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丁军哗变
校场上，被乙营围起来的九百卫军听到苏路的话，纷纷低下了头，只有其中一些桀骜不驯的，依旧高昂着头。
苏路上前一步，一巴掌把一个高昂着头的卫军扇翻在地：
“看见你们就来气，如果你是我的兵，一个也别想活，都给我等着，我苏路不带你们这样的兵，行营那儿把你们弄来的，再把你们弄到那儿去。”
苏路大踏步的走向行营中军帐。
中军帐内，林通眉毛一挑：
“苏路，你是不是抗命抗出甜头来了，那儿那么多不行，让你练你就练。”
苏路站的笔直：“这件事没得商量，他们手上沾染了袍泽的血，就是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向自己的袍泽挥刀，我可不想死在袍泽刀下。”
林通眉毛一挑：“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要害你，还是行营要害你？我不管你什么想法，这些兵你不要也得要，立即，滚蛋。”
苏路梗起了脖子：“行，我回头就聚兵，把这些敢对袍泽动刀的禽兽都砍了，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对袍泽动刀的后果。”
苏路说完，转身就走。
“你敢”
“站住”
苏路转身，就看到萧琮一脸的疲惫，揉着眉心，萧琮拍了拍气的要爆炸的林通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苏路啊，我是让你做典军郎将，不是让你做军法官的，你只要练兵就成了。”
“刚才我还跟林副帅讨论你的练兵效果很好，新组建的乙军跟丙军两位都督回信夸你了，说你练出来的兵令行禁止，指哪打哪，那个词怎么说来着，跟自己的手指头一样方便。”
“这正想着给你个口头嘉奖，你孙子就给老子来这一出。杀了？你知道这一杀，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萧琮恨铁不成钢。
苏路不为所动。
林通这时候气也顺了，捏着手指问了苏路：“这些兵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要么你收了这些兵，继续干你的典军郎将，要么，你就滚犊子，北阳行营不需要你这种抗命的兵。”
苏路顿时高兴起来了：“真的，我能撂挑子了？”
萧琮和林通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解了这小子的职事，他不应该是咽下恶气继续回去练兵，把气都撒在军士身上，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
林通是个急性子，立即就拍着桌子吼了：
“有本事你现在就滚，老子没有苏路，还不练兵了。”
苏路转身就走，狗屁的典军郎将，他早就干够了，现在都是苏平他们在干，天天风吹日晒的，这将军的日子过的也太苦了，还不如以前干都尉的时候，运粮也比这轻松啊。
出了中军帐，苏路手一招：“乙营的，跟我走，回北阳，老子被撸了。”
说完之后，苏路瞪了这群营啸兵，转身走了。
苏平脸上更懵逼了，这什么情况，怎么二哥转眼就被撸了职事，不过二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军士，苏平吼了起来。
“所有人都有了，站好。”
“乙营的，跟我走，其余人都有了，按建制返回营帐，没有大帅下一步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走。”
苏平一声令下，转身带着乙营的人追上苏路走了，留下一群懵逼的营啸兵，看着空荡荡的校场。
萧琮从军务册子中间站了起来，喝了口茶水，责怪林通说了：
“你跟他计较什么，这小子虽然脾气傲点，但练兵确实有一手，宣府几位练兵的将军，那个有他一成实力。”
“他这一撂挑子，练兵倒是不难办，但是乙军跟丙军再要如臂指使的兵，你让我上哪儿给他们弄去。”
林通一挑眉毛：“苏路练兵又不是一个人，把他手下的校尉拉过来两个，就不信练不出这种兵。”
萧琮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他对营啸兵的态度本来就跟苏路一样，敢对袍泽挥刀，就不要再想着当卫军，否则万一哪天你凶性发作，背后给我一刀怎么办。
战场上，不是没有死在袍泽刀下的冤魂。
“报，大帅，丁军急报。”
一个浑身泥灰的泥猴被两个卫军抬进了营帐，张树根呈上了一份急报。
萧琮接过拆开，看了两眼，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李孝钦！”
林通接过急报，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混蛋，李孝钦是干什么吃的。”
地上泥猴一样的军士艰难出声：
“大帅容禀，李都督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是山路难行，军士们心思不齐，再加上军中多有谣传，李都督杀了几个谣传的，军士们一下就散了，除了原本隶属我们丁军的一个卫营，大半人都已经散了。”
萧琮恼火的坐在椅子上，问着传信兵：“丁军现在在什么位置，哗变的位置又是在那儿？”
传信兵被扶着站了起来，指着布防图上的位置：“这儿，这儿。”
林通差点儿发疯，走了十天，连五天的路都没走到，而且还哗变了，这就是他举荐的李孝钦，丁军都督，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
识人不明，这一条就能让他林通的履历蒙上阴暗色彩。
林通心如刀割，在禁军一辈子光鲜亮丽，没想到刚到卫军，就丢了一个大人，而且还是跟自己有亲戚关系的李孝钦。
萧琮看着布防图，心里思量的却是这次究竟该派谁去领兵。
张树根？资历是有但统兵经验太差。
甲军都督邵业？威望有余而怀柔不足。
走这样艰险的路，他的下场恐怕比李孝钦还要惨。
究竟该派谁呢？
萧琮陷入了沉思。
两个大帅不说话，泥人一样的传令兵挣扎着开口说了：
“我家都督已经在望凉岭前扎营，等待行营进一步军令，两位大帅请尽快下令，弟兄们带的军粮不足，坚持的时间有限。”
“咚”
厚木制成的宽大条案被林通一巴掌给排断了，军务册子跟令箭落了一地。
林通抱拳向萧琮行礼：
“大帅，派我去吧，这次由我领兵，一定能到马家堡，完成这次的合围。”
萧琮眉眼一低，心道让你去更加坏事，恐怕连邵业都不如。
这事儿啊，还是得训练这些军士的典军郎将去干。
“来人，去吧苏路给我找来。”
“什么，苏路撂挑子滚蛋了，那个混蛋让他滚蛋的，谁给他的胆子？”
萧琮破口大骂。
一旁的林通满脸通红，但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萧琮说的对，最合适的，还是苏路。
这些兵都是他练出来的，而且这些兵被他训的很三孙子似的，还没有说他坏话的，同时也能做到令行禁止，威严与怀柔各半，这样的将领领兵，才有希望走出这条山路啊。
这次领兵最难的不是后面的作战，而是走出这条山路啊！
第七十七章 参军赵普
苏路接到军令的时候，前脚刚刚踏出行营。
“大帅有请，苏将军。”
张树根惴惴不安的看着苏路，黑色脸庞上满是忐忑。
大帅的军令他必须执行，苏路也是他心存敬佩的将军，当日北郑大营军议，他是知道苏路建策的，若是罗帅听了苏将军的策，今日怕是另一番景象。
苏平人模狗样儿的一揽张树根的肩膀，愤愤说着：“我说树根啊，老林刚把我二哥赶走，你这又上赶着来请我二哥回去，几个意思？”
乙营的卫军也都是一脸不善，一副你不说就让你好看的模样。
张树根嘿嘿笑了笑，“苏校尉别让我为难，这是军机，我也不敢向你泄露，苏将军去了大帐，自然就知道了。”
苏平蹬鼻子上眼：“放屁，要是老林头不忿我二哥，暗伏刀斧手要收拾我二哥，也不能说？”
张树干讪讪的挠了挠头，语气无奈：“苏校尉，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召将军回去，是要大用的，我真的只能说到这里。”
苏路想破脑袋也没能想出，究竟那儿还能大用自己，现在收拢的败军越来越少，新军也基本整训完毕，自己能大用的地方不多啊。
“好了，都别瞎吵吵了，树根，走，我跟你去大帐瞧瞧。”
苏平急了：“二哥你不能去，万一是要对付你呢，除非大将军……”
营门外，李清一马当先，白衣白马，英姿飒爽，自北阳方向疾驰而来，在行营门口一拉马缰，白色的骏马人立而起，带起一片黄沙。
“在这站着干什么呢？苏路，跟我进帅账。”
李清把缰绳丢给苏平，转身大踏步的进了行营，后面的侍卫这时候才追了上来，纷纷下马，跟着李清进了行营。
苏路转身向行营走去，张树根忙不失迭的追了上去，留下苏平一脸讪讪的摸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
“说大将军大将军就到”
……
大帐内，李清在萧琮右侧上首的位置坐下，摘下了兜鍪，抹了一把脸颊上的土灰，声音清丽：“李孝钦麾下哗变的事儿几天了，怎么现在才传回来？”
萧琮默不作声的把信纸递给了李清。
李清看完之后，沉吟片刻，开口说着：“现在各军已经相继开拔，定镶军已经占据土山城，张鲁的戊军也开进了西屯岭，现在改变军议，怕是来不及了。”
林通没有说话，他感觉李清每一句话都是在骚他的脸。
李孝钦是他举荐的，而且还跟他沾亲，当日瞧不上苏路的是自己，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真丢脸啊。
萧琮知道现在让林通再开口也不合适，索性直接开口对李清说着：
“于今之计，只有让苏将军领军，才有希望在约定时间内赶到临洮一线，否则这一战就算能留下部分图勒兵，战果也很有限。”
李清点了点头：“是啊，不能阻断图勒人后撤的路，我们的战功就很有限，拿不出能够让朝内诸公认可的战功，对宣府很不利啊。”
萧琮眉眼低垂，他知道公主肯定已经收到消息，节度使罗河任人唯亲，招致北郑大营惨败，已经被索拿进京了。当今天子继位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直面图勒人的兵峰，发这么大的火，也不奇怪，即便宣府上下被撸一遍，萧琮也不奇怪。
想着自己头顶的帽子，萧琮终于还是拉下了脸：
“公主，我府上有一份宫山先生临摹的北阳早行，虽然不如书桌刻，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改日我遣人送到县尉府吧？”
李清眉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声音清丽：“萧帅这就见外了，有事直接吩咐就是，大家都是在行营讨饭吃，还能驳了你的面子不成。”
萧琮心道幸亏老子知道你推崇宫山先生的字，这才花费心思请她摹写了这一份北阳早行，否则今儿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动你。
李清客气完了，然后转向苏路：“苏路，这次领兵，你去吧？”
苏路有心说不去，山路难行，天气又渐凉，跟收获相比，这次的买卖很不划算啊。
不过李清不能惹啊，这是自己的靠山，真让她着恼了，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李清看到苏路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想去，于是拿出了一份军务册子，丢给了苏路。
“赵普犯事了，给他的军令是进驻土山城，这小子跟图勒人干了一仗，硬碰硬的进了土山城，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图勒人打这一仗吗？”
“赵普赶到土山城的时候，发现图勒人已经占据了土山城，他原本的想法也是按照军令，在总攻发起前五天攻下土山城，切断图勒狗急跳墙，南下的可能，但是他看到图勒人行凶，被手下的军士携裹，直接跟图勒人开战了。”
“图勒兵在距离土山城三十里外的沙家堡抢粮食，侮辱女子，被赵普的人撞上了，那些女子的惨状激起了定镶军的男儿气概，半日疾行三十里，攻破土山城，屠了图勒全部图勒人。”
苏路心中一凛，看不出来，赵普那小子还有这血性。
李清接着说了：“他犯了军令，自缚来找我请罪，我寻思着他这算是重罪，临阵抗令，杀头都是轻的，苏路你是赵普的兄弟，想不想救他一救……”
三天后，连绵不绝的临洮山脉山道上。
新组建的北郑军参军赵普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峰顶，几乎看不出来是路的羊肠小道，哀嚎一声：
“这怎么上去啊，还是让我回去被杀头吧。”
苏路抬腿给他屁股上来了一脚：“想死靠边站，别挡路，挡路的不是好狗。”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音，原本队伍中的死寂与静谧被驱散了不少。
苏路看大家的悲观情绪消散不少，这才吼着说了：“大家加把劲，翻过这道山岭，我们就能追上丁军了，等到了宿营地，我给大家弄一道好吃的。”
“有上次的那种烤羊腿香吗？”
“怎么可能比烤羊腿香，上次的烤羊腿，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烤羊腿。”
“跟着苏将军走，比吃烤羊腿都香。”
“有苏将军的腿在，吃什么烤羊腿。”
苏路心道老子又不是羊腿，这群孙子现在就开始惦记我的腿了，不是好人啊。
“各有千秋啊，烤羊腿适合喝着酒大口啃，这个就适合在这冰冷的雪山上吃。”
人群中发出了轰笑声音，士气又拔高了几分，受到美食的激励，队伍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
赵普苦着脸，跟在苏路旁边，一脸不解：“我说苏兄，现在我算是知道萧琮为什么非让你来领军，林通就算跟吃了屎一样难受，也同意只要你领军，就免了我罪责了。”
“这条破路，除了你领军，就特么没人能走出去。”
苏路哈了口气，越往上走，天气越冷，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地上偶尔有雪花了，军士们也都穿上了御寒的衣服。
拍了拍赵普的肩膀，苏路安慰他说了：“你也别自责了，我来就是立功来的，完成了这一趟，大家都有赏领，我这一跃就成了一军都督，这可是许多将军混迹半辈子都混不来的实权。”
赵普揉了一下眼珠子，跟了上去。刚开始的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苏路不愿意领兵走这条路，也不理解丁军为什么会哗变，现在他是知道了，能走通这条山道，不死也要扒层皮。
第七十八章 凉州词
夜幕降临，苏路领军终于赶到李孝钦营地，眼前一片凄惨。
几十个窝棚内，挤了七八百号卫军，所有人都瘦的皮包骨头一样，最健壮的李孝钦，也比找苏路要兵那天瘦了差不多二十斤。
做向导的寇成看到苏路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抱着大腿哭啊，那模样，死了亲爹一样。
夜幕降临，帐篷还没有搭起来，地上却被卫军挖出了一个大坑，足以容纳几千人睡觉的大坑。
坑虽浅，但是也把李孝钦吓得够呛，拉住苏路的手，眼泪汪汪:
“行营已经我把我判了吗，就地坑决吗？”
年纪都快四十岁的李孝钦哭的像个孩子，他冤啊，不是孝钦不尽力，山路实在太特么的难走了。
苏路拍了拍李孝钦的肩膀：“想什么呢，埋你用大家费劲巴拉的挖出这么大的坑埋你啊。”
李孝钦擦擦眼泪，明白过来，顿时就放心了，拉着旁边的赵普问了：
“你们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对了，你们的重甲和铁枪呢，怎么就只有这点子东西？”
李孝钦巴拉巴拉问个不停。
苏路不搭理他俩了，指挥着苏平跟李坤，把找到的柴火都扔到坑里，分成几十个大堆，不能距离太近，否则影响大家吃饭。
大锅架了起来，融化的雪水一会儿就冒出了热气，没多长时间，就开始滚动沸腾了。
苏路吩咐李坤带人把预先准备好的香料和辣椒都倒进锅里。
“每个锅里都要放足，天气阴冷湿寒，弟兄们想要挺过去，就得靠这些东西撑命。”
苏路吩咐着李坤，这是保命的东西，如果大家体内热气不足，今晚上都挺不过去。
很快，沸腾的大锅内就传出了喷香的味儿，夹杂着辣椒的辣味，让一群卫军纷纷把自己的肉干扔进了锅里。
肉干一汤就热，稍微转个几圈，就被丢肉干的人捞起，然后回到了自己嘴巴里。
李孝钦眼巴巴的看着赵普捞肉干吃：“赵参军，我们的肉干呢？”
赵普指了指旁边地上堆积如山的蕨菜：“苏都督说了，你们先吃那个。”
一群饿的跟瘦皮猴似的卫军只敢在肚子里骂娘，没办法，对方人多，敢骂出来怕不是要被打。
李孝钦一脸便秘：“赵参军，赵哥，我叫你哥行了吧，这玩意特么能吃吗？”
在这儿呆了四五天，能吃的东西都被李孝钦给寻摸干净了，他坚决不相信这玩意能吃。
寇成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扔进了锅里，他可没那么多讲究，小时候家里穷，树叶子都能吃，这些蕨菜煮熟了肯定也能吃。
苏都督不让大家吃肉，肯定有苏都督的想法，吃菜也不会死人不是。
“好吃”
寇成吃了一口烫熟的蕨菜，含糊的说了一句，然后麻溜的把剩下的蕨菜归拢到一起，一筷子夹了起来，吹了吹热气，就咽了下去。
滚烫的蕨菜入口，一股暖流充斥了冰冷的身体，辣椒的辛辣味儿沿着喉咙直冲而下，暖流瞬间就温暖了全身，寒冷似乎都被隔绝到了体外，整个人都熨帖起来了。
寇成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一样。
“真好吃”
寇成热泪盈眶，从小到大，吃了这么多东西，没想到就蕨菜最好吃。
受到寇成的感染，一群人纷纷往锅里放蕨菜，李孝钦筷子飞快，不等反应过来，就把赵普的肉干给夹跑了。
“蕨菜能有肉干好吃，我不信。”
赵普没了肉干，只能夹起一筷子蕨菜，咽下去之后，赵普也瞪起了眼睛：“真好吃啊。”
李孝钦不信：“放屁，蕨菜能有肉干好吃。”
“咦，真香。”
李孝钦一边跟赵普抢蕨菜，一边赞叹着说了：
“发明这种吃法的人真是神仙啊，难吃的蕨菜这么一烫，就变成了山珍海味都比不了的好东西啊，京城我吃遍八大胡同，也没见过这么好吃的。”
赵普嗤之以鼻：“说的好像你真去过八大胡同一样。”
李孝钦眼睛一瞪：“老子好歹也是勋亲之家，西城安远伯府就是老子的家。”
赵普顿时敬佩溢于言表：“失敬失敬，坑爹祖宗李志怀的家，知道知道。”
李孝钦顿时泄气，扔了筷子骂骂咧咧：
“老子早晚打断龟儿子两条腿，一天到晚给老子丢人。我说老赵，这吃法不会是咱们都督想出来的法子吧？真香。”
赵普点了点头，然后拿出自己的饭碗，招呼着大家：
“当然是都督的法子，否则谁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喝汤喝汤，能撑过今晚，靠的就是一口汤。”
李孝钦看看大家都有碗，只有自己两手空空，怒而起，一把抱起了大锅。
入夜，李孝钦看着被掩埋起来的火堆，一脸奇怪：“都督，我们就这样睡，不会被冻死吗？”
苏路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羊毛皮子，吩咐着说了：“这是你们的，你负责分发一下，裹上也睡吧，明儿还要行军，路更难走了。”
说完苏路也裹上羊皮，躺到被掩埋的火堆上方，下面的热气已经上来了，土开始热起来了，这暖意坚持一夜问题不大。
第二天，李孝钦醒来的时候，活动了一下四肢，竟然没有冻僵的感觉，顿时奇怪了起来。往日里几十个兄弟挤成一团，这胳膊腿还都是冷的，今儿就裹了一条羊皮子，就这么暖和了。
已经醒来的寇成摸了摸地上的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李将军，这土是暖的，都督让大家睡在火堆上面，就是因为土是暖的，所以大家才不会冻坏。”
李孝钦抓了一把黄土，还真是暖的，一点儿不比自己的手凉。
看了看那边正指挥着卫军烧雪融水的苏路，李孝钦的脸上满是羞愧。当初自己替代苏都督领军时候还挺高兴，现在才明白，当时的自己真傻，苏都督这么厉害的人物都要拒绝的事儿，肯定是千难万难啊。
悔不当初啊！
吃过早食，卫军也收拾好了行礼，开始出发。
“丢掉铁锅，只保留随身的腰刀就行，前面是最难翻过的望凉岭，过了望凉岭，咱们就算是真正活下来了。”
队伍中响起苏平跟赵胖子来回的喊声，提醒着卫军丢弃重物，轻装上阵。
寇成一脸不舍的看着地上的铁锅，问着旁边的苏路：
“都督，丢了铁锅，咱们可就吃不到昨晚那么好吃的饭食了。”
苏路看着积雪覆盖的望凉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过了望凉岭，咱们就能活下来，这可是你说的，到了临洮屯堡，有图勒人的地方，有的是肉干给我们吃。”
寇成依依不舍，连着转了几次头看铁锅，被苏路训斥了一顿，这才打起精神，向山上攀爬。
望凉岭很高，卫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在日头转过中天的时候，终于攀上了峰顶。
卫军原地休息，苏路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啃肉干，吃一口雪。
好不容易啃完了肉干，苏平一惊一乍的声音就吸引了苏路的目光。
“好大一条河啊，这是通到天上去了吧！”
“那是河的尽头吧，是雪还是白云啊，看上去是白云。”
“寇成寇成，那边怎么还有城，不少房舍，有没有人家？”
极目远眺，远处，一条大河自白云之间奔腾而下，白浪滔天。
距离大河不远的地方，模糊可以看到一处城池，不过因为距离较远，根本就看不到还有没有人。
寇成啃完了肉干，也不抬头，在地上寻摸着干净的雪，抓了一口塞进嘴里，咂吧着嘴说了：
“那是西秦的凉州，距离这儿远的很，就是这岭名字的由来，那条河就叫黄河……”
寇成给大家讲着这里的典故。
苏路看着远方，突然想起了一首诗。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第七十九章 军中谣传的多个版本
雪山巍峨，高耸入云。
人站在山顶上，就如沙土上迤逦前行的小蚂蚁一般。
赵普站在苏路身后，嘴巴张的老大，片刻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眺望远处的凉州，把苏路刚才读的诗又读了一遍。
“好诗，好诗，磅礴大气，登高望远，上片写景，下片写情，还是你苏兄的风格，熟悉的风格。”
苏路愣了一下，卧槽，刚才我特么又读出声了，怎么又被这孙子听去了。
盗用大佬先贤们的成果了，罪过罪过。
赵普化身大诗人，站在峰顶，看着远处的黄河、孤城，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得意。
“苏兄，我赵普这次没有被白白贬黜，能在这风景瑰丽的峰顶，听到苏兄你这样一首大气磅礴的诗篇，我赵普纵死无憾矣。”
李孝钦默默背了几遍，看向苏路的目光更加钦佩了。
能打仗，会带兵，懂写诗，这特么才是文武双全，以前见过的那些才子带剑，都是狗屁。
麻蛋，这诗写的真好，站在这儿，我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累了，真好。
一会儿工夫，卫军们也都会背了前两首，毕竟看着眼前的景色，就算再不识字，也能把写景这两句想个**不离十。
峰顶上，满满都是黄河远上白云间。
“轰隆”
峰顶一侧的雪发生了崩塌，大团大团的雪沿着要走的山路滑坡了。
苏路一身冷汗啊。
雪山之上不能大声喧哗，否则会导致雪崩，这尼玛，自己一首古诗引发了雪崩啊。
苏路怒而起：“都特么别背了，赶紧走，趁着日头尽快下山，否则到了晚上，都要被冻成冰棍。”
卫军们纷纷起身，收拾了自己的行装，拿好自己的羊皮。
苏路吩咐着说了：“这里是下山，虽然山路崎岖，但是优点是可以借力下山，不用耗费多少力气，就能下到脚。”
李孝钦插了一句：“那缺点呢？”
“缺点就是你如果控制不好，就会摔成八瓣，脑浆子跟脚脖子分不开来。”
苏路冷冷的说着。
李孝钦缩了一下脖子，那场面他是真见过，现在想起来都恶心，幸亏现在肚子里没食，否则他可能还要吐。
出发之前，苏路已经了解过望凉岭的特殊，积雪覆盖的山岭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处平坦的平台，寇成当日通过山岭的时候，被这平台折磨的欲仙欲死。
不过寇成也提到过，当地有些猎户，从山顶下山的时候，就会在身上裹上厚厚的皮子，从山顶上滑下去，落在平台上，然后周而复始，一直滑到山脚。
下雪山从来都比上雪山难，不过有了这法子，倒是能节省时间和体力。
很快，寇成按着苏路的说法，第一个完成了皮子捆绑，把自己包成了粽子，艰难的挪了两步，站在山崖边上，寇成安慰大家说了：
“大家不要害怕，跟着我就行，我知道在那里缓冲，一定要控制好方向，紧跟着我。”
寇成说完，直接滑了下去，速度越来越快，落在目力所能看到的一处平台上，滚了几圈，然后站了起来，向上挥手。
寇成平安无事，赵普第一个窜了出来：“我来我来，大家赶紧捆皮子。”
这货说完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然后滚着向山下去了。
作为反面范例，这货滚到平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还是寇成在旁边解开皮子，又按摩又捶打，才让他站起来了。
苏路看正反例子都有了，吩咐了一句：“出发。”
凭着这法子，日头还未落山，苏路领军就到了山脚。
吩咐卫军吃掉身上的肉干，喝掉水壶里不多的水，然后扔掉羊皮，卸下身上的负重，卫军轻装前进。
鼻青脸肿的赵普汇合李孝钦来找苏路，商议卫军下一步动向。
“我们丢掉负重，只带随身刀剑，是破不了临洮屯堡的。”
李孝钦对苏路丢掉负重的情况表示担忧，今晚大家还要在野外过夜，羊皮厚袄这些都是保暖的东西，现在虽然未到冬天，但是夜很冷的。
赵普揉着红鼻头，也表示了担忧：“虽然我知道你打仗跟写诗一样牛逼，但是我们上半夜肯定赶不到临洮屯堡，如果不稍事休息，会死人的。”
苏路咽下最后一口肉干，站了起来，看着还在嚼着肉干喝水的卫军，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就在刚才，他的卡牌更新了，勋衔晋升为游击将军，职事也变成都督以后的第二十天，他的卡牌终于更新了。
1级斥候兵卡，+400
1级刀盾兵卡，+1200
1级短刀兵卡，+400
1级长枪兵卡，+1600
2级长枪兵卡，+40
2级短刀兵卡，+40
2级斥候兵卡，+40
2级长枪龟甲阵卡，+1
2级铁桶阵卡，+1
3级斥候兵卡，+1
3级长枪兵卡，+1
3级刀盾兵卡，+1
3级短刀兵卡，+1
3级轻兵夜袭阵卡，+1
3级一字长蛇阵卡，+1
在下雪山的时候，苏路就斟酌了很久，这次与图勒人接战，究竟用什么军阵卡。
如果图勒人还未攻占临洮屯堡，平原接战，苏路不惧任何图勒将领，即便是图勒右厢察亲至，苏路也有把握打的他哭爹喊娘。
但是如果图勒人已经攻占了临洮屯堡，那就必须要强攻了，而且还要干脆利索，一般的军阵卡就没法子用了。
只能用3级轻兵夜袭阵卡。
3级战阵卡，效果肯定比2级的战阵卡更强。
刚才苏路试着发动3级阵卡，却发现需要前置条件，轻兵，卸下辎重和粮被，夜间发动，而且要发动阵卡的最强效用，还要人困马乏，连夜行军之后。
没办法，不能稳扎稳打了，必须要莽一波了。
身高体胖的门三过来，接过苏路的刀，高声说了：“都督，已经检查完毕，所有卫军都卸下辎重，只带武器与水壶。”
苏路手一挥：“出发。”
卫军出发，李孝钦跟赵普憋着不解，但也只能服从军令，毕竟现在是在敌后，一切都是苏路这个军事主官说了算。
夜幕降临，先头卫军打起了火把，苏路问了旁边的寇成：
“寇成，你现在回马家堡就行了，你已经完成了任务，御侮校尉的勋衔也到手了，我在给大帅的呈文中会说明的。”
寇成呵呵笑着，黑红脸庞上满是笑容：“傻子才回去，跟着都督打仗心安，险峻的雪山都被都督打败了，图勒人就更不会是都督的对手了，我这跟着去，也就是指指路，顺道还能再捞些功劳。”
苏路拍了拍寇成的肩膀，把赵胖子喊了过来，嘱咐了几句。
没多长时间，行进的卫军队伍中间就开始流传寇成的事迹，因为相信跟着将军打仗必胜，连唾手可得的御侮校尉勋衔都不要了，也要跟着将军当个小兵。
转眼工夫，这谣传的版本就开始各种变化。
寇成看上了将军，连御侮校尉的勋衔都不要了，也要来打仗。
寇成看上了将军，被将军卸了御侮校尉的勋衔，还被强逼着来打仗。
……
第八十章 上天眷顾的图勒
不得不说，人都是有八卦天性的。
原本低落的士气，因为这将军与小兵的二三事，瞬间就被提振起来了，原本疲惫的都挪不开脚步的人，也开始眉飞色舞的谈论起来。
一边走一边隔着衣服摸自己胸大肌的卫军：“都督肯定好男色，看他那眉清目秀的模样，一看就像。”
一边走一边摩挲自己下巴的卫军：“那我这浓眉大眼的还是很有机会的。”
苏平上去就是两脚：“都特么扯淡，我跟都督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
挨了脚的卫军快走两步，跟苏平距离更远了一些，扯着淡说了：
“那是都尉你没有试过，你问过都督吗，他喜欢你吗，我觉着咱们是一个类型的，都督喜欢你肯定喜欢我。”
旁边的卫军纷纷起哄：“对对对，看都尉升迁多快，都尉这个年纪，别人还都是大头兵，都尉就已经是卫营都尉，从七品上的翊麾校尉了，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交易。”
“对对，肯定是站在后面的交易，大家都懂的。”
一群卫军哄然大笑，苏平也是一脸的懵逼，沃特，听你们分析，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二哥也确实没娶亲，但二哥也没对自己提过非分要求啊。
难道二哥是在等我主动……
苏平陷入了深深的迷离之中。
后面过来的李坤一脚把笑的最响的一个卫军踢倒：“噤声，前面已经靠近临洮屯堡了。”
卫军立即收声，马上就要开始跟图勒人接战了。
李坤瞪了苏平一眼：“这消息是二哥让赵胖子放出来的，原版本是寇成相信二哥能打胜仗，所以才跟着二哥来打临洮屯堡，想要激励一下大家的士气，一来二去的，怎么就变成这么个版本了。”
“亏你还跟着二哥多年，连二哥的心思都弄不明白，还在这瞎想。”
苏平嘿嘿笑了两声，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瞪了一眼手下的卫军，一副待会儿表现不好，回去再好好炮烙你们的模样，吓得胸大肌男跟浓眉男噤若寒蝉。
在距离临洮屯堡十里的时候，寇成叫停了队伍，他上次就是在这里被败兵携裹而走的，据败兵说，再往前五里，就是图勒人的本阵了。
苏路一挥手，土墩儿就带着十几个斥候摸了出去，苏路丢出了十几张斥候兵卡，3级的斥候兵卡就挂在了土墩儿身上。
卫军停下休息，做战前的最后准备。
苏路看了看3级轻兵夜袭卡，已经处于待激发状态，可以使用了。
有了这张3级战阵卡，苏路心中安稳了不少，就算图勒人已经攻下了临洮屯堡，今晚也能打个胜仗。
苏路刚刚咽下一个肉干，土墩儿就回来了，顺带还抓回来一个图勒兵。
“图勒人已经攻下了临洮屯堡，不过守卫不严，留守的图勒兵不多，因为这是大后方，所以图勒人很放心。”
赵普略懂图勒语，很快就问出了想要知道的东西。
李孝钦神情严肃，“都督，这一战很难打啊，我们随身都是轻武器，屯堡的城墙虽然不高，但也不好摸进去。”
苏路摆了摆手，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总感觉那儿有点儿不对。
片刻之后，苏路看向赵普：“问问这个图勒兵，他们最近的大营在那儿？”
赵普叽里咕噜几句，图勒兵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又有斥候回来了。
斥候跟土墩儿说了几句，土墩儿过来禀报着说了：
“都督，已经探明，图勒在左近埋伏了八千人，想要伏击掉我们。”
北郑军这一路被出卖了！
苏路这才恍然大悟，是内鬼。
宣府高层存在内鬼，内鬼肯定能接触到这次战略的机密文件，图勒人得到消息，肯定会获取这方面的动向。
哼，这内鬼也是小瞧了自己，只拉来了八千图勒兵，而且还是夜间，就算是骑兵也根本发挥不出威力。
想通了这一切，苏路就释然了，拍了拍土墩儿的肩膀，3级斥候兵卡没白用。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包图勒人一个大饺子。”
“小泥巴，你带我的亲卫队，跟着寇成，摸到临洮屯堡下，悄没声的下了临洮屯堡。”
“苏平，你跟李孝钦将军先南下，然后迂回到东面，等图勒人向临洮屯堡发起攻击，就趁势而起。”
“赵胖子，你跟赵普将军直接南下，等候图勒军起势，也趁势发起攻击。”
几人抱拳当胸行了个军礼，大踏步的去了。
苏路看了看李坤跟韩尚：“待会儿我们这里就是总攻的发起点，以四千人对八千人，而且还是往日里战无不胜的图勒兵，你们害不害怕？”
韩尚一脸懵逼，不知道该怎么说，怕肯定是怕的，但是往日里也都是这样打的啊。
李坤眼睛一转，立即大声嚷嚷了：
“怕个卵子，日鬼的图勒人在咱们面前还不是被打的跟狗一样，那次不是被咱们打的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都尉说的是，怕个卵子。”
身后的卫军中间响起哄笑声音，原本以为大战在即，将要命不久矣的氛围开始消散了。
3级长枪兵卡，作用对象选择苏平。
3级刀盾兵卡，作用对象选择赵胖子。
苏路挂了两张卡在他们身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暗夜里，接下来，就等图勒人的动静了。
小泥巴的动作很快，临洮屯堡内根本没有一点儿声息，就被拿了下来。
按照苏路事先的交代，十几个亲兵在城头堆起了柴火，同时点燃之后，拿着钢刀瞧起了铁盆，小泥巴还用图勒话嚷嚷了起来。
暗夜的静寂被打破了，火光冲天而起，喧嚣声传四野。
屯堡周围的山林也动了起来，大队大队的图勒人从林中出来。
第一夜埋伏，他们就迎来了卫军的攻击，这让领兵的图勒大附士坚信，图勒是上天眷顾的。
“杀”
图勒大附士挥动手里的弯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今晚拿下这汉人，让那帮食古不化的老顽固瞧瞧，分化拉拢，才是能够攻下南朝的法子，一味的杀戮只会削弱图勒人的实力，纳敌为我用，这才是最正好的法子。
右厢察，才是图勒人的王。
第八十一章 乞丐也这么能打
天幕漆黑，山林苍莽深幽。
临洮屯堡城墙上，一片火海，喊杀声与金鼓声传四野。
马蹄声声，图勒大军发动，万马奔腾，直奔临洮屯堡城下，如一道黑色洪流，撞向了燃烧着火焰的城墙。
小泥巴扔了铁盆，张弓搭箭，瞄准了图勒骑兵。
“爹，娘，大哥，小妹，泥巴给你们报仇了。”
携裹着仇恨力量的箭矢飞了出去，落入图勒骑兵群中，当头一个骑兵一头额头中箭，当头栽了下去。
城下无人！
图勒大附士杀到城墙下，看着空无一人的城墙根，再看看在城垛上跳着脚叫骂的小泥巴，恶狠狠的把弯刀掷在地上。
“下马，上城，我要扒了那汉人小子的皮。”
图勒兵纷纷下马，结成人梯，开始攀爬城墙。
“杀”
图勒兵群后，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音。
如同黑红两色洪流的汉国卫军，自三个方向奔袭而来，气势汹涌。
大附士恼火的骂了一句：“汉狗来的倒快，上马，结阵。”
苏路眼前，3级轻兵夜袭阵卡已经发挥了作用，加持在三支队伍上方，身穿黑红卫军军衣的三支队伍已经前行到距离图勒本队不到一百步。
1级兵卡和2级兵卡不要钱一样洒了出去。
苏路给自己挂了一个3级短刀兵卡，虎吼一声。
“杀”
三路卫军齐齐喊杀，扑了出去。
图勒人刚刚上马，结阵未成，就被卫军冲入了本阵。
暗夜之中，根本分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以为被包围的图勒人仓惶乱逃，以为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加持了轻兵夜袭阵的卫军速度很快，只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穿过数百步的距离，长枪兵开道，撕裂了图勒军阵。
战马嘶鸣，惨叫声不绝于耳，仓促应敌的图勒兵错估敌军形式，没有战心，只想逃走。
苏路一刀劈翻一个图勒兵，错身躲开了一把弯刀，手里钢刀用力，架开了弯刀，后续跟进的卫军长刀如龙，一刀把中门大开的图勒兵给劈飞了。
鲜血挥洒了苏路一身。
图勒军的本阵开始移动，卫军只有四千，能够堵住的方向有限，苏路故意放开了两个方向。
接战一盏茶的时间后，图勒本阵终于发现了这两个方向。
“李坤，率你的卫营突进，撕开图勒本阵。”
“韩尚，跟我来，杀了那个图勒万夫长，立个大功。”
大功在前，韩尚吼了一声，若是能留下图勒万夫长，那可是大功一件，图勒与汉国交战至今，绵延上百年，击杀图勒万夫长还是五十年前的事儿。
在阵卡和兵卡的加持下，北郑军如出笼猛虎，轻而易举的撕开了图勒人的本阵，把本阵一切为二。
原本已经逃出包围的图勒兵发现后阵被截断，竟然反身杀了回来，想要打通卫军的拦截，无奈战场狭小，马力未施展开，腾挪闪跳不变，几乎变成了卫军的活靶子。
“杀回去，救出大附士。”
领兵的图勒将领虎吼一声，领着麾下的图勒兵重新杀入了战圈。
大附士如果逃不出来，这些人就算逃回图勒，也一样逃不掉被砍头的命运，两两一比，还不如现在就战死疆场，起码回去还不会牵连族人。
图勒将领越战心中越寒。
这股子衣衫褴褛的乞丐肯定不是汉军，破衣烂衫，像叫花子一样，武器都是腰刀，连杆汉军的制式长枪都没有，就更不要说汉军中常见的盔甲和兜鍪了。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乞丐叫花子，怎么这么难打啊！
被层层军阵围着的图勒大附士心中是同样的想法。
这股叫花子真难对付啊，从哪旮旯里冒出来的？
身边的附离越来越少，大附士知道这次是完了，察哈尔吉哲就在十五步之外，但就是冲不过来，任凭他不惜手下附离的性命，依旧是突破不了叫花子的军阵。
我不能被活捉！
大附士想到了那个作为反面教材的大附士，大意深入汉国境内，被砍了脑袋，连带着右厢察麾下最智慧的贤者也被汉国俘虏，差点儿让右厢察成为图勒王庭的笑话。
这样的事情不能再次发生，自己就算死，也不能活着落入汉人手里。
弯刀切入腹部，熟悉的疼痛感觉贯彻全身，他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自小要强，长于马背，追随右厢察，一步步成为今天的大附士，统御万军，不止一次幻想过追随右厢察一统汉国，占据汉国最肥沃的土地，放牧最肥美的牛羊。
这个愿望恐怕是实现不了了，不，遇上这样的军队，就算是右厢察，怕也做不到自守啊。
苍天啊，你这么快就不眷顾图勒了吗？
大附士身体一歪，从马上滚落下来了。
已经领兵冲杀到大附士马前的苏路大失所望，这孙子对自己够狠，一看不敌就立即自杀，让自己的泼天功劳一下少了一半。
“杀，一个不留。”
苏路火气大极了，看着地上脑袋几乎被马蹄子踩坏的万夫长脑袋，这尼玛，泼天功劳起码又少了一半。
小泥巴从大附士身上翻腾出一个金牌，几份文书，递给了苏路。
看到金牌，苏路眼睛一亮，这玩意很熟悉啊，跟上次野牛沟那个很像啊。看样子这次又捞了一条大鱼啊。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李孝钦跟赵普举着火把来报：
“战事基本结束，残余图勒人已经逃走，我军伤亡约六百人，留下图勒尸首大约三千到四千之间，半死不活的也有不少，逃走一部约有千把人。”
李孝钦一脸兴奋的说着：“原来图勒人这么不禁打，步兵对骑兵，还是一对二，我们竟然把图勒人给打的屁滚尿流。”
旁边的赵普白了他一眼：“那是苏兄领兵，你换个将军领兵试试，罗度也是军中宿将吧，五万对五万，被图勒人一战击溃，现在估计在天牢想着呢，苏路击溃图勒千人队的时候那么好打，为毛到了我领兵就这么难打呢。”
李孝钦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也对，你因为跟图勒人火并，让定镶军折损严重，这才失了领军都督的职事。”
赵普一脸黑线，真特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平跟赵胖子结伴而来，两人浑身浴血，尤其是苏平，整个人几乎被水洗了一遍一样。
“二哥，继续追击吧，那千把人一个冲锋就能拿下。”
苏平嚷嚷着说了，身上的血点子甩的到处都是。
苏路看了看天空，月亮自东天升起，这应该是刚刚过了丑时，现在是最为人困马乏的时候，这时候追击，一旦战阵卡效果消失，万一再遇上图勒人垂死挣扎，到时候付出的代价更大。
“不追了，连夜行军，将士们都很疲累，传令下去，全都进临洮屯堡休整，点起篝火，造饭，睡觉。”
卫军中发出震天叫好声。
卫军进了屯堡，火堆烧了起来，值夜的军士也安排好了，屯堡大门紧闭，苏路在火堆旁坐下，啃了一条烤热的肉条。
赵普在苏路旁边蹲了下来，把手上烤的金黄的肉条递了过来，一脸的谄媚：
“苏兄，我知道你下一步，你肯定不按照节度府的命令来。”
第八十二章 定策
天刚蒙蒙亮，苏路就醒了过来。
扯掉身上遮着的一块薄衣服，盖在旁边的小泥巴身上，苏路伸了个懒腰，走出了屯堡原戍主的院子。
院子内外躺满了卫军，全都裹着从大库里拿出来的油布，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跨越望凉岭，然后连夜奔袭，一场大战，与二倍于己身的图勒人战，战果彪炳，他们的累，是光荣的。
苏路脱下身上的厚袍，盖在一个没有油布遮体的小兵身上，起身向屯堡大门走去。
小兵郑开睁开朦胧的睡眼，睡梦中，他感觉自己光溜溜的置身冰天雪地，冷的不行，他跑啊跑啊，突然看到了一个看不清楚的光影，给自己披上了厚厚的袍子，身上就变的暖活起来了。
我不是正在临洮屯堡吗？
这样的念头一起，郑开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着身上的宽厚常袍，郑开愣了一下，是谁这么好心给自己盖上了这常袍。
不远处，一个背影正向着屯堡门而去，料峭的北风中微微颤抖着，看着那个没有外袍的背影，郑开因为北风而睁不开的眼睛，变的更加朦胧了。
苏路顺着梯子爬上屯堡并不宽厚的墙，看向四野。
屯堡外，一片狼藉，瘸了蹄子的马儿还在悲鸣，尸横遍野，战马处处，地面上血已经凝结，到处都是醒目的黑褐色。
“你肯定不想执行行营的命令”
苏路耳边响起昨晚赵普的话，这小子也是异想天开，竟然从一首诗里猜出自己要去攻打玉门关。
玉门关远在西秦与西域的交接之地，黄沙漫天，四野都是沙漠，这儿可没有玉门关。
不过也真特么邪性，他说的也确实对，自己是不想再执行行营的命令。
因为奸细的作祟，图勒人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这次的目标，就是距离北郑与北阳交界处不远的黄沙山口。
有了昨晚的经验，苏路确信图勒人已经在那儿伏下重兵。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赵普哈哈大笑着从屯堡里跑了出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手里一本发黄破册子被他晃的瑟瑟发抖，一副随时都会散架的模样。
“距离此一百五十里外的索子堡境内，有一处被废弃的关卡，古时地名就叫玉门。半年前，图勒内线传来情报，图勒于该地重整了玉门关，重新建起一座关城。”
“苏兄，你肯定是在孤本典籍中发现玉门关的，在望凉岭上，你就想好了要攻略玉门关了。”
“苏兄，临洮屯堡距离玉门关有百里之遥，我们攻下临洮，消息散播到玉门，最快只需要一日夜，如果我们想要一日赶到玉门，行百里必厥上将军，苏兄，慎重啊。”
赵普仰着手里的一份军务册子，看着屯堡墙上的苏路，一脸得意。
苏路一脸的哭笑不得，这儿竟然还有一个玉门关，真特么滑天下之大稽了，我能说我真的是随手抄的吗。
想到下一步的军略，苏路眉头皱了起来，按照现在的态势，如何能够在不影响整体战局的情况下，避开因为内鬼而造成的战局被动呢。
苏路眼前，兵卡，阵卡排列开来，按照苏路的想法，在不同方向进行组合。
“玉门关”
苏路懵逼的看着这个位置，脸上满是懵逼，这也太巧合了。
竟然真的是玉门关，图勒新设的关城，只要占据了这里，立即就能把还在北郑境内的所有图勒军队都一网打尽。
赵普双眼通红的看着苏路：“苏兄，你怎么了？”
回想起队伍里流行的那几个版本，将军与小兵的二三事，赵普瑟缩了一下身体，向后跳了一步：
“苏兄，我佩服的是你的诗，可不佩服你的身体，你更不要想着我的身体。”
苏路一脸懵逼，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整军，早食，准备出发。”
苏路吩咐着说了，拿下玉门关，就能尽早占据主动，跳出军略泄露的困境。
赵普眼前一黑，差点儿趴下，昨晚上翻看典籍，他没睡多大会儿，想到还要赶路，苏兄这是要报复啊。
屯堡大库里的物资很多，粮食、肉、奶酪，应有尽有。
伙头军甩开膀子使劲儿做，奶一桶一桶的向外搬，烤肉一盆一盆的向外端，上来的馒头基本没人再吃了。
“敌袭”
屯堡城墙上突然发出了示警。
苏路脸色一变，难道逃走的那部图勒人已经携裹新的援兵返回了？
丢了烤肉，苏路几步出了院子，同时使用了一张斥候卡牌。
三下两下爬上城墙，苏路问着发出示警的门三：
“图勒人在哪个方向，来了多少人？”
嘴里嚼着鸡腿的门三伸手一指东北方向，苏路举目远望，只见漫天风沙之中，一支灰扑扑的图勒运粮队迤逦而来，目标直指临洮屯堡。
运粮队？
大库中还有那么多的物资，苏路眼前一亮，图勒怕是要把这里当做临时的中转大库，还在源源不断的运送物资。
如果伪装成一支运粮队，一日夜行军之后，诈开关城，再配上自己的阵卡，应该有很大把握拿下玉门关。
苏路眼前一亮，这支运粮队倒是可以拿来做做文章，图勒的运粮队应该也不少，他们应该分辨不出那支不是自己人的运粮队。
“降下旗号，放图勒人进屯堡，找几个人穿上图勒军衣，应付这些图勒兵，把他们引入屯堡，务必要全歼。”
旁边爬上来的赵普跟李孝钦一脸懵逼，不明白苏路脑子里又转过了什么想法，这股破运粮队有什么好引诱的，直接在屯堡外就能全歼了。
苏路看到两人上来，问着赵普说了：“你的图勒话说的怎么样，能不能演一个屯堡的小官？”
赵普脸色一喜，拍着胸脯邦邦响：“交给我了，苏兄，我自小立志从军，图勒话说的溜得很，不要说图勒小官，就算是图勒王庭的大可汗，我也能演的活灵活现。”
苏路转而吩咐了小泥巴：“泥巴，去，找几套图勒人的衣服，听赵将军指挥，演一场诱骗图勒运粮队入伏的戏码。”
小泥巴答应一声去了。
赵普摩拳擦掌，脸色潮红，声音兴奋：“苏兄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了，不过是一帮运粮的奴军，苏兄你看我打着骂着让他们进城。”
第八十三章 一日突行一百五十里
屯堡门前，小泥巴裹着厚实的图勒袍子，露出半幅只穿了中衣的胳膊，感觉很不自在。
车轮声动，马儿嘶鸣，人声由远及近，图勒粮队靠近了屯堡。
小泥巴压下心中的害怕，向前几步，就要拉开屯堡的大门。
扮做图勒屯堡头头的赵普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由他来应对。
“嘭嘭嘭”
敲打木门的声音和喊门声音响起，中间夹杂着不少骂声。
小泥巴有些着急，看向赵普，等着他的指示，这可是大人交代的任务，一定要完成的，万一图勒人跑了怎么办？
等了好一会儿，图勒人似乎终于不耐烦了，赵普这才向小泥巴耳语了几句。
小泥巴一脸惊愕，不过还是按照赵普的指点，用图勒语喊了出来。
“等着，我去请示大人。”
门外的嘈杂瞬间熄了。
小泥巴惊讶的看了看赵普，没想到这一句喊声竟然如此有用。
等了会子，赵普整了整衣领，用图勒语骂了两句，然后命令门三跟另外一个孔武有力的军士去推门。
片刻之后，木门大开，两个头戴毡皮帽的图勒人站在前面，数百人的粮队蜿蜒出很长距离，领头的图勒人躬身向赵普行礼，脸上满是恭敬，谄媚。
赵普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两个图勒人挥手示意，让开了路，后面的粮队开动，缓缓进入了屯堡。
领头的图勒人站在门口，谄媚的讨好赵普。
小泥巴后背都是汗，生怕两个图勒运粮官发现不对，撒腿就跑，尤其是其中一个图勒人问着：
“大人，上次来送粮的时候，不是您负责这营地的？”
赵普的应对差点儿吓傻小泥巴，只见赵普一脚就把问话的图勒运粮官给踢翻在地，作势要拔腰间的弯刀。
另外一个图勒人急忙跪下，抱着赵普的大腿苦求。
有那么一刻，小泥巴都以为已经暴露了，手也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准备拔刀轰杀两个图勒运粮官了。
运粮队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开进屯堡，丝毫没有因为两位首领挨打而不再进屯堡。
终于，运粮队完全开进了屯堡，门三两人合力闭上了屯堡大门。
赵普拔出了腰刀，两下砍死了抱着自己大腿哭的图勒人，笑眯眯的对小泥巴说了：“泥巴你刚才的应对真好，一下就表现出一个终于我的家奴形象，让图勒人起的疑心烟消云散了，很好。”
小泥巴一刀砍翻另外一个图勒领队，看着卫军对图勒运粮队进行绞杀，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将军，我刚才是真的以为要暴露了，想要拔刀砍了他们的。”
赵普闻言顿时兴致缺钱了：“我还以为你小子会演戏，还想跟你讨论一下青衣还是武生适合你呢。”
“运粮队一般是由图勒奴隶组成，对他们太客气才会引起怀疑，打杀他们反倒是平常。”
赵普解释着说了。
卫军的绞杀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更换衣服的过程，数百卫军更换了衣服，骑马赶着运粮车先行，后续的卫军不敢白天就走，只能等夜幕降临，彻夜赶路。
看着赵普带领的运粮队消失，李孝钦一脸愁容：“都督，彻夜疾行近两百里，然后再攻击敌人新筑观城，咱们这不是用兵，这是送死啊。”
苏路笑了笑，没有说话。说实话，没有3级卡，谁要敢跟他说彻夜疾行一百五十里，然后对敌发动攻击，就算我解放军战士都不敢这么干。
“李将军，你去搜集屯堡内所有的马匹，除了留下一匹马给传令兵，其余马匹全部带走，一匹不留，尽量做到两人一匹。”
李孝钦震惊了，你要彻夜疾行，还想着两人一匹，这是准备累死马啊。
日头西斜，屯堡内外的马匹全部搜集出来，终于凑够了三百匹，再多一匹也没有了。
李孝钦耷拉着头，没敢看苏路的眼睛，原本想要两人共乘，现在好了，十人共乘，不要说彻夜疾行，出了大门就能把马匹给压死。
苏路眉头也皱成了一团，这有些操蛋啊，三百匹马完全不够分啊。
“来人，选三百体力差的，先上马，其余人步行，出发。”
李孝钦看了看天，提醒了苏路：“都督，天还没黑。”
苏路恼火的瞪了他一眼：“两人一匹马都不够，一夜疾行一百五十里，你以为你是神仙。”
队伍开拔，行进的速度很快，没多长时间，第一批体力不济的卫军就撑不住了，换乘了马匹后，队伍继续急行军。
第十二批卫军撑不住了之后，马匹终于也撑不住了。
一匹接一匹的马儿嘶鸣着倒下，挣扎着想要起来，无奈体力耗尽，最后都倒在了路边。
最后一匹马倒下之后，苏路终于看到了远处运粮队的火光。
亲人啊！
“玉门关马上就要到了，前面有热汤热水等着大家，赶紧去吃点喝点。”
带队的校尉给大家鼓着士气。
进了运粮队的营地，赵普果然弄好了热汤热水，还有熬煮好的肉粥，喷香的面饼子。
冲进营地的卫军趴在地上，一个也不愿意动，在不惜马力的情况下，他们终于赶到玉门关下了。
“现在已经是卯时，吩咐大家赶紧喝汤喝水，休整一个半个时辰，等待天亮。”
苏路吩咐着说了。
卫军们虽然累的跟泥猴一样，还是一个个的起身，在预先搭好的帐篷里睡下。
天色微亮，赵普叫醒了苏路，提醒着说了：“都督，图勒人对待运粮队如同奴隶，动辄打骂，我叫开关城，必然会被苛待，开门我就会夺城，请你务必要抓住机会。”
苏路点了点头，给赵普挂上了一张3级斥候卡，看着他脸庞变的激动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害怕，我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些图勒人的衣衫，我会组成另外一个运粮队，跟你距离一定距离，你不会有事的。”
“这次拔营，你是头功。”
赵普握了握拳头，感觉自己比平日里要有力量多了，不由得诧异的看了看苏路。
难道真如军中所传，都督喜欢男人，能够给男人鼓舞，比女人鼓舞士气都给力。结合上次二龙山战前苏路鼓舞士气的模样，赵普打了个寒颤。
不，我不喜欢男人。
赵普落荒而逃：“都督等我的好消息。”
苏路一脸诧异，这小子怎么这么怕我。
过来请命的李孝钦一脸诧异：“都督，你对老赵做了什么，竟然让他怕成那样？”
苏路也是一脸迷离啊，我特么问谁去。
“你是想要请令担任第二运粮队的主将吧？”
李孝钦点了点头：“请都督给我这个机会，我李孝钦要一雪前耻，不能抬不起头来。”
苏路摇了摇头：“你不合适。”
李孝钦脸色一白，这个结果他之前就想到了，他看向苏路：“都督，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是怕我抢了头功吗？”
第八十四章 诈城
北风呼啸，风如刀割。
营门前，苏路看着已经整好队伍的卫军，转而看着李孝钦：“你没有优点。”
“攻，不够强；守，不够稳。”
“如此平庸，我如何敢放心你能守住城门，在我领兵赶到之前，你能稳住守势？”
李孝钦脸色一白，他确实没有把握，不过他心里想的是，有你在，我还需要考虑这个。
苏路点了李坤的将，吩咐他说着了：“玉门关前是一片开阔地，卫军压上之时，必然是图穷匕见，你顶上去的时候必然不能太晚，否则赵德谋就守不住城门。”
“你上前的太快，图勒人必然怀疑有诈，赵德谋诈不开城门，一切就前功尽弃，这个度，你要把握好。”
李坤重重的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是迷糊的，一直到苏路给他挂上2级斥候兵卡的时候，他也没能想明白，怎么把握这个度。
旁边的李孝钦一脸敬佩，这个度怎么把握，确实是个大学问，自己确实做不到。
李坤领军出发，越过了最后一道山坳，向前面的坚城而去。
苏路目视李坤的消失，眼瞧着赵普已经靠近关城，开始喊话，调出了3级轻兵夜袭卡，看到卡牌还处在待激活状态，心中一定。
3级卡牌的使用条件太过苛刻，如果天色完全大亮，这卡牌就不能再发动了，希望赵普给力一点。
“关门开了。”
小泥巴叫了一声。
苏路手一挥：“行动，保持安静。”
同时手一点，3级轻兵夜袭卡发动，作用对象选择，北郑军。
苏路只觉身体一轻，彻夜行军的疲乏仿佛一扫而空，耳清目明，手脚也变的灵便起来了，前面李坤领兵突行的声音，关门前，图勒人拔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了。
“杀”
赵普的声音如同炮仗一般，在玉门关前炸响了起来。
杀声震天，马蹄声动。
赵普在关门大开的那一刻，就一刀劈翻了身旁的图勒兵，把那图勒兵骂人的污言秽语塞回了他肚子里，同时振臂一呼：
“杀”。
卫军如猛虎下山，扑了上去，扔掉了毡皮帽子，露出头上的汉人发髻。
远处，马蹄声动，卫军的喊杀声响起，赵普知道，第二运粮队已经赶来，苏兄的大队也已经发动了。
“守住这城门，都督马上就到。”
赵普挥刀砍翻一个扑向自己的图勒兵，同时身体一侧，躲开了一杆斜刺里刺向自己的长枪，抓住枪杆向前一冲，突入图勒阵中，长刀一挥，飞起两颗头颅。
“畅快”
赵普兴奋的大吼大叫，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身手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一天。
恩，不对，肯定是图勒人太菜逼了，不是苏路给我加的士气。
“闪开”
李坤的吼声响起。
收到讯号的卫军散开中间，李坤的马队如同一道泥石流，冲破堤坝，突入图勒阵中。
被3级轻兵夜袭战阵笼罩，卫军全部暴发出倍于己身的战力，面对守城的图勒人，死死扼守住了两扇城门。
赵普不知道自己挥了多少次刀，砍下多少脑袋，只觉身体彻底疲累，连带着眼前的图勒人都出现了重影。
苏兄，你再赶不到，我就真挂了。
凉州词，塞下曲，静夜思，多好的诗啊，我再背一遍吧。
对了，还有北阳早行，还不知道是谁写的，但是肯定是个大家。
不会也是苏兄吧？
劈飞了一个图勒人，赵普心中的疑惑放大，一定要弄清楚，这是不是苏兄写的。
不，我不能死！
赵普心气儿再起，错身躲开一杆长枪，听到了夹杂在北风中的脚步声。
苏兄到了。
“嗡”
长刀划过眼前，一击就劈飞了一把劈向自己的弯刀，接踵而至的长枪阵挑飞了冲向城门的图勒兵。
北郑军，终于到了。
苏路扶住赵普：“德谋兄，辛苦了。”
赵普揽住苏路的肩膀，哈哈大笑着：“今日老子杀尽图勒狗，一抒胸中恶气。”
然后向后一翻，不省人事了。
苏路把赵普交给他的亲兵，带人继续向前，虽然夺了城门，但是清剿城内的图勒兵并不轻松。
玉门关正当要冲，是图勒军进出北郑的必经之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大批图勒兵赶来，必须尽快夺取南北城门。
“土墩儿，带上你的人，给我找几面大鼓，在城门口使劲擂。”
“泥巴，找会说图勒话的卫军，沿路大喊，北郑十万大军到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两人，苏路领兵杀上了城墙。
很快，城内就响起了图勒语此起彼伏的大喊，城门口，大鼓也响了起来，咚咚声音响彻全城，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失了城门的图勒人原本就被夺了气势，再加上搞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杀进城内，士气流失就更加严重。
一炷香以后，苏路站在北城门上，看着狼奔琢突的图勒人，吩咐着说了：
“关闭城门，拆除城内房屋的砖石，把北城门堵死。”
浑身是血的苏平一脸不解：“那样我们就没法追击图勒人了。”
赵胖子大巴掌直接糊苏平脑门上了：“你是不是傻啊，只要守住了玉门，我们就赢了。”
李孝钦哈着寒气从城下上来：“都督，城内图勒人已经清剿干净，除了一些被掠来的老弱妇孺，其余尽数被诛杀。”
“咦，下雪了。”
李孝钦抬起手，感受了一下，惊讶的说着。
苏路长吸了一口气，终于拿下了关城，接下来就是该如何守城了。
“泥巴，你选几个人，带上寇成，一路向南，把消息送到北阳行营。”
站在关城上，看着东方升起的朝阳，苏路眯起了眼睛，感受着3级轻兵夜袭阵卡效果从身上消退，身上出现的无尽疲乏。
“李孝钦，等泥巴带人离开，把南边营帐内的粮食全都送回来，再带人把南门封死，用砖石封堵，让图勒人就算撞碎了城门，也进不了城。”
天空开始飘起沸沸扬扬的雪花，苏路来到汉国的第一场雪下了起来。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远近都变成了一片雪花的世界，左近的一切，都白蒙蒙的。
“抓紧时间休息，图勒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赶到。”
苏路吩咐了一句，转身走下城墙，随便选了个地方，裹上找到的图勒人皮袍，就躺下睡了。
一夜奔袭，还要用心思虑，苏路，才是最累的。
刚刚睡了一会儿，苏路就被摇醒了，睁开迷蒙的睡眼，苏路就看到了一脸无奈的土墩儿。
“都督，李将军跟李校尉起了争执，就要大打出手了。”
第八十五章 关城中的妇孺
苏路睡的迷迷糊糊，一脸懵逼。
因为严重缺乏睡眠，让苏路感觉天灵盖好像被绳子提溜起来向上拽一样，心中烦躁的想要臭揍土墩儿一顿。
踉跄的站了起来，苏路问着土墩儿：
“那个李校尉和李将军？”
土墩儿扶住苏路，一脸慌张：“都督，你没事吧？我去找郎中来，这城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郎中。”
苏路清醒了一些，喝住了土墩儿，“前面带路，这个时候闹的什么东西？”
因为深度睡眠中被弄醒，苏路感觉脑子要炸了，声音不自禁的带上了一丝冷漠。
土墩儿被吓了一跳，不敢说话，低着头，引着苏路到了关城的西区，看到了围堵在一起的卫军跟一群妇孺。
苏路走了过来，卫军自动分开，还在争执的两个人正是李坤跟李孝钦。
“她们就不是人吗，你的心怎么这么狠，看着他们饿死吗。”
“什么叫心狠，眼瞧着我们没粮，兄弟们因为你而缺粮，被图勒人杀死，那算不算你心狠。”
“胡说，我什么时候会让兄弟们因为我而缺粮了？”
听着两人的争执，苏路再看看地上跪坐着的几个女子，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深吸了一口气，苏路走了进去。
李孝钦跟李坤看到苏路过来，两人同时停下了争执。
“都督”
苏路看着两人，同样都是眼眶血红，缺少睡眠。
地上跪坐的两个女子手里抓着一个粮袋，另外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坐在一旁抹眼泪。
旁边围着的妇孺一个个噤若寒蝉，在卫军的枪头威慑下，想过来又不敢过来。
“一个校尉，一个将军，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什么事儿不能商量，有这功夫，不能多睡儿，多积蓄点儿力气，等会好挡住图勒人的攻击。”
两人齐齐低下了头，没敢面对苏路的怒火，只觉现在的苏路如同一个将要爆炸的火炉，一旦有什么不对，就能立即炸开。
被苏路训了一会儿，李坤终于忍耐不住，率先开口反驳了：
“都督，这些妇孺也是我们汉人，说不定她们之中就有兄弟们的亲人！”
“那又怎么样？”
苏路直接给了李坤一脚，把他踢的踉跄后退好几步，后面几个卫军托住他，才没让他倒下。
李坤双眼圆睁，不相信苏路会因为这而踢他。
“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慈不掌兵，以后你单独执掌一卫营，一军，面对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把兄弟们续命坚守的口粮，送给这些一顿就能吃干净你的妇孺，然后葬送整个卫营，葬送整个节度府计划好的战局。”
李坤不敢说话了。
李孝钦闻言露出一丝喜色，他以为苏路是赞同了他的意见，慈不掌兵，多少兵法中都有这句话，想打胜仗，就不能仁慈。
“还有你，李孝钦将军，曾经的丁军都督。”
苏路的暴喝把李孝钦从得意中拉了出来，一脸懵逼的看着苏路，不明白苏路为什么又要对自己发火。
“看见这些妇孺了没有，她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你军务册子上战损五百这样冷冰冰的数字，她们也有亲人，有丈夫，有父亲，有儿子。”
“当然，不会是你李孝钦都督的亲人，但他可能是你李孝钦亲兵的妻子、母亲、女儿。
你想过没有，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这样饿死，你的亲兵会怎么想，他会认为这场战局胜利能给他带来什么？”
李孝钦脸如死灰，他平素掌兵自认并不算太严厉，但出身将门，毕竟限制了他的目光，兵书战策可教不了他这些东西。
被苏路骂的醍醐灌顶，以前萦绕自己身边难以解决的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为什么开始跟自己同心的袍泽会逐渐远离自己，甚至有时候不惜在后背插自己一刀。
“叔叔，粮食给你，别打那个叔叔了，他是好人。”
小女孩儿努力的把装了三斤多面粉的口袋举了起来，想要递给苏路。
“我娘说了，这个叔叔说的对，你们打走了图勒人，我们才能活下去。”
“你们吃不饱，我们也活不下去的。”
苏路接过布袋，蹲了下来，看着小女孩儿的满是黑垢的脸庞，伸手帮她抹掉了脸颊上的泪痕，柔声说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米，我娘说了，小米是一种很好喝的粥，她生了我之后喝过一碗，香甜极了。”
小米脸颊上满是笑容，看了一眼苏路手里的粮袋，舔了一下嘴唇，声音沙哑：
“我娘说，那时候图勒人还没有打到我们这里，地里到处都种着谷子，年年都能有小米喝。”
“叔叔，我们以后会有小米喝吗？”
小米舔着嘴唇儿，看着苏路，消瘦脸颊上满是天真的笑容。
“会的，我们会喝上小米的。”
苏路揉了揉小米的脸蛋，不忍再看，向后面的几个女子看了看，只见一个脸上涂满了黄土的的女子对着自己笑了笑，一副想要过来接小米却又不敢过来的模样。
“营里还有小米吗，土墩儿？”
苏路问了后面的土墩儿。
土墩儿急忙开口答了：“还有一点儿，都督。”
苏路点了点头：“今晚把我那份送给小米。”
苏路起身，吩咐着这些妇孺：“这里是军城，图勒人随时都会攻城，卫军不养无用之人，不可能白白送粮给你们。如果你们想吃到一日三餐，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生存下去的本事？”
一群妇孺都是大写的懵逼，不理解苏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李坤急了，忙不失迭的从几个卫军手里挣扎起来：“做饭，洗衣服，喂马，烧水，运送兵器，这些都行。”
小米拉着自己的妈妈手，声音沙哑的嚷嚷了：“我妈妈会浆洗衣服，会做饭。”
苏路看了小米一眼：“好，站到一旁，等会儿若能凑齐三人具保，就用你来给伙头军打下手，报酬就是你跟你女儿的一日三餐。”
一群人不知道报酬是什么，但不妨碍她们知道一日三餐，于是慌里慌张的嚷嚷了起来：
“我会做饭”
“我会洗衣服”
“我有力气，能干农活，送东西。”
一群妇孺，基本都喊出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苏路回身一脚把李坤踢倒：“这件事是你揽上身的，给我审结她们的身份，有三人具保，才能用。”
然后转向李孝钦：“你负责从旁监督，好端端的让老子睡不成觉。”
骂了两句，苏路不爽的走了，留下相拥而泣的一地妇孺，喜极而泣的李坤，一脸钦佩的李孝钦。
人群中，小兵郑开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眶里的泪水，多好的将军呀。
第八十六章 鏖战血城
天色将暗，雪下的愈发大了，远远近近，都是雪的世界。
苏路站在城门口上，哈着热气，看向远方。
这样的天气对行军来说是个大难题，图勒攻城的难度增加不少，临洮转运大库被占领，图勒能够腾挪的物资不足，对己方来说都是好消息。
玉门被占领，图勒南北传递消息的困难大大增加。
单单是今天，玉门就拦下了十五批南来北往的图勒传令兵。
物资转运不便，军令不通，图勒人的攻击，应该很快就到了。
苏路吩咐着镇守城楼的赵胖子：“安排好值守，不要起灯火，一定不要打瞌睡。”
赵胖子连连应着，哈气成冰，他也有些吃不消。
苏路检查了一阵卫军的衣甲，看到大家都在甲衣内衬了棉袍，这才下了城楼，这次攻下临洮大库，大家最幸运的就是穿上冬衣，重新披上了甲衣。
到了南城门，苏路看到站在城门口发呆的李孝钦，开口问着说了：“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李孝钦看到是苏路，忙不失迭的行礼：“都督，孝钦怎么会生气，感激都督还来不及。”
苏路微微一愕，这家伙脑子被驴踢了，挨了骂还想着感谢，挨骂挨上瘾了。
李孝钦满脸敬佩的看着苏路，解释着说了:
“我出身将门，父兄早年战死疆场，天子怜我年幼，准我幼年入禁军承父兄爵位，这样一来，我身上就挂上了禁军的标签。”
“及至我年长，自禁军调入卫军，在这北疆领军，被上官和袍泽疏远，于战阵之道，只能从兵书战策和实际领军之中得出。”
“可惜我身上的标签让我也没多少领军的机会，一直到林副帅从禁军调入宣府，我才被他起用，有了丁军都督的职事，只是没想到第一次领兵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这样说着，李孝钦突然对着苏路长揖到地：“将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孝钦终于知道为何会到了今天这步天地。”
苏路点了点头，正想谦虚几句，躲在望口后面的一个卫军突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敌袭，避箭。”
箭簇如雨，自半空飞落。
苏路扯住李孝钦，向前一扑，躲在了城垛根上，卧了下去。
“躲到城垛下，箭矢射不到。”
苏路嘶哑着嗓子吼了。
今天晚上的小米他没有喝，命令土墩儿送给小米去了，那个听话懂事的小姑娘，本来应该是在娘亲怀抱里撒娇的年纪，现在却要承受这战火之乱苦。
城墙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城下的图勒骑兵已经骑马，张弓搭箭，正源源不断的把箭矢抛上城墙。
长梯已经架了起来，口衔钢刀的图勒兵冲了上来，速度飞快。
大雪落在木梯上，城墙上，到处都是湿湿滑滑的，不断有着图勒兵跌下木梯，木梯从城墙上滑倒。
箭矢落在城墙上，不断有卫军惨叫着站起，然后就被更多的箭矢攒体，被射成刺猬，惨叫着跌落下去，惊起城墙下一阵阵的惨叫。
苏路已经把1级兵卡全部洒了出去，这一仗肯定是场鏖战，苏路不敢把战阵卡也一起抛出，万一兵卡和阵卡接济不上，坚持不下去，被攻破了城池，不要说功劳，苦劳也没了。
“杀”
李孝钦大吼一声，挺枪挑落了一个想要冲上城墙的图勒兵，同时飞起右脚，踢向搭在城墙上的木梯。
“咔嚓”
木梯被一脚踢断，十几个图勒人叫着摔下了城墙。
“杀”
喊杀声音连续响起，图勒兵将要冲上城头，城下的图勒兵不敢再抛射箭矢，卫军纷纷冒头，砍杀冲上城头的图勒兵，推倒搭在城墙上的木梯。
一时间，城头杀声四起，血流成河。
“哗啦”
左近的城头突然暴发出一阵喧哗，一个光头的图勒大汉跳上了城墙，挥舞着闪烁寒光的钢刀，劈开了左近围攻过来的卫军，口中骂着喊着冲上了城头。
血光四溢，寒芒四散，光头大汉的刀法凌厉，左近围攻过来的六个卫军都挡不住他，被光头大汉横刀一扫，劈翻了两个，其余四个齐齐后退。
苏路后退一步，把城垛让开，任由后面的卫军堵上自己的缺口，同时卡牌界面切换，丢出了四张2级兵卡。
被逼退的四个卫军同时向前一步，在其余卫军合围之前，四把钢刀从四个方向挥出，两把钢刀挡住了弯刀。
“噗噗”
另外两柄钢刀同时砍到了大汉身上，架住钢刀的两个卫军同时发力，把大汉给扔出了城头。
光头飘在空中，看向城头的四个卫军，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刚刚还不是他一合之敌的卫军，怎么突然就变的这么厉害了，让他猝不及防之下，没能挡住攻击。
“哗啦”
另外侧，一个挥舞着弯刀的图勒兵冲上了城头，
打散围攻过来的六七个卫军，图勒兵再向前冲，钢刀闪烁，四五把钢刀同时砍在他身上，惨叫着被抛下了城头。
城头被攻破，再被加持了更高一级兵卡的卫军夺回来，再有图勒兵攻上来……
如此循环往复。
“呜呜”
城下响起图勒人的号角声，攀爬在木梯上的图勒兵纷纷跳下木梯，头也不回的扯了下去。
“退了”
“图勒人退了”
城头卫军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音，半夜奋战，城头的雪几乎被染成了红色，才击退了图勒人的攻击2城池，预防敌人偷袭，多备防箭棚子，保护弟兄们的体力。”
土墩儿应声带人去了，小泥巴离开后，土墩儿重新担当起苏路亲兵的任务。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图勒人也没有再次发动攻击，苏路躺在城门楼子里，裹着羊皮子小憩。
图勒人被截断了归路，这消息会很快传播开来，按照原定计划，卫军现在应该已经展开了大反攻。
不知道赵普有没有把消息送到，如果没有，自己坚持的时间还要更长，战斗的惨烈程度也会更严重。
希望他们已经把消息送到了。
北阳行营，中军大帐内。
萧琮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的盯住赵普：“你说你们在临洮屯堡下遭遇了围攻，八千人的围攻？”
赵普点了点头。
萧琮跟林通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惧。
这次的战略规划是节度府制定的，能够接触到全盘计划的只有不足十个人，知道苏路会突袭临洮屯堡的夜只有不到二十人，而且这其中一小半都还跟着苏路在玉门。
李清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宣府有内鬼，苏路有危险！”
第八十七章 汉军怎么这么多军阵高手
日上中天，图勒兵在阳关下列阵。
李坤看着不远处的图勒兵，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二哥，这样杀敌，我们的军功怎么算？”
苏路头也不抬，正在用布条裹手，微微沉吟了一下说着：“回头记好你杀了多少人，到军法官那儿记录一下就行了。”
旁边的门三好奇的问了：“要是有人虚报怎么办？”
旁边的李孝钦正就着城头的青砖磨钢刀，把劈砍出来的缺口重新磨的锋利起来，李孝钦呵呵冷笑着回答了门三的话：
“以前也有人想着这样多报，然后被随军司马核出了不对，直接砍头了。”
门三打了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说着：“我前儿究竟是杀了两个还是三个，我实在是记不清了，昨个报功的时候，我就直接写了三个，我该咋办啊，将军？十天了，我可就虚报了这一次呀。”
七尺高的大汉都快哭了，看着苏路，一脸的祈求。
苏路裹好布条，伸展了几下手指，然后又握住了刀柄，确信不妨碍用刀后，这才笑呵呵的说了：
“三个就三个，还有什么不开眼的敢来核实吗，城下积雪埋了好几层，都是图勒兵，让他们去核实吧。”
门三闻言庆幸的挠了挠头，自言自语的说着：“不好核实就好。”
“呜呜”
图勒人吹动了号角，新一轮的攻城又开始了。
苏路根据经验，把1级兵卡挂重新在了将士们身上。
虽然手下卫军现在的实力已经很厉害了，1级兵卡几乎不能提升他们的实力，但是附带的团队合作却不是几次战斗能够学到的。
喊杀声，惨叫声再次响起。
不断有图勒兵攀上城墙，卫军举起长枪，开始接战了。
1级兵卡建功，图勒兵攻势为之一缓，不过随后又开始加强。
苏路手里的2级兵卡开始不断的撒出去，击溃一个又一个攻上城头的图勒兵。
“呀嘿”
一声炸雷似的大吼陡然在苏路不远处响起。
头裹红绸，袒露半边肩膀的图勒兵从城垛钻出，一刀斩出，立在城头。
四五个卫军倒着飞了出去，钢刀被砸飞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四五把钢刀同时飞了出去。
这人是高手！
苏路心中一凛，身体飞快的窜了出去，同时卡牌快速切换，两张三级兵卡丢了出去。
一张落在正攻向红绸图勒兵的一个年轻卫军身上，一张落在自己身上。
熟悉的力量感觉涌现，苏路手里的钢刀脱手飞出，砸在红绸图勒兵举起的弯刀上。
“嘣”
金属碰撞的脆裂声音响起。
“唰”
实力突然暴涨的小兵挥刀的速度陡然变快，红绸图勒兵的脑袋被一刀斩落，高高飞起，落下了城头，双目圆睁，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另外两个头裹红绸的图勒兵已经在城头站稳脚跟，分别挥刀，攻向苏路跟另外一个小兵。
这两个也是高手！
苏路判断图勒军久攻不下，营中必然不少冻死冻伤，图勒人不耐烦了，成立了由高手组成的敢死队，头戴红绸必然是某些特殊的意义。
“退”
苏路吼了一声，面对高手，最好的方式不是群殴，而是军阵。
“长枪兵过来几个”
苏路两人后退，持枪的长枪兵瞬时围过来十来个，排枪林立，蓄势待发。
“杀”
苏路丢出了长枪阵卡，加持在长枪兵身上。
刹那间，长枪兵的动作变的整齐划一，黑色的枪头闪烁森冷寒光，刺破城头正飘落的雪花，排山倒海般压向城头上越来越多的红绸图勒兵。
几次连绵不绝的挺枪攻击之后，红绸图勒兵被整个儿扫了下去。
图勒大营
众军簇拥之中，一个头戴黑色皮帽的图勒男子怒骂一声，把手里的鞭子仍在地上，拨转马头回营了。
“撤军”
营账内，一众图勒千夫长林立，站得笔直。
皮帽男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声音恼火：
“哈苏勒，这是你的计谋，本王可是把附离中的高手全部派了出去，现在是什么后果，还不是如你家曾祖哈斯苏勒一样，全部折戟城下。”
哈苏勒脸色不安，讷讷无语，北阳城下被苏路领军挡住，现在又计败玉门，往日威信全无，现在大附士不砍他，已经是看在往日爷爹的功劳上了。
偷眼瞧了一眼愤怒的大附士，哈苏勒满脸无奈，汉军怎么这么多军阵高手啊！
“察哈尔吉哲，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附士的目光又转向了另外一个将领，这是他长兄的手下，被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乞丐军害死了长兄，他却逃了出来，若不是还要人辨识杀死长兄的混蛋，早就把他砍了。
察哈尔吉哲脸色难看，好半天之后，才开口说着：“大附士，我们可以转道向西，自临洮屯堡马家堡一线，通过榆次，进入沙漠，然后自沙漠转道望乡以北，回返图勒。”
大附士目瞪口呆，这计策，得亏这孙子想的出来。
不提沿途有汉军屯堡骚扰，单单是沙漠行军，就要抛弃大量辎重，否则肯定跑不过汉军的人腿和马腿。
一个传令兵冲进营帐，跪在帅案之前：“报，汉军兵分三路，西屯岭诸部被围歼，东西两路已经突破至二龙山一线，距离此地不过五日路程了。”
大附士怒而起：“谁还有法子破城，赶紧说出来，否则大家前后被围堵，一起死在这儿。”
看着账内一群泥塑木偶，大附士气的差点儿要杀人。
在右厢察的指挥下，诸部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右厢察被阻拱迁关，玉门又被汉军攻下，传信途径被阻，连下一步该怎么办都不知道了。
不，可以向东靠拢，与右厢察南北配合，攻破拱迁关。
思虑已定，大附士一拍桌子：“诸部听令，拔营，赶往拱迁关，与右厢察合兵，破了拱迁关，我们自然就能返回图勒。”
玉门关城上，苏路正坐在箭楼内小憩。
城墙上，已经到了开饭的时候，趁着现在图勒军不攻城，抓紧吃点东西，否则一打起来，连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
“叔叔，这是你的馒头和菜汤。”
脸容洗的白净的小女孩小米端着一个黑瓷碗，拿了两个黑面馍馍过来，与前几日比，小米干净了很多，脸颊上也有了光泽。
苏路接过菜汤和馍馍，啃了一口，忍着拉嗓子的疼痛，喝了一小口菜汤，把馍馍冲进了肠胃，这东西实在是太硬了，不喝点汤，苏路根本就咽不下去。
啃馒头的当儿，苏路瞧了一眼几步远的城墙方向，李坤正仰靠着城墙，坦露着左胸，一个女子正在用白布给他裹伤口，另外一个女子正给她喂着菜汤馒头。
这孙子，倒是会享受。
苏路心中暗骂一声，又喝了一口菜汤，正准备啃黑馍馍的当儿，城墙上的卫军突然发一声吼。
“图勒退了”
“图勒人走了”
扔了汤碗的苏路一脸懵逼，图勒人走了？
碗都扔了你特么跟我说图勒人走了！
起身，苏路看向城外，果然，图勒军开始拔营，正徐徐向东退去。
第八十八章 封赏交换
苏路最终还是没有追击撤走的图勒兵。
经过十几场血战，关城内还残余不到三千卫军，若是要追击图勒，最少要留下两千卫军守城，区区一千卫军，苏路可不认为自己能以一当十。
苏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图勒军撤走。
五日后，苏路正躺在城头晒太阳，守城的卫军摇醒了他：“都督，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苏路掀开身上的毯子，看着城下衣甲鲜明的卫军，不禁恼火的啐了一口：“来的真鸡儿慢。”
看着城头同样是一脸不爽的卫军，苏路吩咐着说了：“都喊起来，救兵来了还不高兴高兴，都喊起来。”
城头响起有气无力的叫好声。
“救兵终于来了！”
“你们可来了啊，亲娘哎！”
城门打开，苏路站在地上，对着纵马而来的卫军都督，一脸的不爽。
张鲁纵马而来，向苏路当胸抱拳行礼，声音恭敬：
“见过苏都督，张某来迟，还望赎罪。”
苏路问着张鲁：“当日攻城的可是数万图勒兵，你一军来救，人马可不够。”
张鲁脸色笑眯眯的：
“邵业都督负责统军，本部共三个军一万五千人，在郑渠一线，我跟邵业都督已经分兵，邵业都督统军去追图勒人，我过来接替都督，守卫玉门。”
无论苏路怎么甩脸色，张鲁也都是笑眯眯的，无他，实在是行营的决断太慢，来的也太迟了。
如果行营早做决断，早五日发兵，就能把图勒大部堵在这玉门之下，再有步战攻无不胜的苏路军配合，肯定能全歼这部卫军。
这是行营对苏路的愧欠。
苏路发够了火，转身吩咐着说了：
“李坤，传令下去，拔营，准备回军。顺便问问那些妇孺的意思，是要留在玉门还是跟我们返回北阳，想返回北阳的全都带走。”
李坤应声去了。
苏平拉住了李坤，压低了声音说着：
“那个叫宋小草的女医官一定要带走，关键时候她可是能救命的。”
李坤点了点头，转身去了，他也有需要带走的人，小米母女必须要带走。
半个时辰之后，卫军集结完毕，整装待发，苏路跟张鲁交换了官凭，领军出发。
一路行军，路过郑渠的时候，李孝钦站在郑渠边上，看着远处的临洮山，默背了一遍凉州词，然后纵马追上了苏路，语气艳羡的说着：
“都督，若是你去了八大胡同，不需要银钱，肯定被奉为上宾，各家的姑娘肯定是追着你跑。”
苏路一脸不爽：“李都督啊，你就这点出息，就知道吃霸王餐，泡霸王妞，你儿子这也是家传的啊。”
李孝钦老脸一红，不过还是争辩着说了：“不一样，不一样，都督，这次你立了大功，说不定会被升为京官，到时候去了京城，我老李罩你。”
说到封赏，苏路捏着下巴，问了一脸得意的李孝钦：“老李，依着你的判断，这次咱们能得多大的封赏？”
李孝钦微一沉吟：“我导致丁军哗变的罪责肯定是没了。”
凑过来听封赏的苏平李坤赵胖子纷纷劈头盖脸的扇李孝钦的兜鍪，打的李孝钦哇哇大叫。
“别打了，我说我说，这次都督肯定是功劳最大，率军过临洮，夺回玉门，守城十五天，阻断图勒军归路。”
“邵业都督若能在图勒破拱迁关前赶到，堵住图勒大附士，功劳就能居于第二，仅次于都督。”
苏路闻言一乐：“问题是他没干好啊”
按照几十次交手的经验，苏路对这次领兵的图勒将领有些了解，狡猾如狐，事有不可为，就立即撤走，这次面对拱迁关，肯定是所有兵力都压上，来晚了五天的邵业，肯定是跟不上了。
李孝钦闻言一愣，脸色略显惊讶：
“这样的话，他邵业可就有过无功了，放任图勒大军打破拱迁关，逃归草原的重责，行营肯定不会承担，那就只能他邵业担着了。”
苏路闻言若有所思，北阳一线，恩裳选拔皆出于宣府，自己朝中无人，以后若真是惹上了通天的人物，自己这辈子怕是就完了。
就如邵业一样，仗虽然还没打，但是下场却已经注定了。
违抗军令，预期不止，导致拱迁关被破，北郑军死伤惨重，这都是他的罪责。
可以想象，还有不知多少污名会落到他的头上，如果有一天自己打了败仗，怕也是会落到今天这步天地。
要想法子调离了啊！
苏路心中想着自己的路，眉头紧皱，想要自北阳调走，回去要想法子得罪人才行啊。
几日行军之后，苏路率军抵达北阳行营，交卸了差事。
苏路回到自家宅子，就看到原本破落的宅子被翻造一新，原本狭小的大门变成了宽敞的门楼，雕梁画栋，气派非常。
这是节度府把赏赐给兑现了。
进了内院，就听到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从厅堂里传了出来，李清的声音从厅堂里传了出来：
“这次你哥哥立了大功，虽然没能毕其功于一役，但是你哥哥的功勋却是不能抹杀的，我已经行文给父皇，表明你哥哥的功绩了。”
苏云声音悦耳：“清姐你别问了，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我哥哥写的，你知道的，我不懂诗词呀，平素也没见他在家里写过这些。”
二妞语气悦耳的说着：“肯定是大人写的呀。”
李清跟苏云同时惊讶的问了：“你知道？”
二妞弱弱的说着：“北阳只有大人很会写诗啊。”
苏云跟李清同时笑了起来，这时候，苏路进了厅堂，看到李清，声音低沉。
“公主，苏路有事想求。”
李清俏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不过还是正色说着：“你说，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苏路当胸抱拳向李清行了一礼：
“公主知我和苏云出身河湾村，我们村被图勒兵烧做白地的事情，后来我调查过，那部图勒兵的行军路线应该是直指南关大营的，在他们行经南关大营的过程中，只有两个村子被屠杀。”
“被屠灭的这两个村子里，都有人跟东塘大营游击将军姜长福有仇怨，而且有人亲眼目睹，姜长福参与了屠村。”
苏路抱拳行礼的姿势不变，声音坚定：
“公主，我这次立下大功，别的不提，单是这枚大附士金牌，夺取阳关这两功，虽不泼天，但也不小了。
我愿意用这次的功勋，换取朝廷对游击将军姜长福的彻查，对东塘大营的彻查，对宣府节度府高层的彻查。”
李清的脸色瞬间变了，脸颊上的红晕消失，声音也变的不自然起来：
“东塘大营的奸细，不是已经彻查了吗，怎么，还有没被发现的奸细？”
苏路斩钉截铁的说着：“所以我才说，要彻查宣府高层，究竟是谁包庇了肯定是奸细的姜长福，是东塘大营的主帅，还是节度府的高官。”
李清的脸色变的煞白，声音沙哑：
“你可要想好了，这次大战，你的职事肯定能提升到都督甚至是节度府推官一级，勋衔最少也会是定远将军，你真的愿意换取这次彻查吗？”
“姜长福有人庇护，朝廷的彻查并不一定会有结果，姜长福的靠山，说不定是在宣府，也说不定是在朝内。”
朝内？
苏路一下愣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中军重地
对于姜长福的背景，苏路想到的只有宣府一级，根本未曾想过更向上层级的大佬，听到李清的话，苏路是真的有些吃惊。
李清看到苏路的模样，心中没来由的一疼，柔声说了：
“我知道你被毁家灭族，心中恨意难解，但东塘大营内奸一案牵连过广，当日只查到校尉一级就结案，确实是节度使罗河下令，但据罗河所说，这令并不是他自愿的，而是朝廷上三省传来的文卷。”
苏路闻言点了点头，看样子宣府境内，真的隐藏着一条巨大的黑暗线，就连李清都感觉无可奈何的链条。
“那好，如果连你都感觉无力的话，我愿意拿这些功勋，换取一个京城内的职务，去查清这条线，这些人不除，图勒不绝，国无宁日。”
李清脸颊上闪过一丝讶异，不过片刻之后就变成了失落：
“你就这么不喜欢北阳吗，难道宣府境内就没有让你留恋的东西吗？”
说完之后，李清就目光炯炯的看着苏路。
苏路微一沉吟，想到了望凉岭上的冷风，临洮屯堡下的尸山血海，玉门城内小米的天真目光，苏路选择了低头。
“仗打的再好，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家国天下，国虽重，但也不能无家，这个国有了病，不能不医。
苏路愿意亲上京城，为这次大战中死难的农民，军士，商贾，北郑与索子堡的官吏们，讨回他们应得的公道。”
李清脸色变的灰暗起来，只觉人生都没了意义，双眸含泪，声音哽咽：
“好，你要这样，那我遂你心愿。”
说完转身就走。
苏云目光复杂，在哥哥与李清之间来回几转，声音无奈：
“哥，清姐好像很喜欢你，你这样说，很伤她心的。”
苏路一脸惊讶：“她喜欢我？”
看着李清的背影，骄傲、萧索，冷肃，苏路心中一片不解，她为什么会喜欢我？
苏云语气无奈：“哥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北阳的名气很大的，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都喜欢你，你的名气可是大的很，能打仗，会作诗，人还长的帅，这些优点还不够吗！”
苏路苦笑了一下，我要是真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你的暖阳心经修炼的怎么样了，有效果了没有？我看小泥巴这些日子跟着我，忘性也不大了。”
苏云伸手一搭苏路的手背，指尖涌出几股暖流，灌入了苏路体内。
苏路只觉一股灼热的暖流自手背涌入体内，如同冬日里温暖的太阳照射着自己的手背，舒服极了。
苏云拿开手指，俏皮的说着：
“二妞小四她们几个修炼的不错，小泥巴天赋一般吧，但是性子够坚韧，狠劲足，现在跟你走了一趟雪山，实力应该也差不了。”
苏路点了点头，吩咐着说了：“也好，你帮泥巴看一下，有没有修炼岔了。准备行装吧，过些日子，我们应该就要上京了。”
苏云看着苏路的背影，心中没来由的一软，哥哥现在也不过是弱冠之年，为了生活，就已经南征北战了，现在为了要给父母和村人报仇，又不得不背井离乡，到京城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我一定要好好练武保护哥哥。
第二天，苏路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院子里，二妮她们读书的声音朗朗上口。
苏路起身，刚拿起衣服，门口小泥巴就推开了门，手里捧着一套绯色常袍进门，开口说着了：“大人，公主差人送来的，说是让你穿这一套。”
苏路闻言一愣，对自己的封赏这么快就下来了？不疑有他，苏路接过常袍，穿戴了起来。
吃过早饭，苏路带着小泥巴出了院门，步行来到了行营。
营门口，依旧是郭大山在守着，这小子是公主安插在行营的人，不论勋衔多高，职事都跑不了看门。
看到苏路，郭大山啪的一下抱拳当胸行礼，神态声音都无比恭敬：“郭大山见过苏爵爷。”
苏路闻言愣了一下，被人喊了这么多天都督，大人，突然被喊一声爵爷，苏路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也正常，自己昨个已经交付了北郑军的差事，北郑军现在应该是已经被解散了，自己现在也只能是开国子了。
苏路对郭大山行了一礼，没有说话，直愣愣的进了营门。
郭大山拉住小泥巴，一脸的不解：“泥巴爷，爵爷这是怎么了？我郭大山这些日子没犯过什么事儿啊，您提醒提醒我。”
小泥巴指了指衣服，郭大山恍然大悟，苦着脸，哭笑不得，松开了小泥巴。
苏路进了行营，直奔中军大帐而来，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是当过一军都督的人，也算是行营高层了，去中军大帐总是不错的。
到了中军大帐门口，十来个守门的卫军拦住了苏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将军，中军重地，无事不得擅闯。”
苏路拿出了自己的官凭，递了过去：“前北郑军都督，游击将军，开国子苏路，求见大帅。”
守门的卫军接过官凭，验看一番，转而递给了身旁的校尉罗坚。
罗坚眯着眼看了一番，合上官凭，转而递了过来，声音冷肃：“苏将军，这里是行营重地，大帅事务繁忙，无事，就不要进了。”
小泥巴闻言不满的骂了一句：“放你娘的罗圈儿屁，我家大人无事会来这儿，当初带伤领军去北郑，求我家大人的时候是一副模样，现在又是另外一幅模样。”
罗坚脸色一黑，手一扬：“擅闯中军是大罪，辱骂本校尉，你是想死吗。”
小泥巴闻言一怒，就要向前，被苏路伸手拦了下来，拔高了声音说着：“罗坚，看我不顺眼忍着就是了，你这样冒犯我，知不知道会死的很难看。”
“这里是原来的南关大营，包括守门的人在内，都是我苏路训练出来的军士，我一声令下，信不信能把你捶成肉泥。”
罗坚脸皮瞬间变的赤红，抬起手臂，声音怒意勃发：
“来呀，给我拿下这两个骚乱中军的混账。”
“哗啦”
守门的卫军刀枪齐举，指向了苏路和小泥巴。
苏路脸色一冷，正要说话，营帐内传出了林通的声音。
“罗校尉，住手。”
“苏爵爷，请进营帐吧。”
听到营帐内的副帅发声，卫军们收起了刀枪，给苏路让开了路。
苏路抬脚向前，走到罗坚面前的时候，突然出脚，一脚把罗坚踹进了营帐之中，紧跟着就进了大帐。
“林副帅，当日求我领军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模样。”
第九十章 侍功而骄
“哗啦”
罗坚撞拦了布幔，飞进了营帐，把一张案机撞的歪倒在地，军务册子和银纰令箭飞的到处都是。
营帐内的几位将军目瞪口呆的看着大踏步进来的苏路。
林通眯着眼看着进来的苏路，眼中闪过赞赏的光泽。
这小子真是个秒人啊，自己稍微做了点儿调整，就能收到设想的效果，既达到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能打仗，率领一军卫军，过雪山，灭图勒万人队，骗开重关，完美的执行了行营要求他做的一切，而且还是超限完成。
可惜自己推举的邵业不给力，若是代替邵业的苏路，怕是一路图勒人也走不掉，这次的大战就完美了。
可惜啊，要不是他走了公主的路子，要调往京城，是怎么也不会放走他的。
挥了挥手，把后面跟进来要捉拿苏路的卫军赶了出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滚出去。”
把罗坚一行人赶了出去，林通笑眯眯的说了：
“偌大一个北阳行营，找出几个不认识你苏路的兵不容易啊，找出一个跟你苏路有仇怨的罗坚也不容易啊。”
苏路闻言眯起了眼睛，心道李清的速度够快，一夜功夫就搭好了自己不得不上京任职的理由，恃功而骄，喧闹中军，殴打校尉，但是功高无数，只能调往京城，另委他职。
苏路也笑了：“林帅手眼通天，想做什么事儿，还不是信手拈来。”
林通笑眯眯的引苏路坐下，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吩咐几个将军继续，自己陪着苏路说了：
“萧帅去节度府了，李怀化昨天走之前，把你的事儿吩咐下来，也赶去节度府了。”
“你的事儿，说实话，若不是李怀化的面子，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放你小子走。”
苏路笑了：“林帅，现在战事已定，我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了，您就当个屁把我放了吧。”
林通指了指布防图说着：“苏路你这话就错了，看看咱们的土地，现在收回的只有北阳北郑，索子堡大半还在图勒手中，西屯岭一线，也是大半落入图勒手中，就更不要提更北边的雕阴汉水了。”
“现在行营正是用人之际，北境也正是你们这些年轻将领大展雄图的时候，苏路你现在先不要走，等成了大将军再入京，岂不是更好？”
苏路摇了摇头，婉拒着说了：“林帅，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林通脸上满是惋惜，不放弃的说了：“这样被调走，你可就带上了骄兵悍将的牌子，这怕是一辈子都从你身上摘不掉了，尤其是京城那个地方，说你黑，就真黑你啊，兵部那帮孙子，也都不是好相与的啊。”
苏路点了点头：“有些东西，就算是拼尽性命也要去做，更何况一个污名。林帅放心，他日苏路做完了该做的事，林帅有招，苏路必然回来。”
林通点了点头，心道现在是萧琮为主，苏路立下这泼天大功，去节度府，去京城出风头，述职刷声望的都只能是他，自己可落下不了多大的好处。
他日萧琮调走，自己上位之后，才是大用苏路的时候，那时候，想必他的心愿也了了，就算他不了，自己在京城的力量，还不能帮他完成了。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不强留你了。不过这些日子就要苦了你了，呆在你家里不要出门了，等十天半月吧，有关你的封赏调令就能从京城回来。”
苏路点了点头，站起来，向林通抱拳行礼：“如此多谢林帅了。”
林通把臂送苏路出来，笑眯眯的说着：“我辈军人，何谈一个谢字，他日你去了京城，需要用人的地方，尽管跟我开口，老夫在京中还有些人脉，定当助你一臂之力。”
苏路闻言当胸抱拳：“如此那就等到来日，再多谢林帅。”
林通笑眯眯的送走了苏路，看着苏路背影消失，这才眯着眼看向了营帐门口的军士，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罗坚，我看在罗度将军的面子上，简拔于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罗坚脸色扭曲：“我……”
林通挥了挥手：“来人，下了罗坚的衣甲武器，我这里用你不得，去军前听用吧。”
罗坚脸色一变，被几个卫军按倒，剥了衣甲，下了兵器，押着走了。
……
苏路出了营帐，迎面遇上了一队赶着驮马的民夫，正赶着驮马进营。
看到苏路，其中一个民夫高兴的喊了：“苏将军，好久不见，您的卫军可还要人啊？”
民夫正是老王，王得着。
看到苏路，笑的大黄牙都露了出来，皱纹都成了一朵花儿。老王拉着驮马，追在苏路旁边，声音里满是唏嘘。
“苏大人啊，我是发现了，这卫军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大人你的卫军军饷，那是一等一的，其它的卫军就不行了。”
“就我这次跟着的这军马，范大人就不行了，打仗不行，跑的比兔子都快，搂钱那是真狠啊，我们民夫的钱都不给够，更不要说多给了。”
“还是跟着苏大人您好啊，您瞅瞅我，大人，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十条了啊，跟着您的时候这也就夹死蚂蚁，现在皱纹深的能夹死臭虫了啊。”
后面辎重营都尉范才看到苏路，兴奋的拍马过来：“苏大人，苏大人，好久不见，卫军里可是流行着你打仗的传闻了。”
老范明显是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扯着苏路的胳膊说东说西，好半天之后才指着老王问了苏路：“怎么，苏大人，这是你家亲戚？”
苏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按辈分得叫叔，远房，有点远。”
老范闻言大手一挥：“行了，老王，这次你的钱粮银子都照着富余了发。”
赶走了王得着，老范继续拉着苏路叙旧，面向行营，一副我跟苏路关系很熟的模样。
“听说你们翻过了望凉岭，那可是一条死路啊，想不到您能领军爬过去。”
“我们这次过临洮屯堡了，图勒人在哪里堆积的物资山一样，听说是被您一战给夺了下来，在屯堡墙下杀敌上万。”
“玉门一战，您领着北郑军杀敌数万，杀的图勒军屁滚尿流，这才是我汉**人啊。”
“我老范认识您，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行营门口的卫军纷纷侧目，一脸的惊讶，心道老范竟然真的认识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