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是谁?
许看着眼前这个黑乎乎的家伙,脑壳顿时就疼了起来。他到目前为止,只有仙猬针这一手功法拿的出手,可是偏偏被这个大家伙的甲壳克制。
其他的,论灵巧,自己在这石崖上,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何来灵巧可言?
拼力气吧,脚不着地,完全无法发力。
而对面这个家伙,天生生长在石缝之中,有着天然的优势。而且,还有一条灵活机动的尾巴,还带着毒勾!
并且,还有无数的小蝎子。这些可爱的小家伙,虽然不是十分厉害,但数量之多,着实让人头皮发麻。
正想着,果然这些数不清的小蝎子跟着也调转头来,有如附骨之蛆,又杀奔着许而来。
“女马白勺,又来了!”许眯着眼,心里飞快的思考着对策。
万一不行,就只能放弃了。至于崔伊嘛,赌两天气估计也差不多了。
这时,乌金蝎八条腿在石崖上动了几下,身子便迫近许。只见它屁股一摆,尾巴在空中甩了个炸响,有如九节钢鞭,冲着许扎了过来!
许赶忙以剑柄为轴,身子往上一翻,险险躲过了这一刺。
但是对方的速度太快,自己的衣服还是被倒勾给勾破了!
衣服破碎的地方,发出妖艳的紫色的光芒,然后化为灰烬!被山风一吹,露了一排的内衣。
许一看,庆幸不已。
这钩子上的毒,恐怕是难以想象的厉害!倘若再深两寸,或者自己动作再慢一点,只怕这会儿也如这些衣服一般,化成灰烬了!
“怎么办才好?实在不行,老子就撤了!”
他这样想,乌金蝎可是不会同意的。它仇恨的盯着眼前这个人类,新仇旧恨不禁一起涌上心头!
乌金蝎一尾巴扎空,身子不再动弹,八条腿牢牢扣在石缝中。然后将自己的尾巴缩了回去,有如一张拉满的弓,向后压缩到了极致。
紧接着,往前猛地一射,在半空中幻化出六道枪影!
向许笼罩过去!
许一惊!
这一下,倘若真的被罩住了,那就是只能上天无地,入地无门了!因为对方这六道枪影早已预计好了闪躲的方位!
许急忙一拍石崖,将自己的身子反激起来。然后拔出无影剑,一脚蹬在下方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身形一拔,高了约莫有五丈左右!
这才勉强躲开蝎尾笼罩的范围。
“难不成真的要放弃么?”许看看不远处的七魄护魂花,眼中光芒闪烁。可是就这样放弃,又心有不甘。
乌金蝎绝不肯放过许,它身子一弹,跟着也上了五尺左右。
头顶上正好有一块凸起的大石。
许一见,心中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他连忙伸出手,在左右一摸。
这一摸,心中顿时苦笑不已,难道自己好不容易寻到的机会,就要这样付诸东流吗?
原来,石崖乃是岩浆凝固而形成的。表面上异常的光滑,没有着力点,靠手是不可能掰下来的。
就这一下,许的思维就有一些恍惚。
可是这种激烈的战斗时刻,怎么能分神?一个不注意,都可能会导致自己丧命,更何况还走神!
像乌金蝎这种极富经验的捕猎者,又怎么会错失良机?见状,乌金蝎一个倒摆蝎尾,从许头顶上方,重重的砸了下来!
带起的旋风,激的许头皮都发疼!
他这才恍然,可是再想闪躲,已然是来不及了!
蝎尾在许的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倒勾上的腥臭尾,灌满了许的鼻腔!
许一阵眩晕,连抓着无影剑的手,都险些脱开!
“无影剑?”
许心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他果断地松开抓着无影剑的手,身子立刻就往下一坠!
紧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盘玩了许久的围棋子,朝着巨石,弹射而出!
只见,蝎尾带着巨大的力量,扫过原本许所在的位置,碎石乱飞!
就听见“咔嚓”一声,血光一现!
蝎尾带倒勾的部分,血花飞溅,从中间断裂开来!
血光中,无影剑露出了它锋利的剑刃!
鲜血,正一滴一滴地,从无影剑上滴落下来!
见状,许心中一喜,自己危机关头,误打误撞想出的主意,果然奏效了!他这无影剑本来就是锋利异常,切金断玉。再加上蝎尾所挟带的巨大力量,这才将坚逾金刚的蝎壳切断。
无影剑,果然是无影无形,防不胜防!
乌金蝎吃痛,疯狂的将尾巴在石壁上乱扫!
连一众的小蝎子,也有不少在其中变成了肉泥。
乌金蝎愤怒了!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它第二次受这么重的伤!它要让眼前这个人类,承受伤害它的后果!
乌金蝎腹部立刻变得火红,中间显现出一颗火红的珠子!
然后,从它的肚子下面,不停地散发出一股股恐怖的波动!
这正是它们乌金蝎族天生的术法,地裂无形波!这种术法,在发出之后,可将周围一切震为齑粉!
眼看着,乌金蝎的地裂无形波堪堪就要发动。就在这时,它忽然听到头顶上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白色的棋子,带着许体内磅礴的元气,击中了大石!
石头齐根断裂,呼啸坠下!
正砸在乌金蝎头上,将这只大蝎子撞下山崖!
看着乌金蝎从自己身旁,呼啸而过,许惊喜不已!可是,这时他自己下落的速度也愈加的快了起来!
见状,他忙一伸出手,重重插向石崖!
哪曾想,此石竟然坚逾精钢!反将他震到空中!眼看着,也如乌金蝎一般,摔落崖底!
此时,忽然从崖顶坠下一根藤蔓,有如一条绿蛇,从许面前穿过。
许赶忙一把抓住。
藤蔓稳稳拉住了他,然后飞快的往上升。
经过无影剑的时候,许一把捞过无影剑,然后一松手,跃向七魄护魂花。
“蠢货!”崖顶传来骂声。
许摘下七魄护魂花,爬上得崖来,赶紧四下里打量一番,想看看究竟是谁敢骂自己。不,是看看究竟是谁救了自己一命。
哪曾想,四周空空荡荡!藤蔓被随意丢在地上。
许高声喊道:“不知是哪位前辈救了再下,还请出来一见!”如此连喊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人出现。他只好放弃了寻找这位高人的念头,立刻赶奔崔伊藏身所在。
等到了地方一看,面前的小山洞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许急火攻心,眼前就是一阵发晕!
他细细寻找一番,忽然在地面上,看到一颗棋子,喜上心头,拔脚追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赢了我就带走她
或三丈,或半里,总有一颗棋子,在许眼中,是如此的显眼。
指引着自己。
大概追了约莫十里左右,许已然绕过天池,进了一群小山峰之间。
这是一个山谷,地势平坦,地面上画满了纵横的直线,也不知是作何用处。地面上随意堆放了很多的圆形的大石,似乎是阵势的模样。
但许身在其中,无法辨别是什么阵法。他在里面绕了几圈,逐渐迷失了方向。不要说找棋子了,连自己也差不多丢了。
这般像无头苍蝇一样,瞎转悠了小半个时辰,许心中越发的焦躁起来。
崔伊只是个小姑娘,但也是个姑娘。万一受到点伤害,他一辈子也难以原谅自己。
就在这时,许右方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正是崔伊的声音!
他疯了一般,直奔声音来处!
可是总有大石挡路,跑着跑着又迷失了方向。
这时,他的后方突然又传出崔伊的尖叫声!
许又疯狗般朝后方追去!
如此反复,直到把他自己累的跟死狗一样,扶着巨石不停地喘着粗气。他实在跑不动了。
不大一会儿,左边又有尖叫声传来。
许勉强朝着左边抬头看了看。
那里已然满是大石阻路,视线也只能穿行个几十步而已。在这里,也就是两个格子左右罢了。他艰难的抬起脚,扶着巨石,一步一步的挪动。
许很想休息一下,可是他不敢!那不时传来的尖叫声,有如一把刀,不时地就扎一下他的心头!
纵然此时不过是九十月份,但高山之上,气温仍然很低。
许的头上热气腾腾,脸颊上的汗珠子,一滴一滴掉落在地面上,激起尘土飞扬。
当他的伸手抹汗的时候,眼神不自觉就落在了地面上这些交叉的直线上,立刻就是一愣。
许想到了一个可能,心中暗自苦笑:“看来偶尔低头看看路,也是很必要的啊!”
他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忽左忽右的尖叫声,只顾沿着其中一条直线往前走。遇到巨石挡路,他便绕过去,循着之前的直线,一直走。
不到片刻,许终于穿过了巨石阵。他一跃而起,身子在半空中往下一探。
果然!
这个凹陷的山谷,竟然是被人在山峰之间,硬生生开凿出来的一个巨大的围棋盘!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的气魄和能力!
忽然,许感觉肩膀上有人轻轻拍了一下自己,吓得浑身一激灵,身子往前一纵好几丈远。
“哈哈哈”身后传来杠铃般的笑声。
许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个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转过头来一看,果然就看见崔伊,披着毛茸茸的鹿皮,站在面前,抬起头瞧着他。眼中含着泪,脸上却忍不住笑意盈盈。
崔伊此时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扑进许怀里,嘴里不停的说道:“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你为什么要把我丢下!呜呜”
许轻轻推开她,从怀里取出七魄护魂花。
“呜呀,真漂亮!”崔伊破涕为笑,把七魄护魂花拿在手中,忍不住翻来覆去的瞧。
“哼!这次就饶了你!我可告诉你,你大爷的下此要是再把我一个人丢下,我,我就削你!”说罢,还示威似的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
“哼!蠢货!”
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许立刻分辨出来,这个声音和在百丈崖救他之人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在两人身旁,悄然站立这一个灰胡子老头,头上短发如戟,根根直立,颔下一副长须灰的,拧在一起都打了结了。
许喜道:“原来是前辈!多谢前辈救了小伊和在下!”
灰胡子老头一听,立刻一伸手道:“打住!首先我可不是想要救你们!嘿嘿,你不问问这个女娃娃,是谁劫走了她?”
许闻言低头瞧瞧崔伊。
崔伊跟只受惊的小猫一样,往许身后一躲,然后探出个头,指着灰胡子老头道:“就是这个老东西!许,你帮我揍他大爷的!”
灰胡子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震的四周的山峰上,碎石滚落!
“小姑娘,大言不惭!就凭你们两个小辈,还要揍我老人家?哈哈哈哈哈!”
但是声音之中,听不出半点的笑意。
崔伊一瞧之下,脸都白了!
许微微挪了一步,将崔伊夹在胳肢窝下。然后拱手道:“前辈恕罪!我这妹子年幼天真,无知冒犯!还请前辈恕罪!不管如何,还是要感谢前辈的救命大恩的!”
灰胡子老头上下打量一番许,忽然笑了,似笑非笑。
“你这小子,貌似忠厚,实则奸诈!你故意装作向我道谢的样子,脚却向右斜着,是不是打算趁我老人家一不注意,撒丫子就跑啊?”
许闻言脸不红心不跳:“哪里!在下是诚心道谢!似前辈这般大人物,犹如神人,风姿潇洒,气度非”话未说完,脚下猛一发力,身子有如利箭般斜着射出。然而方向却并不是右边,而是左边!
灰胡子哑然失笑:“好个奸诈顽劣的小子!”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人影一闪,便出现在了许前面!
许见状,脚不沾地,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脚尖在石头一点,身子似乎往右一折。
灰胡子见状,身子一动,又出现在正前方。
但是这一下却失策了。
许作出向右的样子,实际上往前跑了没两步,身子突然间猛一后退!
灰胡子正得意洋洋的拈着胡子上的结,等着许自投罗网。见此情景,也是一愣,忍不住气的哇哇大叫!
他一跺脚,原地立刻出现四个一模一样的灰胡子,然后一闪而过,将许四个方向团团围住!
许见状,叹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不再挣扎。他心知对方的修为高出自己何止几个层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计谋,也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灰胡子气呼呼的出现在许面前。
许偷眼准备看看四周。
“好个惫懒的小混蛋!别看了!我老人家抓你还不是手到擒来!别说是你了,就是现在的五方高人,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崔伊一听,伸手一扒眼皮子,伸出舌头嘟噜两下,说道:“好个吹牛的老混蛋!”
灰胡子一瞪眼:“你再乱说话,我老人家就把你舌头割下来下酒!”
崔伊一听,吓的立刻紧紧闭住嘴巴。
许苦笑一声道:“不知道前辈,究竟是何意图?”
“你小子,不论是奸诈程度,还是脸皮厚度,都很有些合我老人家的心意!要是其他时候,我便让你们走也就是了。不过这个小丫头,对我还有些用处,我可不能轻易放了她。”
“她一个小丫头,对前辈能有什么用?”许说道,“倘若前辈缺个伺候的人,在下愿意去山下为前辈寻一个色艺双绝的女子,岂不更好?”
灰胡子一听胡子都快气直了!
“你把我老人家当成什么了!你也不用试探我,你这点小心机可别在我老人家面前卖弄!知道我方才为什么救你吗?”
许闻言心放下了一半,他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时就瞧见灰胡子从怀中掏出一枚棋子。许立刻感觉到,这枚棋子正是自己打向巨石的棋子之一。
因为他能感受到棋子上还残留少许的自己的元气。
“嘿嘿,我老人家平生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睡觉,还有一个就是下棋。像你这种棋不离手的,必然棋艺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刚刚看你这一番动作,显然是深谙兵法虚实之道!这样,我给你个机会!”说着,灰胡子一直旁边的棋盘。
“只要你赢了我,就带走她!”
第二十六章 摩擦摩擦就好了
“前辈此话当真?”
灰胡子眼睛往上一翻:“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老人家什么样的人?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小辈,你今天只要能赢了我,除了带走她之外,我可以在答应你一个条件!”
许心中一喜。自己正愁长白石蕊无处可寻,对面这个老头子显然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他肯定是知道的!
“如此,那晚辈可要得罪了!请!”
“好好好,有些胆气!”灰胡子一听很开心,一挥衣袖,棋盘上棋子乱飞,纷纷落在两旁。
许瞧着暗暗乍舌。
灰胡子说道:“我老人家也不欺负你,让你三子好了!”
许闻言一愣,他说道:“前辈,这,这不大好吧?”
灰胡子捻捻胡子上的结,点点头道:“确实不好。这样,我让你五子吧!”
许哭笑不得:“那还是三子吧!”
说罢,许先是脚下发力,身子往上一纵纵起十丈来高。他在空中记住棋盘方位,然后来到黑棋子旁,双臂一较力,抱起一枚棋子,“吭哧吭哧”放到星位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灰胡子在一旁又气又乐,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崔伊一听就不乐意了,凶巴巴的喝道:“你个臭老头,笑啥呢!要笑不会回家笑去!”
“笑什么?我老人家还从未见过这么蠢的家伙!哈哈哈哈”
崔伊也是胆子大,冲到灰胡子跟前,一把就薅住了他的胡子:“不许笑!不许笑!再笑我就用力啦!”
眼前这个小姑娘乃是故人之后,又是天真烂漫。灰胡子也不以为意,他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容。
“唉,那小子!过了守拙境后,你师父没教过你元气御物吗?这群家伙越来越不长进了!”
许有些不好意思,满脸通红的说道:“那个,在下,在下没有师父。”
灰胡子一听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怒道:“什么?你没师父?不对吧!我看你这元气分明是太玄门的道一正气!你胆敢忽悠我老人家!”
灰胡子发怒之时,许只觉得天地颜色也为之一变。
他连忙说道:“晚辈确实并无师承!这件事是这么回事”
灰胡子听了许的讲述,这才神色缓和,点点头道:“原来是那个小子啊!好了,既然是这样,我老人家勉为其难,教教你好了!”
说罢,灰胡子一伸手,从掌心处冒出一股白雾。
白雾迎风一变,变成一只仙鹤,眉目翅膀,甚至连羽毛也清晰可见,迎风翩翩起舞。
然后白鹤从手掌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
灰胡子双手在空中,有如弹琴,乱转如飞。
白鹤摇身一变,又变成了一只老虎,紧接着又变成一只凤凰。
崔伊瞧着有趣,特别是看到凤凰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被凤凰的美丽高贵所吸引。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只凤凰。
凤凰温柔的瞧着她,然后把头放在她的手掌里,蹭了几下。随后凤凰双翅一震,轻啸一声,直冲云霄,在半空中一炸,化为了漫天的烟火。
“好美啊!”
“嘿嘿,我老人家这个如意幻魔术不赖吧?”灰胡子得意的眯着眼,这是他年轻时游历江湖用来撩漂亮小姐姐的手段,“来来来,小子,你可得着好东西了!好好学,以后拿来哄小女孩最是好用不过了!”
崔伊一听就不乐意了,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许一拱手道:“多谢前辈传道之恩!”
灰胡子一伸手道:“你别谢我!不合适!我只是为了能下棋而已。你听好,元气之所以能在体内运行,乃是因为你的意志引导它前行。倘若你能将意志灌注到体外的元气中,便能御物了。你先试试意志离体。”
“敢问前辈,意志无影无形,如何离体?”
灰胡子有些不耐烦了,不由地回到了几百年前教徒弟时候的情景。他所在的门派之所以在修道者中不上不下,跟他这种性格也不无关系。
“看见这颗树没有?你盯着它,等什么时候眼里只有它的时候,你的意志便灌注在上面了。咦,这么快?好吧好吧,可以了。”灰胡子惊奇的看着许,心中忍不住动了收徒之念。
“然后你将元气释放出来,意志灌注在上面,尝试想象一个脑海里最深的映像!”
紧接着,灰胡子看到了一幕神奇的景象,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
只见许左手并指,按在右掌心,飞快的摩擦摩擦,在光滑的手掌上摩擦。然后一股元气源源不断的的溢了出来。
许闭上双眼,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现一个身影。他猛一睁眼,盯住掌心的元气。
元气越长越高,逐渐幻化出一个人形,慢慢的眉眼也被勾画出来。
灰胡子瞧着这个“人”,又瞧了瞧崔伊,忍不住发出声音:“咦!”
这个“人”与崔伊有着八分相似,只是眉宇间,更多了一层英气。
崔伊一瞧见这个人像,脑海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整个人立时呆在当场。
许精神都集中在人像上,也没注意到。他问灰胡子:“前辈,是这样吗?”
灰胡子点点头,正想要问他摩擦个什么鬼东西,忽然转念一想,觉得他这样也挺有趣,不由地童心大起,忍住没说。
许练习了两次,感觉这个东西跟画画一般,只不过画画用的是墨水和笔,而这个,用的是元气。他成功的用元气将棋子运到了天元和对面的星位上。
灰胡子一扫衣袖,一枚白子飞出,落在棋盘上,声息皆无。
许可没有灰胡子临空施法的能力,只有羡慕的份。他老老实实的先是往空中一跳,然后瞧清楚棋盘上的形式,再去运棋子。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操纵元气的手段却是愈发的熟练,渐渐有了些得心应手的感觉。
随后许棋子越落越快,几乎不假思索。
灰胡子棋子刚落下,他就紧跟着落子,将灰胡子逼的哇哇大叫!
最后灰胡子把棋子一丢,气呼呼的说道:“不行不行!重来重来,你的棋艺还算凑活。我老人家这次就不让子了。来吧!”
崔伊一听,冲他做个鬼脸,小声嘀咕道:“臭不要脸!”
灰胡子只当没听见,继续下自己的棋。
不过半个时辰,他又输了一局。
当然,又耍赖了一局。
然后许让先,让一子,让三子,最后让了五子,还是赢了。
灰胡子哆哆嗦嗦,也不好意思再下了,气呼呼的说道:“好吧!算你勉强高出我那么一丢丢!这小姑娘归你了!”
崔伊一听开心坏了,蹦蹦跳跳从灰胡子面前走过,然后躲到许身后,这才开口说道:“还有一个要求哦!”
灰胡子一听,眼睛一瞪她,心中暗道:“万一这小子要拜我老人家为师怎么办?这小子头脑也不死板,修为嘛也还凑活,棋艺也一般,当我徒弟也算马马虎虎!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收他做徒弟吧!”
哪知许一拱手,说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在下此来是为了寻找长白石蕊,烦请前辈带我等取了长白石蕊!”
灰胡子一听,好悬没气乐了。
“就这个条件?你确定?要不要换一个?”灰胡子真是难得一回动了收徒之念,忍不住提醒了一下许。
谁知此时许却是蠢笨如牛!
他摇摇头:“晚辈只有这一个请求!请前辈玉成!”
灰胡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咬着牙说道:“好好好!跟我来!”说罢,他气呼呼地把两人领到长白天池岸边。
只见就在天池旁的一个石壁上,写着两个大字,上面写着“天池”二字。
石壁上有个小孔,不时的往下流着乳白色的液体,落在水中,变成一朵朵的小花。
“就这个?”许和崔伊面面相觑。
他本以为长白石蕊一定是什么贵重之物,没想到居然这么平凡可见。
灰胡子的胡子一撅:“不然呢?”
许从怀中取出水月亭的石像,跳入水中,然后高声问道:“敢问前辈,怎么往石化的人体内灌注元气?”
灰胡子这才闹清楚下面这个小子为什么找天池石蕊了。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坏坏的念头,忍不住自己都乐了起来。
“那个,就跟你方才一样,摩擦摩擦就好了!”
第二十七章 来福在打常微
许信以为真,小心翼翼地将将水月亭的石像放在掌心,然后飞快的摩擦起来。
果然,不大会儿功夫,从许掌心中喷涌而出一股白色的元气,将水月亭的石像包裹起来。
然后,他将石像浸入到含有长白石蕊的水中。
只见白光一闪,石像逐渐变的柔和,然后快速长大。
水月亭从长白山的天池中站了起来,真如一朵莲花一般,含羞带雨。
从她怀里又跳出一只大白老虎。
白虎游到许旁边,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许,从水中一跃而出。
水月亭来到许面前,浑身的衣服都被水浸透,若隐若现。
许一个大男人,血气方刚,能忍不住不看那救见鬼了!所以他不小心就多看了两眼。
“那个,水姑娘”
“啪!”许话还未讲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崔伊本来心里就有气,这会儿一见,更是火往上撞。她在池子边冲水月亭大喊道:“你凭什么打人!别人救了你,你还要来打他,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水月亭抬起头来,眼神直射崔伊。
崔伊瞧见,心里就是一惊。
只见水月亭眼中含着泪水,在眼眶里直转悠。
她对许说道:“你!你这登徒子!你这样对我,我还怎么活?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怎么不让我死了!”
许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水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哇”水月亭一听,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当场哭出声来。然后她身子一动,从水中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在白虎身上。
“我恨死你了!”说罢,水月亭一骑绝尘,下山而去。
许郁闷的爬上池岸。
灰胡子捻着胡须,笑眯眯的说道:“原来是碧霞宫的小丫头!嗯,不错不错!我说你小子,还是有点眼光的!”话刚出口,胡子就被人揪住了。
崔伊气呼呼的一用力,从灰胡子下巴上薅下来一根胡子,疼的灰胡子龇牙咧嘴。
灰胡子瞠目结舌,连连摇头,心中暗道:“我这生意也太亏了,凤凰的羽毛没搞到,倒先把自己的胡子搭进去一根!不值不值啊!”
许苦笑一声:“前辈莫要取笑我了!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呵呵,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这个修为,就会知道,一切相遇,都是早已注定了的!”说罢,灰胡子看着外边,湛蓝色的天空,飘飘荡荡的白云。
“前辈!”许出言打断了灰胡子,“不知前辈是否听说过石化蛇眸?”
灰胡子斜眼看看他,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你得罪了柳臭蛇?”
“柳臭蛇是谁?晚辈在双甸子遇到一个人叫做常微,善使石化蛇眸!水姑娘便是被他石化的!”
“常微?没听过。估计是柳臭蛇的徒子徒孙吧!怎么,你想让我老人家帮你去除了他?我可告诉你,我跟你没什么关系,可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出头的!”
灰胡子说完这话,心中暗道:“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你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没有师徒之分了!”
许果然拱手说道:“那怎敢劳烦前辈大驾!敢问前辈,石化蛇眸如何破除?”
灰胡子闻言,心中暗叹一声:“唉,果然是缘分未到!罢了罢了啊!”他眼中不无惋惜的说道:“倘若你的修为高过那个常微许多,自然不用担心。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相差无几。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要靠脑子了!”
“此话何解?”
灰胡子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去看看日出吧!”
当夜,许在长白山峰住了一宿。
翌日清晨,喷薄而出的红日,照耀在长白山顶,驱散了黑夜。在雪光的映照之下,漫山遍野都是一片火红!
许由衷地赞叹一声:“黑暗过后,总是黎明!红日一出,何等的壮丽!”
然后带着崔伊下山而去。
山顶上,灰胡子瞧着许和崔伊的背影,笑道:“死凤凰,年轻真好啊!你说是不是?”
“好什么好!等我出来,先打断他的狗腿!”
“哈哈哈哈要不,我帮你去打断他的狗腿,你把尾巴上的毛借我一根,如何?”
回答他的是山顶呼呼而过的风。
双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来来往往的还是那些绺子土匪和采参客。
距离韩府最近的一家饭馆中。
“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韩大老爷最近花了老鼻子钱,收百年老参。好多采参客都发了一大笔横财!”
“真的吗?我还存了几只,赶紧去卖去!”
“同去同去!”
许敲敲崔伊的碗,说道:“小伊你快点吃啊!多大个孩子了,吃饭还这么慢!”
崔伊一扭头道:“哼!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她这两天总是无缘无故地跟许对着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许一听火就大了,他敲了崔伊脑袋一下,说道:“我是谁?我是你(爸爸)爹!”
“吁,不要脸!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就想着做我爹!你知道我娘是谁吗?不知道吧!不知道你怎么做我爹?你要做我爹?我还要做你大爷呢!”崔伊小嘴吧嗒吧嗒一长串词就冒了出来。
“你且在这里,我去买几个橘子。”许对崔伊说道。
“唔唔。”崔伊嘴里还嚼着米饭,只能嘟囔两声。
许施施然走进韩府。
“韩庄可在?常师爷可在?故人来访,请出来一见!”
声音有如滚雷,在韩府上空轰隆隆直响。
不大会儿功夫,出来两个人。一个是韩庄之子韩庆云,另一个便是师爷常微。
常微微微躬身,不时咳嗽两声。
韩庆云此时也略具了一些主人风范,他拱手问道:“在下便是韩庄!阁下是什么人?闯入我韩府所为何事?”
“哈哈哈,死了一个韩庄,又来一个韩庄!好好好!看来韩大庄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知道常师爷是否也是老朽多健忘了?”
“原来是你!许先生,你此来何故?之前你在我府中抢走一些东西,我没去找你已经是便宜的了!你反倒打上我的府中。真是好大的胆子!”常师爷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他其实不是不想去找许,而是心有余力不足。
“哈哈哈,所以许某此来便是送死而来。送你去死!”许言罢,一个虎扑,直奔常师爷!
常师爷一拍额头,浑身气息,陡然而升!
许一往无前!他唯恐常师爷使出石化蛇眸,强攻不休!
院落中不时传出拳头打在肉上的闷声!
他的拳头一打到常微的身上,立刻升起一种滑不溜手的感觉。不但将自己的拳劲卸了三分,更是反震的许心头烦闷!
常微的胳膊大腿时长时短,时正时反,神秘莫测!有时甚至会从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绕过许的拳头,击打在许的身上。
许不时闷哼两声,可是他不管。
两人拳拳到肉!
“咚!咚!咚!”
有如擂鼓之声,隆隆作响。
一旁的韩庆云忍不住裆内湿热,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就流了下去。
天津郊区的一个小竹楼中,熊林君跪在院子里。
与其说是跪着,还不如说是趴着。
匍匐在地,浑身瑟瑟。
“你回来了?”
“回来了。”
“孩子呢?”
“丢,丢了。”
“呵呵”
“属下万死!求主人饶命!”
一道红光,从竹楼中飞出,击中了熊林君。
熊林君浑身汗如雨下,手脚抽筋,却仍然咬紧了牙关,不敢发出丝毫的叫喊声。
“帝袭,你去保护她吧!你借用了那小子的铜菡萏,得以进阶,有因必有果,还是要伺机了了这个果。”
一只煤炭般的大黑猫,闪着紫色的眼珠子,从院中一跃而出。
第二十八章 宿世的怨仇
到了后来,二个人干脆就变成了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了。
常师爷的劲力对于许珵来说,实在不是很重。他索性也不躲闪,拼着挨一下,然后重重还一拳!
许珵忽然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拳头撞击在骨肉上发出的声音。
常微有苦难言。对面好似一个人肉机器,而且劲力奇大无比。每一拳打在身上,都似乎要把柳三太爷的投影打出体外一般!
许珵认准一个地方,锲而不舍的击打着!
终于,常微承受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喷出。他身形疾速后退,落到韩庆云身旁,然后一挥手,将韩庆云扔向了许珵。
许珵冷笑连连,暗道:“果然又是这一套!”他虽然不是手软心慈之人,但是因为之前答应过韩庄,因此他顺手将韩庆云接住,放到一旁!
等他再转身面对常微的时候,常大师爷又供奉了一些为数不多的精血,整个人似乎又苍老了好几岁。
只见常大师爷额头正中,长出一个竖眼,光芒大炽,红光璀璨。
紧接着一道红光闪现而过,直奔许珵而去!
屋顶上有一个人瞧见之后,当场忍不住“啊”的就叫出声来。她一抽宝剑,正准备越下来,却看见许珵随手一脱宽大的外衣。
红光消弭,一个巴掌大的人形石像从空中坠落,掉在青石板上!
许珵一跃而起,从左臂抽出无影剑,一剑斩在石像之上!
石像顿时四分五裂!端口中甚至溢出了鲜血,溅在许珵胸口的铜镜上,有如开了一树桃花。
屋顶上的人这才轻轻拍拍自己的胸口,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随即她的眼睛又开始发红,女子咬住嘴唇,神色复杂。
······
老王姓王,一辈子住在王家屯,出过最远的门,就是县城了。
别人对他的评价,就是老实巴交。
老王的婆娘姓聂,隔壁聂家屯的,老实巴交。
半夜时分,聂大娘子突然从被窝里爬起来,走到门口,附着门仔细听了起来。
老王见状,正要开口问话。
就见聂大娘子将手竖起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老王不明所以,没有开口,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婆娘。
聂大娘子听了一会儿,才颤颤巍巍,战战兢兢的上了床。
“媳妇儿,你怎么了?”
“嘘······别说话,不能说,不能说。”聂大娘子往被窝里一钻,浑身瑟瑟发抖,将被子裹成紧紧一团。
老王不明所以,如坠云雾之中。
翌日白天,聂大娘子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一如既往的待人热忱,诚恳。
邻里街坊一提起她,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称赞的。
到了傍晚时分,老王家突然迎来了两个客人,一男一女。
男的约莫二十来岁,女的很小,看起来十三四的样子,二人兄妹相称。男的温文尔雅,书生气质;女子娇美可爱,一派天真。
两个人风尘仆仆,由北而来。
这对男女似乎原本是打算赶去镇上投店的,找到正在门口收拾的老王问路。
但是王家屯距离最近的镇子,也有着近百里的山路。夜晚赶路,在这虎罴纵行的深山中,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善良的老王,不忍见两个人露宿荒野,于是将二人延请到家中。
聂大娘似乎也很欢喜。
自从儿子过世之后,家里也难得有个热闹的时候。
吃罢了晚饭,崔伊躲在被窝里偷看着许珵。而许珵正在休息打坐,忽然就听见门外有人扣打柴扉。
开门一看,正是聂大娘。
“大娘,不知有何事见教?”许珵好奇的问道。
“嘘······”聂大娘竖起手指,然后小声说道:“你们晚上睡觉,可千万小心!别乱摸墙壁,也别在院子里乱跑!”
许珵眼中精光一闪,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敢问大娘,这是何故?”
“不能说,不能说。嘘······你们小心啊。”说着话,聂大娘还不时往后面张望几下。
许珵顺着眼光往后一瞧,门外街道上,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只有一丝风,偶尔吹过柳树,拂起柳枝,轻轻的来回晃动两下。
“好了,你们早点休息。唉······”聂大娘不由分说,轻轻带上门,有如一只受到惊吓的猫,瑟瑟缩缩的摸着墙角,回到房中。
“许大哥,她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吓人啊!”崔伊只敢从被缝中露出两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许珵摇摇头,也不知道情况。
是夜,他一夜未眠,盘膝打坐,不时地盯着墙壁瞧上几眼。
眼看着到了三更天,天空中一声炸雷!紧接着窗外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点打在瓦片上,啪啪的响。
忽然,一个温热的身体钻进他的被窝,像一只小猫一样,将头靠在他的大腿旁。
许珵低头一看,是被惊醒的崔伊。他很尴尬。
本来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便不是十分妥当。只是老王家十分的贫寒,只有这么两间房,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委实不妥。
他微微往旁边挪了一些,可是崔伊受了惊吓,又靠了过来。
许珵只好十分尴尬的坐在那里。
就在这时,猛然间就听见旁边老王夫妇屋中,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声!
崔伊一惊,立刻缩成一团。
许珵轻轻拍了拍她,安慰了两句。然后长身而起,推门直奔隔壁屋子。
他手中暗扣一枚棋子,轻轻敲了敲房门。
屋内隐约可以听见,有人在絮絮叨叨,似乎是在争吵些什么。
“吱溜”一声,门分左右,显出老王愁容满面的脸庞。他皱着眉头,看看许珵。
“大爷,大娘这是怎么了?”他隔着门缝,往里面瞧了瞧。
“唉!”老王口中长叹一声,将许珵让到房中。
只见聂大娘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空中叩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些什么。
许珵走近细听。
“你们怎么这样啊!我都躲到这里了,你们怎么还要来害我!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们还不放过我!你们害的我好苦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聂大娘眼耳口鼻,涕泪横流。
许珵顺着聂大娘跪拜的方向往上抬头观瞧,却见房梁上,空无一物!
他诧异的看看老王。
老王又是重重一声叹息,走到聂大娘跟前,想要将她扶起来。
谁知,聂大娘两眼一翻,恶狠狠地等着老王,口中谩骂道:“你这狗东西!你想要干什么!你别不识好人心!你又想说什么?
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隐忍了一辈子!好啦!你看看你儿子,被人害死了!
你这老东西,如果不是我保护你,你早八百年也跟你那死鬼儿子一道去了!
你别碰我!
啊!”
老王没有法子,愁眉苦脸,从墙上摘下一个烟袋锅子,吧嗒吧嗒抽起了旱烟。
许珵又重新细细打量了一翻这个屋子。
普通的床,简陋的桌椅,一个柜子,然后便是光秃秃的四壁。
墙壁本来是黄土刷成的,但是却有一些奇怪的黑乎乎的痕迹,似乎是被烟火熏燎而成。
房上一根独梁,写着几个小字。
第二十九章 怪异的神像
第二天,仍然是大雨滂沱,激打在道路上,泥泞难行。
无奈之下,许珵二人暂时留在了老王家里。
而且,许珵心中的疑惑没有得到解决,就此一走了之,实在不是他的性格。
受人之恩,自当回报。
许珵暗中留意,观察着聂大娘。他惊奇的发现,到了白日里,聂大娘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大方、得体。
崔伊在一旁瞧着直皱眉头,她忍不住狠狠掐了一下许珵的腰,疼的许珵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许珵道:“小伊你是属猴子的吗!掐我干什么!”
“哼!登徒子!”崔伊气呼呼的嘟着小嘴。
许珵被说的莫名其妙:“登徒子?我又怎么你了?你搞搞清楚,昨晚是你,硬要钻进我被窝里的!可不是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崔伊一把捂住嘴。
崔伊红着脸跳着脚,骂骂咧咧:“我****大爷的!你乱说什么!谁钻你被窝了!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再乱说,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你还能嫁人?醒醒吧!咦,你不是说这个事吗?”许珵这才醒悟。
“谁说这个事情了!我是说你,你看看你,跟没见过女人似的!成天盯着聂大娘!我承认,她确实长的还不错,可是人家已经是个半老太太了啊!你,你都什么口味啊!”崔伊忍不住疯狂吐槽,她挺了挺胸,在许珵面前来回晃悠,虽然也没什么规模。
崔伊这么一说,许珵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老王头老实巴交,确实就是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子。
可是聂大娘,虽然布衣素钗,但仔细打量一番,不管是容貌,还是谈吐,着实不像个农村妇女。
许珵搓了搓手中的棋子,若有所思。
用罢午饭,由于天气的原因,大家都躲在屋子里避雨。
不多时,崔伊就泛起了困。她由于昨夜的惊吓,一晚上都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
所以到了这会儿,就忍不住疯狂的打哈欠。
聂大娘正缝着衣服,见状笑着说道:“许公子,你这妹子乏的厉害,你还是送她回去休息吧。待会儿晚饭的时候我来叫你们。老王,你去地里弄一点新鲜的青菜辣椒回来。”
老王应承一声,转身出了门。
许珵也轻轻将崔伊抱在怀里。
崔伊身子很轻,柔弱无骨,缩在许珵的怀里,像一只找到家的小鸟,充满了依恋。
许珵回到房中,靠在墙边,盘膝打坐。
他伸出右手,元窍打开,手掌中溢出一团元气。
现在的他,当然不再需要摩擦摩擦了。
许珵望着元气苦笑一声,不由地想起了水月亭。
灰胡子戏耍了他之后,顺便教了他真正的元气离体之法。那个时候,他也才明白了为什么水月亭会生那么大的气。
原来,人在被石化蛇眸石化之后,感觉和意识是仍然存在的,并不是真正的石头人。
像水月亭这样一个妙龄女子,被许珵放在手心里盘来盘去的,不生气才怪!
许珵伸出左手,与右手相对,两手轮转如飞,有如弹琵琶一般。
不多时,一个巴掌大的元气小人变出现在手中,眉目鼻眼俱全,头发丝似乎一根一根都能数的清楚,飘然若仙。
“看来我这如意幻魔术已经是小有所成了。”许珵心中暗想。
经过这些时日的修炼,他也顺便盘算了一下自己。
目前自己的境界是守拙境三层,《仙机神府》中的棋谱估摸着能支持到自己修炼到守拙境的巅峰,倘若想进入八品若愚层次,还得另有机缘了。
至于术法,除去仙猬针,好像只剩下如意幻魔术和附魔棋子了。
其他的多半都是他在战阵之中学会的短兵相接,硬砍硬杀的功夫。
许珵长叹一口气道:“唉!我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师父师门,想要啥都没有!看来带小伊去拜祭过大安的尸首之后,还是要去一趟武当山。”
不过经过和常微的战斗,还有灰胡子的指点,他心中对于战斗,又多了一些深刻的理解。
那就是,凡事凡物,必有缘由和破绽。
找到破绽,战斗起来便能事半功倍。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也是五品用智境界才会出现的战斗方式。
用智用智,自然是要用脑子的。
盘算完自身的资源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心思沉浸到搬运元气之中。体内的元气越发的浓郁,体内九星早已光耀如日,渐渐地已经开始溢出了。
他回忆起下一副的《仙机神府》棋局。
这局棋棋路一反常态,不去先行占据最重要的九星位置,反而是集中围攻一处闲棋。
经过一路的琢磨,许珵终于确定了这处闲棋对应的应该是额头的泥丸宫。
他小心翼翼地渡过一丝元气,伸出触手,轻轻敲击在泥丸宫上。
泥丸宫犹如一个核桃,被厚重的壳紧紧包裹住。
起初,许珵还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敲来敲去,害怕震伤了泥丸宫,把自己弄成白痴。
可是时间一长,泥丸宫就跟铁打钢铸一般,毫无反应!
许珵见状,忍不住心头焦躁起来,他裹挟了一大股元气,然后幻化成锤子模样,重重一下敲在泥丸宫上!
顿时,脑中嗡嗡作响,有如无数的苍蝇围着自己鸣叫。
脑中一片空白,就像是一张写满字画的纸,忽然被人抹净一般。
许珵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他的脑海中晕乎乎的,就跟喝醉了酒一般,又好似海上晕船一般难受;但是其间又夹杂着一股持续的刺痛,深入脑髓之中。
过了好半晌,他才缓过神来。
意识反观内照,重新进到泥丸宫中,许珵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那一下重敲,也并非是毫无收获。
只见泥丸宫外的厚壳上,赫然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缝。
但是,许珵可不敢再莽撞行事了。万一一个不小心,他就成小白了。
不过刚才脑子在震荡之中,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既然泥丸宫像个核桃,那么自然也有对付核桃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他和别人的区别。
他小心翼翼的把元气塑造成一个夹子的形状,有着长长的柄。
架子将核桃夹住后,许珵远远的压下夹子的长柄。
他甚至似乎隐隐约约听见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泥丸宫外的外壳逐渐脱落,露出它半遮半掩的本来面目。
脑海中,出现一颗晶莹剔透的圆形物体,像是一颗剥了皮的荔枝一般。中间有一颗黑色的核,散发出一股股的波动,好像心脏一般跳动。
许珵的精神一进入荔枝肉中,立刻感到自己的精神被一股温柔温热的东西包裹住,像是泡在热水温泉之中,暖洋洋的。
黑色的核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引力,吸引着许珵的精神。
“轰”的一声,许珵感觉自己的头像是爆炸了一般!一股磅礴的精神波动散发出来!
这股精神以许珵的头为中心,逐渐像四周辐射出去,一尺、两尺、一丈、两丈。
三丈已是极限。
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清晰,草虫的鸣叫,雨水滴落的声音,崔伊均匀的呼吸声,还有正在院外进门的老王,后背藏着一袋糖果。
慢慢地,他似乎又站到了高空之上,俯视着老王家的屋子。
就在这时,许珵赫然看见,屋顶正中的瓦片之间,坐着一个雕像!
或者说是,神像!
通体乌黑,三头六臂,有头无脸。
只有头顶正中,长着一颗圆溜溜的眼睛!
似乎感受到了许珵的窥视,圆眼一翻,直勾勾的盯住了空中虚无的许珵!
“啊!”许珵一捂脑袋,一头撞在床沿上。
第三十章 两界丝
重重的撞击声,将熟睡中的崔伊惊醒。
她一睁眼,就瞧见许珵耳鼻上还未擦去的鲜血,顿时慌了神,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
崔伊弯下腰,扶住许珵,慌乱的问道:“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许珵强忍着头痛,勉力睁开眼。
这一瞧,鼻子中的鲜血反而更多了,顺着嘴角就滴了下来。
崔伊语气之中带着哭腔:“你别死啊!你怎么了啊!你大爷的,你可千万别死啊!”
许珵好不容易挪开眼睛,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说道:“你把衣服穿好啊!你再不穿好,我的血就要流干了!”
崔伊这才恍然醒悟,羞红着脸,捂着衣服,啐了一口道:“登徒子!哼!”
许珵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接着又一头栽倒在床上。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感受着头脑中空空洞洞的,许珵恶心的难受,但是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只能干呕不止。
崔伊正坐在桌子前发呆,见他醒了,连忙倒了一碗热茶水,给端了过来。
许珵一气喝光,方才感觉自己好了不少。
这时,他才察觉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一抬头,正好瞧见聂大娘嘴角隐隐露出的一丝诡异的笑容快速收敛起来,换成了一副关切的面容。
“许公子,你没事吧!听你妹子说,你吐血了!我熬了一碗鹿茸补血汤,我去端给你喝!”
许珵心中一动,他总觉着眼前这个聂大娘身上有着说不出来的怪异,有心想要拒绝,但是无缘无故的拒绝,又显得太过刻意。
“那就多谢大娘了!”
聂大娘脸上立刻堆起一股笑容,喜滋滋的就出去了。
不大会儿功夫,她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进来,哆哆嗦嗦的递到许珵眼前。
望着面前晃晃荡荡的汤药,黝黑黝黑的,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崔伊接过汤药,怼到许珵嘴边,说道:“来,乖啊!把药喝了,待会儿给你糖吃!”
许珵哭笑不得,只好张开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并不是毒药,喝下去之后血脉喷张,身上立刻精力大盛,元气似乎也补充了许多,流动的更加快速了。
许珵精神为之一震,暗道:“看来,这些天材地宝,于人的修炼是大有裨益的!以后有机会,还要多搜集一些。”
“许公子感觉怎么样?”
望着聂大娘真诚的样子,许珵连连道谢,说道:“果然是好了很多,大娘劳您费心了!在此谢过了!”
这时屋外有人推门而入,聂大娘拍拍围裙走了出去。
许珵暗道:“莫非是我刚才看错了?这位聂大娘貌似不是坏人,可是这个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嘿!看够了没有!”崔伊伸手在许珵面前晃了两下,气呼呼的说道。
许珵拨开她的手,说道:“别闹!”
“哼!”
······
月上柳梢头,雨点渐渐变得淅淅沥沥的。
待崔伊缩在他的被窝中酣然入睡的时候,许珵长身而起,一个纵身翻到屋顶之上。
瓦片上青苔幽然,他小心翼翼地,发出轻微的声音。
来到屋顶正中,许珵摸索了几下,并未找到什么雕像。
就在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个炸雷轰隆隆响在耳边。
借着闪电的亮光,许珵瞧见,就在自己白天“瞧过”的地方,瓦缝之中,赫然有一道幽光闪过!
轻轻拂开瓦片,果然里面端坐着一个雕像,三头六臂,有头无脸,头顶正中央刻着一只眼睛,镶嵌着一颗黑黝黝的圆珠作为眼睛。
眼珠宛如活物,滴溜溜转了两圈。
许珵心中一惊,雨水顺着后背滑落,刺骨的寒意爬满后背!
过了片刻,雕像除了偶尔转动一下眼睛,其他并未出现什么异常。
许珵这才大着胆子,伸出手,轻轻端出雕像。
雕像触手的感觉没有金石的冷冽和坚硬,材质似乎是某种木头,但是比一般的木头却要沉上许多。
许珵反复打量一番雕像,只见三个面上各自刻画了一只蜘蛛。
一只火红色,一只苍白色,一只深黑色,栩栩如生。
蜘蛛肚子上各自吐出一束丝,连到头顶的圆珠上。
许珵摸索了半天,感觉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雕像,除了诡异的圆珠。
他想了想,抱着雕像,身形一瓢,飞出丈余远。然后脚不点地,往山中飞奔而去。
身后隐隐传来尖叫声。
约莫片刻功夫后,许珵进入了一个山谷中,环顾四周,悬崖峭壁昂然,只有一条小道进出。
他小心翼翼地将雕像放在地上,然后伸出二指,狠狠扎了进去!
天空中又是一个炸雷!
指尖传来莫大的阻力,有如千金巨石坠在手上。
许珵丹田一发力,元气流转,灌入指尖。
圆珠慢慢被拉了出来,下面连着一根红白黑三色混合的丝线,约莫小指粗细。
轻轻一拉,便越拉越长。一直拉到了差不多有一丈五六的样子,这才见了底。
许珵双手发力,想将丝线扯断!
但是,这丝线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不管他怎么拉,也拉不动。
最后,许珵一抽左臂上的无影剑,狠狠劈了下去!
入手并无分毫阻力,雕像一裂为二,露出了内部的模样。
丝线下面各自悬挂了一颗小珠子,也是黑、白、红三色。这三颗珠子一脱离雕像,便嗖的一声飞向大珠子,然后嵌在了上面。
许珵拉了拉小珠子,便能抽出一根丝线,一松手,小珠子便又飞了回去。
虽然许珵并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但并不妨碍他的判断。
此物非同一般!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发出轻微的沙沙的响声,似有什么东西,摩擦地面所产生!
许珵将珠子揣入怀中,身子一弹,靠在石壁上,手中握着无影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细细一听,沙沙的声音却又消失不见了。
四周静悄悄的,连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空气中只有许珵喘息的声音,隐隐约约。
寂静。
片刻之后,并无什么异常。
许珵正待收剑离开,眼角扫过脚下的石头。
淋过雨水的石壁光滑如镜。
赫然倒影出,头顶的石壁上正趴伏着一团黑影!
空中电光一闪。
许珵瞧的分明,那团黑影,正是一只一人多大的黑蜘蛛!
蜘蛛面目狰狞,口器闪过一道寒光!
蜘蛛一抬屁股,射出了一团黑影!
第三十一章 地母蜘蛛
许珵身子往前一扑,闪身躲过一击。
黑影击空!
撞在地面一弹,又飞回半空中。
然后宛如一张渔网,张了开来,把方圆五丈都笼罩起来!
原来,方才黑蜘蛛在半空中,悄无声息地朝许珵吐出了一张蛛网。
许珵暗自庆幸,虽然不知道这蜘蛛网有什么厉害之处,但蜘蛛这个东西,可是全靠了一张网来捕食。
黑蜘蛛见自己行藏已然暴露,动作顿时变的粗犷起来。
它顺着一根蛛丝,从石壁上滑落下来,掉进蛛网里,身形立刻变得若隐若现。
片刻之后,竟然消失不见了!
许珵大骇,擎刀在手,紧张地盯着面前的蛛网。
面前的蛛网,静悄悄。
黑蜘蛛似乎是融入了黑夜之中。
不时亮起的闪电,似乎也穿不透蛛网中的黑暗。
静悄悄。
许珵前方的地面,正有着一滩水,时不时的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忽然,水面上的波澜似乎稍稍大了那么一些,但是在无数的雨滴之中,却如此的毫不起眼。
紧接着,在许珵的侧面,凭空出现一只血盆大口,有如利刃一般,朝着他猛地就咬了下去!
这蜘蛛乃是宁阳当地所特有的一种妖兽,叫做地母蜘蛛,身体内流淌着一丝上古之时洪荒异兽三界匿蛛的血脉,能够隐匿于蛛网之中,杀人于无形。
它的蛛丝便是大名鼎鼎的两界丝,据传能够沟通阴阳,引一缕魂魄进入地府。
但是,这种蜘蛛也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它没毒!
因此,当世之中,除了一些驯兽的门派,譬如御兽宗还有豢养之外,野生的地母蜘蛛,早已销声匿迹了。
这只地母蜘蛛藏匿在蛛网中,小心翼翼地靠近许珵。
见许珵虽然神色紧张,不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但是依然没有发现它的踪迹时,这只地母蜘蛛心中简直都乐开了花。
人肉的滋味,令它着迷。
它欣喜不已,一口咬向许珵的头,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堪堪咬中!
说时迟那时快,夜空中一道寒光闪过!
地母蜘蛛的下颚传来剧烈的刺痛!一股绿血喷涌而出!
其实许珵早就注意到了水面的异常,但是他苦于无法破除蜘蛛的隐匿之术,只好装模做样,引它上钩。
果然,无影剑一剑刺中地母蜘蛛!
这只蜘蛛心知自己上了当,连忙身子往后一退,避入蛛网之中。
但是绿油油地鲜血像是一盏明灯,闪闪发光。
许珵暗扣一枚棋子,曲指弹出!
半空中发出尖锐的声音,是棋子擦破空气的鸣叫。棋子撞到隐身之中的蜘蛛,发出剧烈的元气波动,轰然炸裂!
地母蜘蛛的一条腿,首当其冲,被炸成两截!
黑蜘蛛愤怒了,他发出惨烈的嘶鸣!
这时,石崖上碎石翻滚,一只血红色的大蜘蛛出现在了许珵视野之中!
······
以下为十级兽语翻译大神流传出来的字幕版。
“老婆,你为俺生了个孩子,俺真的是太感动了!你想吃点啥?”黑蜘蛛恬着脸凑到红蜘蛛跟前。
红蜘蛛抱着自己的娃娃,狠狠瞪了他一眼。
“吃吃吃!这个鬼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吃屁么!都怪你,要不然老娘能被封印在这个鬼地方?”
黑蜘蛛自知理亏,用大爪子bulubulu脑袋,小声说道:“要不然俺再去吸一点日月精华回来,你这带着孩子的,也不方便。”
红蜘蛛亲昵的蹭了蹭怀中的小蜘蛛,忽然说道:“我想吃人肉!”
黑蜘蛛看看黑乎乎的洞穴,苦恼的说道:“这里四周都被封印了,哪里能吃到人肉!”
“我不管!前几年咱不还吃了一个嘛!我要吃!”
“那是那个老太婆的蠢儿子,带着阵枢瞎蒙瞎撞乱跑乱撞闯了进来!可是后来那个老太婆不是又加固了封印嘛!现在再想等到一个太难了!”
“哼!那随便吃点什么吧!”
黑蜘蛛踟蹰了一会儿,望了望红蜘蛛怀抱中的小蜘蛛,通体玉白,欲言又止。
红蜘蛛瞪了瞪他:“干什么?还不快去!”
“那个老婆,俺,俺有点事情,想,想问问。”
红蜘蛛用头拱了拱小蜘蛛,漫不经心的说道:“问吧。噢,宝宝乖······”
黑蜘蛛支支吾吾,终于一咬牙一狠心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心中许久了,自打小蜘蛛出生之后,就像一个噩梦缠绕住了他。
“老婆,你说俺吧,是纯黑的,你呢,又是纯血红的。可是咱,咱的孩子,他,他怎么是白色的呢?”
红蜘蛛蛛腿轻微地抖了一抖,她的声音忽然变的冰冷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偷蛛喽?”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红蜘蛛略微松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藏着掖着!”
黑蜘蛛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一年那个小子闯进来的时候,好像,好像是不是也闯进来一只猪?好像,好像挺白的样子!”
红蜘蛛闻言,又气又乐:“你是不是疯了?它是猪,我是蜘蛛!那猪早被我吃了!”
“不是,你看啊!你是蜘蛛,它也是只猪,大家,大家不是······”
红蜘蛛闻言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一个虎扑上去,两颚像两个铡刀一般压到黑蜘蛛脖子上:“你在瞎咧咧,我就把你吃了喂孩子!”
黑蜘蛛忍不住浑身颤抖,立刻低头表示服从。
红蜘蛛放开他,然后又安慰了一下他:“你放心!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蛛!
想当年,我风靡蛛界,是蛛界最靓的蛛,为什么要下嫁给你?还不是图你的老实嘛!乖乖的,孩子当然是咱们的!
其实我的娘亲,就是玉色的。只是我没告诉过你罢了!
乖,去给我取一点月华回来!”
黑蜘蛛闻言,方才将心放回肚子里。他喜滋滋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嗨,俺,俺真该死!娘子,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红蜘蛛望着黑蜘蛛的背影,脑海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雪白的身影。
就在这时,整个洞穴之内,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颤抖!
红蜘蛛立刻将小蜘蛛盘到身体下。
“娘子!娘子!太好了!太好了!封印破了!”黑蜘蛛在洞口对红蜘蛛喊道,“你等着,我去弄点野味回来给你开开荤!”
说罢,他变匆匆而去。
······
崖上那血红的蜘蛛,恶狠狠地瞪着许珵。
它尾巴一摆,射出一根红色的蛛丝,深深扎紧石壁中,然后飞速的滑了下去!
落到黑色的蛛网中,它先拨弄了两下黑蜘蛛,见它除了嘴部受伤,还有胸口一个焦黑的伤口之外,再无伤痕,也是松了一口气。
红蜘蛛朝着许珵猛然吐了一张巨大的蛛网。
许珵腾身就想要躲开。
无奈蛛网太大,还是将许珵笼罩在内。
许珵连忙动了动,感受了一下身体,似乎并无异常。柔软的蛛网,有如轻纱,触手柔软。
紧接着红蜘蛛冲着许珵又吐出了一口毒液,然后身影渐渐消失。
是真的消失了。
地面上的水滴一如往常,没有丝毫的异动。
第三十二章 该看的我都看到了
静谧的空气中,只有偶尔落在水面的雨滴声,清晰可闻。
许珵攥着剑的手,慢慢渗出了汗水。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的水面。
雨水溅落,激起一圈圈的波纹。
一刻钟后。
对方显然是一个很有耐心的捕猎老手,没有冒失的攻击。
而是在等待。
耐心的等待。
等待着许珵的失误,等待着致命的一击。
两刻钟。
许珵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和慌乱。他悄悄从怀里取出三枚棋子,然后一扬手,棋子如利箭一般朝着面前三个方位急飞出去!
但是,前面似乎什么都没有。
棋子一直撞到了石壁上,才发出轰隆的爆鸣声。
什么都没有!
许珵心中忍不住紧张起来,有耐心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而这只红蜘蛛,无疑便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家伙。
雨滴声似乎大了一些,敲在水面上,也敲在许珵的心里。
“滴答,滴答······”
空气死一般的静寂。
许珵额头上的汗水,混着雨水,从眼睫毛上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忍不住伸手擦去脸上的水珠。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破土而出,直刺他的下半身!
许珵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从这个位置发起了攻击!他故意朝着前面发出试探的一击,实际上却是时刻关注着背后。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只红蜘蛛,居然能够遁地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许珵感觉下身凉意袭来的时候,他一个虎扑,往侧前方纵了过去!再跃出去的一瞬间,他反手挥剑,直劈红光!
但是,为时已晚!
这道红光仍然刺中了他右侧的大腿根!
只差一点点,许珵可能就要孤独终老了。
但是,这一下,也让他的腿脚受到了重创,移动不再灵敏起来。而且,更为致命的是,他似乎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
疼,不致命;不疼,才是致命的!
许珵心知自己一定是中了毒。他望着无影剑上的一抹幽绿,警惕的打量四周。
但是,地面上并没有出现绿血。
他悄悄移动脚步,站在一块石头上。
在发出这一击之后,血玉蜘蛛再未发动第二次攻击,而是重新隐匿了身形,静静的等待着第二次机会。
或者,它是在等许珵毒发身亡也不一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血玉蜘蛛仍然没有攻击的意思。
许珵感觉大腿上的伤口开始发麻发痒,慢慢的腰好像也开始痒了。
他强忍住挠一挠的冲动。
但是他知道这样下去,死的一定是自己!
许珵紧张的打量着四周。他的眼光,落在了石崖边一滩绿血跟前,心中升起一计!
他抓出五枚棋子,击向绿血所在的上空。
一阵噼里啪啦乱响,纯黑的蜘蛛显出了身影,扑倒在血泊之中。身上还有着五六个大孔,汩汩的冒着绿血!
黑蜘蛛挣扎了一翻,渐渐地不再动弹了。
许珵在棋子击出的一刹那,将自己的注意力提升到最高,时刻注意着血玉蜘蛛。
但是,没有意料中的攻击!
一直到黑蜘蛛断气,也没有发现血玉蜘蛛的踪迹。
这个可怕的敌人,同样有着一颗冰冷的心。
许珵右腿已经站立不住了。他不想坐下来,坐下来就意味着失去了灵活,意味着等死。
可是,他不得不坐倒在地!
等死!
许珵的意识慢慢开始模糊,似乎就要飘出体外。
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大安,想起了肖清莲,想起了水月亭。最后,出现在脑海中的,竟然是一个瘦弱的,小小的身影。
或许,自己的一生,便要这样结束了吧!许珵忍不住想到。
就在这时,从他泥丸宫中黑色的荔枝核里,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引力,拉着他的意识,重新回到了体内!
这一刻,他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感觉。
他看到了腿上的绿血正在顺着血液流过腰部,慢慢的往心脏中流窜过去!
他也看到了,地下狰狞的血玉蜘蛛,正趴伏在自己身前的土壤中!
距离自己不过三五寸!
倘若不是自己坐在石头上,可能这时血玉蜘蛛,早已潜入他的屁股下面了吧!
许珵运起最后的元气,右手中无影剑闪过一抹妖艳的紫色!
剑落,蛛亡!
······
朦朦胧胧中,许珵感受到大腿上传来一股清凉的感觉,麻痒似乎减少了许多。
他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躺在了老王家的屋子里。
当然,还有崔伊一张哭的花花的脸。
“呜呜,你别死!你不要死,呜呜······”
崔伊大大的眼睛上,被泪水朦胧。
“你别死!你快醒醒好不好!只要你不死,以后我再也不抢你吃的了!什么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
许珵瞧着面前这个絮絮叨叨的哭着的小丫头,忽然内心洋溢起一股温暖。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擦去了崔伊的眼泪。
“呜呜······别闹!呜呜······”崔伊一把拨开,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咦,你醒啦!呜呜,你吓死我了!”
许珵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说道:“我没事!别哭了,乖,你看看,鼻涕都淌到嘴里了。”
崔伊一听,像被踩了尾巴一样。
她连忙一把拉起许珵的衣袖,把鼻子在上面蹭了又蹭。直到许珵的衣袖也变的湿漉漉的,方才罢手。
许珵有些无奈,他等崔伊心情平复了之后,这才开口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聂大娘把你背回来的!她说你在山里被什么东西咬了,然后还给你附了药。我告诉你啊,等你好了,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大娘!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成天乱跑,跑也就算了,还被东西咬了!我告诉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东西敢咬我!真是鄙视你!”
又是一通叨叨叨。
许珵耐着性子听完,若有所思。他感受了一下身上干爽的衣物,试探着问道:“我这,我这衣服肯定是王大叔帮我换的!”
“屁!”崔伊一听就激了,“你这个人,一点都不识好人心!屁的王大叔,是我帮你换的好不好!王大叔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半夜就晕过去了!是我!是我辛辛苦苦地,帮你换的!”
一席话,有如炸雷,把许珵炸的晕乎乎的。
似乎比蜘蛛毒,还要厉害那么一点。
许珵红着脸,指着自己的身体,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你,那你······”
“你什么你!你放心!该看的我都看到了!”崔伊大大咧咧地说道。
许珵脑子嗡嗡的,很想立刻就晕死过去。
崔伊坐在凳子上,一只脚往另一只凳子上一架,说道:“多大个人,还害羞!不就是小鸟吗,我又不是没见过!”
一万点暴击,差点让许珵当场而亡!
他哆嗦着手,指着崔伊,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接下来,崔伊又说了一句话,许珵听完后当场又晕了过去。
“不过这么小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崔伊见许珵突然又晕了过去,立刻慌了神,手忙脚乱的给许珵掖好被子。
许珵的创维,正趴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不到拇指大小的小鸟。
第三十三章 人情欠不得
尘归尘,土归土。
两具蜘蛛的尸体,失落在深山之中,慢慢地会随着时间,化为腐朽。
但是,却留下了年幼的孩子。
凄冷的山洞,石缝中偶尔滴落两滴冰凉的泉水。
巴掌大的骨玉蜘蛛,艰难的挪到泉水下方,奄奄一息。
密林中,陡然出现一个男子,脖子上纹着一只蛛网。他抬头望着悬崖上,被蛛丝覆盖的洞穴,踟蹰了许久,终于抬手射出一团白丝。
随后,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片刻后,山谷中传来隆隆巨声:“是谁!是谁杀了雪舞!我一定要将你扒皮抽骨,生啖你肉!”
山谷中,百兽震动,万鸟惊悚。
······
崔伊伸出食指。
小鸟蹦蹦跳跳了两下,落在她的手指上。
七彩的光芒立刻大炽!
光芒过处,崔伊的食指上出现一枚精致的戒指,七彩光芒流转,绚丽夺目!
许珵这一晕,直睡到了掌灯时分。
醒过来的许珵,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崔伊,因此闭眼假寐,思考着该如何化解这份尴尬。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额头凉丝丝的,很柔软。
是崔伊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许大哥,你怎么还不醒啊!看就看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看过!等你醒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异常温柔的声音,好似一碗温度刚好的蜂蜜水。
崔伊连叫了好几声,也没有叫醒装睡的许珵。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得不到一份装聋作哑的爱。
许珵感觉额头上的手被收了回去,接着足音轻柔,门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被人开了又关。
屋子里静了下来。
许珵慢慢睁开眼。
他这一睁眼,谁知正好撞上了崔伊的剪水双眸!
崔伊的眉眼先是弯成了一个好看的月牙,随后又蒙上了一层雾气,最后雾气一散,又出现了一股浓烈的怒火。
“啪!”的一声,崔伊一巴掌狠狠拍在许珵大腿的位置!
疼的许珵嗷一嗓子就叫了出来。
“叫你骗我!****大爷的!你敢骗我!”崔伊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
许珵有苦难言,只好暗自忍受。
好在这时屋外有人扣指弹门,随后进来一人,正是聂大娘子,手里端着一碗浓稠的小米粥,热气腾腾。
见许珵醒来,她似乎很高兴,说道:“呀!许公子你醒了啊?费祖保佑!”
许珵听了这话,心里一动。
因为常人要么说佛祖保佑,或者是三清道祖保佑,这个费祖又是什么祖?
“听说是大娘将小生救了回来,这里还是要先行谢过救命大恩!”许珵故意将“救”字咬的很重。
果然,聂大娘眼中精光一闪。
“谈不上救命之恩!倒是公子,夤夜之中,相比是受了不少惊吓吧!”
许珵笑道:“惊吓却谈不上,山中月色清朗,景色倒也不错!”
一旁崔伊一听,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她用手背贴了贴许珵的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这才开口说道:“不烧啊!你怎么说胡话啊!这阴雨连绵的,哪里来的月色!”
许珵闻言一窒,自己只顾着口舌之争,却忘记了天气因素。
这一下被崔伊抓到了痛脚,顿时尴尬不已。
聂大娘在一旁笑的很开心,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许家妹子,我锅里还煎着一碗当归丹参汤,烦你去帮我照料照料。”
聂大娘支走崔伊,好半晌后,又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许公子,明人不说暗话,公子心中的疑惑,老身或许能解之一二。”
许珵见她做出开诚布公的姿态,也就直截了当的发问道:“闲伉俪想必定非凡人吧?还有,王大叔因何昏迷过去?那些蜘蛛又是怎么回事?”
“唉······”聂大娘又是一番长叹。
“外子本名百里轩,其实并非姓王,也不是本地人。他本来是御兽宗虫部之主,一身酷爱饲养虫兽。
大约几年前,御兽宗突然闯入一个人,自称乃是上界的谪仙人,被贬谪到此间,希望借助御兽宗之力重返上界,并且承诺还能帮助宗主也飞升上界。
因此宗主大为所动,结成联盟。
只是,此人手段阴狠毒辣,不但对于同道之人残忍好杀,就连普通百姓也不放过。
外子瞧不过去,便想找他理论,谁知道竟被自己的弟弟百里杀那个畜生偷袭,打散了三魂七魄!”
许珵听闻之后,震惊不已,忍不住发出惊讶之声。
“怎么?公子可是有所听闻?”
许珵点点头,将谪公子一事讲述了一遍。
“此事却是像谪公子的风格!许公子你要小心了,此人心胸狭隘,有仇必报!你坏了他的大事,他一旦腾出手来,必来寻你晦气!”
许珵笑笑道:“我自有应付的办法,聂大娘子无需担心!后来如何?”
“唉!所幸外子偶得一只地母蜘蛛,有一些上古三界匿蛛的血脉。此蜘蛛所产之丝名为两界丝,可沟通冥界,侥幸勾回外子两魂七魄,只是主魂未能取回,所以才忘了前尘往事,只如一个蠢牛一般!”
许珵问道:“那为何不取回主魂呢?”
聂大娘盯着许珵看了许久,直把许珵看得心里发毛,才缓缓说道,言词之中充满了悲痛。
“谁说不取呢!可是,唉,可是地府之中的鬼差,修为高出我不少!我虽然勉强取回了魂魄,但是也被鬼差打伤,因此将主魂遗失在半步多!
我那孩儿,为了救回父亲的主魂,擅取两界丝,不小心解了地母蜘蛛的封印,惨遭毒手!唉,我,我,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说罢,聂大娘终于忍耐不住,泪如泉涌。
许珵瞧着心里面也不是滋味,他不由地想起自己父母过世时,自己的悲痛。
人心同此心。
“大娘子节哀!不知两界丝,可是此物?”许珵从怀中取出黑色的珠子,上面还点缀着红白黑三颗小珠子。
聂大娘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但是手还没有碰到,身子忍不住就抖了两抖。
她苦笑道:“正是此物!只是我修为损失殆尽,已无力踏足冥界!”
聂大娘又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说道:“公子,老身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答应!”
许珵心中暗暗叫苦,最怕的还是来了。
这个世间,人情最难还。
“大娘子莫非是想让我去取回百里大叔的主魂么?”
“正是!”
“大娘子,敢问冥界之中,鬼差修为如何?半步多又是什么地方?”
“冥界中的话,普通鬼差相当于守拙境修为,鬼差头目基本上都是八品若愚境之上。半步多,乃是冥界与人界交接的地方,鱼龙混杂。”
许珵苦笑道:“大娘子,在下修为不过守拙,进了半步多只怕连个普通的鬼差都打不过吧?”
聂大娘点点头道:“若论修为,公子确实是差了许多!”
许珵一听,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这个聂大娘还真是不客气。
“但是,三日后便是月圆之夜,月华入地,会大大削弱鬼修的功力!此外,家父在半步多有一个朋友,外子的主魂现今便是藏匿在此人手中。
公子此行,只需混入半步多,找到此人,此后便可安然无恙!”
尽管聂大娘说了很多,许珵仍然迟疑不定。
聂大娘见状,欠身离座,盈盈下拜,跪倒在地。
许珵忙不迭将她拦住。
“公子,老身并非是故意要强人所难!只是主魂离体,肉身便不能久存!外子,外子算来不过剩余三月寿命!还求公子怜悯!
而且,公子此行只怕非去不可!”
许珵闻言讶异道:“聂大娘子莫非是想要武力逼迫?”
“公子放心!倘若我真是有这武力,何须哭求于公子?只是我观令妹,魂魄不固,似乎时常离散,这种病症,必须要半步多中才出的一种药材方能解救!”
第三十四章 半步不多?
聂大娘言道,说她观察了崔伊的行为举止,似乎是三魂七魄有所残缺,神魂时常有离散的状态,因此可以断定是得了离魂症。
而离魂之症,举世中,唯有半步多出产的一种药材可治,名为三世草。
此草三叶一花,花开暗红,形状有如米粒,生长于冥河之岸,十分难寻。
不过聂大娘子也说了,她的父亲有个至交好友,是个冥医,家中必然有此药的。
许珵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请这位前辈将百里大叔的主魂送回阳世?”
“唉!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这位前辈有一对头,常年守在半步多外,修为略胜一筹。这位前辈在冥界中,可借阴煞之气与之抗衡。倘若出了冥界,唉······”聂大娘子摇摇头。
“此事事关重大,容我思考一番!”
聂大娘子见许珵仍然不肯轻易答应,一咬牙,狠下心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雅致的玉盒。
打开一看,里面有一颗指节大小的药丸,黑乎乎的,却是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香。
“此物乃是虫部部主才有的丹药,名为避虫丹,带在身上,可百虫不浸!此物炼制不易,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如若公子答应,老身愿将此物赠送给公子!”
许珵听完避虫丹的功效,也是十分意动。倘若有了此丹,日后遇见百里杀,也可保性命无虞。
然而,宝物虽好,也要有命享用才行!
“一日之后,我会给大娘子一个答复!”
聂大娘勉强不过,站起身来,却将避虫丹故意落下。
不大会儿功夫,崔伊回来了。
在此之前,许珵只是觉得崔伊有时候有些行为古怪,并未细想。
这个姑娘,有时候天真烂漫,有如一尘不染的孩童,有时候却不自主的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愁,似乎是千年不化的哀怨。
所以当听完聂大娘的一番话,他便暗中留意,观察起崔伊来。
崔伊进来之后,先是摸了摸许珵的额头,见无大碍,便坐到一旁的桌子上。
许珵偷眼观瞧,果然见她慢慢开始发起呆来,面容之中也散发出淡淡的忧愁。他心中一酸,看来半步多是非去不可了!
崔伊呆呆的盯着茶碗,偶尔用眼神飞掠过许珵的位置。她见许珵满脸担忧,还不时盯着她看,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崔伊心中暗道:“聂大娘教的这一套,果然有用!嘻嘻······”
还不到一日的功夫,许珵心中焦急,乘着晚饭之时,和聂大娘子达成了协议。
二人约定,三日之后,月圆之夜,下冥界,入半步多!
······
三日转瞬而过。
是夜,月圆如镜,光芒万丈,比寻常时节的傍晚,似乎还要亮上几分。
聂大娘将许珵引入一间暗室。
此暗室深藏在百里轩卧室中,似乎是用一种特殊的金属制成。屋顶有一个圆孔,一束月光穿透进来。
许珵取出两界丝,交给聂大娘子。
聂大娘子将两界丝抽出,系在许珵脚腕之上。
“许公子,请务必记住!半步多中,一不可透露生辰八字,二不可超过三个时辰,三,也是最重要的,要切记切记,回程之时万万不可回头!事关性命,公子切记切记!”
许珵牢记在心。
聂大娘子仍不放心,让他复述了一遍方才罢休。她最后取出一个墨玉瓶,交予许珵,叮嘱他将百里轩的主魂装入瓶中带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便到了子时!
百鬼夜行,引迷途者归去。
暗室按五行排列,生克纠缠。聂大娘点燃五个角上的尸烛。
绿光陡然而生,长长的火苗子,足有半尺多高!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奇异的味道,有如烤肉,又似烧焦的毛发,或者兼而有之。
被这股气味一冲,许珵脑子一晕,顿时感觉自己体内似乎有股东西飘飘荡荡,挤了出来。
许珵只能看见自己的**,和暗室内的情形,再往外,只有黑雾弥漫。他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去,更加不知道半步多要如何去。
就在这时,忽然面前的黑雾一散,出现一道红白黑三色混杂的道路。
月光照向远处,朦朦胧胧,似雾似梦。
有一道光亮的门。
许珵顺着路只管往前走,不多时,穿门而过,落在地上。
四周阴雾弥漫,中间一块很大的黑土地,地上有一条路。
抬头望天,灰蒙蒙一片,不见星光和月色,但是有很多白色的光束,星星点点散落到地上。许珵用力吸了口气,却发现压根也吸不上来。
只有些灰蒙蒙的“气”穿梭入体。
许珵回头瞧瞧,发现来时的光门,正在逐渐缩小,渐渐地消失不见了。
半空中不时地也有其他的光门出现,然后便有各色人等显露身形。
许珵抬脚便要前行,忽然身后传出来一个声音。
“这位兄台,看起来好生面生,敢问可是头一次来到此地?”
许珵扭回头一瞧,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八尺左右的青年,面如冠玉,鼻若悬胆,真是好俊俏的一位公子哥!
“不是,之前也来过两次。”许珵也摸不清楚对方的意图,随口答应了一声。
在这半步多中,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人?小心一点总归不是错误。
青年手中打着折扇,听闻此言,将折扇掩住口鼻,咯咯咯的乐了起来。
“呵呵,如此甚好!小弟石思贤,敢问大兄台甫?”
许珵本不愿和他多说话,但是眼观此人面目可亲,心中先有三分好感,遂回答道:“小弟言午。”
石思贤眼中光芒一闪,拱手说道:“原来是言兄!不瞒言兄,其实小弟是第一次来到此地,所以才出言打扰,想找个熟人一同行路!我观言兄容貌亲善,必然不会拒绝小弟这个请求的吧?”
面前此人言辞便给,话里头一个高帽子,就将许珵的退路先给封掉了。他暗暗叫苦,自己也不熟悉情况,这可如何是好?
“啊!这,那好吧。”
“如此,小弟就此谢过!”石思贤躬身一礼。
二人联袂上路。
走了约莫两刻钟左右,忽然路旁窜出来一人,五短身材,面似猪腰,眼如三角,满脸的油滑气。
“二位爷,可是头次来到此地?可需向导?小人何老三,只需五星石一天,实在是此地最为便宜的向导了!”何老三满面堆笑。
许珵还未开口,石思贤倒是先开口了:“不需要!我等都是惯熟之人,你去另寻他人吧!”
何老三上下打量一番二人,欲待再要开口。
石思贤眉眼一立,脸上煞气一闪,喝到:“还不快滚!”
何老三连忙打个哈哈,背身而去。
许珵面露诧异。
石思贤脸上露出气愤的神色,解释道:“这些人带个路便要五星石,真是好大的贪心!真是可恶!言兄,你说可是?”
许珵虽然搞不清楚星石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听石思贤的话,想来也不是寻常之物。他不愿泄了底,点点头表示赞同。
行不到片刻,面前的路出现一道岔口。
许珵心中叫苦,暗暗埋怨聂大娘怎么从未提起过还有岔路这么一回事。他想问石思贤,但转念一想,人家也是第一次来,怎么会知道道路。
但是他却猜错了。
石思贤居然知道路。他对许珵说道:“言兄,此地想必就是三原岔道了吧!”
然后石思贤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语道:“嗯,果然是三原岔道!听家父说,这个三原岔道好像是应该要走左边的。言兄,我说的对不对?”
许珵点点头说道:“正是正是!”,一边抬脚踩上左边的岔道。
就在这时,他脚下一空,身子一栽歪,坠到在地!
等许珵爬起来一看,身后已无去路,只有面前一个石牌坊,上写着:“半步不多”!
第三十五章 他来了他来了
来时的路早已是阴雾笼罩,辨析不清楚。
途中偶遇的那位石思贤也并未跟随而来。
许珵心中隐隐感觉情况不妙,但是对方到底为何要害自己却并不清楚。而且这个半步不多,到底有什么古怪,他也不清楚。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他来了他来了,他走错了道进来了······”
半步不多的石牌坊台基之上站着一只黑八哥,见有人进来,立刻欢快的叫出声来。
许珵诧异地瞧着这只八哥,心中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踏足进去。
“门外何人搅闹?还不滚进来!”一个苍老年迈的声音如在耳边。
许珵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且进去看看,反正回去也找不到路。”
如此想着,他便抬腿进了石牌坊。
刚一踏进石牌坊内,面前场景刷的一下就变换掉了。
屋内烟气弥漫,似是烧的檀香。
四周一瞧,都是神案。神案之上,供奉着一副画,画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英武不凡,一团侠气。
案下有一蒲团,端坐着一个老者,头发结了厚厚的油泥。
老者见有人进来,身子未动,头却滴溜溜在腔子上转了个个儿。只见此人胡须直垂到地面,满脸的褶子,就如沙皮狗一般。
许珵见状,心中惊骇,但是转念一想,此地乃是阴阳交汇之所,也就见怪不怪了。他抱拳拱手道:“小子误入此地,还望老丈海涵!”
“你是何人?因何到了此地?”老者问道。
许珵只说自己妹子得了离魂症,所以来到此地寻找三世草。
老者点点头,身子依旧僵坐不动。
“原来如此!三世草却是是这里所独有的。那你又是怎么到了这半步不多?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许珵遂将路遇恶人陷害,误入此地的经过简单的讲述了一下。
老者闻言,连连咳嗽两声,吐出一口黑泥般的液体。
“你这人,忒也心粗了!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真是痴长了这么大的岁数!”
许珵羞愧之色浮起脸上,尴尬的说道:“小子年幼无知,老丈教训的是!敢问老丈这半步不多,和半步多可是有什么联系吗?”
“就像镜子,有正反两面。这半步不多,其实乃是半步多的对面。”
“那不知道从此地去往半步多,该往哪里行走呢?”
老头把眼一翻,嗬嗬两声,说道:“你见过镜子里的人,能伸出手来么?”
许珵闻言一惊道:“老丈的意思,莫非是,莫非是无路可通半步多?”
“嘿嘿,小子,岂止是无路通往半步多,这里压根连半条路也没有!没有来路,没有去路!你呀,乖乖在这里陪老夫几十年,然后等着魂消魄散吧!”老者嘎嘎直笑。
声音似哭似嚎,刺耳难听。
“老丈莫非是玩笑话?”
老者道:“你瞧见我了吗?老夫在这里待了快两千年了!要能出去的话,我还何苦耗在此地?”
许珵闻言,脚下一个踉跄,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过了好半晌,他才消化了这些信息,但是仍然不敢相信,在小庙中搜索起来。
老者这种情况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
小庙不大,可以说很小了。
一眼便可收入眼底,除了顶上有个圆孔,落下一束月光之外,竟是连个窗户也没有。
出门便是石牌坊,石牌坊外阴风阵阵,也是无路可寻。
许珵折腾了半晌,回到小庙之中,颓然坐倒在老者身旁。他抬眼看看屋顶的圆孔,忽然想到,既然月光可以透进来,莫非是上面有路。
他又飞身奔上屋顶,谁知一碰月光,立刻惨叫一声,又掉落下来。
许珵身子刺啦一声,冒出一股青烟,飘飘欲散,似乎风一吹便化为乌有了。
“嘿嘿,我劝你还是不要折腾了!这满月之精华,那是你这等修为之人可以硬抗的!那里不通不通!倘若能够过去,老夫早就过去了!”老者笑眯眯的瞧着许珵折腾。
许珵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不甘心的将屋子里的一砖一石,逐寸逐存的搜索一遍。
翻来翻去,就剩下老者蒲团下没有看过了。
他来到老者跟前,正要开口,这时月光移动,几乎照到老者的身上。
“啊!”
许珵指着老者,哆里多索,说不出一句整话。
老者呵呵一笑,说道:“看清啦?”
许珵定定心神,半晌方才问道:“老丈,你这,你这······”
“你是想问我这头是怎么回事吧?”
许珵点点头。
月光下清晰可见,老者身子与常人无异,但是头,却是泥塑的!
“嘿嘿,那还能是怎么回事!我这头没了,自然要配上一颗泥塑的啦!”老者嘎嘎直笑,脸上的褶子簌簌的往下掉泥渣子。
许珵问道:“什么人这么残忍!竟然将老丈的头颅砍下!莫非是战阵之上?”
“非也!”
“那难道是斩首之刑?”
“也不是!是我心甘情愿将头送给人家的。”老者摇摇头。
许珵诧异道:“这却是为何?大好的头颅,让它好好呆在脖子上不好吗?”
“哼!你们这些人岂会懂的!老夫将头送给一个人作为礼物了。好了,你啊,也别找了!真的!此地,除非老夫身首合一,或者修为比老夫高的,方可以力破之。或者是身怀五界珠,可遁过界面。其他别无他法!”
听到五界珠,许珵心中一动,不由地想起两界丝来。
他问道:“老丈,不知这五界珠又是什么东西?”
老者说道:“上古之时,有一种妖兽名为五界逆蛛,天生能够穿行五界之中。它的内丹,便是五界珠。这半步多,乃是五界交汇之所在,界面之力薄弱,倘若借助五界珠,便能遁过界面,去到半步多。”
“老丈,我来到此处,是通过两界丝进入的。敢问两界丝和这五界珠有何关联?”
老者闻言,诧异道:“现在居然还有懂的用两界丝,嗯,看来潜龙山传承未断啊。普天下的蜘蛛,凡是含有五界逆蛛的血脉,出生之时为一种颜色,每过一阶,便会变换成另一种颜色,换了五次之后,便可进化成五界逆蛛。两界丝,由两色蛛丝凝结而成,可以看作是一个低等级的五界珠吧。”
许珵心道:“原来是个乞丐版的五界珠。我身上这颗珠子,有三色蛛丝缠绕,莫非是三界丝?不知道能不能用它来遁出半步不多呢?”
他有心再要问一问,可是又担心身怀异宝,会被老者夺去,只好忍耐下来。
可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月影移动。
“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过了时辰,不但去不会百里大叔的主魂,连我自己也会陷在此地!怎么办?”
许珵硬生生苦欸了半个时辰,实在是等不了了,决心死马当做活马医。
他一摸怀中三界丝,顿时暗叫不好!
三界丝竟然不翼而飞!
第三十六章 许大嘴炮
许珵一摸怀中,这才发现三界丝竟然不见了,心中先是一骇,后来方才想起,原来自己此身非是肉身,而三界丝正缚在他肉身的脚脖子上呢!
许珵懊恼的扒开裤脚,惊喜的发现在自己的脚脖子上,赫然有着一圈三色的印记。
他连忙来到老者跟前,撸起裤腿给他看。
“老丈,您看,我这是不是三界丝?能不能凭借它穿过去呢?”
老者一瞧,大吃一惊,半个脸上的泥都快抖落下来了。
他仔细分辨了一下,这才点点头道:“确实是三界丝!”
许珵偷眼打量,见老者并没有露出其他的神色,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当然,也有可能是老者泥塑的脸上,也压根看不出。
“老丈,您看它能用吗?”
老者点点头道:“若是从前,那是不行的。只是现在半步多中魔仙两界,早已被封闭了起来,只剩下了人、鬼、妖三界。你这三界丝嘛,也勉强够用了。”
许珵欣喜若狂道:“那太好了!老丈,敢问这三界丝要如何使用?”
老头白眼一翻,发出嘎嘎直乐的声音:“嗬嗬,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一句话,好似一瓢凉水,浇在滚烫的铁片上。
“这,这······老丈您,您难道不是应该急人之难,救危扶困吗?”
“急人之难?嗬嗬,我在这里困了快两千年了,有谁记得我?又有谁来急我之难?凭什么要我急人之难!”老者越说越激动,两撇眉毛不住地跳动,内心之中已经是极不平静!
老者困顿此处上千年,欲要转生,却无去路。
欲要闯出去,无奈自己头颅不全,修为大减。
有时甚至想着干脆散尽功力,烟消云散算了!
可是,平生一诺,死亦不休!
因此,当他见到许珵脚脖子上的两界丝,一股浓烈的不甘勃然而发!甚至,他内心里忍不住泛起了浓浓的委屈和嫉妒!
“凭什么我独守千年不得而出!凭什么别人进来便能出去!”
老者内心忍不住波澜荡漾。
幸亏三界丝是在许珵的肉身上,否则,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许珵见状,心中也是十分害怕。他担心老者失去理智,脚步肉眼不可见的往后微微动了一动。一边瞧瞧摸向怀中,去取棋子。
手中空无一物。
他方才想起自己乃是魂魄离体,任何实质的东西,都没能带过来。
许珵懊恼不已,警惕地盯着老者,嘴里却很肯定的说道:“您不是这种人!”
老者此时心绪平静了不少。他瞪眼看着许珵,轻嗤一声:“噢?那你倒说说,我是什么人?”
许珵一瞧,暗道有门,略微松了一口气。
他略一组织语言,说道:“因为我们都是同类的人!
有一人,年轻时家财万贯,心地善良,冬舍衣夏施粥,布施功德于庙宇之内;
中年家道中落,乞讨为生,曾经三日三夜间,竟无一人施舍半分粥水于他,甚至曾经布施过的庙宇竟也将他拒之门外;
晚年重新发迹,仍复舍衣施粥布施。
儿子问他说道,当日贫穷之时你无人接济差点饿死,凭什么你还要去做善事?
此人笑答道,正是因为我无人接济,才更懂得他们的感受,我做这些事本就没指望着回报。”
老者闻言,也是满面动容,忍不住赞道:“好汉子!此等人物,吾当识之!”
许珵见状,知道自己押对了宝。
当他听说这个老者竟然愿意将自己的头颅借于别人时,心中便觉得此人断非常人,必定是个豪气干云的人物。
“仗义每多屠狗辈,不信人间无丈夫!”
老者身子一震,灰尘簌簌抖落!
“仗义每多屠狗辈,仗义每多屠狗辈······”老者念了两遍,“果然是如此!”
许珵静静等在一旁。
因为,此时也无需多言。
老者感叹两句,对许珵说道:“我解救你出去,本来不当希望你报答什么!但是,此事于我实在是事关重大!你若答应,我便助你出去!”
“敢问是什么事情?”许珵没敢轻易答应。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你若是满口答应,老夫反而要心生怀疑了。你有此一问,那是很好了!”
闻言许珵后背就冒了细汗,他知道此番,老者才是真正放了心了。
“我答应过故人,要在半步多截杀一人。但是由于泥塑的头颅呆滞不灵,误入此地。我要你答应帮我办两件事:第一找到故人或者故人之后;第二寻回我的头颅!你可愿意?”
老者紧紧盯着许珵。
许珵微微迟疑片刻,才说道:“我答应尽我的全力去帮您,但是,到底能不能成,恕晚辈不敢打包票!”
“好!我只需你尽力而为便可!你对着这幅画,发个誓言!”
许珵跪倒发了个誓。
老者猛然对着半空一吸,一股淡黄色的烟雾凭空出现,被他吞入腹中。
紧接着对着许珵的魂魄一吐,一个淡黄色的印记出现在他的胳膊上。
许珵顿时感觉身上似乎多了些什么,但是说不清道不明。
“前辈,这?”
“你无需担心,这是冥界誓约,只要你不违本心,一年后便自然消除。倘若你在这一年内,不遵誓言,必会魂归地府!”
淡黄色的印记逐渐消失不见,单凭肉眼已经看不到了。
但是,许珵能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存在。
随后,老者便将自己的来历背景告知许珵,惊的许珵嘴巴张的都能吞下一个鹅蛋!他此时方知,这个老者,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来历!
许珵脑子晕晕乎乎的记下老者的话。
”时辰快到了,我送你出去!“
“樊老前辈,不知该如何出去?”
“哈哈哈哈!”老者大笑两声,坐下蒲团平移数步,露出下面一个宛如镜子般的东西。
许珵诧异的问道:“这镜子是什么?”
“这镜子便是半步不多和半步多唯一的交汇之地!你穿过去,便能进入半步多的土地庙。”
月移光影动,照到镜子上,但是却并未反射出去,而是直直穿了下去。
“快,将你的脚伸进去!”
许珵闻言,连忙踩在镜子上。
镜子居然柔柔软软,有如一个大肉团,踩在上面弹力十足。
月光照在三界丝上,发出三色的光芒。
镜子一接触到三色光芒,竟然左右蠕动,有如活物。
然后,中间便出现一个小孔,大小刚好够脚穿过!
许珵正要问接下来要如何动作。
就在这时,他忽然瞧见,端坐在蒲团上的老者,缓缓举起了右手,如蒲扇般大小!
然后,缓缓压在许珵的头顶上!
“记住,老夫樊于期!”
第三十七章 猥琐哥(二)
正德二年时,有怀王,昏庸失德,贪色好杀!
忽一日,遇盖氏妻,驱人直入其家夺之。
路遇聂政之墓,夫妻得晤,相哭投地。
墓中出一白气,化而为人,手握白刃,气象威猛。
此人厉声大喝道:“某乃聂政也!汝辈岂可强夺良人!姑念汝辈不得自由,且宽之。
寄语汝主,若不改行,不日某必取其首!”
众人大骇,弃车而走。
聂政隐身而去。
夫妻叩墓归。
十余日后,怀王自挂东南枝。
······
许珵来到药店碧莲,见到了掌柜何老三,这才醒悟到自己先前是以貌取人了。
两人一番交谈,何老三弄清了许珵此行乃是取胆魂瓶而来。
何老三摇摇头,脸色沉重地说道:“可惜,你晚来了几日!”
许珵闻言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不知此话是何意?莫非,莫非?不知是百里前辈的主魂出事了,还是那胆魂瓶出事了?”
“都不是。”
“那前辈刚才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早来几日,胆魂瓶就早几日回去了。”
闻言,许珵立刻目瞪口呆的瞧着何老三。感情这个所谓的胆魂瓶啥事也没有!
何老三眼中冒出促狭的神色。
他得意的看着许珵焦急的模样,这才吩咐伙计一声,取过来胆魂瓶。
胆魂瓶,乃是巴掌大小的一个小葫芦,湛清碧绿。
葫芦一出,许珵便立刻能够感觉到,自己经过锤炼的魂魄中,似乎灌入了一股怪异的力量,软软的,十分清凉。
他不由地有些沉醉,但是这种迷醉的神色仅仅是出现了一刹那,之后便再为出现。
何老三面露赞许。
他一改往日油滑促狭的神色,郑而重之的说道:“此为胆魂瓶,以冥河畔一种养阴木制成,素善滋养魂魄,因此,乃是一件养魂的宝物!
但是,此瓶对于阴魂的吸引力也因此十分的强烈!
凡有游魂野鬼,比欲得之!
按道理来说,我本当送你出半步多。但是我有个对头,时长在半步多外寻我。
前日里,他得知我曾出离过半步多,这两天正疯狂地搜索外围呢!
所以,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随后,何老三将需要注意的事情,重新叮嘱了一遍许珵,和聂大娘子所言大差不差。
许珵将胆魂瓶挂于脖项之上,然后离开半步多,蹑足潜踪,往来路奔去。
行不到里许,忽然耳旁响起一个声音,正前方迎面出现一个女子。
“阿珵,快到娘亲的怀抱里来。”女子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许珵。
但是二人身形却相互交错,女子往他的身后飘去······
许珵下意识的便要回头,但是立刻心中一惊,转了一半的脑袋,硬生生的扭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的娘亲早已去世多年,面前这个定然是游魂野鬼所化。
再行里许,迎面又是一个女子,正是水月亭。
一双似泪非泪含情目,两朵带雨含羞粉桃花。
言笑晏晏,眉梢眼角,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郎君,你快来呀!你快瞧瞧,我好看吗?”
说着,在身形交错的刹那,许珵的眼角似乎瞧见,水月亭半露了自己的肩带。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许珵的心脏立刻就跳成了一个儿,似乎脚后跟打着脚后跟。
许珵清楚的知道,自己万万不能回头,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脖子。
此时此刻,他的身体,似乎背叛了他的思想。
或者说,他的身体才是他思想忠实的士兵!
许珵僵硬着,扭过了脖子,去追寻水月亭的娇俏的影子!
第三十八章 能骑的鸡
女子色慕爱,人之常情。
许珵也不例外。
但是,就在他的头将将转到一半时,心里突然一惊,想起聂大娘的话,千万不要回头!
时间仅有一念的功夫。
一刹那,缘起缘灭。
许珵硬生生将自己的头定格在半空中,艰难的扭了回来。
异象顿失,唯有耳边尚余女子淡淡的叹息声,似乎是在哀怨心上人的铁石心肠,又似乎是在哀叹自己命运的不幸。
许珵克服心中的绮念,继续上路。
一路之上,杂念纷起。或是父母被杀,或是老赵背叛,或是思雨悔婚,不一而足,许珵坚硬了心肠,都不予理睬。
行行停停之际,很快到了来时的地点。
许珵一只手按在三界丝上,另一只手的拇指按住食指,重重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响亮而干脆,似乎穿越了时间和空间。
陡然间,虚无寂寥的黑空之中,出现一个极亮极亮的光点!
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初始如沙砾,然后快速的变成一个圆圈。圆圈的周围嗞嗞冒着火星,然后散灭到虚空之中。
许珵前脚走上去,后脚刚刚抬起。
陡然间,身背后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又出现一个声音:
“我****大爷的,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啊······”
许珵心口就是一抖,身子也跟着晃了两晃!他无比清楚,这又不知道是哪只鬼,在冒充崔伊。
他抬起后脚,还未落地。
身后,传来刺啦一声,似乎是衣服被撕扯拉破的声音。
撕扯声,打骂声,惊叫声,哀求声,林林总总······
明知道是假的,可是许珵偏偏就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怒!
他猛一回头,怒目相向!
只见身后,正俏生生的站着崔伊,得意洋洋地瞧着他。
许珵脚下一空,摔落在地!
半空中,光门四周的火星,似乎立刻被黑暗浇灭了一般!
崔伊嘴角上翘,邪魅一笑,迅速地化成一个恶鬼,头上长着一只犄角,眼神贪婪的盯着许珵,似乎恨不得一口吞掉他!
许珵从地上一骨碌站起身,双目之中,燃烧着浓烈的怒火!
盛怒之下,他感觉到自己三魂七魄组成的躯体内,似乎有一股气,充盈了全身,指冲到顶门心!
他将这股气凝聚在一起,一伸手指,对准恶鬼,怒喝道:“我****大爷,给lao子去死!”
一道黑光闪过!
恶鬼脸色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看着自己的胸口,被一只黑箭扎透!然后,魂力像沸水一般翻涌起来,快速地消散到黑夜之中。
“呸!”
尽管许珵这时只是个魂魄,也压根吐不出来什么,可是他就是吐了,恶狠狠地吐了一口。
但是随后,黑暗之中,似乎传来一股莫名的拉力,或者是吸力。
将他四肢不停地朝着各个方向拉!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魂魄内部,向躯体蔓延!
“咔咔咔”的声音,也不停地传到大脑中,有如精美的瓷器,在缓慢的出现裂痕!
许珵终于承受不住疼痛,“啊”的叫出声来!
但是,嘹亮的喊叫,并没有能缓解魂魄消散的疼痛,反而是将周围的游魂野鬼,纷纷吸引过来!
一只只青面恶鬼,如吸血的苍蝇,扑了上来,狠狠咬在许珵身上!
许珵的身体忍不住抖动起来!
······
密室之中,聂大娘紧张地盯着许珵的肉身,不敢有分毫的大意。
四周燃着的五只蜡烛,发出绿油油地光芒,稳稳地燃烧着。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老头子,看来你有救了!咱也不必躲在这里装作凡夫俗子,过着鸡毛蒜皮的日子了!”聂大娘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多年来累积的怨愤,有如洪水决堤,瞬间控制不住,涌上了心头!
就在这时,忽然间密室之中,凭空刮起了一股旋风,吹的许珵的身体摇摆不定。
风,呜呜地刮!
五只蜡烛,火苗子陡然又高了半丈来长,摇摇晃晃。
然后从烛焰的根部,开始熄灭。
远远瞧去,似乎是在半空中漂浮着一般。
烛焰飘飘摇摇,有如疾雨之中,娇弱的花朵。
聂大娘心头一紧,连忙双手拉住三界丝,用力的拉动,似乎是想要将许珵的魂魄,从半步多中拉回来一般!
但是,双手一碰三界丝,立刻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发出呲呲的响声!
屋子里,立刻弥漫起一股焦臭味!
聂大娘却没有放手!
她不能!
那是她毕生的希望所在!
······
崔伊百无聊赖,坐在桌子前,瞧着院子里的菊花。
淡黄色的花瓣尚未全开,包裹在淡白色的花骨朵中,如一个年青地女子,俏立在秋风之中。
“哼!死许珵,不知道跟那个狐狸精,跑哪里鬼混了!偏偏还要瞒着我!一个乡野中的村妇,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地灼烫感!
低头一瞧,正是食指上,那只光彩夺目的七彩戒指!
戒指光华转动,像是一个活物,在手指上扭来扭去。然后咔嚓一声,从中断裂开来!
断裂的戒指,从崔伊的食指上往下掉,落到半空之时,又重新变成一只七彩的小鸟。
小鸟啾啾地叫了两声,一振翅,从窗户往外飞,顷刻间,消失不见!
······
就在许珵越来越魂淡的时候,黑漆漆的天空中,发出刺啦一声,有如帛布,被人撕裂的声音。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鸟喙,带着七彩的光芒,把天空撕开。
从中,蹦出来,一只大公鸡!七彩的尾羽,如此绚丽!高高扬起的头颅,蔑视众生!
“喔喔喔······”
鸡鸣一声,众鬼昏昏!
鸡鸣两下,众鬼皆怕!
鸡鸣三响,引力消藏!
许珵立刻感觉到,无形中拉扯自己的力量陡然一弱!身体四周撕咬的恶鬼,也如碰到克星一般,如潮水般退去!
他立刻行动自由起来。
大公鸡跳到许珵身前,啄住他的衣服,往后背一扔,然后迈开大步,飞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