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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溪鱼胥     仙旅棋缘txt下载     仙旅棋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六章 好大一颗耳屎

    崔大安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打趣道:“要不明天开始,就让肖清莲来给你换药好了?正好随了你的意。”

    许闻言,连忙一把握住崔大安的手,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别,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

    “呸呸呸!”崔大安连啐了好几口,把手挣脱出来,“别恶心人!”

    许叹了口气,说道:“别啊,真的!大爷,你行行好吧!我只要一想到肖清莲的手碰到我,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恶心想吐”

    崔大安好奇的问道:“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许很真诚的看着他,很郑重的说道:“唉,他的身世你也知道,太可怜了。咱们好歹兄弟一场,总不能躲着他吧!他这个样子,正是需要别人关心的时候。倘若我们都看不起他放弃他,还有谁能看的起他呢?”

    说罢许看着外面的天空,“这个乱世,总得有点活下去的希望吧!”

    肖清莲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一挥胳膊,狠狠的将桌子上的茶碗,全部打翻在地。

    洁白的瓷碗,掉落在地面上,乒乓作响。

    接着,碎了一地。

    肖清莲一脚踩在碎瓷片上,感受到脚心传来的刺痛,他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崔!大!安!我要你不得好死!”

    其实,肖清莲自己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在家乡,被谭大老爷觊觎,好不容易辗转投奔舅舅,进入到军营,却又先后遭遇到了表哥和吉兴成的的不正常对待。所以,他便恨上了男人。不,准确的说,是恨上了所有人!

    凭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这个世界凭什么唯独对自己这么不公平?

    他恨!

    在肖清莲偷盗出假秦龙玺的那一夜,吉兴成从后面追上了他。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抽丝剥茧的分析之后,他并没有对吉兴成有什么丝毫的感激之心!

    反而是假意对吉兴成勾引一番,趁机杀了他!

    他忘不了吉兴成鲜血的味道,忘不了把吉兴成侮辱自己的东西剁成粉碎的颤抖,更加忘不了自己在看到吉兴成惊诧、伤心、失望、担忧的眼神之后,所产生的巨大的快感!

    可是吉兴成破碎的躯体和淋漓的鲜血,并没有能够成功地洗刷掉他心理上的屈辱!

    他越发的仇恨着一切!

    就在肖清莲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时,许改变了一切。

    自从上次被许救了之后,肖清莲总是会不自觉的关注着许的一举一动,每每想起自己被许牢牢揽在怀里的感觉时,他的心跳总会不自觉的加速,脸上发烫!

    当肖清莲发现这种情况时,他时时的告诫自己,他们都是男人!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

    特别是当肖清莲看到许把崔大安的手握住的时候,他更是恨不得把崔大安碎尸万段!

    好半晌,肖清莲才从这种变态的心理中暂时解脱出来。

    他苦笑一声,暗道:“肖清莲啊肖清莲,你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的男儿啊!怎么竟然变成这样!他们都是你过命的兄弟啊!你怎么能想着睡他呢!”

    初秋的月亮,清冷凛冽,泻下如水的银辉。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何不忘一腔相思,百般凄苦,千种愁绪。凭谁语,天若有情,定不负相思意?

    “肖清莲!肖清莲!快醒醒!肖清莲!”

    肖清莲正在熟睡之中,忽然间耳朵里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声音很小,但是非常清晰。

    肖清莲一惊,立刻坐起身来,四下观瞧,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他现在养病的这个屋子,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就再没有个能藏住人的地方了。

    肖清莲还以为自己是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连连摇头,躺下又准备睡觉。

    “肖清莲!肖清莲!快别睡了!”

    这一次,肖清莲听的清清楚楚,的确是有人在叫他!而且这个声音清清脆脆,有如玉珠落盘,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

    肖清莲心道:“莫非是个女鬼?”想到这里,他立刻一个激灵,浑身起了一层白毛汗。

    “肖清莲!”

    声音又响了起来。不但有声音,肖清莲恍惚中,甚至感觉到有人在拉扯着自己右边的耳朵。

    他猛一抬头,向右上方看去!

    “啊呀!混蛋!你摔着我了!”有人说道。

    肖清莲连忙点燃油灯。

    灯光一亮,肖清莲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自己的枕头旁边,正跌坐着一个“小”姑娘。

    不是年纪很小,而是身形很小。从头到脚,约莫也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鹰钩鼻子,塌鼻梁,鲇鱼似的嘴。总之一句话,长的是又小又丑。嗯,看年间,应该是个“小”老姑娘。

    肖清莲见状,一抽腰刀,举刀便劈了上去!

    “小”老姑娘见状,往旁边一跳,叉着腰大骂道:“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肖清莲冷笑两声,说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妖邪!难道不是想要害我性命?”接着又是一刀横着拦腰扫了过去!

    “小”老姑娘连蹦带跳,好不狼狈!

    “好好好!肖清莲你住手!你听我说,我有一桩天大的好处,要送给你!”

    肖清莲闻言就是一愣,下意识的就住了手,问道:“好处?什么好处?”

    “小”老姑娘说道:“我能助你飞黄腾达,官运亨通!就算是做到一品大员,那也是不成问题!”

    肖清莲将信将疑,反问道:“会有这种好事?你是什么人?”

    “小”老姑娘说道:“你听我说,我乃是芥子洞天中的仙人,是不小心菜流落到你们人间的。我的仙力被冻结了,我在芥子洞天中那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你相信我!只要你能帮我恢复仙力,等我好了之后,我不但能帮你做到一品大员,就算是皇帝,那也是不再话下!你想想,到时候,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岂不快活?”

    闻听此言,肖清莲心中一动,心道:“若是我掌了权,到那时,什么西老八,哪怕是西老七老九老十,不得统统是我的!”想到这里,肖清莲已然意动,不过他还是有些疑虑。

    肖清莲问道:“为什么选择了我?”

    “小”老姑娘说道:“因为你骨骼精奇,乃是万中无一的”

    还没说完,肖清莲又是一刀。

    “说实话!”

    “小”老姑娘这下老实了许多,连忙说到:“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一日,我正在洞府中修行,忽然间天空中就凭空出现了两个人,打的天昏地暗。他们趁着我老人家不注意,把我的洞府给打破了。不但如此,连须弥洞天的结界也给打坏了。我就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你的耳朵里。所以暂时就只好藏身于此。”

    肖清莲闻言,忽然又想起什么来,接着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住进我耳朵里的?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姓名的?为何今日方才现身?”

    “小”老姑娘闻言,脸色有些窘迫,她讪讪的说道:“这别动手!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晕过去了,今天傍晚才感觉浑身火热,被烫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人叫你肖清莲。这才知道了你的名字。”

    肖清莲略一回想,似乎正是自己想西老八面红耳赤的时候,顿时气氛就略显尴尬了。

第三十七章 有格调、格局的千户大人

    大约又过了两天,许后背上的伤口好的只剩下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这一日清晨,杨勇终于出现了。

    众人聚在一起,交谈了一番,方才了解到最新的军情。

    宁王现在已经攻下了安庆府和杭州府,兵锋直指南京应天府。黔王攻下了永州府和宝庆府,已经成功与兄长汇合了。二王兵合一处,顿时南方均告沦陷。

    侯杰率部想要突破九江府的封锁,逃到湖北武昌府。但是不料想,王琰老奸巨滑,做了四层防线,层层防御,层层阻击。一战之下,斩杀侯杰两千多人,连他的儿子,前部先锋侯百龄都死在了冲锋之中。

    侯杰无奈之下,退回浔阳,据城固守。

    杨勇说道:“我蒙王琰王大人赏识,封做了先锋营百户!不但是我,连你们也都各有升迁,目前都是总旗,也都是个统帅四五十人的人物了!我此行便是来接你们回营。指挥佥事曹大人新指派了一位千户大人来统带我们。今天正是点兵之日,你们速速随我回营复命!”

    校场之上,气氛浓烈肃杀。

    各百户辖下军兵,一应到齐,列队整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不多时,营门打开,走进来一队军兵。

    好家伙,这一队军兵,头戴金光闪闪的兜鏊,两臂上是红色底衬的山文甲,胸前明晃晃一个护心镜,腰间扎着狮子吞口的笏头带,身披鲜红色大氅,英气逼人!

    再看当中,是一员大将,龙行虎步,昂首挺胸,金盔金甲淡黄袍,五股攒成袢甲绦。长的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通贯鼻梁,剑眉虎目,耳似元宝,长髯飘胸,真真是百步的威风!

    众人何曾见过此等情形,顿时心中充满了惶恐,均都是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要小心伺候着!

    这位千户大人姓岳,据说是岳飞的后人,但究竟是也不是,早已不可考证了。

    却说岳千户,眼瞅着众人敬畏的眼神,心中好不得意,心道:“你们这群土包子!此番能够见着本千户,可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只是他只顾着昂着头看天,不曾想在上点将台时,险险一脚踏空,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但是,不必在乎细节嘛。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格调,格局!

    岳千户双手虚虚在空中一按,示意众人安静。他高声说道:“诸位诸位,请安静!且听我一言!本将姓岳,乃是岳飞岳鹏举的后人!当然,先辈的荣耀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必在意。本将想问一句,看在场诸位,可有人能回答的上来。回答上来的,重重有赏!”

    杨勇等众位百户,齐齐高声说道:“望千户大人不吝赐教!”

    岳千户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郑重的问道:“我想请问诸位,我等都是统兵之人,或者未来也必然是统兵之人。当我们所通带之军由十人变成万人之时,军队的核心是什么?”

    台下诸位百户思索片刻,便有人回答道:“末将以为,是要赏罚分明!”

    岳千户不置可否,接着问道:“可有人有不同的答案?”

    杨勇回答道:“末将以为不然,统兵之事,当在训练!只有有力的训练,才能形成百战百胜的队伍!”

    岳千户依然没有发表意见。

    台下立刻又响起了其他的回答,有说新老传承的,有说研制先进武器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岳千户见状,面带笑意,说道:”诸位安静!我以为,作为一只成熟的部队,应当也必须要做到统一二字!试想一下,倘若大家军令政令不一,行动不统一,那么战场之上,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岳千户越发的得意,接着说到:”那么,要想做到统一,又应当从何开始呢?“

    杨勇立刻回答道:“末将以为,先要从统一的训练开始!”

    “不不不,杨百户此言差矣!应当从统一的新兵分配开始!”另一位百户说道。

    岳千户见众人讨论的积极而热列,心中美滋滋的,对自己的出色的领导才能感到沾沾自喜。他出声打断众人的讨论:“统一,是要从小处开始的,应当从军中仪表、行为举止上面开始!所以,诸位,从即日起,各百户所辖之部,务必要着统一的军服,民服不得在营中出现!违者,杖打三十!各营训练,当以训练仪仗之统一为主!看到我的卫队没有,就按这个标准!半个月后,本将会进行评选。”

    下面顿时一片哗然。

    此时,军营中实际上除了战时,或者演武,大部分时间里,对于穿着并没有统一的规定。更何况,还要将训练停下,专门去搞什么仪仗训练!

    但是新官上任嘛,谁也不希望被三把火烧到自身。

    紧接着便是点阅部队。岳千户边看边摇头,不停的提出一些整改意见。

    “这个,衣服怎么回事?跟个乞丐似的,改掉!”

    “还有这个头发,什么情况,怎么黄不拉几的,还敢染发?拉出去剃掉!”

    “唉!还有这个这个,怎么长成了这个样子?跟个夜叉一样,岂不影响军容?拉出去,砍,额,逐出军营!以后,长成这样的可千万不能要啊!”

    这两位乃是兄弟两个,大的叫夏一跳,小的叫夏一蹦,只是长的确实有点不太好看,脸色黢黑,眼睛还不一般大小,塌鼻子,一瞅怪吓人的。但是却是骁勇善战之辈,屡立战功!

    因此,杨勇忙上前半步,躬身施礼,说道:“千户大人,可否听小将一言。夏家兄弟武艺超群,有万夫不当之勇,可否开恩,将他们留下?”

    岳千户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勇,说道:“杨百户,你认为,作为一支队伍的领导者,什么最重要?”

    杨勇心中立刻翻了一个个儿,心道:“莫非千户大人是在责备我当众落了他的面子?”赶紧脸上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说道:“服从军令!”

    岳千户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作为一个领导者,最终要的是要有格局嘛!格局格局,脱离格而视全局,方能站得高看得远呐!各位应当深思之。所以不要着眼于眼前的一得一失,阵痛,那是必然的嘛!今天我为这两人开了口子,下次还怎么去要求别人?到时候,我的军中,还怎么做到军容统一,仪仗统一?啊?”说到最后,声音越发严厉!

    众位百户冷汗涔涔渗出,心里摸不清这位千户大人的路数,只好跟着后面,点头哈腰。

    “好了,军容的视察到此为止,本将提出的意见,大家可记下来?”

    “禀千户,都记下来了!”

    “那么,下面我们进行仪仗演练吧。各位百户下去准备准备。”

    这一整天下来,可把众位百户累的是口吐鲜血,脑浆都榨干了,纷纷感觉到这位千户大人似乎异于常人,伺候他,可真是比打仗累多了!

第三十八章 岳千户的军容仪表大赛

    “尊敬的参政大人,佥事大人,各位将军们,大家中午好!

    秋风阵阵,花香袭人,九月的微风千里送爽,带来多少丰收的喜悦。

    彩旗飘飘,鼓声阵阵,我们放飞理想,绽放出多少拼搏的希望。

    我们武威千卫,正展翅飞翔,拥抱阳光,奔向明天的辉煌。

    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 我们盼来了九江卫武威千卫第一届军容仪表大赛的胜利召开。

    让我们一起高歌,一起飞跃,在炽热的阳光下展现出士兵的风采。让我们一起拼搏,一起超越,在军容仪表的建设中创造勇敢和力量。

    本次军容仪表大赛,是充分展现我们武威千卫军容的一次盛会,更是贯彻统一标准的重要举措。

    各位同袍们,下面让我们用掌声热恋欢迎各位评委到点将台就坐,他们是大明江西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领九江知府王大人,九江卫指挥佥事曹大人,武威千卫岳大人,荣阳千卫范大人,临信千卫徐大人,平乐千卫路大人。

    下面有请武威千卫岳大人发言!掌声在哪里?“

    威武雄壮的岳大人站起身来,向各位领导欠身示意,然后昂首阔步走到点将台前,咳嗽两声,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诸位诸位,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大家听我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就是我们九江卫武威千卫第一届军容仪表大赛!首先,我们要感谢王大人和曹大人的莅临指导,当然,还有兄弟单位的观摩。”

    说完这些话,岳千户得意的冲其他三位千户眨眨眼,那意思是说:大伙儿都看看啊,看看我的兵,多么气势昂扬!看看这兵给我带的,老好了!

    三位千户脸上满带笑意,眼神中却流露出丝丝的不屑。

    当然,岳大人是感受不到的。

    他接着说道:“军容仪表,是一支队伍的脸,脸都不洗干净,哪还有什么脸面!今天,是我们迈出统一标准的第一步,也是伟大的一步,胜利的一步!(此处省略一万字)

    希望大家恪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原则!要做一个有格局的人!

    下面,开始第一项,军服统一性、隆重性比赛!”

    此处省略一千字。

    “下面是第二项,容貌仪态统一性、威武性比赛!”

    此处省略一千字。

    “下面是第三项,队列行动统一性、协调性比赛!”

    此处省略一千字。

    “各位,通过两个时辰紧张激烈刺激的比赛,我们第一届军容仪表大赛的冠军队伍已经产生了!他们就是来自杨勇百户手下戊字旗的将士们!下面我们有请获奖队伍代表肖清莲总旗发表获奖感言!”

    肖清莲脸色羞红,满面春风的走上台,先是对着各位大人深施一礼,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朗声说道:“尊敬的大明江西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领九江知府王大人,九江卫指挥佥事曹大人,武威千卫岳大人,以及其他三位兄弟单位的千户大人,大家好!首先要感谢各位大人给了我们展示自己的平台!在此我想说的是,正是有了各位领导的关怀,大家的帮助,戊字旗的兄弟们的努力和拼搏,我才能够站在这里,在此深深感谢大家!”

    说罢,肖清莲在台上一躬到地,然后接着又说:

    “今天我有三个感受:第一是跟着岳大人走,一定是没有错的!第二是有了明确的指导,我们还要坚定不移的行动!我们要做行动的巨人!第三就是坚信这一切!坚信岳大人!谢谢大家!”

    主持人见肖清莲致辞完毕,重新站上台来:“感谢肖总旗精彩的发言!下面我宣布,本次军容仪表大赛完美闭幕!再次感谢各位领导的到场!请各位有序的退场!”

    岳千户在众人退场的时候,站起来快步走到王琰等人跟前,说道:“今天真的是感谢各位大人的捧场,我这队人还不错吧?“

    王琰:“不错不错。”心里:“这怕不是个二傻子吧!算了算了,好歹是圣上的人,忍了忍了。”

    曹义宣:“不错不错。”心里:“这个岳千户不错!这法子好,下次我给指挥使大人也来上一套!”

    范千卫:“”心里:“这打仗去,不是送死?sb。”

    徐千卫:“”心里:“爱出风头的sb!”

    路千卫:“”心里:“他在干啥?我该干啥?他这是啥意思?”

    ”我已在迎春楼设宴,各位大人,请!”岳千户点头哈腰,对王琰和曹义宣说道。

    王琰淡淡的回答:“老夫今日还有公务要忙!不能去了。义宣你代我去一趟吧。”

    “好的,舅父。”曹义宣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说道:“岳大人,让获奖的那个什么肖总旗也来吧!这人我看着还不错,叫过来,就当是给他的庆功宴。”

    “是是是!”

    直到夤夜,肖清莲还尚未回营。

    崔大安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转过身,踢了踢正在潜心修炼的许。

    许正在全力攻打脚上的星位,这时正是紧要关头,被崔大安这一脚好险没踢鬼门关里去。

    近来,许体内的元气越发的浓郁,体内产生的浊气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就被轻易的赶到腿下面去了。

    这几日,他正努力的修炼着腿上的星位,可是令他感到惊奇同时又隐约不安的是,脚上的星位比之之前,难度大了数倍。不论他使出什么计谋,硬的软的,明的暗的,都没办法将浊气从最后两个星位逼走。

    这两个星位里的浊气似乎无穷无尽,不论他调多少的元气过去,都是惨败而退。

    今天这会儿,他正和浊气打的焦灼。没想到崔大安这一脚,让浊气更加凶悍,和元气纠缠在一起,差点在体内爆了出来。

    许险些叫出声来,心中暗暗想道:“看来以后修炼一定要等夜深人静或者寂静无人的地方,太危险了!”

    好在,许元气浓郁的已经要溢出体外,很快就掌控住局面。

    他从修炼中退出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崔大安:“搞什么!”

    崔大安不理会他的怨气,问道:“你说,今晚小肖还回来吗?”

    许闻言不解的反问道:“什么意思?不回来还能去哪?”

    “啧,你是不是傻?不回来,当然是给大人们暖被去了啊!”

    许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不回来怎么了,万一是喝醉了,就在迎春楼休息了呢!你思想怎么这么肮脏,还暖被!来来来,你给西大爷暖暖被!”说罢,一掀崔大安的杯子,就钻了进去。

    崔大安登时急了眼,连忙把许推开,说道:“滚滚滚!老子家里可是有未婚妻的。”

    许闻言一愣,问道:“你有未婚妻,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老子干嘛要告诉你,真是的。”

    “别啊,说说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大漂亮吗?”

    “那必须的啊!漂不漂亮咱也不敢说,反正我们好几个屯子里都没那么好看的。”

    “这么好看,你还跑出来当兵?不怕她跟人跑了啊!”

    崔大安闻言叹了口气,好半天才说道:“那怎么办?他爹嫌我们家穷,她就逼着我出来当个兵啥的,让我为她,为了未来的家多奋斗奋斗。这不没办法嘛。好在现在有机会了,等我当了大官,就回去娶她!别说我了,你呢?”

    许闻言苦笑一声:“我啊,怎么说呢,算了,太复杂了,以后再说吧!”说完,忽然心里怀念起唐思雨来,不知道这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现在过的怎么样了。似乎自己也应当抽个空回去看一看了。

    帐门外,肖清莲酒气熏天,正要掀起门帘子,就听见了许和崔大安在聊天。

    听了一会儿,肖清莲眼泪忍不住就崩盘了。

    他连忙走开,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席地而坐。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你以为我乐意醉醺醺的回来吗?我这是为着谁来的?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可是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背地里说我!好你个该死的崔大安,喜欢嚼舌根子的家伙,你等着我的!”

第三十九章 攻浔阳(一)

    正德十五年春,两广加上湖广南部为黔王朱厚垣所获;浙江、江西一境除浔阳均纳入顺德帝朱宸濠掌握之中。此时两王势力大增,正德帝朱厚照观战事紧急,自封为奉天征讨威武大将军镇国公,御驾亲征,又命王守仁为赣南巡抚,统一督观江西招讨事宜。

    顺德帝朱宸濠一面命人加紧南京战事,一面限期半月令王琰务必拿下浔阳,以平江西内患。

    王琰自守九江府,令九江府卫佥事曹义宣率部攻打浔阳,浔阳之战由此展开。

    “西头儿,咱这回是攻城先锋,好立功吗?”许旗下某兵甲。

    西老八许好奇道:“啊?”

    某兵甲显然是个新兵蛋子,闻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那个什么,俺不是没上过战场吗,寻思着这回要是上了战场,攻城的时候夺个什么头功,就发达了!等俺发达了,就回家娶媳妇儿去。嘿嘿”

    许闻言苦笑,不由的超前头望过去,寻找着崔大安的身影。那也是个等着立功回家娶媳妇儿的主。

    “还行吧。攻城不比野战,浔阳城城高池深,侯杰又是以善于守城闻名。这是一场硬仗啊!你啊,战场上机灵点,别老想着立功立功,先把自己小命保住!”许说道。

    小兵满脸不以为然:“西头儿,岳帅可不是这么说的。岳帅说了,咱们军人,就应当战场杀敌,建功立业!不然,难道要一辈子当小兵么?西头儿,您可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许好奇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可是说您当年和杨百户、崔头儿肖头儿他们以一挡千,硬生生靠着几十人,把侯杰那老王八蛋硬生生给堵在了九江城门口!您在我心中啊,可一直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呢!”某兵甲眼中满是崇拜。

    “当年,当年,唉”许嘴里重复道,心中却暗想:“当年要是有的选的话,谁愿意干这事儿!那么多兄弟,就剩下我们几个了,唉,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叹息了两句,坐在马上,看了看这个给自己牵马的小家伙,脸庞稚嫩,充满了朝气,心头恍惚闪过许多身影。

    他问道:“你最近训练的怎么样?”

    “那还用说,俺训练的可好了!就连岳大帅都说俺姿势优美,招式美观,是全营的典范呢!”某兵甲洋洋得意的说道。

    “我不是问你姿势的问题,我是问,算了算了,你现在可以扛多重的大树?两臂气力能举多少斤?”许纠正道。

    小兵神情错愕道:“啊?这个还要练吗?”

    许:“你们现在不练这个,练什么?”

    自从肖清莲在第一届军容仪表大赛上一举成名,岳千户索性提拔肖清莲为百户,并且将自己麾下所有的士兵都交给了肖清莲来训练,并且命其他百户总旗都不得过问。

    小兵说道:“咱每天都是训练化妆、站军姿,还有练军容仪表表演术啊!”

    许闻言大惊道:“你们练这个,怎么打仗?”

    “啊!岳千户和肖百户说,只要咱们练好了军容仪表军姿仪态,咱们摆好阵势,往对面城下一冲,对面就是吓也吓死了!更不用说作战了!对面肯定是看到咱就投降了!”

    许心中登时咯噔一声,他自己深知,当年要不是杨勇玩命的训练自己,可能自己等人也就撑不到援兵了。他望着某兵甲天真纯净而郑重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心中对于此次攻城,实在是充满了无尽的担忧。

    想到这里,许按耐不住心头的担忧,连忙拍马,上前头去寻杨勇商议。

    “父亲,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曹义宣率了五千人来攻打我们浔阳,可是自从上次一战,我们只剩下两千多人了!兵力相差了一倍多,可如何是好啊,父亲!”侯杰二子侯石鼓,从门外匆匆忙忙闯进屋子,禀告侯杰。

    侯杰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捋着胡须说道:“鼓儿,统兵者,当每临大事有静气,怎可如此慌张!王师,你观此事如何?”说罢,眼神盯着侧坐一人。

    侯石鼓这才发觉,原来厅上还坐着一位。

    仔细打量一番,只见这人二十不到的模样,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往那里一座,浑身上下便散发出一股儒雅的文人气息,以及与年龄不相称的稳重来。

    此人姓王,叫做王玄微,乃是赣南巡抚王守仁的一个本家侄子,当然,同时也是龙槐书院的高徒,自由苦学诸子百家、天文地理、医卜星相,善会谋略,有经略天下之才。更为难得的是,此人小小年纪,便已经是接近守拙境的修为了!因此,被王守仁称为“吾家之诸葛,天下之张良也”。

    王玄微淡然一笑,似乎胸有成竹。他对侯杰说道:“侯帅无需担忧,此番曹义宣来攻,必败者有五条。”然后便不再说了,微笑的看着侯杰。

    侯石鼓见状,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声嘟囔道:“真是个酸腐的秀才!说话不尽不实,真是气煞人也!”话未说完,忽然就感觉到王玄微眼中似乎放出一道寒光,射向自己。侯石鼓心头一寒,感觉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住了,这下再不敢乱说话了。

    侯杰沉吟片刻,问道:“敢问是哪五条?”

    “我等为天子之兵士,敌人乃贼王之乱臣,以邪罚正,安得不败乎?此其一也。”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曹义宣不过区区五千人,我等城中除去官军,更是有十万百姓。此其二也。”

    “侯帅赏罚分明,统兵有方,上下用心;曹义宣听信谗言,注重军容,荒废训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此其三也。”

    “宁贼目前急攻南京不下,黔贼进攻湖广受挫,难以分兵援助;而王巡抚的援军还有五日便能抵达。此其四也。”

    “这五嘛,便是区区在下了。”

    王玄微说罢,端坐在椅子上,微笑淡定,高深莫测。

    侯石鼓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气,腾的站起身来,指着王玄微,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区区一个黄口孺子,也敢说这般的大话!只会纸上谈兵,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侯杰一听,心头火气,暗恨儿子驽钝,要是把王玄微气走了,不但城能不能守住不说,更是要得罪到赣南巡抚王守仁了!别人不知道王玄微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是清楚的。王守仁信中一再强调,此番守城,要以王玄微为主,明摆着是让自己做个傀儡,发号发号施令而已。

    想到这里,侯杰连忙站起来,“唰”的一巴掌打在侯石鼓脸上。

    力道之中,把个侯石鼓好险没拍响了。

    侯石鼓一脸懵逼的看着父亲。

    侯杰眼中光芒闪动,喝道:“你这忤逆之子,懂得什么!还不给我滚去守城!”

    王玄微眉眼弯起,微笑着看侯杰的表演。红尘炼心,本就是他此次出来书院的目的。

    侯杰说罢回过身来,对着王玄微一施礼,口中连连道歉:“王师,小子年幼冲动,得罪之处,还望多多海涵!”

    王玄微见状,连忙站起来,托住侯杰的手:“,哪里的话!侯帅折煞我也!”

    侯石鼓见状,气呼呼的摔门而去。

    侯杰连连摇头叹气:“不孝子,不孝子啊!”

    二人重新分宾主落座。

    侯杰不住的叹气,王玄微略微宽慰了几句。

    侯杰这才正一正颜色,问道:“敢问王师,目前我应该做哪些准备?”

第四十章 攻城第一战

    “第一,严禁城门,许进不许出,生人须有本城住户作保,防止敌人的探子混进城来;

    第二,以十户为一保,设保长,负责巡视、监察,但凡有探子混进来,一保连坐;

    第三,抽调壮丁,编作预备队,防止人力不够;

    第四,将各官员府中家丁编成一队,巡视城中,防止敌人纵火;

    第五,准备守城物资,诸如弓箭、金汁、弩炮、巨石等,多多益善!“

    王玄微有条不紊的说道。

    侯杰一听,便知道此人深谙守城事宜,安心不少。他说道:”我这就去办!“

    “侯帅稍安勿躁。还有一事,至关重要!”王玄微连忙拦住侯杰。

    “不知是什么事情?”

    “我在来浔阳之前,叔父再三叮嘱我,说道曹义宣此人性子急躁,好大喜功。今日傍晚,九江府卫的前锋便能抵达浔阳。按照曹义宣的性格,他必定会趁夜攻城!东门外十里,有一山,名为浔云山,侯帅可差一队人马埋伏于此,待后半夜曹义宣攻城,可从后掩杀,必能大胜一阵!此战一胜,必能使其胆寒,当能拖住两日时间。”

    侯杰闻言大喜,连忙升帐,调兵遣将,安排去了。

    王玄微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中暗自十分得意。

    “报!曹大人,岳千户前军已至浔阳城。”传令兵急急来报。

    曹义宣闻言,十分欣喜,大大赞叹了一番岳千户的行军速度。

    他思量了一番,对传令兵言道:“传我军令,令岳千户城外三里安营造饭,五更之时攻城!”

    “大人,此事只怕不妥吧!”

    “嗯?”曹义宣闻言,心中不喜,脸上就表现出来了。转回身一看,是平乐路千卫。

    “敢问路千户,是何意思?”

    路千卫一见曹义宣脸色,心中咯噔一声,明知道此人心胸狭隘,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岳千户单独领军在前,我等后续军士跟不上,失了首位接应之势,理当离城五里安营;另外,此时攻城,敌军有了准备,只怕是要无功而返啊!“

    曹义宣脸上横肉抖了抖,呵呵笑道:“,路千户此言差矣!我军势大,谅那侯杰老匹夫手下能够多少人?哪里还敢主动攻击!我命岳千户此时攻城,正是料准了敌人会觉得我们不敢连夜攻城。敌之所料,我之所料。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为上策。”

    临信徐千卫闻言,在一旁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曹指挥运筹帷幄。

    “可是”路千卫还待再劝。

    曹义宣把脸一板,喝道:“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你去传令吧!”

    “得令!”传令兵领了军令,急忙去了。

    武威千户岳大人,在接着军令之后,立刻命令全军据城三里安营扎寨,然后传令升帐。

    升帐鼓声一起,不多时,五个百户,杨勇、肖清莲、罗杰、汪子期、李立纷纷到齐。

    岳千户把上头的命令一传达,然后问各位百户的意见。

    杨勇闻言眉头紧皱,心中暗道这道军令真的是好生草率。

    这时,肖清莲双手一报拳,躬身施礼,说道:“某将以为,曹大人的计策真的是十分的优秀!”

    “何出此言?”

    “肖某刚刚前去观敌料阵,看到守城的军士脸上均是慌乱之色,可见他们并未料到我们会这么快就抵达浔阳。因此,以末将所见,敌人今日必定准备不足,此时攻城,真是天赐良机!而且,我观浔阳城南边城墙角,破旧失修,多有损坏,倘若从这里攻城,必能一战而胜!“肖清莲侃侃而谈。

    听了肖清莲的话,杨勇越发的心中不安,他拱手道:”慢,末将以为不然!”

    “杨百户以为如何?”

    “末将以为,那侯杰乃是能征惯战之士,不可能没有准备!他必定是故意装出此等害怕情景,引诱我等攻城!大人三思!”

    岳千户闻言,手指轻轻敲击着条案,不发一言。

    肖清莲见状连忙说道:“大人,这个机会真的是千载难逢啊!此时只有我们武威千卫,若能一举攻下浔阳,那就是首功一件!如果等到其他千卫一起到来,再想有这等好机会可就难了!大人!”

    岳千户手指一顿,心中有了计较。

    “万万不可!”杨勇见状连忙劝谏。

    肖清莲面露鄙夷之色:“想不到杨百户如此贪生怕死,竟不复往日之骁勇!大人,末将愿领命攻城!”

    闻言杨勇脸上涨红,手指着肖清莲:“你,你”

    岳千户双手虚虚一按,说道:“诸位安静!我已有决断!曹大人之军令,我等不可不尊!违抗军令之事,乃是杀头之罪!是以,攻城之事势在必行!下面,听我军令!”

    五位百户连忙站起身来,躬身听令。

    “肖百户,你为攻城前锋,从南墙攻杀,天明之前,务必拿下!”

    “得令!”

    “李百户!”

    “末将在!”

    “你为攻城后援,待肖百户拿下南墙,大开南门,你便率部攻占南城,不得有误!”

    “得令!”

    “汪百户、罗百户,你二人率部佯攻东城,牵制住敌人,不得有误!”

    “得令!”

    “各位速去准备吧!”

    这四位百户,得了岳千户的军令,匆匆返回营中准备。

    临走时,肖清莲还得意的看了一眼杨勇,那意思是你就等着看我立功吧。

    杨勇装作没看见,他对岳千户一拱手,问道:“敢问岳大人,可是忘了给我分派任务?”

    岳千户一本正经的说道:“杨老将军,我看你就留着守住大营好了!”

    杨勇听出岳千户语气之中的鄙夷,心头一阵气苦,有无穷的怨气但是不能发泄出来,只好一拱手,掉头气呼呼的就走了。

    岳千户嗤笑一声,端起条案上的茶杯。

    顿时,一股清香,让他沉醉起来。

    杨勇回到营中,坐卧不安,一方面恨不得肖清莲等人攻城失利,好出他心头之气,一方面又担心众人失利,折损了将士的性命,因此辗转反侧,难以安静下来。

    许见状,忍不住出声问道:“杨头。”他还是习惯叫杨勇为杨头。

    “杨头,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唉!兄弟啊!”杨勇重重一叹气,把大帐中的事情对许一一道来,是这么这么回事。

    许闻言大惊失色!

    “杨头!我虽然没有领军打过仗,可是也是自幼爱读兵书。那侯杰守城之名,如雷贯耳,盛名之下,岂有虚假?他这般姿态,一定是设了埋伏!”

    杨勇闻言浑身一震:“老八你也是这样想的!唉,看来今晚是必败无疑!”

    ”杨头,你怎么不劝住岳大人呢!最起码也要劝住青莲啊!”许心中担忧肖清莲,不由的语气之中,带了一些责备之意。

    杨勇苦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啊!青莲近来脾性大变,自从搬了出去,更是难得说上一两句话。我这一劝,他只当我是阻了他升官发财之道,更是非去不可了!唉,老天保佑吧!”

    许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后背立刻冒出一层白毛汗,连忙告知杨勇。

    杨勇闻言,大惊失色!

第四十一章 肖清莲上南墙

    是夜,武威千卫亲自往浔阳城下督战。

    五更时分,汪百户和罗百户从城东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呜呜呜”

    号角声在寂静的夜空中越发的清亮,似乎敲响了九江方面的铁马冰河,也惊碎了守城战士的清梦。

    岳千户望向城墙上,见上面的士兵慌乱无措,手忙脚乱的寻找各种守城的工具,射下稀稀拉拉的箭矢,心中把握更多了几分。

    浔阳城上一片混乱。

    好在武威千卫也是今日刚刚到达,攻城器械除了云梯之外,其他都还没有来得及组装,因此也算是打的有来有回。

    肖清莲率领手下近两百人,命令人衔枚,马束蹄,悄悄摸进浔阳城南面,埋伏进了一个突起的小土堆之后。

    南墙上的守军本来就稀稀拉拉的,现下东门一受到攻击,更是撤出了差不多一半的力量前去支援。

    看到城墙上的这一幕,听着耳畔的厮杀声,肖清莲冷哼了几声,心道:“此番合该我立功!战场之上,果然还是要胆大!杨勇果然是老了!”

    这时,手下一个总旗悄声问道:“肖百户,我们现在冲吗?”

    肖清莲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摇摇头,说道:“再等等。”

    一直大概又等了两刻钟。

    东边城墙下的厮杀声越发的惊天动地,有不少的人似乎攻上了城墙。

    肖清莲见状,喝令一声:“众位兄弟,跟我上!”然后从土堆后一跃而出,手中举着藤牌,飞快的奔到城墙下。

    城墙上立刻梆点声响!

    有人在上面惊呼:“敌袭!”随即就有零零碎碎的箭雨射下来。

    肖清莲立即喊道:“快发勾绳!”

    勾绳就是一种带钩子的绳索,通常又士兵抛上城墙,然后众人沿绳爬上城墙。

    他这一喊,见无人答应,这才发觉有些异样。回过头来一看,好悬没有当场一口老血喷出来。

    只见自己手下这帮蠢货,正从土堆后面,列好了整齐的队伍,高举鲜明的旗帜,昂首挺胸,迈着正步,朝自己这里不紧不慢的跟进!

    肖清莲恼怒不已,耐着性子等这帮人都到了城墙下。他抬起腿对着几个领头的总旗狠狠踹了几脚,然后命令他们火速抛出勾绳。

    只见四位总旗,各自部下出来四人,来到城墙下。

    大家先列好队,看看左右前后的距离,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喊道:“一、二、三,抛!”

    然后又跟着出来几个人,大家来到绳子前,依次往上爬。

    莫总旗举着藤牌,站在一旁,拿着刀不时的拍拍这个,敲敲那个,嘴里还念叨着:“大家排好队!你,不要插队!你,站歪了!还有你你你,干什么呢!”

    肖清莲等人身后三百步,正藏着等着破城支援的李百户。李百户瞧瞧南墙下,又和自己手下几个百户对视一眼。

    李百户按耐不住心头的疑惑,出声问道:“这个肖清莲到底在搞什么鬼?他们当现在是在搞操练吗?”

    有着这样疑问的不止是李百户,城墙上的三十来个守军也是纳闷。他们趴在垛口和箭楼,朝下面看去,见对面排列的整整齐齐,心头都是忍不住泛起一股怪异的感觉:“这些人莫非是在唱戏?”

    有人忍不住说道:“这些人是傻b吗?干嘛呢?来来来,大家赶紧射tm的!”

    “嗖嗖嗖!”

    城墙上飞下来一阵箭雨!

    立刻有人不幸被命中,登时抱住胳膊,咿咿呀呀的哭喊起来。

    莫总旗连忙朝后面一挥手,后队上来两个人,举着藤牌,正待将伤员搭救回本队。

    这时,斜刺里窜出来一个人,一刀看在伤员的脖子上!

    一道鲜血迸出,溅到正在排队的众人脸上、身上。

    大家不由的发了一声喊,队伍立刻乱了起来。

    肖清莲眼中涌血,一边拿着刀,一边用手点指,喝道:“拍你ma的队!都他妈给老子上!不上的全都军法处置!”

    众人不知是被肖清莲的凶悍吓到,还是被身上的鲜血激发了凶性,立刻朝着绳子蜂拥而上,宛如串成了串的蚂蚱!

    但是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城墙上的人在看完了戏之后,也反应了过来,射箭的射箭,砍绳子的砍绳子。

    立时便有三根绳子被砍断!

    六七个人便冲城墙半空呼啸而下,摔在地上!

    好在浔阳南城不是很高,又是比较老旧,这些人并没有摔成重伤。

    肖清莲连忙冲着莫总旗喝道:“留下二十人射箭反击,其他人跟我上!”只见他冲到破损的城墙角,把刀往口中一咬,双手攀着突起的砖石,噌噌噌的往上爬去,快似猿猴!

    不大会儿功夫,便登上了城墙。

    只见肖清莲高举战刀,朝面前几十个人就冲了上去!

    他身后也有那么几个手脚麻利之人,随后也登上了城墙。

    城墙上立刻喊杀震天!

    李百户在后面看的手心直冒汗,心情真的是像过山车一般忽高忽低。当看到肖清莲手下这帮蠢货排队爬绳时,恨不得抽刀砍死他,可是当看到肖清莲一马当先攀上城墙时,又忍不住想要叫好。

    就在肖清莲登上城墙不久,南城门突然“哐当”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李百户见状大喜,一马当先,率军冲杀进去。

    浔云山凹中,侯石鼓遥遥望见浔阳城方向传来火光,又隐约有喊杀之声,立刻率领手下五百骑兵,直奔岳千户大营而去!

    眨眼间功夫,一众人马便来到大营前。

    只见营中静悄悄的,只有几处营帐隐约能看到灯火,似乎有几个士兵在巡逻的样子。

    侯石鼓见状,欣喜若狂,一挥手,摘下自己的两个紫金八角锤,然后双腿一夹座下马,高声喊道:“孩儿们,跟我杀!”

    众军冲杀不到两百步的时候,侯杰就感觉座下马蹄子一空,立刻惊呼“不好!”

    就听见“喀拉拉”一声巨响,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陷坑!

    侯石鼓率先一马扎进了陷坑中!

    身后跟着的军士立刻勒缰,但是后军马匹冲起来之后,来不及刹住脚程,纷纷撞在前军的马匹上,将一众人等都挤入了陷坑之中!

    五百骑兵瞬间便折掉了差不多四百!

    好个侯石鼓,果然是军旅世家,武艺精熟。他身子刚一栽歪,立刻双腿一用力,腾空跃起,然后用脚尖点在马背上,一个燕子三抄水,落在了一旁!

    战马嘶鸣一声,被陷坑中长枪,扎了个透心凉!

    侯石鼓望着心爱的战马惨死,又瞧见自己手下骑兵人仰马翻,登时血往上涌,双目通红,举着刀仰天长啸!

    就在这时,四下里突然一声炮响,火把通明,无数军兵冲杀出来!

    当先一人,目似朗星,势若奔雷,大踏步直冲侯石鼓,口中高声喝道:“贼将休逃!你家西爷爷在此!”

第四十二章 肖清莲对王玄微

    侯石鼓正是满腔愤懑无处发泄,此时见着许,那真是大夏天吃了冰镇西瓜,别提多畅快了!

    他一抖手中一对紫金八角锤,往上一叉,架住许的一招力劈华山。

    “当”

    侯石鼓只觉两个膀子发麻,耳朵里嗡嗡的,不由地心中一懔,知道是遇到对手了!他连忙左锤一分,右锤拦腰一扫,直奔许软肋!

    金瓜锤激荡着空气,竟原地刮刮起了一股小旋风!

    跟在许身后的杨勇见状,久经战阵的他立刻能够感觉到这一锤恐怕有不下千斤之力!他不由地心头震动,高声提醒道:“老八,当心!快快避过!”

    侯石鼓本是将门之后,天生神力,幼年时又曾得遇异人传授,两个胳膊的力气之大,可生撕虎豹。此刻中了许等人的埋伏,更是满腔愤怒!

    这一击,无论力道,速度,还是其中蕴含的感情,都是锐不可挡的!

    侯石鼓挥出这巅峰的一锤,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瓶颈,更是欣喜若狂!

    他暗道一声:“嘿,好小子,就让你给侯大爷磨炼磨炼吧!”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对面的这个西爷爷嘴角微微上扬,冲他诡异一笑,顿时心头直跳,暗暗感觉不妙,但是为时已晚!

    说时迟,那时快!

    许一刀力劈华山被侯石鼓架住之后,竟然做了一个大家谁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他右手一松,居然把手中的腰刀一丢!然后手臂顺势插进金瓜锤柄下的缝隙之中,轻轻的按在侯石鼓的心口。

    许微微一笑,口中轻吐一声:“着!”

    然后手心一发力,一支仙猬针从掌心,打进侯石鼓心脏!

    侯石鼓心头一凉,然后便是眼前一黑。

    这一支仙猬针虽然不能置侯石鼓于死地,但是已经足够麻痹住侯石鼓的血气了。

    果然侯石鼓视若千钧的一锤,在挥到一半时,便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就在杨勇刚刚喊出让西老八避让的话时,就瞧见许左手一挥,掌中一口无影剑一挥之间,便将侯石鼓的头颅割了下来!

    他将侯石鼓的头提在空中,大喝一声:“敌将已死,速速投降!”

    杨勇嘴角抽搐了两下,跟着喊道:“敌将已死,速速投降!”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顿时,侯石鼓所带的骑兵全都乱了套了!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不多时,营中局面便已大定。

    原来,昨日许和杨勇谈论起岳千户的草率行军,立刻便想到,倘若是自己,很有可能再埋伏一支军队,乘乱截断后路,端了大营,这样就能将岳千户这一千多人全歼在浔阳城下了!

    就好像是下棋的时候,倘若要是想杀对方的棋子,必定要先把所有的气(围棋术语,表示活路)都堵死,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他连忙将这个想法和杨勇一说。

    杨勇一拍脑门,当时便惊出一身冷汗!

    二人一番商议,定下了计策,在营帐口深掘陷阱,埋伏兵于两侧。

    果然到了快五更的时候,侯石鼓真的率队来攻打大营。

    许看着眼前大局已定,这才长出一口气,暗暗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杨勇心中十分欢喜,这一下立功可是不小!他越看许越觉得可爱,盘算着要不是自己闺女才三岁多,可能就准备招他作女婿了。

    他一巴掌拍在许肩头,说道:“好小子!真有你的!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你可知道这人是谁?”

    许一bu lu脑袋,茫然的看着杨勇:“不知道。很厉害吗?”

    杨勇见状,暗暗赞叹果然是傻人有傻福。他啧啧连声:“何止是厉害!他叫做侯石鼓,侯杰的二儿子,可是江西道上都鼎鼎大名的猛将军!兄弟,你这下可是立了大功了!等你飞黄腾达了之后,可别忘了兄弟我!”

    许连忙说道:“杨头你说什么呢!我西老八是那样的人吗!”

    其实,他心中已经是苦笑连连了。许并不想出这样的风头,他误走江西,原本是为了避祸的,可不是为了出风头来的。想当年,他在棋圣战上大杀四方的时候,早就出够了风头。

    但是避祸嘛,低调为上。

    可是,刚刚一番所为,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想那侯石鼓带了五百骑兵,自己这一方加上火头军,满打满算,合营之中,也不过是五百之数。

    但是以五百步兵,对上五百骑兵,就算是对方陷进了不少人马,那也是无异于自杀。

    所以许只能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结果了侯石鼓。

    二人在营中收拾残局不提,单说李百户,一马当头,率领手下两百多人冲进了南门。

    李百户进得城来,一见二道门紧闭,立刻明白自己是中计了,慌忙勒住战马,高声指挥众位军卒后撤。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一声炮响,外门紧紧锁死!

    这两百多人顿时便陷在了瓮城之中!

    随后,四面八方箭如雨下!

    可怜李百户,从军多年,满心想着建功立业,竟惨死在浔阳城中!

    肖清莲在城墙上,也目睹了这一切。

    他立刻也明白过来,连忙呼喊手下军兵,速速撤下城墙。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城上浔阳方面军兵在射杀了瓮城中的士兵之后,立刻聚拢朝着肖清莲等人掩杀过来。

    霎时间,人山人海!

    不到片刻钟,肖清莲左右已经是死伤殆尽!

    好个肖清莲,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奇遇,还是说绝境之下,爆发了巨大的潜力。他宛如一只猛虎,冲进了羊群!

    左突右冲,瞬间周围死伤一片。

    肖清莲咬紧牙关,朝着城墙边杀过去,堪堪已经触摸到围墙垛口!他心中暗喜,只道此番已经能够脱离险境了。

    肖清莲往前一纵身,身形有如张开翅膀的巨鹰,窜向城墙之上。

    哪知,就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嗖”的一声!

    一支亮晶晶的箭,突兀的出现在了肖清莲前扑的途径上!

    看起来就好像是肖清莲自己朝着箭上撞过去一般!

    这一箭射出的角度、力度,以及对位置的预判,都可以说是妙入毫端!

    王玄微嘴角上扬,有些得意,但是他的笑容像是还没有长开的花骨朵,瞬间又消逝了下去。

    只见肖清莲面前,蓦地出现一道光墙,将箭挡了下来!

    “乌光盾,啧啧啧,有点意思!”王玄微眼神中闪过一道寒光。

    虽然这一箭没有当场射杀肖清莲,但是也成功的阻住了他的去路。

    肖清莲无奈的落回原地,身形一转,周围又是倒了一片。

    但是他知道,此时自己最大的敌人,不是眼前这些乌压压的士兵,而是不知藏身在何处的神箭手!他至少要分出五成的精神,警惕着。

    “来了!”肖清莲心头一震,快速的一个翻身,避开了这一箭。

    然而,紧接着又连珠般又出现三支箭,一箭接着一箭。

    肖清莲移形换影,使尽身法,闪躲了过去。但是当他眼神触及到城墙之时,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王玄微一箭一箭将肖清莲逼的远离了城墙,落入人群之中。

    这样下来,肖清莲不但要费力对付眼前的层出不穷的士兵,还要提防暗箭,身心俱疲之下,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命丧当场!

    肖清莲自然也是清楚自己的处境的。他披头散发,宛如一个被装入铁笼中的狮子,困兽犹斗。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终于,肖清莲一个恍惚,一支箭插进了腰眼!

    他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手中长刀杵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支箭中似乎蕴藏了无数的寒气,一刺进他的身体,立刻化为一股庞大的冰霜,将他冻结在当场!

    周围士兵见状,齐齐发了一声喊。

    顿时,四面八方,无数的刀枪朝着肖清莲劈了下来!

    肖清莲急得连忙大喊一声:“冯老太婆,你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第四十三章 巫傀之术

    只见以肖清莲为中心,宛如是水烧开了一般!

    无数的军士,从中间不停地往外翻腾,身体控制不住地倒飞了出去!

    瞬间,肖清莲周围十步之内,便空无一人。

    肖清莲从地面上飘了起来,凌乱的头发,无风自动。

    他一睁开眼,漆黑的眼眸便顺着箭飞行的轨迹,紧紧盯住那个地方。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只有眼黑,没有一丝丝的眼白,彷佛蕴含着万古不化的寒意,直直击中了远处的王玄微的心底!

    王玄微心里咯噔一声,手指轻轻的颤抖着。

    肖清莲冷笑两声,紧接着发出凄厉而尖锐的笑声,像是一只受伤的夜枭!

    ”巫傀之术!见鬼!这种邪术不是早已经失传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来,要请救兵了!”王玄微神色凝重。

    巫傀之术,相传是两广一带神秘民族的祖传巫术,可以通过精神的牵引,沟通神灵,拥有神灵的力量。实际上乃是一种修道界的简单的精神控制法,能够暂时使被控之人拥有本体的一些能力。能力大小,视施术之人修为的高低而论。

    但被控的这人,往往要付出寿命的代价!

    是以正道之士,都不屑于学这种有违天和的术法,渐渐也就失传了。

    这时,肖清莲身形一展,脚尖下发出一股巨力,重重踏在一个士兵头上,像一道箭一般朝着王玄微激射而去!

    被踏中的士兵立刻脑浆迸裂,软软倒在地上,绝气身亡!

    王玄微见状,连忙运转体内的浩然正气,浑身上下立刻有一股暖洋洋的热流流过,驱散了寒意。他迅速从身旁箭囊之中,取出一支金色的箭,然后凝神屏息,深吸一口气,肩与箭平,整个人的精神都牢牢锁住肖清莲的身影!

    一道金色的光划破天幕!

    王玄微浑身一松,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咯咯咯咯,小子,你上当了!”

    一个老迈的女子声音从肖清莲嘴里冒了出来。

    就在王玄微射出这一箭的瞬间,肖清莲身形倒转,急退而去,比来的时候更要快上三分!

    金色的箭落空,深深扎进城墙中,然后轰然爆炸,连城墙也被震的晃了几下!

    但是肖清莲早已越过女墙,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王玄微苦笑一声,一方面心中埋怨着自己修为不济。倘如他有了守拙境的功力,这支慧光箭便能追寻敌人的踪迹,凭靠身形是绝无躲避的可能的!另一方面,又暗暗赞叹此人心机深重,故意做出一副进攻的样子,引诱自己上当。否则,有他在一旁干扰,肖清莲能不能脱身还是两说。

    肖清莲刚一远离浔阳城,冯老太,也就是居住在肖清莲耳中之人,立刻收回了精神。

    肖清莲随即软软倒在地上,疯狂的咳嗽,连着吐出了好几口鲜血,精神也委顿了许多,似乎连鬓角都开始发白。

    “肖小子,我可告诉你,这巫傀之术,需要以性命经血为引,最是伤身不过!刚刚这一下,起码耗了你十年的寿命!”耳中,冯老太淡淡的说道。

    肖清莲苦笑一声,说道:“刚才这种情况,我有的选吗?少就少吧,反正也是贱命一条,谁会在乎呢!”

    “姥姥你说,人这一辈子,是要平淡的活上个几千年好呢,还是像烟花一样,短暂而绚烂好呢?”

    耳中并没有回答的声音。

    肖清莲歇息了一会儿,用刀拄着地,慢慢的往大营方向挪了回去。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浔阳城,骨节发白。此番,来了四百多人,就剩下他一个了。

    南城的惨败很快便传到了岳千户耳中。

    岳千户也算是个小机灵鬼儿,当机立断,下令撤军,只是来的时候耀武扬威,回去的时候未免太过灰头土脸了。

    岳千户黑着脸,带着手下三百来人,灰溜溜的回到大营。刚到大营,远远便瞧见了自己大营中火光通明,顿时又是一惊。

    他心头暗道:“莫非是大营也叫人端了?真要是这样的话,咱可又得花上一大笔银子了!”

    好在这种担心,随着他看到营门前站着的两个熟悉的面孔而消散。

    杨勇见岳千户到了跟前,连忙上前躬身施礼。

    “千户大喜!”

    “嗯?杨百户此言是何意思?莫非是嘲笑本将不成!”岳千户脸上布满怒气,圆睁着双眼,紧紧盯着杨勇。

    杨勇连忙解释道:“万无此意!岳大人请听我说,是如此如此,这么这么回事。”

    然后便把许怎么设计埋伏,怎么斩杀侯石鼓,怎么歼灭浔阳方面五百骑兵之事一一道来。

    岳千户一听,面上欣喜之色难以掩饰,心里也立刻就活动开来了。

    杨勇一拱手,说道:“末将要替西总旗请功!此人智勇双全,此番不但歼灭了五百骑兵,更是斩杀敌将侯石鼓,真真的乃是一位了不起的将才!还请大人多多提拔!”

    其实杨勇是好心,想要替许请功。但是他万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搞得像是要挟一般。而且,许今番立的功劳越大,就越发的衬托出岳千户等人的无能。

    果然,岳千户脸上一僵,心道:“好你个杨勇,好不懂事!你这不是在讽刺我不是将才吗?讽刺我无勇无谋吗?”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也不好撕破脸皮,只得好言劝勉安慰了几句许。

    “西总旗果然不错,我老早就看你非池中之物!果然不出我所料,今日建了大功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在曹大人面前为你请功的!来呀,我们入营。”然后,岳千户双腿一夹座下战马,也不招呼杨勇一声,率先便入了大营。

    许和杨勇相互对视一眼,不知所措,只好回了自己的营帐。

    岳千户回到大帐之中,飞起一脚,把条案踢飞!

    “妈了个巴子!这杨勇什么意思!还有那个西什么玩意儿,偏显他能耐了是吧!老子带兵出去一趟,惨败了回来。偏偏他守个营,还守出功劳来了!气煞我也!”

    随后进来一人,弯腰扶起条案,笑着说道:“大人勿恼!想那西雨旭今日立下功劳,于大人也是大大的有好处的!”

    “噢,还有此事,不知道是什么好处?”岳千户望着汪百户,不解的问道。

    汪百户,是岳千户从宁王府带出来的,乃是他第一号的心腹之人,多为他出谋划策,堪称足智多谋。

    汪百户微微一笑,说道:“大人可有想好今日之战,如何向上头写呈文?”

    “嘶,我正是为了此事发愁,不知道老汪你有什么好主意?”

    汪百户:“此事其实十分的容易。只要大人在呈文中写作,大人预先料定浔阳城中有埋伏,故意以佯攻作为诱饵,暗地里在大营中设下伏兵,一战而击杀敌人骑兵五百骑!只此一件,便能遮掩住了损兵折将的过失。不但如此,五百骑兵,可比咱们这几百步兵值钱多了!只怕大人不但不会受到责问,还有可能要扬名一番了!”

    岳千户捋捋胡须,点点头:“嗯,正是如此!可是,西总旗那里如何交待呢?”

    “,大人,此事更是容易不过!大人给那姓西的赏赐一些财物,好生勉励一番,不就结了!”

    “妙啊!老汪你果然是足智多谋!哈哈哈”

第四十四章 兵临城下

    正德十五年春,宁贼攻浔阳。

    “曹大人,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末将收到大人的军令,片刻不敢停留,率领众位将士观敌料阵,设下了伏击之计,一战歼灭敌军五百余骑!可是我等部卒,也损伤惨重!两支攻城官兵,只有肖百户一人重伤逃回,还请大人降罪!”岳千户一躬到地。

    曹义宣双手搀扶起岳千户:“,岳千户何罪之有!你的呈文我昨日已经敲过了。贵部能以五百步兵换五百骑兵,已是大功一件,哪里谈得上治罪!你损失的将士,我会给你补齐,包括肖百户,叫他好好养伤!”

    岳千户弯着腰,登时就乐开了花。好在此时还是脸冲着下面,别人也瞧不真着。

    曹义宣接着说道:“本将在你率军抵达浔阳之时,便已经料到会那侯老鬼会来上这么一手,是以定下此计,你等完成的很好!我会向王琰大人,指挥使连大人给你请功的!你率军后方扎营,修养生息一番!”

    岳千户刚刚乐开的笑容好像被人突然掐断。他暗暗腹诽道:“好你个曹义宣,比老子还不要脸,这就把我的功劳全抢走了!”然而他忘记了,这功劳也正是他刚从许手中抢来的。

    抢人者,人恒抢之,颠扑不破的真理啊!

    但是岳千户还是通晓官场之诀窍,岂能跟顶头上司抢功劳呢?

    所以,他还是装出一副笑模样,说道:“是是是!全赖大人神机妙算!”

    曹义宣闻言,暗暗点头,心知这是个巧人儿,可以提拔提拔。

    “不过,大人,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讲来!”

    “末将虽然此番损失不小,但是手下仍然有五百余名将士!我来的时候,他们便托我和将军带话,他们宁愿死战,绝不后退!我代表手下五百余名将士,向大人请命!武威千卫,愿为攻城先锋,绝无后退!”

    好嘛,许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人代表了。

    曹义宣闻言,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连连点头。

    “好,稍后你且点起兵马,随我叫阵!”

    “得令!”

    杨勇攥着手中的三百两白银,往许床上一丢。

    “喏,岳大千户赏赐你的,说上面赞许你的功劳,特赏赐予你!”

    许看了看床上的银子,拿手划拉出一半,说道:“杨头,这一半给你,没有你的教导也就没有我的今天。”

    杨勇愤怒的一把薅住许的脖领子,怒道:“西老八,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知不知道,姓岳的那王八蛋,领了你的功劳,正在曹义宣跟前邀功呢!你懂不懂?”

    许神秘一笑,说道:“杨头儿,你说要是你爹带着你去玩,偷摸着逛了ji院,被你娘发现了,你猜谁倒霉?”

    杨勇一愣,不知道许是什么意思。他只好老实回答道:“我娘是个母老虎,我爹不敢的。”

    “假如呢?”

    杨勇摸摸脑袋:“那大约是是会推到我身上吧!”

    许又问道:“假如你们一起回家,你捡了五十两银子呢,你爹会怎么说?”

    “当然会说是他捡的,或者他看到的!”

    “对呀!”

    “什么意思?”杨勇一脸懵逼,不知所谓。

    许淡然笑道:“所以你觉得,损失了这么多兵力,曹大人会承认是他的失误吗?好不容易得了功劳,他会说是岳大千户的功劳吗?所以你呀,没必要愤怒。就算是提了我的功劳,也领不上的!还不如这些银子实在,好歹还能给死去的兄弟补贴一下。”

    说道这里,许想起来的时候路上给他牵马的某兵甲。他随肖清莲攻城,已经死在了立功的憧憬中。

    “唉,可怜无定河边骨!”说着,许幽幽叹了口气,瞧了瞧窗外边蓝悠悠的天空,不再言语。

    “大人还请节哀!都是我的过错,没想到对方居然有埋伏!曹义宣手下有能人啊!”王玄微对于侯杰老年丧子,心中怀满了同情和歉意。

    一个快五十的人,接连两个儿子在战场上丧生了,这种痛,足以击垮一个铮铮铁骨的军人。

    侯杰似乎老了十几岁,原先只是斑白的鬓角,现在已经完全雪白,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五十不到的人。

    他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此事怎么能怪到公子头上呢!是我那不肖子太过轻敌,五百骑兵居然被两百多个步兵全歼,还能说什么呢!我只是恨啊!我一定要将那岳贼碎尸万段,方能解了我心头痛!”

    王玄微说道:“听闻小侯将军是被一个叫做西什么的斩杀的,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头?”

    “土鸡瓦狗,趁机找便宜罢了!再说了,乱军之中,谁能说的清楚呢?倒是刚刚公子提到的能人,不知道会是谁呢?以我的了解,九江卫断无此等权谋之人!除非是王琰老匹夫亲自,还有可能。嘶,难道是王琰那老贼,隐藏在军中?”侯杰果然不愧是沙场上的老手,很快便从丧子之痛中缓解过来,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战事上。

    王玄微摇摇头,说道:“以我所见,此人一定不是王琰!而且应当是个地位不是很高的人,总旗,百户都有可能。”

    “何以见得?”侯杰不解的问道。

    “倘若此人位高权重,我们就不可能歼灭五百多人!如若没有地位,又不可能调动大营中的兵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留守大营的百户所为!他无法劝解岳千户,只好将错就错,在大营中暗射一计,挽回了局面!”王玄微十分肯定的说到。

    其实他猜的已经很准了,宛如亲眼所见一般,只是错将杨勇当作了许罢了。

    侯杰点点头,立刻吩咐手下将官,将当夜值守大营的百户资料调动过来。

    不多时,文书呈上。

    侯杰一看,双眼立刻眯成了一条缝,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他!”然后将文书递予王玄微。

    “杨勇?不知此人是谁?”王玄微也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头,是以有此一问。

    侯杰脸上横肉抖动,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此人原是我的部下!随我大小战几十余场,是个厉害的人物!”

    王玄微不解的问道:“那为何会在敌营?而且只是个区区百户呢?”

    侯杰摇摇头:“此人虽然素有谋略,但是性情刚烈,脾气暴躁,曾经将上司痛揍当场,因此才被我压在总旗的位置上。我本意想要多磨炼磨练他,待他稳重一些后提拔上来。可是,去年,朝中有一批贵重的宝物,要递解进京,指明要此人保镖。没想到刚到九江,王琰那老匹夫便反了。”

    王玄微点点头,原来如此。

    “上一次,我奉命北迁,也是因着此人,滞留时间太长,导致功亏一篑!好好好,好个杨勇!”侯杰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玄微小声念了几声:“杨勇,杨勇”

    “阿嚏阿嚏阿嚏”杨勇揉揉鼻子,心道:这狗ri的天气,忽冷忽热的!

    就在侯杰和王玄微在大厅中商议对策时,忽然有一传令兵急匆匆闯了进来。

    “报!”

    “讲!”

    “城下有一人搦战!”

    “何人?”

    “说是什么武威千卫岳千户。”

第四十五章 岳嘴炮强无敌

    浔阳城高三丈五尺,历经战火洗礼,却依然坚挺,屹立在通往武昌、安庆等地的咽喉之上。

    浔阳东城守军此刻都聚集在女墙旁,望向不远处正在集结的,越来越多的士兵,纷纷感到心中难安!

    是啊,就算是有城池可以拒守,但是两千对五千,兵力之差还是巨大的。

    倘若不是昨夜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这些人的信心恐怕更加不足了。

    这时,只见对面队伍,左右分开,当中出来一队士兵。

    远远瞧去,都是头戴金光闪闪的兜鏊,身穿银光闪闪的铠甲。走起路来宛如尺子量过一般,有条不紊。

    当中簇拥着一员大将,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长髯飘散前心,威武不凡。身旁边一员小将,银盔银甲亮银枪,气宇轩昂。

    只见这支队伍,排列整齐,来到浔阳城前不远处,绕着东城来回走动两圈,然后齐齐停了下来。

    真是多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

    这位大将手双腿一用力,马往前去。他用手中的方天画戟,一指城门楼上,高声喝道:“呔!城上的人听着,本将乃武威千卫岳千户!可有人敢出城与我一战!”

    有一位昨夜参与南城保卫战的军士见状,实在忍不住了,悄声说道:“咦,又来了一个傻b。”

    身旁一众守军纷纷感到好奇,问是怎么回事。

    这个军士就把昨夜攻击南城的那一幕描述了一遍,特别是在学到那群人攻城时排队队的样子,更加是惟妙惟肖,把众守军逗的是前仰后合。

    “你说这群人,攻个城还搞得跟个酸腐秀才一般,你谦我让的,叫我们给射死了一大片!你们说是不是傻b!”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后方登城马道上上来一群人。当先一人雪白的鬓发,容貌威严。

    此人上到城楼,见楼上哄哄闹闹,顿时心头火气,喝骂道:“你们不好好守城,吵闹什么!”

    正是侯杰。

    众守军都知道老侯将军军法森严,不敢再有分毫调笑,全部噤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侯杰带着王玄微来到城门上,往下观看。

    正瞧见岳千户自报家门,耀武扬威。

    老侯将军想起杀子之仇,顿时气撞顶门心,立刻高声喝问道:“何人与我下城,斩杀此僚!”

    “末将愿往!”人群中闪出一员大将。墨染的眉毛,斜插鬓角,铜铃般的眼睛,虎虎生威,正是剑阳千户丁奎。

    侯杰正要下令,忽然感觉衣袖被人拉了两下,连忙侧过头来看究竟是何人。

    一看之下,正是王玄微。

    王玄微说道:“侯帅万万不可!”

    “公子此话怎讲?”

    “敌军势大,数倍于我们,此时正宜据城死守,万不可轻易脱离城池!而且,对方阵中有高人谋划,此番前来叫阵,只怕是有埋伏啊!倘若此时再损兵折将,那军心可就散了!”王玄微凝重的说道。

    “嘶,这,公子所言极是!可是,难道就放任此僚,满嘴喷粪,辱骂我等吗?”侯杰还是不死心。

    就在此时,就听见城下岳千户高声骂道:“侯杰老匹夫,你tm的就是个没有卵子的,敢不敢出来与爷爷一战?”

    接着就听见城下众军兵一起高声骂战。

    侯杰胡子都气的翘到了嘴角上,他指着岳千户哆嗦着说道:“你听听,这些人都在骂我什么!”

    王玄微哑然失笑:“侯帅放心,此事易尔。”说罢吩咐书童呈上宝弓。

    但看这张宝弓,明晃晃,亮堂堂,长有六尺,上头雕刻着奇异的花纹,似乎是蝌蚪一般。

    众人谁也不认得。

    侯杰摇摇头,提醒道:“公子,这可有三百步的距离啊!”

    “不妨!”王玄微洒然一笑,然后张弓搭箭,吐气开声:“着!”

    箭似流星,直奔岳千户的面门而去!眼看着便到了跟前。

    城上众人连声叫好!

    就在这时,斜刺里一支钢枪刺出,点在这支箭的中间。

    箭,仿佛是被驯服的狗儿一样,乖巧的停了下来,沾在枪尖上。

    城上众人的叫好声顿时被扼住了喉咙,纷纷朝王玄微瞧过去。

    王玄微并没有脸红,而是一副恍然的神色,说道:“难怪能抵得住我这寒霜箭,原来是他!看来对方军中能人还不少啊!”

    侯杰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王玄微一指正拿着枪的肖清莲,说道:“这人便是昨夜从南城上杀出去的敌将!此人身份非同一般,不是普通人,可能是邪修之士。如此,更不能轻易出城,须等我叔父的援兵到来,再作打算!”

    话说城楼下方的岳千户,正骂的痛快,忽然被一支箭直射面门,好险当场没有尿了出来。

    好在被肖清莲一枪截住。

    岳千户看看肖清莲,眼中流露出询问之意,那意思是我还要骂吗,危险不。

    肖清莲拍马来到岳千户身旁,低声说道:“大人你只管骂,不妨事!”

    岳千户闻言心中大定,索性下了马,脱光了上衣,往地上一扔,高声骂道:“cao你奶奶的龟孙子侯杰,不敢与你爷爷我光明正大一战,只会背地里放冷箭!来啊,爷爷我脱光了在此,有种的,唉,你朝这里射!”说着还拿手指着自己心口。

    侯杰胡子已经飞上了天,要不是王玄微苦苦劝住,他都要自己亲自下场了!

    岳千户见城上并无回应,胆子越发的大了,什么乡语俚言,市井小民的骂街之词都冒了出来。

    他本就是宁王府上的一个仆人,惯常在市井中厮混,因为贿赂了大总管,被委派到此地任职千户。

    来了之后,又要装出一副文明景象,每天都是装模做样。现下这一通骂,可把他的本性骂了出来,别提有多痛快了!

    他从侯杰的曾祖母tou人给他曾爷爷带lv帽子开始,一直骂到侯杰的儿子侯石鼓搞ji,是个搅屎棍,总之可怜侯杰英雄一世,今天把自己的好几辈儿都搭进去了。

    不单是城上众人,连肖清莲在一旁,也是听的面红耳赤,羞臊的不行不行的。

    好个岳嘴炮,骂起了性子,命令手下众人全都下马,然后全都脱光了上衣,什么当场撒尿,各种侮辱人的招术都用尽了,可是城门上还是没人动。

    这下守城的士兵可不干了,大声回骂。

    岳嘴炮一听可不干了,叉着腰,指着城门上,破口大骂:“侯杰你个老匹夫,在城上骂骂咧咧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就下来!”

    “有种你上来!”城门上异口同声叫喊起来。

    “有种你下来!”

    “你上来!”

    “你下来!”

    骂了好一会儿,把岳嘴跑累的是浑身大汗淋漓,他喝了口水,想了一下,忽然把众位士兵聚拢到一起,耳语了几句。

    紧接着,众人对好口型,对着城门上,高声骂道:

    “侯杰老匹夫,你奶奶gao过猴子,才生下来了你。生下来之后嫌你丑,拿你去茅厕做厕筹,啊呀,把人上茅厕的都吓死了!你二十五岁的时候,才会说话,后来爱上了你姐姐,生下了侯石鼓!侯石鼓呢?噢,侯石鼓死了,为什么死了,臊的啊!他听完我给他普及了一下他爹光荣的历史,当场臊的给自己一刀子就死了!侯老匹夫,你连你儿子都不如!

    嘿嘿嘿,侯乌龟,老子扒炉灰!

    吓吓吓,侯王八,老婆偷人啦!

    嗬嗬嗬,侯奸贼,儿子羞死了!”

    城门上,侯杰闻听此言,腹内一热,一股热流压抑不住,当场鲜血喷出来七八尺远!

    有道是:浔阳城下强无敌,当属嘴炮岳千户!

第四十六章 偷袭浔阳!

    话说侯杰被岳大嘴,不,岳千户气的血溅七尺,被众位下属手忙脚乱地救回府中。

    侯杰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将王玄微单独留下。

    “王公子以为如何?”侯杰有心考较一下王玄微。

    王玄微躬身施礼,微微一笑,说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侯杰心中微感差矣,心道,难道自己此番作为的意图又被他察觉了吗?倘若真的如此,这个叫王玄微的年轻人可是不能小觑!他问道:“噢?敢问公子是何意思?”

    王玄微端起面前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小口,这才开口说道:“侯帅此举,可谓是一举两得!其一,给了我等一个台阶,不然难道站在城楼上听上一整天吗?并且,可以起到哀兵之意。其二,使得对面骄兵大意,防范之心必然大大降低。彼兵骄而我兵哀,必胜之!倘若我所料不差,今夜他们必然会再来攻城!”

    侯杰用舌尖蹭了蹭牙齿,舌尖上的伤口还散发着丝丝的疼痛感。他暗暗赞叹一声:“此子果非笼中之物!大才啊!”

    “那敢问公子,此计可有纰漏?”

    王玄微沉思片刻,说道:“此计虽妙,但有两个问题。”

    侯杰忙问道:“是何问题?”

    “其一,火候不够,对面未必敢攻!这一条好办,只要将军诈称病重亡故,敌军必然来攻!第二吗,就有些头疼了!”

    “第二是什么问题?可有解决之法?”

    “这第二条,就是今日岳千户身旁那个小将,极其骁勇,我担心他会破城而入,到时候难免会自顾不暇!”王玄微脸色微微沉重。

    侯杰惊讶道:“此人有这么厉害吗?难道我手下这些千户,没有一个能敌住他的?”

    王玄微摇摇头:“此人乃修士,凡夫俗子,难以对付!”

    “难道公子也不行?”

    “我倒是可以,可是侯帅病重,我自然是要坐镇中军,难以顾及到他!唉,可惜援兵未至,实在是头疼!”王玄微用手指轻轻敲着头,陷入深思之中。

    这时,忽然有家将来报,说是门外有两个怪人求见,一个獐头鼠目,鼻角有一颗黑痣,另一个额头有两个微微突起的角状物。

    王玄微一听,大喜道:“援兵来也!”

    却说,立下奇功的岳千户收拾衣物,耀武扬威的回到大营中面见曹义宣。

    曹义宣喜笑颜开,一把揽住正要施礼的岳千户,说道:“哎呀呀!早就听闻岳千户勇冠三军,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不但震慑的浔阳守军魂飞魄散,更是一举将老匹夫侯杰气的吐血!当真是当世之虎将啊!”

    “哪里哪里,都是仰仗将军的虎威!”

    曹义宣亲自将岳千户扶至座位之中。能当上指挥佥事的,纵然是有他姐夫王琰的运作,但自身也不全是个草包,笼络人心这一套委实是他的强项。

    岳千户果然受宠若惊,手足无措。

    其他几个千户满眼里都是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

    “今日我看岳将军身旁的那一员小将也是威武不凡,敢问是何人,现在何处?”

    “嘿嘿,大人,说到此人,也曾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他便是肖清莲肖百户!正在帐外等候。”

    “原来是他,当然一见,我便觉此人不凡!快请!”

    不多时,肖清莲拜倒在帐下。

    曹义宣忙伸手将他扶起来,又命赐坐。

    肖清莲端着个凳子,侧坐在岳千户身后。

    曹义宣和岳千户看在眼里,都是微微点头,心中均道此人不忘旧主,可以栽培。

    肖清莲偷眼观瞧,将他们的颜色都瞧在眼里,心知此番作为是投对了石问对了路。

    “诸位将军,今日那侯杰老匹夫吐血病倒,各位以为如何?”曹义宣回到正位,端坐身形,看向帐中众人。

    临信千卫徐千户见岳千户今日出尽了风头,心头不忿,闻言站起身来说道:“那侯杰老匹夫今日这一场吐血,必定身体沉重,难以主事。依我所见,我们正当趁着这个大好时机,发起攻城!”

    平乐千卫路千户闻言连忙站起身,说道:“不可,此事应当再议!那侯杰惯会使一些奸诈的计谋!如果今天是他故意做出来的样子,那贸然进攻,只怕是要损兵折将啊!”

    荣阳千卫素来性情火爆,他一拍桌子,腾的就站起身来:“我说路平乐,你他娘的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管他有什么计谋,我们只管冲上去,杀他个人仰马翻!”

    岳千户此时却不再参与争吵,他心知风头这个东西,不能自己全出了。至少要留口汤大家喝喝。

    曹义宣见帐下争吵不休,脑袋顿时就大了,不知该听谁的好!

    忽然他眼角一扫,发现岳千户身后的肖清莲脸上面露笑意,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曹义宣大手一挥:“安静!肖百户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四个千户顿时眼光全都集中到了肖清莲身上,眼神闪动,意味莫名。

    肖清莲假装没看见,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连连称道不敢。

    曹义宣道:“有何不敢!让你说,你就说!再要推迟,军法无情!”

    “末将以为,如若侯杰老匹夫果然病重,那是最好不过!但是就算他是装病,像那浔阳城中,不过区区两千守军,我等有五千精兵,难道还能吃了亏不成!只要正面强攻,管他什么阴谋诡计,能有什么用!”

    曹义宣一拍桌子:“正是如此!此言深合我意!如此,我们今夜三更,发起攻城!诸将听令!”

    “有!”四位千户齐齐站起身来。

    就在曹义宣刚刚安排完攻城事宜,就有城中探子传信,说是侯杰病重了,阖府之中哭成一片,城中也无人主事。

    曹义宣喜不自胜:“此番定要砍了侯老匹夫的狗头!”

    是夜二更,浔阳城外,静悄悄的。

    崔大安捅了一下身旁的许,问道:“西大哥,你觉得侯杰那个老东西,是真的病重了吗?”

    许无聊的嚼着嘴里的草根,摇摇头,说道:“只怕未必!从上次的攻城来看,侯杰乃是一个心机深重之人,而且他久经沙场,不可能被这种小事就气吐血的!”

    崔大安撇了撇嘴:“难道不是岳千户骂的太难听了!”

    “那是你年轻!不管是朝堂上还是乡间集市中,骂的比这难听的多的是!这种官场上久混的老狐狸,能被气到,那才见了鬼了!”

    “呵,你怎么知道人家朝堂上也是这么骂的,你听过吗就敢说。”崔大安一脸的不信。

    许道:“爱信不信吧!反正我告诉你啊,今晚攻城肯定要出事!你到时候跟紧我,千万别一个人乱冲!我可不想捧着你的坛子去见你妹妹!”

    “行行行,知道了!罗里吧嗦的!”崔大安不耐烦的点点头,然后又接着说,“西大哥,等我们把浔阳城攻下来之后,你陪我去一趟安法寺吧!”

    安法寺,九江城北五里路,据说姻缘签极准。

    许斜着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不是有了对象了吗?还求什么签?”

    “要你管!”

    崔大安脸色泛红。

第四十七章 使劲儿啊!

    已三更!

    城下立刻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

    瞬间箭似疾雨,倾斜到城墙上!

    银色的箭芒划破天幕,箭矢拖着细长的影子,直飞而至!

    女墙边的小张,慌乱的举起藤牌。

    “砰”的一声巨响,小张半边胳膊立刻便麻了。

    “嗖”的一声,又是一箭。

    他立刻失去了右肩的感觉!

    硬楼上梆子声疾比十面埋伏的琵琶还要疾上三分!

    “敌袭!”

    城下火光冲天,连视线也被遮掩。天空中全是箭矢飞过的声音。

    在那长长的城墙上,尽是喊叫声,谩骂声,痛苦声,别的什么也没有。

    鲜血顺着城墙缝,滴了下去。

    箭雨一过,又是一阵鼓声响起!

    五架云梯疯狂的靠近,数不清的勾索抛了上来!

    当先一人,正是肖清莲!

    城上值守的丁奎丁千户高声喊道:“一队砍绳索!二队射云梯!三队抛石块!预备队融化金汁!你,去报信!快,快,快!”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手砍断一根勾索!

    只听见城楼下惨叫声连连,不知道有多少人摔了下去!

    但是,砍断了一根,又有十根抛了上来,似蚂蚁一般蜂拥而上!砍的速度还赶不上抛的速度!

    肖清莲一手举着藤牌,一只手紧紧拉住勾索,快速的上下交替,几个呼吸间,眼看着就要翻上城墙!

    “快砸!”丁奎高喊!

    立刻三五块四五十斤的石头就从肖清莲头上丢了下来!

    肖清莲连忙用脚一蹬城墙,身子荡了开去,闪避过石块,一翻身上了城楼,劈倒了还在举着石块的守城的士兵!

    士兵眼睛睁的大大的,不甘心的倒在地上。石块扑通一声,砸到了他的头颅上,像极了被杂碎的西瓜!

    丁奎见状,飞身形朝着肖清莲扑过来!

    两人刀子磕到一起,溅出无数的火星!

    肖清莲脚下微微一晃,随手又砍死了一个士兵!

    丁奎却连连倒退好几步,半边膀子发麻。他连忙一甩胳膊,又扑了上来!

    战场上都是刀刀入肉,没有那么多花哨的招术,完全看谁更有气力,更悍勇!

    十来个回合,只听见“扑哧”一声,丁奎便被肖清莲削掉了脑袋!

    城下许、崔大安等人率队,扛着巨大的撞木,直冲城门而去!

    “咚!”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赶来支援的浔阳守军陈源千户,在看到丁奎战死之后,立刻接掌了指挥权。

    他一直城门下,高声喊道:“倒金汁!”

    瞬间,十余盆融化的金属倾泻而下!

    许见状,大声呼喝,让众位兄弟顶起铁质的盾牌!

    但是有些速度慢的,刚刚举起一半,便被金汁劈头盖脸的浇上。

    “滋啦”上千度的高温,淋在血肉之躯上,立刻散发出一股烤肉的香味!

    许来不及悲伤,战争不需要眼泪!

    他急忙呼唤预备队,立刻就从后面上来人顶上。

    “撞!”

    好在肖清莲在城楼上瞧见,立刻飞身冲到城门正上方,砍瓜切菜一般,连着砍死七八个手端金汁的守军,然后身形一抖,有如战神下凡,威风凛凛,牢牢把住此地!

    陈源自忖自己的武功可是比不上丁奎的,冲上去那就只能是送死!他不是怕死,当兵的人,脑袋都是绑在裤腰带上的。

    可是他不能死。

    否则城门的防守立刻崩盘!

    许趁机指挥抬着撞木的军士,疯了一般撞到城门上!

    “使劲儿啊!快使劲儿!”

    高亢的声音,使他的嗓子立刻就哑了!

    终于,城门后的巨大的横杠,在被撞木重击了三四十下之后,咔嚓一声断裂了!

    可是,众位平日里着重于仪容仪表训练的将士们,也脱了力!

    许眼看着不知道费了多少条人命才冲开一线的城门,仍然屹立着,心中的着急,灌进了脑中!

    “快起来,快起来!”

    监军见状,连忙砍死一个不动的将士,大喝道:“再不起来,杀无赦!”可是众人只剩下眼睛中还流露出来的满满的求生欲,身体却仍然是动弹不得!

    城门里的守军疯了似的推着城门,想要换上一根横杠。

    眼看着城门又要合上!

    许扎紧腰带,咬紧牙关,元气顺着全身快速的运转了几周,然后把浑身的元气集中在肩头!

    他大喝一声,半空里宛如一个巨雷炸响:“闪开!”

    然后飞快的奔跑起来!

    速度之快,连脚都看不清!

    崔大安只感觉耳朵里似乎接连响了两个炸雷。

    “轰”!

    之后,他便瞧见城门像是纸糊的一般,被撞了开来!

    许骨碌碌摔在一旁!

    崔大安连忙一挥长刀:“跟我冲!”

    瞬间,有如溃堤,人如潮水,汹涌而入!

    崔大安奔至城门边,忙将许拖到门旁边,然后一展身形,就要冲进城中!

    可是,他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低头一看,正是许,嘴里不停的往外冒鲜血,眼中还闪烁着不舍的表情。

    崔大安顿时心头一软,终于选择留了下来,照顾着许。

    二人身后不远处勒马而立的曹义宣,见城门被破,立刻率军直冲而入!

    内城中,浔阳守军中的卫、薛两个千户,望着东门焦灼的战事,急得是团团转!

    当传来东门守军节节败退,丁奎战死的消息的时候,卫千户终于忍不住了!

    丁奎是他的发小。

    卫千户红着眼睛,冲到正在端着茶,慢悠悠的品尝着的王玄微跟前,怒冲冲的叱问:“敢问王公子,什么时候出击?是要等守城的这些人都死绝了吗?”

    王玄微吹了吹茶盏:“还有点烫。”

    “你,好好好!你不去,我自己去!众位将士,随我来!”

    王玄微眼神一冷,脸往下一沉,用寒冷刺骨的声音说道:“刀斧手,有胆敢违抗军令,擅自出兵者,斩立决!”

    卫千户脚下一顿,停在当场,转过身,狠狠的盯着王玄微,声音沙哑:“你很好!”

    一刻钟后,传来消息,东门被破!

    王玄微依旧纹丝不动,悠闲的喝着茶。

    又一刻钟,敌军占领东门外城!

    王玄微给茶碗续了杯水。

    又一刻钟,敌军已至内门!

    王玄微闻言,身形霍然站起,将茶碗重重摔在地上,高声道:“众将军听令!”

    卫千户和薛千户腾地站起来,一副急切的表情:“有!”

    “卫千户,命你一刻钟内从北城墙攻入东城墙上,放下断龙石,倘若贻误战机,提头来见!”

    “得令!”

    “薛千户,命你手下分作两队,带上火箭,占住东城和内城之间的节墙(内外墙之间相连的矮墙,将东城与内城之间隔成梯形,好比是一个大的瓮城),一刻钟之后放火!如有失误,提头来见!”

    “得令!”

    “二位尊者,鼠尊者,命你去往东城门,拦截住一个肖清莲百户!牛尊者,命你守住断龙石,防止敌军有其他破门手段!”

    “其余众人,各带火箭,随我上城门!”

    “得令!”

    岳千户紧拍马跟在曹义宣身后,行不多时,便冲进了东城内。

    然而东城内的百姓早已撤走。

    不但如此,连守军也没有几个。

    凭借着他多年的经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路千户也是惊疑不定,左右打量了一番,忽然发声问道:“曹大人稍等!”

    “什么事?”曹义宣不满的问道。他还等着冲进内城,大肆抢夺一番呢!

    路千户硬着头皮说道:“此地竟无一个守军,只控有诈啊!”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老路啊,你啊,就算担心的太多了!你用屁股想想,浔阳城内一共才多少守军?倘若这里也要分兵把守,他们还能顾得过来吗?哈哈哈,别担心,且随我内城去哇者!”

第四十八章 走吧

    就在东城守军推到守东北角楼,苦捱苦守的时候,突然从登城马道上冲上来一群人。

    “援军到了!”角楼上的人登时精神大振,开始反击。

    当先一人,身穿青布道袍,尖嘴猴腮,颔下三缕鼠须,迎风飘荡。

    只见鼠须道人两手飞速掐诀,然后左右一分,骨节立刻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凭空长出四尺长的骨刃,散发出漆黑的光泽!

    然后身子一动,宛如一颗炮弹撞入人群之中。不到片刻,身形便已消失不见。

    所过之处,尽皆是断裂的刀枪和破碎的尸体!

    跟在后面的卫千户,强忍住泛起的恶心感,指挥军士,跟在鼠须道人身后朝着东城冲杀过去!

    肖清莲见城门已破,正待冲往内城立功。就在这时,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军士像是被犁开的地,左右翻开。

    中间闪出一条道,窜出来一个獐头鼠目的道人。

    这道人三窜两窜,便来到他眼前。

    一道黑光闪过,鼠须道人的骨刃划破空气,带着风雷之声,激的肖清莲面门隐隐刺痛!

    肖清莲立刻知道此人非同小可,连忙一举精钢百锻的长刀招架!

    “快退!”忽然,他耳中传来冯老太的尖锐的声音,直刺入脑。

    肖清莲暗道不好,脚尖一点地,身形疾退,但是为时已晚!

    黑光和钢刀一碰,竟然连丝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像切豆腐一般将他的钢刀切断,然后顺势划在他的脸上!

    幸亏他见机的早,但是脸上已经被割除四道血淋淋的伤口!

    “姥姥!”肖清莲大喊一声,然后便感觉自己的精神和身体被分割了开来,一道怪异的精神主导了他的身体。

    二人瞬间又缠斗在一起。

    崔大安帮许接好脱了榫(骨节脱开的意思)的右肩,又把他安置在城门旁的拐角上。这里人马来往时不易冲撞到。

    然后他用手拍拍许的脸,坏笑一声道:“小妞,你乖乖躺在这里,待大爷去立个功回来娶你!”

    “别走!”许一把拉住他。

    崔大安一脸嫌弃:“娘们儿叽叽的。松手!”

    他正待要挣开,就在这时,忽然就见四周的城墙忽然一字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起初,只有一点光芒,呼吸间便已是燎原之态!

    数不清的箭雨,带着火红色的光芒,霎时间铺满了天空!

    许大叫道:“不好,火攻!”

    箭矢刚一着地,立刻引燃了早已泼洒过油脂、白酒等易燃物品的民房上,顿时,浔阳城东,陷入火海之中!

    城门口还来不及进城立功的军士一见,高声尖叫着冲往城外。

    崔大安连忙将许移到城门外。

    忽然,离着城门不远处的一个军士,因着逃命,慌张之下一脚滑倒,整个人立刻骨碌碌翻倒在地!

    崔大安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一把挽住这个军士的胳膊,拖拉着他朝城门边跑过去!

    就在此时,许听见头顶上发出嘎啦啦的响声,抬头一瞧,骇的大叫一声:“崔大安,快跑!快!”

    原来城门上,卫千户已经攻到,趁着鼠道人和肖清莲颤抖之时,砍断了断龙石的绳索。

    万斤的石闸,呼啸而下!

    眨眼睛,便已经只剩下一人多高!

    此番攻克了浔阳城,乃是大功一件,升个指挥使那是绰绰有余了。想到这里,曹义宣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七八个呼吸间,众人便来在内城东门下。

    曹义宣带住丝缰,抬头观瞧。

    眼前这个城门,高不过两丈,青砖砌就,难经战火。

    曹义宣脸上忍不住兴奋的直抽抽。他一直城门,笑意盎然的对着身边诸位千户说道:“吾观此城,有如小儿嬉戏之间堆砌的玩物!拿下此城,易如反掌耳!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城门上一声炮响,火把通明!

    细瞧处,一个公子哥,领着百十人出现在城门上。

    “哈哈哈,看来侯杰老匹夫是真的要死了!是想指望着这几个人,还有,还有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吗!啊哈哈哈”

    城门上,王玄微轻蔑一笑,高声问道:“敢问楼下可是九江指挥佥事曹义宣?”

    “正是某家!”

    “哈哈,早就听闻曹义宣酒囊饭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

    曹义宣闻言大怒,正要下令攻城。

    只见王玄微从身旁取过弓箭,张弓搭箭,应手而发!

    箭矢带着熊熊烈火,电光火石间,深深扎进了曹义宣的胸膛中!

    紧接着,城墙上更是出现了无数的火光。

    路千户见状,高喊一声:“不好,火攻!快撤!”然后匆忙拨马回逃。

    熊熊烈火,宛如来自地狱的万古的业火,焚烧着世间的善恶丑俊;

    炽热的高温,就算是万古不化的寒冰,也能瞬息烧干!

    到处都是军士的惨叫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许满耳中只能听见巨石坠落的声音,满眼里只能看见崔大安奔跑的样子。

    “快快快!快了快了!快啊!”他心中不停的叫喊道,手紧紧攥成拳头。

    眼看着崔大安就要窜出城门,忽然间从楼上掉下来一个人,重重撞在地面上!

    准确的说,是掉下来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头顶长出两个尖尖的犄角,眼睛比铜铃还要大上三分!浑身肌肉线条分明,有如黑铁一般!

    一圈肉眼可见的空气的波纹以他为中心,爆了开来!

    崔大安被这股波纹一冲击,立刻扑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牛尊者甫一落地,双手有如铁锨,深深插入地上,然后一较劲儿,只见地面发出剧烈的震动!

    地面中间凭空出现一道裂缝!

    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横亘在城门之前,有如画出了一道漆黑的生死线!

    更糟的是,崔大安正在裂缝中!

    崔大安身下一空,便要掉下去。他连忙双手扒住裂缝的边缘,奋力往上爬!

    可是,时间已经浪费了许多。

    头顶上的断龙石已只剩下半人高,还在一直下落。

    彷佛是一个垂死的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放弃了人世间的挣扎。

    又好像是,情人合上了她多情的秋水。

    崔大安凄然一笑,看着许。

    “不!”许大叫一声,身子贴地一个滚动,翻到石闸之下,阖身上下,已经打通的六个星位像是煮开了的水,疯狂沸腾,蒸干了体内每一丝的元气!

    崔大安瞧着重逾万斤的断龙石,落在了许身上。隔的那么远,她都听见了他身上骨头碎裂的声音,眼睛瞬间湿透。

    断龙石被这一阻,下落之势顿时缓了几分。

    “快啊噗”许刚一开口,鲜血带着破碎的内脏,一起喷了出来。

    崔大安连忙双手一按裂缝边缘,身子一飘,像一片落叶,从裂缝中滑了出去!

    牛尊者冷冷的瞧了他们一眼,又转过头专心致志的盯住不断从内城冲出来的逃兵。或许是不屑,或许是觉得挡住其他逃兵更重要,抑或是有一些感动吧。

    巨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许已经是双腿跪坐在地,双臂撑住城墙。

    他看着崔大安,苦笑一声,嘴里又喷出一些肝脏的碎块。

    “走吧”

第四十九章 我是一只快乐的废柴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不!”崔大安发出凄厉的声音。他见许又要说话,连忙阻止道:“你不要说话了!求求你了,别死,别死,呜呜呜”

    “咳咳咳,不行啦,你听我说,我其实不叫西雨旭,我家住在京城里。”许身子又沉下了几分。

    “我知道,你叫许嘛,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说了。”崔大安飞快的从地上捡起精钢制成的盾牌,叠放在断龙石下。

    断龙石下落的速度缓了一些。

    许顿时轻快了不少,说话也有了一些力气:“你都,都知道了啊呵,不傻呢。我有个表妹,叫做唐思雨,从小与我有婚约在身,你帮我,帮我,咳咳咳”

    崔大安手上一顿:“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你不要死,坚持住,别死!”

    许双手已经牢牢按在地上,想要伸出手,触碰一下大安,可是已经做不到了。

    他,被千斤断龙石压在城门下。

    她,手指已经磨地鲜血淋漓。

    火,依然在燃烧。

    断龙石,依然在下落。

    天若有情,天若无情。

    忽然,崔大安眼神扫到攻城的撞木,一人合抱的撞木。

    崔大安抱住撞木,咬碎银牙,可是撞木只是晃了两下,丝毫没有往前移动分毫。

    “怎么办,怎么办?”他心中飞速的思考着。

    “你”

    “艹你大ye的,给我闭嘴!”崔大安愤怒的冲着许吼了一嗓子。

    许连苦笑也做不出来了,他的胳膊开始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这时,只见崔大安飞速的将几根长枪垫在地上,然后浑身一较力,抱起撞木的一头,把长枪的杆子踢了下去。

    紧接着越到撞木后端。

    用力一推。

    果然,撞木吱吱呀呀,朝着城门下移了过去。

    崔大安顿时从心底绽放出笑容。

    可是,笑容刚刚开出一半,便又凝固住了。

    断龙石已经将许压的趴在了地上。

    刚刚比撞木矮了一分。

    崔大安疯了似的大叫:“你用力啊,你快用力啊!你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已经精神恍惚的许,耳朵、眼中已经开始流出鲜血,苦苦支撑。朦胧中似乎见到一个女子,笑靥中带着凄凉,拿起了一把刀,横架在脖子上,朝他笑着。

    彷佛是一朵刚刚要绽放的花朵,又要枯萎。

    许浑身一激灵,从六个星位冒出一丝元气。这六个星位不再是圆型的城池,而是变成了几个不规则的形状。缺口之处,相互吻合。

    他凭着最后的直觉,将几个星位合在一起。

    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灌注全身!

    断龙石硬生生的抬起了几分!

    紧接着,呼啸而下!

    “咔嚓!”

    正德十五年三月,九江卫指挥佥事曹义宣率军攻浔阳,为王玄微设计火攻,阖营上下,折损四千五百余人,只逃回四百余人。

    正德十五年四月,九江卫指挥使连亲率大军攻浔阳。王玄微得异人相助,屡挫之。

    正德十五年五月,宁王遣钱江三雄相助,大破浔阳。千户肖清莲率先破城,斩侯杰,得封九江卫佥事。王玄微下落成谜。

    此时,时间正是六月初,天气回暖,漫山遍野的鲜花绽放。

    九江城北的一条山道上,一个身高约莫六尺左右的军士模样打扮的人,推着一辆四轮孔明车,漫步于山道上。

    车上端坐一人,面似冠玉,目若朗星,手中捻着一枚棋子。

    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

    “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是叫许的?”坐在四轮车上的许好奇的问道。

    自从上次他力抗断龙石,绝境之下,领悟了内三合之法,能够将体内六个星位的元气汇合运用,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如果说,一组星位让他拥有了一千斤之力。那么两组星位一合,便能拥有三千斤之力。三组星位相合,更是差不多七千斤左右的气力!只是不能够长时间使用而已。

    在那等绝境之下,榨干了许的每一丝的潜力,才使得他能抗动万斤的断龙石。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腿上两个星位中却是立刻死气爆发,导致他现在只能坐在四轮车上。

    崔大安不知道延请了整个江西府的多少名医,都对此了无对策。

    “你说,青莲这么厉害,现在就是指挥佥事了!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当指挥使、都司了?”

    “你别打岔,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许不理会崔大安顾左右而言他,不依不挠的问道。

    “你说,要是我不是被赶来守葫芦关,是不是现在也至少是千户了?你说你要不是救我,也,也是个佥事了?”

    “崔百户!!!别废话,快说快说!”许不耐烦的打断这个爱遐想的家伙。

    “那你说,安法寺大概还有多远?”

    两个人鸡同鸭讲,不知所云的聊着天。

    终于,许放弃了追问。

    崔大安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嘻嘻一笑。

    不多时,平坦的山道已经走完,再往上就是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了。

    石阶旁种满了竹林,苍翠青葱,微风一过,十分的惬意。

    崔大安把四轮车停在道旁,一抓许的胳膊,将他背在身上。

    许手刚要抱住他前胸,就被崔大安一把逮住,只好老老实实的两只手好像被人困住一样,爬在他后背上。

    “好香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许盯着崔大安的耳朵,晶莹剔透。

    “不看不看,我一定是病了!”

    好在安法寺并没有离的太远,不大会儿功夫就到了。

    山不高,安法寺却十分的雄伟,依山而建,前后三层,层层递进。

    三人合抱的廊柱,一人多高的基石,不知道是多少虔诚的人,一石一木垒起来的。

    许若有所悟,或许这个世界上,最神奇也是最伟大的莫过于这种信仰的力量了吧。

    许自己算半个道家弟子,对于释道的感觉,无可无不可。

    但是崔大安却是十分的虔诚,挨个大殿都拜了一遍,见佛就拜,遇香便烧。

    许等的不耐烦,可是自己总不能爬走,只好耐着性子,坐在蒲团上。

    崔大安抱着签筒,诚心实意的摇动起来,直到从签筒中掉下一支,这才喜笑颜开,拿给了解签的和尚。

    和尚啧啧称奇,毕竟这支签好多年没人抽中过了。据自己师祖的师祖说,好像东晋的时候,有个叫祝英台的公子曾经抽中过。

    崔大安脸色先是欣喜,尔后又是忧愁,最后演变成深深的担忧。这般脸色变幻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混合成了一种复合的脸色。

    许瞧着崔大安一把将解签偈语团成一团,想要扔掉,最终还是忍住了,塞进袖笼中。

    崔大安走了过来。

    “抽中什么了?”

    “要你管!我们走!”

    “别呀,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好歹带着我吃顿素斋,逛一逛吧?”

    “得得得,感情不是你累,你大爷的当然享福了!逛吧逛吧!”

    二人在寺院中东绕西绕,不大会儿功夫就晕头转向,乱闯乱撞之下,就进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院内清幽雅致,小桥流水,竹韵花香,倒是别有洞天。

第五十章 哈,你敢抢我男人!

    崔大安背着许,进到小院子里。这才发现,在竹丛掩映之下的石桌旁,坐着一个老僧,以手撑头,做深思状。

    老僧身穿着淡青色粗布僧衣,两撇花白色的眉毛很长,眼角朝下耷拉着,短胡须,嘴角似笑非笑。

    听到有人进来,老和尚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阿弥陀佛,原来是两位将军来访,老僧有礼了。”老和尚站起来,口诵佛号,上下打量了一番许二人。

    崔大安连忙还礼:“打扰大师清修,还望恕罪!”

    许瞧瞧石桌,说道:“原来大师也喜爱纹枰论道。”

    “哪里哪里,不过随意而为罢了。”老和尚谦虚道。

    许示意崔大安将自己放下:“空钩意钓,岂在鲂鲤。棋之一道,莫过于意字。大师修为精深,实在是令人钦佩!”

    老和尚咦了一声,说道:“想来公子也是善弈之人啊!可否手谈一局?”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许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两个人之乎者也的说了一通,崔大安坐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他悄悄拉了拉许,问道:“你这个啥钩啥钓,啥意思?”

    老和尚瞧着有趣,两道眉毛笑的抖了起来:“就是有意思的意思!”

    棋局过半。

    许若有所思。他发现这老和尚下棋也是自带世外气息,不含半分烟火之气,也不故作高深,平平淡淡,却是很妙。

    妙就妙在,如此平淡无奇的下法,居然巧妙的避开了许设下的很多精巧的陷阱。

    真是奇哉怪也,这是个什么道理。

    老和尚似乎瞧出许心中所想,微笑着说道:“看来施主果然是深得棋中三味啊。只是太重机巧,兼且杀伐太过,恐伤天合。”

    许道:“围棋不过方寸,得失之间,没有手段如何取胜?岂不闻佛祖亦有伏魔之雷霆手段?”

    “哈哈哈,围棋小道耳!被困顿于方寸之间,玩弄于股掌之上,胜亦何喜,败亦何悲?”

    许一听这话,心中一动,顿时觉得这个老和尚不是一般人,话里话外,似乎透露着机锋。

    “敢问大师,何为大道?”许正经危坐,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老和尚从棋盘上取下一枚棋子,放在许手上,便不再说话。

    许手指捻着棋子,沉吟不语。

    良久之后,崔大安实在是受不了这诡异的寂静的气氛,出声问道:“老和尚,你说啊,大道是什么?”

    老和尚微微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崔大安向来有些憨气,性子直爽急躁,最是不耐烦这些弯弯绕绕的肠子。他生气道:“哼!爱说不说!”

    这时,许忽然又对老和尚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然后对崔大安说道:“多谢指教!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指教你什么了?快,快说来听听!”崔大安一脸懵逼,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许神秘一笑:“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哼!”

    崔大安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笑得贼兮兮的人碎尸万段。他使劲抓起许,往后被一扔,气呼呼的正要走出院门。

    忽听老和尚说道:“另外那位小施主,老僧送你几句话,可要牢记于心:一花开两叶,终身不相见。本为同根生,至死方才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你写了吗?”

    “写了写了。”

    “那快让我瞧瞧,行不行?有没有字?啊呀,怎么没有字啊!不会是骗人的吧!”

    “哼,别人就有成了的,偏偏咱们这个不成,肯定是你不虔诚!我不要跟你好了!”

    “哎,别啊!我可虔诚了,骗你是小狗!别走别走,等等我!”

    一对青年男女嘻嘻闹闹着抛出了安法寺。

    崔大安背着许从侧院出来,刚巧看到这一幕,不由地勾起了他心中的好奇心。

    “哎,老哥,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一个看起来对此地十分熟悉男子瞧瞧两人,说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我们在求灵犀谱呢!”

    二人都是十分好奇,经过男子一番介绍,这才恍然大悟。

    所谓的灵犀谱,相传可是的十分神奇,乃是由两块子母谱纸组成。一方在自己的谱纸上面写字,另一方便能从另一张对应的谱纸上看到写的内容。

    不过也有很多限制。首先必须要诚心实意,心有灵犀。然后是彼此间距离不能太远,大约十里左右的范围吧。

    不过也只是传说之言,还从来没有人求到过。

    崔大安听完说道:“这么好玩,那赶紧要试一试了!”说罢就背着许往人群中挤,搞得许的头啊胳膊啊被无数人撞来撞去。

    许埋怨道:“你说你是不是傻!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你也信!不过是人家寺院用来招徕香火的手段罢了,你还当了真!哎,慢点慢点”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进去一看,是一个偏殿,供奉着文殊菩萨。高大的菩萨像前叠放着一堆纸张,看起来似乎是一种树叶制作的。

    “请二位施主各选一张,然后将彼此的姓名写上去,诚心诚意向菩萨祈愿,心中默想你们记忆中最深刻的事情。好了,开始吧!”主持的和尚说道。

    许和崔大安选好了纸,互相看了看对方,不约而同想起浔阳城门下一幕,相视一笑。

    四轮车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山道上传出老远。

    许说道:“去哪儿借支笔,我们试一试,看看好使不。”

    崔大安嘴一撅,说道:“不要!我们回去拿木炭写。这样还能擦掉,要不然真的好用,写完了不是浪费了!”

    许不由地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过日子,还得要属你会过!”

    自从许腿脚动弹不得之后,便出了军籍。好在有肖清莲和崔大安的照顾,官府给了一笔数目不菲的钱。

    许租了个院子,自己一个人住。有时候崔大安轮休,也会过来住一住。

    肖清莲还是第一次来,他坐在许院子的石凳上,石桌上放着一些参茸补品和吃食,微笑的看着许。

    许打量了一番肖清莲,见他虽然头发还是黝黑,但是两边鬓角的头发竟然已经全白了,神色也是十分憔悴,不由的在心中感慨了一番物是人非。他拱手说道:“肖佥事大驾光临,恕在下身体不变,多有怠慢了!”

    肖清莲一听,眼圈立刻开始发红,说道:“西大哥,你这话就太见外了!在我心里,我还是从前那个跟着诸位哥哥们混的肖十弟。我,我希望西大哥心里,心里也还当我是,当我是以前的小弟弟。”

    说完这些话,肖清莲的心里,像被刀子刮过一般,血淋淋的,刺痛。

    “好了好了,你们别相互客气了!来,鱼好了!肖佥事少坐一下。你快给我过来搭把手,成天懒的跟只猪一样。”

    崔大安把鱼往桌子上一放,然后气呼呼的拉着许的四轮车跑进厨房。

    “你把这个端着!啊呀,你看你,是不是笨死了!”

    隔着窗户,肖清莲瞧着厨房中两个人打打闹闹,十分的亲密,顿觉自己的心忽然像空了一样。

    天地之大,自己一个人竟是冷冷清清,凄凄苦苦。

    “唉”

    “我当是什么样的人!原来不过是个瘫子!我说你,为了个臭男人值得吗?”

    肖清莲正在自怨自艾,忽然耳中传来冯老太的说话声。

    肖清莲恼羞成怒,低声说道:“你知道什么!”

    “且,我是不知道。不过要是我老太婆啊,谁敢抢我的人,我就杀了她!不但杀了她,我还要割了她的鼻子,剜了她的眼睛!哈,敢抢我男人!”冯老太不屑的耻笑道。

    不知为何,这句话彷佛拥有魔力一般,在肖清莲空荡荡的心中不时的回响。

    他呆呆的看着崔大安。

    耳中的冯老太,诡异一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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