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 完美祸患（三）
一进卧室，我见林若欣睡美人似地躺在床上还没睡，一下心血来潮，一个饿虎扑食冲了上去，没想到，林若欣一个兔子蹬腿就把我踹到了床下。想亲热，却遭到暴徒般拒绝，让人十分恼火，我又不能强行了她。我闷闷不乐靠着床头，胡乱翻看起一本时尚杂志。这时，林若欣跟个没事人似的指使我给她找指甲刀，她要剪脚趾甲。我装着没听见，以此报复她，报复她不让我碰那带刀疤的身体。后来，我分析这次林若欣没事找茬的根源有三：一是家里挂着藏族小妹妹的那幅唐卡她耿耿于怀；二是晚饭我只做了李完美喜欢的菜汤，而没烧制她爱吃的红烧肉，她心存不平；最关键的是李完美对我有些过分亲近，她心生醋意，却又没法说和不便说，只好有事没事找茬儿拿我出气。
林若欣见我不理她，气鼓鼓披上睡衣跳下床，出了卧室。她是握着唐卡返回的，在我面前晃了几下，说：“让你不送，你不送，我送。从现在开始这唐卡就是李完美的了。”
我没动声色，仍旧翻看杂志。
林若欣朝我跟前凑了凑，继续说着：“反正你也不信佛，留着它干啥？留着它你只会使你触景生情怀念起那个满身都是酥油味的小妖精！”
林若欣这句话气得我七窍生烟。我嘴角抽搐了几下，心想，操她大爷的，我也是闻着牛栏山二锅头长大的北京纯爷们儿，怎能容忍一个从辣椒地里熏出来的川妹子如此放肆？噌地，我蹦到地上，将我那蒲扇似的大掌挥舞到她面前，怒不可遏地说：“不扇你一耳光，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林若欣没被来势凶猛的铁掌吓倒，反而勇敢地伸着脖子迎了过来，嘴里还叫阵道：“来，来呀，你扇我吧！不扇你就不是人！”
我被林若欣的气势吓得连连倒退。其实我是虚张声势，挥舞着巴掌只想吓唬一下。我是不会跟女人动粗的，何况她还是个病人。当年，即便前妻气得我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气得我咬破嘴唇，鲜血流满衣襟，我也没动过手。
林若欣不依不饶，变本加厉，嚷嚷道：“我一点都没冤枉你，本来就是这回事，只要我提那小妖精，只要我碰唐卡你就激动，你就跟我急，好像这破唐卡比我生命还重要！这么重要，那你还要我干啥啊！”
“去你妈的吧！”我忍无可忍了，指着林若欣鼻尖骂道：“操你大爷的就会胡搅蛮缠，血口喷人！愿跟我过就过，不过，滚他妈一边去！”
“好好，你让我滚，你让我滚，那我滚，我滚给你看，马上就滚！”林若欣气得浑身像筛糠。只见她将唐卡往地板上一扔，穿上衣服，抓起手机，拎上手包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李完美听到客厅门嘭地一声，穿着睡衣赶过来，望着我的卧室，惊异地问：“姐夫，发生什么事了，我林姐呢？”
我边穿衣服，边悔恨万分地说：“都怪我脾气不好，不能克制，一到气头上又和她发火了？这下可好，又把她气跑了。 ”
李完美一愣，接着气愤地一跺脚，说：“我姐怎么这样呐，都多大岁数了，还像当年似的说跑就跑！”
我催促李完美：“你快穿衣服，咱们出去找找她。”
李完美优美而又舒展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轻拍着我肩胛，安稳道：“姐夫，你不用急，她的臭脾气我最清楚，你越是把她当回事，越是找她，她就越来劲儿。”
我说：“还是出去找找吧，万一她出点事咋办？”
李完美拍着胸脯，说：“你放心，姐夫，我敢给你打保票，她不会出事的。再说这么晚了，她把手机一关，你上哪儿去找她啊！”
李完美的态度和说辞，禁不住让我暗暗吸了口冷气——这就是林若欣的莫逆之交？这就是林若欣的至爱亲朋？
李完美又劝了我一大堆话，说什么女人不能惯着，你不找她，让她自己乖乖回来，下次她就长教训就不会再跑了。
李完美的说法也有一定道理，我一咬牙一狠心就决定不再去找林若欣了。
我俩在客厅里闲聊了一小会儿，才回到各自房间去睡觉。
说是睡觉，林若欣不再床上，林若欣离家出走了，我能安心地睡着嘛？尽管，林若欣一身毛病，但不能抹杀了她给我带来的好。你比如没她之前，我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才能入睡，而她来了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0032 完美祸患（四）
靠在床头上，我心神不定地继续翻看杂志。十几分钟的样子，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我心想：你个林若欣还知道服软，还知道主动发短信汇报行踪？！随手我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一看，我茫然了、我惊呆了——短信不是林若欣发来的，而是李完美。
短信内容只有六个字：姐夫你睡了么？
我也没多想，随即给她回了三个字：还没有。
李完美接着回复道：快睡吧，犯不上跟她生气，她真不知好歹，你对她这么好，她还不知深浅老这样气你。
看着李完美的短信，我哑然失笑，这次我给她回的是：哈哈，姐夫我命苦啊！
李完美接下来的短信，令我有点躁动不安的：你真的睡不着，过来陪我聊天吧，我也不想睡。
我想也是，睡不着憋屈在床上更难受，不如闲扯一会儿得好。我穿上睡衣，溜下床，端上茶杯走出房间。我天生有个怪毛病，一单独跟女孩子在一起就爱犯口渴，所以我带上了茶杯。
李完美卧室的门是半敞着的。但我还是很有涵养的敲了敲门。
李完美穿着林若欣给她买的那件粉红色睡衣，正靠在床头上，见了我，微微欠了欠身子，用手上的遥控器一指电视柜旁的椅子，软声娇语说：“哥，你坐。”
姐夫被李完美突然改叫成了哥。我多少有些不适应，心里不住地乱扑腾。我镇定了一下，将茶杯撂在电视机旁边，我想着接下来的话题该从何谈起，但不等我开口。李完美又发话了：“哥，一般我睡不着时候就找人聊天，聊困了再躺下就能睡的很香。”
我应承道：“有道理有道理，你对科学睡眠挺有研究啊。”
李完美美滋滋地舔着嘴唇，目光颤悠悠地注视着我……
恰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我卧室里手机在响。
电话是我单位指挥中心打来的，说沿线发生了一起被盗案。案子不大，我让值班的负责人去处理了。这个电话，使我清醒了许多，意识到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再这么聊下去，很容易发生一场风花雪夜的故事。
我对李完美，说：“妹子，我睡了啊，明天一早还有事。”说完，我毅然带上房门走出。
刚躺到床上，李完美房间里就传来咣地一声巨响，我想象不出，她是把遥控器摔在了地上，还是把我忘那儿的茶杯推到了地上。我不敢去探个究竟，更不敢把茶杯取回来。
通过一段时间的零距离接触，我感觉李完美对我充满崇敬和仰慕。一个女人一仰慕上一个男人，就容易在不知不觉中动容、动情，一旦条件成熟是必会仰慕到男人身子下面……在这里不是我说大话，别说我心里还有林若欣，就是没有，我也不会接纳李完美。李完美看上去很美，但那仅限于那张很不实用的脸蛋上。说这些，不是空穴来风，我不是提及过我曾带林若欣、李完美去羊八井泡温泉了嘛。那天，她俩下水时都穿了件新潮的比基尼，李完美脖子上晃悠着假绿松石项链，我一眼望去，好家伙，那项坠竟比李完美咪咪还大啊！原来，李完美那一对壮观的大胸是借助了胸罩的魔力！当时，我暗呼大上其当！一下觉得李完美一点都不完美了。甚至还觉得她是个有缺憾的女人，我怎么会对一个有缺憾的女人感兴趣呢？当然，我不是说平胸的女人就该拉出去斩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朋友圈子里就有不少偏爱骨干女人的，喜欢那一马平川的美妙感觉。人家反而认为我喜欢长着一身赘肉的女人是一种病态，是误入其身。
转天早晨，我醒得很晚，多亏司机小杨叫醒了我，要不上班肯定迟到。没成想，我在洗手间洗漱时，林若欣哼着小曲，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回来了。
我正对着镜子擦脸，林若欣挤进洗手间，旁若无人地将裤子一脱，哗哗啦啦开始了小便进行曲。
既然林若欣自己回来了，我就再高姿态一回，主动承认下错误。俩口子之间哪有没什么真理，只要她不偷人，什么你对我错的，男人就要大度点，即使是自己做的再对再好，也应该要把吵嘴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只有这样才能和自己爱着的女人天长地久。
我说：“小林，对不起啦，昨晚你没让我碰，我心情不好，又跟你犯浑了，说话的态度太恶劣太野蛮，惹你生气了。”
林若欣提着裤子，满不在乎地说：“我也没往心里去，这不，我回来了嘛，现在我想通了，以后不会真跟你生气了。”
我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快慰地吻了林若欣，之后笑道：“昨晚，是不是在大街上转悠了一宿，实在憋不住了，又找不到厕所才回来的？”那一刻，我怀疑林若欣是排泄完才变得轻松、愉快的。有位名人说的好：无屎一身轻。
林若欣说：“我才不会那么傻呐，我找孙俪芳他们打麻将去了。”
我说：“那就好。你自己弄点吃的快睡吧，我去上班了。”
林若欣说：“昨晚我出去也没和李完美说一声，她没生我气吧？”
“她嘛……好像她早早就睡了，现在还没醒吧。”说完，我逃也似地出了家门。
0033 完美祸患（五）
我习惯一进办公室先把手机撂在办公桌。可这次一摸衣兜，我才想起来，手机扔在床上忘带了。从单位到我家需要半个小时，我赶紧让小杨去我家取手机。
正当我端着茶杯要去会议室开会时，小杨来了，把手机递给我，然后很慌张地说：“老大，不好了，嫂子和李完美在家吵架呐。”
我笑着说：“怎么可能，她们俩是发小，肯定是在闹着玩呢，你听岔了，听成吵架了。”
小杨脖子一梗，说：“真的，我亲眼看见她俩在吵架，而且嫂子火气很大。”
我这才严肃起来，忙问：“你听她们吵什么了？”
小杨摇着头说：“我拿上手机就出来了，没听清楚，老大，要不你先回家看看？”
单位所队长以上的干部都坐在会议室等我开会，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脱身？
正当我夸夸其谈，振振有词地讲着话时，小杨推开会议室门，走过来，咬着我耳朵，说：“有人找你，李完美来了。”
一听是李完美，立马，我预感到情况不妙，忙不迭跟小杨走出会议室。
这会儿我才想到，肯定是手机短信埋下的祸患，林若欣一定看过李完美发在我手机上的短信。如果单看那些信息是会让人联想到些什么的，最致命的是李完美最后发给我的那一条：“你真的睡不着，过来陪我聊天吧，我也不想睡。”还有，我的茶杯忘在了李完美卧室里。
李完美正戳在我们办公楼大门口，手上拉着那个从成都带来的行李箱。一见我，她就没了以往淑女本色，气势汹汹指着我，叫嚣道：“姓卫的，你太卑鄙了！竟故意把手机放在家里，让林若欣看我给你发的短信！你什么意思！你什么东西！”
果然，让我猜着了——短信让林若欣撕破脸皮与李完美大动干戈。
我慌忙挤着笑脸，拉着李完美，说：“大家都误解了，先别生气，有什么事先进办公室再说。”
李完美一下甩开我的手，恶声恶语地说：“昨晚我不就是给你发了几条短信嘛，这个狗女人竟说我勾引了你，和你上炕了！”
我近乎哀求地说：“好妹妹，这是在单位，你小声点好嘛。你听我解释。”这会儿，我才注意到，李完美耳朵根和手背上都是血道道。不用猜，林若欣与李完美武力相加了。
李完美怒吼道：“解释个屁，都是你卑鄙无耻！你也他妈算男人！”嚷完骂完，李完美将气得变了形的脸一转，火气冲天拉着行李离开了。
稀里糊涂开完会，我火速往家赶，还有十几米远，就听到我家院落传来叭叭叭地声音，像是有人在砸东西，又像是谁在砸房门。我慌忙跑过去打开院门，一看是那两条藏獒在发疯地用前爪挠门拍门，也不知它们是怎么把铁笼子门打开的。我生拉硬拽把它们关回笼子。我给这俩家伙渡过魂了，渡魂后的藏獒怎么还是这么闹腾？
藏族的传说里还有一说法，藏獒是天上一位战神，因噬杀成性触犯天规而被贬到人间来的，所以藏獒性情暴戾残忍，身上有一股浓重杀气，必须在其出生满七七四十九天时，将其与一只还在吃奶的羊羔同栏圈养。羊是温柔、娴静、平和、顺从的动物，四十九天大的藏獒与羊羔共同生活，目的就是要减弱它的杀气，用温婉的羊性冲淡藏獒身上那太过血腥的兽性。这就是所谓的藏獒度魂。
关好藏獒，我也没再想别的，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家里一片狼藉，客厅地上扔着杂志、水杯、电视遥控器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刚发生了一场战争。
李完美的卧室房门大开，早是人去屋空，里面也是乱糟糟不成样子。
我们睡的卧室敞着一条小缝，我朝里面瞟了一眼，看到床上的林若欣睡得像头死猪。这个林若欣也真够可以的，把至爱亲朋李完美骂跑了打跑了，自己竟能够如此安然入睡。想来也是，她打了一宿麻将，又和李完美干了一架，能不困乏，能撑得住吗？
家中狼烟四起，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点着一支烟，如同打扫战场似的我开始收拾凌乱的房间。当我要收拾卧室，一推门望到散落在地上的百合花时，我眼珠子惊得险些掉出来——洁白的花瓣上滴满了殷红的鲜血……
也许，我就是这贱命，这辈子甭指望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有时，我就傻傻地想：我祖上是不是结下太多的仇人，卫家势力又太大，仇家无法报仇雪恨，所以几世的恩怨都转到我头上了。如果真是这样，仇家肯定也是喜欢舞文弄墨的绅士，不会使用刀枪、不会雇佣杀手直接把我干掉，而是采取相对柔和的手段实施一系列精神折磨和摧残。没准，林若欣就是我上辈仇家选派来的。好在，我承受能力盖过喜马拉雅，是不会轻易被摧跨掉的。
林若欣实在够能折腾人的，有了她，我就有了史无前例的累，累得我心好像被人系上了一块大大的铅坨。
通过林若欣这次的流血事件，还证明了一条真理——狗有灵性。很多方面人不如狗。前面我不是提到过，我开完会回到家一开院门，看到了那两条藏獒正着急地用前爪抓门拍门嘛，现在我才明白：它们是已经嗅到了什么，或是感应到了主人林若欣在屋子里割腕自尽了，所以想进屋搭救主人。当时，我没意识到这些，还以为两条藏獒得了多动症呐。幸亏，接下来我发现了百合花上的血迹、幸亏林若欣刚对自己下手不久就被我送进医院，否则林若欣将永远长眠于雪域高原了。
躺在急诊室病床上，林若欣从睁开那双死鱼般的眼睛开始就没拿正眼看过我。从她这种神情上不难看出：她认定我和李完美勾搭成奸了。这种事情我一时没法解释，也无需解释了。越抹越黑，随她想去吧！
林若欣望着天花板，沉静地说：“你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再麻烦你给我买一张明天回成都的机票。”
林若欣这是又一次要跟我分手啊。看来，我不解释几句是不行了。我说：“你呀，你是误解我和人家李完美了，弄了一场大误会，我和她真的什么也……”
“别说了，我不想听。”尽管，林若欣说话的声音很微弱，但我听得出那是从她心底咆哮出来的。
看着林若欣那副冷漠而又麻木的表情，我想：走吧，走吧，离我而去吧！你这样动不动跑呀死呀的，不管谁也受不了，我受够了！我不能再忍受了！这样下去我会跨掉，我会崩溃的，我不能再这样奋不顾身地和她生活下去了！
0034 又见佛光（一）
林若欣像个伤兵，不等包扎在手腕上的白纱布拆掉就毅然决然离开了我们温馨的小家、离开两条半大的藏獒、离开了我。
从另一个角度权衡，与林若欣分手对我来说不谓是件幸事和解脱。但我心里还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空空落落，好像聚在身上的那些情分、情面、情感都被一阵绝情的风带走了。我心情糟得不能再糟，那几天在单位安排完工作，办公室门一关，我连一只漂亮的母鸟都不想再看见。
虽说，在单位我偶尔也犯点驴脾气，甚至一着急活像日本鬼子似的叽里呱啦地乱叫乱骂一通，但我是个变色龙，工作之余待民警们亲如兄弟姐妹，他们什么事都不跟我见外，也喜欢家长里短地跟我叙说衷肠，女民警们搞对象什么的也会请我帮着参谋参谋。在他们眼里我是即开朗又透明的人，包括我的隐私他们也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我失恋了，单位机关的兄弟姐妹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变着法儿给我解心欢。郝玲玲等几个女民警还凑了份子非要请我去纳木措。这事过了很久我也没弄明白：郝玲玲她们是为了安慰我呐，还是为庆祝一个迷人的老男人终于又又单身了，她们其中一个人可以乘虚而入了，所以请我去了具有深远意义的纳木措。
纳木措被人们誉为藏区的情人湖。
纳木措藏语的意思是天湖，离我们第二警务区不过50公里，湖面海拔4718米，是中国第二大咸水湖，也是世界上最高的大湖。她的南面有终年积雪的念青唐古拉山。人们耳熟能详的则是一对神仙的爱情故事。纳木措是念青唐古拉山的妻子。据说，两位神仙并非和睦甜蜜，念青唐古拉山不是体贴的丈夫，纳木措也会跟小山神偷情。然而，世间的人们总愿相信美满和天长地久，于是纳木措与念青唐古拉山便成了万年相守的模范夫妻、忠贞不渝的神仙眷侣。
但愿，是我又自作多情了。也许郝玲玲她们请我去纳木措仅仅是为了纯真的革命友谊，或是这些晚辈利用我失恋这个机会，孝敬一下我这个当大叔的，根本不涉及别的。还有几个藏族民警邀请我去过林卡。藏族人过林卡与我们汉族人的野炊差不多。到纳木措也好，过林卡也罢都被我婉言谢绝了。
这天傍晚，办公室肖主任和小杨拎着一提啤酒和一包平时我爱吃的猪头肉、酱凤爪、五香花生米来到我家。肖主任说：“老大，你不是一喝酒就能睡个好觉嘛，我们陪你好好喝一顿，完后你就晕晕乎乎进入梦乡。”
的确，单从酒文化这方面说，我不算男人，喝不了酒，一喝就找不着北，一醉话匣子就打开了。
很快，肖主任文文静静的小脸喝的像猴屁股。他鼓足了勇气，奓着胆子说：“老大，我们有啥办法才能恢复你往日的好心情？”
“解铃还须系铃人。”说这话时，我浑身发软，语声无力，全没了以往猛男厚重的底气。
肖主任说：“谁是系铃人？”
我说：“笨，笨蛋，女人呗。”
把我心情搞乱的是女人，也只有女人才能把我的痛苦赶走。
林若欣突然离我而去，虽然对我精神上构不成一次毁灭性的打击，但我愈来愈觉得那种不能释怀的感 觉蕴藏着非常惊人的能量，如果不找一个适当的渠道释放出来，后果难以想象。眼下，我清楚我需要释放的渠道不是去娱乐场所轻松一下；不是找个对手暴打一顿；不是吃点好的享受一下，而是急于找个女人、找个让我心仪的女人、找一个能为我疗伤的女人！其实我也不会有什么伤不伤的，就是觉得憋气，你说，我单身这么多年了，终于打开了感情闸门，这一开门咋就闯进来一位比我前妻还能折腾的女人呀？！
肖主任说：“没错，你是该再找一个能一起过日子的老伴儿了。你老天天日机万里的那么忙，没时间考虑个人问题，还是让我们马上帮你再张罗一个。老大，这次再找一定找个岁数大一点的，岁数大懂事，剩得你天天还要像幼儿园阿姨似的。”
我说：“错，大错特错！本来，我这个岁数身子各个部件都快运转不起来了，你再给我找一个和我一样人老珠黄的，那我身上的部件还不加速老化？老牛只有天天吃嫩草它才容易消化、才能焕发勃勃生机。”
0035 又见佛光（二）
“小河青青草，吃掉总比黄掉好。”小杨在一旁给我打气。“对，对，老大说得太有道理了，简直是至理名言。要不那个获若贝尔奖的大学者杨博士都八十二了，还娶个二十八的干嘛，不就是为了能焕发革命青春嘛！所以我举双手赞成老大找个小老伴儿，而不是老老伴儿。”
我赞许地拍着小杨的肩膀，说：“你小子没白天天跟我混，越来越有才啦啊！”
肖主任说：“好，好，那这次我们把新嫂子的标准定在三十多岁。”
小杨大为不满地说：“主任，你定的这个标准我有意见。杨博士的老婆才二十八，咱们新嫂子怎么也不能超过这个岁数吧。”
我又赞许地使劲拍了拍小杨的肩膀，小杨正端着一杯饮料，被我一拍，饮料溅了一身。
肖主任点头附和道：“好，那就按你们的意思，二十八岁以上的不在咱们计划之内。除非她是范冰冰、周迅、章子怡。”
小杨说：“新嫂子不但要年轻，还要比那个……比那个刚和咱老大分手的要漂亮，咱老大是作家、收藏家，一身的艺术细胞，只有找个年轻漂亮的才不辜负全体民警的期望和重托。”
肖主任拖着长腔说：“我看，这就没必要了吧，现在漂亮女人美元都不认了改成喜欢欧元了，再说漂亮女人毛病都多，毛病多了会严重影响咱老大飞黄腾达，扶摇直上的。”
“错！大错特错！”我喝了一大口啤酒，接着说道：“我个人前途是小，影响单位形象是大。我是单位老大就不能凡事先考虑个人，而要替大家着想。你说，我真娶一个晚年慈禧太后那模样的，你们还不跟着我天天做噩梦啊！”
小杨说：“是呀是呀，老大你为了我们也要好好挑挑。挑一个一亮出去，普天下人民看着都流口水才行。”
我自斟了一大杯啤酒，兴奋异常地和我俩高参咔咔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肖主任打着难闻的酒嗝，凑到我耳下，说：“我看咱们单位的郝玲玲对你蛮有意思。你让她去宣传队当主持人，说明你也看好她吧。”
“打住！打住！”我斩钉截铁制止了肖主任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早已经感觉到了——郝玲玲是一支等我爱的玫瑰。
一时，肖主任有点糊涂，问：“怎么，老大你还嫌郝玲玲不够年轻不够漂亮？”
小杨说：“郝玲玲再不漂亮，那咱单位就没人了。郝玲玲应该算全国铁路公安第一支花。对了，老大，咱们单位有两个民警正蠢蠢欲动呐，可郝玲玲根本不拿黑眼球夾他们。郝玲玲嫌他们都是小嫩毛，她不止一次地说过，她要找对象就找个成熟点的。老大，郝玲玲是不是真的惦上你了？”
“打住！打住！”我又紧急叫停了小杨，说：“我也太成熟了，都快熟透了熟烂了，再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小杨说：“老大，你说的那可是老黄历了，现在变了，变成了——窝边就有草，何必要乱跑。过去还说朋友妻不可欺呐，如今也演绎成了——朋友妻不客气了。”
我一抬脚，踢了小杨屁股蛋子一下，用教训的口吻，说：“咱新时代的男人可以有点花花肠子，但不能不讲道义，更不能胡来！”
“嘿嘿，老大，我就是说说而已，哪会乱来。”小杨忙递上来一支香烟。
我吐了口烟圈，继续着前面的醉话：“漂亮的郝玲玲就是哭着闹着要嫁给我，我也绝不动心，以免落一个以权谋色之嫌。”虽然我风流倜傥、风流多情，但我不风流成性、风月无边。就是喝得再多，心里也清楚：有的女人美若天仙你也不要碰——那是烫手山芋。
“高！”肖主任猛地翘着大拇哥，说：“实在是高！要不我们都佩服老大你呐。老大，你说，本来郝玲玲是我手下的，真成了老大你的压寨夫人，以后在单位我们是听你的呢还是听她的？不听谁的都不行吧？”
我说：“你们放心，自己手下能有这样出类拔萃的警花，我只有自豪的份儿，决不忍心去采摘去糟蹋，我这当老大的也决不会给她机会。我要把她留给单位里最优秀的年轻民警当老婆。我到外面撒网。”
领导干部都有我这境界该有多好，要知道，如今好多小青年都不敢在本单位搞对象了，因为，他们吃不准哪个女同事是被顶头上惦着的；哪个又是被顶头上司占着的……
小杨说：“老大，那两个追郝玲玲的小民警知道少了一个优势明显的竞争对手，还不感激地把你老人家当活菩萨天天供着啊！”
0036 又见佛光（三）
肖主任说：“老大，那你现在有目标了吗？”
“截至目前尚没有。”说这话时，我脑子里又闪现出那个藏族小妹妹娇美的身影。虽说，那天我在药王山菜市场眼睁睁看到她跟一藏族男青年在一起，但不知道为何我心里还是装着她，依然对她抱以圣徒般的依恋和痴迷。所以，我恍恍惚惚地说：“不过，我想过了，既然我是来援藏的，那我何苦不进一步、深一步、彻彻底底、完完全全融入这个可爱的民族，成为这民族的一员呢？！”
立马，肖主任心领神会，说：“老大，我明白了，你是想彻底扎根在雪域高原，将自己剩下的那份光和热全部无私地奉献给藏族人民。要实现这远大的抱负和理想，也只有先娶个藏族女人民。老大，是这样吧？”
这次，我将赞许得巴掌啪啪拍在了肖主任肩头上，感慨万分地说：“肖啊，你给我当办公室主任真是太屈才了啊！”
肖主任犯愁地说：“我也才来藏区不长时间，帮你找个年轻漂亮的藏族姑娘还真有难度。”
小杨说：“有什么难的，把处里的藏族民警都发动起来，问题不就解决了。”
肖主任说：“还是小杨聪明，明天我就安排。”
那天，我喝得痛快，聊得兴奋，我一杯接一杯地和酒仙肖主任对饮。
喝着喝着，肖主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对了，老大，你还记得二十多天前有个叫拉姆梅朵的到单位报考宣传队嘛？她就长得不错，像印度电影里的明星。”
我眼睛一下瞪成了十五的月亮，回忆着说：“拉姆梅朵？这个名好像最近一直在我耳畔回荡啊！”
肖主任说：“那天她来晚了，没赶上你面试。对了，那天你选完演员在门口准备上车回家时，我追上了你，说又来了一个，你说都定完了，你连看也没看人家一眼就走了。”
我无不遗憾地说：“噢、噢，要不说官僚主义能害死人呐，以后我这官僚作风是该好好改改了。”
肖主任说：“不过没关系，去年她被评上了藏区首届十大藏族佳丽，还被选为藏区旅游形象大使，像这样一个人物不难找。”
我装模做样地说：“肖主任，你们还是要以工作为重，可不能因为找一女孩子耽误工作哟！不好找就算啦。”
小杨说：“你放心，她就是躲进喜马拉雅山上我们也一定能找到她。老大，藏族人口也好几百万啊，就评出十个大美女，老大，要是你真把藏区十大佳丽之一娶到手，也算夺了花魁。那咱单位民警还不佩服死你！”
那天，我应该是没喝多，要不怎么可能等肖主任他们一走，我就开始翻箱倒柜找唐卡呢？当时，我是怕林若欣送给李完美才藏起来的，一时又忘了藏的地方，所以才翻箱倒柜。半个多小时，我几乎把家里的犄角旮旯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那幅唐卡。家里有小偷造访过？我马上想到了小偷，但转念一想好像与小偷又无关，因为小偷绝对不会是一位虔诚的信教徒，只偷走了那幅四臂观音唐卡，而对别的值钱的东西不感兴趣。那么就是林若欣或是李完美走的时候顺手装进了包里？林若欣应该没有“作案”时间和条件，因为她一自杀就被送进医院，她是从医院直接回了四川，期间她没离开过病房，她所有的东西都是由我为她收拾装箱的。最终，我把矛头对准了李完美，只有她有“作案”的时间、条件和动机。那次，她问我这唐卡是不是古董，我有意把话题岔了过去，没明确回答，会不会她认为这唐卡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而顺手拿走了呢？借着酒劲儿，我勇敢地拨打起李完美的手机号码。那忽儿，我已做好承受一顿辱骂的心理准备，不论她说什么骂什么我都要好言相劝，劝她把唐卡还回来。你说，如果李完美真不还，以后万一我和那位藏族小妹妹再次相见，我咋向人家交代呀？！
李完美的手机没打通，估计是她早换手机号码了。
0037 又见佛光（四）
肖主任和小杨如同俩很敬业的探长，将那点有限的线索充分利用上了，也没寻到那个叫拉姆梅朵的藏族小妹妹。首届藏区十大藏族佳丽组委会是由《藏区旅游》杂志社等几个部门临时拼凑的，十个藏族佳丽选定后，这个组委会就解散了。选手们留的联系方式也不知搞哪儿去了。在组委会没查到拉姆梅朵的电话和家庭住址，肖主任和小杨又通过网上户籍查询系统寻找拉姆梅朵。在电脑上一输入：拉姆梅朵。肖主任他们傻了眼，因为本地20多岁叫拉姆梅朵的女性有上百。
有道是：梦里寻她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喝着茶水看报纸。
肖主任兴冲冲窜进来，说：“老大，老大，我们腿都跑细了也没找到那叫拉姆梅朵的，现在可好她竟自己找上门来了。她还是想到我们宣传队上班，而且现在就在我办公室候着呐，你有时间见吗？”
我连忙点头，说：“这还用问，你没见我正闲得看报呐，怎么会没时间。”
肖主任说：“那我这就把她带过来。”
“着啥急，你们这些年轻人啥事都沉不住气！”我乐呵呵地批评了肖主任一句，又说：“你就跟她说我正忙，忙的要死。等一会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带她过来。”
“好，好。”临出门，肖主任又提醒了我一句：“老大，你别忘了，她是来咱处考演员的，所以…… ”
“明白，我明白啊。”我着急忙慌关上房门。
没急于见这个拉姆梅朵，是因为自己要留点时间整理一下发型、再刮刮胡子什么的。自从林若欣离开我，我就没心思再收拾自己了，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像老母鸡窝。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是为吸引男人的色眼，同样，男人打理的人模狗样是为女人绽放，不难想象这颗地球如果没有异性该恶心成什么样子。
我哼哼着阿牛的《桃花朵朵开》开始打扮起自己。这两天我有点时来运转的小感觉，好事连连。今儿临出门之前，我换上了那件一直没舍得穿的新夹克，从衣柜翻出这夹克时那幅唐卡竟由里面滑落下来。原来，那天肖主任还是让我喝多了，它没丢失，被我藏裹在这上衣里了。唐卡找到了，林若欣也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这回将唐卡挂到墙上也就不会再有人袭扰了。当即，我挂好唐卡，默默注视着，那会儿，我是多么盼望着唐卡的主人也出现在这个家里啊！还有，昨晚我靠在沙发上想着心事儿睡过去了，到了后半夜，做了个气势磅礴的梦，梦到那个藏族小妹妹和我结婚了，是在珠穆朗玛峰上举行的婚礼，皑皑的白雪上长满了会唱歌的雪莲花，为我们主持婚礼的是穿着唐装的文成公主。婚礼上，文成公主对我说：等你和这个藏族姑娘有了孩子，你们给他上户口时，就在民族一栏上填团结族。接着文成公主走上珠穆朗玛峰之巅，庄重地对着世人高声宣布：同志们，从此华夏大地诞生了第五十七个民族——团结族。文成公主那激越、洪亮的声音在连绵的山脉中久久回荡着……
说来也真是，这藏族小美人已经多少知道点我身份了，那次在百货大楼相遇她也说过要去单位找我，怎么这么久了一直未露面呀？
胡思乱想中我将胡子刮了又刮，头发沾着茶水捋了又捋，直到对着镜子看着满意为止。尔后，我边用抹布擦着皮鞋，边拨通了肖主任电话。
格桑花般的拉姆梅朵一出现，我险些惊叫出来，世界上竟有如此巧、如此怪的事，这个拉姆梅朵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与我多次不期而遇的藏族小美人。我腾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张口结舌愣了好一会儿，才惊呼道：“是你……你就是拉姆梅朵……拉姆梅朵就是你啊！”我真想冲上去，像久别重逢的老战友那样发着狠地拥抱她一下。
拉姆梅朵盯着我，惊得眼球也快瞪出来了，张着嘴愣了好几秒，突然，欣喜往外地叫道：“啊！啊！不会吧，怎么可能哦，你……你就是这里的领导？”
肖主任看看我，又瞧瞧拉姆梅朵，说：“原来你们认识，那我就不管了，我写材料去了。”他给拉姆梅朵倒了杯水，带着一脸坏笑走了。
0038 又见佛光（五）
格桑花般的拉姆梅朵一出现，我险些惊叫出来，世界上竟有如此巧、如此怪的事，这个拉姆梅朵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与我多次不期而遇的藏族小美人。我腾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张口结舌愣了好一会儿，才惊呼道：“是你……你就是拉姆梅朵……拉姆梅朵就是你啊！”我真想冲上去，像久别重逢的老战友那样发着狠地拥抱她一下。
拉姆梅朵盯着我，惊得眼球也快瞪出来了，张着嘴愣了好几秒，突然，欣喜往外地叫道：“啊！啊！不会吧，怎么可能哦，你……你就是这里的领导？”
肖主任看看我，又瞧瞧拉姆梅朵，说：“原来你们认识，那我就不管了，我写材料去了。”他给拉姆梅朵倒了杯水，带着一脸坏笑走了。
我抑制着激动的心情，很自然地坐到拉姆梅朵面前，思绪万千地说：“没想到，真没想到啊！你就那个传说中的拉姆梅朵啊！”那一刻，我明显感到，我的声音又恢复了几分以往的雄厚。
拉姆梅朵忽闪着大眼睛，说：“我怎么就成了传说中的拉姆梅朵哦？”
我说：“这之前，肖主任跟我提过好几次，说有一个叫拉姆梅朵的。你也亲自来过几次对吧，可阴错阳差我们始终不知道谁是谁。”
拉姆梅朵连连点头，感慨万千地说：“是哦，是哦。咱们都见过好几次面了，咋就没对上茬哦？”她说的普通话不但带有藏语味道，还总爱哦哦的加点零碎，而且每次都把最后一个音节提高几个分贝。想必，白天鹅是她偶像？白天鹅不论生存在世界哪个角落，不论是吃糌粑、汉堡、还是吃炸酱面，它主打语言就是“哦”。
鬼使神差，就这样我和拉姆梅朵又相逢了。现在想想，好像命里早已注定了我和这个藏族姑娘的情缘！
提前认识，拉姆梅朵和我交流起来就轻松多了。当然，我多少还要拿捏点，毕竟她是来面试的，而我是主考官。交谈时，我既要带点官腔又要不失和蔼可亲。
犹如应付公差，我胡乱问了问拉姆梅朵一些基本情况，然后说：“你那张唐卡，我可是一直替你保存着呐。”
“唐卡？”拉姆梅朵一怔，说：“真在你哪儿哦，真的是那天我摔倒了，它从车筐里甩出去了哦！我还意味被谁偷走了，一直没敢给表姐说。唐卡是表姐送的。”顿了顿，拉姆梅朵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又说：“领导，能让我进宣传队吗？”
我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说：“不用着急，你进宣传队的事嘛我们会认真考虑的。”实际，我在装孙子，拉姆梅朵能不能进宣传队还叫事儿嘛？
“那好吧，我就在家等消息哦。”说着，拉姆梅朵起身向我道别，临出门，又嘱咐道：“领导，这回你知道我名字了，可别忘了我叫拉姆梅朵哦。”
藏语中，拉姆是仙女的意思，代表着美丽和高贵；梅朵是花的意思，代表着欣欣向荣。
藏族人的名字很有学问，也极有意思。一般藏族没有姓氏，平民百姓向活佛或喇嘛求取名字时，没有什么特殊仪式，只需向活佛或高僧敬献一条哈达、再呈上几两藏银，说明婴儿性别就可以了。藏族人名中，很多名字男女通用，如：扎西、次仁、格桑等以及以星期命名的都是男女通用的；但有些是有区别的，如像旺姆、卓玛、卓嘎、央金、拉姆等只用于女性。
拉姆梅朵转身要走出办公室门口瞬间，忽然，我看到她身上发着四射的光辉！
“拉姆梅朵！”望着她熠熠发光的身体，我禁不住叫了一声。
拉姆梅朵忙回身看着我，说：“还有事哦？”
我心里很想问：你身上怎么能发光？说出口的却是“没事，没事。我送送你。”
拉姆梅朵说：“不用送了，你挺忙的。”
这时，肖主任迎了过来，说：“车我已经安排好了。”
等肖主任送完拉姆梅朵回来，我忙问他：“你发现拉姆梅朵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肖主任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说：“你没看到她身上发光？”
肖主任笑了笑，说：“老大，改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眼睛吧。”
0039 又见佛光（六）
当晚，拉姆梅朵设宴款待了我。
实际这顿饭是我的狗头军师肖主任一手策划、一手安排的，摆的是鸿门宴。
肖主任对我说：“老大，既然你们早就认识，既然你相中了拉姆梅朵，既然你早对她有想法，那就要抓紧下手。但又不能显得太主动，而让她主动讨好你，这样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说：“还是以后再说吧。
肖主任说：“还等什么？老大，这可不像你以往嘎巴脆的性格。”
我长吁短叹道：“唉——前些日子，我在菜市场眼瞅着她跟一个小伙子在一起，别是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
肖主任满不在乎地说：“这可不一定，昨天，我还和郝玲玲一起上街买了一堆办公用品呐，这能说明什么，这能证明什么？！所以，老大，别想那么多，认准了就开始按着步骤一步一步来吧。”他诡秘地一笑，又说：“第一步我替你设计好了。”
接下来，肖主任当着我面给拉姆梅朵打电话，说你的事老大还在犹豫不决。肖主任让拉姆梅朵晚上请我吃饭，钱由他来掏。他说老大是个性情之人、义气之人，吃着饭一高兴，说不定就能当场拍板，免得夜长梦多。最后肖主任还噂咐拉姆梅朵，千万别露馅，千万别把他卖出去。
肖主任挂断电话，得意地一伸右手，向我做了个ok的手势。
要陪拉姆梅朵共进晚宴了，我兴奋得不知该怎么好，一提气，一飞身，我坐到了办公桌上。
不多时，拉姆梅朵的电话打来了。
拉姆梅朵一开口十分礼貌地说：“你好，请问你是老大吗？”
我装腔作势，装得像条大尾巴狼，说：“是呀，我是老大，请问你是那位？”
拉姆梅朵说：“我是刚才见你的那个拉姆梅朵哦。”
我说：“噢，拉姆梅朵呀，你好，你好，找我有何吩咐？”
拉姆梅朵说：“你是大老大，我哪敢吩咐您哦！我想请你吃顿饭，今晚有空吗？”
我捂着话筒，忍不住看着肖主任笑了笑，然后拖着长腔对那头的拉姆梅朵说：“今晚嘛都安排好了，有人请了。不过，你别着急，我看能推掉嘛。”
拉姆梅朵说：“就是嘛，应该把我排在前面，怎么说咱们也算有缘分，认识这么久了，应该是老朋友，老朋友之间也该一起坐坐了。这个面子你一定要给我哦。”
我说：“这样吧，我和人家商量一下，让他们以后再请我，如果能推掉我就给你去电话。”
拉姆梅朵说：“好，好，我等你电话哦。”
就这样，拉姆梅朵带着微笑走进了我的圈套。尽管我骗女孩子的套路都很经典，甚至可以写进教科书里，但每当我回忆起这段情节，总觉得不是很光彩。
饭桌上，肖主任如同一个资深的宣传部长在汇总我的先进事迹，向拉姆梅朵大谈我的好、我的妙、我的高，就是只字不提我的老，把我描绘成集忠诚、浪漫、财富和智慧于一身的绝种好男人。
这顿饭，我最大收获是：清楚了拉姆梅朵名花无主，也是一支等爱的玫瑰。那次和她一起去药王山买菜的是她亲哥。
0040 牧区演出（一）
转天一早，拉姆梅朵来宣传队报到了。
我将拉姆梅朵请到办公室，很是郑重地拿出那幅唐卡，思绪万千地说：“终于找到你了，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这唐卡虽说不是命运多舛，却历经磨难，我一次次把它从林若欣魔掌中挽救过来。唐卡被林若欣蹂躏得皱皱巴巴，临拿到办公室前，我找人修复一新，又买了条五彩哈达将其包裹起来。哈达是藏族人民作为礼仪用的丝织品，是社交活动中的必备品。哈达类似于古代汉族的礼帛。藏族人表示敬意和祝贺用的长条丝巾或纱巾，多为白色，蓝色，黄色极少。此外，还有五彩哈达，颜色为蓝、白、黄、绿、红。蓝色表示蓝天，白色是白云，绿色是江河水，红色是空间护法神，黄色象征大地。五彩哈达是献给菩萨和近亲时做彩箭用的，是最珍贵的礼物。佛教教义解释五彩哈达是菩萨的服装。所以，五彩哈达只在特定的情况下才用。
将唐卡递到拉姆梅朵手里，我随机观察起她来，这回，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没发现她身上熠熠发光。我想，不会是她身上有电门吧？这会儿断电了，所以她就发不成光了？
拉姆梅朵接过唐卡，解开哈达看了看，很快又塞回我手里。她瞧着我，诚恳地说：“已经在你家放那么长时间了，我拿走多不好哦，还是你留着吧。这菩萨会保佑你的，保佑你好多好多心愿都能成真。”
我很是感动，感动之余，便毫不客气地又重新收起唐卡。毫无疑问，这是个好的兆头，拉姆梅朵先让我留下她的唐卡，接下来就有可能再送我一个更大的惊喜。我最最盼望的惊喜当然是能留下她这个人啦。
上午，我如同一位歌舞团的艺术总监，放下其它工作，专门到大会议室指导宣传队排练节目。不是说有了拉姆梅朵我就关心起宣传队来了，她来不来我都是这样，从选演员、选曲、选服装到走台等等都凝聚了我太多的心血。当然，我得承认，拉姆梅朵来了以后我的心和宣传队拴得更加紧密了。
草根出身的拉姆梅朵，舞蹈水准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没加入我们队伍之前，她在藏区各大朗玛厅串场演出。朗玛厅都是夜场，需要熬夜，生活极没规律，许多演员熬垮了身体，拉姆梅朵还熬上了严重的贫血症，所以她放弃朗玛厅，选择了我们。
为充分展示拉姆梅朵的舞蹈才能，我让她准备一个独舞，再和藏族民警边巴合练一个双人舞。
拉姆梅朵的独舞《卓玛》基本不用练了，上台就可以赢得一片掌声。双人舞就差多了，问题主要出在配合上。还有边巴的脖子，一跳起舞来就像患上了颈椎增生，硬不拉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气得我恨不得拧断他的脖子。
我对边巴说：“你们好好练，下午抽空我再来审。”我催得急是因为三天以后，宣传队要到沿线五个派出所，为牧民连演五场。
拉姆梅朵和边巴很卖命，放弃中午休息继续操练。我在办公室听着三楼会议室忽忽悠悠传来的舞曲声，不由的心疼起拉姆梅朵来，她陪边巴练了一上午，中午也不歇歇脚能吃得消嘛？
我为拉姆梅朵沏了杯咖啡端到会议室。我进去时拉姆梅朵和边巴正很投入地龙飞凤舞，看上去比上午配合的默契多了，边巴的脖子也舒展了许多。
欣赏着拉姆梅朵和边巴还算优美的舞姿，猛然，我一想不对啊，让边巴这小子整天和拉姆梅朵这么跳来舞去的，时间一长还不舞出点事来？这么下去我岂不是将煮熟的鸭子拱手送给了别人？我和小民警们不争一个碗里的食儿，但我自备的干粮别人也休想碰！
一曲终了，拉姆梅朵笑盈盈走近我，说：“领导，我们跳得咋样哦？能过关了吗？”
听着拉姆梅朵也叫我领导，心里有点别扭。我总感觉她应该换个方式称呼我。我把咖啡递给拉姆梅朵，夸赞道：“你跳的没问题。完全达到了专业演员的水平。拉姆梅朵等再有国际舞蹈大赛什么的我一定给你报个名。”
边巴也凑上来，急切地问：“老大，那我呐，我跳得有进步了吗？”
我摇了摇头，违心地说：“你跟不上拉姆梅朵的舞步，跳起舞来简直像在跳大神儿。主要是这段舞蹈难度太大，没有一定功底是跳不了的。”
边巴说：“那换个简单点的吧，换《洗衣舞》，上学的时候我演过，我在里面演金珠玛米。”
我说：“算了，边巴还是发挥你的一技之长唱歌吧，这个双人舞暂时不上了。”
边巴央求道：“老大，还是让我们跳吧，你放心今晚我们就是不睡觉也要练好。”
靠，边巴这小子还想拉着拉姆梅朵晚上一起练，我更要把这个双人舞毙掉了。
我说：“还是算了，后天就要演出了，来不及了。”
边巴垂头丧气地一屁股瘫坐到地板上。
去掉这个双人舞，我也觉得挺可惜，但没办法，对不住边巴兄弟了，谁让他摊上了个像我这样心胸狭窄又喜欢吃醋的老大呐。
0041 牧区演出（二）
铁路沿线四天五场的巡回演出相当成功，尤其由我亲自主持节目，为整个演出增色不少。宣传队刚成立头几场是由女民警郝玲玲作主持的。虽说，郝玲玲长得比我漂亮，更比我年轻，但举着话筒往观众面前一站，呆板得像《新闻联播》里的女播音。还要我写台词，每场演出的对象不同，台词就要变换，搞得我很劳神。关键的关键是拉姆梅朵来了，郝玲玲继续留在宣传队，时间久了容易产生一些误会。肖主任说得没错，的确郝玲玲对我有想法，我是心知肚明，只是一直跟她装傻充愣。林若欣走了以后，郝玲玲接近我的频率明显增多，瞅空儿就暧昧地往我办公室钻，一会儿送个苹果，一会儿又送块口香糖什么的，礼小情重。还有个晚上，她给我打电话，说老大我知道你自己在家很郁闷，意思是想到我家陪我聊一会儿。要是说送个苹果，送个口香糖什么的是拍马屁，我不会反驳你们，但黑灯瞎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单身主动到我家陪我，你们还能说是拍马屁吗？当然，那个晚上我编了个理由没让她来我家。我不能留下一个以权谋色的恶名！
郝玲玲有一个不堪回首的童年，六岁的时候父母离异，郝玲玲判给了她母亲。过早失去了家庭的温暖，我想，是不是她急于把缺失的那份爱夺回来，打算从我身上得到些温暖啊？嫁给我这样一位老同志她是很划算的，一举两得——有了老公，还能间接得到一份父爱。
说心里话，我不是不喜欢郝玲玲，一朵出水芙蓉，僵尸看了也会流口水，何况多情的种子老卫我呐！如果她不是我单位的、不是我手下的人也就无所谓了，成不成先搞着……
拉姆梅朵到宣传队了，如果不出意外，最终，我将名正言顺地相拥着拉姆梅朵走进婚姻殿堂。郝玲玲知道了我和拉姆梅朵这层亲密无缝的关系会怎么想怎么做？我可不想看到有朝一日，两个小美女为个糟老头子争风吃醋，甚至打得头破血流，真闹到那地步该成何体统？要知道，历史上有许多残酷的战争都是因女人而引发的啊。索性先给郝玲玲挪挪地方，让她回办公室安心上班。
就这样，我临时接过话筒当了主持。平时，我吹牛皮都不用打草稿，主持一台文艺节目更不在话下。看过我主持节目的人都说，我的风格快赶上《星光大道》主持人老毕了。人们还说老毕没我帅，单从这点说，他老毕除非去韩国整整容，否则永远也赶不上我老卫。
我们管辖多处在藏北无人区。那是一片最严酷、最苍凉的土地，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一年冬季长达10个月；空气的含氧量只相当于北京的百分之五十左右；铺天盖地的狂风和暴雪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人和牲畜；地下是千万年厚厚的冻土层；地上的人类是这里个子最高的生物；迄今为止的一切科学手段都无法将这里改造成农田和果园。我们铁路沿线5个派出所，除了第一所那地方能见到零星的树木，其他四个就见不到一点绿色的生命了。据说有一年，有个地委领导为鼓励群众植树造林，夸下海口：谁能种活一棵树就奖励谁3万元，结果多少年过去了，那里光秃依然。06年这条铁路刚开通那阵子，第四派出所的民警始终坚守在岗位上，9个月以后，有个老民警来位于海拔3千多米的机关开会，看到了绿油油的大树，一下扑了上去，像是看见了久别的恋人，亲热地抚摸着树叶，抚摸着树干，突然紧抱着大树失声失态地哭了起来。多少人几天见不着女友、几天见不着儿女、几天见不着宠物就想得骨头缝都是泪，我们的民警——我们这条铁路上的民警——我们雪域高原上的民警——我们唐古拉山脚下的民警却是为了一颗象征生命的树，一片象征生息的绿啊…… 铁路沿线的民警来机关办事，都忘不了带几片树叶回去夹在笔记本里，闲下来总会把它拿出来，像看恋人照片似的看上一会儿。
0042 牧区演出（三）
山好水好，氧气吃不饱，风吹石头跑……这是我们沿线民警编的顺口溜，现在我已记不全了。
氧气少得树木都无法存活，别说站在高高的舞台上举着话筒连说带比划了。主持节目时，每一次呼吸我都感到舌头在拉扯着自己的肺，更不舒服的是：喉咙里干干涩涩像有块过期狗的皮膏烂在了那地方。大概是携带氧气的红细胞更多地参与了嘴巴的张合，而脑部一时间供血不足的缘故，有一次我正举着话筒，突然感到一阵发晕，继而头痛难忍，但我顽强地挺着坚持到演完最后一个节目。后来，拉姆梅朵告诉我，那次我从台上下来，她喊我，奇怪的是，任凭她和同事们怎样呼喊我，我都视而不见，像个木偶似的一摇一晃地继续朝前走着。不用说，我出现这种现象是大脑严重缺氧造成的，变成了片刻的痴呆状。
就是这样呀，我一连主持了5场演出，我容易嘛！老毕不是能耐嘛，有种来我们铁路沿线吸着那点氧主持一场《星光大道》，如果你不当场晕菜，那我就把唐古拉山搬到天安门广场去。
的确，5场演出下来，我这高原型干部也有点吃不消了，就打算利用周六周日歇歇脚，放松几天，去措那县牧民家里看几幅老唐卡。这信息是我的朋友、藏区的大收藏家王一文提供的，而且他通过当地一个民警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只等我们过去鉴别真伪和付款，再把唐卡请回家。佛教文物是不能用买这个字的，而应该说请，否则是对佛祖不敬。应该说，自从有了拉姆梅朵那幅唐卡，我就开始喜欢上这类古老的艺术品了，尤其痴迷于文物级别的唐卡。来藏区不到一年我就收藏了几幅明清时期的唐卡。
一幅唐卡的绘制过程是一次积累善业公德和对佛法崇拜的行为。在过去，如你家里需要供奉一幅唐卡，首先要请活佛占卦，活佛根据你的生辰八字卦出你应供奉的佛、菩萨或本尊，之后画师还要进行各种宗教仪式，送念经文，上师还通过观修祈祷神灵——智慧之神文殊菩萨进入画师的躯体，才能进行绘制。对画师的衣食住行也有严格要求，在绘制期间严禁吃肉、饮酒、吃葱蒜、近女色，并要进行沐浴洁身等。
绘画唐卡所用染料都是天然矿物质，比如，红色一般就用朱砂，金色就用纯金水。所以古人留下的老唐卡弥足珍贵。
措那一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我想单独跟拉姆梅朵相处几天，以此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加深彼此之间的了解，递增彼此之间的情谊，尽快确立彼此之间的关系，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人和人相遇、相爱、相守是要有缘分的，丝毫勉强不得。
想带走一个漂亮女人单独出门是要有恰当理由的，我的理由是请拉姆梅朵当翻译，我不懂藏话，到牧区和藏族人打交道离开翻译是绝对不行的。
0043 小弟弟乡（一）
去措那县必过泽当镇，泽当是山南的首府，离我们住地将近200公里。关于泽当我要多说几句，因为泽当是藏族人的发祥地。很早很早以前，这一带就有原始的藏族先人生活，一直到公元七世纪松赞干布迁都拉萨以前，这里都是藏王朝的中心。泽当北面有一块小平原，是藏族最早的农田；镇的东面是贡不日山，其中的山洞曾是猴子居住的地方，是传说中藏族人的祖先。泽当藏语中的意思是猴子玩耍的坝子。
从泽当到措那一路都是泊油路，王一文的丰田大越野车又跑了2个多小时。
由于有当地一个老民警热情帮助，措那一行很顺利。两户人家七张唐卡，只有一张我看上了眼，其他几张品相太差我就没把它们全请回家。
原本，我和王一文商量好，忙完正事再在措那县城住一宿，第二天一早动身返回，当地那个民警却劝我们，既然已经到措那了，就应该去勒布看看，说勒布紧挨着中印边境，景色比九寨沟迷人、原始，走一个多小时就到。为了让拉姆梅朵感受一下什么是人间仙境，我欣然同意了。
上午，一出行，我才明白那个民警有私心，他老婆在勒布镇工作，劝我们去勒布是为了让他老婆顺道搭车。
由他老婆跟着，坐在车前座当向导也不是什么坏事。藏区边远地区的路几乎都是坑坑洼洼的山路，或是无边的戈壁滩上被人走出来的路；来往的车辆各行其道，久而久之，便自然形成了几条甚至十几条路并行的景观。正应了鲁迅那句话：本来没有路，人走多了就成为路了。这样的路很容易使司机误入歧途。我们从措那县城走出十几里地便是这样的路了，竟然有七八条被车轮辙压成的路呈放射状齐刷刷地向远方延伸，根本分不清哪条是正路。
恶劣的路况让我们饱受颠簸之苦。去往勒布路上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椭圆形的石头，在这样的路上开车，就像开蹦蹦车，远远看去，车子像袋鼠一样跳跃着前进，颇为有趣。而坐在车子里的人自然也要随车起舞，用不了一会儿五脏六腑仿佛要被颠出来。据一些老藏区讲，在交通和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司机都把这样的路视为生死畏途，因为一旦汽车在半路发生故障，如果遇不到过路车辆施手救援，那就会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甚至还发生过因此冻饿而亡的惨剧。
一路都是上山，一路都是搓板路。拉姆梅朵倒踏实，竟然像在摇篮里一样，就那么坐着一摇一晃地睡着了。我贴到紧边上，轻轻把她放倒，让她颗散发着酥油的脑袋舒舒服服地枕着我大腿。
不大一会儿，拉姆梅朵发出微微的鼾声。熟睡中的拉姆梅朵又变成了另一道美丽的风景——头发又浓又粗又黑，快赶上牦牛身上的鬃毛了。不喝酥油，不吃糌粑的内地姑娘不可能拥有如此超感染力、冲击力的毛发。赏识着这头乌发，由不得我想起林若欣的头发，那叫头发嘛——稀稀松松、黄了吧唧，长在那颗忧郁的脑壳上简直像个硕大的毛毛虫。拉姆梅朵的鼻子和嘴巴小巧精致，如果那双凤眼长得再夸张点，那活脱脱就是芭比娃娃了。拉姆梅朵饱满的胸部随着微微的鼾声在一起一伏，饱满的线条流畅、质感、优美，稍稍有点经验的人一看就明白，那是一对天然形成的山峰。我目光中的拉姆梅朵宛若油画里的女神圣玛利亚；宛若唐卡上的菩萨绿度母，透着梦幻般的气息……
瞧着枕在大腿上熟睡的拉姆梅朵，我越看越喜欢，越看心越甜，心想：真把这样一美人娶回家，我还不乐得天天累断腰啊！
0044 小弟弟乡（二）
翻过山顶，缓缓而下。我凭窗望去，呼吸立即屏息了，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壮观，令人感觉是在做梦——路两旁叫不出名的各色各样的山花张狂地争相怒放，溪水潺潺肆意横流；远处层层叠叠的翠山绿峰缭绕在烟雾之中，那真是横看成山，侧看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那神韵，排山倒海，气势磅礴。再想想我们走过来的一路，也就是山的北坡，苍茫茫的秃山上只有常年不化的积雪。那真叫冰火两重天啊！
“起来拉姆梅朵，拉姆梅朵你快起来看……”我兴奋地把拉姆梅朵摇醒。
揉着睡眼，拉姆梅朵挺起身，放眼一望，哇地惊叫起来，然后摇下车窗玻璃，扒着那里纵情眺望，小嘴里还不时发出啧啧赞叹声。
车下到半山腰，前方路边丛林中有一个村落，村头矗立着一个一人高的大蘑菇似的东西，离近些看又像架在那里的一座小钢炮。我定睛看了又看也没看明白那是什么器物，不由向坐在前面的民警老婆问道：“那是什么？ ”
民警老婆随口说了句：“小弟弟。”
“什么？什么？”拉姆梅朵头一扭，惊讶地盯着我的脸，那神情好像发现我脑门上长着一个“小弟弟”。我被她看的有些脸红。
民警老婆侧过身来瞧着我，满不在乎地又补充道：“就是你们男人那东西，这里就叫小弟弟乡，在地图上应该能查到。”
大概这次拉姆梅朵听明白了，脸颊立马泛起红晕。
似乎，王一文被“小弟弟”捅了一下，禁不住踩住了刹车，高声说道：“噢！这就是小弟弟乡哟！我早听说过，原来在这里。”
我很虚心地问：“村头矗个这玩艺儿干嘛？”
民警老婆说：“当地人崇拜男人的小弟弟呗。”
崇拜“小弟弟”这事，我早有耳闻，刚到藏区就有明白人跟我讲过：“小弟弟”崇拜源于冈仁波齐神峰。这座形似小弟弟，直插云端的奇峰海拔6600米，位于阿里地区普兰县境内，它的东南侧便是圣湖玛旁雍措。这湖便是印度河、恒河的发源地，是世界最高的淡水湖。
相传，梵天和雪山神女在冈底斯山苦行十二年，一直苦于无处沐浴。他们便请求婆罗摩神建造了玛旁雍措湖。当他们共庆湖泊形成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支巨大的男人的“小弟弟”从湖中脱颖而出，他们惊喜万状，加以膜拜。这巨大的“小弟弟”就是冈仁波齐神峰。峰上常年积雪不化，据说是印度教主神湿婆和妻子乌玛女神每日在玛旁雍措中沐浴，两人几千年的交爱使射出的液体积为雪山。玛旁雍措圣湖与冈仁波齐神峰位置的巧合，其本身就昭示着这里是一个神圣的地方。神山是世界之父，圣湖是世界之母，是高大与深邃的统一。佛教、苯教、印度教的信徒把冈仁波齐视为他们心目中的万神殿和奥林匹斯山，每年都有大量的佛教、印度教徒虔诚地来此转山朝拜，了却他们毕生的宿愿。
印度有些寺院，其穹顶和窗户都是“小弟弟”形状的变形。在印度的森林里，有许多“小弟弟”雕像，不生育的妇女前来进香时，用她们下面那隐秘部位接触这些圣像，以期怀孕。
我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大家，这个村子人应该都是信教徒，乐此不疲地膜拜着男人的“小弟弟。
0045 小弟弟乡（三）
说来也巧，我们的车刚颠簸到村头，一后轱辘爆胎了，轮胎瘪的如同一位藏区老阿妈的胸部。
换轮胎需要一些时间，那民警老婆对我和拉姆梅朵说：“这村子很有特色，很有意思，我来过好几次了，你们也下车转转吧 。”
一户户村民家门口的房檐上几乎都挂着一个醒目的“小弟弟”，这样的景象别有洞天，震撼人心。这些巨大的“小弟弟”都是用上好的木料雕刻的而成，十分形象生动，起初，拉姆梅朵不好意思放眼欣赏一具具栩栩如生的“小弟弟”，始终低头走路，走着走着，哐当，撞在了一具“小弟弟”头头上。所有的“小弟弟”几乎都是大头朝下吊在房檐上的。拉姆梅朵和“小弟弟”撞在一起那一刻，腾地，整个脸变成了映山红。我借题发挥道：“还装着不好意思看，不好意思看那你和他那么亲近干什么？”
“去你的！”拉姆梅朵推了我一把。然后绕开那具挡住她去路的“小弟弟”挺胸昂头朝前走起来。
掩映在“小弟弟”丛中，拉姆梅朵渐渐也就不在乎了，而且还无不遗憾地说：“早知道这里这么好玩，就该带相机来。”
村后的山上有一小瀑布，水是从半山腰一个洞里流淌出来的，远远看去，它如同一憋急了的圣母正蹲在哪儿撒尿。如此别致、美妙的景观自然把我吸引过去。
通向瀑布那条小路两侧树木茂密，树叶上面爬了旱蚂蟥，我忙拉着拉姆梅朵，说：“贴着外侧走，离树远点。”话音未落，随着拉姆梅朵啊的一声尖叫，她拼命拍打着右臂。是一只硕大的旱蚂蟥正往她肉里钻呐，我忙伸手将那只该死的蚂蟥从她胳膊肉里拽了出来，狠狠地踩到脚下。
“一定离树远点。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向拉姆梅朵交代了一句，跑到车上拿了一把伞，两瓶饮料，也不顾与正在卸轮胎的王一文说句话，急着忙着往回返。
旱蚂蟥偷袭人的唯一本领就是潜伏在树叶上，人一从树下经过，它就能感应到，然后偷偷摸摸落在你身上，幽灵般开始钻进你嫩肉里吸血。撑一把伞在树林里走，这些小杂种就没咒念了。据说亚热带都生有这种本领超强的旱蚂蟥。
回到原处，我不见了拉姆梅朵，再一举目眺望，才发现拉姆梅朵已在那小瀑布前弯着腰采摘野花。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我来到拉姆梅朵跟前，没话找话地说。
拉姆梅朵捧着那束色彩斑斓的野花，直起身子，笑吟吟地说：“你要搞清哦，这里没路，这不是在路边，该采可以采。再说，我这是为你采的，献给你的哦。”
立马，我心花怒放，说：“为什么要献给我鲜花？”
“不知道哦，反正我就想把这花献给你。”说着，拉姆梅朵洋溢着热情把鲜花献了过来。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鲜花，随机打开一听饮料，递给拉姆梅朵。捧着鲜花，一时，我激动地都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听得了，只会不停地说：“你喝，你喝，多喝点。”
“谢谢哦。”拉姆梅朵坐到石板上，开心地喝饮料赏远景。
我顺势坐在拉姆梅朵身旁，将鲜花撂在石板上，撑起旱伞，殷勤地为她打伞。这一不起眼的举动是我事先设计好的。当我从车上拎下这把能传情的旱伞时，就想到了利用这绝好的道具接近、观察拉姆梅朵。对于一对尚未挑明关系的男女来说，只要有了一定条件、保持到相对近的距离，才会观察到彼此之间能否擦出爱的火花。说白了，就是看她对你是不是有那个意思。这个“看”显得尤为重要，那些不会看和看不出来的人只能沦为“不会搞对象”。我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观察：一看瞳孔，女人欣喜和兴奋时，瞳孔会不自觉地扩大。这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准备好接受更多的刺激，所以大脑命令眼睛虹膜扩大，让更多的光线进入眼球。发现她有这种变化，你就可以采取下一步行动了；二看呼吸，想知道现在是不是求爱的好时机，不妨看看她的呼吸方式。女性吸气时胃部凹陷，说明她在用胸部进行浅呼吸。这表明她有压力，最好别冒进。如果吸气时腹、胸都隆起，说明她在进行更深层次的呼吸，这是激动、兴奋的信号；三看红晕，腼腆的女性想说什么想干什么一般不会主动，往往和你单独在一起时，会被你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搞得面红耳赤，其实那是在告诉你：你眼睛真好看，你声音真好听，你想做什么就放开做吧；四看手型，女性重复某个动作，代表某种程度的紧张感，如搔抓皮肤或咬指甲。你可以趁机轻柔地把她的手拉开，温柔地捏住、爱抚，这样紧张感便会烟消云散。如果感觉她的手冰凉，说明其体温比较低或处于压力中。此时，应该用臂膀环绕着她，慢慢摩挲她的背部，不但可以让她放松下来，还能唤起她内心的某种渴望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