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军转民的契机
漫天雪花飘落，北地大草原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被子。
北征柔然的大军被困住了。
因为下了雪，周围一片白茫茫的，不辨路途，再加上北地严寒，军士难耐，大军北征的计划就被拖住了。
这就苦了后勤的辎重官。
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每天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若是单纯休整几日还好，但是看天气，这一冬都不要想开拔了。
一冬天的粮草供应，后勤辎重营老范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中军帐内，老范围着火炉，向苏路诉苦。
“督帅，南边来的路已经结冰了，路面难走，运送辎重的队伍又要晚上十来天，王爷啊，咱们的粮草储备是越来越少了。”
老范苦着脸，快哭了。
不但是北征的路没法走，就连南面运送辎重过来的路也没法走了。
苏路放下手上的军务册子，无语的看了老范一眼：
“运送辎重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北地人民在冬天怎么运送东西的，你就不会打问一下，弄些个能在雪地上滑动的雪橇，滑子，运送起来不要太简单。”
老范一脸懵逼，不明白什么是雪橇，滑子。
苏路说了一遍，看老范一脸迷糊，正要拉过纸笔过来，老范突然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我、我被炉子烫腿了。”
老范一脸讪讪的说着，不过他双眼闪烁了光。
“王爷，您说要是用飞鸟运送辎重，会不会方便一些。”
“据末将所知，咱们有那种飞鸟，能运送十几个人，若是装粮草，肯定也装不少，而且若是能把飞鸟再扩大一些，能够运送的粮草就更多了。”
苏路意兴阑珊，这个老范，土鳖的法子还没搞明白，就想着要弄高科技了。
“行，我本来就有这方面的计划，原来的飞鸟营淘汰下来不少飞鸟兵，驾驭这种运输辎重的飞鸟，倒是正合适。”
老范一拍大腿，兴奋的说着：“王爷，末将这就去找飞鸟营去，公主殿下肯定支持臣的想法。”
不等苏路搭话，老范就一溜烟的窜了出去，寒风夹着雪花顺着掀开的帘子飞了进来，让苏路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管他老范去死，想折腾就折腾去吧，这北地的冬天是他娘的真冷。
苏路把椅子又朝着火炉靠了靠，继续拿起军务册子，开始批阅。
“呼”
帘子再次被掀开，苏云身上裹着寒风冲了进来，棉帽子上满是雪花，脸颊上满是激动的红晕。
“哥，我想到了一种新式飞鸟，你得出钱给我试制。”
苏路没有抬头，继续批阅军务册子，虽然是冬天，但是这训练不能停，至于苏云，肯定是刚才老范说的运输飞鸟，只要提到飞鸟，苏云就来了兴趣，现在肯定在谋算着怎么坑军中的钱呢。
苏云看苏路不搭话，四下瞧了瞧，见帐内空牢牢的，只有两个侍卫，其余的主薄文书都出去训练了，索性也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在火炉旁边坐定。
“哥，真元道长改良过的新式飞鸟，能够飞天的高度超过一百丈，飞行距离更是达到了五十里路以上，我想如果把内息转换柜做的更大一些，内里的结构做的更精细一些，这飞鸟会不会飞的更高，或者飞的更远。”
“可能飞的更远，但是更高的希望不大。”
苏路放下军务册子说着，这是飞鸟未来的一个改进方向，自家不在这方面做改进，泰西人肯定也会进行改进的，他们既然有科学院，肯定就不会只是一个摆设。
苏云惊讶的看了苏路一眼：“还没有制作出来，哥你就知道了？”
“能飞远，肯定就能飞的更高，我觉着哥你说的不对。”
苏路挥了挥手：“行行行，你去找真元道长，让他试试，不超过一万两，我就批。”
苏云一拍巴掌：“太好了，老范肯出一万两，用来改善辎重运输，哥你出一万两，回头我再从咱们府里匀出来一万两，这更大的内息转换柜肯定成了。”
苏云说着，兴奋的转身就走，去后营找真元道长去了。
十五天后，更大的内息转换柜制造出来了，因为大军无事，在全军上下协同配合下，更大的飞鸟也被制作出来了。
看着几乎一个营帐大小的飞鸟，苏路有些头晕。
“真元道长，你确定这飞鸟能飞起来？”
真元老道的手摩挲着飞鸟，脸上也满是忐忑：“不好说啊，虽然内息转换柜做的更精细了，内息转换的分量也更高了，但是究竟能飞起多少重量的飞鸟，老道心里实在没底啊。”
苏路也有些头疼，缺少专业人士就是不行啊，以前自己做研发，从来都是根据实际，先假定要达到的目标，然后再进行实际设计，一般的设计余量都要达到要求的一倍余量甚至更多。
现在倒好，老道直接摸着石头就开始过河，根本不管这河对岸是不是自家的目的地，就更不要提余量的事儿了。
“先配套安装吧。”
苏路吩咐着说了，成或者不成，都是积累经验了。
内息转换柜安装完毕，开始进行飞鸟的初次调试，真元老道钻了进去，一番内息度入，确信了飞鸟内部的内息转换通道正常流畅，就从飞鸟内跳了出来。
苏云灵巧的钻了进去，麻溜的握住了操控杆，度入内息，开始催动飞鸟。
“呼呼呼”
巨大的飞鸟翅膀扇动，周围的白雪被吹的乱飞，雪粒子打在脸上，一阵阵的生疼。
慢慢的，飞鸟开始拔升，不过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飞鸟只是略略飞起了十五六米高，就彻底歇菜了，悬停在空中，任凭苏云怎么度入内息，就是不再升高了。
真元老道捏着胡须，脸上满是惊愕，怎么会是这么个情况，按照正常来讲，这玩意飞上个二百丈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这尼玛才飞了不到十丈啊！
“试试能飞多远？”
老道催促着苏云说了。
飞鸟在空中飞出了一百米，然后就缓缓落了下来。
“公主殿下还有多少内息可用？”
老道问着苏云说了。
苏云双手一错，一股掌力喷薄而出，在雪地上砸出两个大手印，苏云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尺子，测了测深坑。
“应该还能飞上三四个时辰”
苏云有些迟疑，按照往日里的计算，应该是能再飞八个时辰，但是自己内息没增加，这飞鸟怎么可能能飞这么长时间。
苏路看着堪比营房大小的飞鸟，眼睛一亮。
若是能飞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就算苏云内息高，普通飞鸟兵内息差一些，那也能飞上五个小时左右，四个飞鸟兵交替，这飞鸟就能飞二十个小时。
二十个小时，就算这飞鸟飞的再慢，也能从玉门飞到汉水城这儿了。
是个运送货物的好东西啊。
若是再扩展一下，用来南北通商，那些贵重的毛皮、珍珠，丝绸，时令的水果，一下就能从南到北，这里面的价值可是不可估量的。
这可是军转民用的好机会啊。
第五百一十二章 冬季训练好啊
图勒大草原上，四野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一群羊在雪地上缓缓走着，不时有羊低下脑袋，拱开雪层，吃掉雪层下面的苔藓和枯草。
在寒冷的冬日里，这是羊群仅有的食物之一。
“咩”
一只羊拱开雪层，突然叫了起来，脑袋甩来甩去，就是无法把枯草从雪地里拽出来。
“嘭”
雪地里突然冒出个人头，浑身雪白，一巴掌把羊头拨开，站出一个人来。
羊倌吓了一跳，雪层下面有怪物！
不，是个人。
“管好你的羊。”
王小六恼火的对羊倌说着，抬头看了看天，在头顶上盘旋的飞鸟飞走了，这次的整训又失败了。
都怪这羊倌，娘的，老子的羊腿羊汤又跑了。
羊倌瑟缩着脖子，不明白这人躲在雪层下面干什么。
“娘的，今儿又输给飞鸟营了，羊肉还是他们吃。”
雪地下面响起另外一个声音，然后是雪层翻动，一个个白色的人影子从雪地下站了出来，目光不善的看着羊倌。
羊倌有些懵逼，这尼玛，第几回了，老子就是放个羊啊。
这是一批在草原上训练的卫军，这次的训练科目是雪地伏击，在雪地上埋伏不被飞鸟营发现，坚持到飞鸟撤退，禁卫营的过来就算是合格，没想到因为一只羊的缘故，又失败了。
王小六想要揍羊倌一顿，可是看看羊倌的模样，又把气给憋了回去。
娘的，要不是督帅三番五次的严令不得扰民，今儿非得好好收拾这孙子一顿。
“你们是不是训练的卫军啊？”
羊倌探着脖子问了，一副不敢靠近王小六的模样。
副尉孙山骂了一句：“你娘的，有屁快放，老子正想揍你呢。”
羊倌确认了他们的身份，胆子反倒是大了起来，也不管自己的羊了，欢快的凑了过来。
“你们可以跟我做买卖啊，买我的羊，不就有羊肉吃了。”
羊倌开始推销自己的羊。
小六看了看周围的羊，都是膘肥体壮的大羊，下锅煮熟，味道肯定不错。
孙山咽了一口唾沫：“都尉，你说咱们去哪儿搞点盐巴调料去啊？”
羊倌兴高采烈的说着：“我可以帮忙处理，杀羊、烤肉，我都有，盐巴我也有，只要给钱，我给你们弄最好吃的羊肉。”
小六摇了摇头：“我们这可有几百号兄弟，你烤的肉不够。”
羊倌嘿嘿一笑：“我可以把我的兄弟召唤过来。”
说着，羊倌在牧羊的狗屁股上踢了两脚，狗子顺着来路飞快的去了，没过多长时间，就有几个牧民骑着马飞奔而来。
孙山看着马匹上的柴火铁锅，禁不住骂了一句：“娘的，你孙子倒是会做买卖的。”
铁锅架了起来，开始烧融雪水，羊倌们也动起手来，开始杀羊。
羊倌忙碌着，嘴也不肯闲下来，一叠声的说着：“大人你们不知道啊，我这些个羊啊，都快要卖干净了，不出家门就能卖羊，真是感谢你们这群大人了。”
羊倌满面红光的说着。
孙山踢了踢煮水的铁锅：“等会儿把这水里的泥沙给清理清理，这玩意煮汤肯定不行。”
羊倌连连应着：“大人放心，那口锅就是用来化雪的，你们卫军爱干净，咱们都晓得，晓得。”
“我们卫军爱干净？”
孙山看了羊倌一眼，好奇的问着：“怎么，你小子还把羊肉卖给谁过？”
羊倌嘿嘿一笑：“那个左军、右军、中军的兵，都吃过我的羊肉。”
“都是从雪地里出来，被我的羊薅出来，然后就变的跟你们一样，垂头丧气的，然后吃了我的肉，就高兴起来了。”
“你们卫军真不错，比俺们以前大王的附离好多了，还知道用银子买肉，兀骨突真不是个东西，就知道抢我们的东西。”
“就是就是，还是卫军好，把我们当亲人，吃我们的肉还给钱。”
“附离兵坏的很，娘的，幸亏他们都被打跑了。”
羊倌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卫军的好，骂着兀骨突的附离。
小六跟孙山对望一眼，两人心道这还是图勒牧民吗，怎么净说咱们卫军的好，反而对自家的附离兵骂的欢实。
冬季训练开始接近尾声，督帅说了，一俟各部完成冬季训练，就开始为期半月的休整，休整完毕，就会全军开拔，克服图勒各部，进军柔然。
务必要在今年年节之前，灭掉柔然王庭，给死难的袍泽弟兄们报仇雪恨。
远处响起马蹄声音，两个禁卫催马而至，为首的马匹到了小六跟前，马匹上的将士勒住缰绳，带来的寒风吹的小六的脸一阵阵的疼。
“我们这次又失败了，老高，你孙子怎么也出来了？”
小六跟禁卫打着招呼，这是高大宝，禁卫营的一个统领，真正的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物，实力强的没边。
高大宝嘿嘿一笑：“当然例行考核了，你们失败了不要紧，在这吃肉也不违纪，但是记住要付钱，这老板的羊可不便宜。”
孙山在旁边嘿嘿笑着：“怎么，他一个小羊倌，还想要黑我们卫军啊。”
高大宝嘿嘿一笑：“我就是蹭点肉吃，来吧老板，给我掰个羊腿。”
小六脸一黑，问着羊倌：“你的羊多少钱一只？”
羊倌竖起五个手指头。
“五百文！”
孙山跳着脚，“坑爹呢，你孙子这价格太贵了，我以前买只羊，也就是两百文，你这太贵了，不行。”
羊倌下巴扬了起来：“大人，您看看，咱们给你们剥皮，清洗内脏，还要提供盐巴，在咱们草原上，盐巴可是比金铁的东西啊，为了让你们吃的舒服，咱都用上了。”
“五百文，不能再便宜了。”
羊倌一脸坚决。
高大宝在旁边啃着羊腿，嘿嘿笑着，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小六恼火的问着高大宝：“老高，你丫的是不是以前经历过这些？”
高大宝点了点头，嘿嘿笑着说了：“你以为这些个牧民能有多聪明，怎么就敢把羊买给你们，还敢要五百文的高价，你要是牧民，你能想出这点子不？”
“想不出”
小六摇了摇头，他哪敢有这胆子。
“这是王爷给他们出的法子，知道了吧。”
高大宝扬了扬下巴，一脸你看着办的模样。
“半个月前，第一次冬季训练，王爷亲自领我们考核的，遇上赢远那孙子跟牧民掰扯，说因为他们的羊，让他考核失败，要让牧民赔只羊给他。”
“王爷就给这些牧民出了主意，咱们冬季训练的成果没出多少，这几个牧民倒是把自家的羊都处理干净了，而且还都是好价钱。”
“冬季训练好啊。”
烤肉的羊倌竖起了大拇指。
第五百一十三章 冬季攻势
王小六带着手下卫军回到汉水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作训完毕的卫军正相继回城，进入大营的时候，相继打着招呼。
“头儿，怎么好像大营要开拔一样？”
孙山牵着马，问了小六。
小六愣了一下，四下瞧了瞧，果然，营内很多帐篷都拆除了，自家营头旁边是前锋营的营区，今儿完全空了出来，看不到一个鬼影子。
“等会儿我去打探一下，要是真开拔，咱们营头绝对不能被拉下啊，要不这半个冬天的雪窝子就白爬了。”
这样说着，卫军们相继回营，在营内用了饭，按照军制，用过饭之后，校尉走访手下各处营帐，略略谈心，宽解麾下军士的心，完了就可以自由活动。
小六跟孙山打了个招呼，自顾自的出了自家营头，向中军走去。
吃完饭的当儿，天上又开始飘雪花了，这么会子的功夫，营区内又满是积雪了，走在路上，已经咯吱响了。
“赢远，你孙子干吗去？”
小六遇到了一个熟人，丁卫营的校尉赢远，这孙子在葭萌关打完了泰西人，没有留在辽西，反而跟着大军到了北地，这不，因为不适应这北地的气候，闹出了不少幺蛾子。
不过论起打仗来，这小子也是一把好手，敢打敢拼，颇受督帅看重。
赢远嘿嘿笑着，“王小六，你孙子鬼鬼祟祟的，想要干吗？”
两人你讥讽我，我笑话你，相跟着到了中军，见到了统带禁卫在中军帐前关防戒严的陆战。
“战哥，怎么回事，中军又戒严了？”
小六压低声音问着。
陆战打量了周围一眼，对手下的军士吩咐了几句，走过来几步，训斥着小六说了。
“这天晚了，怎么不在营头休息，跑中军来干吗来了？”
“赢远，你小子要是买羊肉把钱用干净了，督帅可不会给你批银子了。”
陆战笑着说了赢远，赢远买羊的事儿，已经彻底在大营内传开了。
小六嘿嘿笑着：“战哥，我们营头旁边的前锋营怎么没了踪迹，是不是开拔了？战哥，咱俩可是亲兄弟，这真要开战了，你可得在督帅面前美言几句，不能把我们营拉下。”
“还有我们营头，战哥，我可是从西境来的，可不能寒了我们秦地将士的心啊。”
陆战回头看了一下中军帐，压低了声音说着：
“本来不应该告诉你们，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等会儿督帅军议完了，应当就是宣布军令了，你俩回去等着开拔军令就是了。”
小六跟赢远闻言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喜。
“冬季攻势终于要开始了！”
“咱们辛苦爬雪窝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两人对望一眼，跟陆战告了别，匆匆回自家营头去了。今晚上就要开始收束行装了，明日开拔，可不能落在别人后面。
中军帐内，战将林立。
苏路问着负责飞鸟营的苏云。
“大型运输飞鸟建成多少架了？”
“十六架。”
苏云回答着说了，飞鸟营几乎都装在她脑子里面。
“除了前三台因为建造工匠不是熟手的缘故，飞鸟在负重跟远行上略差一些，后面的十三架飞鸟的最大载重都达到了两吨三，飞行距离可以达到一百里以上，若是飞鸟兵的内息足够，飞上一天也没有问题。”
苏路点了点头，虽然运输飞鸟还存在一些不足，但是单纯对辎重运输而言，已经足够了。
“好，明日开拔，飞鸟营为前锋，沿着前锋营跟斥候营留下的标记推进。”
“攻击飞鸟拔除那些不受我军掌控的图勒贵族领地，这次攻击以老式飞鸟为主，新式飞鸟向草原深处推进，尽快占据这里，四王子旗，作为我军进攻柔然的桥头堡。”
“孙休，你统带骑兵军先行，务必配合飞鸟营，扫荡四王子旗内所有敢于反抗我军的图勒残余贵族实力，记住，对敢于反抗者，行雷霆霹雳手段，杀无赦。”
“张淦，带好你的弩炮营，图勒境内就没有你的用武之地了，到了柔然，有的是你弩炮营发挥的地方。”
“郑开，你统带左军，扫荡包括东王廷在内的所有图勒部族，敢于反抗者，杀无赦。”
一连串的命令之后，众将躬身领命。
第二天，天蒙蒙亮，大营内就响起了号角声音。
伙头军开始造饭，各处营头也都热闹起来，收拾营房，整理行装，各营盘都准备开拔了。
吃过早饭，孙休的骑兵先行，紧接着就是苏云统带的飞鸟营，一架接一架的飞鸟飞上天空，向着北方而去。
郑开统带的步军走左路，扫荡东王廷去了。
王小六跟赢远同时开拔，两个营头齐头并进，向着北方而去。
雪橇，滑子，辎重营准备的各种雪地远行工具都被拉了出来，赢远坐在一处雪橇上，问着不远处的小六。
“我说六啊，图勒人虽然野蛮，但是这雪滑子造的是真不赖啊，随便弄匹马就能拉动往日里好几匹马才能拉动的东西。”
小六一脸嘲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图勒人造不出这玩意啊。这特么是图勒人造的吗，这是咱们汉军造的，图勒人根本没这玩意。”
赢远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这玩意是汉军造的，图勒人难道是傻的吗，这么好用的东西，用脚趾头想，也必须要造出来啊。
“停下”
前面领路的副尉发出了示警。
赢远一个骨碌，从雪橇上下来，手脚并用，到了副尉后面。
“出了什么事儿？”
“是图勒附离兵。”
副尉压低了声音说着，手向前一指，只见十几匹马自雪地中奔跑而来，雪沫子四散乱飞，马儿跑的飞快。
小六也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杆长枪，问着说了：“图勒人还是柔然人，有多少？”
“不多，大约有十五个人，但是后面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副尉谨慎的说着。
小六舔了一下嘴唇，声音沙哑：“赢远，这可是咱们大军的第一战，冬季攻势第一战，可不能丢了督帅的脸面，必须要弄个开门红啊。”
赢远点了点头：“兄弟们，散开，道路两侧埋伏，准备伏击。”
“丁路，带上你的人，在前面设伏，等图勒人进了埋伏圈，给我拦死他们。”
小六打量了一下地势，嘿嘿一笑：“你左我右，谁的功劳大，那就各看本事了。”
“好咧”
赢远答应一声，带着手下的军士到另外一边去了。
卫军在雪窝子里趴下，远处飞马而来的图勒兵还不知道，远处的汉军已经张开了口袋，自己正向埋伏圈子里冲。
第五百一十四章 几日之间图勒尽数汉国
袁章是宣府大丰号的货柜掌柜。
不过他现在只是图勒的阶下囚，身上捆着绳子，混在一群牧奴与汉人之间，被图勒兵驱赶着向前走。
冬日苦寒，头顶还飘着雪花，脚下是冻的梆硬的雪层，这让袁章难受的想要去死。
想自己堂堂大丰号掌柜，往日里虽然也风餐露宿，吃苦受累，但好歹也有点尊严，也是衣有裘，食有肉，图勒人视自己也是座上宾，大丰号不但给他们带来了盐巴和丝绸精铁，还带走了他们的毛皮，让他们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可惜一切都随着柔然的入侵而改变了。
图勒四王庭复叛，图勒境内的汉商尽数被抓捕，自己这跟数个部落权贵交好的掌柜，也成了阶下囚。
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商靠了过来。
“袁兄，这群图勒人这是怎么了，冰天雪地的要把我们往哪里赶？是不是咱们汉军打过来了，王爷的天兵到了？”
袁章看了那人一眼，他也是汉商，京城合润号的掌柜陆河，买卖做的比自家可大得多，然并卵，他跟自己一样都被绑的结结实实。
“要是王爷天兵到了就好了。”
袁章叹了口气说着。
今儿天不亮，这帮图勒兵就把自家这群人赶了起来，要往南赶。
这群附离脑子估计是进水了，南边正在打仗，汉军到了的消息早就在小部族间传开了，这帮王八蛋怎么还把自家往南边赶。
“嗖嗖嗖”
箭矢破空之声乍然响起，周围一片雪白的野地里，眼前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黑点。
“弓箭！”
袁章一个虎扑，趴在了地上，顺手还把陆河按在了地上。
“噗噗噗”
箭簇破入**的声音响起，周围押送的附离，一个接一个的被箭矢点了名，整个人倒了下去。
“杀”
喊杀声音在左近响起，数不清的汉军从雪地上窜了出来，杀向了周围的附离兵。
陆河抓住袁章的手，也不顾啃了一嘴雪沫子，激动的热泪盈眶。
“天兵到了！”
“咱们的兵到了啊，老袁！”
袁章也是激动的不能自持，亲人啊，朋友啊，你们终于来了。
老子有救了！
汉军势大，只是一个冲击的功夫，图勒兵就土崩瓦解，除了少数被射杀的，大半都扔了兵器，跪在地上乞降。
孙山嘴里骂骂咧咧的，真是扫兴啊，还以为首战能够好好打一场，谁知道根本不是这回事，这股附离兵根本连打一场的架势都没有，上来就知道投降。
以前的图勒兵也没这么废物啊。
“将军，将军，我们是汉人。”
牧奴群中，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喊着孙山，泪水在满是黑灰的脸上冲刷出一道道印痕。
“我叫袁章，宣府大丰号的掌柜，大人，咱们军中有宣府人，肯定认得咱。”
袁章激动的哭了，终于要从这种给人喂马熬马奶的苦日子里解放出来了，万恶的图勒人，你们欺负老子的时候结束了。
孙山随手一摆：“行了，后面有大军上来，会甄别你们的身份，若真是汉人，自然会有队伍带你们回去。”
陆河也哭着说了：“将军，咱是京城合润号的掌柜，家里五代都是正经的商人，这次陷落在图勒，家里不知我的死活，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还望大人能允准，让草民能送消息归家。”
后面王小六过来，脸上满是赞赏：“好，就冲你这记挂家里的性子，就肯定是咱汉人，我做主了，等会儿你到了后军，就去找范全，让他在辎重辎重里帮你夹带封信回去。”
赢远拎着刀，大踏步的过来：“这股图勒人想要向难逃，混入乞颜部，假做已经被咱们搜查过的部落，想把这些牧奴跟汉人作为私产保护下来，真是不知道他们是傻还是聪明。”
孙山脸上满是嘲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帮子狗逼图勒人也不是好鸟，临到要被灭族了，还想着自家的小九九。”
小六命令着说了：“好了，战场打扫完备，把这些人留给后军，至于那些附离兵，该当砍的砍了，咱们走，今儿咱们可是要杀到西乌旗境内。”
几声军令之后，汉军就开始收束行装，留下看守，大队继续出发，赶往西乌旗。
小六虽然想要打仗，但是天不遂人愿，开路的骑军跟飞鸟兵基本已经扫平了敢于反抗的部族，余下的部族看到小六，族长跟贵族们就跪下乞降，一点儿没有图勒人好勇斗狠的气势。
一日冲锋，小六跟赢远就只打了一场遭遇战，斩首二十，毛功劳没有捞到。
当晚巳时，小六顺利杀到了西乌旗，除了因为路滑崴了脚的杨二蛋以外，众军竟然无一伤亡。
第二日，小六统军继续出发，这次有了昨日的经验，小六不再管顾路上的部族，只要是出来乞降的，统统不再理会，尽数留给后军处理。
一日疾行，就赶了按着昨日速度两天才能走的路，顺利杀到了西四旗，距离图勒柔然交接的四王子旗只有一日路程了。
夜里，小六跟赢远商量军情，两个卫营的校尉都来了，围坐在图勒人的帐篷里。
“要我说，咱们明儿再快点，老子就不信了，飞鸟营不到的地方，总得有几个图勒部族是硬种，跟咱们打上一架。”
孙山嚷嚷着说了，当兵打仗，就是想要立功升官的，这尼玛，仗都没得打。
赢远把玩着一把图勒人用来切肉的小银刀，刀子在指缝间飞舞，拉出一道道的银光。
“要我说，明儿还是这样走，反正明日一准到四王子旗，咱们这次行军的目标就是四王子旗。过了四王子旗，是肯定有仗可打的。”
周围的校尉们不愿意了。
“咱们是先头部队，到现在才落了个斩首二十的功绩，这也有点太丢人了。”
“是啊，看看人家飞鸟营，前锋飞鸟兵已经累功晋两级勋衔了。”
“还有人家骑军，开路的几个都尉，现在都快要晋昭武副尉了，嘿，离将军也不远了。”
一群校尉们嚷嚷了起来，一冬天的训练，不能他娘的不见一点儿功劳啊。
小六也是满面愁容，娘的，图勒人也太废了，打了两天，连点儿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向他们挥屠刀都不好意思。
跟着王爷打仗就是好，一路顺风顺水，可没功劳拿啊。
按着这速度，明儿就要下图勒全境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求上门来的蛮人新首领
北征大军驻扎的临时营帐内。
穿着大号卫军常袍的袁章拉住了赵胖子，一脸的谄媚。
“赵将军，大家都是同乡，您就帮我引荐一下王爷，我保证，说了感激的话就走，绝不耽误王爷的军务。”
后面同样穿着大号军常袍的陆河也是脸上赔笑：“赵将军，这是救命之恩，不亲见王爷说声感谢，愚心难安啊。”
后面同样穿着军常袍的汉商都是七嘴八舌的说着。
赵胖子无奈，“我说老袁啊，你知道我跟王爷的关系，我能给王爷招祸患吗，你们直接走就是了，王爷不稀得你们的感谢，回去好好做买卖，就是对王爷的感谢了。”
“通知赢远跟小六，前军出四王子旗，进入柔然境内，不要攻城，掳掠，对于定骧卫分辨出来的死忠柔然王族部落，都给我毁了。”
“赵胖子，你小子来干什么？怎么，不守着媳妇孩子热炕头，想要来我军前建功立业了？”
苏路带着几个军将，从外面进来，苏路吩咐着说了，抬头看到人群中的赵胖子，笑着说了。
赵胖子扔开袁章的手，快步走了上去，对苏路抱拳行礼。
“见过督帅，末将奉命，送宣府汇聚的各部军马，共一万五千人前来军前听用。”
苏路转头看了陆战一眼：“去，吩咐范全交割一下，这一万五千新兵，尽快入列，前锋已经到达柔然边境，大战不等人。”
“王爷”
袁章越众而出，跪在了苏路面前。
苏路眉毛一挑，看向了旁边的赵胖子。
赵胖子只得介绍了说着：“督帅，这是前日赢远都尉跟王都尉救下的那一群商人，他们非要过来当面感谢您，我骂了他们还不听。”
苏路摆了摆手，示意袁章起来：“诸位，图勒四王庭叛变，你们吃苦了，不过你们以后尽可放心，跟图勒的买卖可以放心大胆的做，再也不会有图勒人敢劫持汉商，这是我苏路给你们的保证，以后若是谁出了事儿，直接来找我就是。”
袁章向苏路拜了一拜：“草民袁章，宣府人士，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我后面这些个同伴，也都是蒙王爷麾下将士所救，见王爷，只是为了表示我们的感激，王爷大军救命之恩，我等无以为报，王爷但有所命，必肝脑涂地。”
陆河也上来说着：“陆河谢过王爷救命之恩，以后王爷但凡有什么差遣，命人朝京城合润号带个话，我陆河也必当肝脑涂地。”
后面的商人们也都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感激的话。
着禁卫军袍的清风从外面进来，向苏路禀报着说了：
“督帅，曹华将军派自哈尔盖城的信使来了，说是有要事向您禀报。”
苏路点了点头，向几个商人打了招呼，转身向中军帐内走去。
曹华派人过来，不应该啊，董灵已经跟泰西人签署了停战协定，泰西人虽然有无坚不摧的强弩，但是他们也对付不了新式飞鸟，葭萌关已经处在停战状态了。
中军帐内，苏路问着立在帐内的信使。
“秦地是不是出事了？泰西人攻打葭萌关了，还是凉州的秦人兵出哈尔盖，要攻打咸阳了？”
信使向苏路躬身行礼。
“见过督帅，标下来时，并无战事发生，只是有一队蛮人自西方而来，进了葭萌关，然后又辗转到了哈尔盖城，见到了曹华都督。”
苏路心道不是有兵起事，那就好啊。
“把曹华的信拿来我看看。”
苏路吩咐着说了，只要不是秦地起了战事，一切都好说。
信使把信呈上，苏路扫了一眼信笺，眉毛突然挑了起来，嘴角也扬了起来。
“蛮人什么时候知道我们正在攻伐柔然人了？”
信使躬身弯腰：“据那些到了哈尔盖的蛮人所说，是他们在柔然人中有探子，柔然人有什么调兵的举动，他们都是一清二楚的。”
苏路收起信笺，问着说了：“蛮人的条件倒也不为难，左右不过是蛮族内部争权，大打出手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
“你传信给曹华将军，就说我准了，匀她干预蛮族内战，扶持小轮贡布上台，当然了，小轮贡布上不上台不要紧，关键是要让蛮族乱起来。”
“最好是能出两个族长，两处族地，这样他们自己就能打出狗脑子来。”
信使恭敬的听着，脸上满是疑惑不解，但心中却不敢有一丝一毫记错了。
秦地，哈尔盖城。
也速不泽在院子里来回走着，脸上满是焦灼。
利吾特背靠强坐着，脸上满是无精打采，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小轮贡布从外面进来，抬脚踢了利吾特一下，骂了一句。
“不就是把属部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废物东西，跟我进来。”
三人进了房间，小轮贡布一屁股在凳子上坐定，喘着气说了。
“我们的人跟老东西的人差不多，但也仅仅是差不多，想要压过老东西，还需要汉军这个筹码，利吾特，别他娘的哭丧着脸了，我许诺你，等打下第一个部族，全都拨给你作为族属。”
“真的？”
利吾特骨碌一下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小轮贡布。
小轮贡布点了点头：“我已经收到了曹华将军的回信，苏路已经同意，曹华出军，助我们取得族地，再不济，也会帮我们取得跟老东西差不多的势力。”
也速不泽有些疑惑：“族长，苏路不在哈尔盖这里，这个曹华行不行，万一她统军的本事不行，咱们跟老族长彻底翻脸，以后这日子可就完蛋了。”
小轮贡布看了也速不泽一眼：
“我小轮贡布在出军攻伐秦地前，麾下只有五千不到的部族军，麾下部落更是不到两万，这次打仗归来，我麾下部属就有一万八千人，附属的部落更是达到了六万九千人。”
“这些是怎么来的？”
“这些都是我面对苏路大军，屡次逃跑才得来的。遇见苏路统军我就逃跑，遇见苏路统军我就投降，一来二去的，死了几个大轮长老，败了多少泰西强军，但是咱们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相信我，跟苏路的人合作，不论成败，咱们的部族只会越来越多。”
“跟着苏路的指挥走，咱们不一定能称霸族地，但是肯定能在族地内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我决定了，过些日子就去打柔然，趁着苏路打仗，扫荡些部落回来。”
第五百一十六章 诸军齐发进逼柔然
柔然王帐，吐谷浑。
黑水河畔，帐篷如云，沿着黑水河岸向西，绵延好几里路。
星罗棋布的帐篷，紧紧簇拥着中间一小撮帐篷，这一小撮帐篷中间，处在最中间的大帐篷顶上覆着金色的布幔，在日光的照射下，映的周围的白雪都带上了一层金色。
“都给我滚出去”
赫百利怒吼的声音几乎冲破了云霄。
几个身穿皮袍的柔然军将慌里慌张的从王帐内出来，相跟着走掉了。
大帐内的火龙烧的很旺，虽然是冬天，内里也是暖洋洋的，女奴跟侍从们跪了一地。
赫百利粗重的喘息声充斥着整个王帐，仿佛一座行将暴发的火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暴发出来了。
“大王，为何赶走那几个部族首领？他们的部族虽然不大，但是现在对我们来说，任何力量都很需要笼络。”
赫百利的弟弟赫连勃勃从外面进来，一身轻甲，头上顶着一群发辫，脸色奇怪的问着自家哥哥。
赫百利脸色铁青：“他们认为我惹怒了汉人，现在图勒四王庭已经被汉军扫平，南方的蛮族也蠢蠢欲动，要我退位让贤，以避我族大难。”
赫连勃勃脸色一黑：“不成，这样的话他们竟然也敢说，真是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哥哥，为何不杀了他们，给那些暗中觊觎的人看看。”
赫百利颓然在王座上坐下：“怎么杀，两个是你我的舅舅，一个是咱们的叔叔，都是沾亲带故的，我若是今儿动了他们，不出三个羊饮水的时间，母亲就会来找我问罪了。”
赫连勃勃闻言，“哥哥，该杀就要杀，于今外族大患，我们取得的图勒草原又尽数丢失，若是再给这些个奴才们示弱，他们会闹上天去。”
赫百利摆了摆手：“此事过去了，勃勃，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赫连勃勃有心再说，不过看赫百利神色疲惫，只得把下面的话忍了回去。
“有蛮人来，说要我们臣服苏路，否则就要提军攻伐我族，被我砍了蛮人的脑袋，派人丢回去给蛮人。”
“干的好”
赫百利手掌一拍扶手：“看我示弱，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跳出来欺负我们一下，若是合一的蛮族，我还惧他攻我，现在蛮族内乱不惜，老少族长争权，拿什么来攻打我族。”
“勃勃，你要掌控好手里的族属，那是我族最精锐的军伍，绝不容有失。”
赫连勃勃点了点头：“哥哥放心，敢觊觎我手上这些部族的人，来一个，我杀一个。”
“黑鱼王帐兵，不容有失。”
两兄弟对坐，又说了会儿族内事务，赫连勃勃正要告辞的当儿，一个黑鱼王帐兵冲进了大帐。
“大王，最新军报，三路汉军已经尽数集结于四王子旗，军容整齐，克日就要进犯我柔然了。”
赫百利脸色一黑，终于还是到了，这个苏路，在这冰天雪地的时节里，竟然还有法子用军，真他娘的是个变态。
赫连勃勃呵斥着王帐兵：“起来回话，汉军剿灭图勒四王庭，用军多少，伤亡如何？”
王帐兵脸色难看：“据探子报，苏路用军八万九千人，后续补充新军万人，大军约十万之数。”
“剿灭图勒四王庭，除了左军折损超过五百人，其余两军折损甚少，合计不足一百之数。”
“不足一百！”
赫连勃勃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
“这冰天雪地的时候，他对图勒四王庭用兵，折损总数不超过六百，这不可能！”
“天寒地冻，雪原上到处都是雪洞，单单这个，就能让他折损几百人，不可能。”
赫百利挥手示意王帐兵出去：“把探马都撒出去，一定要打探清楚，汉军究竟折损几何，传令洛河六部，一定要挡住汉军。”
王帐兵出了大帐，赫连勃勃问着赫百利。
“折损不过六百，这些探马要来何用，连人数都数不准，统统都是废物。”
“哥哥你曾跟苏路交手，汉军真的有这么强吗？”
赫百利脸色愈发黑了：“普通汉军自然是没有这么强，比我柔然勇士还要差不少，我攻取天阑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苏路统军就不大一样了，沙不力特将军也是猛将，统带三万部族军，只是一天功夫，就被苏路统带的汉军给杀了个净光。”
“我们这次，不好过了啊。”
四王子旗，柔然与图勒交接处。
汉军大营林立。
攻伐图勒的左军折损较重，临时决定在此休整，中军也连续数天召开军议，对左军的战法和行军中遇到的困难进行总结，以免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再次遇到。
中军帐内，诸位将军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面前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
董成脸色难看，左军归他统带，在这次剿灭图勒东王廷之战中，折损超过五百，其中有四百多人都是折在行军途中，尤其是遍布草原的雪洞，坏了无数弟兄的性命。
“雪洞不好辨识，要马儿踩上去，而且要多踩几次，才能知道是不是雪洞，实在是不好辨识。”
董成脸色难看的说着，这玩意实在难以辨认，除非骑军不骑马，才有希望避免这样的伤亡。
“行军途中可以用马拉雪橇，骑军尽数下马，乘坐雪橇。”
骑军都督孙休开口说着自己的见解，这次大战，孙休统带的骑军先行，路上也遇到了雪洞的问题，孙休灵机一动，命骑军下马，没想到就解决了这问题。
马儿自身灵性颇足，雪洞将要崩塌的时候，马儿就能灵性的躲开，反倒是有骑军的时候，马儿根本避不开。
众军讨论了会儿，最后认定孙休的法子不错，虽然不利作战，但却是避免非战伤亡的好法子。
“督帅，这次大战，我部愿为前驱，扫平柔然。”
战事总结完了，赢远第一个站了出来，请命领兵。
孙休不愿意了：“前驱的事儿还是我们齐军，赢远你个步军就不要争了，你再争，能争得过飞鸟营吗？”
旁边王小六站了起来：“督帅，末将这一战打的稳，跑的快，自认还打得不错，求督帅看在咱这一战没立什么功劳的份上，让我部为前驱，攻伐柔然。”
一时间，帐篷内就乱了起来，各个将军校尉都跳将起来，抢着闹着要为前锋，攻打柔然。
第五百一十七章 凭什么跟王爷齐名
四王子旗，汉军大营。
营地内旗帜飘扬，红旗招展，各路卫军林立，在各处将帅的统带下，依次向营地外而去。
中军帐内，赵胖子看着正看着图纸的苏路，手臂举起又落下，几次之后，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开口问着。
“督帅，这样的大战，您怎么不亲自统军？若是出了岔子，可没法子向陛下交代啊，这可是十万大军，几乎是咱们汉国大军的一半了。”
旁边侍候的陆战笑了起来。
“赵将军多年不曾追随王爷，可能不了解王爷的实力。王爷统军，所向无敌，区区图勒蛮夷，根本不值得王爷亲自出手，公主殿下统带飞鸟营就能收拾了柔然蛮夷。”
苏路放下手里的书，笑着说了：“怎么，在我这儿坐不住了，想着来跟我混点儿军功，没想到我却不上阵，如意算盘没法打了。”
赵胖子额头上都是虚汗，连连摆手说着了：
“督帅您说笑了，我混啥军功，能当好这个一地卫府的都尉，我就很满意了，不想再立什么军功了，不想了。”
苏路闻言眉毛一挑：“胖子，怎么回事，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往日里你小子只要一说谎，就止不住手脚颤抖，面红耳赤，怎么，现在这毛病还是没改掉啊。”
“我没有，没什么瞒着您的，督帅。”
赵胖子期期艾艾的说着，终于，还是忍不住，跪了下来。
“王爷赎罪，末将这次来，确实存了立下些军功的想法，我儿子已经十四岁了，在家里纨绔胡闹的紧，我怕他以后惹上事端，这次把他带来，身上立下些军功，以后就算遇上了事，有军功压身，再不济也是可以抵命的。”
赵胖子跪在地上，头也不抬说着。
苏路笑了起来：“那你早说啊，咱们多少年的熟人了，这点事儿也算个事。”
“你小子性子怎么样？若是合适，就到我的中军来，跟我身边学上一年，到时候再进讲武堂学两年，军功还不是小菜一碟。”
赵胖子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督帅，这小子不成器，我可不敢把他放你这，万一坏了你的事，我赵胖子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苏路微微沉吟了一下，吩咐着说了：“那好，我命你为前军传递使，负责军前跟大营的一应军务传递，能不能立功，就看你自己了。”
赵胖子再次跪倒在地：“末将多些督帅。”
跪谢了苏路，赵胖子就一刻也不愿意在营帐里呆了，迫切的想要追上前军，在大营里站着也是来回搓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苏路挥了挥手，“去吧，我知道你立功心切，去吧。”
赵胖子这才拜别苏路，出了大营，统带着自己手下的军士，去了大营。
苏路看着赵胖子的背影，问着旁边的陆战：“陆战，你说赵胖子跟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陆战愣了一下，他就是粗莽的军中汉子，打仗他没二话，这看人，他真不擅长，鬼知道刚才赵胖子说的话是真是假。
再说了，王爷问的是那句话来着，赵胖子刚才可是说了很多，是有儿子那句，还是后面立功心切来着。
没等陆战想明白，苏路就继续说着了：
“传我的军令，命定骧卫给我搜罗赵胖子过往的一应消息，重点关注他儿子，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瞒着我。”
陆战领命去了。
苏路重新拿起了书，赵胖子啊赵胖子，就算你犯了事儿，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呢。
两江地区，罗江北岸。
罗江府城头，汉军军容整齐。
苏平扶着城垛，看着不远处的罗江江面，见到江面上蒙冲斗舰无数，与英特人的大舰你来我往，斗了个旗鼓相当。
“还别说，温江这小子陆战狗屁不是，打起水战来，倒是有模有样，凭着几十艘小舰，跟英特人的大舰打，也不落下风。”
旁边李坤身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半边肩膀都裹满了纱布，头盔一角还可以看到隐约的纱布痕迹，听到苏平的话，眯着眼向江面上看了一眼。
“二哥能看在眼里的人，都不会差，这温江也不会差多少。”
“对了，董灵的军令已经下了，你若是拒不执行，她请了二哥的军令，到时候收拾起你来，可别怪我到时候不救你。”
苏平嗤笑一声：“管好你自己吧，伤成这模样，没得丢二哥的人。”
“好，英特人退了！”
“温江这小子干的好，传令下去，放炮，弩炮，给英特人点颜色。”
“飞鸟营，升空，欢送英特人，多给几发弩箭，也显得咱们好客。”
江面上，英特人的蒙冲斗舰开始撤退，罗江水师的小舰咬着蒙冲斗舰死缠烂打了会儿，在城头卫军发出讯号之后，小舰开始撤退。
汉军飞鸟出城，城头的弩炮也开始向江面上抛射弩箭。
英特人在付出一艘蒙冲斗舰的代价之后，狼狈的退了出去。
“英特人该当要乞降了。”
董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开口说着了。
苏平努了努嘴，李坤嘿嘿一笑：
“董校尉此话何意？英特人虽然水陆皆败，但也不是好相与的，若不是咱们的飞鸟够强，他们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败下去。”
董灵笑吟吟的看着两人：“定骧卫消息，英特人在齐国南方跟南楚起了争端，南楚的战神萧炎大发神威，一战击溃十万齐人跟英特人的联军，不过十日时间，齐国南方三府已经陷落一半了。”
“英特人在齐国南方的大营处在明州，萧炎大军已经破了丽水，距离明州只有五日路程了。”
“英特人若是想要保全自己的大营，除非跟我们何谈，否则我不介意在他们撤军的时候，追上去，狠狠咬上一口。”
听着董灵不带感情的话语，苏平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压低了声音说着：
“董校尉，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跟他何谈，死死拖住英特人就是了。”
董灵摇了摇头：“英特人只要肯付出点代价，我还是愿意何谈的，英特人打不过我们，南楚可不是英特大军的对手。”
“萧炎既然是跟王爷齐名的军神，那就让英特人把他打出原形来，区区一个萧炎，凭什么跟王爷起名。”
董灵脸颊上满是讥讽。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三日后灭亡柔然金帐
汉军北征大军。
柔然大草原上覆盖着皑皑白雪，两军正在交战。
蛮人身穿褐色皮甲，顶着各色发辫，挥舞着钢刀，连绵不绝的冲阵。
汉军列阵应对，本阵纹丝不动，后阵的弩炮跟床弩不断向阵前喷洒着箭矢，天空的飞鸟不时洒下片片弩箭，收割着柔然人的性命。
后阵之中，苏云披着厚重的毛皮披风，脸色有些紧张。
孙休、曹睿、赢远，十几个将军校尉站在苏云身侧，周围是更多的军卫，层层包裹着。
“将军，敌军声势弱了，让前军出击吧。”
赢远看着远处的军阵，开口请战了。
正一遍遍擦拭手中钢刀的孙休抬起了头：“赢校尉，想多了吧，柔然从早上冲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攻势丝毫不弱，我倒是看不出他们声势怎么弱了。”
旁边曹睿也开口说着：“两位将军不要争了，万事自有公主殿下决断。”
苏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军阵，直觉告诉她，现在还不能发动气势如龙，所向披靡的长枪阵，现在不是攻击的最好时候。
不过话可不能这样说。
“再等等，敌军气势刚弱，现在还不是最佳的进攻时候。”
苏云吩咐着说了，虽然紧张，但是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柔然人的攻势终于开始变弱，连续死了数千黑鱼王帐兵，柔然人的攻势终于无以为继了。
就是现在！
苏云手臂向前一劈，“赢远将军，你统带丁卫营丙卫营左出，随军掩杀。”
“孙休将军，你的骑军先行，正面克服柔然人的黑鱼王帐兵。”
“曹睿，飞鸟营前出，向纵深处攻击，今日日落之前，我要你的飞鸟飞临柔然金帐上空。”
……
这样吩咐着，汉军开始动了起来。
柔然人阵中，居中统军的赫连勃勃脸色大变，狠狠的骂了一句。
“废物，半日拼杀，连汉军本阵都没能凿穿。”
“传我军令，谁敢后退，杀无赦。”
十几骑黑鱼王帐兵前出，手里的钢刀劈下，砍翻了后退的柔然兵，呼喝着军令，阻拦着溃军。
不过随着汉军发起反攻，骑军先出，左右两军攻上，飞鸟向更深处攻击，赫连勃勃连自己的安危也无法保证，只能后撤。
赫连勃勃一撤，本就不能成阵的柔然大军立时兵败如山倒，黑鱼王帐兵也弹压不住，兵败如山倒。
是日，日落之前，汉军追杀五十里，大破柔然大军。
汉军飞鸟前出百里，飞临柔然金帐之上，把箭矢抛洒到了柔然王帐之中。
柔然诸部震动，前来援助的各部族属原本就有着异心，看到隶属金帐的黑鱼王帐兵被打的大败，弹压诸军的大王亲弟远遁，纷纷都驻足不前，向汉军发出了友好的信号。
黑水河畔，汉军结营，与柔然金帐遥遥相对。
中军帐内，苏云坐在帅案之后，脸颊上满是不耐烦。
“都是些蛮夷部族，统统灭杀就是，我汉军有飞鸟弩炮，还有步战军阵，区区蛮夷部族，随手扫平就是了。”
随军参军孙成建议着说了：“公主殿下，我军虽强，但这柔然之地被征服之后，还是要有民，否则如此荒蛮不长麦黍之地，我等要他何用，王爷必然也不会同意尽数灭了柔然诸部的。”
苏云微微沉吟了一下，不耐烦的挥手说着了。
“那行，就依着孙成所说，接纳诸部投降，但是他们必须要付出些代价，为王前驱就不让他们来了，我汉军扫灭柔然大军绰绰有余了，命他们勾连柔然金帐，把跟他们沾亲带故的人都拉出来，就说三日后决战，在那前脱离金帐的，势同其余诸部，以归降论。”
孙成赞同着说了：“公主殿下好计谋，如此釜底抽薪，三日后决战，我汉军必然少了一大阻力。”
苏云白了孙成一眼：“诸将听令，整军，明日天亮之前，发起总攻，务必一举击溃柔然金帐，彻底覆灭这柔然草原上敢跟我汉国叫板的部族。”
……
布日固德是依附柔然的布朗部的长老，这次柔然大王发征召令，布日固德原本是怀着打秋风的心思来的，没想到出乎自己的意料，柔然人被汉军打的一败涂地，想打汉军的秋风，变成了脸柔然的秋风都没得打。
向汉军投诚的策略收到了回信，汉军接纳布朗部的投诚，但是为了表示诚意，布朗部必须要把自家部族在紧张内的儿郎和有亲属的部族都拉出来。
“这是大好事啊，父亲。”
布日固德的儿子拉格朗日兴奋的说着，小伙子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我族虽然没有在金帐的勇士，但是仡佬部族长的女儿就在金帐，而且仡佬部有五百勇士也在金帐，若是我们救了他们。“
布日固德看了一眼兴奋的儿子，泼了冷水说着：“仡佬部的老家伙性子固执，咱们可不一定能救得了他。”
拉格朗日一脸兴奋：“父亲，草原上的雄鹰想要腾飞，没有媳妇怎么能成，仡佬部族长的女子光鲜亮丽，是周围三百里的大美女，是雄鹰的良配。”
布日固德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老子走一遭。”
半日后，布日固德父子从仡佬部的营帐里出来，灰头土脸。
布日固德埋怨着儿子：“看吧，我说仡佬部的老东西不死心，这回救他不成，你爷俩我的脸面都丢尽了。”
拉格朗日垂头丧气：“驰名三百里的美女就要死了，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句呢，老东西早晚后悔。”
“等大王败了汉军，才有的你们后悔，哼。”
后面传来仡佬部的男子的嘲讽声音，自以为是靠上了金帐，这些人现在嚣张的厉害，根本不相信金帐会败给汉人，赫连勃勃失败只是因为大王没有出马，大王出马，汉军还不是要丢盔弃甲。
父子两人脸一黑，拉格朗日就要拔刀，自家好心来救人，却被这么侮辱，这些井底之蛙实在该死。
旁边的营帐帘子掀开，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跟布日固德打着招呼。
“这不是草原上的雄鹰吗，布日固德，来吧，到我的营帐内坐坐。”
这是山乾部的族长莫日根，却是早就想要找机会逃出去，不过周围都是汉军，莫日根带领一众族众都被困在紧张外围了。
“我愿意把女儿许给拉格朗日，只求你们带我们出去。”
莫日根干脆利索的说着。
身为一个神箭手，莫日根很善于观察形势，汉军的飞鸟，弩炮，都是大王所不能抵挡，金帐败亡就在眼前一战，若是逃不出去，就要跟金帐一同亡故。
布日固德父子脸色惊讶，看着莫日根，没想到这老家伙如此干脆利索，后面仡佬部的人还在看着呢。
仡佬部的族长愤然站了出来：
“哼，我这就去通报大王，莫日根你还是大王的岳丈，竟然想要撇下自己的女儿去投降汉军，大王肯定要处死你。”
第五百一十九章 柔然事定
木坤是仡佬部的族长。
为了当上这族长之位，木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献上了女儿，才搭上了赫百利大王的线，就算汉军围了金帐又怎么样，为了荣华富贵，木坤是不会离开金帐的。
除非，赫百利彻底一败涂地，再也不能东山再起。
不过那怎么可能，赫百利一带枭雄，当年跟蛮人大战，数次大败，都撑住了，汉人远道而来，就算败了赫百利，又怎么可能把赫百利赶尽杀绝。
只要赫百利能活下来，自己依附金帐，就肯定能够看到好结果。
他想要把山乾部的莫日根想要投敌的消息汇报给赫百利，不过可惜，金帐侍卫根本不让他靠近王帐，通报也不可能，谁让他只是依附的一个小部族的族长。
木坤握紧了拳头，这样的局面很快就会改变，等女儿成了赫百利的女人，自己再想见赫百利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哼，让莫日根跟布日固德先得意会子，等到汉军走了，才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回到营帐，部族的儿郎禀报着：“莫日根带着山乾部的人跟拉格朗日父子走了，还许诺要把莫日根的小女儿许配给拉格朗日。”
木坤恼火的说着：“走吧，背叛大王，有他们后悔的时候，我们且瞧着。”
第二日，天还未亮，木坤因为心中有事，睡不着觉，早早的就醒来了。
“杀啊”
营帐外突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有，与此同时，头顶开始出现汉军的飞鸟，巨大的飞鸟飞临天空，弩箭如同暴雨般瓢泼而下，瞬间功夫就能十几处营帐给射成了刺猬。
“族长，我们走吧，汉军这是攻打金帐了。”
仡佬部的族众吓坏了，这样的阵仗，他们可没有见过，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要怕，以前泰西人也有这玩意，不还是被大王带人赶走了，这次也一样。”
木坤安慰着部众，不过他心里也有些忐忑，这特么的，汉军的攻势有点儿吓人啊，不是说三天后才会进攻吗，怎么这么快就进攻了。
片刻之后，外面守护的部众冲了进来，声嘶力竭的喊着。
“族长，汉军来了，我们被围了。”
营盘外，成建制的汉军组成军阵，长枪如林，碾压过来，只是片刻功夫，营盘内的一众勇士跟黑鱼王帐兵就被屠戮一空。
木坤断了条腿，混杂在一群俘虏中间，抱着大腿哭爹喊娘。
日上三竿，营盘外的喊杀声终于停了，天空也看不到飞鸟的影子，粗大的弩箭也不再乱飞，木坤断腿处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
“拉格朗日，这里交给你们接管，记住把辎重牛羊交割到后营。”
木坤看到拉格朗日带着布朗部的汉子，正在跟汉军交割营盘。
拉格朗日接替汉军看守营盘，开始盘点物资，清查俘虏，很快，就发现了断腿的木坤。
“这不是仡佬部的族长木坤吗，昨个要出首告我们的大王岳丈。”
“怎么赫百利没有带着你们逃走啊，呦呵，腿都断了。”
布朗部的汉子昨日受了腌气，今儿嘲讽起来，一个个都趾高气昂了。
拉格朗日蹲在木坤前面，“木坤族长，后悔了没有，昨日给你机会让你走，现在腿都断了，后悔了没有？”
木坤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拉格朗日手一摆：“清查俘虏，点齐物资，我们还要跟汉军交代，谁敢偷懒，别怪我的鞭子无情。”
木坤看着拉格朗日的背影，心中满是懊悔。
没想到汉军竟然这么强，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就破了金顶王帐，不过还好，赫百利大王逃了，还有希望。
“走，赶紧走。”
远处传来呵斥与骂骂咧咧的声音。
又有俘虏被抓来了。
木坤转头看去，只见一队汉军押着一队俘虏过来，为首的汉军将领在跟拉格朗日交割。
“这批俘虏你们甄别一下，看看有没有金帐王族。”
汉军将领说着，脸上满是不耐烦。
蛮族袭击了柔然人的后路，柔然人一个都没有逃掉，但是赫百利跟赫连勃勃兄弟却没了踪迹，这让一众汉军很不爽。
远处，木坤的心都到了嗓子眼，那个就是赫百利大王，旁边就是赫连勃勃将军，他们竟然也被抓住了。
拉格朗日指着赫百利。
“将军，这位就是赫百利啊，旁边就是赫连勃勃，他们都是柔然王族啊。”
朗格朗日很兴奋，自家部族的选择果然是对的，柔然败了，赫百利跟赫连勃勃都被抓了，柔然王族彻底完蛋了。
木坤眼前一黑，完了，拉格朗日这个叛徒，把大王都指认出来。
完了！
全完了，女儿完了，部族完了，自家也完了。
莫日根的心情完全是反过来的。
自家虽然老了，但是神射手的眼光是丝毫没有变化，这次的押宝果然又选对了。
汉军够强，不但击溃了柔然人，连赫百利都俘虏了。
柔然要变天了，以后柔然的王只有一个，那就是汉人的王。
通过布日固德，莫日根搭上了汉军的王小六将军。据说这位不但是军功显著的将军，还是汉国亲王苏路的侍卫。
那可就值得投资了。
莫日根想着能够跟小六搭上关系的东西，小女儿许配给拉格朗日了，这个没有办法。
族内还有一杆长枪，是一位大工匠打造的神兵，听说汉军都爱枪，倒是可以拿出来结交他。
部众在收拢俘虏的时候还要再出些力，一定要压过各部，否则如何能凸显自己的价值。
……
苏路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
蛮人袭了柔然后军，柔然王族尽数被俘虏，苏云大破金顶王帐，击杀赫百利与赫连勃勃于黑水河畔，尽数覆灭柔然王族。
“柔然大事定了。”
陆战在旁边说了，语气有些唏嘘。
想当年自己被李帅派给王爷做侍卫，才过了几年，当时自己还心里不忿，有些瞧不上王爷，现在看看，李帅已经战死沙场，死在蛮人刀下。
王爷的赫赫战功就不提了，他统带的汉将，都能够征战一方，覆灭这能够跟蛮人打的旗鼓相当的柔然大军了。
反观当年自己在黑旗军中的袍泽，除了追随李卢将军，镇守秦地的一些老将，其余尽数都殁于战事了。
不，还有小部，追随向充将军，保护陛下于凉州。
凉州，可惜了，秦国已经完了。
第五百二十章 来自牧民的虚假问候与秦国异动
北域一片冰天雪地，正式进入了极寒时候。
苏路传下军令，冰雪天道路难行，十万大军就食于柔然，不必再即刻撤军回返宣府。
为了保证队伍的战斗力，部队分散驻扎，改变装束，不再着铁甲。
大面积开展冬季训练，剿灭纵横柔然境内的马贼与盗匪，来年开春，待冰雪消融，再行南归。
图勒境内的牧民已经尽数归降，各路盗匪也被一扫而空，反对势力彻底烟消云散。
苏路准备立即归京，这北境实在是太冷了，自己的内息不能动用，再呆下去，势必要被冻死这儿。
陆战立即准备归京事宜，第二日，禁卫营起行，驾着雪橇南归。
苏路几乎把自己裹成了粽子，就这还感觉到冷。
队伍行进到了西乌旗，搭建了营帐休息，帐篷内的火堆烧起来之后，苏路才感觉自己略略回复了些知觉。
烤着火，苏路向陆战抱怨了说着：“不能调动内息，在这北地简直就是寻死。不知这北地的牧民究竟怎么活下来的，他们冬天的日子实在是苦啊。”
陆战忙着把火堆弄大，闻言笑着说了：“督帅，还真让你说对了，北地牧民能活下来的，都是有内息在身的，否则他们可挨不过这样的冰天雪地。”
苏路闻言有些惊愕，这些牧民竟然都有内息傍身，正要问问陆战这些牧民傍身的功夫是什么功夫的时候，帐篷外面响起了禁卫的呵斥声音。
“什么人，站住。”
“有刺客，戒备。”
陆战拔出了刀，已经站到了帐篷门口。
苏路老神在在的继续烤火，这冰天雪地根本不适合刺客藏身，能在这时候派出刺客的，怕是脑子也不大灵光。
“俺不是刺客，俺是牧民，来给王爷送吃食的。”
牧民的声音压过了周遭侍卫的声音，在暗夜里传的颇远。
陆战握刀的动作一顿，愕然看了苏路一眼。
自家王爷要说军功，那自然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但是提到爱民，自家王爷可就数不上了，怎么还有牧民来给王爷送吃食呢。
一个禁卫掀开帘子进来，冷风夹着雪花吹进了帐篷，坐在火堆旁边的苏路打了一个冷颤。
陆战急忙扯好了帐篷，问着侍卫说了：“什么情况，不是刺客？”
侍卫跑到火堆旁边，烤着火说了：“不是刺客，虎子眼拙，认错了，是几个牧民，说是上次蒙王爷麾下的军将救了命，刚才看到咱们王爷在这里扎营，就想着过来送点儿吃食。”
陆战脸色冷肃：“他们怎么知道是王爷驻跸，没有内奸，谁也不知道咱们保护的是王爷。”
侍卫烤了火，感觉身上暖和多了，这才笑眯着说了：“有个牧民，当初跟着宣府大丰号的袁章掌柜，京城合润号的陆河掌柜一起拜见过王爷，是他认出的王爷。”
陆战点了点头：“也对，凡是见过王爷的，都不大容易认错，这冰天雪地穿的跟球一样的，也就咱们王爷一个人。”
苏路摆了摆手：“甄别一下身份，没有问题就让他进来，咱们以后统摄这草原，这些都是咱们的子民。”
陆战起身：“二子你陪着王爷，我去甄别一下。”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帐篷门口就响起了说话声音，陆战引着几个牧民过来了。
虎子带着几个侍卫率先进了营帐，把桌子摆好，站在苏路身侧。
陆战这才引着牧民进了帐篷。
为首的牧民脸色黢黑，看到苏路，不等苏路开口，就快行几步，扑通一下跪在了苏路面前。
“牧民扎日和见过王爷，王爷金安，寿与天齐。”
苏路把扎日和叫了起来，吩咐大家都过来烤火。
“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扎日和你不用专门来一趟，你们都是有父母孩子的，一家子都指望着你们过活，若是你们在暗夜里出点事儿，我可没法子向你们的家人交代。”
扎日和感动的热泪盈眶：“草民多谢王爷关心，这方圆百里，扎日和是走惯了的，就算是闭着眼也能知道哪里有雪洞，哪里是高坡，不会出事的。”
旁边的牧民也笑呵呵的说着：“我们陪着扎日和，就算是熊瞎子也不敢出来找我们的麻烦，王爷尽管放心就是。”
“这是扎日和他们带来的牛羊肉跟马奶酒，王爷你吃点儿吧。”
陆战把处理好的肉跟酒端了上来，几个牧民眼巴巴的看着苏路。
苏路心道牧民这般好客，自己不表示一下可不行，于是拿起牛肉啃了两口，端起马奶酒一饮而尽。
恩，味道一般，牛肉只放了盐，这味道更一般。
咦，扎日和几个牧民怎么还是跟刚才一样看着自己，他们不是因为好客才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吃东西。
“你们还没有吃饭吧，不如一起吃点。”
苏路客气了一下。
扎日和几个牧民一起点头，口水都差点儿流了出来。
“王爷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
“我们送来的吃食本就不多，怎么好意思。”
七嘴八舌的说话声中，几个牧民围拢过来，在陆战虎子几个侍卫惊愕的目光里，把马奶酒跟牛羊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苏路看着几个一脸意犹未尽的牧民，顿时明白过来，这尼玛哪里是给我送吃食，这是惦记老子的吃食呢。
“去，把我们的吃食拿上来，要量大。”
苏路吩咐着说了。
陆战会意，转身出去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端着一大盆子烤好的土豆地瓜进来了，放在了几人中间。
扎日和率先动手，拿起一块烤地瓜，一下掰开成两段，兴奋的向同伴说着：
“这是烤地瓜，南国最顶级好吃的东西，你们尝尝。”
说着，扎日和啃了一口烤地瓜，脸上满足的模样好像吃了某种不可说的东西。
其余牧民纷纷动手，啃吃着地瓜，脸上同样都是满足模样。
“好吃，真好吃啊。”
等几个牧民吃完了大半盆子的土豆跟烤地瓜，苏路问着说了。
“扎日和，你们现在储存的粮食还够吃吗？”
扎日和脸色赧然：“不敢瞒王爷，俺们的吃食确实不多了，若是这白灾再延续些日子，再宰杀牛羊，来年我们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旁边的牧民说着：“往年这个时候，就有汉商运来粮食了，今年连番大战，兀骨突那些混蛋又杀了不少汉商，汉商都不敢来了。”
苏路点了点头，吩咐着陆战说了：“把这一条记下来，等我们回到宣府，就吩咐官府收购土豆跟地瓜，运到草原上来。”
“对了，大丰号的袁章不是被咱们救过命吗，先知会他一声，让他组织个商会，把价格压低一些，不能让草原上的民众吃不饱。”
苏路这样吩咐着，扎日和几个牧民纷纷动容，全都跪了下来，向苏路磕头。
“王爷，大事不好，西境传来曹将军急信，凉州秦军有异动。”
第五百二十一章 风雪也归人与请人审案
京城，大雪纷飞。
苏路车驾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四野一片漆黑，只有城头的灯笼在大雪中散发着暖黄色的灯光，给远行的旅人指明了回家的路。
陆战前去叫门，城头上放下吊篮，下来两个卫军。
两人看到只是着冬季常袍的陆战，神色立即就恭敬起来了，能够在暗夜里派一个正六品的校尉叫门，阖京城之内，只有一个人。
“见过王爷，小的这就给王爷开门。”
城门卫不敢怠慢，拜见了苏路之后，立即就吼着城头开门了。
大门洞开，举着火把的禁军核实了苏路的身份，躬身放了车驾进城。
京城街道上还没有全黑，长街两侧的店铺大半已经关了门，但还是有着小部分的青楼歌肆亮着灯光，丝竹之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声音浩渺。
“回王府吧。”
苏路吩咐着说了，现在这当儿，宫城肯定也是落锁了的，没必要再把宫门也喊开一次。
车驾走在长街之上，因为雪下的大，路上已经堆积了一层白雪，咯吱声音不绝于耳。
王府门口悬挂着的灯笼来回摇摆着，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院子里同样满是丝竹之声。
虎子刚想去叫门，就被苏路给叫住了。
“大小姐不是在柔然指挥战事，这府里怎么会有丝竹之声？”
苏路有些恼火，自己在外辛苦拼杀，将士们流血流汗，这些个下人倒是会享受。
“去，把定骧卫京城都督给我找来。”
陆战吩咐两声，递出一份官凭，二子带着几个禁卫翻身上马，向着内城而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二子终于把定骧卫都督给带了回来。
被冰冷的雪花在脸上一激，平齐已经完全清醒了。
这是王爷的亲兵，王爷不是在北地指挥战事，北郑柔然难道结束了，还是说王爷提前归来了？
大半夜的，把我交到王府门口是为了什么？
平齐心中忐忑，但却并不畏惧，王爷做事最讲道理，自己没有失职，王爷也定夺是申斥自己几句。
“平齐，深夜把你叫来，本王先向你陪个不是了。”
苏路的声音响起。
平齐吓了一跳，翻身下马，恭敬的向苏路行礼。
“王爷您太客气了，为陛下跟王爷效劳，是末将的本分，王爷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苏路指了指自己的王府，问着说了：“这王府里是什么情况？我不在，我舅舅家的子侄一在讲武堂，一在深宫，这里是什么情况？”
平齐闻言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儿啊。
“启禀王爷，您跟公主殿下经常不归王府，这府里的下人缺少管束，也就变的狂妄自大起来了，仗着您的势，很是做了不少恶事。”
苏路点了点头，吩咐着说了：“你定骧卫有案卷吧，去，把李大壮给我找来，巡防营的兵都给调来，该当抓的抓，该砍头的砍头，凡是犯事的，一个不留。”
苏路一声令下，平齐就抖擞了精神。
往日里他来王府拜访，可是吃了不少次闭门羹，一则王爷不在，二则他熟悉王爷的性子，不敢给这些个门房管家送礼，就被刁难着不能进去，所以他对这些刁奴也颇是不满。
现在有了机会，自然是有仇报仇。
很快，巡防营的人就到了，配合定骧卫都督府取来的案卷，开始敲门。
“啪啪啪”
陆战开始敲门。
“什么人？”
门内响起乖戾的叫声：“深更半夜，扰人清梦。”
“你们不是还没睡呢？”
陆战在门外问着。
门内的声音立即变的尖厉起来了：“老子睡没睡，管你屁事！”
“开门，看看是什么人，敢闹到王府来。”
“王爷不在，这帮子人就敢欺上门来，明儿王爷回来了，看我不告他们一状。”
“把家丁卫士们都喊起来，来闹事的人了。”
王府内乱腾起来了，各种醉话之中，王府院子里亮起了灯火。
苏路的眉头皱了起来，只是因为陆战两句话，这王府内就闹成这样，这帮子刁奴，死有余辜。
平齐侧身立在苏路旁边，身影谨慎的说着：“王爷，末将收到消息，大理寺的谭大人搜集了这些刁奴欺行霸市，鱼肉乡里的证据，想要参您一本。”
“刑部的路侍郎，还有几个宗室，也拿到了些东西，配合着，想要参您一本。”
苏路的眉头皱了起来，看样子自己久不在京城，这些人就忘记自己当年杀的人头滚滚的模样了。
“去，把大理寺的人找来，就说我苏路今夜要断案，王府刁奴横行乡里，我要杀几个脑袋给他们瞧瞧。”
“李大壮”
“末将在”
李大壮披着甲，站在了苏路面前，脸上满是恭敬。
苏路吩咐着说了：“去，跟着平齐大人，把大理寺的谭大人，刑部的路侍郎，还有三法司的诸位大人，都给我请过来，审理这些刁奴的案子。”
“本王要砍几个人头，给这些人回忆一下，当年本王杀的人头滚滚的情景。”
李大壮躬身应了，手臂一扬。
“甲卫营，宋都尉，你带人，去请大理寺谭大人，记住了，大理寺的诸位官员，在这份名单上的，一个不要缺了。”
“乙卫营的，丁都尉，你带人去请刑部路侍郎……”
……
巡防营的兵分成几路，分别去了定骧卫名单上写着的诸位大人府里，把他们从被窝里拽了出来，随便裹上衣服，就向着王府而来了。
谭松成是大理寺主官，往日里高高在上，审案断诉，京城内谁不给他几分面子，就连当今陛下，也不会驳了自己的颜面。
他被几个巡防营的兵架着，到了王府门前的时候，已经快要被吓死了。
自己勾连宗室大臣，弹劾王爷的事儿难道发了，王爷这是要处死自己了。
“谭大人，本王深夜请你过来，是来审理王府刁奴，这是定骧卫的案卷，你还要不要看看？”
厚厚的案卷被甩在了谭松成面前的雪地上。
谭松成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王爷当面，那就没事了，原以为会被砍了黑刀，现在王爷当面，自己就算当面弹劾王爷，那也是大理寺官员的权利，就算陛下也得听着。
“王爷，这与制不合。”
谭松成整理了一下衣衫，脸色冷冷的说着。
哼，王爷再跋扈，还能把老子砍了不成。深夜把老子弄来，我就是不爽，不爽我就要表现出来。
王爷又怎么样，你还能砍了我脑袋。
第五百二十二章 王爷又要被参多少本
雪夜里，王府门前被哔啵燃烧的火把照的雪亮。
持枪挎弩的巡防营禁军严阵以待，王府下人已经尽数被抓，刚才还人五人六，吆喝着要收拾陆战的管家奴仆尽数成了缩头鹌鹑，战战兢兢的跪在雪地上。
大理寺正卿谭松成昂着头，脸上满是讥讽。
王爷又怎么样，本官是大理寺正卿，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绝不向强权低头，你不要以为有兵在手，我就会怕你。
苏路眯眼看着谭松成：“谭松成，今儿这案子你若是不审，你就要被审了。”
谭松成哈哈笑了起来：“王爷不要以为有军权在手，就能横行天下了，我谭松成是朝廷命官，陛下的臣子，不是你安国亲王的门客走狗。”
苏路一摆手：“平齐，谭大人的履历可都找出来了，挑有瑕疵的，给谭大人念念，让他回忆一下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
平齐拿起一份折子，笑眯眯的看着谭松成：“谭大人，给脸不要脸，那可就对不住了。”
“谭松成，沙州威远县人，父为本县大户谭旺，自幼苦读诗书，十六岁中童生试，十九岁中秀才，二十五岁中举，三十一岁成两榜进士。”
谭松成满脸得意，这是自己光辉灿烂的前半身，虽然中间多有坎坷，但能够在三十一岁上中举，也算是不错了。
平齐声音一转，开始说谭松成的恶事。
“十八岁猥亵婢女小春，逼死。”
“十九岁成婚，娶本县大户钱程之女，参与殿试前逼死钱氏女。”
“为官后娶今刑部路侍郎庶女，路女容貌丑陋，颇不得谭大人欢心，成亲至今，尚未圆房，不知道路侍郎知不知道这事儿？”
平齐笑着看向旁边被押来的刑部侍郎。
路侍郎脸色一变，看向谭松成的模样里就满是凶狠了。
“谭松成，此言可真？”
谭松成面皮微变，不过还是硬气的说了：“岳父大人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定骧卫奸佞小人，这些都是诬告。”
苏路摆了摆手：“就这些？这可不够我杀他谭松成的。”
平齐眼睛一亮，既然王爷有心杀他，那就好办了。
从旁边的定骧卫京城都尉手里接过一份折子，平齐谨慎的说着：
“王爷，这是有关京城大员的行至折子，非陛下跟王爷不能看。”
苏路接过折子，翻看看了一眼，脸色立即变的难看起来了，一把把折子仍在地上。
“谭松成”
谭松成面皮一抖，胆怯畏惧涌上心头，难道自己平日里做的那些隐秘事，都被发现了。
苏路四下里看了看，声音冷冽：“谭大人，古人有言说斯文禽兽，是不是说的就是你谭松成这种人。”
“来人，把谭松成拿下，就地处斩。”
谭松成慌了：“王爷，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杀我。”
“杀了我，你没法子向朝廷交代。”
“宗室本就疑你，杀了我，宗室定然夺你的权，让你不得好死。”
苏路冷笑一声：“那就不劳你谭大人费心了，杀了。”
几个巡防营禁军冲上，麻溜的按到了谭松成，大刀挥起，谭松成脑袋落地。
路侍郎脸色微变，自己往日里弹劾王爷，参他拥兵自重，不把朝廷重臣放在眼里，不敬宗室，不畏陛下，现在看来这些罪状都是轻的啊。
一朝兵在手，他竟然敢擅杀朝廷大臣，这可是正四品大员啊，大理寺的主官，因为一份折子，他连核实都不带核实，就把人砍了。
明儿还是要参他，要往死里参他。
谭松成被杀，苏路的目光看向路侍郎。
“路侍郎，听说你娶了李家女为妻，也算是宗室中人了？”
路侍郎脸色微变，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弹劾苏路，但是现在却不敢触苏路的霉头。
“老臣不敢以宗室自居，老臣妻子虽然是宗室之女，但老臣是老臣，妻子是妻子。”
“今儿这案子，老夫来亲自审理，必当公正严明，绝不徇私。”
路侍郎主动拿起案卷，开始审案。
苏路在一边看着，不得不说，路侍郎能够做到刑部侍郎，本身的能力还是有的，王府几十个刁奴，除了年事已高的管家，其余有罪的，尽数被甄别的清清楚楚。
路侍郎处理完了王府奴才，把案卷分类放好，这才向苏路抱拳行礼。
“王爷，您吩咐的事儿下官已经办好，这些人胆大包天，明日送去刑部，待秋后问斩即可。”
苏路冷笑一声：“本王做事，什么时候要刑部点头了。”
“陆战，按着路侍郎的甄别，该当砍头的，现在就把脑袋砍了。”
陆战招呼一声，几十个禁卫上前，在王府奴才哭泣求告声中，把一众下人拖了出来，当着路侍郎的面，全都给砍了脑袋。
东方升起了鱼肚白，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红艳艳的太阳从鱼肚白中探出了头，照亮了京城。
路侍郎向苏路抱拳行礼：“王爷，上朝的时辰就要到了，若是无事，下官这就走了。”
苏路摆了摆手，示意路侍郎自便。
看着一地的尸首，苏路吩咐着老管家说了：“把这些都处理好，也是你管教不严，任人唯亲，才酿下如此大祸，我也不罚你，你以后知道该当如何做就是了。”
老管家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奴才知道，奴才老眼昏花，却又不肯放权，这才酿成了这样的大祸，他们死有余辜，却坏了王爷的名声，老奴该死。”
苏路摆了摆手：“行了，我没说让你死，好好处置这里的事儿就是了，表少爷跟表小姐都跟我说过，你虽然处事不公，但侍候他们还得力，看在你还尽心的份上，你也没什么大错处，就这样吧。”
长宁统带着一群大内侍卫到了王府门前，长宁跳下马车，躬身说着：
“王爷，陛下知道您回来了，命我过来请您回去歇息。”
苏路点了点头，又吩咐了几句，命陆战他们在王府招待李大壮，这才上了马车，跟着长宁走了。
看着大内侍卫车队的背影，李大壮欲言又止。
“陆将军，您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怎么没跟着进宫？”
李大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着了。
陆战一脸疑惑：“宫内不是足够安全吗，怎么，宫里有人要暗害王爷吗？”
陆战说着，已经按上了腰间的长刀。
平齐急忙止住了陆战：“你俩就不要瞎想了，王爷是国之柱石，陛下的丈夫，宫内怎么可能有人能威胁王爷。”
“大壮你担忧王爷安危没错，但是话不能乱说。”
看着远去的车队，平齐有些忧心的说着：
“王爷这次怕是要被告了，擅杀朝廷大员，当街砍了这么多脑袋，不知道王爷又要被参多少本。”
第五百二十三章 京中再现玄甲军跟黑旗军
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落在房间里，照在地上的绣花的地毯上，金色的丝线闪烁着暖黄色的光芒。
院子里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音，然后就是门口李清压低了的询问声。
“王爷可醒了？”
长宁掀开帘子，向房间内看了一眼，见到正看着窗外的苏路，又放下了帘子。
“陛下，王爷已经醒了。”
穿着明黄龙袍的李清快步走了进来，脸颊上满是欣喜，到了床侧，笼了一下衣袖坐下，这才问着说了。
“怎么样，睡的可好，肚子饿不饿？”
苏路摸了摸肚子：“还真是有点儿饿了，对了，今天朝野之上有多少人参我，大宗正有没有要夺我兵权啊？”
李清嗔怪的看了苏路一眼，吩咐着随侍在侧的长宁说了：
“去，传些吃的过来，我跟王爷通吃。今儿跟这帮子朝臣们打嘴仗，我也是饿了。”
旁边高瞻笑呵呵的说了：“也是陛下心善，不愿意驳了诸位尚书的面子，若是王爷在，大臣们谁又敢说个不是。”
旁边苏格也扁着嘴说了：“杨大人推卸责任也太快了，银库是户部的，丢了银子当然是户部的责任，反倒是推到禁军身上，高公公说的对，他也就是看王爷不在朝，欺负陛下您心善。”
苏路眉头皱了起来，问着李清说了：
“怎么，库银丢了，那个大库的银子丢了？”
李清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着：“这几日不是年末的例行盘点么，定骧卫现在触角愈发的深了，我想着往年都查不出什么，难道是真的没有什么徇私舞弊在里面吗，所以我就把平齐给招来了。”
“没想到还真让定骧卫给查出东西了，京西大库按例应当是存银六百五十万两，没想到现在只有不到三百万两在库，其余三百五十万两完全没了踪迹。”
“这不，今儿这事发了，杨标开口就是推卸责任，库兵、禁军，反正是没他户部的责任，我今儿听的真真是恼火极了。”
御厨做的菜端了进来，在寝宫内摆好。
李清赶开了宫女，亲手给苏路穿衣，看着苏路穿上明黄蟒袍，脸颊上满是红晕。
“我都还没有给你穿过衣呢？”
苏路在桌子边坐下，随手拿起一块糕点说着：“先吃饭吧，现在周边安定，以后都不用出去打仗了，我呆在京城的日子可就多了，你想要给我穿衣，什么时候想都可以。”
李清在苏路旁边坐下，端起粥碗喝了一口，“咦，今儿这御厨也长进了，做的粥也甜多了。”
旁边服侍李清吃饭的长宁笑着说了：“那儿是御厨长进了，是陛下您看到王爷回来，知道王爷不必再出京城，心里甜蜜罢了。”
苏路问着李清说了：“我从北地回来的时候，听说凉州异动，曹华可有最新的军情传回？”
李清放下碗，看着苏路吃饭。
“昨个传回了新的军情，说是秦帝命向充统军出默勒城，想要进攻哈尔盖，被曹华统军给打了回去，秦军折损六千，向充重新退回默勒城去了。”
李清帮苏路拿了一块甜糕，塞到了苏路手里，笑着说了：
“你这个女弟子啊，还真没有辜负你的期望，统军打仗是一把好手，向充也是秦军名将，靠着默勒城这天险，硬生生的扛住了蛮族跟泰西人的攻击，反倒是被曹华一战打的秦军伤筋动骨，这默勒城都快要不保了。”
苏路咬着甜糕，语气里满是不屑：“秦帝心大了，以为蛮族跟泰西人走了，他就能光复故国了，真是可笑，我们能打退泰西人，打他残余的秦军就跟玩儿一样。”
“京西大库库银的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苏路问着李清说了。
李清苦恼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呀，刚才我已经传召平齐了，想来这小子应该也到了，定骧卫的人手埋伏的很深，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指望他啊。”
正说着的当儿，外面的侍卫过来通报，说是平齐到了。
苏路摆了摆手，示意侍卫放平齐进来。
平齐进了寝宫，向两人请安，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苏路问着说了：“京西大库那儿，你定骧卫有没有法子查出些端倪来？”
平齐低着头：“不瞒王爷，陛下，臣这些日子都在思虑这事儿，手下的定骧卫也都撒了出去，想要探询些蛛丝马迹，没想到还真被我发现了些东西。”
“京西大库背靠京山，四野荒无人烟，能进入大库的，也就只有那些库兵跟从吏，还有户部清查的官员。”
“臣从这些人入手，各种手段都用了，终于探出了些端倪。”
李清喜形于色，“平齐你说说，都发现了什么端倪，朕的这些个爱卿，那个徇私舞弊，贪污了库银了？”
平齐看了苏路一眼，“这人王爷昨晚还打过交道，是刑部路侍郎。”
“是他？”
苏路眉头皱了起来，这可真是巧了，昨个晚上自己还心里想着路侍郎精明强干，做事有水准呢，没想到转眼就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路侍郎有个出身宗室的妻子，做这些事，应该个被迫的吧？”
李清问着说了，脸颊上有些疑惑，路侍郎好好的大官不当，怎么去偷盗库银，况且他也没有机会接触库银啊。
旁边高瞻开口说着了：“陛下，奴才若是记得不错，路侍郎就是从京西大库司事的职事上升上来的。”
平齐向高瞻伸了一下大拇指：“高公公厉害，多年前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不错，路侍郎在十年前还是京西大库的司事，若是他想要对库银动手，有的是手段。”
“据臣所探的的消息，路侍郎结交了一批神秘人士，应当是这批神秘人对库银动的手，具体是怎么动的库银，等大库内的银子清查清楚，应当就有眉目了。”
“启禀陛下，安国亲王府侍卫统领陆战陆将军求见。”
一个侍卫进来禀报着说了。
李清看了苏路一眼，笑眯着说了：“你这侍卫统领，才离开你几个时辰，就又来求见你了。”
苏路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引陆战进来。
“陆战来这儿，怕是有要事禀报。”
陆战进来，跪地说着：“启禀陛下，王爷，臣在路侍郎的随侍队伍中，发现了我秦国的黑旗军将士，还有唐国的玄甲军。”
苏路眉毛一挑，有黑旗军，还有玄甲军？
李清惊讶的站了起来：“怎么可能，陆战你认识黑旗军也就罢了，怎么连玄甲军的人都认识？”
陆战低着头：“陛下，臣当年在黑旗军中也算是勇将，曾追随李帅跟唐国周帅打过交道，见过玄甲军的精锐，路侍郎的随侍亲卫中，就有这样的人。”
第五百二十四章 秦唐之谋与京城血火
寝宫之中，一片安静。
平齐懵逼的看着低头的陆战，脸上满是懊恼，路侍郎手下竟然有秦唐两国的人，自己这个定骧卫都督当的可真够失败的，连眼皮子底下的异国谍子都没有发现。
苏格一脸的跃跃欲试：“陛下，让我去吧，把这些人全都剿灭了。”
李清看着苏路，这件事关乎陆战，还是让苏路来拿主意，军国大事，还是要听苏路的。
苏路靠上椅背，捏了捏太阳穴，语气有些无奈。
“陆战啊陆战，我这刚回京，你就又找了点事儿给我干。”
“陛下，既然陆战确认了的，那肯定没错，那就让平齐去看看，这些人究竟藏着什么阴谋，还有这个路侍郎，究竟是个什么角色。”
李清点了点头：“平齐一个人我也不放心，传旨，让李陵同平齐一起，处置路侍郎一事，何午呢，你带上朕的金牌，去，特殊情况，朕许你便宜处理，三品以下大员，可先斩后奏。”
平齐眼中闪烁了光芒，陛下这是下了狠心，要处理掉一批人了，这样的话，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几人领旨出去后，苏路问着李清说了：
“秦国近乎亡于蛮人与泰西人之手，北境柔然跟图勒叛乱，齐国又纠合英特人犯我两江之地，三面作战，我国硬生生的扛住了。”
“高览跟秦帝必然是看在眼里的，唇亡齿寒，现在秦国已经落入我国版图，高览不会没有想法，龟缩于凉州的秦地也不会没有想法，他们冒头搞点事情，倒也是正常，我们需要多加防范了。”
李清点了点头：“朕的安危倒是好说，不出皇宫，刺客也难进来，列位大臣倒是要增派些护卫了，我会知会巡防营跟鼎卫北四支禁军，加强对京城各处的防务。”
苏路笑了笑：“这可不够，召集唐国在京的使臣，令他通传高览，收敛在我国的谍子，否则来年开春，我苏路不介意再临商山。”
李清笑了笑：“过往几年，我们是年年打仗，老百姓的日子是一年比一年差，再打下去，我怕民间会再起饥荒，战乱四起。”
苏路看了看外面：“现在天气还早，不如我们出宫去瞧瞧，民间的日子究竟如何，若真是如陛下所说，那我就暂且隐忍几年，休养民生。”
李清闻言雀跃欢喜：“太好了，我好久没出宫了，往日里祭天也都是走个过程，我连多看两眼朱雀大街的机会都没有。”
苏路站起来说着：“那就去换衣服，咱们出去瞧瞧。”
长宁跟苏格对望一眼，长宁弱弱的说着：“王爷，这样不好吧，刚才您还说京城不安全，有秦唐两国的谍子，若是他们冲撞了圣驾。”
苏路指了指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高瞻：“长宁啊，你跟高公公学学，我说出宫，高公公就一句话不说，高公公心里就有底气的紧，遇上那些个叛逆，不需禁军出手，高公公就能护的陛下周全。”
高瞻笑呵呵的说着：“王爷谬赞了，奴才没有那个想法，奴才老眼昏花了，只是整日里看着陛下幽居深宫，气色一日比一日差，若是能跟王爷出去逛逛，这气色肯定会好上一些。”
苏路起身：“那还等什么，走，出去瞧瞧，顺便看看咱们的刑部侍郎，究竟是秦国探子，还是唐国的使臣。”
京城，西坊市。
路侍郎府邸内，路侍郎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脸色有些难看。
“秦力你说什么，你在王爷的护卫中发现了你们秦国的人，还认得你？”
周围团团站立的灰衣家仆中间，一个戴着小帽的中年男子开口说着：
“黑旗军陆战，后来被李帅跟陛下送给苏路做侍卫，就算挖了我这双招子，我也不会认错。”
路侍郎的脸愈发难看起来了：“他有没有发现你？”
秦力笃定的说着：“应该没有，我小心的紧，一发现陆战，就躲在了唐斩兄弟后面，还有几个可能被陆战认出来的兄弟，也都藏好了，当时那么多人，陆战肯定发现不了我们。”
路侍郎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京西大库的事儿发了，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应对的法子，不要说你们就是为了那点儿银子，三百万两银子是不少，但还不至于让你们两国就只顾着运银子吧。”
同样是灰衣小帽打扮的唐斩笑了起来，大刺刺的在路侍郎旁边坐下：
“怎么，侍郎大人怕了？”
“晚了，既然上了这贼船，再想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过几日就是每年的冬日祭，李清必然要去天坛祭天。”
秦力也在秦力对面坐下：“李清跟苏路一死，汉国宗室有我们助力，必然祸乱朝廷，各自争取这帝君之位，到时候，汉国内争不止，我秦国复国的机会就到了。”
唐斩也是笑眯眯的：“我家陛下心心念念的商山，也能彻底纳入我唐国掌控之中。”
路侍郎冷笑一声：“两位想的挺美，没了我汉国将军，谁能挡住蛮族跟泰西人，秦力你不行，向充也不行，你们秦国就没人行。”
秦力也不生气：“所以我们兵出疏勒城，跟曹华将军接触，曹华将军是苏路亲传弟子，苏路派他驻扎哈尔盖，北却我大秦，西挡蛮族与泰西人，就是因为她有这个实力，只要拉拢了曹华将军，蛮族跟泰西人无忧也。”
唐斩同样笑眯眯的：“我国已经跟南楚签订了攻守同盟，以罗江为界，齐国南部尽数归属南楚，罗江以北，就是我唐国的地盘了。”
这样说着，唐斩突然坐正了身体，看向路侍郎。
“谢如玉大人有令，若是路侍郎有意，我国可以支持路侍郎，以宗室之身，登上大宝之位。”
路侍郎冷哼一声：“老生常谈了，你们杀不了陛下，或者杀不了苏路，一切都是空谈。”
秦力冷冷的说着：“路侍郎也知道杀不了李清跟苏路，一切都是空谈，那还不多尽些心，否则不要说登临汉国大宝，你路侍郎的小命都保不住。”
一个家仆从外面冲了进来，在唐斩耳畔说了几句。
唐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惊喜：“太好了，李清终于肯出宫了，大事可成已。”
秦力也站了起来：“大事可成矣。”
第五百二十五章 吃不完的鸭血粉丝汤
“羊汤，热腾腾的羊汤。”
“炊饼，新鲜出炉的炊饼。”
“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京城西大街坊市一片热闹景象，叫卖的小贩，络绎不绝的行人，食摊上的吃客，一片热闹的市井景象。
李清站在苏路旁边，左顾右盼，脸颊上满是欣喜。
自从离了北阳，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市井热闹了。九五之尊固然尊贵，但是舍掉的相应也很多。
跟在苏路身边，李清仿佛重新回到了北阳时候，自己还在当县尉，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不需要为军国大事操劳，不需要为京西大库银子失窃案烦恼，不需要每天听朝臣们的争吵。
“我想吃个糖葫芦。”
李清指着道边小贩手上鲜红晶莹的糖葫芦说着。
旁边的高瞻欲言又止，看了看正从袋子里拿钱的苏路，把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陛下平日里几乎不出京城，能有这片刻的幸福，就随她去吧，这糖葫芦再不安全，又能不安全到哪儿去。
苏路付了一钱银子，从一脸苦闷的老板手里接过两串糖葫芦。
“公子，小本买卖，找不开啊。您、您手里有没有铜钱，我这糖葫芦都给您，也值不了这一钱银子。”
李清手里拿着糖葫芦，脸颊上满是惊讶：“一钱银子能买这么多糖葫芦的么！”
苏路对旁边的高瞻说着了：“老高，你来，一人一串，把这些糖葫芦分了，算是我请你们的。”
高瞻心思灵巧，手一挥，后面做普通人打扮的侍卫们就涌了上来，你一串，我一串，眨眼功夫就把小贩的糖葫芦给分干净了。
李清拿着糖葫芦跟李清继续向前走，没多大功夫，李清手上就拿满了棉花糖、糖人、炸串儿，各种各样的小吃。
“苏公，囊日不见，一向安好？”
苏路在人群中遇见了一个熟人，兵部侍郎周平，礼部尚书钱谦益，两人穿着粗布长袍，正在坊市里闲逛，先看到苏路，再看到苏路旁边的李清，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钱谦益快步过来，就要向李清行礼。
苏路摆了摆手：“钱公，这里是坊市，就不必如此恭敬了。怎么，两位把臂同游，是要商量什么事儿吗？”
钱谦益笑了笑，避开了李清，看着苏路说了：“殿试将开，各地学子涌入京城，往年都是学子们自己住宿，多有事情发生，误了学子们的考试。”
“这几年苏公您一体支持之下，京城开办了好几所大学堂，我想着既然都是来参加殿试的举子，不如统一安排住宿，也能免了许多事端，保护了国家的人才。”
苏路看了周平一眼，目光就有些玩味了，周平因为当初站错了队，十年来一直窝在兵部侍郎的位子上，不得升迁，现在头发斑白，整个人都没了以前斗志昂扬的精气神。
“周公此来，所为何事？”
周平笑了笑，脸上满是苦涩：“苏公明鉴，陛下突然抽掉军伍，到了这京城西坊市，我担心出事，所以过来瞧瞧，正好遇上了钱公，顺便谈谈殿试时候举子们的保护，是安排禁军合适，还是派出讲武堂的学兵。”
李清笑吟吟的说着：“这事儿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周元呢，让他来署理就是了。”
周平脸色一变，不敢再说话，唯唯诺诺的应了。
钱谦益突然笑着说了：“苏公贤伉俪既然到了，不如我做东，请两位吃点儿好东西，这西坊市有处摊贩，所做的鸭血粉丝汤是京城一绝，比之燕赵楼的大厨也丝毫不差。”
李清的眼睛亮了起来。
苏路打量了一眼钱谦益所指的位置，眉头皱了起来，若是别的地方还好说，那儿可是靠近桐梓胡同，距离路侍郎的府邸可不远，若真是闹将起来，说不定就有人冲撞了圣驾。
李清拉着苏路的胳膊：“我们去吃吧，我听长宁说过，这家的鸭血粉丝汤可有名气了，好吃的不得了。”
钱谦益不知道路市领导事儿，但是看出苏路的踟蹰，明白这中间肯定有事儿，不由得开口说着：
“要不下次，反正这摊位又不会跑。”
苏路摆了摆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钱公能请吃顿饭也不容易。”
苏路转头，对不远处的高大宝吩咐了几句，高大宝咧嘴一笑，转身去了。
钱谦益带路，四人到了卖鸭血粉丝汤的摊位上。
一个三面用布幔遮起来的棚子，出口处摆了三个大锅，锅内的汤水冒着袅袅热气，炉火也烧的挺旺。
内里的摆了七八张方桌，只有一张是空着的。
老板看到钱谦益，笑着打了招呼：
“老钱来了，今儿还是老样子。”
钱谦益笑呵呵的说着：“老样子，多加一份鸭血，多放醋。”
说着，钱谦益转向李清：“贤伉俪有什么口味，可以吩咐老板。”
李清看着大锅内翻腾的浓汤，笑吟吟的说着：“我不要香菜，其他都要。”
苏路看着几个大内侍卫已经进去开始挤占桌子，不动声色的跟空桌周围三张桌子上的客人换了座位，只是片刻功夫，靠着空桌的位置上，就满是大内侍卫跟禁卫们了。
李清在空桌上坐下，招呼着钱谦益跟周平也坐。
苏路又看了一眼汤锅：“我都要，香菜什么的，不要钱的都要。”
老板娘笑眯了眼睛：“好好，客人先坐，马上就来。”
钱谦益招呼着周平在自己旁边坐下，笑着给李清介绍了：
“这家的鸭血都是他们夫妇自己处理的，有独门秘方，加了东西，味道鲜美。”
“粉丝也是采用地瓜酿制的宽粉，口感细腻，好吃的紧。”
周平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苏公把地瓜推行天下，活人无数，功德无量啊。”
钱谦益看了周平一眼，也赞同着说了：“确实如此，地瓜，土豆，这两种粮食，活人无数。我汉国这些年征战不休，但从未出现过饿死人的事儿，即便是前年沙州大旱，也未曾死一人。”
“苏公贤伉俪，于天下有大恩啊。”
老板端着一大碗鸭血粉丝汤过来，应和着说了：
“可不是咋滴，我老家哪儿，前些年中麦子高粱的年景里，每年都有人饿死，自从种了这地瓜跟土豆子，再没饿死过人。”
“这土豆子跟地瓜客人夫妇发现的啊，那这顿饭我请了，贤夫妇想吃什么，我请了。”
老板娘端着另外一个大碗过来，闻言看了苏路夫妇一眼，转身又回去了。
“老钱这人实在，肯定不会说假话，你们把这土豆子跟地瓜推行天下，救了俺们村不少人的命，这顿饭俺们请你们吃。”
片刻功夫，老板娘又端着大碗的鸭血粉丝汤过来了，碗里放的料，明显多了很多，比之给钱谦益的第一碗，分量足足多了一大半。
李清看着大碗的鸭血粉丝汤，一时有些无措：
“这、我们吃不了这么多的。”
“杀”
棚子外突然响起喊杀声音，正带着一队禁卫过来的高大宝突然喊了一声，手里的钢刀脱手而出，直飞棚子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