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离别
那是一项古老的咒语，用于开辟世界与世界之间的位面通道的法术，却意外地并不需要很庞大的魔力与素材支撑，是地狱魔咒里泛用价值性的天花板，集普适性、精确性、可变性为一体，只要能正确按照其标准引导魔力，哪怕是一只刚刚够上魔力及格线的小鬼也能轻松穿越世界。
然而它坏就坏在“只要能正确按照其标准引导魔力”这句话上面，就像一位物理大神可以靠一块黑板与一只粉笔给你写出宇宙演化的整个过程公式，而你上去拿着粉笔连个线性代数都解地很艰难，这个咒语为了最大限度降低使用者的魔力门槛，几乎把魔咒的复杂性演变到了极致！没有相当深厚的理论功底，想要释放出这条魔咒根本是痴人说梦，而以地狱当中绝大部分生物哪怕加上了魔鬼这群自诩高等的存在取平均值也没有几个人真的能徒手规划出这条魔咒。
那你说我专门的去疯狂钻研魔咒学，充实自己的理论知识能不能达到它的要求呢？当然可以，但是首先你别忘了地狱是个什么地方：哪怕是最上层的恶魔魔鬼们都随时有着性命之忧的吃人世界！苦心钻研魔咒理论可能会让你的手段多样化一些，但却对你魔力的增长没有丝毫作用，当你花费了数年的时间辛苦研究出了一条变革性的理论，隔壁那只和你同时期长大没你聪明没你强的憨脑壳都已经可以靠着碾压性的魔力轻松把你干掉吞噬了，对于极端实用主义的地狱风气来说完全没个卵用。
所以说这种充满原始性的社会结构真是十分神奇，上限高地能突破云层天际，下限低地能low穿地心引力，以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来讲就是每个人都同时存在着极端化的安全需求与自我需求，完全不符合社会发展层次规律的限制。
巴尔斯算是个异类，底子里是人类的她无比尊崇知识的力量，哪怕在魔力修行的途中也没有放下对魔咒结构的理论学习，尽管程度上没有太高，但这样一条众所周知的“废咒”还是清楚记得的，毕竟有很多空间类魔法都是以它为基础开发出来的，了解它有助于了解其他更多方便好用的魔法。
很明显的，她并不属于那寥寥几个能徒手规划出这个咒语的存在，但她相信自己的师傅，这个屡屡给她带来奇迹之人能够做到。
林斯特不知道这条魔咒是这么难的东西，也同样不知道自己居然在二徒弟眼中是这样一个全能的存在......所以他从巴尔斯的意识里接收到了这条魔咒的理论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感觉到它有多难。
至少比晦涩难懂、不讲人话、跳脱奇葩，有专门一整套区别于常识逻辑的哲学要好懂多了！
挠着骨头之间闭合的缝隙，以当年第一次研读德文原版资本论的心里准备开始对这个咒语进行理解，花了整整三个日升日落的时间，林斯特总算是完全理解了这条魔咒的奏效方式了：
【这不就是把两片地区的空间坐标相互重叠，在其中凿个洞以达到瞬间穿越，类似于虫洞一样的公式么！？】从学习的海洋当中回过神来的林斯特无比地感慨道。
当然，以魔法还是地狱文明的魔法为理论基础的魔咒自然是和纯粹的人类科学推演出的方程式有根本上的区别，但就其造成的效果而言，与林斯特所知的虫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从已知的结果手段逆推而上的话，想要理解它的运行方法就并不是什么难事了，如此才得以这么快就可以尝试将其施展出来。
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这个徒弟非要用让他来学习使用这项咒语的真正想法了。
花了一天时间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的巴尔斯没有对自家师傅如此高超的悟性表示惊讶，最后再与其合作推演了一遍魔咒，确定能够对她施展回城方式后，巴尔斯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和林斯特来了一个紧紧的、长久的拥抱。
骷髅的身体没有温度，甚至僵硬的排骨还十分硌脸，却仍旧给了魔女小姐充实的安全感，使她那覆盖着层层叠叠无数张面具的脸上，也久违的能够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最后这个谢师礼，可给的真够大啊，丫头。】
“啊啦，您看出来了？”
【废话，只要不是瞎子的话都能看得出来吧。】
白骨骷髅按着她小小的脑袋，咧嘴轻松地说道。
极致化的复杂性，同样代表着极致化的理论高度，仅这一条魔咒几乎就涵盖了绝大部分地狱魔咒体系的基础，冒然尝试分裂的话固然可能导致极高的失败风险，却也同样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
地狱居民们的混乱天性就不适合干这样一种精细活儿，但对于拥有无限寿命，又无生存压力的白骨骷髅来说确实再好不过了，有朝一日，林斯特甚至能因此参透时空的本源！从这个山谷囚笼当中走出去！！
这才是巴尔斯非要他花时间学习魔咒来辅助她自己的原因！
“要说贵重，您交给我的那份手稿笔记才是最贵重的吧，我可以想象到当我将其运用起来后整个地狱会发生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巴尔斯拍了拍自己长裙外兜里，那本被她以魔法制作出来的厚重羊皮纸书说。
【那不一样，屠龙纲要人人都能读背，真正能运用到现实的却没几个人，能够成功的就更少了。】
摇了摇头，白骨骷髅拍了两下少女的后背，与她从拥抱状态下分开来后说：【记住，“尽信书则不如无书”，马克思主义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实践性，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切不可忘了这句话。】
“知道啦。所以这算是您给我的临别赠言么？就像大师兄那样？”巴尔斯笑道，林斯特已经有给她讲过关于安格拉的事情了，也让她对这位大师兄有了点攀比之意。
【当然不是，以这种书本上的官方套话来总结咱们这段缘分，岂不是太过无趣了一点？】
没有离别的悲伤，没有狗血的胡闹，百余岁的成熟魔女与佛系骷髅相视一笑，怀揣着将来一定还会见面的心思，接受了自己师傅赠与自己的最后一番赠语：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愿下次见你之时，你能让我见识到一个不一样的：地狱天下。
第六十二章 咕哇哇哇哇哇！？
第二次送走与自己有师徒之实的对象，林斯特内心已然有些习惯了，毕竟这次虽然将巴尔斯送走了，从地下城带回来的老蜗与老蘑却是留了下来，自己倒也不算重新变回一个人的状态了。
想想自己这穿越以来的经历，本以为变成骷髅后能稍微轻松一点生活呢，哪知先是碰上了一位被追杀的王子，后来又来了个天降系的萌妹角色，跑了一趟地下还抓了两只宠物回来，简直比前世二十几年人生加在一起都来的精彩。
亡灵的身份给了他很多便利，让原本从未接受过系统训练的他也能依靠这具身体，充分发挥自己的奇思妙想与各种千奇百怪的敌人斗智斗勇，甚至赢得了两位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大人物”的心悦诚服，怎么说都算是相当奇妙的冒险经历了。
这一次穿越重生......或许并不像自己之前所想的那般糟糕？
林斯特愣愣地看着巴尔斯消失的草地想到。
他不能依靠这个魔咒离开山谷，这是在之前他们实验时就已然发现的问题，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般将他与外部世界隔阂开来，无论怎么催动法阵都无法影响到这具毫无生机的白骨之躯，让本希望师傅能常伴自己左右的魔女小姐最终只能带着遗憾离开。
可为什么攀爬不周峰时又可以使他离开此地，穿梭于世界之间呢？
重重疑问叠加在他的心头，让他很难得地重新体验到了一把人类时期的纠结情绪。尽管他内心仍旧认为自己一名死者不应该进入到生者的世界当中去，但自己主动选择不去，和被迫无法前往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所以现在，他该好好研究研究魔女小姐给他留下来的礼物了。
没人知道那条魔咒是谁研究出来的，至少巴尔斯以自己的阅历来判断，它绝对不是一个魔鬼或恶魔做出来的，里面有很多很多思路架构都不属于地狱，只是刚好在地狱创造出来，并广为流传而已，真正的创造者很有可能是更高一等的生命存在。
林斯特没去过地狱，也不知道她为何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既然是自己二徒弟的说法，他自然是满心支持的，由此也开始以巴尔斯教授自己这条魔咒的使用方法来充分发挥自身的脑洞进行研究，希望能借此发现一些这山谷当中的秘密。
山谷当中的季节交替似乎模糊了起来，在三个对时间没有概念了的亡灵劳作下，花开花落，草生草长，每一日都在平和到几乎就是与前一天复制粘贴的情形中度过，不知不觉里，那小小的一块土豆田扩大了上百倍，占据了一半的山谷土地，无数的神造土豆在这片未知的大底当中快速的生长孕育着，给林斯特带来了几近无穷无尽的实验素材。
每一天都有新奇的物品被雕刻出来，每一天白骨骷髅在魔法的道路上都迈开几步，日积月累，当他终于因为山谷中心的湖泊异动而从这种仿佛梦游一般的状态清醒过来时，手头的底牌已经多到了一种之前难以想象的程度。
【这是咋了？好端端地怎么会出现这大一个漩涡？？】
白骨骷髅皱着眉......皱了皱两块眉骨，转头向不远处的老蜗询问道。这段时间老蘑负责种地，老蜗负责森林和湖泊巡逻，出了问题找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没有玲珑珠照射的危险，半亡灵化状态的老蜗最近过得很是惬意，和挚友老蘑一起每天过着干活儿晒太阳睡觉的植物般的生活，哪成想还没过上多少好日子呢自己负责的区域就出状况了，连忙爆发出自身的速度上限冲到林斯特身旁说：{我......不知道，先生，按照您的吩咐巡逻每天都有做。三天下一次的水底查看，上一次正好是在昨天，湖底除了一些海草和遗留下来的小鱼苗外没有任何异常才对？}
【嗯......】
老蜗老蘑现在和白骨骷髅一样，都不再用**，而是用灵魂去观察世界了，一般意义上的障眼法对他们是无效的，所以林斯特是相信老蜗探查的结果的。
那么就是湖水自己出了问题？
山谷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谜，除却不周峰与无尽平原，周遭的森林与底下的玲珑塔每一个都是超越了常识的存在，如果说还存在有什么没被他所发掘的部分也不是说不过去就好像wow游戏里的诺森德和潘达利亚在版本没开之前都不存在于世界地图上一般。
这么一想的话心里就有底了，林斯特连忙招呼着还在种地老蘑过来，一起见证这堪比安其拉开门......咳咳，版本更新的盛况，同时也让他们俩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那个突兀出现的漩涡不知从何而来，根据它的大小幅度来看，它的下面至少也有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底层空洞存在，可除非他们所有人都瞎了，否则这么大一个深坑不可能发现不了，所以肯定是最近，甚至很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才出现的。
自己这几天一直都在湖边徘徊......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挖了这么大个坑居然都没发现，林斯特感觉自己这个老大当的很失败......
漩涡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所形成的波浪也逐渐趋于扁平，范围逐渐扩张，甚至都开始危及到远在岸边的三人了。
正当林斯特向着要不要怂一波往后撤几步，漩涡突然整个地一滞，随后如海水倒灌般极速抽回了中心的位置，轰的一声冲起一根数米高的水柱！
“咕哇哇哇哇哇！！！？？？？”
一声混杂着惊讶、不解、恐惧等情绪的叫声从水柱顶端传出，如飞机上的弹射座椅似的在林斯特三人的眼中冲出，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尔后像炮弹一般轰然砸进了林斯特搭建的茅草屋内，当场就将其撞塌成了一片废墟！
【......】
{......}
{......}
老衲的房子啊啊啊啊啊啊！！！
第六十三章 菊花残~满地伤~
咔嘭。
刷刷刷刷。
吱吱
啪，啪。
【说！你丫从哪儿来的！！】
找了块塌下来的木板垫了两块石头当茶几，老蜗老蘑站两边，手上持着一块削得四四方方的“惊堂木”用力一拍，林斯特对着面前被吊起来的鱼人小崽子厉声叱问道！
“......咕咕......咕哇哇......”
这位有着背鳍和手脚蹼，外表酷似游戏wow里的鱼人的生物刚刚才经历了被水流冲上了天、呈抛物线运动撞翻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树枝和木板、吃了一记老蘑的憨批灭杀拳、被老蜗用二十米厂的藤蔓捆成粽子吊起来等一系列奇妙冒险，脑袋都处于一种不清白的状态，两颗大大的，莫得眼皮的眼珠子都闪着金光，自然对林斯特这一记来自灵魂的拷问毫无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叫了一句。
【咕哇哇？诡异的地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鸟！牛头马面，给我记下！】
{先生......我们是蜗牛和蘑菇，不是牛和马......}
{呜呜呜呜呜......}
【让你记你就记，不要老是学人吐槽！你！下一个问题，名字叫什么！】
“咕......咕咕噜啦？”
【咕咕噜啦？原始！野蛮！竖子不可语也！给我记下来！】
{......}
老蜗默默地卷起一根树枝，随便在旁边的泥土上写下了这个四字拟声词。
【最后一个问题：你这犊子，为何要毁我家居！知不知道这东西虽然看起来不咋地，但其中蕴含的历史价值多么珍贵！！？把你烤了炖了烧了炒了了都不足以谢罪的！】
“咕......咕咕咕？”
【嘿！？你这话是要放我鸽子么？看不起我是不是！？老衲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得罪了方丈还想走是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
说罢，白骨骷髅猛的站起了身，摘下一根肋骨就朝着鱼人的背后走去，打算让对方好好亲身实践一下什么叫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冲天的杀气直接将鱼人从混沌状态中拉醒，浑身一哆嗦，害怕地当场哇哇大叫了起来。
最后还好身旁两位门神眼疾手快地给丫拉住了，得以保留住林斯特作为一名智慧生物的基本节操。
当然，林斯特虽然气得有些难以自己那座小屋可是他穿越过来以后第一个亲自动手搭的小窝！很珍贵的！今天的亡灵意志却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运作，不断把他心中喷薄而出的戾气削减降低，从而使得他虽然表面上很气，心理上却已经没有最开始那种暴怒的感觉了。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就这么“赦免”了对方罪过的话，林斯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髓都得气得全部爆炸不可，于是才出现了上述的一番半认真半玩儿梗的骚操作，以此来发泄他心中的不满。
看着对方像条毛毛虫一样凌空乱动，脸上一副吓得尿都快流出来的模样.......啊不对，这家伙好像真的被吓尿了，有奇怪的液体在顺着藤蔓往下滴......林斯特也感觉心中的郁结之气消散一空，双手插着骨盆蹬着它看了一会儿，挥手让老蘑把它给放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跟随着林斯特学到了不少属于现代人的生活知识，老蜗和老蘑也逐渐变得有点人味儿了，将对方放下来以后还贴心的给它松了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虽然还是被鱼人当成“不听话就一拳打死你”的威胁就是了......
{所以先生，您打算怎么处理它呢？}
让老蘑像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对方，老蜗游走到林斯特身旁，探出两根触须悄悄的问：{还是按照您刚刚所说的......把它给炖了么？}
【......老蜗，明明你吐槽功夫学得很快，怎么到这种时候就分不出笑话和事实了呢？】白骨骷髅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说，【又没有下锅的酱料姑且不说，咱们这儿有哪怕一个人需要进食的么？】
{emmm......恕我会错意了。因为先生您之前说哪怕变成了亡灵也很喜欢烹饪，所以我还以为您......}
【......不不不，再怎么喜欢烹饪也不会把那种东西给烹了的......】
而且作为食材的话它也长得太丑了......林斯特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被提溜到白骨骷髅的面前，矮小的鱼人抬头仰望着今天因为心情好而换上了铠甲兽骨的林斯特，两条牛蛙似的**腿跟筛子似的疯狂摇摆，感觉随时都可能再次地尿出来。
【虽然能看出你不是有意的，但从结果上来说还是你把我那充满珍贵回忆的小屋给搞塌了的，所以现在我就罚你不准回去之前的故乡，留在这里给我额.......嗯？】
双眼中的灵魂之火一跳，林斯特忽然皱了皱眉，说的话语也突兀的中断下来，使得一旁的老蜗和老蘑都奇怪地看向了他。
{怎么了先生？您身体不适么？}
【......啊，没有没有，没什么问题。还有老蘑，你对其他人问这话是可以的，但对咱们亡灵来讲就不合适了，以后注意。】
只是短短一瞬间的失神，林斯特便重新接上了刚刚的语句，言辞之间却莫名变得更加具体了一些，给鱼人完整说了一遍重建小屋要求的材料与结构后，才最终特意询问了一下它是否接受。
“咕咕呜哇哇哇哇.......”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矮小的鱼人还能说什么呢？低垂下头几乎到地面，仿佛是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后，就在老蘑的看管下老老实实地开始往那堆茅草小屋的废墟走去了。
待他们走远了一些，老蜗缓缓来到陷入沉思的白骨骷髅旁说：{先生，您发现它有什么不同的是么？}
【嗯......灵魂的状态有些奇怪，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受了什么影响......】
灵魂之火已经完全从颈部的凹槽当中浮出，远远地观望着对方那似鱼非鱼的透明魂火，林斯特歪了歪脑袋，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老蜗，等会儿你跟老蘑在上面指导它一下该怎么搭屋，就按照我以前给你们讲过的那种木屋来搞就好。】
{木屋？这对它来说难度会不会太高了一点？还有您这是要？}
【去湖底走一圈，我有点在意那个漩涡的问题。】
转身拍了拍他的蜗牛壳，林斯特轻声说道：【就按照我说的做，说不定，这个小家伙能给我们带来些惊喜呢。】
第六十四章 来自何处
换上了由两位卓格刺客的骨架制作而成的“便服”，活动了下有些泛黄的骨头关节，将用土豆做出来的小型防水腰包系在胸骨上，林斯特就这样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一沉到底！
嘛......毕竟是骨头，没有充满水分的肌肉给它提供浮力，这一点林斯特也是习惯了。
亏得他还想着展现一下自己曾作为上岗救生员的技巧的。
下次做个泡沫浮漂板吧。
将脑中的胡思乱想抛开，行走在淤泥之中，白骨骷髅一步一步从湖岸边缘朝着中心走去。
这湖泊虽是在山谷之中，却也并不算小，总体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大概在八百到一千米左右，所以要去之前那个漩涡出现的湖中心还得走上一阵才行。
也不知是不是由于漩涡出现的原因，原本清澈见底的湖水当中满是漂浮的杂质，能够将整个水底情况一览无遗的亡灵视角也受到了阻碍，被压制于周身十米的范围内难以外扩，给了林斯特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呼......果然有古怪。】
停下脚步，放缓深信，仔细思考了下这种心情究竟从何而来，林斯特恍然间明悟到了造成湖底这种异变的原因简直就和不周峰上迷雾的那种，连通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感觉一模一样！
继森林、山峰、地底之后，连这湖泊都要成为连通异世界的通道了？白骨骷髅有些蛋疼地想到。
沉下心来，将心态重新摆正，林斯特将警惕心提升到最高，亦步亦趋地缓缓朝前走去，终于在二十分钟左右后抵达了异变的根源：湖底大洞处。
和他们之前想的差不多，这个坑洞大概有五六米的直径，边缘整齐，仿佛是被某种力量直接挖掘开来似的模样，展现着它的不通寻常。
可奇怪的是，伴随着林斯特俯下身，用亡灵视角往下探查而去时却发现：这个恐怖的大坑洞居然只有三米多深！？
造成了席卷整个湖面的漩涡，甚至将其冲天而起了一股十来米高的水柱的空洞就这么点深度？你在逗我？
林斯特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深深地侮辱了，哪怕他很多年没系统的碰过物理了，他也知道之前那副场景绝不是这么一个浅坑能造成的更别说这个浅坑还是个圆柱形的了！
蹲在边缘，摸着自己的下颚骨，林斯特发动另一个宇宙世界当中某绿色皮肤赖以成名的绝技“俺寻思”，很快就寻思出了个合理的解释：这里之前确实打开过一扇异界之门，但在把那个自称咕咕噜啦的鱼人给抛出来了以后就关闭了，门扉紧闭后原地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造型结构。
当然，这是很不严谨的“俺寻思”，真要说明的话这判断既无逻辑推理又无数据实证，放出去完全站不住脚，但在林斯特心中有一种感觉：这也许就是事情的真相。
那么姑且以这个判断为出发点来思考的话，被单独抛弃出来的那个鱼人身份就非常值得怀疑了。白骨骷髅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除自己以外的会被世界意志给主动丢出来的存在，哪怕强如丰收女神拉劳也是单纯的不能进入到迷雾中的其他异世界而已，还真就从未听说过有被自己世界排斥的情况。
难道说......另一个穿越者？
不可能。
林斯特很快否定了这一结论。
身为亡灵，他对自身的灵魂研究是最多的，当世没有任何一人比他更熟悉一名穿越者的灵魂与其他生物灵魂之间的差异了，因此他可以百分之一百地肯定，那只鱼人是土生土长的异世界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性了：它是因为灵魂变异而被自己的世界给当成异物排斥出来的！
而变异的源头，恐怕就是之前自己埋在此地的玲珑宝珠。
亡灵的记忆和人类很不同，如同数据库一般将画面录制保存于灵魂当中，有需要的话便可随时查阅林斯特刚刚便是将之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记忆全部浏览了一遍，很轻松地便找到了唯一可能导致此等现状的状况。
玲珑珠通过对外辐射灵魂能量来导致生物变异，而灵魂能量这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和引力波一样，是可以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存在，如此一来影响到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变异，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暂时解开了心中的疑惑，白骨骷髅也不由得感到心头一阵轻松，虽然身边还是多了一个这样的小家伙，但看它那副傻傻呆呆的模样，带起来应该会比安哥拉与巴尔斯要轻松不少。
跳下浅坑，再次搜寻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看漏掉什么关键线索，林斯特轻轻蹦到了坑洞外面，反手一发最基础的冲击魔法炸毁了这个规整的过分的圆柱型，顺便借着炸裂开来的反冲力想一条梭鱼般一路冲回到岸边，挂着满身的水草回到了陆地上。
......
......
鱼人咕咕噜啦就和他的外表一样，智力低下，胆小如鼠，身手迟缓，还浑身散发出一股诡异的鱼腥味儿，简直是堪比奇幻世界里地精一般的低等存在，让人光是看着就会想到：啊，这种令人作呕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不过说到底，这种发自内心的厌恶情绪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归结为“异种生命可能对自己的生存造成威胁”的根源，对于林斯特和老蜗老蘑来说却是不存在这般偏见。
他们仅仅只是觉得这小矮子没啥力气，还挺听使唤而已。
也不知在原本的世界里它过的是什么生活，他对自己被俘虏后必须以工作赎罪一事没有丝毫的疑问，甚至还时时刻刻为林斯特没有因为它的举动而杀死他感到惶恐与庆幸，甚至进而诞生出一股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敬畏感出来，整个心路历程完完全全被林斯特给看在了眼里。
这让白骨骷髅感觉很不舒服。
第六十五章 压力教育法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原始社会开始就是一种很自然地对立状态，因此......
......啊不对，好像不是这句话来着？
林斯特歪了歪脑袋想到。但随之便轻轻摇头将其抛到脑后，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想。
咕咕噜啦这个状态明显是不行的不只是他自己，对林斯特来说也不太妙。
再怎么说都是生长在红旗下，做过好几年红色理论研究的，从感性上来说可能能接受这种支配他物的感觉，但理性上却是明白这与“正确”的世界观是相违背的。
而理性，就是他一直以来对抗亡灵化思维的重要阵地，如果连理性都认可了这种继续堕落下去的状态，感性迟早有一天也会彻底没救吧。
emmmm......这话说得可能有些矫情，但遍读过很多名人传记的林斯特心里知道，想要最终不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就只有从头到尾都一直保持思考，让认知始终围绕着一根中心柱运动，以此才可不偏离太远。
扯远了。
玲珑珠在水底放置的时间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七天的时间，如果说咕咕噜啦在这段时间里一刻不停地接受着灵魂能量的辐射，哪怕是按照以前离宝珠最远的老蘑为参照物来说，也足够他诞生出更高一等的智慧层级了。
更别说鱼人这个种族，本身就有一定的原始智慧。
由此，经过细致的观察和判定，林斯特确认对方是真的属于已经拥有了自我意志，跻身高等智慧生命的个体存在，只要经过足够的教育，它就能够拥有不下于人类的认知水平！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家伙的奴性太重了......
尽管皿煮的定义在林斯特穿越来之前的时代已经被广泛地狭义为了“自由皿煮”，使得许多深受其害的国家根据自身需要而开展了各种打破范式的学术活动，但不得不说，自由在皿煮当中一直都占据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所倡导的不仅仅是人身体的自由，还有精神上的进取与探索，尊重自身需要地去无限地向上发展，跟甘愿为奴为婢，只要是别人强大了就不管对错、不分黑白地跪舔意志完全是天然的八字不合。
林斯特对教育是有一定研究的，但前提是教育的对象不能和自己的三观有太大的差异.......
就好像马克思永远说服不了柏拉图去废除奴隶制，因为那对于他来说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自然地不得了的事情，这种根本性的认知差异是很难考单独的人力来改变的。
林斯特不确定咕咕噜啦心中到底残留有多少原始的奴隶制心理，他知道自己对于改变他人认识的极限在哪儿，如果真让他和当年的亚里士多德辩论的话，不出五个问题就得被辨倒这还是他在有着数千年知识加身的情况下。
但他愿意去尝试那稍显逆势的可能性：开智以后生物的眼光层次会有一个质的飞跃，从纯粹的个体升华至族群，从族群升华为地区，从地区升华为种族，一步一步地慢慢教育，总应是能够升起来的。
于是乎，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要给这三个亡灵端茶送水，甚至死后还可能被拉起来当苦力的咕咕噜啦突然发现，自己的工作难度有了很明显的提升不是指体力方面的，而是指智力方面的。
什么角度打地基最好，怎么砍树才能更高效率，如何在制作建材的过程当中省力，白骨骷髅将这些问题一个又一个地抛出给他，让他不得不开动自己才扩容不久的脑袋瓜苦思冥想。
除此以外，当一天的工作结束了，这个可怕的亡灵还会逮着他不让他回到水潭里休息，而是将他按在会使他浑身脱水的篝火旁边，强迫他一边吃着自己某种意义上的同族（鱼干），一边强迫回答他的问题，让他每每都只能含泪承受这般酷刑，夜晚睡觉也满脑子都是怎么更好地回答对方才不至于被吃掉。
毕竟虽然鱼人看鱼就像人类看猿猴一样，是自己进化的前一个原始阶段，但在其他生物看来却应该是没什么两样的啊......
都属于那种穿根木棍架起来就能烤的！
至于反抗？那是不可能的。
鱼人这种生物从出生开始就被牢牢地教育过了：我们是世界上最弱小的生物，连森林里那些比我们矮的哥布林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掉我们，所以只有跟着族群，人多势众时才能生存，单独一个的话就什么也办不到。
而这个古怪的山谷里别说鱼人族了，除了这三个模样古怪的往另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一个智慧生物！清一色都是兔子、松鼠、小鸟等派不上用场的家伙！连作为帮手联合的价值都没有！
咦？我......为什么会想到联合这些异种生物？
咕咕噜啦突然感觉到了疑惑。
就仿佛一只欧克绿皮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寻思”而是“想”了一样，鱼人小子本能地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地方发生了改变，但限于还未发展起来的智力，他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种变化的具体表现形式，思考也仅止步于“好像不太对”的程度，没多久便因为更加切实地威胁感而将其抛之脑后了。
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不若以后再说。
......
......
过了些时日，鱼人咕咕噜啦的成长性已经得到了初步的发展。
林斯特对它的文化知识等级判断是十分准确的，倘若按照现代人那种符合人理道德，和风细雨地给他一点一点讲述，他说不定反而会因恐惧而学不进去，或刺激他往熊孩子的方向上跑偏儿，盖因在这只鱼人的内心当中，他只是一个受制于白骨骷髅的奴隶而已，而奴隶是永远不能与主人相提并论的。
因此，山中白骨转换了一下思路，从偏向放养型的素质教育模式转换为军事化的应试教育模式，给予对方压力与必须达成的目标，让他先不要有对自身智慧等级的自觉，先充实自身能力后再来建立心理上的高度。
第六十六章 你渴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咕咕噜啦并不是那种因为“我学不懂就不学，甚至还反抗老师”的学生，几日下来的操练没有让他产生逆反心理，反而莫名的有一种“惩罚比想象当中来的还轻”的情绪包围在身旁，让林斯特无比地无语。
不过由此，他倒是想到了一件正事儿：自己真的应该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教人了。
穿越以来，林斯特实际上一只抱着一种混吃等死.......嗯，以亡灵的寿命来说应该是混到天荒地老的态度过着生活，人生态度那叫一个佛系，除了习惯性地看到有能提升自我力量的事件就上去撞一撞，见人有难路见不平也凭着本心上去搅一搅，其他时候完全就是随自己高兴就好，对未来什么的完全没有规划。
而一个连自己要走的道路都看不清楚的老师，是不可能教地出看清自己道路的学生的。
前世之时林斯特在本科读完以后继续深造，除因随大势所趋外，也有自己本身想要成为大学老师的愿景，而作为非重点大学毕业生，想要在这条职业道路上走得更远，强化自身专业素养无疑是唯一的方法。
现在穿越了，还变成了一具骷髅，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困在这个无名山谷里出不去，他也就重新将这份死前的愿望给捡起来了。
研究方向是马克思主义专业，细分偏政治学里关于权力合法性相关的林斯特，实际上对教育学并没有很深的理解，但得益于亡灵这种可以把记忆当数据库使唤的便利体质，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查找寓于政治学当中的教育模式，其中最方便的两本书籍，一个叫做《政治学》，一个叫做《论语》。
《论语》自不用说，孔夫子门下弟子三千，古代教育界天花板，之前忽悠安格拉的时候他还用过《弟子规》呢，品质绝对有保证；《政治学》则是亚里士多德这位“古希腊哲学家中最博学人物”（马克思语）的最广为人知的书目之一，其中专门开辟了几十个章节来讲述他的教育观点，并成为了西方数千年下来的教育奠基思想。
可能有人不太理解他的影响力，就单举一个例子能让大家明白了：“德智体美”四育这个概念，最早是由他来系统阐述而出的，直到今天仍旧在教学当中占有重要地位。
站在湖边，看着老蜗和老蘑指挥着咕咕噜啦跑动跑西，伐木扛树，搭屋建房，林斯特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政治学》当中阐述的教育理念方法。
原因无他，这本书他更熟悉一点，哪怕上课玩手机时被老师点起来提问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那种熟悉，反倒是孔夫子的很多东西都只知道个概念，没有更多的深入了解。
何况自己这穿越的世界，比起玄幻仙侠来说更偏向西方奇幻一点，用西方的思想来教育西方的人，画风也更对的上不是？（括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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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数日，灵智开化的鱼人终于完成了“建个小木屋”的基础目标，在原来茅草屋的地址上用削地歪歪扭扭的木板搭了个“介”字型的双层木屋，虽然整体画风看起来跟小朋友画的画一样歪歪扭扭，却也姑且成了个形状了，林斯特感觉很是满意。
从屋内走出，招招手让老蜗老蘑停下对鱼人小子的日常操练，各自去干属于他们的日常事物，自己则来到了已经快要累趴下的咕咕噜啦身边，蹲下身说道：
【这些日子里，你的神智已经开了不少吧？以我这种心灵感应的方式，也是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了吧？】
“咕.......咕咕.......”侧躺在泥土地上的鱼人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神智这东西说好开好开，说不好开也不好开，曾经学习过思辨方式的林斯特这些天来持续不断地按照亚里士多德的教育理论，对鱼人进行着精神上的训练，让他得以在先天不足的情况下逐步养成思维习惯，拥有了与十二岁初识人伦的少年不相伯仲的智力，深层的学习还谈不上，基本的交流却是已经畅通无阻了。
【那好，接下来我要问你三个问题，关乎到你未来的走向，你只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林斯特没有客套，直入主题的说道，【无论最终你选择了什么结果，都可以安然活下去，不要抱有心理负担，好好叩问自己的本心再做回答。】
“咕咕呜哇哇！”
终于意识到这次不是平常那样的脑筋急转弯了，鱼人的野性使他本能地理解到这将会是一场改变他整个生命的选择，因此强撑着浑身伤痕、筋疲力竭的身躯，按照林斯特要求的那样尽力挺直了腰背人立于白骨骷髅的面前。
【第一个问题：你，想回到你的家乡么？】
毫不犹豫地，咕咕噜啦就点头了。
鉴于之前它还没有开启完整的灵智，对自己的来处记忆很模糊，哪怕在林斯特的帮助下都没有多发现什么，只是这反而增加了他对家乡的眷恋，并随着他的智力提升，逐步成为了他心中的执念之一，因此才会答得这般爽快。
【好，第二个问题：你认为你回去以后，能够好好地生活么？】
“咕......”
这一次倒是没有急着回答了，开动那和比例超纲的脑袋瓜思考片刻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鱼人是弱者，无论是在陆地还是水中，都是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这个认知根深蒂固地扎在咕咕噜啦的心中，让他一直都以十足的弱者自居。
但这些日子里，林斯特教会了他很多道理，在相当程度上转变了他那消极至极的奴隶思想，让他虽然更加理解到了自己种族的卑微，却打心底里产生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就这样回去的话，他除了智慧高了一点点，仍旧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鱼人，他的同族也是，穷尽一生也只能成为他人的口粮这让已经见识过何谓美好的咕咕噜啦怎么也不能忍受！
看着那两颗大大的眼珠中透露出的不敢情绪，林斯特在心中默默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第三个问题：你想要明白生命的意义么？你渴望真正的，活着么？】
第六十七章 四季轮转
这三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哲学问题，白骨骷髅也无意去探究鱼人小子所谓“更深层次的内心”。
他只是想得到对方的回答而已。
电锯惊魂的真.主角竖锯老头曾经说过：只有当一个人直面死亡时，才能去判断他是否拥有存活下去的可能。虽然他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精神变态杀人狂，但对于这个角色的这句话，林斯特在内心里是有一定认同的。
生物只有存在着“求生意志”，拥有向上的**，在心中有这么一种愿景，并愿意去身体力行地实践，它才有权利继续作为一个生物存在于世。
没有渴望，没有目标，终日浑浑噩噩，只能说是一堆行尸走肉罢了。
鱼人这个种族在林斯特看来就是如此，但尊重生物多样性也是他一贯的主张，因此只要它们没碍着林斯特的事儿，他就不会去在意。
但现在，他有心收下这个灵智尚开的野兽为徒，对方在种族天赋上的缺陷也经由玲珑珠的影响消失了，如果它最终还是没有诞生出想要主动去追求点什么事情的话，白骨骷髅也就不会再花心思在它身上了。
自己没有渴望的话，旁人再怎么强迫也是无用的。
万幸的是，鱼人小子在半分钟的沉默过后还是没有辜负林斯特的期望，给予了他肯定的答案。
这段时间的经历下来，尽管没能完全理解，但看待世界的角度大变是切身体会到了：他能看到更多的东西，理解更多的事物，进行更深层次的思考，整个人都仿佛升华了一般，不断吸收新的知识而对世界的认知调整改变，每一天都有新的收获。
因此，他不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正如玲珑塔中那些受到玲珑珠辐射的合成兽们一样，长期遭受压迫的生活让他无比渴求更好的未来！
这不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他的族群！只要能够从面前这位肯教授他的亡灵身上学习到知识，他们就可以脱离食物链底端的身份！
于是，从今天开始，无名山谷的白骨骷髅拥有了他穿越以来的第三位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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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进行教育工作，讲道理林斯特还是有点虚的，前世做了二十多年的学生，少数几次给他人上课也是在导师的帮衬下进行的，像这样独立执行一对一全方位地辅导成才还真是没有半点经历，一不小心搞砸了的话可就糗大了。
但事实证明他担心多了，就如同学生每一次考试前都会尽可能把考试难度想上天，自己吓唬自己，真考试时却发现都是些预料之中的题目一样，对咕咕噜啦的教育工作远没有他预料当中那么的艰难，反而比他之前看的其他班级教学都要轻松，完全不必担心出什么岔子。
原因无他，一是见识上的碾压，一个连自己的鱼人部落都从未出过的野兽在讲道理方面完全不是社会学科学生的对手，林斯特不仅仅能用思辨的方式绕地他找不着北，更能够举出许多对方完全不知道的实证例子来旁以佐证，两三下就能把他的疑问给解决了；二是思考回路的培养，咕咕噜啦在灵智开启后一直没接触到什么像样的思想教育，唯一的启蒙就是林斯特前些时日给他考的那些脑筋急转弯，里面夹杂了很多希腊派的思辨原理，让他现在想问题下意识地都会按照这种方式来思考，对于原本就是学这玩意儿起家的林斯特来说相当地对电波，问出的很多问题都是他以前也遇到并解决过的，很轻松就能完美指导。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咕咕噜啦的生活常识和曾身为人类的林斯特有着较大出入，道德礼仪一窍不通，就更别说理解在此之上的政治社会了，因此在教育当中他也还是掺杂进了很多孔夫子的“教化”方针，将礼德学识也列为终极目标之一，而非完全按照亚里士多德倡导的“理性”。
毕竟连道德规矩在心中都没个数，还谈何理性？
自我思考是智慧生物与原始野兽之间的区别，反之来说，如果野兽会思考了，那也是可以晋升到智慧生物的。“仁义礼智信”配合上“德智体美劳”，孔夫子的礼法规矩配上亚里士多德倡导的故事教育，安徒生童话加上烈士事迹，全部都让这个在精神上还算一块璞玉的鱼人受益良多，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有大变化。
另一方面，有道是“教人者，自教也”，给咕咕噜啦传道授业解惑的时候，林斯特也在心中细细揣摩着自己所熟知的知识，鱼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与自己有差异，却也不失为一种开拓性的思路。一切从实际出发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根本要求和具体体现，林斯特都穿越到异世界变成亡灵了，这个“从实际出发”的实际基础也确实该变变了，不然就失了真意。
看来自己要加紧对二徒弟留下来的魔法进行参悟了，不亲自去世间走走看看，以后教别人都教地不是正确的东西，那可真就得叫一句“误人子弟”了。
林斯特捻住身旁飘下的一片落叶，心里默默地想到。
说来也怪，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白骨骷髅可以肯定在之前只有自己和老蜗老蘑时，这个山谷是没有季节变化的，土豆田的规模都翻了好几倍了，自己却仍旧没有看到过哪怕一场寒冬来临，顶多只是气温上下浮动个十度，天气偶尔在晴阴雨之间轮转，连月亮都没有阴晴圆缺了！大大一个白盘子就那样高悬在空中，亘古不变。
可没想到，自从鱼人小子来了以后，这四季的轮盘好似被一只大手拨弄了一下，又开始了自己的运动，草木开始枯黄，山谷的色调也逐渐变化，一切的一切都仿佛由夏转秋，甚至逐步入冬，当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这山谷，还是能依据居住者而改变不成？
第六十八章 土豆研究继续
无名山谷的存在一直都是个谜，哪怕林斯特在这里住了大半年的时间也没能将其秘密完全发掘完毕，每一天都能有新发现。
因此虽然心中有疑问，但也有自知之明这不是他现在能搞清楚的，林斯特也就不继续深入思考，只是大概做出了几种猜想后就将其放置脑后。
现在他的工作，主要是教育咕咕噜啦更快的学会如何成为一个“智慧生物”，副业则是研究那条复杂至极的地狱魔咒，以期早日找到离开山谷的方法。
两件事都不是短期内能结束的，和当年他第一次写论文一样，需要以水磨功夫慢慢搞定，因此他也就不在心里着急了，每天按部就班地完成教学计划，一点点将进度往前推去。
这一次没有必须处理的紧急事件，没有急切回家验证想法的迫切，咕咕噜啦可以专心致志地向林斯特求学，其所用于学习的时间与钻研的劲头在三个徒弟之中都属最佳，哪怕从基础上来说他不及自己的师兄师姐那样见识广博，却也因此能够更好地将林斯特的知识贯彻学习，对人类方面的学习进度一日千里，很快就能已然有了本科生等级的政治学问素养，与林斯特交流起来也方便了不少。
然而也仅仅如此了，语文方面双方连语言都不通，数学方面咕咕噜啦的鱼人脑袋连乘除法都理解不了，英语就更不用说了，也只有关于人生道理这方面的东西可以给他教教了。
鱼人小子并不满足于此，但他的精力有限，光是作为体育的房屋建造与德育的教化之道就瓜分了大半时间，连政治方面的知识都是林斯特穿插在这两者之间讲的，再无时间去额外学习其他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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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春去秋来，又过了些时日，一股寒风从草原上吹进了山谷当中，预示着冬天的来访。
把土豆田扩张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面对寒冬的考验，尽管林斯特不认为由神明亲手改造的农作物会因为区区低温而枯萎，但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考虑，林斯特还是暂停了咕咕噜啦的体育锻炼工作，指挥着他与老蜗老蘑一起给土豆田做个简陋的棚子防风防雪。
在林斯特的教育下，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什么都不穿的鱼人小子如今也披上了一件狼皮小披风，裹着他滑不溜秋的身体维持着温度，让他不至于就这样冻死在低温当中。老蜗和老蘑则依然故我，亡灵化之后**都完全没有温度，只要注意一下别被吹僵了，待在原地动弹不得就好。
扩张后的田地面积不小，却挡不住亡灵化后无惧黑暗与疲惫的高效工作，因此在分工方面林斯特按照之前的经验，将大约二十分之一的田地交给咕咕噜啦来搞定，自己和两大护山神兽搞定其他的十九份。
搭棚子可比种地要简单多了，几根木板这么一插，在上面多放几层砍下来的树枝枝就搭好了，主要是土地面积太大，需要重复作业的次数太多，哪怕多分摊几个人手也是相当的工作量，对不擅长完全陆地行动的咕咕噜啦来说是一个相当的考验。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看着费力拉扯一根原木，打算用做出来的合金工具将它切成好几段的鱼人小子，林斯特总觉得他的身体好像变地......更瘦弱了一点？
可能是最近的体育教学苛刻了点吧，身体消耗太大营养跟不上。附近有不少驴耳兔，有空帮他抓点过来烤着吃。
【那么......接下来该做点什么呢？】
林斯特转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的土豆上。
土豆田形成规模后，他也终于是能够有一定量份额的试验品了，这段时间以来根据他们的生活需要，林斯特做出了不少方便的小玩意儿，同时拓展了很多对神造土豆造物的认识。
其一，即便完全知晓一个东西的结构和物质组成，一些太超脱常识的东西还是没办法做出来的。
比如说星球大战里的光剑，林斯特曾经在闲的没事时看过它的完整设计图，每一个分部的结构是什么材质的，用来作为磁力稳定环还是能量发生器的作用，在亡灵形态的记忆数据库中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最终雕刻加想象出来之后，他还是只做出来了一个形状和光剑手柄一模一样的强光手电。
无论是作为能量源的“高能量电池”，还是“调制电路”、“发射矩阵”之类的玩意儿都是完全脱离常识的存在，以林斯特生前科技水准不可能达到的状态。没见过真正在眼前的实物，也就无法为他所确实地想象出来，哪怕每一个部件都和记忆当中一模一样，最终这个能量发射出去后还能定型的状态却是不可能的，最终只能以林斯特可以理解的形式，也就是强光手电的模样出现。
其二，土豆的大小限制了造物的大小，但是若以单个零部件来制作后拼凑的话，仍旧是可以使用的。
将土豆切分成数个小方块儿，一块儿又一块儿地切割成不同大小的圆盘锯刃，再用其他的土豆制作出圆盘锯的手柄以及储蓄电池，组装起来的小手锯也是可以使用的，并不会因为他们是不同的土豆制作而产生不兼容的差异性。
这点倒是不用多说什么，很自然的一种状态，却是相当实用的一个发现，将来林斯特可以使用土豆像流水线一般批量生产出尺码相同的零部件，然后组装成更大更强的东西，甚至可以只将类似于电线、齿轮、马达之类的原材料制作出来后再发挥自己的想象去制作道具，大大拓宽了土豆造物的种类边界。
可即便是这么强悍的一个特点，也最终没能比上最后一个他新发现的法则：其三，液体或者气体是无法制作出来的，但如果是“装在容器里的某种液体或气体”则是可以实现的！
这可就相当了不得了！
第六十九章 突发事件
无形之物无法形成是在林斯特预料之中的，毕竟土豆本身是个固体，你若要造物就一定得对土豆进行雕刻，而液体这种存在本身就是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的，总不能把土豆削好皮后直接指着它说“你从现在开始就是一坨土豆样的水”了吧？
然而正当林斯特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打算专心做出更多固态物品时，小型圆盘锯的储蓄电池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在雕刻这个电池的时候，想象的就是自己在家中放置防身的手拿圆盘锯的蓄电池模样，而那个蓄电池则是非常普通的锂电池结构，由锂金属、电解液和石墨组成，储存和释放电力的物品。
一开始将它制作出来后，安装到圆盘锯上时林斯特还没注意，但当他将其交给咕咕噜啦去锯树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个电池里居然是有电的！
他在造物时不仅仅是可以决定造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模样，还能决定它是处于一种什么状态！
这个发现让他异常兴奋，第一时间就找了个土豆挖了个“有电的老人机”出来，结果不用说，很是成功！从而进一步激发了他的创造**！
可惜来来回回十次左右以后，他发现除了“有电”这一个状态外，“活着的”和“强大的”之类概念模糊或触碰底线的状态却是无法制造的，而“有电”这个状态又只能在他知道对方电池模样的状态下成功，其他一些精密、先进的电池却是也做不出来。
此路受挫，白骨骷髅毫不犹豫地就将其放弃，他知道自己在理工科上的知识局限性，再怎么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更多的好东西的。因此他转变了思考方向，对这个“状态改变”的法则进行进一步探索。
这一探索，就探索出了他之前完全不敢想象的程度。
虽说当了很多年的文科生，但林斯特上初中时就已经有化学课了，高二“转职”之前各式各样的溶液也接触过不少，甚至因为调皮还曾想尝试制作出王水来虽然最后因为用盐酸代替硫酸而差点没把容器给烧了而失败......
而现在，只要是他在记忆里有过接触的，知道液体特性的存在，都能通过“装了某种液体的玻璃容器”而重现出来！
实验进行了这么多天，林斯特也基本摸清楚了这条规则的边界：水、汽水、化学溶液、各种食用油和非食用油、所有品种的酒类、生物的尿液、液态金属、药品以及毒液，林斯特生前接触过的一切液体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造物出来，而其他的像是“一瓶装满了青春之泉的密封水杯”或者“一个装满了超神水的瓶子”之类超越常识的存在也还是无法出现，简单来说就是在遵循基本造物规则的同时，几乎可以毫无限制、无中生有的将它们制造出来！
只是这样一个发现，就让林斯特可以从此不再担心自己制作出来的物品的能源问题，同时一切与液体有关的事物就都不用发愁了！只要他接触过那些液体，无论多么珍贵，都可以靠土豆来制造！
看着手中的一小瓶淡黄色的液体，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天，林斯特也依然难以抑制下这份兴奋之情。在有了人生追求目标的现在，他那原本随着亡灵化而淡漠的**感也逐渐复苏，一些诸如喜悦、兴奋等不在强制性压抑水准之下的情感也丰富了起来。
【咕咕，过来！】
“咕咕呜哇哇哇哇？”
累的气喘吁吁的鱼人小子放下肩膀上的木头，走过来艰难地对着林斯特行了一礼后，才在一旁作为椅子的木桩上坐下，疑惑地看着对方递给自己的玻璃瓶、胶皮手套和针管注射器。
这段时间他已经学到了足够多的知识，来支撑他以一个相对正常的智慧生物状态来思考问题了，可惜不知是生理结构的差异还是怎么的，他始终无法像老蜗和老蘑那样开口说话，只能用歪头这样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是眼镜王蛇毒，一种很强大的生物毒素，只要有一滴进入到血管当中就能杀死成年人类那样大小的生物。】
林斯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惊讶到发抖的咕咕噜啦说：【但同样的，它的毒在特定状态下也可以当做以毒攻毒的药物来使用。你拿着它们，这两天在树林里找些小动物来做做实验，了解它的具体功效，等之后就自己来尝试着用土豆雕刻出来，明白了么？】
“咕咕.......咕咕。”咕咕噜啦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
【记住，千万不要让他粘在你的皮肤上，尽管你有鳞片可以防御片刻，但保不准还是会让它渗透到你的身子里去，我可做不出这种蛇毒血清来，中毒了你有很大可能就此暴毙。】
“咕咕噜！！？”
当然是开玩笑的，之前在同学会上看一位在生物实验室干活儿的同学显摆他导师让它带着的眼镜王蛇毒，自然是同样携带了血清的，不然这么贵重的液体真给别人造成了麻烦，搞死人了就不好了。
网上盛传的世界十大贵重液体当中，除了水银以及打印机油墨外，这是林斯特唯一近距离观察接触过的液体，因此在得知土豆造物的特性后，他第一时间就制出了这瓶生物毒液，经过了几天的实验后才交给鱼人去自己观察与生产相信在水中生活的鱼人小子一定会知道这种毒液究竟有多么恐怖。
不过这一次，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
......
......
【你们俩谁能告诉下我......我就是研究了五个小时魔法的功夫，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魂火在眼眶中猛跳，白骨骷髅阴沉着一副没皮没脸的脸骨，用宛如屋外寒风一般冰冷的目光在老蜗和老蘑两人身上来回扫动。
而在他们三人的面前，则是两眼翻白，一动不动，浑身冰凉，跟死鱼一样昏迷挺尸着的鱼人小子。
第七十章 未知病症
被林斯特的真。死亡凝视给盯的浑身发毛，老蜗和老蘑连忙指天画地地发誓绝对不是自己的问题，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的经过给完整的说了一遍。
眼镜王蛇毒这样带有剧毒的东西，林斯特虽说是交给了咕咕噜啦自己去捣腾钻研了，但肯定也不会什么保护措施都不做的就让他自己搞，操作不熟练一不小心把自己毒死了就真的搞笑了，所以老蜗和老蘑才被派遣去帮忙看住他别出什么岔子。
原本嘛，山谷里总共就这几个人，这么多天的操练下来鱼人小子和这两个半亡灵也混的很熟了，他们俩对这个工作也相当上心，甚至有点危险的地方都想抢着给他帮忙，生怕这么大个山谷里唯一一个活着的智慧生物就这样“加入”到亡灵的大家庭里来，哪知道他们都这么小心谨慎了，最终还是出了意外就在两人转身处理被毒死的驴耳兔尸首的几秒钟里，这个只有他们身高一半大的小生命就毫无征兆的、突如其来的、直挺挺地扑街在了地上！
老蜗老蘑那颗早已不跳动了的心几乎瞬间凉了半截，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冲刺过来，一个一蜗牛壳将倒在一旁的毒液玻璃瓶撞开，另一个拿起血清就想往鱼人的皮肤上扎！
可还没等老蘑“暴力续命”呢，心眼儿更细的老蜗就连忙阻止了他的行动：咕咕噜啦的身上没有一丁点儿中毒的迹象，身体也不像是中毒后的痉挛抽搐模样，贸然注射血清反而可能会害了他！
于是本着“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交给能解决事情的人”的林斯特给他们灌输的理念，老蘑直接将鱼人小子放在了老蜗的背上，由后者以每小时七十公里的最高时速驮到了坐在湖边小屋门口研究魔法的白骨骷髅身前然后便发生了最开始的的一幕。
亡灵视角全开，林斯特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面前这个躺尸鱼人的身体状况：呼吸正常，心率正常，体温正常，没有疼痛抽搐、口吐白沫等异状，表皮颜色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相当健康的生灵**
可为啥子会突然昏迷不醒呢？？
这特娘的就见了鬼了......白骨骷髅蛋疼的想到。
除了当救生员时培训学习的一些急救知识外，他对于医学药理之类的科目可谓是一窍不通，癫痫病都只知道个名称，就更别提造成病症的内里原因了.......现在对方这副怎么查都查不出来问题的毛病当真是让他头大。
这个症状......会不会是被“太阳光”照射的后遗症？
在一旁焦急等待着的老蜗突然说道。漫长的塔内生活中他亲眼见过太多被玲珑珠给逼疯的家伙了，有些死的很疯狂，有些却也十分地突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与咕咕噜啦现在的这副模样十分相似。
可林斯特只是沉吟了片刻，便很坚定地摇头说到：【不对，他的灵魂状态很稳定，而且从他出现的第二天开始我就给他做过了抑制灵魂增长过快的手术，他不可能到现在才发失心疯......这肯定是纯粹的生理上的突发病症。】
在原来的世界里，如果一个人出现灵魂上的病症，那肯定是要比**上的病症要难治愈地多，偏偏在这个异世界里有他这个亡灵白骨在，灵魂上的疑难杂症根本不成问题，别说b超或者起搏器了，他现在手头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也就是根电子体温计......
亡灵视角也不是万能的，至少无法在对方还处于**状态下穿透他的皮肉看到内里的状态，而不知道问题所在就无从下手，使得在场的三人空有一身蛮力却只能干瞪眼！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当林斯特打算冒一次险，试试看自己的魔法研究成果，让咕咕噜啦的身体时光逆转一下时，得眼皮子的两颗惨白鱼眼珠突然一动，直勾勾地看向林斯特。
“咕咕呜哇哇哇哇？？”
【......醒了！！？】
......
......
经过了一番折腾，林斯特总算是放弃对自己三徒弟身体问题的探究了实在是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啥都看不出来。
不同于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的老蜗和老蘑，咕咕噜啦自己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除了记忆好像断层了一般啥也想不起来，其他地方都安然无恙。
【总之人没事就好......你这家伙可真是吓坏我们了。】
摸了摸鱼人的大脑袋瓜，林斯特此时才做出了一个叹气的动作，拿起一旁放在树桩上的另一瓶新做出来的眼镜王蛇毒递给他说：【之前以为你中毒了，老蜗把那瓶毒液给毁了，我这里还有备用的你拿去用吧。】
“咕......咕咕噜？”
不知怎的，看着这个和之前那瓶一般无二的容器，咕咕噜啦却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来来回回看了几次林斯特后，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居然把上面的软木塞子给拔开，想要用鼻子去闻一闻！
【！！！老蘑！！！】
欧拉！
白骨骷髅来不及阻止，连忙喊蘑菇人出手，一记精准至极的重拳猛然挥出，以距离咕咕噜啦的手指和鼻尖毫厘之差的位置打飞了那管小玻璃瓶，让它化作天边的流星，笔直的飞进了不周峰的浓雾里消失不见。
【你疯了！！！好好地闻蛇毒干什么！？找死吗！！？】
“咕咕？咕咕......”
面对勃然大怒起来的林斯特，鱼人小子惶恐地跪下身来乞求饶恕，却没想到因此反而给他的心头添了一把火：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不准跪么！！？给我站起来！！快！！】
“咕咕......咕咕咕噜噜......”
白骨骷髅总算明白当年自己初中老师的感受了，有些看到学生忘记自己的教诲，真的是会情绪失控过头......哪怕亡灵的种族天性都压制不住的那种。
【今天晚上的口粮减半，讲课也停一次，你给我好好在屋子里反省一下！】
第七十一章 思辨式推理
情绪来的快，消得也快，作为一个理智靠谱的成年人，林斯特是不会把自己置于强烈的情感之中太久更何况他的亡灵之躯也不允许。
冷静下来之后，白骨骷髅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自己为什么会对咕咕噜啦的行为发那么大的火呢？
不是感觉有什么诅咒或者亡灵化的影响自从发现这种可能性后，林斯特每一天都会把自己的状态进行记忆备份，像日记本一样反复比对确保心态稳定，灵魂方面也同如此而是一种......更加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异样感。
有时候就会发生这种事情，从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因果关系清晰而符合逻辑，哪怕去问参与的其他人也不会得到其他的答案，但你的内心深处，或者说从潜意识里来说的话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如果说在生前出现这种情况，林斯特可能还会认为是某种不足为行外人道也的生理医学知识，但现在自己就剩下个骨头架子了，那些早已消逝的激素还能隔空影响到他的灵魂不成？
一定是在这件事里有什么地方无法说通才会让如今的他产生这样的异样感......
快想......快想想.......潜意识告诉了你什么。
抱着脑袋，灵魂之火腾烧而起，将林斯特整个头颅都点燃起来，一遍又一遍地以旁观者的视角去发掘其中的问题。
这是一种预感，预感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且必然会有更加麻烦的后续事件发生，但他却偏偏找不到整个事件的症结......这使得林斯特感到无比焦躁。
远远看了一眼和老蜗老蘑正常的在学习锻炼的咕咕噜啦，林斯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沉入湖中，换上他埋在淤泥当中的兽骨战躯，让充盈的力量感冲淡他那抑制不住的烦躁。
灵魂的火焰不是真实的火焰，即便在湖水里也依然保持着旺盛的燃烧状态，将附近的小鱼小虾给吓得掉头就跑，生怕被波及到后失去自己的灵魂。
沉浸在仿佛另外一个宇宙的环境当中许久，激荡的黑暗之力在兽骨内里回旋，林斯特终于说服自己冷静了下来，驱散了笼罩于眼前的阴霾。
此时他才发现，原本被咕咕噜啦那潇洒至极的登场方式给搅浑了的大湖已经重新变得清澈，卷起的淤泥重新沉降，让整个水下世界都变得清澈无比，给予他不少新发现的观察细节。
或许......可以去看看那个奇怪的坑洞？白骨骷髅忽然想到。那里是鱼人小子出现的地方，现在说不定能发现之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壮硕”的身躯行走在水中，搅动起了一阵阵的水底暗流，一些来不及逃走的鱼儿被卷入他的骨头之间，碰触到了灵魂之火，无力地翻起雪白的肚皮向着水面浮去。
比之前的“便服”要迅速不少，狰狞的铠甲骨架给予了林斯特更快的速度抵达湖中心那个圆柱形的坑洞旁边，展开了他的第二次调查。
一眼望过去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个预想当中的异世界门扉什么的完全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除了这附近有那么一丝丝混乱的能量立场感证明着它曾出现，其他哪怕是一个针眼大小的孔洞都没有。
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屏障究竟有多么严密，林斯特是早已知晓了的，但像这般堵得严严实实，连丁点儿缝隙都不留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为什么，emmmm.......为什么什么来着？
皱了皱眉骨，那种怪异的焦躁感又一次涌上了林斯特的心头，让他不由得蹲下身来，第二遍无比仔细地检查起了这个形状奇怪的坑洞。
这里毫无疑问曾有一个异世界之门出现，绝不是什么人为制造出来迷惑他的假货，那种独属于世界之间的屏障感是做不了假的，哪怕是神明也不行。
边缘的痕迹精密无比，哪怕以亡灵视角来看也看不出哪怕一毫米的垂直差距，底部的地面更是如此，每一处他所注意到的细节似乎都在向他证明着，那最初猜想的正确性。
但这不对......异样的违和感愈发强烈，林斯特知道破局的关键点就一定在这里，可他就是找不出来......思考回路再一次快速旋转起来，如被早晨晨练抽陀螺的大爷们一鞭又一鞭地抽转起来的陀螺般加速。
就在眼前了，答案就在眼前了！
为什么！快多问几个为什么！
为什么是咕咕噜啦被冲出来！？
为什么是一个鱼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异界之门！？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它会关闭？】
燃烧的灵魂之火一滞，惊醒了沉浸在头脑风暴之中的白骨骷髅，却让他又转念一想也不是什么问题：就像丰收神域，就像玲珑塔底，就像大徒弟安格拉出现的那片森林，山谷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个都会如昙花一现般出现又消失，这个异界之门的出现与消失都非常符合山谷的“自然规律”。
......不......不对......有问题，这个点一定有问题！
转换思维，逆向推理，以这一次的异界之门与其他状况都不一样为前提进行思考后，林斯特很轻易的就找到了答案森林、不周峰、草原上的兔子洞，这些都是属于十分自然的景观的，无论在通往异世界的门扉开启前还是关闭后，它们从外表上来看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只有这里，这个湖底，留下了一个绝对“不自然”的圆柱形坑洞。
这就是症结所在！
可为什么呢？
【......异界之门的出现是随机且自然的，它们的消失也同样如此......】
释放在外的灵魂之火收拢，两点青白色的火焰从一片翠绿的火海中点燃，昭示着那最终的结论：【一旦违反了这个规律，就一定是人为的！】
有人提前、故意地关闭了这扇异界之门！
是另一头的世界意志么？就像丰收神域和地狱世界排斥自己一样？
不，那不会留下痕迹，也不可能留下痕迹。
是山谷本身么？
这个神秘的地方都快漏成筛子了！东一个门西一个门的，要堵的话早堵上了！
所以按照行为动机来讲的话......犯人，只有一个。
第七十二章 嘟噜噜噜噜噜噜~
【你究竟想干什么......鱼人小子......】白骨骷髅幽幽地自言自语道。
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没有足够的理论支撑，严格来讲这个猜想是连假说都算不上的臆想，但不知为何就是给林斯特一种笃定的感觉。
虽然获取了亡灵的全方位感知能力，但他的意识仍旧维持在人类的水准，一些只有抛弃主观性，完全将自己化身第三人称客观角度才能获取的信息他理解不到，却并不代表这些信息就这样被他遗漏了，一定有一些已经成为了定论的推理被他的潜意识给完成，并从更深层的内心影响着他的表层意识判断。
不过无论如何，这逻辑推理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引发这件事情的主体咕咕噜啦的身上。
他为什么要主动关闭自己回家的道路？
在之前的“哲学三问”问他想不想要回家时，林斯特可以肯定他是真心实意地回答的，因情绪波动而激荡起来的灵魂逃不过林斯特的眼睛，在这一点上他没有骗人。
可关门这种事情......一定是他的主观意识想要这么做才是啊？这才是让林斯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根本想不通咕咕噜啦做这么一切是出于什么目的既然想要回家，为何又要把唯一的回家通道给堵上？
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林斯特在心中给它下了个结论，身体却没有再继续逗留于湖底了，反而以来时的两杯速度飞快地朝着岸上走去。
只要把咕咕噜啦给看住，它就翻不起什么幺蛾子，无论是什么样的异状，只要自己在他身边就可以及时的反应过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然而当他重新上来以后，却发现原本还在好好训练的三人全部不见了踪影！
淦！搞我呢这不是！
白骨骷髅心中骂了一句，亡灵视角全力全开，转瞬之间便如雷达般扫过了整个山谷内部，很快便找到了那唯三体积超过兔子大小的移动物体：
他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咕咕噜啦走前，老蜗老蘑跟随两侧的阵型下匀速朝着不周峰移动着，却好似是发现了林斯特的探究能力，属于咕咕噜啦的魂火突然整个地为之一变！仿佛一根火柴变成了篝火那般暴涨数十倍，轻轻碰触了两下老蜗和老蘑的身体便将他们给重伤濒死！
【灵魂攻击！？见鬼的！他怎么可能？？】
距离隔得有点远，白骨骷髅一时间无法得知他具体施展了什么手段，只能用这身兽骨战甲爆发出堪比老蜗的最高时速，一路轰然朝着那两朵仿佛随时都要熄灭的灵魂火焰冲去。
......
......
区区一公里多的距离并不算长，仅仅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林斯特便找到了自己的两尊门神外表看起来毫无伤痕，却跟将死之人一样倒在地上呈可怕的灰败状态。
亡灵是已死的生灵，平常在**上也会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感，却因为亡灵化而并不显得那么糟糕，甚至如果能量充盈的话还会像林斯特这般有一股黑暗色调的美感，绝不可能像现在的老蜗和老蘑一样宛若死尸！
来不及问问题了，之前巴尔斯给林斯特科普亡灵种族知识时说，如果灵魂之火受到很严重的伤害，很可能会导致其内部的能量像开闸了的水库一般不断漏水减弱，最后如生命体失血过多而亡一样消逝，虽然两人目前还没有表现出这种情况，但也已经因受创而陷入昏迷了，必须赶快将它们救回来！
动用起非人的力量，一把将软成一团的老蜗连着壳儿一起抓到老蘑身旁，两只狰狞的骨掌一只放在一个人的脑袋上，灵魂能量缓缓蔓延输送过去。
和之前巴尔斯灵魂意志迷惑不同，老蜗和老蘑顶多就是能量受损了些许，比起魔女那纠结麻烦的内心幻境，这种伤势反而要好解决一点前提是得有足够多的灵魂能量，而这恰好是吸收了部分玲珑珠内部物质的林斯特所擅长的。
确认状况稳定，加大输送力度，帮助修复两人已经有些逸散出去的灵魂，总算在消耗了一半左右的能量后恢复了他们的伤势，让他们从昏迷当中虚弱的转醒。
【喂！怎么回事！我下水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生，抱歉......我们没有想到......}
像水煮过的面条风干了一样，老蜗软piapia的身体重新变得柔韧有劲，却仍旧难掩其中隐藏的疲惫感，歉意的说：{他说好像听到了什么呼唤的声音.......从......山峰那里传来，想要我们陪他一起去看看.......然后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他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不起......}
{我们.......没听到，所以就轻易地否定了他的想法......难得......失言......}勉强撑着自己爬起来的老蘑也说道。
虽然两人的关注点错了，到现在还以为是他们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对方而招来攻击，但也确实完整地把缘由告诉了林斯特。
不周峰上......有呼唤的声音？
这是个什么道理？？
林斯特在这里住了不知多少个月了，天天闲着没事就在不周峰旁边转悠规划研究的方法，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那里有什么声音啊？
难不成是迷雾中又连接到了哪个异世界不成？
也不对啊......迷雾的里面与外面是完全隔绝的，哪怕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在里面出现无数种未知的异界通道，也不应该穿透过迷雾进入山谷才对，这一点从林斯特第一次上不周峰时，安格拉在下面什么信息都没接收到的例子就能证明。
可老蜗和老蘑又没有听到......林斯特相信如果真有声音的话，以两个亡灵化程度愈发加深的存在是不可能遗漏的，可同样的，如果他是在骗人，老蜗和老蘑应该也能从灵魂波动中看出点什么来，怎么会就这样相信了呢？
难道......是有人可以穿越迷雾屏障，点对点定向将声音传送到咕咕噜啦耳中不成！？
这个想法骤然将林斯特惊出一身冷汗。
第七十三章 制服
没有谁能比林斯特还要理解那迷雾的特性了，身为同时拥有不同世界烙印的穿越者，他可以通过冥冥之中的感悟知晓一些普通人察觉不到的存在，时空隔绝性就是其中最不容置疑的一项。
没有任何、任意形式的存在可以不经过“从迷雾中完整退出”这一概念性的过程就穿越迷雾的，拉劳在给自己解说关于她知晓的知识时斩钉截铁的定下了这一原则条例，在她过去成百上千次的时间经验当中都被证实为与客观事实相符合的真理。
可如果这条真理有其局限范围呢？如果不是迷雾会将一切都隔绝，而是直到几乎无所不能神明为止，都能隔绝，却又有能够打破这一范式定律的更强大的存在呢？
实在是林斯特太习惯开脑洞了，以前在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下，世界上的人类连个金庸武侠的内里都修不出来，就更别说神秘度爆表的魔法了，哪怕他有天大的脑洞也仅仅只是脑洞，在客观现实的条件下死死卡住了它们成真的可能性。
可这里是哪儿？这里是能连通无尽的异世界，有魔法、有地狱、有精灵、有恶魔的奇幻世界啊！尽管说是“当它们变成客观实在物后便可归纳到唯物主义范畴”，但架不住人家的存在方式真的很唯心啊......
毕竟是哲学适应世界，而不是世界来适应哲学。
灵魂当中闪过数个糟糕的想法，身子却没有半点停歇，将仍旧萎靡不振的老蜗老蘑姑且安置好后，白骨骷髅死死盯住已经抵达山脚，开始攀峰的魂影爆冲而去！
玲珑珠里收集的灵魂能量确实绝大部分都被消耗在打碎残余意志力上了，但正如“一个很小的问题乘以十三亿，就会变成一个大问题，一个很大的总量除以十三亿，都会变成一个小数目”所说，玲珑珠内储存的灵魂能量太庞大了，用国家级和个人级来进行比喻绝对不夸张，哪怕消耗了将近99.9%的能量，还有一大半被用来保护玲珑珠的结构核心，剩下的那么看似一丁点儿灰尘的数量也足以将林斯特推到了一个可怕的境界层次，哪怕巴尔斯想要和他比纯粹的能量对轰都赢不了。
所以仅仅只是片刻后，宛如无间炼狱当中走出的恶鬼一般，林斯特就浑身浴火地冲上了山峰，手脚飞快地顺着岩壁往上爬，片刻便来到了行动略有些吃力的鱼人身旁，右手伸手就一把抓住了它的青蛙肉腿！
【咕咕咕！！】
感觉到了行动受限，嘴歪眼斜，面露痴呆地鱼人小子突然猛转过头来，硕大的白色眼珠狠狠瞪视了一下林斯特，让连斥责之话都没说出口的白骨骷髅当场就受了一记重击！灵魂宛若被一柄铁锤给狠狠凿打了似的眩晕而疼痛，对亡灵化的兽骨身躯也短暂失去了控制，被鱼人轻轻一挣便要松开往下摔去。
然而林斯特是谁？在还是个小亡灵的时候就强行运用自己的灵魂能量，指挥着那些充当临时容器的骨头一点一点组合成亡灵之躯，在如何运用自己灵魂力量方面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加之之前看“咕咕噜啦”一招放倒了老蜗老蘑心生警惕，便是短短半秒就缓过劲儿来，强行抑制住后倾的身躯，再次一把抓住了鱼人的小腿！
【给我下来！！】
【咕！】
骷髅也是怕摔的，但现在这高度连三十米都没有，对如今的林斯特来说和平地没啥区别，因此他完全没有留手，一个发狠便将不知为何身形僵硬的鱼人给从山崖上扯下！连带着自己一起向着下方坚实的岩壁斜坡砸去！
他这劲儿使得有点狠，鱼人瘦弱的身躯被跟个布娃娃似的甩到半空中无处借力，只能惊慌失措地乱动着四肢，让林斯特得以趁乱抓住它往自己这边拽来，张开胸骨和肋骨就像个饕餮大嘴般将对方牢牢困在其中动弹不得，共同迎接了这三十多米的自由落体冲击力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自己正式收的弟子，哪怕出了问题也得搞清楚了再说，可不能就白白死去。
重重砸在倾斜的陡坡，一路顺着斜坡滚落，冲碎了好几根突出的小石柱，最终撞停在了一堵宛若山墙的小石坡背面，蔓延出一大片碎纹。
缠绕在鱼人周身的狰狞兽骨毫发无伤，在林斯特的操控下缓缓变回平常的人形状态，松开呈闭拢的菊花状的胸骨，将内里嘴角渗血、昏死过去的咕咕噜啦给放在地上。
如有需要，他是可以改变骨头之间的交错形态来达到避震效果的，但第一次在紧急状态下用恶鬼铠甲变形，面对的还是暴走的徒弟，林斯特下意识地就没有变化出这般功效，除了维持保护不让咕咕噜啦直接摔死外，所有冲击的力道可是一点不落地全部在鱼人体内走了一遭，瞬间重伤了对方，算是还了在山崖上那一记“回眸一笑”。
{先生！先生！}
{您还好吧！}
他们这一顿摔可摔得不轻，高度三十米加上五六十米的斜坡滚落冲击，避开了不少树木，居然是滚到了还在缓气的老蜗老蘑二人不远处，这才使得他们的声音传到了林斯特耳中。
【我没事，反倒是这小子这次是吃苦头了，还有力气的话就搭上他吧，咱们一起回去。】
{{是！}}
......
......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平常没事儿时林斯特就是个标准的宅男，做什么事都慢慢吞吞，一旦遇事儿就会瞬间变得雷厉风行，这个小时能解决的东西绝不给你拖到下个小时解决，催命一样的把每一件事情都条理清晰的处理干净，然后再继续回到咸鱼的宅男生活。
因此，虽然照顾着两位半亡灵的伤势没走太快，但一到了湖边安顿好了老蜗老蘑，林斯特便以赶着投胎的急迫劲儿找来了麻绳，与前几周时如出一辙地把咕咕噜啦给吊在了树上，狠狠一巴掌将其拍醒。
第七十四章 鱼人意志
“咕咕？！咕咕噜啦！？”
像条被挂起来风干的咸鱼一般，咕咕噜啦顺着林斯特的巴掌用力方向自转了好几圈，一脸懵逼地迅速清醒后疯狂挣扎了起来，像是完全搞不懂自己为啥会被吊起来似的。
【逆徒！看你干的好事！】
“咕咕呜哇哇哇哇！？？”
一句直接从灵魂当中炸开的话语，直接让刚想发问的咕咕噜啦把到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顺着林斯特的指骨指向看到了仍旧有些萎靡不振的老蜗老蘑两人，呆愣了片刻后还是露出了懵逼的神态。
这是个咩啊？跟我有啥子关系？
【哼！知错不改，该打！】
照着鱼人小子的另一边脸颊又是一巴掌，把咕咕噜啦给打的嘎嘎直叫，仍旧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等等先生......咕咕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等林斯特再打，看出了点什么的老蜗连忙拦下啊林斯特劝到：看这样子您再打他也没用，或许当中另有隐情？
【哼，我能不知道么？但不打他两下，难以发泄我的心头之恨！】
林斯特的包容力是很广阔的，无论是巴尔斯还是安哥拉，在日常生活中都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与他起争执，但最后都不会真的动怒，而是通过摆事实讲道理作为结尾，可这次咕咕噜啦干的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自己交出信任之人居然还会像只白眼狼一样反咬一口，哪怕理性上知道对方可能是陷入到某种非理智的暴走状态或者被人所控制，感性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因此才会像这样抽他两巴掌以泄掉这点郁闷之情。
又教训了会儿鱼人小子，背过身去看了看这些天他主力搭建的新木屋和土豆小棚，把那些在一起时的开心记忆拿出来回忆了一番，林斯特这才感觉自己能够心平气和地与对方说话了。
【......所以，你是真的不记得你干了什么坏事么？】
走到咕咕噜啦面前，灵魂之火死死锁定住对方的意志，让老蜗和老蘑这两个肉搏派站在他的身后避免与他直视，林斯特语气严肃地说。
脸已经肿成包子的鱼人小子无力的点点头，无论是神情语气还是灵魂波动都向外界传达着他堪比窦娥般的冤屈：他在主观意识当中真的就是在实验蛇毒时实验的好好的，突然一下呗迷晕断片儿，再清醒回来时就又变成第一次和白骨骷髅见面的状态了，搞得他还以为时空穿越了。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时候断片儿的？？】
“咕咕呜哇哇哇哇！”
林斯特停下了拷问，和老蜗老蘑面面相觑。
你......还记得么？我们把你带到了湖边，你莫名其妙的昏迷后又苏醒，还想把先生给你的备用蛇毒当香水闻一闻？
“咕咕噜？”
先生还骂你了，说让你不准吃晚饭。然后你就突然说自己想去山峰那里看看，走到半路上却把我们俩都给弄晕？
“呜哇哇哇哇！？？”
......
老蜗转过两根既是触须又是眼珠子的长须，在林斯特的灵魂之火和老蘑愈发紧皱的眉头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疑惑，姑且安抚了几句咕咕噜啦后，和两人一同来到离得稍远一点的地方讨论了起来。
毫无疑问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林斯特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夺舍”、“人格分裂”、“灵魂置换”、“你的名字”等关键词，却又是一一否决，明确肯定自己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看走眼。
随后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里升起，近些时日好像有过类似的逻辑思考，心神沉进“记忆数据库”翻找了一会儿，林斯特很快便找到了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地狱黑甲虫的集群意志。
尽管脸上做不出表情，但因惊讶儿产生的灵魂波动还是让身旁两个半亡灵发觉到了，待林斯特给它们解答完毕过后都露出了同样惊讶的神色：
鱼人这么个看起来就蠢蠢笨笨的种族居然会诞生出族群意志！？
地狱那边情况特殊，空气当中的神秘元素高的丫匹，各种奇奇怪怪的现象都会从中诞生，在林斯特的实验当中但凡是在数量上达到一定量级后的魔物们基本都有族群意志的存在区别只在于是有自我自觉的“意志”，还是血脉联通在一起的“共感”。
但咕咕噜啦......林斯特早在第一次查看他灵魂记忆时就确认过，鱼人数量很多，也有和猿猴差不多的智慧，但绝对不存在和地狱那边多个种族一样的集合体意志，现在又是从哪儿蹦出来这么个玩意儿的？
不对！
灵魂之火猛的一跳，白骨骷髅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这个集群意志力像前世二次元里所臆想的阿赖耶识那样，已经不再需要时时刻刻与族群当中的每一个个体相互连接，而是上升到某种概念化的个体存在，确实是可以不像黑甲虫那般共存于灵魂当中，也就无法被他感知到了。
可这可能吗？在一个蛮荒的世界，出现了一个比力量神明还要高级的概念神明？
林斯特没有见过，也无法确定这种猜想的正确性，但目前来看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因为就黑甲虫的集合体意识表现来看，这种属于种族概念化的存在应当是不受时空封锁所限的，作为部分载体的族人们走到哪里，作为整体概念的他们就在哪里。
【是敌非友啊......】林斯特有些凝重地叹了一句。
以己度人，集群意志要的是什么？拓展族群数量和影响力，这一点光从那些从地狱而来的魔物们对玲珑珠的渴望就能看出来了。
可鱼人这边这个族群意志却拥有智慧！可能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明白，咕咕噜啦这个个体是无法从三个强大的亡灵之中讨得好处的，现在林斯特手头上又没有玲珑宝珠，于是便从开始一直蛰伏至今，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才如此不管不顾地悍然出手。
所图必大！
第七十五章 LSD
集合体意志可以解释事件当中的诸多疑问，比如为何会对蛇毒这种堪称天敌属性的玩意儿毫无察觉，比如有什么人能够在林斯特眼皮子底下动咕咕噜啦的意志，比如之前在山崖上那“回眸一笑”所展露出来的精神攻击，等等都是不符合逻辑常理的东西。
不过清楚归清楚，明白了自己的对手是集合体意志，还是很有可能诞生了自我，拥有独立思考智慧的概念性集合体意志，林斯特可没有什么轻松解决的好办法，在山崖上展露的那一招灵魂冲击太危险了，还几乎无可抵御，想像黑甲虫那次一样让老蜗老蘑**压制的话，指不定一个疏忽人就没了。
嗯......那就不让它有机会对老蜗老蘑出手不就得了？
林斯特忽然感觉自己的脑筋缠了个活结，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集合体意志是强，灵魂方面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个体是它的对手，但**方面就不一定了，就目前林斯特所见的情况来看尽皆都是与降临的载体素质有关，没有任何一定点儿长进。
而白骨骷髅手头上最强的底牌不是他的脑子，不是他的亡灵不死性，也不是那些堪称颠覆世界的“屠龙纲要”，而是丰收女神拉劳给予他种植的神造土豆！有它在手上，林斯特脑内那属于千年来人类文明的结晶就可以不受客观物质限制地制造出来，以这个异世界的人完全想象不到的形式做事。
因此，思索了片刻后，林斯特很快有了主意，用心灵感应让老蜗和老蘑去土豆田里采集足够的数量后，自己则继续和咕咕噜啦唠嗑，讲述待会儿他们的应对方式。
......
......
鲁迅先生曾说过：中国最伟大最普遍的艺术就是男人扮女人......
咳咳，不对，不是这句。
林斯特把脑袋里不着调的想法甩了出去。
中华上下五千年，除了璀璨的文化传承外，最广为人知的却还有另外一个种类：刑罚。
尽管西方世界也有不少花样繁多的惩戒方法，但就数量上来看还是我中华独占鳌头，不说腰斩砍头之类的基本操作，光是三代时期的夏时就已经对刑罚有了墨、劓、、宫、大辟的五刑制度，人类身体上每一个能够造成生理心理伤害的方法几乎都被试了个遍，基本可以保证再把你精神上整崩溃了还不留丁点儿身体上的痕迹。
当然，身为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学生，林斯特是不可能记下完整刑罚的那又不是他的研究方向，且绝大部分都已经过于非人道而废弃了但恰好他的研究包括上世纪最黑暗的那一段历史，查阅史料时自然会见识到很多英烈们的光辉事迹，其中就包括了许多较为具体的他们是如何就义的“细节”，久而久之也熟悉了。
因此，本着每一分在地球上的记忆都不是无用的想法，林斯特将它们全部翻出，结合某电锯类b级血浆悬疑片系列里的机关陷阱，最终用了一百多枚土豆做了一个简易的“人体扭扭乐”。
头、四肢、腰，咕咕噜啦的每一个重要关节上都安装了一个旋转齿轮，既可以用来固定他的肢体方向，也可以在一瞬间改变它们的指向方位，让必须以咕咕噜啦身躯为载体降临的集合体意志最终只能受限于这个身体本体，无法肆意妄为了。甚至如果情况真的到了最坏的地步，它还能从物理上“解决”产生问题的这个鱼人载体当然这是不得已的手段，且林斯特会在他死后将它重生为亡灵，延续他的灵魂意志，但那也同时证明了他辛苦付出的一切愿景付诸东流，以及自身的彻底败北。
【准备好了么？】
“咕咕呜哇哇......”
【没事儿徒儿，无非就是一死嘛，还记得为师给你念的诗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得青山没柴烧。】
“咕咕噜噜噜哇！”
【你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掉？严格来讲也没问题，但那样的话可能就是为师死了，你愿意么？】
“咕咕咕咕啦啦......”
【这不就对了嘛来，你先尝尝这瓶好东西的味道再说。】
“咕......”
还未等鱼人做出什么反应，那瓶被林斯特跟变魔术似的从肩胛骨里拿出来的透明溶液就进入了他的嘴中，即刻发挥了作用，让从昏迷中清醒还不过三个小时的鱼人小子又一次两眼一翻昏厥过去，身体却不像之前那般老实，反而不住地抽搐着，嘴中貌似还有口吐白沫的趋势。
原本在一旁按照林斯特分享的图纸，把那些用土豆做成的特种钢零件组合在一起的老蜗老蘑瞬间满脸黑线。
{先生......您变出来的这是？}
【啊，d-麦角酸二乙胺，一种半人工致幻剂。】
摇了摇瓶中那透明无色的溶液，林斯特有些骄傲地说：【虽然没有见过实物，但我按照一个叫做“知乎”的知识平台上介绍的那样想象了一下做出来的，成分都是与真正的lsd效用相似的物质，最终的成品好像确实有致幻的效果！】
{额......您有试验过它的最终成效如何么先生？}
【当然，我抓了鱼、兔子、松鼠来试验过了，只要剂量用对了就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
您这可不太像用对了量的模样啊......
老蜗看着跟犯了羊癫疯似的咕咕噜啦，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句吐槽给说出来。
不过实际上，这种状态还真就是适合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的。
之前也说过，生者的世界里能够使用精神力充当攻击的存在少之又少，能够直接引导灵魂能量来进行攻击的就更是寥寥无几，而亡灵们却几乎每一个都可以自如使用这般攻击，差异就在于生命体的灵魂状态是相对稳固的，且必须经由附着的**、主要是大脑部分来调动灵魂能量，否则灵魂直接离体那就不叫攻击了，叫自杀了。
因此哪怕集合体意志可以调动数之不尽的能量执行进攻，在降临到咕咕噜啦这个载体的瞬间就必须按照生者的精神使用基本法来做，如今却被人工致幻剂搞地连集中目标都没办法，也就无所谓强不强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