说:“这些棋子里我没有写司令。司令写成老卫和拉姆梅朵了哦,拉姆梅朵和老卫就是司令。拉姆梅朵代表红方司令,老卫代表黑方司令。咱俩各霸一方,都是老大,这样玩起来不是更有意思哦。”
“好,好,这样设计不错,你太有想象力了。来,我们接着下。”转念一想不对呀,这样我和拉姆梅朵岂不成了对手、敌人。所以我又说:“小媳妇,这样不好吧?”
拉姆梅朵说:“怎么不好哦?你知道写着老卫的是黑司令,写着拉姆梅朵的是红司令不一样下吗?”
我说:“正赶上红司令拉姆梅朵遇上我炸弹,你说我是炸还是不炸?”
拉姆梅朵说:“该炸就炸呗,把拉姆梅朵炸得稀巴烂我都不恨你。这是下棋又不是真的哦。”
我说:“让我用炸弹炸司令拉姆梅朵,你说我忍心下手吗?”
拉姆梅朵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我,说:“还真是,你心眼那么软,还真下不了毒手哦。”
拉姆梅朵将那枚写着老卫的棋子找出来,嚓嚓撕毁,说:“我再做一个。”
我不解的问:“小媳妇,为什么是再做一个?不是两个吗?你为什么把老卫撕了,不撕拉姆梅朵呀? ”
拉姆梅朵没有回答。又用纸壳做了一枚棋子,然后用黑笔在上面写上了布什。接着又拿来写着拉姆梅朵的那枚棋子,用红笔只把姆涂抹掉了,在旁边添了一个登字,使拉姆梅朵变成了拉登。
拉姆梅朵将写着布什和拉蹬的两枚一黑一红棋子在我面前一亮,说:“这下行了吧,拉蹬是红司令,布什是黑司令,你随便用炸弹炸吧。”
当时我正在吃苹果,看着拉姆梅朵手上的棋子,听着拉姆梅朵这么一说,忍不住扑地大笑起来,满嘴的苹果沫子喷了一棋盘。笑过之后,我说:“小媳妇。你这样也不对呀。”
拉姆梅朵说:“大老公,哪里又出错了哦?”
我说:“布什是美国总统,而拉蹬是恐大亨。布什多少代表着正义,所以应该把布什弄成红方司令。”
拉姆梅朵执拗地说:“我不管,我就要让拉蹬成红司令。”
我说:“为什么?”
拉姆梅朵说:“拉登和我拉姆梅朵一个姓呗。”
军棋里没有司令,拉蹬和布什代表红黑双方司令,应该算拉姆梅朵发明吧。如果哪家造棋工厂对此感兴趣可以找拉姆梅朵协商有关专利权转让问题,直接找我也可以。非诚勿扰。不过,现在看来名称什么的有些过时了,需要改进。现在奥巴马上台了,海豹突击队也枪杀了拉蹬。
下五子棋也好,军旗也罢,每次都是我胜少负多。明显我是让着拉姆梅朵的,让她脸上总挂着胜利的微笑。通过下棋,我才真切感悟到:不论什么事跟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较真、较劲。天天吃住在一起,晚上又链接成一堆肉,还有什么不能让的?能让还是让让吧。由于我隐藏太深,拉姆梅朵并不知道我在让着她,还以为我是个臭棋篓子,为此,她不止一次地胸脯一挺,挥着手说:“身为一个强者,遇不到对手痛苦哦!”
说下军棋的事,主要为了告诉你们,我的小媳妇拉姆梅朵被我调剂的天天都是那么开开心心。
我和拉姆梅朵这样纯度的爱,床笫的使用率自然提高了,床笫上的事自然会有质的飞跃,彼此都会有灵魂出壳,化羽升空的奇妙感觉。
好好爱吧——爱床笫上这个你爱着的人!
好好珍惜吧——珍惜上苍赐给我们人类的这张床!
0064 性感鸟窝(一)
小时候我脑袋没被驴踢过,可还是笨得要死,学过的东西转身就忘,比如在电脑上压缩照片,我是跟郝玲玲学过的,可一用起来又不知咋操作了。
那天,我用数码相机拍了几张藏獒的照片,打算通过电子邮件发给北京的朋友。照片不压缩发得慢,我就自己试着压缩,鼓捣了半天也没把照片压缩成功,只好又请来我们的电脑专家郝玲玲。
郝玲玲按着鼠标边操作边讲解着压缩步骤,我站在一边洗耳恭听,这时,拉姆梅朵来了。门没关,拉姆梅朵是直接进来的。自我当上领导就养成了一种良好习惯,凡是女民警进我办公室,我都要房门洞开,这么做不是我小心眼,我都一把年纪了,脸皮厚的像城墙,是不太在乎别人说闲话的。我是替女民警们考虑,怕她们背黑锅。要不说我这人心眼好呐。这方面,有的傻鸟领导就小脑萎缩,只要办公室里一来漂亮的女手下,房门就成了兵临城下的城门,关得严严实实了。这样,不论你在里面干没干坏事都容易出绯闻,往往不幸的就是那些年轻漂亮的女手下……
本来,拉姆梅朵一踏进门我的办公室是春风满面,一眼看到我和郝玲玲身贴身挨在一起,在电脑前比比划划,顿时,她表情变成了秋风扫落叶了。她愣了一下,默不作声地坐到沙发上。谢天谢地,幸亏我的房门不是被她敲开的。
“拉姆梅朵,你怎么来了?”我笑呵呵迎过去。
拉姆梅朵淡淡地说:“我逛街去了,逛累了到你这坐会儿,你也快下班了,正好我跟你一起回家。”
郝玲玲在饮水机下找出了纸杯,忙着给拉姆梅朵沏茶倒水。
拉姆梅朵站了起来,对郝玲玲说:“不用倒了。我喝我老公的。”我老公这三个字被拉姆梅朵说得有意加重了语气。说着,拉姆梅朵端起办公桌上的大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喝得是那么的畅快,喝得是那么的解气。
郝玲玲拿着空纸杯,等拉姆梅朵喝完水,尴尬地看着我,说:“老大,你们有事吧,那我先忙别的去了。”
拉姆梅朵极不自然地冲郝玲玲笑了笑,说:“你们忙你们的,别我来了耽误你们的正经事哦。”
郝玲玲处境有点窘迫,向我投来求援的目光。
这两个女孩碰到一起,大有心照不宣,暗藏杀机的味道。一看这势头不对,我对郝玲玲说:“小郝,快下班了,照片今天不发了,明天你再教我吧。”
郝玲玲也是很不自然地冲拉姆梅朵莞尔着一点头,然后出了我的办公室。你再看拉姆梅朵那蔑视的眼神,一直目送着郝玲玲的背影,直到她迈出门槛。
明摆着,拉姆梅朵和郝玲玲这俩丫头都吃对方的醋了。醋香幽幽,我禁不住一阵窃喜——一个小老头遭遇两个小美女争风吃醋能不开心和自豪嘛。
我真得好想再活五百年!
多亏,我是上了岁数才转战到的藏区,如果早来二十年,雪域高原美女中将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啊!
郝玲玲吃拉姆梅朵的醋,情有可原,毕竟拉姆梅朵一来就和我恩爱上了。让我搞不懂是,为何拉姆梅朵要吃郝玲玲的醋?
回到家,拉姆梅朵把手提包往沙发上一仍,受气包似的坐在那儿看电视。
我说:“小媳妇,怎么了?”
拉姆梅朵两眼扔盯在电视上,说:“没怎么。”
我说:“没怎么,掘啥嘴?”
拉姆梅朵不理睬我,依然闷闷不乐看电视。看得出她心思没在电视上,而是在想心事。
“以前,每次进家你都先脱外罩,小媳妇,今天咋不脱了?”我上前讨好地为拉姆梅朵脱掉上衣外罩。
拉姆梅朵狠狠瞪了我一眼,忽地搂住我那没多少肉的屁股,仰起脸注视着我问:“大老公,你老实交代,郝玲玲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笑了,说:“瞎说!”
拉姆梅朵松开手,鼓胀着嘴,憋了又憋,终于憋不住了,说:“宣传队的人都传郝玲玲暗地里追你,是这样吗?”
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不能上吊的梁。怕什么,什么就来了,但郝玲玲暗恋我的事,我不能承认,就是把我从珠穆朗玛峰上扔下来我也不能承认。我装着很气愤的样子,说:“净放他妈的屁!这帮人闲得没事就知道嚼舌头玩。拉姆梅朵,你告诉我是谁说的,看我不把他们臊舌头割下来喂狗!”
立马,拉姆梅朵紧张地直起身来,口吻变得十分暧昧,说:“老公,大老公,你可不能找人家哦,人家跟我说也是为我好,郝玲玲没追过你就算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再说你们当头儿的,有几个女孩子围着转也正常哦。”顿了顿,拉姆梅朵搂住我,十分不安地说:“大老公,你不会干对不起我的事情吧?”
我忍不住笑了,轻轻地拍着拉姆梅朵的后背,说:“小媳妇,你放心,你老公不是花心大罗卜。”
一句话把拉姆梅朵说得眉开眼笑,她腾地站起身快步进了卧室,不一会儿,神神秘秘背着手回到我面前,说:“大老公,你猜我给你买什么了哦?”
我伸着脖子打探拉姆梅朵藏在身后的东西。
拉姆梅朵说:“哼!本来给你买完这件漂亮的东西,我着急让你看让你试,所以带到了你办公室,可郝玲玲在你那儿,看见她,我就没心情让你看了。哎,大老公,你猜出什么东西了吗?”
我收回隐隐发酸的脖子,摇了摇头。
拉姆梅朵抬高了嗓门,说:“是鸟窝,我给你买了件漂亮性感的鸟窝。”
“那叫鸟巢。”那阵子,北京奥运会一天天临近。虽说奥运会主会场鸟巢尚未竣工,但仿鸟巢造型的一些工艺品、生活日常用品铺天盖地,我就在一个地摊上见过鸟巢烟灰缸。
拉姆梅朵坚持说:“不是鸟巢,是鸟窝。是给你穿的鸟窝哦。”
“给我穿的鸟窝?鸟窝还能穿?鸟窝都是乱树枝搭的,真穿上还不把我扎成筛子?”我大惑不解。
拉姆梅朵背着的手一下亮了出来,将一条崭新的裤衩展示在我眼前。笑着说:“漂亮吗?性感吗?”
“这是裤衩,俗名叫裤头,学名叫裤衩,你怎么说成鸟窝了?”我眼前的裤衩鲜亮夺目,上面印满了一张张呼之欲出的红嘴唇。
拉姆梅朵一指我的裆部,说:“你穿上它,你的鸟鸟在里面,那裤衩不是鸟窝是什么哦?”
“没错,没错,言之有理,以后男人的裤衩都应改叫鸟窝。”我兴高采烈地把裤衩接过来,举在眼前欣赏着,说:“漂亮,性感。谢了啊,我的小媳妇。”
拉姆梅朵命令道:“快穿上,我瞧瞧穿在你身上效果咋样。”
我说:“不过,小媳妇,这鸟窝上印着这多女人的嘴唇,穿在我身上就等于吻我鸟鸟了,你不吃醋呀?”
拉姆梅朵说:“不吃,都是假的。我不会吃假嘴的醋。”
在拉姆梅朵催促和协助下,性感的鸟窝穿很快上了我身。
拉姆梅朵宛若鉴赏着一件精美的工艺品,盯着我身上的鸟窝看了又看,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仿佛她想起了什么,认真地问我:“大老公,你们男人一般到了多大岁数就不想干那个了哦?”
我说:“只要保养好了,七老八十也没问题。你看人家大学者杨博士八十多了,不照样宝刀未老嘛。你没听人说,八十八还可以结个瓜呢。”
“那我们女人呢?”
“女人嘛。。。。女人应该一闭经就没什么性欲了,正常闭经期在四十五六吧。”对此,我没更深的研究,所以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大老公,这么说二十几年后咱俩都没什么性欲了,这么说咱俩在这方面挺般配的。”拉姆梅朵柔情蜜意地搂住了我。
我吻了吻拉姆梅朵,又补充道:“是啊,要不夫妻都是男大女小呐,就是从人的性欲这方面考虑的。”
拉姆梅朵亲昵的脸贴着我的脸,随手紧紧攥着我裆部,俨然怕里面的鸟鸟真长了翅膀飞走。好一会儿,她说:“大老公,以后我要加倍爱惜你的鸟鸟,哦,不,不是你的了,是你替我暂时保管。”
我笑道:“好,我替你好好保管,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拉姆梅朵说:“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别的女人碰!”
正说着聊着,我手机响了,是来短信的声音。一听到这恼人的声音,我就手脚冰凉,神经紧绷,这是我前妻、林若欣、李完美给我坐下的病。拉姆梅朵从茶几上拿起手机递给我,之后,她很自觉地闪到一旁看电视。
是郝玲玲发来的短信。大概意思是想找我谈谈。看着这条短信,我紧张地双手有点发抖。好在,拉姆梅朵并没有察觉我表情的变化。拉姆梅朵最最可爱之处是她不讨人嫌,从不看我手机短信。这一方面,拉姆梅朵是聪明的,不同于我前妻、不同于林若欣。许多女人整天像个密探,一双多疑的眼睛时时被老公的短信牵动着。偷看老公手机短信似乎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神经兮兮、偷偷摸摸、劳神分魂的密探,短信又能给她们生活带来什么呢?比如这次,拉姆梅朵真看到郝玲玲发来的这条短信,会怎么看怎么想,又将给彼此带来什么后果?
郝玲玲打算找我谈什么呢?
0065 性感鸟窝(二)
(XX网站 )(XX网站 )(XX网站 ) 为了避免拉姆梅朵察觉出我情绪上的微弱变化,我说:“不早了,我去做饭。(XX网站 )”
“我来做吧。今天又停电,你做不来。”拉姆梅朵一撸袖子,抢先一步往厨房走,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高声说道:“大老公,以后你想买什么衣服,跟我说,我给你买哦。”
我说:“好的好的。”
拉姆梅朵一进厨房,我偷着给郝玲玲回了个短信:改日吧,我现在正忙着给拉姆梅朵做饭。
做饭,在平均海拔4000多米以上雪域高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低气压,缺氧,直接导致熟食不易制作。由于西藏大部分地区植被脆弱,燃料匮乏,早先,至少在50多年前,农区主要以农作物秸秆、牧区主要用牛粪饼为燃料。这种生活习惯一直到现在还保存着。一些在城里居住的藏族同胞,也偶尔从牧人那里买点牛粪饼燃炉。牛粪饼制作很简单。捡上牛粪回来,捣成糊状,如做烙饼似的做成直径8寸大小,贴在墙壁上自然风干即可。轻便,耐燃,无烟——那种淡淡的牛粪清香会把人的想象空间拓展的空旷悠远。西藏人吃糌粑与燃料不足是有一定关系的。后来,有了油料,就有了喷灯。喷灯火势猛,至今在拉萨等城市里,一些饭店为了提高炒菜做饭速度,依然用它。乡下很多地方还推广了沼气,解决了燃料不足问题。在西藏,很多家庭都配备了太阳能。一壶水放上面,一会就开了。家里有闲人的话,做饭也可以用它。为克服低气压带来的米饭、面条等很难煮熟的困难,做米饭、下面条、下饺子、蒸馒头必须用高压锅,现代西藏人家中都有几口高压锅的。
拉姆梅朵说的没错,家里一停电我是做不来饭的。XX网站 。而那时的这城市又是那么的爱停电。尤其十月旅游旺季一过,这儿便开始电力供应不足。常常是用高压锅煮饭煮到一半,可恶的电流犹如幽灵一般就没了,留给我一锅半生不熟的米饭,还有刚扔入锅中活蹦乱跳的大活鱼!
好在,有了拉姆梅朵之后,做饭这个难题得到根本解决。她从娘家搬来一个藏式大铁皮炉子,又背来一编织袋干牛粪。
藏区的牦牛固然多,但有一样比它们还多,那就是牛屎。藏区有十大怪,其中一怪就是牛屎墙上晒。在藏族人的眼里,牛粪是个宝。在整个藏区,干牛粪储存得多的人家,在人们的眼里是治家有方,勤劳和富有的象征。 一个人如果在马路或田野上看见冒着热气的牛粪时,会亲切地道一声:好一朵漂亮的黄蘑菇哟!赶紧捡回家中。牧区的人们,有简陋的房子,但每家的围墙却是用牛屎磊起来的,听起来是够恶心的,不过这些晒干的牛屎却很好用。再说烧这些牛屎是废物利用,又属低碳,很利于环境。看来人家藏族人比我们会爱惜环境,会懂得变废为宝。起初,我有一点好奇和担心,用牛屎烧火做饭,做出来的食物是不是会变味?
记得第一次烧牛粪做饭,是由我给拉姆梅朵打下手,菜炒到半截,没燃料了,我从储藏室捧来六七个圆圆扁扁、金黄灿灿牛粪饼回来,扔进炉灶里两块,刚要拿起铲子翻动菜锅,一瞧满手都是牛粪渣滓,赶紧跑到洗手间,洗干净了手。当我又跑回来时,拉姆梅朵正用铲子翻动着锅里热气腾腾的菜。
“你看你看,炒菜做饭是不能分心的哦,你跑来跑去,要不是我给你看着,菜早糊啦!”拉姆梅朵不满地批评我。
我连连点头称是,可心里不服——我总不能用刚抓过牛粪的手去捏炒菜的铲子吧?!
我在藏区工作时,内地的一些朋友投奔我来旅游的自然要多了些,有一次是一对在电视台工作的夫妇来藏区,朋友来了少不了去机场接人家。XX网站 。拉姆梅朵一听说这两口子是搞电视的,就高看人一眼,为了使我在朋友面前体面点,临去机场前,她把我逼进洗手间洗澡。哪知道,拉姆梅朵刚往我身上打完肥皂就停电了。那正是11月啊!藏区这个季节,只要不在太阳底下就出奇的冷,有时候早晨起来暖水瓶里的水都有冰碴。可以想想,家里没有暖气,我光着身子洗澡,浴霸有突然灭了,我该冻成什么样子?拉姆梅朵紧急将那个藏式大铁皮炉子移到洗手间,点着牛粪接着给我洗。浓烟呛得我睁不开眼,牛粪味道熏得我晕晕乎乎。我和拉姆梅朵洗的干干静静,打扮的漂漂亮亮奔向机场接人。没成想,一见面,那对夫妇双双捏着鼻子跟我握手,我忙制止道:“哎,哎!藏区本来就缺氧,你们把鼻孔堵上更缺氧啦!快把手放下来!”那个女的却说:“卫哥,你说你在藏区也当警察,骗人的吧?我怎么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像个养牛专业户?”
提及牛粪,我不得不说另一码事,那次是拉姆梅朵和她表姐出去逛街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表姐想尝尝我做饭手艺。
事不凑巧,那天也赶上停电。没有拉姆梅朵在旁边照料炉火,我要不停地穿梭于洗手间与灶台之间。加上牛粪这种燃料在缺氧状态下的特殊性,这顿饭点上七八次火不在话下。因此搞得我焦头烂额、乱了阵脚,刚拿了牛粪塞入炉灶,忘了去洗手,便又拿起了铲子炒菜,等发现菜锅里有星星点点黄啦吧唧的牛粪渣,悔之已晚。这顿饭我吃得好辛苦,拉姆梅朵表姐偏偏又是个热心肠,就好像她在请客吃饭,不停往我碗里夹菜。我又不能不吃,更不敢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把那些带着牛粪的炒菜往肚子里咽。
用牛粪烧火做饭,有一次我还险些引起火灾。那次是炖红烧肉,我坐在炉灶前隔上一小会就要续上几块牛粪,由于炖肉时候长,离炉灶又太近,我被火烤的直犯困,迷迷糊糊中突然被烫醒,一看是一小块燃烧的牛粪不知咋搞的溅到了我裤裆上了。我赶忙起身拍灭那星星之火。火是被扑灭了,裤子和裤衩却不幸被烧了个大窟窿,而且烧坏的正是拉姆梅朵给我买的那件性感的鸟窝。
性感的鸟窝被牛粪烧坏了,拉姆梅朵没怪罪我,反尔又给我添了两件更性感的。
我不知道大家对刷碗怎么看,反正我是挺喜欢这个运动的,因为他能顺便洗手。我是个喜欢多线程操作的人,比如一边看吃饭一边电视,一边电话一边喝拉姆梅朵亲热…。。
有的人说,做饭和刷碗要分开,做饭的人不刷碗,刷碗的人不做饭。在我家,这些是不分开的,要做就做全套,所以,在我家,我是即做饭又刷碗。我小媳妇享受我的全套服务。 我阻止女人下厨房,是担心烟熏火燎会毁了她的皮肤和气味,再是藏区的自来水冰冰凉,在这种扎手的水中洗涮久了会把一双纤纤小手弄得皮糙肉僵。
但是我不喜欢刷碗的时候有人在边上指指点点,而每当我干家务时,我的小媳妇又是那么的喜欢盯着我。
每当我拿起一个碗,打开刺骨的水流,在冷泉浇灌之下一边转碗,一边用海绵刷碗,脑海中浮现泉水叮咚的美丽乐章,都会有一个黑影迅速冲过来将水龙头关掉,将碗抢走,伴随一声高喊:“喂,你怎么又这样洗碗?教过你多少回了哦?大老公你咋这么不长记性?一边呆着去吧! ”
我乖乖的退到墙角,听从我小媳妇的教诲。
“又不是洗车,刷个碗开那么大水干嘛?你是不是吃撑着了哦? ”
我讪讪的说:“晚饭,五成饱。”
拉姆梅朵更生气了:“少废话,我再教你最后一遍! 看好了!刷碗的时候下面接个盆子。盆子,懂吗? 再记不住,以后别想再刷碗了!”说着,她顺手从水池下面拽出一个盆子,将所有的杯子、碗、碟子、盘子、筷子、勺子等等统统放进大盆,然后打开水龙头哗哗流水。
我质疑道:“你这不也是开那么大吗?你这样更浪费,还说我? ”
拉姆梅朵连说了三遍:“我有盆,你有吗?我有盆,你有吗?我有盆,你有吗!”语气渐强,我心想,你就差有盆腔炎了。
水灌满了盆,拉姆梅朵开始一个个刷碗,动作娴熟,上下翻飞,期间有个不争气的碗掉在了池子边缘,漏出了委屈的裂痕,她顺手拿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见状,我向拉姆梅朵发起反击,阴阳怪气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这样刷碗是挺科学的,刷的干干净净再扔垃圾桶里。”
拉姆梅朵怒视着我,说:“让你看我怎么刷,没让你看我怎么摔!” 她把刷好的盘、碗、碟按照大小顺序一个个摞在台子上,然后指着盆里的水说,“看到了吗,这是第一遍,这仅仅是第一遍哦!对了,你去厕所把那个大塑料桶拎来。 ”
0066 性感鸟窝(三)
我纳闷了,“怎么,你还要在大桶里刷碗?那可是涮墩布的!”
“让你拿你就拿!”
我按着拉姆梅朵吩咐将塑料大桶拎来,放到水池旁。
拉姆梅朵一抬手,哗地一下把盆子水倒入大桶里。然后把盆放回池子里,拧开水龙头打,这次水流控制的很小,涓涓细流,绵绵不绝,她拿起台子上的碗筷,一个个冲洗,边洗边说:“看到了吗?看清了吗?记住了吗?这样洗才干净,而且刷碗的水还可以冲厕所。 ”
我说:“小媳妇,不至于这么会过吧?雅鲁藏布江水滚滚不绝,用不着这么节约吧?”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天天到江边拎水来冲马桶。”拉姆梅朵瞥着我说,“知道你钱多,知道你钱多的没地儿花,钱多你可以帮帮那些要饭的哦。对了,你还可往我姑姑她们寺庙里捐点。”
我不住地嘿嘿笑。
拉姆梅朵猛然停下手中的活计,关掉水龙头,一本正经瞪着我,说:“我在批评教育你呐,你咋怎么不严肃哦!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咋过日子,就该欠揍!”话没说完,她自己忍将不住噗嗤笑了。笑着重新拧开水龙头,将所有的碗筷都冲好,将一大盆水倒进大桶里,命令我将洗好的碗筷全部放进碗柜,然后用抹布擦了擦手说,“收工!”
我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憋不住说了一句话:“小媳妇,看似你这样挺节约用水,其实更浪费。你好象用了两盆水吧?”
拉姆梅朵硬气的说:“对啊,一盆洗,一盆涮,所以我刷的很干净哦。特别干净! ”
我说:“没觉得很特别呀,我用流水刷的一样很干净,而且我好像连一盆水都用不了。 ”
拉姆梅朵生气的说:“你什么意思? ”
我说:“我觉得你这样更费水,而且最要命的是你刚才打了一个碟子,这在我多年的洗碗生涯中是绝对没有出现过的。”
拉姆梅朵揪着我耳朵,说:“我是在教你咋样洗碗,咋样洗的干净还省水,你是不是不服气? 你是不是想找茬儿?”
我故意装着很疼痛的样子,说:“哎呦呦,小媳妇我不是不服,我只是没觉得很干净,也没觉得很省水啊。我只是想从公正公开公平的角度探讨一下,到底什么方法洗的干净,而且还省水,而且还不破坏吃饭工具。 ”
拉姆梅朵一听我揭她短儿,撸胳膊挽袖攥紧两个小拳头砰砰捶打我胸脯,我惊慌躲闪之余发现墙角还有一个很脏的碗,里面还油油糊糊。我便理直气壮,举起脏碗质问道:“你看,你看看,你这叫干的什么活儿,你还漏刷了一个! ”
拉姆梅朵瞪着我的眼,抬起一根手指凶狠的戳着我脑门,说:“今天到底该谁刷碗哦? 制度可都是你定的——禁止我下厨房。”
“我错了,我错了!小媳妇大人饶过我这一回吧。”我被震慑了,急忙把那个脏碗扔进盆里,打算用拉姆梅朵刚才教的方法将它刷干净。
当我打开哗哗的水龙头,拉姆梅朵眼疾手快,冲过来一把关上,嘴里疯狂的大叫:“大老公,你脑子真的进水了哦!”
我一愣,说:“没有啊,不是你刚才教我这么洗的吗?”
拉姆梅朵气鼓鼓说:“我教你洗的时候是一堆碗,一把筷子,现在只有一个碗!一个碗和一堆碗能一样刷吗 ?”
“那一个碗和一堆碗洗法有什么不同呢?”我故意气她。
拉姆梅朵气得跳起来,说:“滚,滚蛋蛋!”
“好吧,小媳妇,我滚,滚地远远的以后就没人气你了。”说完,我离开厨房。
拉姆梅朵高声喊道:“回来!谁叫你直线滚了?我是让你在这儿来回滚,来回滚懂吗!”
我只好乖乖回来,很是谦虚地说:“这个碗这么脏,怎么洗才刷的既干净又不废水呀?”
拉姆梅朵顺手抽出一张纸巾,说:“好好看着大笨蛋!”
拉姆梅朵用抽纸把油了吧唧的碗从里到外擦了一遍,碗几乎就已经干净了,然后打开小水流,轻轻的冲了一下,完事。
我五体投地。说:“小媳妇,你这个方法实在是太高明了,尤其是对于油了吧唧的碗,我咋就没想到呢?”
拉姆梅朵扬了扬脸笑了,说:“锅碗瓢勺的事你还差得远,学着点吧。哼!” 她趾高气扬走出了厨房。
我看着拉姆梅朵刷过的碗,整理过的厨房,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同时她的言传身教也时刻铭记在心,不过,至今我依然坚持我的套路,采用流水洗碗。
拉姆梅朵能省就省,单说这少交水费方面,不仅仅体现在刷碗,在洗澡上也动了脑子。她买了一个为婴儿洗澡的那种大塑料盆,每当我在家洗澡,她都会让我站在盆里洗,澡洗完了,盆内的脏水也接满了,然后她用那些洗澡水再冲马桶。
拉姆梅朵是那种投桃报李、知恩图报的人,我对她的好,她会默默的记在心上,想法也要表示一下她的绵绵情意。拉姆梅朵常给我买些小礼品,像指甲刀、耳朵勺、袜子、小镊子等等。
小镊子是用来给我拔毛的。虽然我不用焗油看上去也是一头乌发,但偶尔鬓角会冒出一两根有损我形象的白毛。赶上周日我在家休息,拉姆梅朵就会搬一把椅子放在阳台上,让我坐在上面,在充足的阳光下,她左手扒拉着在我头发上寻找白毛,右手则捏着小镊子,时刻准备着歼灭掉混入我黑发中的白毛。
拉姆梅朵那架势很像一个老母猴在给小猴抓虱子。
拉姆梅朵全神贯注寻找我白毛时,我闲着没事就跟她逗乐子,说:“要是我满头白发就好了,肯定更显得气度非凡。”
拉姆梅朵说:“净瞎说。白头发多只能显得人老。”
我说:“藏区的山为什么与内地的不同,为什么别具魅力,就是因为藏区的山上一年四季都长着迷人的白头发。”
“大老公,你咋也说起胡话来了,山上哪会有白头发哦?”拉姆梅朵停下手上的活儿,不解的看着我。
我说:“小媳妇,你想啊,山尖上的积雪常年不化,远远看去像不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哦,哦,还真有点像。”拉姆梅朵连连点头。
尽管,为我拔白头发时,拉姆梅朵从不借题发挥,用我老了之类的话题刺激我,以此杀杀我骨子里的傲气。但即便她啥也不说,我们这些有幸娶了小媳妇的老同志,或多或少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卑感,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感都被我们化成了一种爱、一种力量,贯穿于日常生活中。比如,我们对我们的小媳妇无微不至的关怀;再比如,不管谁对谁错,只要闹了矛盾一般都是我们先让步。本身,这种结合就是不平等的,年龄上的巨大落差,使我们深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平等可言啊!人家岁数低了那么多,遇上什么事向人家低低头又何妨?当然,生活中,我们这些老同志也要有意识地找找平衡找找自信,以此从心理上打击一下我们的小媳妇,别让她们在年龄方面有太多的优越感。
有一回,我下班顺道去菜市场买点青菜,逛到一卖黄瓜的老大妈摊前,突然来了灵感。虽然老大妈的黄瓜不如她旁边那个摊上的黄瓜水灵,价格也不便宜,我还是决定买大妈的,因为她长了一头漂亮的白头发。我用商量的口吻说:“买二斤黄瓜搭两根白头发行吗?”大妈欣然同意。
我带着黄瓜,揣着白头发兴高采烈回到家,吃饭时,我盯着拉姆梅朵脑袋,好像突然发现了新大陆,忽然站起来,说:“你别动!”之后我绕到她身后,扳着她脑袋,用力拔下一根乌发,偷着扔在地上,又变戏法似的将二斤黄瓜换来的白头发捏在手上,展示到拉姆梅朵眼前,惊呼道:“小媳妇,你未老先衰啊!”
“不会吧,我咋长白头发了哦?”拉姆梅朵有些不敢相信地伸手接过那根长长的白头发。
我跟没事人似的,坐回饭桌,安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长白头发了嘛,这很正常,因为有些人虽然只有20啷当岁,但身体机理已经60多了。所以说人有三个年龄——实际年龄、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而唯独实际年龄是虚的。”
拉姆梅朵张口结舌,好半天才惆怅地说:“大老公,这样下去你不会嫌我老吧?”
我暗笑着说:“不会,不会,我不是那种人,咋会因为你提前长白头发而嫌弃你呐。你没听人说,白头偕老嘛。虽说,咱俩年龄不同,但头发能一起变白,能一起变老,那是老天爷的造化。”
拉姆梅朵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有了笑模样儿,一手搂着我脖子,一手摸着我脸,说:“这挺好的,谁也不嫌弃谁,到时候我可以陪你一起数皱纹了。”
有时,拉姆梅朵比我还坏,有几次在阳台她给我拔完白头发,闲得手痒痒便开始给我化妆打扮。我头戴着她的发卡,耳朵上戴着她的耳环,嘴上抹着她的口红,满手涂着指甲油,简直像个老鬼。反正经过她的一番折腾后,我已经面目全非,她却看着自己的大作笑的很灿烂,完全沉浸在幸福中。
0067 性感鸟窝(四)
平时,我总要给拉姆梅朵一些散碎银两当做零花钱,有时,她出门也会主动伸手跟我要点零花钱。有一回,我钱包里有1300块钱,她说:大老公,我帮你凑个整数吧?我开心地说:好,好呀!然后她就从容地拿走了300块。
我对心爱的女人我从不吝啬。
但我渐渐注意到,拉姆梅朵只管要钱,而买回来的东西屈指可数。那幅滴水观音应该算她请回来的,花了一百多元。刚拿来时,我还问她:“家里有观音像了,怎么又请了一幅?”她说:“四臂观音主要是藏族人拜的佛,滴水观音应该是你们汉族人拜的。把这两菩萨挂在一起、挂在咱家,有特殊的象征。”应该说,请这幅滴水观音是拉姆梅朵最大的一笔花销了,再就是给我买些不起眼的小礼物,极少花钱给自己买吃的用的穿的。入不敷出,那么,那些钱都让她弄哪去了?不会是在外面养着个小白脸吧?以我观察,拉姆梅朵对我忠心耿耿,没有二心,决不会有别的什么花花肠子。那这钱是让她偷偷补贴给了娘家,还是自己有个小金库?这个问题逐渐引起了我的高度重视,几次想问个究竟,可几次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我怕事情捅破伤她的自尊。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我和拉姆梅朵刚黏糊上那会儿,有位朋友就提醒我:这个藏族小妹妹跟你在一起肯定是图你的钱。当即,我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废话,我是蹬三轮的、我是擦皮鞋的、我是拣破烂的谁会跟我啊!我的话粗理不粗。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找拉姆梅朵呀,不就是图她年轻漂亮嘛。互补互求是男女结合的动因,双方只要是正常人,对对方都会有一种图性的,图什么没关系,只要跟了你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可以了。何况我不过一个工薪阶层。当然,至于钱的去向不明,我是不会听之任之的。我想好了,以后对她采取紧缩银根政策就是了。
这一天临睡前,拉姆梅朵笑眯眯地从客厅端来一杯水,举到我面前,说:“大老公,快,你把它喝了,以后我天天给你泡一杯这样的水喝,让你身体养的棒棒的。”
水杯里漂着两根冬虫夏草,我惊讶地说道:“你咋给我吃这么贵的药?上月,我不就是大便干燥嘛,现在没事了。用不着吃这么昂贵的药了。”
拉姆梅朵说:“你懂什么哦,虫草是大补的。”
我说:“小媳妇,你是不是对我最近在床上的表现不太满意,才给我吃这大补的东西?”
拉姆梅朵说:“我的大老公壮得像头牦牛……我哪能不满意。”
我说:“那还给我吃补药。”
拉姆梅朵说:“人家说虫草能提高人的免疫力,吃了可以少得病,身体会越来越棒哦。”
我说:“可这么贵的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拉姆梅朵嘿嘿笑着说:“我买的哦。”
我说:“你买的?这么大的虫草,一斤起码五六万,你哪来的钱?”
拉姆梅朵说:“这几个月你给我的零花钱我都没舍得花,都存起来了哦。但那点钱买不了多少,我就买了一两。”说着,她从客厅里捧来一个塑料袋,轻轻放到床上,打开了一层又一层包装纸,又解开一个小布包,我才看到里面的冬虫夏草。
关于虫草的生长,一般人对其感到神秘莫测,其实,虫草是一种昆虫与真菌的结合体。虫是虫草编幅蛾的幼虫,菌是虫草真菌。每当盛夏,海拔3800米以上的雪山草甸上,冰雪消融,体小身花的编幅蛾便将千千万万个虫卵留在花叶上。继而蛾卵变成小虫,钻进潮湿疏松的土壤里,吸收植物根茎的营养,逐渐将身体养得洁白肥胖。这时,球形的子囊孢子遇到虫草蝙幅蛾幼虫,便钻进虫体内部,吸引其营养,萌发菌丝。受真菌感染的幼虫,逐渐蠕动到距地表二至三厘米的地方,头上尾下而死。这就是冬虫。幼虫虽死,体内的真菌却日渐生长,直至充满整个虫体。来年春末夏初,虫子的头部长出一根紫红色的小草,高约二至五厘米,顶端有菠萝状的囊壳,这就是夏草。虫草这时发育得最饱满,体内有效成份最高,是采集的最好季节。冬虫夏草是一种传统的名贵滋补中药材,与天然人参、鹿茸并列为三大滋补品。
我从布包里捏起一根火柴棍般大小的虫草,故意逗拉姆梅朵:“小媳妇,你什么意思?”
拉姆梅朵一怔,盯着我手上的虫草,问:“又怎么啦哦。”
我说:“你不知道咱中国人讲究以形补形,吃啥补啥。那些需要壮阳的人都是吃马鞭、牛鞭、驴鞭,甚至还有虎鞭,这些臊啦吧唧的动物性器官,随便挑出哪一件都比人的大得多。就是说,男人只有吃比自己下面大的东西,才能使自己的东西越来越大,越来越好使。可你……你却给我吃这么小、这么短的虫草,小媳妇,你到底啥意思啊?!”
拉姆梅朵气得使劲捶了我一拳,然后,命令道:“少废话,快喝了,要不就冷了哦。”
这鞭那鞭虽然坚挺了男人下身,但最好的春药还是爱情。我吻了拉姆梅朵,喝下那杯虫草水。完后,把杯底的两根虫草捞起来,递给她一根,说:“咱俩一人吃一根,这样公平。”
拉姆梅朵说:“今年是我本命年,我不能杀生。”
我说:“死了的,再说它现在变成了草。”
拉姆梅朵说:“冬天它又成虫子了,我不敢吃虫子。”
我明白拉姆梅朵是舍不得吃。
说到冬虫夏草,我还想起一码事。有一回我要出差,拉姆梅朵为我收拾好行李,嘱咐道:“行李箱里有俩裤衩,是我给你新买的,别忘了两三天要换洗一次哦。”
“又买新的了,那我要好好欣赏一下。”我赶紧打开行李箱翻找。我担心拉姆梅朵再出什么幺蛾子,再给我买那种很扎眼的裤衩。自从上次我穿上她给我买的那件印满红嘴唇的裤衩,在单位上厕所撒尿时,我谨小慎微、哆哩哆嗦、紧赶慢赶完成排泄,生怕被哪个眼尖的同事发现。所以,她再为我添置类似的衣物时,我不能不提前过目、把关吧?
拉姆梅朵一把抢走行李箱,说:“看什么看!我都给你装的整整齐齐的,你一翻肯定翻乱哦。”
我说:“我想看看你给我买的新裤衩漂亮吗?性感不?”
“那是相当漂亮、性感!”拉姆梅朵美滋滋说着,“到时,你换洗的时候肯定看着裤衩眼睛一亮,说我小媳妇太有才了哦!”
她这么一说,我想看的愿望更加强烈了。祈求道:“小媳妇,让我提前欣赏一下好吗?就看一眼。”
拉姆梅朵慢腾腾打开行李箱,翻出为我买的新裤衩。
一瞧,我又惊呆了——裤衩上印满了冬虫夏草!
0068 有伤在身(一)
老大就要有个老大的样儿,不能像昏君那样成天沉溺在花柳之下,无心朝政,让手下的弟兄们戳脊梁骨,当领导那是一份责任。实事正是如此,拉姆梅朵不但没拖我后退,反倒使我革命热情更高、干劲足了。
有一时期,我们铁路沿线的第三派出所境内连续发生多起牛羊上道问题,这不是简单的压死几只牛羊问题,而是直接危及铁路安全的大事,尤其坦克似的牦牛容易造成车毁人亡的大事故。
我们单位印制了一批宣传品,几个领导分片保包,准备大张旗鼓在沿线搞一次爱路护路宣传。我去了牛羊上道问题比较突出的第二派出所。
那天我到二所,二十多个民警和保安队员,仪仗队似的齐刷刷列队在车站门口迎候我。下了车,我和同志们一一握手,完后,很有派头地高声说道:“同志们好!”
民警和保安队员训练有素,齐声高喊:“老大好!”
我当过兵,当年被首长接见过多次,知道首长接见部下是该说些什么的。按程序接下来我说“同志们幸苦了”,大家回答“为人民服务”。但这些太落伍太俗套了,我再说这些老套的话,显不出我这二十一世纪领导干部的个性和风格。站在队伍面前,我扫视着一个个被晒成煤球似的民警和保安队员,心疼地说:“同志们都晒黑了啊!”
我没按套路出牌,并没有难住大家,他们反应极快,异口同声高喊:“老大更黑!”
立马,这喊声险些把我震蒙,震得我心里别提多别扭了。话一出口,大家才忽然意识到“老大更黑”这句话有点不对路子,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有个女民警还吐了吐舌头,呱地捂住了嘴巴。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和心态,笑嗬嗬地和大家调侃道:“我黑嘛,我这个当老大的不是很黑吧?来藏区一年多了,我含辛茹苦搂的那点钱也就够建一座布达拉宫,比起那些著名的大贪官我是小巫见大巫啊!”
一句话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第二派出所分了三个小组,利用一周的时间将沿线五华里之内所有自然村都走一遍,将爱路护路宣传品发到每一户每一家。由于以游牧为生,牧民住得很分散,有的五公里之内住着几户也是一个村,所以叫自然村。自然形成的嘛。
我和藏族民警白马,司机小杨包了六个自然村。
那是我们进入第二个自然村的时候,有一户院门是虚掩着的,我和白马推门而入,刚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突然,从院门里串出一条恶狗,我眼疾腿快,转身而逃,这样一来倒引起恶狗的关注,它呲牙咧嘴朝我冲过来,我朝右拐,它朝右追;我朝左拐,它朝左追,没跑出十几步,这畜生就追上了我,找准我右小腿肚子狠狠咬下一大口。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幸亏,白马、小杨还有狗的主人及时赶了上来,否则,怕是要麻烦单位里的同志们给我开个隆重的追悼会了。
我右小腿肚子上被咬出一圈小坑,星星点点环绕在一起,宛如刺青在上面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很颇有观赏性。瞧着这么好看的伤口,我就想,这狗的主人一定是搞艺术的,没准还是画唐卡的大师,就是说这狗被艺术熏陶过,有艺术细胞,否则决然不会有如此水平,咬人都能咬出花来!
小杨和白马非要送我去县医院治疗。重伤不下火线,轻伤不离战场。被一条土狗咬了一口算什么,钢铁战士老卫怎么能临阵脱逃?
我坚持不离开爱路护路的第一线,小杨、白马只好让狗主人用青稞酒给我清洗了伤口,再用烂布条把我伤口包扎上了。那脏布条像女人用过的安尔乐又臭又脏。就这样,我拖着一条伤腿,一瘸一拐的又辗转了两个自然村,直到天黑才回到派出所。
大概那土狗以吃屎为生,又不刷牙,口腔里有太多细菌,直接造成了我伤口感染。第二天早晨,我那可怜的小腿和脚脖子肿得像拉姆梅朵的咪咪。
钢铁战士老卫不得不撤退了。今天的撤是为了明天更好的回。
藏区军区总医院在我单位机关三楼设有一个诊所。军医为我处理伤口时,拉姆梅朵心急火燎赶来了。她先是观察了一下我的伤口,然后缠着军医问这问那,说:“医生,我老公没有及时治疗,没及时打狂犬疫苗,不会得狂犬病吧?”
军医说:“噢,这个嘛,这个一般不会。”
拉姆梅朵不满地说:“你是说一般不会,那二般呢?万一他得了狂犬病,见了我还不成天汪汪乱叫乱咬哦!”
一席话,把军医逗得一下退到了墙角哈哈大笑不止。
拉姆梅朵没笑,扔严肃地说:“我可告诉你,我老公真有什么后遗症,我跟你们没完!”
包扎完伤口,我是被拉姆梅朵搀扶着走出诊所的,当下楼时,拉姆梅朵无论如何都要背着我,小杨就抢着上前背,拉姆梅朵小手一挥把小杨推开,很坚决地让我上了她骨感的后背。
我再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藏族女人民的耐力和力量,她背着我这个一百三十斤的包袱,竟没感到多么吃力,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下几十级台阶。在藏区即使再热,一般人也很难出汗,可在这会儿,我看到她光滑的额头上浸满了晶莹的汗珠。
拉姆梅朵牦牛般的耐力和力量我是见识过的。这之前,那个藏友王一文带我和拉姆梅朵去过日喀则地区的陈塘镇淘宝。这个古老的镇子地处珠穆朗玛峰东坡,与尼泊尔相隔一条小河沟子,居住的几乎都是西夏王朝的后代,现在称夏尔巴人。据说,当年西夏大军溃败,一名将军为躲避汉人的追杀,带着几十名部下流落到这易守难攻的地方,与当地藏族人、尼泊尔人通婚,逐渐形成四千多人的镇子。依照国家规定,他们人口到了五千以上就可以成为一个民族了,而现在只能称其为夏尔巴人。通往陈塘镇只有一条羊肠子似的山路。善于负重行走的当地人,翻山越岭一个单程也要走六七小时。临行前,我们仨人每人准备了一个背肩式大包,里面装满了吃的喝的用的。走了不到一半路程,我和小我几岁的王一文都累得吃不消了,感觉身上好像压着万斤重担,随时都会被压垮压趴。百般无奈,我俩打算把包里的东西统统扔掉,轻装上阵,却遭到拉姆梅朵反对,她把我俩包里的东西塞进了她包里。十几斤重啊!往返走了二十多个小时的山路,一位含苞已放的女孩成了俩大老爷们的挑夫。回来后,我夸她太厉害了,简直是人间奇迹,她却亲昵地往我怀里一扎,谦虚地说是我给了她力量。有了这次切身经历,我才知道别看拉姆梅朵娇美玲珑,身上却积蓄着一种旁人难以想象的力量。所以这次她背我下楼,我才没推辞。
下到楼底层的时候,正遇上单位二把手和肖主任,他们就纷纷埋怨起小杨怎么让拉姆梅朵背我下楼……
回到办公室,等来探望我的同事都离开时,拉姆梅朵凑到我跟前,说:“大老公,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背你下楼吗?”
我摇了摇头。
拉姆梅朵说:“笨,给你们同事看,给你撑面子呗,这是在你们单位,我就想让你们同事知道你这当老大的找了个好老婆,让他们羡慕死!大老公,我还行吧?”
我感动得想冲上去抱抱拉姆梅朵,可我的腿有伤不便走动,只好坐在那儿张开温暖地双臂,迎接拉姆梅朵投入怀抱。
拉姆梅朵小脸一板,用批评的口吻说:“你这当领导的咋一点都不注意形象哦,这是在你们单位!”
“对,对,我咋一激动把哪儿都当成自己家了。”
拉姆梅朵关上办公室门,又上了锁,尔后,饿虎扑食般向我冲过来,扎进我怀里,嘴里还念叨着:“大老公,这两天你不在想死我了哦!”说话间,她把我搂得更紧了,搂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拉姆梅朵紧紧搂着我的时候,我想起了个极有意思的传说:希腊神话中说,人类最初是半阴半阳的结合体,一半是男,一半是女,两性功能俱全,而且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思维方式十分和谐地统一在整体中。因此,人的智慧和能力远远超过了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使得众神惶惶不安。于是宙斯将他们分成了单性别的两半,一半为男,一半为女,并将他们分别流放到天南地北,使其不能结合。
所以热恋中的男女总是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渴望重新结合成一体。遗憾的是,有很少人能找到失去的另一半。但我和拉姆梅朵相识相爱以后,彼此都坚信找到了丢失的另一半,而且谁也休想再把我们分开。
0069 有伤在身(二)
鱼儿离不开水,藏民离不开茶。
这就是藏民族与酥油茶不可分离的渊源的真实写照,也表明了饮茶在藏族人生活中的特殊地位。每天清晨,伴随着第一缕曙光的降临,打酥油茶的声音便陆陆续续从大大小小的窗户里飘出来,参差悠扬,此起彼伏的隆隆声提示我们:拉萨人一天的悠闲茶生活开始了。糌粑、酥油茶除了作为绝大多数藏人的必备早餐外,大部分家庭在早餐之外还会备上几壶,用作午餐的饮品,甚至用以代替一天的饮品。为了拉姆梅朵这一生活习惯,我特意买了台做酥油茶的电动搅拌机,打算天天给她做酥油茶喝。酥油茶的制作很简单:在搅拌机中放入适量的酥油和食盐,再加入适量开水和少许提前熬制的浓浓的砖茶汁,充分搅拌至完全融合,呈乳白色液奶状,再倒入壶里适度加热,如此,一壶滚烫香醇的酥油茶就做好了。
这些技术我都掌握了,可拉姆梅朵坚决不让我做,说什么她要和汉族女人一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猴满山跑。
我在家养伤的日子,拉姆梅朵只去了一趟新华书店买下几本食谱、菜谱方面的书,再是出门买菜什么的,几乎很少离开我身边,天天按着菜谱或是让我手把手教她做一些北方人爱吃的饭菜。后来,她做的猪肉顿粉条就很地道。
自从拉姆梅朵跟了我,就像一个叛徒,不再沾藏族人的食物和饮品了。
整天让拉姆梅朵陪着我吃大米饭、馒头、面条、烙饼、水饺,我是那么的过意不去……拉姆梅朵倒很会给我解心欢,说:“吃牛羊肉喝酥油茶有啥好的。吃肉我爱塞牙,你看我跟了你以后多省事,不用剔牙了吧。还有,喝酥油茶容易长大肚子,大老公,你没觉得我比以前苗条多了哦?”
一天,拉姆梅朵买来白条鸡和蘑菇,打算按着我教的方法做小鸡炖蘑菇给我补身子。
拉姆梅朵在厨房忙忙道道时,我依稀听到一阵阵抽泣声,我扶着墙一瘸一拐到厨房一看,她正盯着高压锅掉眼泪,我说:“怎么啦,小媳妇,给老公做顿饭不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我不露面、不说话还好,一见了我,拉姆梅朵哇得一声靠到了我肩头上哭天抹泪。
看到拉姆梅朵这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我立马想到:是不是她刚才接了个什么电话,知道家里人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我哄孩子似地拍着她身子,哄劝道:“宝宝乖,宝宝不哭不哭,家里出什么事给老公说说,再大的事,有你大老公我都能挺过去。”
没成想,我这一哄,拉姆梅朵扑地一声破涕为笑了。
那一刻,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说:“你哭哭笑笑,到底怎么了啊?”
拉姆梅朵抹了一把眼泪,忧伤地说:“大老公,我真笨,一忙乎把醋当成酱油了,倒了一锅。”
我一听不由笑了。为了让拉姆梅朵不愧疚不悔恨,我就琢磨该让坏事变成好事,所以先抛出了一句:“我的小媳妇,你懂得越来越多了。”
拉姆梅朵一怔,不置可否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你咋知道醋有药物价值,能起到愈合伤口作用呀?小媳妇,你肯定还知道醋能开胃能软化血管。”
立马,拉姆梅朵有了笑模样儿,追问我:“多吃醋真的对伤口有好处?”
“当然啦。本来我伤一个月能好,如果多吃醋、天天吃醋就有可能几天就好。”顿了顿,我斜视着拉姆梅朵,又说:“其实,我明白,这些你早知道,现在故意考我的吧?”
拉姆梅朵鬼精灵,顺坡下驴,说:“就是就是,我考你是想看看你被狗咬过后有没有后遗症,大脑是否运转正常哦。”
这一回瞎话编的可把我坑的不轻。吃饭时,拉姆梅朵盛了一大碗飘着浓浓酸味的小鸡炖蘑菇,往我面前一放,说:“吃吧,本来小鸡炖蘑菇只能解馋,这次我放了那么多醋可以治疗你伤了。大老公,你一定多吃点哦。”
我给拉姆梅朵夹了块鸡腿,拉姆梅朵咬了一口酸得直咧嘴。她忙捧来白糖罐子,往自己碗里舀了两小勺,然后鸡腿沾着白糖吃。
我把碗伸了过去,说:“也给我来点白糖,要不酸死了。”
拉姆梅朵眼一瞪,说:“不行!治病就不能怕酸,加白糖小鸡炖蘑菇的药性就大大减退了哦。”
甭看拉姆梅朵是个藏族小妹妹,可和内地时尚女孩一样,被那些卿卿我我、磨磨唧唧、黏黏糊糊、唠唠叨叨的韩剧迷上了。
在家养伤的日子,拉姆梅朵忍痛割爱对我说:“大老公,你养伤需要一个好心情,所以,在家你喜欢看什么我就陪着你看什么。”她嘴上这么说,行动上也这么做。
有一个周末下午,我在阳台上晒太阳,拉姆梅朵把我搀扶到客厅的沙发上,说:“电视快开始了。”
我说:“有啥电视,让你这么上心?”
拉姆梅朵说:“以前,你不是老跟我提在京城的时候多么多么爱看足球嘛,马上就要直播英超赛了,还是你们京城国安队主场。你肯定关心京城的足球。今天我陪你好好看一场。”这之前,拉姆梅朵不喜欢足球,是个球盲,所以把中超说成了英超。
那场球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亲切而又熟悉的京骂。公道讲,那场球裁判吹得也实在叫臭,招来京城球迷们好几次响彻云霄、震耳欲聋的齐声呼喊——傻比!傻比!
拉姆梅朵皱着眉头问我:“傻比?傻比是什么意思?你们京城人看足球为什么要喊傻比哦?”
一时我语塞,不知该怎么向拉姆梅朵解释。
“大老公,快告诉我哦,傻比是什么意思?京城人看足球为什么要喊傻比?”拉姆梅朵又催问道。
一着急,我随口蹦出一句:“这你还看不出来嘛,球迷们在给队员们加油呐,傻比就是加油的意思。”
“哦……哦,傻比就等于加油的意思哦。我又学会了一句京城话。看球挺好的,一举两得,既看了热闹,还学会了京城话。大老公,以后我要多陪你看球。”换了口气,她又诚恳说:“老公,以后你要多教我说京城话,省的我去京城见你父母时,听不懂老人家的话,闹出笑话来哦。”
“好吧,好吧。”说这话时,我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
没成想,仅仅是我和拉姆梅朵开玩笑的话,却被她牢记在心,而且活学活用上了。
我伤口基本愈合的一天,我们局长来单位检查指导工作。局长是个两袖清风的廉政模范,每次来我们这里都是在机关食堂就餐,而且他特别喜欢吃食堂做的水饺、大菜包子什么的。
那天晚饭吃包子,我带上了拉姆梅朵。
大概这次局长有些高原反应,只吃了四个包子就说撑得慌了。
我鼓动道:“你平时能吃六七个,今天咋没战斗力了?再吃一个嘛。”
拉姆梅朵明白局长比我官大,所以格外会献殷勤,只见她给局长碗里夹了个包子,说:“局长,我给你喊着口号你就能吃下去了。”说着,她放下筷子,攥紧拳头,冲局长喊道:“傻比!傻比!”
一下,在场的人都吃惊地看着拉姆梅朵。我火速伸手将拉姆梅朵那张仍在喊着傻比的嘴死死捂住。
当我把那天和拉姆梅朵一起看足球的事讲了出来后,引来一阵高似一阵的哄堂大笑。
拉姆梅朵对普通话中的一些词汇、语言甚至一些事仅仅处于似懂非懂,似是而非状态……
让我爱也爱不够的拉姆梅朵成天像个超级大活宝,好笑而又感人的事情再有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道不尽,在此,我就不一一赘述了。不过有一件小事,我还是想提一下,因为这档子令男人们为之动容、为之动情、为之动心的小事,内地的女孩子们是很难做得出来的。
大概是我在家养伤的第三天,伤口感染的厉害,腿痛得要命,上厕所什么的,如果没有拉姆梅朵当拐杖,我只能扶着墙一步一步朝前挪动,见于这种情况,拉姆梅朵去医院去商场满处给我买拐杖,转了一下午跑,跑遍全城也没买到。
拉姆梅朵气愤地对我说:“赵本山这家伙没事跑中央电视台上忽悠别人买他的拐。他咋不来我们这里忽悠忽悠哦!只要赵本山来卖拐,他不用忽悠,我照样买他的拐。”
转天上午,拉姆梅朵又为拐杖的事奔波去了,两个多小时才风尘仆仆抱来一大堆东西回来。有小榔头、锯、钉子还有木棍等等。
看着这些让我眼花缭乱的东西,我还意为拉姆梅朵对狗有了刻骨的仇恨,是要精心做一条上档次的打狗棍,以备我再去牧区时带着。
我说:“小媳妇,不用做了,再到牧区时我拎上一根警棍就行了。”
拉姆梅朵说:“不用做?你知道我做什么哦?”
我说:“这还看不出来,你给我做打狗棍呗。”
“什么哦!”拉姆梅朵将手中的木棍在我面前扬了扬,说:“我给你做拐杖。”
“做拐杖?你会吗?”
0070 有伤在身(三)
“嗬,反正你那条腿也是临时瘸的,我凑和着做一根,你凑和着用几天。”拉姆梅朵将工具铺在屋子当中,搬来一把椅子,一撸袖子,警告我:“别再跟我说话了哦,让我安心工作。”
“好,我不说话,我在一边偷着学艺。”我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一边静静看着拉姆梅朵忙乎。
拉姆梅朵心灵手巧,善于动手做点什么。一个月前,她还为我做了一副护腿。铁路沿线护栏里的青草没人践踏,没有牛羊啃嚼,长势茂盛,引得牛羊眼馋,它们经常流着口水围着护栏外转悠。饿则思变,不怕牛偷,就怕牛惦记。时间一久聪明的牦牛就惹出一些事端来。有的饿急了的坦克似的牦牛就会用头一拱,将水泥护栏推到,然后钻进去饱餐一顿。再说,有些地段的护栏质量也实在不敢恭维,牦牛掉屁股在上面蹭痒痒也会将护栏碰倒……为了使我们铁路上的青草不再引牛注意,不再诱惑牛羊,我号召全线民警行动起来,将铁路两边护栏里的草都割掉,把割下来的草送给那些家里相对穷困的牧民。我这个当老大的有号召力是因为我事事处处身体力行,身先士卒。
拉姆梅朵一听说我要去挥镰割草,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两块比我脸皮还厚的牛皮,刀割手缝了半天做了一副古代战甲般的护腿。拉姆梅朵边往我小腿上绑护腿,边说:“我怕你割草时也想我,一想我就容易走神,镰刀就容易伤着你腿。现在,戴上这个就不怕了。”
这一次,青年鲁班似的拉姆梅朵又开始忙乎着为我做拐杖。她将长木棍踩在椅子上,嗞嗞啦啦开锯。当她将一段一窄多长的小木棍往那个长木棍一头钉时,不慎,不长眼的小榔头狠命砸着了左手大拇指,顿时鲜血呼呼地往外冒。
拉姆梅朵手上的血好像是从我心里流淌出来的,我那个心痛心疼啊!我不顾腿伤腿疼忽地扑上去,一下攥住拉姆梅朵的手,将流着血的大拇指含进我嘴里。别看我是一位搞过形形色色案子的老警察,但打小就见不得血,见着血就晕就想躲,可当我看到我心肝宝贝拉姆梅朵在流血那一刻,我毫不含糊地迎了上去……
我用嘴吸干净拉姆梅朵手上的血,找来创可贴给她包好伤口,然后说:“我的大宝宝,我的小媳妇咱不做了,过几天我腿就好了。乖,宝宝坐那儿好好歇着。”
一个大老头子张口闭口的叫宝宝,的确有点酸,酸的让人捣牙,但没办法,我实在太爱太爱太爱我的小媳妇拉姆梅朵了,你们愿笑话就笑吧,笑掉后牙槽,我概不负责。
拉姆梅朵没有听从我的劝阻,喝了一口水,又开始叮当叮当地往木棍上钉钉子。十几分钟下来,一根t型的拐杖在拉姆梅朵的手上新鲜出炉了。
拉姆梅朵对我这么好,我就不能总是让她担心我和郝玲玲的事,虽然,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一丁点儿出格的事。但总让郝玲玲这样牵肠挂肚惦记着我,时间长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郝玲玲就是不找我谈,我也该好好跟她谈一次了。在这次谈话中,向郝玲玲挑明:我和拉姆梅朵的情缘就像青藏高原山水之间的友谊是分不开的了,让她死了那份想当我老婆的雄心壮志,安心去工作。
有一天上午,我把郝玲玲叫到办公室,说:“小郝,上次你发信息说想找个时间和我谈谈嘛,你看,现在谈可以吗?”
“老大,你终于有时间了。”郝玲玲高兴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往我杯子里加水。
我心想:臭丫头,别高兴的太早,有你哭的时候。想到这里我愁眉紧锁,你说要是郝玲玲当真对我说“我可以爱你吗?”当着她的面我该怎么回答?接不接受她的爱都让我难以启齿。我接受她的爱,那是不可能的;实话实说,万一,她承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精神打击,办公室里传出哭哭啼啼声音,让别人听到了,肯定以为我也开始跟女民警动手动脚了呢。
郝玲玲为我杯子倒满水,回到沙发上,说:“老大,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
“问吧。小郝,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拘束。”
郝玲玲暗暗松了一口气,说:“我想问你和那个……藏族小妹妹在一起生活上习惯吗?”
看来郝玲玲这个高才生是学过孙子兵法的,打算采用迂回战术,先谈拉姆梅朵再拐到自己身上。
“习惯,相当习惯。和藏族人在一起生活没一点不习惯的。”我语气坚定,没留一点余地。
“是嘛。”郝玲玲笑了笑,又说:“老大,你知道嘛,你在我们民警眼里是个有学识有才能的精英。可我听说你现在的女朋友连小学还没毕业,像你们这样在一起有共同语言吗?”
“一对教授夫妻在一起就有共同语言吗?”我反问了一句,顿了顿,又补充到:“夫妻在一起不是为了搞学术研究,而是要面对每一天的鸡毛蒜皮、锅碗瓢勺等等琐碎事。从每一天平静、平凡而又枯燥的生活中寻找着共同点和共同语言。关键要学会欣赏对方,看着顺眼就自然而然地由内心迸发出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来了。”我咕咚咕咚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喔!”郝玲玲听着我侃侃而谈,连连点头,说:“老大,你说得的确有道理。我妈和我爸是高中同学,从校服到婚纱,应该算青梅竹马那种夫妻,可他们结婚后成了冤家对头,天天吵得不可开交。我六岁的时候他们不得不离婚了。”
我说:“就是嘛,你父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郝玲玲又给我杯子里续了水,然后把杯子放在办公桌上,站在桌前对我说:“我发现老夫少妻挺好的,很少有吵嘴的,我家以前的邻居就是老夫少妻,多少年了,他们从来没红过脸,特别恩爱,街坊邻居都很羡慕。”
“小郝,你也渴了吧,喝口水再聊。”我忙打断郝玲玲的话,我想再不打断,她就该把话题绕到我头上了。
我大口大口吸着香烟,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婉转地对付郝玲玲。
郝玲玲又主动发话了,说:“老大,你知道嘛,我早就想和你单独谈谈了,你跟那个姓林的一分手,我就想找你谈,可一直没逮着机会,我也没多少勇气把心里想说的话对你讲出来。”
坏了,坏了,郝玲玲终于要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喽。我紧张的端起茶杯咕咚又喝了一大口。
郝玲玲继续说道:“我现在鼓起勇气敢于一吐为快了,可也晚了,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唉—— ”
“嗬,嗬。”我干笑两声,抓住郝玲玲的话茬,说:“既然你知道我有女朋友了,那什么也别说了,以后安心工作。再说咱处好小伙有的是,我看你还是在他们中选一个吧。”
“什么呀?老大你说什么呀?”郝玲玲换了一口气,又说:“你一定弄岔了,我怎么能给我妈找一个咱们处的小伙呢?!”
“你妈?”
“对呀,本来我想把我妈介绍给你的。”
啊!啊!!啊!!!
我险些背过气去。我还是自作多情了啊!
原来,这些日子郝玲玲锲而不舍和我套近乎,不是她对我有想法,而是她要把她老妈许配给我。
郝玲玲再一次端起我的茶杯给我加水,边加水边说:“老大,不骗你,我妈年轻的时候比我还漂亮,现在和你一样不显老。她应该和你年岁差不离,但是看上去像三十出头的人。有一次,我和我妈上街,碰上了个同学,她还以为我妈是我姐呢。”
“这么个老美女,怎么还不抓紧找一个呢?”
“不都是为了我嘛,怕我受气。所以我妈一直等我工作了再找。”
“你现在有工作了,就想报答你妈,帮你妈找一个像我这样的?”
“是的,是的。”
我和郝玲玲的谈话轻松下来。
回到家里,我把郝玲玲打算将她老妈许配我的事儿一讲给拉姆梅朵听,她先是嘎嘎大笑了一阵儿,然后收起笑容,羞愧难当地扑倒我怀里,说:“原来是这样呀,这么说是我小心眼了,错怪人家了哦!原来人家想给你做媒婆哦!”拉姆梅朵说什么也要请郝玲玲来家里吃一顿她亲手做的藏餐,以示赔罪。
提前一天,拉姆梅朵亲自给郝玲玲打电话约她吃晚饭,之后,她像准备年夜饭是的开始忙乎起来,又是回妈家拿藏餐用具,又是上菜市场采购。拉姆梅朵的厨艺还算不错,我和郝玲玲都撑得像个孕妇。也就是打那以后,拉姆梅朵和郝玲玲成了好朋友,时常一起去逛街、喝茶。如果,我出差,拉姆梅朵也会把郝玲玲叫来陪她过夜。看来女孩子之间只有成不了情敌才能成为闺蜜。鉴于拉姆梅朵出色的表现,我就决定带她回京城。
0071 追杀蚊子(一)
轰轰烈烈恩爱一年多,也该让拉姆梅朵见见我父母了。那是京城的金秋9月。
在藏区由于严重缺氧,对于有的人来说生存都成问题,自然,大多数夫妻生活质量无法得到保障。所以,飞机在京城一降落,我偷偷对拉姆梅朵说:“我们终于呼吸到充足的氧气了,今晚咱俩谁都别客气,好好放开了来一次。”谁想,刚吃过晚饭,她坐在沙发上陪着未来的公婆看电视竟然睡着了,我把她搬到床上她都没醒。睡美人再美我也不忍心碰吧?所以什么事儿也没整成。白天她也是这样,动不动犯困,动不动迷糊上了。来我家的第二天上午,我就发现我父母轮流在厕所转悠,我对我妈说“想散步外面溜达去,别在厕所门口转来转去。”我妈说“什么啊,我和你爸都想解手,厕所老被你小媳妇占着,两个多小时了吧也不出来。”我这才明白咋回事儿。我一敲厕所门,里面没动静,只好用钥匙打开,一看,我忍不住笑蹲了——拉姆梅朵流着哈喇子坐在马桶上睡着呐。
一般人都知道缺氧,但很少听说醉氧,有些人乍一从高原下来后就会出现拉姆梅朵这种“低原反应”。从医学角度来解释的话,可能是人体对环境变化的一种调节和适应吧。
好在,第五天拉姆梅朵恢复正常,没了醉氧症状。晚上,我兴奋地说:“这几天,为了不破坏你的睡姿,我都快憋爆了,今晚你要好好补偿一下呀!”
“好哦,好哦。”拉姆梅朵甜美地点着头,说:“那你先洗澡,完了我再洗。”
要不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呐。当我洗完澡,光着身子在卧室等拉姆梅朵和我上炕进行“有氧作业”那会儿,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一只饥饿的蚊子偷袭了我。最可气的是蚊子咬的不是地方,知道咬我哪儿了吗?哎,这个地方我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用四川土话含蓄点说吧,就是咬我锤子上了。
四川人把男人生殖系统叫锤子。要不说中国人语言丰富呐,一件男人撒尿的器官就有几十种叫法:鸡鸡、鸟鸟、小弟弟、小宝贝、小东西等等等等。藏族人也有几种叫法,我们这一带人叫累吧。你听听人家藏族人多通情达理,知道男人一生最辛劳的部件在哪儿,所以叫法上带有关心和问候之意——累吧。
咬我的一定是只变态的母蚊子,下口一点也不温柔,不一会儿,我那帅气的锤子头上就肿起一个绿豆粒般大的小疙瘩。好在,四十年了我始终坚持没有割包着的那层皮,正是这层被人们视为多余的肉皮,保护了鬼头没受到一点儿伤害。
不割包着的那层皮自有不割的好处。
依我之见,人从毛猴时代就开始进化,都进化千百万年了,身上多余的东西该进化的差不多都进化没了,剩下的都是能派上用场的,哪怕身上一根汗毛也自有它的功能,不可借助外力去掉。比如,鼻孔里的毛不用我说大家都明白它的主导作用,但就是有一小撮人闲得没事手痒痒总爱拔鼻毛玩儿。男人的鬼头肉最嫩、最敏感也最容易受到无辜磨损和伤害,所以万能的造物主给鬼头上加了层皮膜,皮膜的功能显而易见。多少年了,人们、尤其是那些外科大夫们,片面的认为:包着的那层皮里藏污纳垢生细菌,过夫妻生活容易造成女性那里糜烂。可你调查过嘛,有洁癖的夫妻有几个糜烂的?广告上说得好:难言之隐一洗了之。勤洗洗比什么都强。何苦要挥着屠刀那么残忍地将鬼头的保护神——包之皮割了呢?再说了,如今的股市,害得多少男股民天天割肉,割的就剩下小弟弟那层皮膜了,所以能留还是留下得好。
都二十一世纪了,该是转变观念的时候了。觉醒了的男同胞们,让我们手拉手,心连心,像保卫我们的家园那样誓死捍卫我们的包之皮吧!不但不应该去割包之皮,而且还要大谈特谈包之皮的好处,大张旗鼓地赞美包之皮、歌颂包之皮!旗帜鲜明地与割皮派作斗争!
包之皮上被蚊子咬的疙瘩越来越红肿了,我痛痒难忍地伸手去挠。这时,拉姆梅朵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进来了,一进屋赶忙插上门,然后,犹如一头发情的母牦牛,一跃,将我扑倒在床上。
我推着拉姆梅朵,说:“坏了,坏了,小媳妇咱们都高兴的太早了。”
拉姆梅朵一愣,环视着房间,说:“坏了?怎么了哦?那里坏了?”
我说:“不是东西坏了,是我发生意外了。”
拉姆梅朵吃惊地打量着我,说:“意外?又没在马路上,你能发生什么意外?”
我指着自己的包之皮,悲愤地说:“你去洗澡时,有只犯骚的母蚊子偷偷地摸了上来…… ”
拉姆梅朵低下头,一看我包之皮上的小疙瘩,惊呼道:“我靠,咬了这么大一个包哦!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瘫软在床上。”这之前,在她眼里所有动物都是可爱和可以交的好朋友,连丑陋的毛毛虫也觉得很美。我很怕诸如毛毛虫,壁虎,蟑螂,老鼠,觉得这些东西很恶心很瘆人,一看到它们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可是她不象我因为知道哪些是害虫或益虫而产生偏心,她认为有生命的东西都是美的,都不能伤害。什么臭虫呀,七星瓢虫,蚂蚁,蜗牛等等,她都会观察欣赏一阵后放生,然后跟我说出它们的可爱之处。甚至又一次我带她去成都,蚊子咬了她胳膊都不愿打死,还振振有辞说:蚊子很可怜,因为找错食物对象,跟人结下仇,就被人类讨伐绞杀,尽管蚊子家族被人类追杀,它们却有顽强的生命力与人类抗争,为自己生存空间争得一席之地,它们精神多么可贵。晕!不过从这个角度看好象蚊子也有可爱之处。反正我是从有益性和有害性帮助拉姆梅朵认识问题,她却设身处地为它们着想。
我轻轻拍着拉姆梅朵的脸,安慰道:“别急小媳妇,只是伤着了无关紧要的地方,最金贵的鬼头完好无损。包之皮好的快,过几天消了肿你就能照常使用了。”
拉姆梅朵直起身,挥着拳头愤愤地说:“京城一点都不好,破蚊子太多了。对了,大老公,蚊子咬人,咬我大老公的重要部位,为什么有一首唐诗还赞美蚊子呀?”
“唐诗赞美蚊子?”我大惑不解。
“就是那首……”拉姆梅朵边想边朗诵起来,“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
“哈,哈,哈——”当时,我正坐在床边上,听拉姆梅朵朗诵完诗,我捂着肚子笑翻了,笑翻到地上。
“看你笑的,你笑什么?难道我念错了哦?”拉姆梅朵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我笑道:“是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你怎么把鸟变成了蚊子。”
“我怎么听着像处处蚊子咬呢?不管怎么说京城的傻比蚊子太多太烦人,坏了咱俩的好事。我操他大爷的——蚊子!”拉姆梅朵深恶痛绝,用京城脏话实实在在骂了一句京城蚊子。
我揽着拉姆梅朵,同情地说:“小媳妇,消消气儿…… ”
不等我把话说完,拉姆梅朵推开我,狠歹歹地说:“这是对冲动的惩罚!”她嚯地下了地,抓起床头柜上的苍蝇拍,满处寻找着蚊子,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我操他大爷哦,我也让该死的蚊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
拉姆梅朵如同一名杀红眼的刽子手,啪地将一只孕妇似地胖蚊子消灭在墙上,顿时,那只蚊子小腿捣腾了几下,一命呼西在血泊中。
信佛的人,都有慈悲之心,一般不杀生。在藏区,有一次我发现家里厨房有几只蚂蚁,就想踩死它们,却遭到拉姆梅朵强烈制止。她拿来一张纸将蚂蚁放在上面,将它们放生到院子里。还有一次,我买了半斤香喷喷的猪头肉,刚端上桌,一只苍蝇就盘旋过来,我挥动着一本杂志满处追打不舍,又被拉姆梅朵上前止制了,还振振有词地质问我:“它也吃不了多少,你打它干啥?”拉姆梅朵敝开房门,耐心地将苍蝇一只只轰了出去。为什么暑期我们藏区那里的苍蝇无处不有、无处不在?应该说与藏族人不杀生有一定的关系。
这次,拉姆梅朵凶残地亲手杀死了一只蚊子,看来这只母蚊子实在激怒了她。
我起身走到墙跟,观察着倒在血泊中的蚊子,说:“这滩血就是它从我包之皮上吸走的。小媳妇,你终于替我包之皮报仇雪恨了。”
拉姆梅朵说:“你咋知道就是你身上的血?你有特异功能哦?”
我说:“小媳妇,你过来闻闻,这血是不是有股尿臊味?”
拉姆梅朵想笑没笑出来,用苍蝇拍捅了我一下,说:“京城的破蚊子都把我气成这样了,你还有心开玩笑。”
“好,我跟你说正经的。”我指着血泊中的蚊子,故弄玄虚地说:“你从蚊子尸体上发现什么了吗?”
拉姆梅朵精确地将目光投在蚊子尸体上,看了看,说:“没什么特殊的哦?”
我说:“血,难道你没看见蚊子尸体上的鲜血吗?”
拉姆梅朵不屑地说:“蚊子吃饱了哪能没有血。”
我说:“藏区的蚊子就不喝人血。”
拉姆梅朵想了想,点头称是。
祖国的大好河山我几乎跑遍了,夏季,人们都说这避暑那避暑,实际藏区是真正的避暑好去处。三伏天在太阳下面也热,但一躲到树阴下,立马,会感到热浪好像绕开了你;晚上睡觉,你无须用燥人的空调,盖一床小薄被子也不会觉得闷热。藏区绝不会出现京城那种恼人的桑拿天。最令人享受的是藏区没有那么多讨厌的蚊子。偶尔,你一觉醒来也会发现墙上歇着一只劳累了一宿的蚊子,等你拍死它,就会明白,蚊子尸体上没有血,有的只是一股浑水。我对蚊子没太多的研究,看到这种现象,就推断蚊子的肺叶本来就小的可怜,跑到藏区一缺氧,肺活量几乎等于零了,没了肺活量,蚊子也就少了力气将自己的吸管刺入人肉里吸血,只能凑和着吸人表皮上的汗液勉强维持生命。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偶尔,赶上一只身强力壮不怕缺氧的蚊子照样会喝人血。
0072 追杀蚊子(二)
转天,拉姆梅朵跑到超市买了一罐灭蚊灵喷剂,这下她可有事做了,闲着没事就满屋子乱喷,呛得我妈齁巴乱喘。老太太又不好意思直接制止她,只得一看她手持灭蚊灵罐,就忙吩咐她扫扫地或是倒垃圾什么的,要不就把她拉到沙发上,说:“丫头,你不是想学京城人说话嘛,把灭蚊灵放下,来我教你。”就这样,拉姆梅朵将我妈崇拜成了语言专家。那一天她干得最多的是举着灭蚊灵满处乱喷,再是缠着我妈学标准的京腔。拉姆梅朵哪里知道,我妈生在唐山长在唐山,结婚以后才跟我爹到的京城。所以,拉姆梅朵一说京城话就夹带着老呔味,像刚从唐山大地震废墟里钻出来的……
我妈趁拉姆梅朵上厕所时,偷着跟我夸拉姆梅朵:“这丫头不错,勤快、爱学习,就是喜欢满处乱喷药,这毛病可不好。她为啥老是喷药呀?对蚊子有仇?”
我解释说:“藏区蚊子很少,也不咬人,所以她一看咱们京城这么多蚊子就受不了。”
我妈说:“咋的,她让蚊子咬了?”
“嗯……”我正吭吭哧哧不知说什么好,拉姆梅朵从厕所出来了。
我妈望着拉姆梅朵,关切地问:“丫头,你让蚊子咬了,咬哪儿了?快让我瞅瞅。”
拉姆梅朵先是一愣,继而一看我正偷着乐,马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她忙摆着手说:“好了,没事了,就后背咬了个小包。”
吃过晚饭,收拾完碗筷,拉姆梅朵又抄起了灭蚊灵,我妈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灭蚊灵,说:“丫头,你歇着,你歇着,一会儿我喷吧。”一转身,我妈赶紧将灭蚊灵罐藏了起来。
拉姆梅朵闲得难受,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便端来温水给我父母洗脚。我兄弟两个,上面还有个大哥,可以说我父母当了二十八年的公公婆婆,这是第一次享受儿媳妇如此高的礼遇。老爷子和老太太就有些受宠若惊,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让拉姆梅朵给他们洗脚。
拉姆梅朵说:“平时我俩不在你们身边,可回来了,你们就让我孝敬孝敬吧。”
“是呀,你们就让拉姆梅朵孝敬一次吧。我和她在一起一年多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我不出差她会天天给我洗脚。爸,妈,你们不知道,藏族女人和日本女人一样特会孝敬老人、特会伺候老公。”我在一旁胡吹乱捧地替拉姆梅朵帮腔。实际也不是胡吹乱捧,藏族女人的确在诸多方面值得大大赞赏、赞扬——藏族女人,有着为西方男人所崇尚的深褐色的皮肤,光滑而细腻;有着令内地男人所敬畏的健康结实,弹性十足的身体;有着令所有男人神往的一双明亮、清澈、碧波盈盈的眼睛,她们很少有戴眼镜的;藏族女人,心胸宽广,坦然面对人生的不幸和欢乐,决不会因家中失火被盗而哇哇大哭,更不会把针头线脑的琐事放在心上;她们爽朗的笑声,灿烂的笑容,丰富的表情,其他地方难以见到;她们心地善良,极富同情心,这种慈悲心肠有时使她们立场不坚定,她们的原则是同情弱者,即使遇到一个遍体鳞伤的恶棍逃犯,她们也会发出怜悯的“呵啧啧”的轻叹,为他轻擦伤口,送上热茶热饭。她们天性自由奔放,坦然面对爱情,很少有羁绊和精神枷锁。面对心上人,她们也常常掩面羞涩,脸儿绯红,但这决不是内心冲突的心理障碍,而是保留了外面现代女性逐渐丧失的一种魅力;她们从不读《如何赢得男人心》之类的雕虫小技的实用工具书,一旦爱上意中人,便以欧洲军团的方式,大张旗鼓地正面进攻,其大胆和执拗,常令学问过多的迂腐的书呆子落荒而逃。你再回头看看勇于进攻的藏族女人,她眼中闪着一丝困惑的神情,望着猎物逃之夭夭的背影,再次发出怜悯的轻叹“呵啧啧”;藏族女人秉承孝道,婆媳之间很少有闹矛盾的……
在我和拉姆梅朵的再三劝说下,我妈终于将老树根似的脚丫子放进了温水盆里。
洗着脚,我妈两眼湿润地凝视着拉姆梅朵,感动不尽地说:“闺女,你在我儿子身边,我们放心,虽然他又黑了,黑得像个乌木雕塑,但这次比上次来精神多了、年轻多了,这么下去他还不又回到幼儿园呀!有你这样的好媳妇在他身边,我这个当妈的是一百个放心!”说完,我妈从脖子上摘下那条戴了几十年金项链,挂在拉姆梅朵脖子上。
临来京城之前,我妈给我打电话征询:新媳妇来了准备什么见面礼,是给她买钻石的还是金的首饰?我回答说:不用了,我是结过婚的人,不用家里人再破费了,再说戒指、项链我都给拉姆梅朵买了。我妈就说:到时候你们可别挑礼呀。我骗我妈:藏族女人不像汉族女人那样就知道盯着婆家的钱财。我妈就高兴地挂断了电话。没成想,这会儿,老太太竟将自己最喜欢的那条金项链戴在了拉姆梅朵脖子上。
给我父母洗完脚,拉姆梅朵躲进洗手间,翘着脖子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当我走过去时,拉姆梅朵笑眯眯地说:这条项链戴在我脖子上太漂亮了。大老公,你妈对我这么好,以后我更要多干点活了。说完,拉姆梅朵又找灭蚊灵罐去了。
我包之皮上那个小疙瘩成了拉姆梅朵的心病。
两天过去了,拉姆梅朵见我包之皮仍未消肿,就劝我去医院治疗。
我满不在乎地说:“不用管它,过几天就没事了。”
拉姆梅朵语重心长地说:“大老公,你不能因为是一个小疙瘩就不当回事。你看那个加拿大的白求恩不就是手指头破了个小口子,结果怎么样,把命搭进去了吧。人家老白还是国际上有名的大夫呐,不注意,不一样出事哦。”
我说:“小媳妇,你放心,蚊子咬一下绝对不会出人命的。”
拉姆梅朵说:“那感染、化脓了呢?真化脓你的龟头还不烂了才怪。闹不好还要……还要给你鸟鸟截肢。真那样,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管你叫半截子老卫。那我不成了半截子他媳妇了哦。”
我忍不住仰天大笑。
拉姆梅朵拧着我耳朵,说:“还笑还笑,你真剩下半截子就不笑了!”
拉姆梅朵软磨硬泡,我只好跟她去医院。
从家里出来,我们在路边等着打车去医院的时候,拉姆梅朵望着穿梭在马路上的双层公共汽车,说:“大老公,咱们坐双层车行吗?我还没做过双层的呐。再说,出租车里空间小,还要并着腿,一并上腿你那小疙瘩就挤得难受,大公共车上没事,你可以将两条腿劈开呆着。”
瞧瞧我的拉姆梅朵想得多周到。
一蹬上双层公交车,拉姆梅朵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嗒嗒踏着车梯上了二层。但不等我走上去,她又蔫蔫地下来了。
我说:“上边没座?”
拉姆梅朵说:“有。”
我说:“有座,咋下来了?”
拉姆梅朵不满地说:“上边那层没司机。”
“噢,是嘛,怎么会没司机?”一时,我也被弄蒙了。当我和拉姆梅朵对视那一刻,我俩脑子才突然转过弯来,不由一起笑了。
换乘地铁时更可笑。地铁里不是挤嘛,挤得拉姆梅朵贴在我身上喘不过气来,即便这样她也不忘发一番感慨:“我说京城的女孩为啥胸都那么小呐,原来是在地铁里挤的哦。”
留下一路欢笑,我们终于进了医院,可我又打起退堂鼓来,总觉得包之皮被蚊子咬了个小包就来看大夫会让人笑话。
我说:“还是算了吧,咱不看了,怪丢人的。”
拉姆梅朵眼睛一瞪,说:“少废话,你老实在这等着。”她走向长龙似的挂号队伍。
拉姆梅朵给我挂的是男科。叫号时我正和拉姆梅朵坐在男科外边的长椅上聊天,她一听穿白大褂的叫我的名字,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又给我打气道:“大老公,不怕,你要勇敢哦。”那架势,好像要把我送上刑场。
我推开男科诊室的门,向里一瞧只有两个穿白大褂的,一男一女,男大夫正在为一病人检查。那个30多岁的女大夫正端坐在桌前闲着,明显她在等我。望着年轻的女大夫我犹豫再三,终没勇气走向前。
“这么快就检查完了?”拉姆梅朵看我从诊室退出来,忙迎上前,审视我片刻,猛然,老鹰抓小鸡似的揪住我衣袖,“你骗谁哦!”她连推带搡把我押进男科诊室。
女大夫不知发生了什么,忙起身疑惑地看着我们。
拉姆梅朵将我的挂号单往桌子上一撂,向女大夫告状,说:“大夫,他有病还不想治疗。”
女大夫扫了一眼挂号单,抬起眼皮对拉姆梅朵说:“那怎么行,有病就要治。好了,请你先出去,把它交给我吧。”
拉姆梅朵白了我一眼,带着胜利的微笑离开。
女大夫草草给我看了看,之后开了一堆消炎之类的药,就把我打发走了。
从男科出来,拉姆梅朵对我的病情一点也不关心了,只是有些不满地嘟嘟囔囔:“男科怎么还有女大夫哦? ”
0073 疑是女鬼(一)
2005年春节,我带拉姆梅朵去了趟铁路沿线,与派出所的民警们共度了两天美好时光。
民警们各个都是好样的,再苦再累的活儿也不怕,怕就怕闲在屋里没事做。铁路沿线的5个派出所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工作之余,民警们没着没落不知该干点什么好了。那种难耐的无聊与落寞跟坐牢差不多。尤其过年过节更是难熬。
鉴于沿线的特殊情况,我处在不违反大的财务制度原则下,经费尽量向沿线倾斜。一日三餐民警不用掏腰包,而且每周要向我报一次食谱,每天民警们吃什么我都心中有数;每个民警多50元的书报费;每个点都多配了几台电视机、dvd;还可以上互联网,由于没有网线,都配的是网卡,实施无线上网。为了激活男民警们的每一根神经,让他们精神世界充实起来,我还有意把处里长得漂亮点的警花搭配到每个警务区。如今,中国第一艘航母上、神九神十飞天也是这样男女搭配着来,说明有一定科学道理。当然,这样做对女孩子来说是相当残忍的,因为,我们单位几十个女民警多是从内地来的,据说,海拔低的女孩子到海拔那么高的地方长期生活,以后不容易怀孕,但没办法,我不能自己天天搂着一个漂亮的小媳妇,而不顾那些兄弟们天天见不到树、见不到绿、再见不到“花”。应该说,我这个老大,为提高沿线民警饮食质量,丰富沿线的业余文化生活绞尽了脑汁。我经常跟人们说:那里的民警就是什么也不干,整天呆在那儿,呆在那海拔四千多米的鬼地方就是一种奉献!也许,这句话有点颓废有点偏激,不像一个做政治思想工作的领导说的话。但事实正是如此,你到那里住一段时间就会明白我的话并不过分。藏北那些鬼地方由于海拔太高,气候恶劣的不能再恶劣,活像满月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一会儿是晴空万里,一会儿是乌云密布,一会儿是电闪雷鸣,一会儿是风雨交加,一会儿是雪花漫天,周而复始四季如此。我曾和第五派出所民警们在海拔4900米的线路上巡视过一次,那正是京城骄阳似火的7月,结果,在那儿铁道线走了不到一里地,我的脸就被棒槌似的风吹打紫了、吹打得走了型。那里的风硬,那里的风狠,像听到猎枪声的一群野驴,不管不顾嘶鸣着朝前狂奔。由于肆虐的破风也不嫌累,一年到头刮个不停,沿线文化设施的正常功能也就大打折扣。比如电视机,由于远离城镇无法安装闭路线,只能靠大锅盖那种天线。这东西平方着收不到信号,立起来又像降落伞相当兜风,固定得再好也会随时被该死的风打歪打倒甚至是卷跑。看电视成了民警们最头疼的问题。为此,第四派出所还发生过民警宿舍闹鬼的事情。
一天深夜,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呼呼的狂风摇曳得窗户玻璃哗哗乱响,就在这时,宿舍里传出两个女人的嘤嘤哭声,这哭声时高时低,时断时续。被闹醒的男民警们如临大敌,拎着警棍楼上楼下四处寻找哭源,蹊跷的是每当男民警听到哭声走出房间,那哭声就停止了,每当他们回到房间,那哭声有自然出现了。一连两夜都是如此,搞得人心慌慌。
此事引起所长老张的重视。闹鬼的第二天刚上班他就召集全体民警,说:“大家都知道了,宿舍出现女鬼,当然,这世界根本没什么鬼呀神的,都是人自己吓唬自己。但你说没鬼吧,这两天深夜出现的怪怪的女人哭声我们又没法解释。所以从今晚开始两人一组轮流捉鬼,必须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否则……”
不等张所长把抓鬼的意义讲出来,女民警李文燕和刘正芳就从队伍中站了出来。李文燕说:“所长,你不用号召大家捉鬼了。那两个女鬼就是我和刘正芳。”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原来,李文燕、刘正芳宿舍的电视天线又被风吹倒了,这之前她俩已经请男民警修过十几次,由于这几天外面风大又寒冷,她俩不忍心再让男民警攀到楼顶去维修。李文燕、刘正芳习惯开着电视睡觉,一开一宿,不为看画面,只为听声音,她们说,听着声音睡觉不会胡思乱想,不会害怕,睡得踏实。电视听不成了,半夜,高原那种独有的静谧与恐怖突显出来。她俩就想家,就害怕。想家加害怕容易催生出女人的眼泪,何况她们还是20出头的孩子。刘正芳先哭,李文燕跟着落泪……
这就是我们的民警,这就是日日夜夜坚守在这铁道线上的民警!类似这种真实的故事,我能给你们讲一火车,但这部书,我主要想讲述我和我拉姆梅朵的事情,别的故事我只能一带而过了。
第四派出所闹鬼事件发生后一个月就是春节了,我决定节日期间带拉姆梅朵下去慰问一下民警们。计划是这样的:大年三十赶到距离我们机关最远的第五派出所,与民警们共进午餐,吃完喝完,拉姆梅朵再和民警们共同出几个小文艺节目,一起乐呵乐呵,下午四五点钟返到第四派出所,先搞一台文艺联欢,然后吃团圆饭,看春晚,放鞭炮。以此类推,初一中午到三所,傍晚到二所,之后回家。
带不带拉姆梅朵下去,我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新春佳节,民警都是单身,我却双双出入。我担心,美若天仙的拉姆梅朵,唤醒民警们那冬眠已久的雄性荷尔蒙…… 思来想去,最终我还是决定带上拉姆梅朵。拉姆梅朵不单单是我老婆,还要身兼演员。
年二十八,我将我的打算一告诉拉姆梅朵,她二话没说,立即精心准备演出服和简单的道具。一切准备妥当,拉姆梅朵煞有介事地对我说:“大老公,民警都知道咱俩是两口子,要是他们一起哄让咱夫妻共同出一个节目咋办哦?”
我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五音不全,唱歌的表情又跟腾格尔差不多,像拉不出屎来憋的,怪恶心人的。这样的面部表情,你还让别人怎么吃年夜饭?所以,你就代表我上场吧。”
拉姆梅朵说:“这样不好吧,你是单位老大,大过年的最好不要拒绝大家的要求。咱俩还是合演一个吧,你唱我伴舞。大老公,你要有信心哦,你唱的也不是很难听,我觉得比藏獒叫得好听多了。”
我一把拧住拉姆梅朵的鼻子,说:“让你个小东西再侮辱我,看我不把你的鼻子头拧成龟头!”
“人家夸你呐,你咋听不出好赖话哦!”拉姆梅朵笑嘻嘻说,尔后,她敛回笑容,又认真地说道:“大老公,说真的,你好好想想你打算唱什么吧?”
拉姆梅朵的口气是不容置疑、不容商量的,我只好说:“那就唱刘欢那首便衣警察主题歌《少年壮志不言愁》,我就这首歌还能唱下来。”
拉姆梅朵抓耳挠腮,犯愁地说:“这……这歌配舞蹈还真有点难度。你还会别的吗?”
我思索了片刻,说:“还会一首。”
拉姆梅朵眼睛一亮,说:“那唱来我听听,听听调子适合配舞蹈嘛。”
我运了运气,扯开嗓门唱到:“磨剪子来——鏘菜刀——”
拉姆梅朵气得拧着我耳朵,说:“你给我认真点行不行哦!想一想,好好想一想还会唱什么?”
我揉着隐隐作痛的耳朵,说:“那就算了,别的歌我一唱准跑调,还记不住词。还是由你代表我表演吧。”
拉姆梅朵身子一挺,倔倔地说:“不行!为了大家开心过年,你必须献上一曲。那、那你就唱刚才你说的刘欢那首吧。我试着为你编舞。”
“好吧好吧。”我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紧跟着冲拉姆梅朵一挥手:“上酒——”酒壮怂人胆,一沾酒我就晕晕乎乎,什么样的歌都敢放开喉咙纵情歌唱。一口气喝完拉姆梅朵拿来的一瓶啤酒,我开始进入状态。
我唱她舞,一个中午下来,《少年壮志不言愁》歌伴舞总算有了眉目。
“掌声鼓励,啤酒在后。”拉姆梅朵拍着巴掌为我叫好,完后,作为奖励,她又打开一瓶啤酒。
年三十的清晨4点就要起床赶路,所以,二十九晚上我和拉姆梅朵早早躺下了。我刚迷迷糊糊睡着,拉姆梅朵神经兮兮地推了我一把,说:“大老公,我觉得咱俩磨合的还不够,明天就下去给大家演出了,要演就要像回事,咱俩再练几遍吧,大老公,你说呢?”
“好吧,好吧。”我懒洋洋地抬起身子,靠在床头上,打算靠在那儿为拉姆梅朵伴唱。
拉姆梅朵一掀被子,穿着一条裤衩嗞溜下了地。拿来两瓶啤酒,说:“大老公,这次你多喝一瓶就能超常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