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注定会被遗忘的尘埃
李云翔也是个直人，当晚就召集主要军官，有几个还是跟他从海航回归的，在前指摆了两桌，把接风酒与送行宴一起给办了。次日一大早，白止战就搭乘送他过来的运输机离开了济岛。
飞到途中，还遇到了几架战斗机。
不是敌机，是来自釜州的护航战斗机。
与海军的舰载战斗机比，这些战斗机最明显的外形特征，就是机鼻上有一个圆锥形的整流罩，采用的是水冷发动机。
当然，那是两架新式战斗机。
在大战爆发前，帝国陆军与帝国海军一样，也偏向于使用风冷发动机。
这不是说风冷发动机有多好，而是几家发动机企业，都把重点放在应用范围更加广泛的风冷发动机上。
到新历98年，帝国陆军才获得第一种采用水冷发动机的战斗机。
受发动机性能限制，这种战斗机不算成功，陆航采购了一百多架，而且后来全都送给了航校。
在新历99年，也就是大战之前，定型的第二种采用水冷发动机的战斗机，才勉强达到了陆军的要求。
其实，在跋窟谈判期间，白止战就已知道，那种战斗机的发动机就是来自迢曼帝国。名义上是帝国发动机企业自行研发，实际上是拿着迢曼帝国在私底下提供的图纸，只是在国内生产。
因为支付了专利使用费，两国的秘密结盟关系没有点破，所以双方都没有宣扬此事。
也就是在获得迢曼帝国的先进水冷发动机之后，陆军战术航空兵才逐步的，但是异常坚定的脱离由海航主导的“风冷体系”，开始在以速度为代表的主要性能上，超越海航的作战飞机。
绕运输机飞了一圈，两架战斗机才飞到前面去带路。
超过运输机的时候，领队的那架战斗机还左右摇摆几下，告诉运输机的飞行员跟上。
这个动作有挑衅的意味，不过那是飞行员的事，白止战装着没有看到。
一路顺风到了釜州。
“白将军，看下面。”
在飞行员提醒之后，白止战才朝舷窗外面看去。
已经到了港口上空，运输机正在转向，釜州港尽收眼底。
不是让白止战去看港口。
在海军干了几十年的白止战，没见过港口？
再说，釜州港算不上大，跟帝国的军港比起来，显得很寒酸。
让白止战看的，是港口西北，在运输机左侧的那片黑色海滩，还有海滩外那些坐底，但是没被海水完全淹没的船只残骸。
要说，也就是一些钢铁骨架。
海滩怎么是黑色的，那些船只为什么只剩下了骨架？
白止战突然哆嗦了几下，因为他已经明白过来。
没错，特制燃烧弹！
申普与朱华圣说过，陆军在攻打冰风暴半岛的时候，使用一种特制燃烧弹，不但能产生高温，持续燃烧很长的时间，而且无法用水去扑灭，遇水后反而烧得更猛，在攻打釜州的战斗中，就大规模使用过。
那些坐底沉没的船只全都是民船，而且吨位不太大。
显然，釜州被围的时候，有大量平民聚集在那片海滩上，排队登上接应的船只，返回海峡对面的故国。
码头？
那是用来运送军队与作战物资的，肯定不会向平民开放。
能让平民进入港口，还准许聚集在海滩上，安排民用船只来接送，就很不错了。
可惜的是，能登上船只，并且返回狭夷本土的肯定寥寥无几。
在遭到轰炸时，那片海滩上的人员恐怕一个都没有逃掉。
海滩全都被烧黑了，还有一些明亮的反光物体，就像是节日里喷洒的彩片，那是沙子在高温下烧结而成的玻璃晶体！
认出来后，白止战更是震惊不已。
沙子都被烧成玻璃，温度有多高！？
别说皮肉，骨头都会烧成灰。
海滩上没有残留的物体，轰炸肯定是反复进行了很多次。
设想一下，在某个寒风凛冽的清晨或黄昏，成千上万的人员聚集在那片海滩上，就像是赶集天里的菜市场，简直是摩肩接踵，然后防空警报声响起，数十上百的轰炸机如同乌云压顶一般的飞来。
随即，燃烧弹如同雨点般的砸落下来。
转眼之间，海滩变成了人间炼狱。
海滩上的人员，如同是突然丢进了炉火中的火柴棍，在耀眼的光芒中，转瞬之间就化为灰烬。
冰凉的海水似乎变成了汽油，大火在海面上迅速的蔓延开来。
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些，白止战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几下。
哪怕只是想象，也让人不寒而栗。
何况，运输机机长还临时客串了一回导游。
“听地面部队的官兵说，那边当时有大概十万狭夷皇国移民，轰炸过去后，连一块骨头渣滓都没找到。几天后，有几个士兵偷偷摸摸去那边寻找战利品，像金牙、金表与黄金首饰这些，结果回营之后都得了一种怪病，然后不明不白的死了。听当地的老乡说，是惹上了那些惨死的，没有安息的亡灵。事发后，釜州当地政府组织了一次祭拜活动，而且陆军到现在都没清理那片海滩。”
“还要飞多久？”
“马上到。”
被白止战打断之后，机长才闭上了嘴，其实是关闭了内部对讲机。
白止战到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机长有那么好的口才，那就该去说评书，来开飞机简直是浪费人才。
要不，回去后帮机长给海军文工团写封推荐信？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恶作剧的想法，让白止战觉得很好笑，只是开始的事情，让他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果真如此，那些狭夷皇国的移民确实死得很惨。
可是，能怪谁？
上次大战之后，狭夷皇国不但扶持充当傀儡的下高王国，还试图通过移民的方式来侵吞这块土地，并且采用各种各样的手段，鼓动本国那些不明就里的，尤其是生活艰难的底层民众来这里。在短短二十年间，移民下高王国的狭夷人超过三百万，而下高王国原本的人口也才两千万。
要说，这是狭夷当局的责任。
这样的大规模移民，已经不属于殖民统治范畴。
比如，布兰王国统治了梵罗地区一百多年，移民总共都没一百万，还不到当地人口总量的两百分之一。
当然，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将来，都不会有人站出来为惨死在此的几万人伸冤。
他们就像历史中的尘埃，被风暴刮了起来，在风暴当中飞扬，等风暴过去之后也就被遗忘了。
白止战想着这些的时候，运输机已经降落到跑到上。
外面，前来接机的廉旭升与李清等人已经等候多时。
第285章 必须过的坎
其实也就隔了两天。
前后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
李清确实是大皇子，在白止战跟张小卿订婚的那天来过，坐的晚辈那一桌，后来还以大皇子的身份代表所有晚辈向小长公主与准驸马敬酒。只是在宴会之后，他就陪着皇后与太后回宫去了。
“白兄弟，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凑近后，廉旭升又低声说道，“这是十年不开张，开张干十年的节奏啊。”
白止战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廉旭升已经退开。
“白将军！”
廉旭升没什么变化，李清老实了许多。
要说，白止战现在还是李清的准姑父。虽然李清是身份尊贵的大皇子，但是在坐上皇位之前，也就只是大皇子。
在军队中，他只是一名陆军准将，而白止战是海军少将。
哪怕不在一个体系，白止战也是长官。
别说是他，当今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在禁卫军里只是一名军官，在长官的面前依然是俯首帖耳。
一番寒暄，众人上了车。
跟济岛那边比，釜州这边的条件好了许多，不但有营房，各种配套的基础设施也相当的完备。
应酬这些肯定是免不了，还在廉旭升的介绍下认识了很多禁卫军与陆军的军官，随后去参观了前线司令部。
下午，应白止战的要求，廉旭升带他去视察了禁卫军的装甲部队。
在李云翔提醒之后，白止战又在飞机上思考了几个小时，对帝国高层的情况有了一个较为清楚的认识。
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要压住陆军那蠢蠢欲动的念头。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对与错。
有了在冰风暴半岛上取得的大捷，陆军上下都觉得，即便是攻打狭夷本土，也能靠装甲部队横扫一切。
哪怕狭夷陆军已经有了准备，而且渡海作战的难度更大，用半年时间打下狭夷本土也没多大问题。
不要忘了，打下冰风暴半岛，只用了一个多月。
可问题是，有十足的把握吗？
陆军肯定没有十足把握，哪怕是司徒旌德与彭怀胜，最多说有很大的把握，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关键，其他人真没有办法反驳“速胜”的观点。
也没有人敢说，在登陆狭夷本土后一定会遭到挫败，并且陷入到苦战之中，付出惨烈的代价。
未来是未知的，谁都说不准。
不可否认的是，登陆狭夷本土的风险确实是太大了，还不在当前的战争计划中，现在也没有到必须启动备用方案的时候。
正是这些因素，圣上与首辅才把白止战推出来。
要说，圣上与首辅都不可能直接出面跟两个陆军大将唱反调。
薛远征在从政之前官拜陆军上将，而且其根基就在陆军。如果不是薛远征提携，彭怀胜当不上陆军总司令。
圣上靠的是禁卫军，要不然也不会提拔与重用司徒旌德。
海军大将？
别说刘长勋未必肯出头，哪怕肯，由他出面就会上升为军种矛盾，那就更加没办法反驳陆军提出的方案了。
虽然海军在和平时期占尽了便宜，但是在战争时期，陆军往往更有发言权，毕竟做为陆相国家的梁夏帝国，只有在本土安全得到保证之后，才会花资源来打造主要用于对外扩张的海军。
激起陆海矛盾，等于是自讨苦吃！
可见，白止战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也是理想人选。
要说的话，这是让他在这个时候跟小长公主订婚的最为迫切，也是最为现实的原因。
有了准驸马的身份，白止战就是皇家的代言人，涉及厉害关系的时候，就不能说他在为海军服务。
“皇室代言人”的招牌，之前戴在司徒旌德的头上。
司徒旌德只是当今圣上年轻时的长官，白止战是亲妹夫，按照疏不间亲的道理，司徒旌德显然不会跟白止战对着干。
只要把司徒旌德压下去，彭怀胜就不会强出头。
在本质上，彭怀胜跟着起哄，是为了减轻薛远征的压力，让陆军将士依然觉得首辅是自己人。
其实，当天晚上的情况就是如此。
在司徒旌德默认了之后，彭怀胜也选择了沉默。
这只是第一步，而且是最容易的一步。
否定一份作战方案，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在否定了之后，提出一份替代的，而且更好的方案，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这就是第二步，也是安排白止战到前线视察的缘由。
否决了陆军提出的，在狭夷本土登陆的作战方案后，用什么办法才能在计划的时间之内击败狭夷皇国？
以当前的情况，还要尽可能缩短时间，或者说加快进程。
不要忘了，纽兰联邦出兵参战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如果与狭夷皇国的战争依然久拖不决，那么在纽兰联邦出兵参战之后，上次大战的惨剧就会重新上演。
准备了二十年，不就是为了避免悲剧重演，避免打持久消耗战吗？
虽然白止战觉得不可能，但是经历的事情，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给他的考验，从干将到统帅必须迈过去的一道坎。
迈过去了，他就有资格成为统帅。
相反，最多就只是一员在前线拼命的干将。
这也是李云翔让他来釜州的原因。
要想成为统帅，就必须对全军各部队都有足够多的了解。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最多就是个干将。
关键还有，如果攻打狭夷本土的事情绕不过去，那么到底怎么打，得问廉旭升。
其实，白止战对装甲部队有一些了解。
跟廉旭升做了二十年的朋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在前几年，海军陆战队也采购了一些坦克战车，经常拉出来训练，往往在深更半夜进行炮术训练，或者是大清晨的吹起床号，有的时候还在雨天专门搞拉练，让邻近基地的海军官兵是怨声载道。
要说区别，陆军的坦克更加高大威猛，配备的坦克炮也更粗。
当然，肯定是最新式的坦克。
就白止战所知，由禁卫军精锐装甲部队淘汰下来的坦克，有一部分给了陆战队，还被陆战队当成宝贝。
禁卫军确实是陆军，乃至整个帝国的掌上明珠，什么都是最好的。
只是，没什么好羡慕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平时处处争优，那么到战时，上了战场就得冲在最前面，去最艰苦的地方，跟最凶残的敌人，打最艰难的战斗。
数十年来，无不是如此！
禁卫军的口号就是“为国赴难”。
视察部队之后，就是晚宴了。
不算奢侈，也主要是把白止战介绍给前线部队军官，让大家认识新晋的驸马爷，以及帝国海军的头号干将。
第286章 私下的讨论
应酬肯定是逃不掉，只是在前线，大家都适可而止。
在让李清去送其他军官之后，廉旭升亲自送白止战去住宿的地方。与济岛那边一样，也只是一间营房
“廉老哥，如果没要紧的事，我们再聊聊？”
“行，我们就好好聊聊。”
说这话的时候，白止战已经脱下外套。
廉旭升没拒绝，因为下午去视察，还有晚上的宴会，一直都有人跟着，所以有很多话都没找到机会说。
憋了半天，哪怕白止战没提出来，廉旭升也会提到。
其实，他送白止战过来，就是想跟白止战好好谈谈。
廉旭升心里想的事，白止战早猜到了。
在上午的时候，遇到那两架前来护航的战斗机，白止战心里就有数了，知道廉旭升不但获知了他到前线视察的消息，还肯定得到了司徒旌德的嘱托，借助私人关系来摸清楚白止战的底。
知道廉旭升是个爽快人，白止战也没藏着掖着。
攻打狭夷本土的把握有多大？
或者说有没有把握在半年内攻占狭夷全境？
显然，这不是一个能随便回答的问题。
“你想要哪种答复？”这廉旭升也是，根本就没有回答，先开了一句玩笑。
白止战没接话，因为他知道廉旭升是在开玩笑。
“要我说实话，没多大把握。”
“为什么？”
廉旭升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而说道：“白老弟，也是跟你说，而且这里就我俩，我才这么说。”
白止战点点头，让廉旭升让心就是了。
他是在告诉白止战，这是私下的讨论，要是传出去，他肯定不会承认。
“在打下高州之后，禁卫军在私下做过几次战役级别的兵棋推演。因为得出的结论很不乐观，所以没对外公布，也没有向陆军司令部上报。不是说装甲部队不够强大，而是狭夷本土并不是理想战场。”
“此话怎么讲？”
“装甲部队作战得遵循一个基本原则，以交通线为中心，铁路与公路，至少得有一样有保证。”
“港口呢？”
“港口与机场一些价值，不过主要起补充作用，最后一公里依然得走陆运，因此公路最重要。”
白止战锁紧了眉头，这是陆军的战术，他不是专家。
“别看狭夷皇国是西东望洋这边，仅在我们之下的强国，号称实现工业化，可实际上差远了。根据战前的考察，狭夷本土的公路非常糟糕，而且里程不算长。关键是，狭夷本土的人口密度很大。简单说，在狭窄的岛屿上，装甲部队根本没办法展开，没等坦克跑起来就会陷入到城镇的苦战之中。”
“必须攻打城镇吗？”
“总不能全都绕过去吧？只要我们去攻占城镇，那就得动用兵力，然后就要解决城镇居民的生活问题。再说了，那几条为数不多的公路与铁路，把狭夷的大城市连接起来，根本就绕不过去。如果走海运，不但要夺取沿途港口，甚至得安排数次登陆作战，难度与所需时间都很惊人。”
“这……”
“如果在城市里面作战，那就意味着巨大的损失与消耗，推进速度也会慢下来。我也不瞒你，在冰风暴半岛上作战，我们一直在努力避免攻打城市。只是在高州那里，我们就差点翻车。”
廉旭升把话说到这，白止战就全都明白了。
申普与朱华圣之前说过。
向釜州推进的时候，陆军航空兵全力出击，用燃烧弹轰炸了沿途几乎所有的大城市。
这就是为了避免进行城市战，避免在城市放慢推进速度。
下高王国贫穷落后，没有几座大城市，这么打没有问题。
狭夷皇国的工业化水平更高，城市也更多，因此用轰炸机投燃烧弹开路的方法，未必行得通。
“半年都不行？”
“白老弟，那是足足八千万人啊。就算狭夷军队不抵抗，收容与管理八千万人那也需要很多时间，半年能搞定？”廉旭升稍微停顿了一下，转而说道：“再说了，为啥要豢养八千万狭夷人？虽然在和平时期，帝国的粮食产量不但能够自给自足，还有多余的，但是在战争时期，化肥产量肯定会降低，粮食产量未必能稳住。突然增加了八千万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白止战没接话，因为他无话可说。
帝国的粮食生产能实现自给自足，还有多余的拿来出口，关键就一个，帝国是全球最大的化肥生产国与消耗国。
生产化肥，那需要进口石油，还有各种各样的化工原料！
战时，考虑到进口受限，如果一定要对化工产业做调整，化肥与炸药之间，受限制的肯定是前者。
因为粮食出口市场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没必要为出口生产更多的粮食。
只要进入到战争时期的配给状态，粮食产量就肯定会降下来，众多第一产业的从业人口也会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在上次大战中，第一产业从业人口是主要兵源。
至于狭夷皇国的粮食生产力，显然是远远不足。
遭到战火破坏之后，那就更成问题了。
像廉旭升说的，占领了狭夷皇国，等于平白无故的多了八千万张吃饭的嘴。
这话，申普与朱华圣也说过。
在感情上，不止廉旭升，而是几乎所有的帝**民，都不会拿自己的口粮去豢养死敌与叛徒。
“廉老哥，要是不攻打狭夷本土，要如何才能结束与狭夷皇国的战争？退一步，如何才能消除狭夷皇国的威胁？”
白止战试探着问了一句。
“办法嘛，当然有。”廉旭升说着就笑了起来，因为他注意到了白止战闪烁的眼神。
白止战笑了笑，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廉旭升看穿了。
“要我说，我们一直高估了狭夷皇国。很多人根据上次大战，在冰风暴半岛上的战斗认定狭夷皇国是强敌。又有几个人想过，在那个时候，我们的主力在西北与西南，没多少人想到狭夷皇国会突然反水。要有所准备的话，肯定不会打得那么的惨烈。可以说，哪怕不应该低估敌人，我们也没有理由高估这个对手。”廉旭升长出口气，转而说道，“要我说，狭夷皇国就是欠收拾，没有被揍够，要不然也不会充当马前卒。既然这个样，就应该让狭夷皇国多吃点苦头。”
“你是说……”
“海军不是抓了几个狭夷将领吗？陆军这边也有不少的俘虏，把他们组织起来，也不枉好吃好喝的养了这么久。”
白止战先一愣，随后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听廉旭升那话，像是在说圈养的畜生。
要说，这确实是个办法，还是一个行得通，代价与风险都能够承受的办法！
第287章 来自远方的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白止战在廉旭升与李清等人陪同下，去各地转了一圈。
也就是在这几天的经历，特别是所见所闻，让白止战对陆军，以及地面战争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
攻克与占领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要说，下高王国这边的情况要好得多，毕竟在上次大战之前，冰风暴半岛只有一个高巨王国，还是梁夏帝国的属国，民众早已认同与接受梁夏帝国番属国的身份，反到不愿意受到狭夷皇国统治。
同是番国，高巨王国与狭夷皇国平起平坐，朝觐的时候，使臣都站在一起。
即便如此，帝国陆军依然要面对与解决各种层出不穷的问题。
在很多的地方，占领军的头号任务就是帮助当地的民众渡过严冬，也由此耗费了十分惊人的资源。
比如在田州与全城，帝国陆军设置了数十个配给站，专门向战争难民发放救济物资。
要说，安置狭夷皇国的移民，才是天大的麻烦。
帝国陆军在高州等地建了五座移民收容所，已经收留了近两百万狭夷移民，而且几乎全都是老弱妇孺，还有不少逃兵与伤员。因为他们不是高巨王国的百姓，所以不能像对待难民那样就地安置。
这两百万移民，哪怕按最低配给标准，每天都要吃掉大约一千吨面粉！
一个多月，赈济难民与收容移民，就消耗了十万吨粮食。
总而言之，很多作战部队都陷入到维持地方治安的繁琐事务之中，根本没办法执行作战任务。
所幸，暂时还没有作战任务。
这还是在下高王国。
到了狭夷皇国，肯定会有更多的麻烦！
用廉旭升的话来说，攻打狭夷本土用不了多少兵力，可是在此之后的军事占领，肯定要动用百万大军。
战争初期，帝国陆军去哪里抽调百万大军？
3月9日，白止战来到高州，这也是他在冰风暴半岛的最后一站。
已经过去两个多月，高州基本恢复了正常。
按照廉旭升的介绍，上高王国与下高王国合并之后，就把国都迁过来，因此高州的重建工作放在了第一位。
在历史上，高州一直就是高巨王国的王城，只是在上次大战中被狭夷军队占领，后来成了下高王国的国都。北面的上高王国，也就是高巨王国被迫把王城迁到了檀城。只不过一直称檀城为陪都，仍然把高州当成王城。
此外，高州也是从帝国延续过来的铁路线的终点站。
这条铁路，建于上次大战爆发前，由帝国银行提供贷款修建，意义就在于能加强对冰风暴半岛的控制力度。只是在大战之后，铁路在高州北面的开州就被切断了，也就是失去了其既有价值。
经过两个多月奋战，帝国陆军的工程兵已经修通了铁路。
正是如此，也才能通过铁路把物资送过来，让高州这边的数百万平民不至于饿肚皮。
按照安排，白止战将在此搭上回国的列车，而且在到了檀城之后，做短暂停留，以帝国皇室准驸马的身份去会见高巨王国的国王。虽然不需要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代表皇室去联络感情也很重要。
可惜，白止战没能登上去檀城的列车。
在他到达列车站后，一封电报就送了过来，随后就去了机场，然后搭上了直接飞回帝都的运输机。
电报是从海军司令部发来的。
昨天晚上，帝国时间的昨天上午，迢曼海军的三艘“吕左”级装甲巡洋舰，在三艘轻巡洋舰与一艘大型远洋油船的陪同之下，借着夜色的掩护，驶出了基耳军港，漫长的征途由此开始。
干嘛？
按照在跋窟达成的密约，去南夕落洋待命！
这意味着，迢曼帝国的高层已经做好了参战的准备，很块就会向布兰王国宣战。
同样，帝国海军也得采取相应的行动。
在跋窟谈判中，白止战做了保证，会向南夕落洋派几艘油船，确保迢曼舰队在必要的时候进入梵炎洋。
这么安排，还不是燃油的事。
在全世界，只有梁夏帝国有足够多的快速油船，其中很多都按照军用标准建造，还在战时充当燃油补给舰使用。
迢曼海军根本没有能够跟着巡洋舰活动的油船。
何况，从迢曼本土到南夕落洋，单向航程就是数千海里，派出去的油船基本上不可能返回迢曼本土了。
果说有去的地方，那也是梁夏帝国，因此由梁夏海军安排油船，也就是理所当然。
如果只是几艘快速油船，那还没什么。
在和平时期的任何时候，梵炎洋上都有几十艘悬挂着梁夏帝国国旗的油船，即便现在也一样。
关键就是，要不要安排战舰护航？
如果需要，安排多少艘战舰，以及多大的战舰？
此外，派谁去指挥？
这些都要提前确定下来。
其实，这也是刘长勋发电报，让白止战立即返回帝都的原因。
也许安排战舰，安排指挥人员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在做了安排之后，肯定要时间去做准备。哪怕在做好准备之后，马上就出发，从帝国本土南方的港口航行到南夕落洋，也要十几天！
这还是理想的情况，现实当中肯定有很多问题。
比如，招募志愿者，为油船安排船员就很麻烦。
抽调舰队官兵？
就算帝国从来不缺海员，也没有理由让训练有素的海军官兵驾驭油船，而且执行几乎有去无回的送死行动。
要说的话，帝国海军的舰队官兵一直都不够用。
只是在浦州与刺州，就有四艘大型航母与四艘快速战列舰将在几个月之内交付，需要上万名舰队官兵！
显然，时间一点都耽搁不得。
六艘迢曼海军的巡洋舰，肯定会在本月内到达南夕落洋。
除非发生了天大的变故，迢曼帝国肯定会在此前正式向布兰王国宣战。
由此推算，4月1日应该就是最后的期限。
那么，更加需要加快速度了。
在收到电报的时候，白止战也很感慨。
等到迢曼帝国参战，这场战争就将正式升级为全球大战。
只是，迢曼帝国提前一个月参战，未必是坏事。
道理也很简单：在迢曼帝国参战之后，等于撕破了脸皮，纽兰联邦与布兰王国就没办法继续玩弄阴谋诡计。
那么说服陆军，在攻打狭夷本土的作战行动上做出妥协，也就更加容易了。
换个角度来看，迢曼帝国派舰队南下，打算提前向布兰王国宣战，恐怕不止是兑现盟约那么简单。
不管怎样，有仗打，就不用继续四处打酱油了。
第288章 头号不确定因素
回到帝都，白止战才知道情况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迢曼海军确实把三艘装甲巡洋舰派了出来，不过给出的理由却是，应友好国家邀请进行军事访问。
在南孤大陆那，确实有几个跟迢曼帝国关系友好的国家，比如吸收了一百多万迢曼移民的厄廷国。
当然，这只是借口。
作战行动依然按照计划进行，最快在4月1日，最迟也就4月30日，迢曼帝国就会按约定点燃战火。
具体在哪一天，由梁夏帝国决定。
换句话说，得看梁夏帝国这边的安排。
梁夏帝国还要多久才能拿下狭夷皇国？
至于派油船前去接应的事情，刘长勋已经安排好了。
帝国海军将安排四艘已经完成了改装的快速油轮去南夕落洋，而且会派遣战舰，暂定两艘重巡洋舰与四艘轻巡洋舰随行，之前利用梵炎洋上的港口进行补给，在开战后为迢曼舰队提供支持。
至于统帅这支“远征舰队”的人，刘长勋也选好了，还跟白止战有关。
没错，就是李铭博。
刘长勋已经签署李铭博的准将晋升令。按照刘长勋所说，在完成任务回国之后，李铭博就能晋升少将。
风险很大，不过完成任务之后的收获更大。
因为在开战后不久破格晋升上校，所以错过这次机会后，以李铭博现在的处境，未来十年能晋升准将就不错了。
此外，能够以此将李铭博从第21特混舰队调出来。
第21特混舰队就是特混群。
按照改革后的编制体系，面向东望洋的舰队用双数编号，从北到南依次是，负责北东望洋的第二舰队，面向西东望洋的第四舰队，在西南东望洋活动的第六舰队，还有将来进军中东望洋的第八舰队。
面向梵炎洋作战的舰队使用单数编号，面向炎海与东北梵炎洋的编为第一舰队，面向西北梵炎洋、今后向陆心海方向延伸的编为第三舰队，面向西南梵炎洋、今后进军南夕落洋的编为第五舰队。
在各舰队之下，设特混舰队，而且用数字编号。
第21特混舰队就是在北东望洋上作战的，最先成立的特混舰队。
有趣的是，属于西东望洋国家的狭夷皇国，却被归入了北东望洋，因此面向狭夷皇国作战的就是第二舰队。
至于第四舰队，主要负责从南珠国到北马群岛之间海域。
按照白止战的理解，刘长勋这么安排，等于让第四舰队专职本土防守，巩固以南北撒豆群岛为核心的外围防线。
显然，这就是针对纽兰联邦。
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就连刘长勋都缺乏战胜纽兰海军的信心，不敢保证在交战后掌握主动权。
在新的编制下，特混舰队不设永备司令部，都只在作战的时候临时设立司令部。
此外，舰队与特混舰队都归属海军司令部。
至于之前的本土舰队与南方舰队，更名东区舰队与西区舰队，仅有行政管辖权。
在去南夕落洋的事情上，刘长勋问过李铭博的意见，而且李铭博对于能调离第21特混舰队是非常的高兴。
这些，都是在去首辅官邸的路上，刘长勋告诉白止战的。
为了节约时间，刘长勋专门去机场接了白止战，然后带他去首辅官邸。
原因无二，薛远征亲自召开作战会议，决心结束无止无尽的争吵，把攻打狭夷皇国的方略订下来。
会议已经持续了一整天，首辅没宣布散会，就是要有个结果。
显然，如果只是接白止战去首辅官邸，用不着刘长勋专程跑一趟，随便派个人去机场就得了。
刘长勋亲自来接白止战，就是要把这些事情告诉白止战。
此外，刘长勋还带来了一份资料。
彭怀胜亲自提交的，陆军的作战计划。
按照最乐观的估计，只需要半年时间，就能够结束地面战争，进入到以维持秩序为主的占领阶段。
不过，这只是最乐观的估计。
在这份计划中，对海军的要求太大了，需要海军在前期集中力量提供火力支持，必然会对海军在西东望洋上的作战部署产生影响。说得直接点，以海军现有兵力，没办法做到左右兼顾。如果要支持陆军攻打狭夷本土，就会给纽兰联邦创造可乘之机，甚至有可能导致纽兰联邦提前参战。
关键也就一点。
帝国海军当前能动用的航母，就只有四艘！
在东望洋对面，纽兰海军有足足五艘舰队航母！
只靠四艘航母，对付纽兰海军就已经很吃力了，算上即将参战的布兰皇家海军，哪里有能力支持陆军攻打狭夷本土？
“‘横江’号呢？”
“检修报告已经出来了，舰体主要结构有问题，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无法长时间高速航行。”
“修不好？”
刘长勋摇摇头，说道：“维修不划算，不如重新造一艘，而且暂时没船坞可用，工人也不够。根据船厂的报告，即便按最乐观的估计，在修好之后也只能当训练航母使用，派出去作战的风险太大了。”
听刘长勋说完，白止战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要说，也没有什么好惋惜的。
哪怕把“横江”号算上，帝国海军也只是用损失两艘航母的轻微代价，消灭了有六艘舰队航母的狭夷海军。
在澄江港里被炸沉的那些战列舰？
全都是老式战列舰。
其中六艘已经打捞起来，肯定能修复。除了翻沉的三艘，另外三艘也正在打捞，在修复之后就会重新上场。
关键，那些老式战列舰的价值很有限。
哪怕状态良好，前条约时代的老式战列舰也就只能充当炮舰使用，在登陆作战当中为陆战队提供炮火支援。
按这个交换比，剩下的四艘舰队航母能兑掉纽兰海军与布兰皇家海军。
当然，这只是纸上谈兵。
就算让白止战指挥与纽兰海军的战斗，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能保证不败，或者是打成平手就非常不错了。
“迢曼帝国那边呢？”白止战把话题拉了回来。
“问题就在这。”刘长勋稍微停顿了一下，等白止战看过来，才说道：“按照目前收到的消息，迢曼帝国与洛克共和国的密谈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洛克共和国将是一个难以预料的不确定性因素。”
“啥意思？”
白止战有点糊涂了，因为刘长勋这番话就说得不明不白。
“我出来接你之前，还在等最后确认。搞不好，恐怕得启动备用方案。”
听刘长勋这么一说，白止战猛然明白过来。
这哪里是难以预料，是彻底的搞砸了！
第289章 陆军的备用计划
在跋窟谈判中，矛盾最突出，分歧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置洛克共和国，或者说是如何对待洛克共和国。
这个矛盾跟梁夏帝国没什么关系，是迢曼帝国与骆沙联邦的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迢曼帝国主张拉拢洛克共和国，就算不让洛克共和国入盟，使其保持中立就行了。
骆沙联邦的立场则刚好相反，要迢曼帝国消除后顾之忧，采取果断的军事行动来击败洛克共和国。
双方分歧如此巨大，其实完全能理解。
洛克共和国早已跟迢曼帝国和解，不仅仅是迢曼帝国的盟国，还是迢曼帝国的靠山。
虽然站在梁夏帝国的立场上，迢曼帝国的这座靠山根本不值一提，毕竟洛克共和国的海军就是个摆设，而且隔着大半个世界，但是对骆沙联邦，那是货真价实的，绝对不能忽视的威胁。
皮特大帝建立骆沙帝国之后，攻占过骆沙首都的敌人就只有一个，曾经的洛克帝国。
在骆沙联邦的眼里，迢曼帝国与洛克共和国的同盟关系就是不确定的因素，对三方密约有着巨大威胁。
因为这个问题，密谈差点就半途而废。
道理也很简单，迢曼帝国有这个靠山，还在乎三方密约？
关键还有，迢曼帝国就是以骆沙联邦的威胁为理由，接住洛克共和国的橄榄枝，并与之结盟。
如果迢曼帝国因此毁约，首先倒霉的就是骆沙联邦。
在谈判中，骆沙联邦的陆军代表明确提出，在洛克军队的支持下，哪怕只是暂时免除西面的威胁，迢曼陆军都能在东方投入重兵，发动一场足够灭国的战略进攻，所以骆沙联邦不会因为缔结密约就放松警惕。
言外之意，只要迢曼帝国与洛克共和国的同盟关系存在，骆沙联邦就不会撤走或削弱部署在西线，用来防范迢曼帝国的兵力。在此情况下，迢曼帝国显然没办法集中兵力对付布兰王国。
果真如此，三方同盟就没意义了。
只是，要想让骆沙联邦消除顾虑，那就不是让迢曼帝国与洛克共和国解除盟约那么简单的了。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出兵攻打洛克共和国，并实施军事占领。
这样，没了西面的盟友，迢曼帝国才会把全部心思放在三方同盟之上。
谈判中间的那几天，几乎都是在处理这个问题。
拖到最后，双方都做了妥协。
迢曼帝国做出保证，如果没有在参战之前以妥善方式解决洛克共和国，准确说是消除由洛克共和国产生的负面影响，就肯定在开战之后闪击洛克共和国，也就是首先攻打与占领洛克共和国。
如果需要，迢曼帝国还会扫荡西大陆西部地区。
此外，所谓的“妥善方式”就是让洛克共和国以随从身份加入三巨头协约集团。
按照约定，由迢曼帝国为洛克共和国提供担保。
言外之意，迢曼帝国要为洛克共和国在入盟之后的行为负责，并且承担与之相关的一切后果。
参战之前，迢曼帝国会定期向骆沙联邦与梁夏帝国通报相关情况。
为了说服骆沙联邦，梁夏帝国还要为迢曼帝国作保。
这也是战略计划中，梁夏帝国在第一阶段进攻期间，以军事援助为名向骆沙联邦提供武器装备的主要原因。
说是援助，其实是担保的抵押物。
要说，骆沙联邦的担心有点多余。
不管迢曼帝国怎么折腾，有一点无法否认。迢曼帝国一直跟梁夏帝国秘密结盟，因此除非是梁夏帝国打算对付骆沙联邦，不然就算有洛克共和国的支持，迢曼帝国也绝不会拿骆沙联邦开刀。
其中厉害，非常的简单。
迢曼帝国能跟梁夏帝国和平共处，而且盟友关系数十年不变，最为关键的，就是两国没接壤。
至于对外扩张所面对的共同敌人，以及共同的利益，反到是次要因素。
在骆沙联邦完蛋后，就算扶持了几个傀儡政权，迢曼帝国也会跟梁夏帝国产生直接利益冲突。
跟梁夏帝国比起来，骆沙联邦就是个小巫。
总不能为了要对付这个小巫，就去得罪一个大巫吧！
说得透彻一点，骆沙联邦其实是两大帝国的缓冲区。
可惜的是，骆沙联邦显然不会这么看，或者说不会站在第三方的角度看待关系到切身利益的问题。
为此，在陆军的联合作战计划中，有一套专门用来对付洛克共和国的备用方案。
白止战是海军代表，对该计划的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一个大概。
迢曼陆军将效仿与采用帝国陆军攻打冰风暴半岛的战术，发起闪击战，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击败洛克共和国。
具体要怎么打，那是陆军的事情。
这也是让李清代表陆军去跋窟参加谈判的关键所在。
就白止战所知，在攻占高州之前，李清一直跟廉旭升在前面冲锋陷阵，还一度率领装甲部队发起突击。在攻占高州之后，也就是向釜州进军的时候，李清去东线独当一面，率先攻攻到釜州城外。
虽然有些水分，毕竟廉旭升率领的主力在西线吸引了敌人的绝大部分兵力，但是同样得承认，李清在指挥装甲部队作战的能力上，绝对没问题，不然就算他是大皇子，廉旭升也绝不敢让他独挑大梁。
在这份备用计划中，还包括扫荡斯维亚半岛的东部地区，也就是威敬王国。
要说，这部分才是关键。
攻打威敬王国，跟接下来针对布兰王国的作战行动有关，即迢曼海军需要面向北夕落洋的出海口。只有在占领威敬王国之后，迢曼海军的舰艇才能顺利进入北夕落洋，对布兰王国实施战略封锁。
正是如此，梁夏帝国也才在谈判中向迢曼帝国施压，才有了备用计划。
关键就是，迢曼帝国不可能在跟洛克共和国保持有好关系的同时，出兵扫荡与攻占威敬王国。
总而言之，备用计划更复杂，实施的难度更大，后果也更难预测。
就连李清，也觉得迢曼帝国暂时没有闪击洛克共和国的资本，通过闪击战取胜的概率并不大。
如果能够说服洛克共和国保持有倾向性的中立，就再好不过的了。
只是现在看来，希望不太大。
不是说迢曼帝国没尽力，而是时间太紧迫，根本没有办法让洛克共和国的领导人认识到局势的紧迫性。
战后黄金十年，特别是在跟迢曼帝国和解之后，洛克共和国上下，早就放松了警惕。
拿吗没到马放南山，刀剑入库的程度，在思想上也早已解除武装。
重新武装起来？
显然，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造枪造炮容易，可是要改变思想观念，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290章 大国阳谋
虽然没在路上耽搁，但是依然来晚了。
在白止战与刘长勋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众内阁大臣正好从会议室里鱼贯而出，形色都比较匆忙，看上去像是有结果了。
刘长勋开始都说了，不谈出个结果来，薛远征不会放人！
只是，从内阁大臣的神色看，不像是好的结果。
在刘长勋拉住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内阁大大臣询问的时候，薛远征的秘书叫住白止战。
没有带他去会议室，去的楼上的书房。
到了书房外面，白止战才遇到了两位陆军大将。
显然，在会议结束之前，薛远征、彭怀胜与司徒旌德就离开了会议室，到书房做最后的讨论。
再加上刘长勋，这四个人组成了“战时内阁军事决策委员会”。
跟军事有关的问题，通常首先由这四个人进行讨论，在有了定论之后再交给战时内阁进行表决与执行。
见到白止战时，司徒旌德与彭怀胜很惊讶，他俩显然没想到，白止战这么快就从前线回来了。
按之前的安排，白止战还要去檀城呆几天，才返回帝都。
书房的门没关，薛远征就在里面，所以两位大将没有叫住白止战询问。
把白止战送进去后，秘书就转身离开，顺带关上了房门。
“随便坐，想喝点什么？这一次，有你们最喜欢的猫屎咖啡。”
白止战很惊讶，没想到首辅这么有心。
猫屎咖啡的事，他只是跟首辅提到过一次。这就是，在上次大战之前，产自麻莱的猫屎咖啡专供帝国海军，外人是有钱都买不到。在大战之后，麻莱被拆分，分别割让给了布兰王国与狭夷皇国。帝国海军独享猫屎咖啡就成了历史，还需要耗费重金，从狭夷皇国的黑心贸易商那里采购。
原本对帝国海军将领来说稀疏平常的猫屎咖啡，一下变得无比的珍贵。
白止战也只是在贺永兴那里喝过一次，而且是十多年的陈品。
咖啡已经煮好，温温热。
冲调时散发的香味就已沁人心扉，正宗的猫屎咖啡，而且来自原产地，有钱都买不到的上品。
显然，在知道白止战已经回来后，薛远征特意熬了这壶咖啡。
薛远征还真是有心，不然当年在冰风暴半岛战场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陆军官兵愿意为他效死命。
“桌上的文件，你先看，刚刚送来的。”
在薛远征提醒之后，白止战拿起了放在书桌上的那份展开的文件，其实是一个打开的文件夹。
没错，就是来自迢曼帝国的消息。
按照最新通报，迢曼帝国已经放弃在洛克共和国的努力，将按照备用计划，在开战后发起闪击战。
后面附有闪击洛克共和国的战争计划，不过是草案。
因为给梁夏帝国做参考，所以内容相当的简短。
迢曼帝国打算在三个月之内，打下塞巴城，结束对洛克共和国的战争，从而腾出手来进军斯维亚半岛。
因为威敬王国弱不禁风，国防军根本不堪一击，国家安全依靠布兰王国与洛克共和国提供的安全保证，也就是在上次大战之后跟战胜国签署的盟约，所以针对威敬王国的作战行动也计划用时三个月完成。
在攻打威敬王国的同时，迢曼帝国就将发起针对布兰王国的作战行动。
前期，由空军担纲，重点轰炸布兰王国南部地区的工业中心、港口与城市，削弱布兰王国的战争潜力。
打下威敬王国之后，才会考虑要不要攻打布兰本土。
关键是制海权。
因为迢曼海军太过弱小，肯定无法夺得制海权，所以攻打布兰王国的本土，多半就只是一句口号。
摆出登陆架势，只是在威胁布兰王国。
至于宣战，在闪击洛克共和国的战斗打响之后。
“这两件事有关系？”
“到目前为止，布兰王国与洛克共和国在上次大战前签署的同盟条约依然有效，或者说没有作废。”薛远征已经坐到白止战对面的椅子上。“只要闪击洛克共和国，迢曼帝国的战略意图就已挑明。因为布兰王国已经是日落西山，无法像当年那样对付洛克帝国那样，纠集众多国家组建反迢曼联盟，更别说耗费数十年的时间来战胜这个陆上巨无霸，所以肯定会利用还没有作废的条约，跟洛克共和国一起向迢曼帝国宣战。更何况，在战争爆发之后，洛克共和国必然会向布兰王国求援。”
“这……”
薛远征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最为关键，也最微妙的地方。”
白止战点点头，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关键在于，谁向谁宣战。
如果是布兰王国首先向迢曼帝国宣战，梁夏帝国就能够置身事外，暂时不挑明跟迢曼帝国的结盟关系。
当然，这肯定不是秘密。
关键就是，只要不挑明，除非是骆沙联邦反水，不然布兰王国与纽兰联邦都没有理由把矛头指向梁夏帝国。
在不考虑阴谋的情况下，布兰王国与纽兰联邦就只能向迢曼帝国宣战，并集中兵力对付迢曼帝国。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布兰王国与纽兰联邦顾不上西东望洋这边的事情。
微妙之处在于，布兰王国绝对不会主动向梁夏帝国宣战，还会想方设法阻止纽兰联邦向梁夏帝国宣战。
除非纽兰联邦打算在东望洋单挑梁夏帝国，不然得顺着布兰王国，先解决迢曼帝国。
迢曼帝国再差，也能顶上几个月！
说得直接一点，就看迢曼帝国与狭夷皇国，谁坚持得更久了！
其实，这也是闪击洛克共和国的关键之处。
只要闪击战打成功，迅速击败洛克共和国，再扫荡了北面的威敬王国，迢曼帝国就拥有了打持久战的基础。
布兰王国与纽兰联邦就算掌握制海权，拥有强大的海上力量，也不可能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派部队登陆迢曼军队守卫的海岸线。要想做好充分的准备，就需要纽兰联邦完整战争动员。
没有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绝对办不到！
狭夷皇国能够坚持一年？
只要梁夏帝国发力，能在一年之内让狭夷皇国变成废墟。
一年之后，梁夏海军将获得四艘大型航母与四艘后条约型战列舰，对付纽兰联邦又有何困难！？
这才是跋窟密约的价值所在。
要说，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而不是什么阴谋，这些战略厉害关系全都在阳光之下。
也就是在知道这个阳谋之后，白止战才对薛远征佩服得五体投地。
用薛远征的话来说：大国玩阳谋，小国使阴谋。
能以大道阳谋取胜，又何必玩弄阴谋诡计。
第291章 还施彼身
要往根本上说，迢曼帝国能不能在三个月内击败洛克共和国，以及能否按计划攻占威敬王国，都跟白止战无关。
那是地面战争，不要说白止战搞不懂，哪怕是内行，也没插手的余地。
需要白止战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虽然阳谋才是正道，阴谋是歪门邪道，而且邪不能胜正，但是阳谋的最大问题，就是没秘密可言。
前面提到，在迢曼帝国发动闪击战后，三巨头的同盟关系就藏不住了。
问题就是：纽兰联邦还会作壁上观吗？
如果不会，那么纽兰联邦在什么时候参战、以什么方式参战，在参战之后如何安排两洋战略？
站在帝国海军的立场上，就是要如何应付来自东望洋对岸的威胁。
这不是一个单独的问题，是一连串的问题。
在对纽兰联邦参战的问题上，陆军将领的态度偏向乐观。
其实在跋窟密谈中，李清将领就反复强调，纽兰联邦未必会立即参战，即便在参战后也会以布兰王国为重。
理由非常简单：狭夷皇国是扶不起的阿斗。
狭夷皇国离战败也就是一步之遥，不要说纽兰联邦鞭长莫及，而且在参战后还要花时间进行动员，哪怕提前完成了动员，还做好了牺牲百万将士的思想准备，也未必能改变狭夷皇国的命运。
相对狭夷皇国，布兰王国的底子更加厚实。
不管怎样，布兰王国是曾经的日不落帝国，而狭夷皇国不过是暴发户。
再说，梁夏帝国实在是太强大了，而迢曼帝国明显差了一截，肯定应该首先对付实力较弱的敌国。
关键还有，布兰王国拥有一支足够强大的海军。
虽然依靠这支海军，在树立起了必胜信心之后，布兰王国能做到自保，但是在打败迢曼帝国之前，这支海军也就只能让布兰王国自保，无法发挥更大的价值，比如前往梵炎洋与东望洋作战。
首先打败迢曼帝国，至少是稳住战局，才能盘活布兰王国手里的王牌。
厉害关系如此明显，凭什么去质疑陆军的观点？
在怂恿狭夷皇国派遣常驻舰队去偷袭澄江港的时候，洛福斯已经做出选择，不然不会在战争爆发之后作壁上观。
只是，陆军将领忽视了最核心的问题。
谁才是纽兰联邦的头号劲敌？
显然不是迢曼帝国！
二十多年之前，在出兵参加上次大战的那一天，威尔金斯就向全世界宣称，梁夏帝国是邪恶之源，自由世界的公敌，纽兰联邦将率领西方文明最强大的武装力量，战胜这头来自东方的恶魔。
把梁夏帝国当头号劲敌，纽兰联邦有什么理由盯着二号对手？
这又不是玩田忌赛马的游戏！
打败迢曼帝国，战争就会结束吗？
没有纽兰联邦支持，布兰王国就会战败吗？
纠集布兰王国之后，更加有把握战胜梁夏帝国？
显然，这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不是陆军不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过是装疯卖傻罢了。
要说，司徒旌德与彭怀胜依然没有放弃攻打狭夷本土的念头。
如果断定纽兰联邦将会立即参战，而且把重点在东望洋，那就肯定要在战略选择上做出取舍。
这就是薛远征向白止战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是否需要攻打狭夷本土？
沉思一阵，白止战才说道：“我个人认为，还是得攻打狭夷本土，而且是越早越好。”
“为什么？”没外人，薛远征也很干脆。
“从战略的角度看，哪怕洛福斯找到了万金油，成功说服国内坚持‘孤立主义’的顽固分子，也要几个月之后，才有可能在西东望洋这边采取行动。如果把动员算上，需要的时间更久。”
薛远征没开口，只不过眉头紧锁。
白止战也没有藏拙，把想法说了出来。
首先就是，迢曼帝国最快要在下个月才会参战，然后用三个月对付洛克共和国，而纽兰联邦未必会在洛克共和国战败前，至少是在出现战败的迹象之前出兵，毕竟洛福斯关注的不是洛克共和国。
在战后跟仇敌和解的洛克共和国，没有出兵去救的价值。
其次，布兰王国也不会迅速战败，哪怕本土遭到轰炸与封锁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按上次大战的情况，哪怕海运航线被全部切断，布兰王国也能够凭借战略储备坚持半年以上。
迢曼帝国再是强大，也无法在开战后就对布兰王国发起无限制潜艇战。
关键，迢曼海军没有那么多远洋潜艇！
最后，纽兰联邦也需要时间完成参必要的动员工作。
只是有限军事动员，比如让海军召回所有在休假的官兵，让战舰完成检修，就需要好几个月。
综合这些，白止战大致推测，纽兰联邦参战的时间在下半年，而且在第三季度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绝不会拖到明年。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梁夏海军在明年都能获得四艘大型航母，纽兰海军要后年才能获得航母，而且就一艘。
以此为准，还有大半年时间。
只是，薛远征霰弹没打算就此放过白止战。
“这么说，你已经找到可行的办法了？”
“算不上。”
薛远征笑了笑，让白止战说下去。
“我也是在去了冰风暴半岛之后，才想到这个问题。我们一直想战胜狭夷皇国，难道真的有需要？”
“不战胜……”
“在上次大战结束之后，狭夷皇国在占领区扶持下高伪政权，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听白止战这么一说，薛远征立即就锁紧了眉头。
白止战没再说下去，毕竟这种谋国的事情，不是一个小小的海军少将能擅言的，而且这个话题本身就不太光彩。
不要忘了，白止战现在还是帝国的准驸马。
数十年来，帝国皇室始终以伟大、光明与正统为本，从来没有跟负面事情扯上关系。
“这确实是个办法。”薛远征沉思了一阵，才说道：“只不过，怎么打都避免不了跟纽兰联邦开战。如果我是洛福斯，肯定会在梁夏帝国攻打狭夷本土的时候出手，而我们又不可能拖到明年。”
白止战暗自谈了口气。
其实，这就是当前局势的第二个微妙之处。
跟北夕落洋上那边恰好相反，在西东望洋，拖不起的是梁夏帝国，希望拖下去的是纽兰联邦。
至少在短期内，也就是在上半年，纽兰联邦希望能够拖下去。
短短的几个月，能够做什么？
如果没能在狭夷本土的战斗中取得决定性胜利，打成持久消耗战，那么等待梁夏帝国的就是万劫不复！
那么是打，还是不打呢！？
第292章 大婚将至
说到这里，薛远征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同样，这不是一个用一句话就能够回答的问题。
如果在今年跟纽兰联邦开战，如何才能够保证不败？
更具体点：拖到明年的年初，四艘大型航母服役就算是胜利。
薛远征没有为难白止战，只是让白止战对海军的部署与行动做出说明，不需要为陆军的事情操心。
不说陆军的事，可能吗？
哪怕东望洋是海军的主战场，可是跟纽兰联邦作战，无论如何都无法绕过陆军！
白止战首先提出了先发制人，效仿狭夷海军偷袭澄江港，争取在开战之后就打垮纽兰海军东望洋舰队。
从战术的角度来说，这是最为理想的选择。
海军是特别注重进攻的军种，而且进攻才能掌握主动权。
在打垮纽兰海军东望洋舰队之后，帝国海军将掌握绝对的制海权。
有制海权，等于有了战略主动权。
即便按照最保守的观点估计，也将在两年之内，也就是新历101年的下半年控制整个东望洋。
可惜的是，该设想在战略层面上根本就行不通。
能够拉拢骆沙联邦，让骆沙联邦加入以梁夏帝国为首的三巨头协约集团，前提是梁夏帝国不会主动向纽兰联邦开战。在白止战去跋窟进行密谈之前，帝国当局就已经向骆沙联邦做出了保证。
这是骆沙联邦为了自保所采取的必要防范措施。
像梁夏帝国与迢曼帝国，骆沙联邦与纽兰联邦，同样因为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具有结盟的基础条件。
在上次大战结束后，纽兰联邦不但率先承认了骆沙联邦，此后还成为骆沙联邦最主要的贸易伙伴之一。
纽兰联邦给予骆沙联邦的帮助可不是一般的大。
虽然梁夏帝国一直在从骆沙联邦进口石油、矿产等原料，骆沙联邦也通过与梁夏帝国的贸易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捞到了实现工业化的第一桶金，但是梁夏帝国一直限制向骆沙联邦输出先进工业技术，特别是能让骆沙联邦快速实现工业化的各种工业设备，哪怕为此承受巨额的贸易逆差。
举个例子：在大战爆发之前的十几年，梁夏帝国卖给骆沙联邦的机床，全是使用了十年以上的二手货，大部分都已报废，是以工业废品的名义出口，而且会在出口之前拆掉或者破坏掉敏感零件。
纽兰联邦在这方面，就恰好相反。
在某种意义上，骆沙联邦能够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内基本实现工业化，成为现代化工业国家，来自纽兰联邦的协助功不可没。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纽兰联邦提供的支持，骆沙联邦至今都还是一个农业国家。
虽然纽兰联邦扶持骆沙联邦，是要为梁夏帝国塑造一个敌人，让梁夏帝国无暇在东望洋扩张，但是必须得承认，这种帮助也让骆沙联邦的高层相信，没有利益冲突的纽兰联邦才是盟友。
哪怕被迫搭上了梁夏帝国的战车，也不等于说要跟纽兰联邦撕破脸皮。
用薛远征的话来说：哪怕到战争后期，掌握绝对主动权之后，不再需要顾惜骆沙联邦的感受，可是在战争初期，特别是在掌握战略主动权，获得绝对的战略优势之前，不能跟骆沙联邦翻脸。
此外，还有说起来没什么用，可是政治家都不会忽视的“道义”。
俗话说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帝国在开战后打得顺风顺水，谁敢说跟道义没关系？
哪怕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也要有可写的啊！
“道义”这东西的主要价值，不在于能够在国际社会上获得多少国家的同情与支持，在于能够多大限度的鼓舞本**民的士气与斗志，能否让本国民众团结一心，齐心协力的对抗外来之敌。
数千年来，从不缺乏卫道而死的志士。
古人有云：朝闻道，夕可死矣。
先发制人不行，那就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直接一点，就是被动的防御。
虽然白止战是足智多谋，但是对防御作战，他真没办法说得太过深入。
防御就是见招拆招，讲的是随机应变。
战斗还没打响，不知道敌人会以什么方式发起进攻，又怎么安排防御战术？
在首辅问策的时候，白止战只强调了一点。
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言外之意，四艘舰队航母绝不能编在一起，至少要分成两支舰队，最好把两支舰队分散部署。
虽然损失两艘舰队航母，也会丧失战场主动权，因为用另外两艘舰队航母无论如何无法在战术上采取主动，但是一下子丢掉四艘舰队航母，丧失的就不止是战场的主动权，而是胜利的希望。
要有两艘航母，哪怕是进攻不足，也能够守上一段时间。
其实，在理论上只需要一艘航母，就能让纽兰海军投鼠忌器。
这个问题，白止战只是点到为止，因为说太多会显得有私心，哪怕在薛远征面前不需要瞻前顾后。
当然，薛远征不是没打过仗，其中的厉害关系自然一点就透。
“你说的这些，确实有道理。我会认真的考虑，然后跟刘长勋商量。”薛远征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把白止战送到了书房门口。“才订婚就让你四处奔波，确实是不好意思。现在回来了，安心去做准备吧。”
“准备？”
“你看我，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差点忘记了。先提前恭喜，宫内已选好时间，大婚就订在金秋九月，重阳节的前几天。”
白止战明显是懵了，他真不知道这事。
“这是太后的主意，说你跟小长公主都不小了，哪怕是国事为重，也不能因此就亏待了帝国有功之臣。虽然说外臣不问内事，但是怎么说，我也算你的长辈。这段时间就好好陪陪小长公主，勤恳点。别看太后已经有几个孙子外孙，可是真要说的话，太后最为疼爱的还是小长公主。老一代，观念肯定是比较保守。这传宗接代，一直是头等大事，更何况还关系到皇室……”
“首辅大人……”
“行，我不多说了，不耽搁你的宝贵时间。回去后，代我向小长公主问好，还记得告诉小长公主，不要为财政部那边的琐事操心，我会替她安排好。先把正事办好了，其他的全都好说”
“首辅大人，我告辞了。”
白止战哪里敢耽搁，不等薛远征回答，就头也不回的溜走了。
要让薛远征说下去，保不准还会向白止战传授为夫之道。
只是，这大婚的事，白止战确实没有听说。
或许，圣上与太后是考虑到恶战即将到来，要是继续拖下去，恐怕今后就没时间举办婚礼了。
只是，真的能够拖到金秋九月吗？
第293章 老去的美男子
纽兰联邦，马里州，绰号“香格里拉”的卡托克廷山庄。
虽然夜幕已经落下，时不时刮来阵阵山风，但是白天的暑气还没退去，空气依然十分的燥热。
只是在大门外站了半个小时，黑尔已经是汗流浃背。
所幸，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
在迎接了最后一名贵宾，送去会议室之后，黑尔才去了后花园的书房。
洛福斯已经换上一套稍微正式一点的西装，生活秘书米西正在给他梳头发，两人还在低声的说笑。
那亲密的样子，更像是一对夫妻。
黑尔有点尴尬，又使劲在门板上敲了两下，引起洛福斯与米西的注意。
大约二十年前，洛福斯还在纽克州担任州长的时候，米西就成了他的生活秘书。此后近二十年里，洛福斯身边的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唯独生活秘书没换人，米西由此成为除第一夫人之外，追随洛福斯最久，走得最近的女人。两人的真实关系，根本就不是秘密，黑尔早就知道了。
在米西出去后，黑尔才走了过去。
不要看洛福斯现在是“半身人”，但是年轻的时候，染上脊髓灰质炎之前，他是华城政治家圈子里出了名的美男子。那副精雕细琢的面孔，高大魁梧的身材，让他成了万千少女眼里的白马王子。
即便在瘫痪后，洛福斯也依然备受女性选民的喜爱。
要说，连很多男人都喜欢他。
“都来了？”
“全都到齐了。”
洛福斯点点头，拿起了放在书桌上的烟斗，全然没有动身的意思。
黑尔没有催促，为了组织这次关系重大的会议，在过去大半年里，洛福斯可以说是殚精竭虑，就差没有鞠躬尽瘁了。
现在让洛福斯停下来喘口气，让那些平日趾高气扬，连总统都不放在眼里的大人物多等一阵，又有何妨呢。
再说，这地方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想走都没门。
“你觉得，我们真需要迈出这一步吗？”
“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有别的路可走？”黑尔早料到洛福斯会这么问，所以在反问的时候根本没多想。
洛福斯重重的叹了口气。
黑尔知道，洛福斯不是后悔，是担心，因为迈出这一步，等下去了会议室，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只是，担心又有什么用？
去年这个时候，意识到战争无法避免之后，洛福斯就跟黑尔说过，战胜梁夏帝国的希望极为渺茫。
在上次大战中战败之后，梁夏帝国就着手为复仇做准备。
二十年来，从没动摇过！
可纽兰联邦呢？
哪怕从洛福斯上台推行新政算起，也不到八年。
在此期间，还反复折腾，浪费了大量资源，以及更加宝贵的时间！
如果把双方的体量差距算上，希望更渺茫。
虽然纽兰联邦是除梁夏帝国之外，唯一的亿级人口工业强国，而且可开发国土面积、资源的种类与储量跟梁夏帝国相差无几，拥有绝佳的地缘优势，但是关键的人口数量，不到梁夏帝国的一半。
数分钟后，洛福斯抽完了一斗烟，情绪平静了许多。
这次，没麻烦米西，黑尔推洛福斯去了会议室。
前来参与会议的人员中，有三名跟黑尔过来的部长，有代表军方的陆军部长史丁生与海军部长罗克斯，代表国会的众议院议长班克黑德与参议院临时议长皮特曼，以及几名灰宫的幕僚。
此外，就是十几名“民间人士”。
他们是大财团的代言人，而这些财团是洛福斯的靠山与金主。
八年之前，就是在这些财团的支持下，还略显稚嫩的洛福斯脱颖而出，不但在民主党的初选当中获胜，还在随后的大选中战胜了当时的共和党总统。此后推行所谓的新政，以及推出的很多改革法案，都获得了这些财团的支持。哪怕到今年，洛福斯能第三次获得民主党提名仍然是财团所为。
这些财团的势力到底有多么强大？
“新政”能够顺利实施，与这些财团有莫大的关系，因为搞基础建设的钱，也就是联邦政府的赤字开支就是财团提供的贷款。如果财团不愿意把钱借给联邦政府，“新政”必然是无米之炊。
即便是洛福斯，也得向财团低头！
财团控制的不仅仅是纽兰联邦的银行，还通过银行，直接或者间接的控制了纽兰联邦的主要企业。
整个国家的命脉都在这些财团的手上。
国家喉舌，报纸电台等新闻媒体，包括那些自由撰稿人，也都由财团控制。
所谓“孤立主义”无非是要避免过早卷入战争，以免在战争初期遭受惨重损失。在恰当的时候再出兵参战，比如像上次大战那样，交战各方都已是伤痕累累，再出兵参战，就能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说来说去，财团关心的就是利益。
只要有利可图，直接出兵参战又何妨？
当然，利益本身就是相对的。
如果说在年初，参战对纽兰联邦不太有利。那么到现在，继续呆在战场的外面，那就更加不利了。
再拖上几个月，恐怕除了纽兰联邦之外的列强都会战败。
其他列强战败之后，纽兰联邦不但要在东望洋面对梁夏帝国，还要在夕落洋迎接迢曼帝国的挑战。
有胜算吗？
显然没有！
别说纽兰联邦只有两亿多人，人口总量不到梁夏帝国的一半，哪怕有四亿人也绝不是两个强大帝国的对手。
那时，纽兰联邦唯一的选择，就是承认梁夏帝国的全球霸主地位。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偏安一隅。
其实，这也几乎不可能。
哪怕梁夏帝国与迢曼帝国不会在这场战争当中对付纽兰联邦，毕竟没有开战的理由，也会用经济与贸易等方式绞杀纽兰联邦，逼迫纽兰联邦在十年或者二十年后，选择用战争手段打破僵局。
到那一步，纽兰联邦取胜的希望更加渺茫。
在战略层面上，没有更好的选择。
现在奋起一战，联合所有能够联合的盟友，哪怕没办法战胜梁夏帝国，也有机会逼迫梁夏帝国接受停战的结果。
当然，在此之前要做的，并不是联合盟友，是团结内部力量。
虽然获得财团支持，但是党派的矛盾依然存在。别看民主党一家独大，要是没有共和党的支持与配合，洛福斯未必能够顺利的把纽兰联邦带入战场，搞不好还会在年底的大选当中败北。
联合与团结共和党，需要做出妥协与让步。
关键，还要让那些目空一切的财团无条件的支持由洛福斯为首的战时政府，在战争期间服从联邦当局指挥。
这也是黑尔最佩服洛福斯的地方。
第294章 委曲求全
跟共和党妥协，其实是小事。
虽然引发大萧条的是经济的内在规律，但是在民众眼里，根源在共和党的身上，是共和党奉行的“自由经济主义”所导致的结果。洛福斯推行的新政拯救了经济，还让大部分纽兰公民获益。
按照舆论宣传，洛福斯不但是纽兰联邦的救星，还是整个西方世界的救星。
这也是洛福斯第三次参选的政治资本。
不管共和党的议员怎么抨击洛福斯第三次参加大选，还拿洛福斯的私生活说事，可是在选民眼里，洛福斯是一个称职的总统，中间派选民依然愿意把票投给这位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的总统。
何况，当前的国际局势，也需要联邦当局保持稳定。
即便是那些为共和党说话的媒体，也承认，除非发生不可抗事件，不然洛福斯肯定能第三次赢得大选。
共和党需要的，只是联邦政府的几个席位，或者说在联邦事务中的发言权。
洛福斯给出的，也就是这些东西。
三个月前，任命共和党鹰派代表人物罗克斯为海军部长，就是与共和党实现政治妥协的结果。
此外，洛福斯还在私下保证，参战之后会应共和党要求，撤掉东望洋陆军司令肖特中将与东望洋舰队司令金梅尔上将的职务，前者由麦克代替，后者由尼兹替换，其中前者是共和党人。
说明白点，就用几个关键的位置买通了共和党。
真正的麻烦在财团那边。
虽然在年初的时候，洛福斯就说服了财团，让“援助法案”在第三次国会表决当中获得通过，但是要让纽兰联邦从“西方世界的军火工厂”成为“西方世界的精神领袖”，需要的就不止是提供援助。
用洛福斯的话来说：需要崇高理想鼓舞起来的牺牲精神。
需要做出牺牲的不止是纽兰民众，还有把持纽兰联邦命脉的财团。
将士在战场上浴血奋战，难道是让财团在后方大发战争横财？
按照洛福斯的意思，财团必须向联邦当局妥协，至少在战争期间得无条件配合，服从联邦当局的领导。
财团会答应吗？
过去的几个月，洛福斯的头号工作就是跟各大财团进行磋商，也可以说是讨价还价。
其实，就在来到“香格里拉”的这一个多月里，洛福斯几乎每天都要跟某些财团的代表进行密谈。
哪里是来避暑，比留在灰宫处理政务还要辛苦。
归根结底，也就是利益使然。
洛福斯的态度非常明确，如果只是帮布兰王国对抗迢曼帝国，那么要不要进行动员都无所谓。
以纽兰联邦的体量，在平时状态就能碾压迢曼帝国。
可问题是，要战胜梁夏帝国，不但要动员，还要以最快速度完成全面动员。
财团必须让步。
简单的说，得把纽兰联邦的命脉交给联邦政府，由联邦政府统一调配，最大限度发挥出战争潜力。
用洛福斯的话来说：梁夏帝国是一头史诗级的怪兽，纽兰联邦哪怕是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够取胜。
如果有所保留，参战就等于战败！
财团听从联邦当局调遣，本身就在全面战争动员的范畴之内，即金融活动也要进行战时管制。
道理浅显易懂，财团的那些家伙不可能不明白。
只是，要让财团交出手里的权柄，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反反复复的谈了几个月，取得了不少成果。
不过，真要说起来，迫使财团让步的，并不是洛福斯的坚决态度，而是每天都在恶化的战局。
留给纽兰联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拖不起的，不止是财团，还有洛福斯。
在三天前进行的最后一次秘密磋商中，洛福斯与财团代表达成了协议。
财团放弃除联邦储备银行之外的所有金融机构，承诺在战争期间，无条件的听从联邦政府的指挥，采用包括但不限于发行货币等方式，为联邦政府提供支持，并协助联邦政府实施战时金融政策。
洛福斯保证不会用战时特权收缴联邦储备银行的所有权。
这个秘密协议，联邦政府等于是放弃了铸币权。
要说，“铸币权”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在此之前，洛福斯一直试图把联邦储备银行国有化，也就是收缴掌握在私人银行家手里的铸币权。
财团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产业，却始终不愿意放弃铸币权。
其中厉害关系，双方心里都有数。
别看财团枝繁叶茂，直接与间接控制了成千上万家企业，而且以钢铁、船舶与军火等重工业为主，等于是掌控了纽兰联邦的国家命脉，但是往根本上讲，财团的根基是由联邦储备银行串联起来的几百家银行。
在这里面，铸币权是核心的核心，可以说有了铸币权就有了一切。
当然，也就是铸币权把这些银行团结到了一起，造就了这头能够凌驾于联邦之上的金钱怪兽。
关键还有，这头金钱怪兽并没有国家属性，也就不会把国家利益放在首位。
对其来说，国家无非是获取与保护利益的工具。
住进灰宫，从推行新政开始，洛福斯就在跟财团争夺铸币权。
当然，洛福斯争夺铸币权不止是为了推行新政，而是要从根本上铲除财团，建立一个空前的联邦政府。
简单的说，就是提高中央集权的力度。
可见，铸币权之争本身就是联邦政府与民间财团的死活之争，因此就算在战时，财团也不会妥协。
就像前面说的，财团又没有国家概念。
不要忘了，纽兰联邦的这些财团，是从西大陆来的，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来自布兰王国的“玫瑰之子”家族。
当初能够抛弃布兰王国来到纽兰联邦，现在为什么不能抛弃纽兰联邦去别的国家呢？
如果真的撕破脸皮，这些家伙调转枪口对付纽兰联邦的时候，绝不会手下留情。
在大萧条期间，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在掠夺布兰王国等老牌帝国的时候，这些家族可没有念及旧情。
洛福斯也是在认清了这一点之后，才做出让步。
这份秘密协议，其实就是洛福斯做了妥协。
战争时期，财团保证让铸币权为战争服务，洛福斯变相承认了铸币权私有化的结果。
当时，洛福斯就向黑尔提到：因为委曲求全埋下的隐患，是一颗定时炸弹，引爆后会把纽兰联邦炸得支离破碎。
有了妥协，才有了今天这次会议。
因为主要问题已经谈妥，召开会议只是给出一个明确的结论，所以也没什么好谈的。
要说，也就是重新强调尽快参战的重要性，明确几个主要的时间节点，以及各方的主要工作。
即便如此，也是一件麻烦事。
第295章 未来的总司令
因为洛福斯的腿脚不便，所以接送宾客都是由黑尔出面。
送走最后一位贵宾，已经是次日凌晨。
黑尔没有立即返回书房，躲在外面抽了一根烟。
那些民间代表，其实都是游族财团的喉舌，很多就是游族人，而且游族控制西方金融命脉已经有数百年了。
如果不是上次全球大战，游族也不会从布兰王国来纽兰联邦。
对这些眼中只有利益的家伙，黑尔没半点好感，哪怕他能成为国务卿，靠的就是游族财团的支持。
黑尔知道，洛福斯对游族也没有多少好感。
洛福斯的祖上来自郁金王国，在还是“海上马车夫”的时代，郁金王国是全球最强大的商业帝国。结果一场由游族搞出来的金融危机，让郁金王国一蹶不振，海上马车夫的传奇也由此终结。
其实，洛福斯的先祖就是在那场风暴当中破产，才远渡重洋来孤大陆白手起家。
同样是在那场风暴之后，准确说是在郁金王国倒下之后，布兰王国才迅速崛起，成为了称霸全球的“日不落帝国”。
如果把游族财团说成是污流，那么纽兰联邦还算得上是一片净土。
可惜的是，二十多年前，威尔金斯率领纽兰联邦参加上次大战的时候，这片净土就成了污秽淤积之地。
也可以说成是引狼入室。
俗话说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哪怕志向高远，洛福斯也无法凭借一人之力夺回被游族财团把控的铸币权，更别说铲除这颗毒瘤。
能够争取到一个妥协的结果，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今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呢。
抽完烟后，黑尔才去了偏厅，叫上在那边等了大半个晚上的两名军人，带他们去了洛福斯的书房。
其中一个，就是即将出任东望洋舰队总司令的尼兹。
几个月前，他才由上校晋升少将，还是洛福斯亲自签署的晋升令，绕过了准将，其实是破格提拔。
在获得晋升的时候，尼兹已经五十五岁了！
一个五十五岁的老上校。
因为长达二十年的和平，期间十五年还是海军假期，所以在纽兰海军当中，像尼兹这种五十岁的校官并不少见。
要说，尼兹很幸运。
尼兹能够得到重用，跟他早就认识洛福斯有很大的关系。
在上次大战的后期，尼兹在“南卡”号战列舰上担任副舰长，洛福斯当时是威尔金斯内阁的海军助理部长。在塞巴和谈之前，洛福斯搭乘的“南卡”号去西大陆，并且在旅途中认识了尼兹。
前面提到，由共和党的麦克出任东望洋陆军总司令，其实就是为了把尼兹扶上了东望洋舰队总司令的位置。
如果说一定要把纽兰海军最强大的舰队交给某个人的话，洛福斯唯一能信任的，也就是尼兹。
用洛福斯的话来说：只要尼兹还在珍宝港指挥战斗，他在华城就能够高枕无忧。
至于另外一个，跟尼兹来的参谋，是福斯少校。
到了书房，黑尔没离开，也没有参与作战讨论。他是国务卿，没资格对海军的作战行动指手画脚。
主要是福斯少校在发言，而且反复提到梁夏海军的一名少将。
没错，就是白止战。
对这个四十多岁才结婚的老男人，黑尔那可是万分清楚。
原因无二：过去几个月进行的跟军事作战有关的会议上，“白止战”这个名字被提到的次数最多。
虽然没有统计，但是黑尔觉得基本上每份报告中都要提到几十次。
此外，就黑尔所知，海军情报局成立了一个专门的小组，负责研究这个叫白止战的梁夏海军少将。
高度重视此人，不止因为他即将成为梁夏皇室驸马，更因为他的才能。
在第一次向洛福斯做报告的时候，尼兹就提到，如果没有白止战，梁夏帝国在年初就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
尼兹对他的评价非常高，称其为当今海军的第一人。
听了半天，黑尔才明白过来。
一个月后，就是白止战大婚的好日子，他肯定会在帝都，不会在舰队。
也就是说，那是理想的动手时机。
只要他在帝都，那么需要顾虑的，而且在前线指挥舰队的就有刘向真。
虽然刘向真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干将，尼兹同样给予很高的评价，称其拥有跟白止战相当的才能，两人共同撑起了梁夏海军，但是按照福斯少校的评判，跟白止战比，他还是差了一些。
关键，刘向真最多只能指挥两艘航母。
如果局势变得紧张，梁夏海军肯定会把另外两艘航母派出来。
因为白止战在国内完婚，所以指挥舰队的肯定不会是他，会是另外某个人，比如已从梵炎洋返回的李铭博。
抓住这个机会就能一举歼灭梁夏海军！
准确的说，是有机会在开战后消灭梁夏海军的四艘舰队航母，从而一举夺得东望洋的战略主动权。
这一点可以说是异常的关键。
梁夏帝国的四艘大型航母早已经下水，两大造船厂在加班加点的赶工，有很大的可能在年内完成舾装，在明年的上半年就交付给海军。即便把训练算上，也肯定能在明年下半年形成战斗力。
如果没有能够在开战之后击沉现有的四艘航母，局面就将在明年逆转。
哪怕只是击沉两艘，梁夏海军到明年都有六艘航母，其中四艘是大型航母，而纽兰海军只有五艘舰队航母。
之前几次作战会议，尼兹同样在强调这个问题。
必须在首战中取得大胜，不然等待纽兰联邦的就是惨败。
关键，其实就是避开白止战。
按照福斯少校分析，只要白止战回到舰队，哪怕他手里只有两艘航母，也是纽兰海军的头号大敌。
几个月前，他不是用两艘航母几乎全歼了狭夷海军的常驻舰队吗？
关键就是，白止战是进攻型将领，有着极为敏锐的战场直觉，总能够及时发现与抓住进攻的机会，而且把机会转变成为胜利果实。相对的，刘向真是防御型将领，在战斗中倾向于被动。
说来说去，就一个重点。
趁着白止战在国内完婚，把梁夏海军的主力引出来，再发起突然袭击，一举拿下东望洋的主动权。
如果能把优势保持到明年的年底，纽兰联邦就有很大的把握取得最后胜利。
哪怕没有保持到明年的年底，只要保持到明年中期，也能确保在未来三年之内，纽兰联邦能立于不败之地。
三年之后？
谁说得准，谁又管得了？
尼兹与福斯少校洋洋洒洒的说了许久，不过黑尔基本没听懂。
不过，这也就对了。
黑尔是国务卿，还主要负责外交工作，对军事一窍不通。如果他都能听懂，洛福斯还敢相信尼兹？
第296章 总统的担忧
尼兹与福斯离开时，已经是清晨，天都快亮了。
黑尔也很感叹，他很多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男人都不如一个瘸子。
当然，其中包括他自己。
“你觉得如何？”
“尼兹将军吗？应该很有把握吧，毕竟……”
“不是他。”
黑尔微微一愣，明白了洛福斯的意思。
这不是一般的战争，是一场全面战争，严格说来还是纽兰联邦首次真正全面参与的全球大战。
上次大战？
纽兰联邦在战争后期才出兵参战，而且没有打几仗就宣告结束了，也没为战争进行全面动员。
往前，不管是对付斯班帝国，还是掠夺南面的邻国，都只是局部战争。
至于由蓄奴与废奴所引发的内战，还有之前的两次独立战争，那是在本土进行，没有可比性。
可见，在建国之后，纽兰联邦没有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动员。
相对而言，梁夏帝国进行战争动员的经验丰富得多。
从当年的开国之战，到与骆沙帝国争夺巨大陆霸权，跟布兰王国在梵炎洋鏖战，乃至上一次全球战争，梁夏帝国只是举国动员进行的大规模战争就打了四次，而且每一次都是拼尽全力。
要说动员经验，纽兰联邦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可见，这才是洛福斯担心的地方。
全面战争拼的就是动员能力，一个国家在极限状态之下，顶住内外压力所能爆发出来的战争实力。
此外，就是完成爆发需要的时间。
用洛福斯的话来说，如果纽兰联邦能够顺利的完成战争动员，无保留的把战争潜力发挥出来，那么就算在战争初期打了败仗，即便是丢掉了战略主动权，也能够在广袤的东望洋上层层设防，利用空间换时间。即便最后要付出巨大代价，耗费更多的时间，也不至于会迅速战败。
如果没能顺利完成战争动员，哪怕在前期打了胜仗，也只是昙花一现。
尼兹早就提到，梁夏帝国抢先一年进入到战争状态，战争潜力在明年就能爆发出来，因此就算纽兰联邦的动员工作一切顺利，要后年才能进入状态，能不能抹平这一年的差距，将决定胜败。
要说，这也是拖到现在才决定参战的关键所在。
那个海军少将大婚？
不过是个借口！
虽然洛福斯从来都没有否认白止战的才能，特别是通过尼兹，对年初那几场海战有深刻了解之后，洛福斯一度提到，白止战就是当今最优秀的海军将领，也是纽兰海军最为强大的对手，其一个人的价值就相当于一支舰队。但是在现代化战争中，将领起到的作用都非常的有限。这不是在否认将领的价值，是在证明将领的价值，即越厉害的将领，越需要强大的军队做后盾。
之前被众多西方国家吹捧的“海军第一人”就是典型的反例。
高野也很厉害，个人能力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结果却被一帮庸碌之辈坑到为狭夷皇国殉葬。
强大的军队是怎么来的？
没有强大的国家做基础，哪来强悍的军队？
最有代表性的，其实就是以航母与航空兵为主力的现代海战。
在由航母决胜负的战斗当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作战飞机，把作战飞机的价值发挥出来的是飞行员。
要说，飞行员的能力直接决定了航空兵的战斗力。
梁夏海军在遭受了那么大的损失之后，依然能反败为胜，重新掌握主动权，就是因为有数量众多的飞行员。
大战爆发之前，梁夏帝国的民间飞行员就有数十万之多。
没有强大、健全的工业体系，哪来发达的航空产业，拿什么去培养飞行员？
洛福斯拖了几个月，还强行让“援助法案”在国会获得通过，就是希望借此让本国工业提前进入战争状态。
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盟国，只要是生产军火，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洛福斯做的事情，显然不是推动一项法案在国会获得通过那么简单。
在首次当选总统后力推新政，就是在为战争做准备！
新政的核心是什么？
由联邦政府赤字开支来进行大规模的基础建设。
建设什么？
横跨纽兰本土，从东海岸通到西海岸的公路与铁路，以及沿着西海岸，把南北几座城市串联起来的交通网。
搞这些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把重心向西转移。
早在数年之前，洛福斯就批准了一项专门拨款，由联邦政府出资，在望夕运河上修建一座尺寸更大的船闸，以便在战时能够让吨位更大的战舰通过，解除对战列舰等主力舰的尺寸限制。
把东望洋舰队司令部迁往霍努岛，也与此有关。
此外，在西海岸的洛城、圣胡城、西图城与圣戈等地投资兴建造船厂、钢铁厂、化工厂与飞机厂，同样是为了增强西部地区，也就是面向东望洋的军事工业实力，减轻本土的运输负担。
省下来的运输成本，能生产更多军火！
要说的话，时间太短了。
短短八年，严格的说还没有八年，毕竟洛福斯是在住进灰宫之后的第三年，才开始全力推行新政。
这么算就六年。
先不说六年时间能够做什么，只是几乎不受政策影响的人口分布，就完全无法在短短的六年之内发生重大改变。
在西海岸那边，缺的就是人！
因为缺乏工人，所以很多企业根本就没法开工，甚至有很多企业因为高企的用工成本而放弃去西海岸投资。
只是从人口分布看，没有几十年，西海岸地区根本就发展不起来。
可惜，根本不可能有几十年！
即便到了现在，东海岸依然是纽兰联邦的核心地区。
这也是投资拓展望夕运河的关键所在。
如果没办法在西海岸开工厂，那就得增强海运能力，在战时尽可能缩短海运时间与降低海运成本。
关键是确保两洋舰队能够方便的往返调动。
如果受到运河限制，吨位与尺寸巨大的主力舰无法往返调动，两洋舰队就不是优势，而是巨大的累赘！
其实，运河船闸对战舰尺寸的限制已经成为了纽兰海军设计师的噩梦。
最新设计的快速战列舰，还有后条约型舰队航母就是受害者，即舰体宽度必须小于运河船闸的34米！
“过几天，我过去看看，或许能提前完工。”
“我明天就回华城，你也不用过几天，明天一早就出发。不管有多大问题，务必保证船闸能按时完工。”
“行，我现在就去安排。”
黑尔也没多说，毕竟洛福斯都吩咐下来了。再说了，如果洛福斯放心不下，那么第一个要烦的就是他。
飞行毒刺——轻轰-2型“黄蜂”俯冲轰炸机
很多人认为“台风”是帝国海军的第一种全金属单翼机，其实却不然，这个头衔应该归于“黄蜂”俯冲轰炸机。
早在新历95年的年底，帝国海军就选中昌州恒兴飞机公司的俯冲轰炸机，并且小批量生产五十多架，组成了两个分队，分配给两支航空特混舰队，编在舰载航空兵联队名下进行飞行训练。
这是一种全金属的纵列双座飞机，采用下单翼布局，可收放的后三点式起落架，在俯冲时能充当减速板使用的分裂襟翼，配备一台曙光公司的，功率达到了800马力的七缸气冷星形发动机。
帝国海军看上这种俯冲轰炸机的原因只有一个：快。
当时，该型飞机的极限飞行速度达到了每小时三百五十千米，而最快的战斗机，也才每小时四百千米。
在上舰使用后，海军才发现，这种俯冲轰炸机的操纵性与可靠性都糟糕得令人发指。
不到一年，就在日常训练中坠毁了十六架。
此外，还有大概相同数量的因为主承力结构损坏而报废，其中三架竟然是因为防腐没做到位，导致主体框架被海水腐蚀。
到新历97年年底，海军就把这种连安全都没有保证的舰载机撤出了一线部队，剩下的全都移交给二线部队用来训练飞行员。只不过，在飞过了速度超过每小时三百五十千米，都快追上战斗机的俯冲轰炸机之后，重新坐进双翼飞机的座舱，帝国海军的飞行员肯定是非常的不适应。
海军责令恒兴飞机公司继续进行改进，提高飞行性能与改善飞行品质。
结果却是，恒兴公司正在全力以赴的参与另外一种舰载机的竞标工作，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来改进俯冲轰炸机。在百般无奈之下，海军只能接受恒兴飞机公司的提议。买下包括图纸在内的全部生产技术，以及所有的专利许可授权，找别的飞机企业进行改进，再根据结果决定是否量产。
买下设计图纸之后，海军找到当时名不见经传，其实只有几个人，跟手工作坊差不多的渝州常安航空设备公司签了一份十万元的包干合同，拿一架俯冲轰炸机去改进，再由改进的结果决定是否批量采购。
新历98年的年底，在经过大半年的努力之后，改进后的轰炸机飞上了天。
在第一天的测试飞行中，这种轰炸机就彻底征服了帝国海军。
通过增大垂直尾翼，有效的增强了航向稳定性。主翼翼尖改为半圆形，并且增加前缘后掠角，提高了低速飞行时的可操纵性。换装朝阳公司的“风灯”型发动机，功率得到大幅度提高。
改进的地方多达上百处。
其实，关键就是发动机。
选朝阳公司的“风灯”型发动机，其实是考虑到了跟另外一种舰载机，“台风”战斗机通用。
使用同一种发动机，能大幅度降低后勤保障的难度，节约维护与使用成本。
关键能有效的提高舰载航空兵的作战效率。
仅此一点就已经让海军怦然心动。
此外，提高的功率还赋予了轰炸机更加强悍的性能。
在测试飞行中，换装“风灯3-10”的原型机飞出了每小时四百千米的最快速度。
性能如此强悍，而且飞行品质得到了改善，海军怎么肯定不买账？
当年年底，海军跟常安航空设备公司签署合同，一次性采购了180架，用来装备六支轰炸机分队。
可问题是，常安公司根本没有对应的生产能力！
虽然拿海军的订单，常安公司获得了一笔贷款，还从渝州政府那获得支持，准备在渝州开厂，但是再怎么快也要到99年年底才能投产，海军要求必须在99年6月底前交付全部轰炸机。
这下，常安公司只能回去找恒兴公司，希望利用恒兴公司的厂房进行生产。
按照正常商业流程，只是合作谈判就要几个月，而且失之东隅的恒兴公司未必肯替常安公司做嫁衣裳。
在帝国海军的干预之下，恒兴公司答应跟常安公司合作。
新历99年第一季度末，第一批量产型交付给帝国海军。
按照惯例，其实是约定俗成，该轰炸机被命名为“黄蜂”。
在大战爆发前，帝国海军总共订购了三批，其中前两批全在昌州，也就是在恒兴公司的厂房生产。
直到新历99年底，在新建生产线投产后，常安公司才开始生产。
严格的说，常安公司生产的第三批次的“黄蜂”才达到完成状态。
这也是第一批改进型“黄蜂”，在公司的内部编号为“黄蜂1.1”。海军内部的管理编号为“黄蜂c01”，表示是常安生产的第一批。恒兴生产的则用“h”做后缀，后面依然用数字表示批次。
与“黄蜂h01/02”相比，“黄蜂c01”最大的变动，就是增加了自封油箱，并且把机头的换成了13毫米机枪。
由此开始，“黄蜂”主要在常安生产。
因为出口需要，所以恒兴公司的生产线并没有关闭。
直到停产，常安都在对“黄蜂”进行改进，可以说每个批次都不一样。比如在第03批次增加了座舱装甲，在07批次增加了两个能挂小型炸弹的翼下挂架，从第13批次开始配备长途语音电台，在第21批次把主挂架的载弹能力提高到了750千克，在33批次换上功率为1200马力的“风灯3-12”型发动机。
相关的改进也用到了出口的“黄蜂h”上。
在最后一架“黄蜂c68”出厂的时候，“黄蜂c/h”共生产了上万架，其中“黄蜂c”大约八千架。
因为取代了其他所有俯冲轰炸机，所以在新的命名规范开始实施之后，“黄蜂”获得“轻轰-2”的编号。
基本数据（“黄蜂c01”）
乘员：2人
机长：10.45米
翼展：12.88米
机高：4.29米
机翼面积：32.20平方米
空重：3050千克
起飞重量：4850千克
动力装置：朝阳航空动力公司的“风灯3-10”九缸星形发动机x1
功率：1000马力
最大飞行速度：405千米/小时
巡航飞行速度：280千米/小时
航程：1880千米
实用升限：7500米
武装：13毫米机枪x2，8毫米（活动）双联机枪x1，500千克炸弹x1或500升副油箱x1
大战初期，“黄蜂”是帝国海军当之无愧的顶梁柱，几乎参加了前期所有海战，取得了极辉煌的战果。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黄蜂”的参与，帝国海军未必能在大战初期那几次决定性海战中取胜。
根据帝国海军统计，在跟狭夷海军的战斗当中，“黄蜂”收获了六成战果，远超同时期的鱼雷攻击机。
有趣的是，看中了“黄蜂”的不止是帝国海军。
在大战爆发后不久，帝国陆军就接受了一批“黄蜂h”，在试用之后，正式向恒兴公司下了订单。再后来，在恒兴公司主要生产出口型的“黄蜂”之后，帝国陆军继续从常安公司采购。在整个大战期间，帝国陆军采购与接收了大概5000架“黄蜂”，成为了“黄蜂”的第一大用户。
正是在陆军航空兵的推销下，骆沙帝国也看上了这种轰炸机。
大战期间，“黄蜂”被出售与援助给众多与帝国关系密切的友好国家，成了一种使用极为广泛的“国际战机”。其中的少数，一直服役到大战结束之后，其中最后一批还参与了喷气时代的战争。
直到半个世纪之后，依然有少数由民间爱好者收藏的“黄蜂”保持着良好状态。
在庆祝第二次全球战争结束五十周年的纪念活动中，有三架“黄蜂”重返蓝天，再现了当年辉煌。
“黄蜂”可以说是一个传奇。
不管是在帝国海军、还是在帝国陆军、乃至在其他国家，“黄蜂”获得了飞行员的一致好评，被公认是一种“飞行稳定、性能可靠、操纵简单、灵活敏捷、牢固耐用、投弹精准”的轰炸机。
当然，不是说没有瑕疵。
要说，最大的问题，或许就是批次太多了，而且每一个批次都有区别，维护保养简直是灾难。
这个到底有多么严重呢？
在经过了战争初期的艰难后，特别是到了战争后期，帝国海军宁愿让勤务人员把在战斗中严重受损的“黄蜂”按照报废方式处理，也不愿意运回去维修，因为维修的费用甚至比重新购买一架还要贵！
一些在大战初期生产的“黄蜂”，很多零部件都已停产，如果要维护，只能让工人手工打造。
此外，往往找不到熟练工人。
有趣的是，这反到让“黄蜂”的二手机十分受欢迎。
到了大战后期，一些友好国家还派专人到帝国海军收购二手“黄蜂”，哪怕是从前线送回来的报废机。原因很简单，这些二手机与报废机上总能找到一些完好的，拆下来能够用到其他“黄蜂”上的零件。
“黄蜂”在战后还使用了十几年，靠的就是这些二手零部件。
这也多亏了巨大的产量。
不管怎么评价，“黄蜂”都是一种很成功的俯冲轰炸机，甚至可以说是大战初期最优秀的俯冲轰炸机之一。
第297章 及时雨郑江明
帝都，小长公主府。
虽然已经回来半个月了，但是白止战依然没有改掉早起习惯，每天都在天亮前醒来。
不同的是，回家后，早起是为了锻炼。
别看已经订婚数月，住在一起也这么久了，可是白止战依然不太适应有家有室，起床之后就能喝上热水的生活。
用李云翔的话来说：他就是矫情。
当然，早起也是因为夏天的早上更加凉快。等到太阳升起来，那就完全没办法在室外活动了。
旧历八月，那可是一年中最热的月份。
跟前几天一样，白止战在起床后，先围绕庄园跑了几圈，再去后院池塘边，专门为他搭建的凉亭做了一套伸展运动。锻炼的同时还能欣赏满池塘的荷花，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沐浴第一缕阳光。
可惜，今天是阴天，看上去像要下雨。
在他回到前院，准备去餐厅吃早饭的时候，遇到了刚刚赶到的郑江明。
看到郑江明的神色，白止战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等会，我去冲个澡。”
“不着急。”
白止战没多说，真要是不急的话，郑江明也不用大清早的亲自跑一趟，打个电话过来就行了。
回屋，白止战才看到张小卿。
肯定是那个贴身小丫鬟，把郑江明到来的事情告诉了张小卿，不然她一般不会这么早就起来。
还不到七点呢。
“有事了？”张小卿明显是早有准备。
“应该是。”虽然订婚都已经大半年，但是大部分时候，白止战的话不是很多，所幸张小卿也早就习惯了。
“晚上回来吃饭吗？”
“争取吧。”
张小卿也没再多问，在白止战冲澡的时候，准备了一套干净军装。
其实，白止战能回家住上半个月，张小卿已经很满足了。现在是战争时期，又不是和平时期，将士都在前线拼命呢！
哪怕两支舰队轮换部署，其他轮到休息的官兵都留在那球港。
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够驾驭战舰出海。
再说，绝不是每个官兵都能够享受飞机接送的待遇。
整支特混舰队，也就只有白止战靠驸马的身份搞了特殊。
使用皇室专机，往返费用从皇室的日常用度里扣除，不会多花海军一分钱，还要扣除休假对应的津贴。
趁白止战沐浴更衣，张小卿还去准备好了早点，顺带给郑江明都弄了一份。
他那么早就赶过来，肯定没有吃早饭。
大半年来，张小卿认识了白止战的几个铁哥们，而且跟郑江明的往来最为频繁，对郑江明也很有好感。
别看郑江明平常里话语不多，不过是个热心肠，很乐于助人。
最后，张小卿还把白止战送到了门口，目送白止战乘车离去。
“实在对不住。”郑江明很感叹，心里面很是过意不去，毕竟白止战这几个月下来就没有轻松过。
“发生什么事情了？”
要说，白止战其实挺感谢郑江明。
为啥？
回来的半个月，白止战只做了一件事，为在下个月进行的大婚做准备！
虽然男人的三大喜事中，就有洞房花烛夜，但是像筹备婚礼这些琐事，恐怕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做。
何况，白止战是货真价实的军人。
哪怕在军人中，他算得上是较为细心与细腻的，可是面对各种各样屁大的琐事，那也是无比烦恼。
比如昨天晚上，张小卿就纠着白止战，为洞房窗花的款式折腾了一个晚上。翻来覆去也就那几种，随便选一样也就得了，可是张小卿怎么都不满意。白止战实在熬不住了，她还有点不高兴。
关键，面对这些屁大的事情，还无处可逃！
如果娶的是普通人家的闺女，还好说。哪怕是大家闺秀，以白止战现在的身份也可以摆架子。
在当今的小长公主面前，他就算个屁。
结果，只能乖乖的听从老婆使唤。
几天之前，廉旭升登门拜访，给了白止战一句评语：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厅堂。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是白止战同样是无比的恼火。
这么叫“下得了厅堂”？
那是实实在在的当今好男人！
好吧，其实白止战同样承认，他早已厌倦这些琐事，早想早机会开溜，而郑江明来拯救了他。
郑江明没多做解释，将一份电文，准确说是电文副本给了白止战。
打开一看，白止战立即锁紧眉头。
一份情报。
就在昨天晚上，准确说是帝国时间的昨天上午，纽兰联邦总统在“香格里拉”召开秘密会议，参会的不止有联邦政府的高官，国会两院的领袖与军方的将领，还有十几名游族“方舟会”的成员。
这个“方舟会”就是游族财团的核心领导机构。
最有名的，就是当年从布兰王国逃到纽兰联邦，后来一手缔造当代联邦储备银行的玫瑰之子家族。
“方舟会”早已被玫瑰之子家族控制，成为该家族维护其核心利益的工具。
此后，洛福斯还单独会见了两名军人，其中一个就是深得其信任，而且很有可能去接替金梅上将，在开战之后统帅东望洋舰队的尼兹少将。关键是，此人是强硬的主战派，还是少见的帅才。
这还没完。
在第二天，其实也就是几个小时之前，昨天还在“香格里拉”参加了会议的国务卿，搭飞机去了望夕运河，而且在下飞机之后就直奔新船闸的施工工地，让工程负责人到现场做了报告。
设计宽度达到45米的新船闸完成之后，望夕运河将获得“无限”通航能力！
这些事无一例外的表明，洛福斯要准备动手了。
“就这些？”
“还有一份是绝密情报，不能带出来。”
白止战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显然，因为是绝密情报，所以郑江明才专门跑一趟，来接他去海军司令部，而不是把情报送过来。
“跟你的终生大事有关。”
“啥？”
郑江明冷不丁的接上了一句，白止战差点跳了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按那份情报里面提到，纽兰联邦很有可能会在你举办大婚的那几天参战。”
“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白止战很无语，觉得郑江明在开玩笑。
“还真是如此，洛福斯特别看得起你。”
白止战苦笑着摇了摇头。
“具体不好说，老王回来了，他会告诉你。”
“现在去哪里？”
这个时候，白止战才注意到，郑江明在驾车往西去，海军司令部是在东边。
“帝都禁卫部队司令部。”
在郑江明回答之前，白止战就猜到了。
其实，就是禁卫军的司令部。
六局隶属于禁卫军，哪怕是独立运行，总部在禁卫军司令部里面，一个单独的院子。
此外，为了方便战时内阁了解前线的战况，禁卫军专门设了一处指挥中心。
有重大的事情，都是去禁卫军司令部。
要说，那地方比皇宫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