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兵不同秘籍不同
营帐内有些燥热。
苏云的话却让苏路感觉似乎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
试试不同的武功?
饭都不能乱吃,柿子跟红薯同吃会结石,蜂蜜和豆腐同吃会耳聋,你这不同的武功敢瞎练吗?
不同的武功瞎练,万一撑爆了经络,就完蛋了。
“你还没开始吧?”
苏路的心都悬上房顶了。
苏云眉头微皱:
“我发现金甲护体功跟五熊断门刀还可以同练,但是杨家霸王枪就不能跟金甲护体功同练,两套口诀有两处经脉是共通的,但是运气方向却完全相反,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路长出了一口气,没有练就好。
“不同武功是不同人开发出来的,适应的体格跟体内经络可能都不一样,你这样瞎练,会出人命的。”
苏路解释着说了。
苏云惊愕的看着苏路,武功,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苏路随手拿起了杨家霸王枪,粗略扫了一遍,枪法内容了然于心,随手丢下,又拿起了另外一本地趟枪法,边看边说着。
“你看杨家霸王枪,大半都是马上枪,而这本地趟枪法,大半都是陆战枪法,马上最重腰力和身体柔韧,而步战不但要腰力,还要步法配合,腾挪闪跳都有要求。”
苏云鸡啄米一样点头。
苏路把地趟枪法丢给身后的土墩儿:
“安排下去,以后长枪兵就练这本地趟枪法,骑兵?咱们还没骑兵,这本杨家霸王枪就先放着吧。”
土墩儿接过地趟枪法的秘籍,有些不大情愿的说着。
“杨家霸王枪多好啊,名字威猛,用出来也威风凛凛,杨二蛋就选的这门枪法,耍起大枪可好看了。”
苏路没搭理他,好看能当饭吃吗!
拿起五熊断门刀跟金甲护体功看了一遍,苏路扫了一眼。发现为什么这两种秘籍可以一起练的原因了。
五熊断门刀不重进攻,刀刀防御,通本秘籍,只有最后一刀才是进攻刀法。至于金甲护体功,这本来就是护体硬功,硬自然是为了防守,不防守,要硬有个毛线用。
把这两本数甩给土墩儿:
“这两本收好,让刀盾兵练,刀盾兵就是为了保护长枪兵,练这两种武功正合适。”
“不同兵种,练的武功肯定不能一样。”
苏云跟旁边抱着秘籍的土墩儿都愣了,看着苏路,一脸不解,武功不是人人都可以练的吗,怎么还要不同的兵练不同的武功。
“这本李氏刀法给短刀兵练,大开大合,才是合适战场的刀法。”
“这本金风细柳剑,给弓箭手练。”
苏路把秘籍一本本挑了出来,无用的扔到一旁,合用的扔给土墩儿。
营房外面,小泥巴跟两个娃娃兵探头探脑,一副想要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模样。
“进来吧,找我有什么事儿?”
苏路眼角余光扫过小泥巴,随口问了。
这几个小子练的死灰复燃功,这玩意自己不熟啊,总不能跟他们说,你需要死上一次,才能武功大成么。
小泥巴眼巴巴的看着苏路:“都尉,我家有个亲戚想要投军,但是苏旅帅他们不收。”
土墩儿老气横秋的说着:
“小泥巴儿,你要知道咱们是军营,要服从命令,这么多天的训练都喂狗了,连服从旅帅命令都做不到了。”
苏云瞪了土墩儿一眼,和颜悦色的问着:
“泥巴,你亲戚投军不收,苏旅帅可说了是什么原因没有?平哥不会无端端的不让你亲戚投军的,除非他实在不合适。”
小泥巴闻言一脸着急:
“小姐,我二姐家真的很惨的,二表叔跟二表婶都没了,二姐带着小四小五小六他们几个,好不容易才活着走到这里的。”
旁边小泥巴的两个小伙伴也是一脸的着急,不过胆子太小,只敢着急,不敢跟苏路求情。
苏路一脸懵逼,这特么的,竟然是个女孩子,别说苏平不让你投军,就是我也不敢让你投军啊,回头节度府追究起来,公主都脱不了干系。
“女子不能从军,这件事就算了,现在流民不缺饭吃,过些日子,等剔除了他们中间的图勒奸细,自然就能进城了,进了城,随便找个营生就能养活他们几个。”
小泥巴一脸的欲言又止。
等到苏路看到小泥巴的二姐,才知道为什么小泥巴欲言又止。
身高比小泥巴都要矮一头,头发又脏又黄,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袖子都快没有了。他身后的三个小家伙年龄就更小了,最小的小六,应该是刚刚会跑的年纪。
这小姑娘干啥营生也养不活他们三个啊!
苏云看到小姑娘四个的凄惨模样,泪珠顿时充盈了眼眶,看着苏路。
“哥,留下她们吧,伙房里随便多做点儿饭食,也能让他们活下去。”
土墩儿也不说话了,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如果他有胆子开口,肯定也是留下吧。
苏路有些头疼,留下她们四个,问题是不大,可是如果让外面的流民知道了,肯定会有更多的四个过来,甚至有些父母,为了让自家孩子能活下去,说不定还会自杀,好把孩子能送过来。
“扑通”
小姑娘拽着三个妹妹跪了下去,语调里满是哭腔。
“将军,求您留下我们吧,我吃的少,给点儿就行,我会洗衣服做饭伺候人,还会喂马,将军,求您留下我们吧。”
豆丁点儿大的小姑娘,虽然想哭,可是害怕苏路厌恶,在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嚎啕起来。
三个小姑娘怯怯的,花脸上满是污垢,也不敢出声,金豆子噗哒噗哒的落在地上。
苏路心中不忍,如果能给那些流民希望,相信他们也不会轻易自杀。
“好,你们留下吧,小泥巴,她们归你指挥,从此以后,你跟你的小伙伴就是我的亲兵队了。”
“多些都尉”
小泥巴给苏路磕头,脑袋磕在黄土地上,磕出一个浅浅的坑来。
几个小姑娘也是七嘴八舌的谢着将军恩典。
苏云吐了吐舌头,招呼着小女孩儿。
“你们四个跟我来,去洗个澡,我去给你们改两身军服,营中不能有女眷,以后你们在营中可不能穿女服。”
四个小女孩乖巧的点头,一叠声的说着感激的话儿。
这几个小女孩的遭遇让苏路有些担心,流民当中,这样的情况怕是不少,毕竟索子堡距离北阳并不算远,拖家带口走到北阳并不太难。
必须要去看看。
苏路出城,就看到了卫军立起的旗帜下,围满了流民,旁边的空地上,已经有流民在卫军的指挥下,在排着队了。
县衙的粥棚虽然搭好了,但是负责调度的户科主事却被流民给围住了,煮好的粥因为流民太拥挤而发不下去。
苏平跟李坤还是没有经验啊。
苏路一脸无奈,快步过去,吩咐着说了:
“先不要登记造册了,先吃饭,苏平,带你的人,守护县衙粥棚,李坤,天马上就要黑了,巡查四周,严禁流民闹事,有敢于挑衅者,格杀勿论。”
两人轰然应诺,带着自己手下四散了。
很快,县衙的粥棚前就排起了长队,流民挨个领到了粥,三三两两的聚起,吸溜着碗里的稀粥。
“哒哒哒”
一骑自官道而来,马速飞快,骑士伏在马背上,血染红了衣甲。
“敌袭”
马上骑士艰难的喊了出来。
第三十二章 城门血战
城门口瞬间安静下来了。
流民、卫军、衙役、捕快们,全都盯着浑身浴血的骑士,没有丁点儿声音发出,只有马蹄哒哒的声音由远及近。
“图勒人来了,快跑啊!”
流民中发出一声叫喊,一个流民率先冲向远处的城门。
苏路一脚踢翻这个冲向城门的流民,提气高喊。
“李坤,带人维持流民秩序,依次进城,胆敢有违抗秩序者,杀无赦。”
“苏平,调集城内的卫军上城头,准备防御。”
“城外所有的卫军听着,向我集结。”
卫军这些日子接受的都是服从训练,队正让迈左脚就得迈左脚,让你提着左脚在半空一盏茶,你就得挺一盏茶,否则就是几鞭子。
听到苏路的命令,城外的卫军下意识的向苏路汇聚,虽然各个腿肚子都在发抖,依旧在队正伙长的指挥下,很快站好了队形。
李坤也指挥城门口的卫军维持好了秩序,监督着流民进城,凡是慌里慌张要抢先进城的,立即就是几刀背下去,再嚣张的流民也老实起来了。
报信的骑士终于到了城门口,苏平带着两个卫军把他扛了下来,拍着这小子的脸,苏平急吼吼的问了。
“来的是图勒什么队伍,有多少兵,骑兵多不多?”
看到苏平的模样,李坤开口调笑了。
“我说李旅帅,你这样扇巴掌,不死也得被你扇死啊。”
苏平闻言不好意思的收手,讪笑着说了:“收拾这帮小子收拾习惯了,忘了这兄弟是伤员。”
“来的是二龙山匪寨二当家和三当家。”
被苏平扇醒的卫军艰难的说着,半身都是鲜血。
“土匪?”
一群卫军大眼看小眼,来的不是图勒人。
苏平指了指刚才喊图勒人的那个流民,他刚才被苏路踢倒,就被卫军给绑到城门外了,现在看到苏平看过来,立即目光躲闪的扭开了头。
苏路指了指被绑的那小子:“问一下流民,谁认识他,谁跟他是老乡亲戚?”
几个卫军大声喊了几遍,正依次序进城的流民只是好奇的看看,没有一个人出声。
苏路明白了,手一挥,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这是图勒奸细,绑好,送县尉府。”
苏路有指了指半身浴血的卫军:
“来两个兄弟,把这兄弟也一并送去,就说他是运粮队的,被土匪劫持了。”
“所有卫军听好了,结阵,准备杀敌。”
“得令”
一众卫军轰然应喏,声音响彻城门内外。
流民们被这声音刺激,进城的动作全都慢了下来,看着集结的卫军,顿时心安了起来。
“校尉,赶紧进城,闭门应敌吧。”
半身都是血的卫军拉住苏路的裤管,言辞恳切。这家伙身上血不少,但基本都是别人的,现在休息过来,有力气了。
“我们运粮队两个营,将近五百人,被这伙子人伏击,转眼间就死了一半,我成瞎子手下的兄弟,被他们一个冲锋就杀干净了,你们就不可能是对手的。”
苏平掰开这小子的手,满不在乎的说着:
“放你的心好了,哥几个又不是第一次杀土匪,区区几个土匪,不用担心。”
两个卫军拖着受伤的成瞎子向城门口走去。
成瞎子挣扎的厉害,声嘶力竭:
“校尉,进城吧,这股土匪实力很强,你们不可能是对手的,五百人都死干净了,你们这几十个人根本挡不住那些土匪。”
“我不走,校尉,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手下弟兄考虑,他们都是娘生爹养的,你没权利让他们去送死。”
成瞎子奋力挣扎,伤口都快喷血了也顾不上。
苏路无奈,让卫军放开了成瞎子,打发一个卫军去请医官,给了成瞎子一脚。
“挣个屁,你血都快流干了,知不知道。”
“还娘生爹养,老子有你想的那么菜逼吧,区区几个土匪,就敢来我北阳耀武扬威,老子连图勒大队人马都杀了,还怕区区几个土匪。”
成瞎子斜躺在地上,闻言嗤笑一声,语气不屑。
“实不相瞒,校尉,在下是宣府节度府直属中军,不敢说我们营的实力冠绝宣府,但是各营实力排名,还是能进前一百名的。”
成瞎子虽然是躺着,但是他说话的模样,仿佛苏路才是仰视他的那个。老子前一百都不行,你一个连名号都排不上的北阳巡城营就更不行了。
苏路不搭理成瞎子了,指挥卫军开始结阵,城内,不断有卫军出来,在城门口开始结阵。
苏平拍了拍成瞎子的脸:“说话注意点,我可没我二哥脾气好,敢说我们营实力不行,你这个前一百还没资格。”
医官正在给成瞎子裹伤,成瞎子被苏平刺激,猛然一起,弄了医官一头一身的血。
“坐好,不想活了是吧!”
医官火了。
成瞎子不敢不听,乖乖的坐好,唾沫横飞的说着。
“我没资格?老子告诉你,我的实力是一枪一刀拼出来的,你个小旅帅知道什么,上过战场吗,听过擂鼓吗?等会不被血给吓傻就不错了。”
苏平用看智障一样的目光看着成瞎子,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以前的自己似乎也挺智障,就跟这成瞎子一样。
成瞎子看苏平也不吭声了,以为他俩深刻认识到实力不足,急吼吼的催促了两人。
“校尉,苏旅帅还不赶紧撤军,据城而守,我们才有可能守下来,若是平原接战,你的人就算全死干净,也挡不住二龙山的土匪一步。
远处,马蹄声隆隆,数百土匪如同一道黑色乌云,自远处疾驰而至。
三当家李秃子不断催促了李过之。
“二哥,加快行军速度,再慢,就让对面那个城的守军有了据城而守的机会,我们必须要快。”
“嘿,这帮卫军是傻子吧,知道老子来了,不躲进城据城而守,反而在城外结阵,不知死活的东西。”
二当家李过之一摆手里的长枪:“卫军中还是有些能人的,不能掉以轻心,否则阴沟翻船就完蛋了。”
“钻破天这王八蛋,走了这几天了,一点信儿都没有,回头再见了,老子好好收拾收拾他。”
离的愈发近了,双方已经可以分辨出,卫军只有四十人左右,自家却有上百号人,就算耗也能耗死这群不懂兵法的傻子。
三当家谢秃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大手一挥。
“杀,攻破北阳城。”
苏路步入军阵之中,催发了长枪阵阵卡,没办法,对方是骑兵,想要对抗骑兵,长枪龟甲阵的效果是最强的,可惜,自己手上只有长枪阵。
兵卡也被丢了出来。
苏路不信了,武装到牙齿的卫军,会打不过你一群乌合之众的土匪。
“杀”
李过之的喊杀声响起,土匪马队陡然加速,扑向北阳城外的卫军。
苏路拔出了腰间的刀,指向如乌云压过来的二龙山土匪,声音冷冽。
“杀,片甲不留。”
第三十三章 从七品上翊麾校尉
“轰”
土匪马队撞入了长枪阵中。
奔腾的马匹如摧枯拉朽一般,前排的长枪兵被直接冲倒,踩死在铁蹄之下。
城门口的成瞎子目嗔欲裂,不管医官的呵斥,挥舞着手里的刀,挣扎着。
“放开我,我要去杀敌,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咦?”
成瞎子挣扎了两下,就惊愕的呆了,看着不远处的军阵,手里的刀掉了都不知道。
原本组成方阵的长枪兵一触即分,在第一排长枪兵取得的极端时间内,迅速分化成了螃蟹阵。
原本势如破竹的马队前排瞬间被钉在了地上,喷血的马匹几个翻滚之后,悲鸣着倒在了地上。
土匪马队进击的势头已经被止住了势头,马匹嘶鸣,十几匹马被长枪钉在地上,组成了一道格挡,让土匪马队冲杀的势头戛然而止。
几十匹马转着圈子,绕过被钉在地上的马过来围攻据死马而守的长枪方阵。
“变阵,左翼前压。”
“中路后退,不能让他们推倒死马,杀。”
苏路有条不紊的发布着军令,握在手里的长刀,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
二龙山的土匪是挺厉害,不过跟图勒附离比,那就差了不少了,一个照面下来,卫军前排死了十五个人,土匪被钉死,被马蹄踩死的,足足有十二个。
紧接着,十四匹战马倒下,卫军止住了土匪冲锋的势头,这次只是折损了两人。
谢秃子快哭了,两次冲锋之后,自己的手下竟然折损超过三十个,反观对方,竟然才死了十七个人,而且还有一个没死透,被医官拉到草丛里救治去了。
李过之这才认出指挥的苏路,知道自己遇上的,是那日在桃花山差点生擒自己的卫军将领。
当日他指挥军阵变化,就已经挺厉害了,怎么今天感觉他更厉害了一些,马队冲锋都不能攻破他那看似薄薄的长枪阵。
“撤”
李过之大吼一声,拨马就走,再有一次冲锋,李过之感觉自己会被留下,所以毫不犹豫的走了。
谢秃子大惊失色,李过之这孙子坑人啊,自己已经开始冲阵了,他竟然跑了,跑就跑吧,竟然还要带着大家跑路。
这是动摇军心啊!
这次完蛋了!
对面那个卫军将领指挥军阵变化如此厉害,又岂会不抓住这样的机会。
“两翼向前,冲阵。”
果不其然,谢秃子听到了对方发出的军令,看到原本只是据死马而守的卫军,突然绕过死马,向自己直冲而来。
死属下不死老子。
谢秃子毫不犹豫的拨转马头,拍马就走,这次带出来的弟兄们,能不能回去,就看你们够不够机灵了。
城门口,成瞎子弯腰捡起了自己的刀,脸上满是震惊与不愿意相信。
怎么会这样,杀自家卫军如砍瓜切菜一样的土匪马队,面对苏路的巡城营,就像瓜菜一样被砍切,境遇完全掉了个个儿。
他们只是巡城营啊!而且还是刚刚组建的巡城营!
原来北阳的南关大营可是整体被北郑大营给要走了,留下的只是老弱病残。
这些人真的是老弱病残吗?怎么看着他们对面的土匪马队,才是老弱病残呢,逃,逃不掉,打,打不过,憋屈的要死。
对了,刚才我还嘲讽他来着,说他拿手下卫军的命去送死,这特么的,跟人比起来,自己才是屠杀手下卫军弟兄的刽子手啊。
五百弟兄,被几百二龙山土匪两次冲杀,给屠了个干净,若不是自己的兄弟得力,自己怕是也交代了。
再看看人家苏路,领一个队,五十余个长枪手,就敢跟上百土匪马队硬抗,而且还能战而胜之,这才是合格主将啊。
苏路看着远去的土匪马队,心中暗道好险。
有螃蟹阵跟长枪阵的合击效果,再加上苏平赵胖子他们几个在2级兵在关键位置上死死卡住,这才挡住了这帮土匪的攻击。
必须要抓紧扩军,若是有一个营在,这次根本不会死这么多弟兄,就能全部留下这帮孙子。
李坤带着两个卫军过来,扶住了苏路,声音紧张。
“二哥,你没事吧?”
苏路摇了摇头:
“把流民中的青壮都挑出来,打扫战场,掩埋土匪尸首,给死了的兄弟们收尸,还有登记造册,抚恤,不能让兄弟们家里再寒心。
接下来几日,李坤跟苏平按照苏路的安排,把所有青壮都挑选出来,打扫战场之后,就开始上午训练,下午开挖沟渠,清理垃圾。
连续半个月之后,所有流民的身份也都甄选完毕,除了被苏路发现的奸细,倒是再没有找到新的奸细。
乡勇的训练也差不多了,李坤跟苏平开始遴选不同素质的乡勇进入巡城营,按照苏路的说法,也分配到不同的队或者伙。
这一天,苏路正在校场上,台下已经满员的两个营正在训练队列,泥巴从营房门口飞也似的冲了进来,大声喊着。
“大人,宣府节度府报功文书到了,李参军亲自送来了您的官凭和衣甲。”
校场里安静了一下,转瞬就暴发了巨大的欢呼,几次剿匪,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斩首,基本都能混上勋衔了。
身着绯红常袍的李麟大踏步的进来,手里捧着衣甲官凭和报公文书,李麟身后,是几个同样捧着衣甲文书的卫军,后面的大车上,满满都是官袍。
“怀化大将军麾下,北阳巡城营果毅都尉苏路,听封。”
李麟高高举起了苏路的袍服官凭,声音高亢。
“苏路年少有为,指挥作战有方,先后于桃花山,野牛沟剿灭土匪无数,又发现东塘大营叛徒,夺取图勒附士金牌,功勋卓著。”
“着,苏路晋从七品上,翊麾校尉,赏钱百万。”
苏路有些烦躁,这不对啊,宣府对募兵的事儿只字未提,粮草衣甲兵器更是一个字没有,单单晋了自己一个勋衔,这用处好像不大啊。
李麟赏赐完了,客气的对苏路说着:“苏都尉,你打仗很有一套,成瞎子这人在节度府都是眼高于顶,没想到对你是心服口服。”
拿着新的官袍和官凭到手,苏路问着李麟:
“东塘大营的事儿怎么样了,姜长福抓到了没有?还有我补充军士,扩充乙营的事儿,怎么节度府行文中都没有提?”
李麟苦笑一声,压低了声音:
“东塘大营的案子已经具结,是几个副将意图叛国,游击将军姜长福并不牵涉其中,这案子节度府定了调子,不能高调宣扬。”
“苏都尉,你的勋衔能够一次提升这么多,就是因为野牛沟剿匪击溃图勒一部,北阳城下挡住二龙山李过之一部,所以更多的就不要再提了。”
看了看周围,李麟压低了声音:
“至于扩充乙营,募集军士的事儿,节度府原则上是不反对的,但是也不会同意,因为同意了就要拨出部分粮草器械,这对节度府来说,有些困难。”
苏路惊愕的看着李麟,脸上满是不能置信,东塘大营跟姜长福无关,但是据赵三跟他媳妇所说,姜长福可是出现在屠灭自家村子的现场。
不对劲,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儿。
第三十四章 打通北阳境内粮道
巡城营内,一片欢呼雀跃,被晋了勋衔的卫军全都大声欢呼了起来。
凡是参与桃花山,野牛沟两次剿匪的卫军,基本都晋了勋衔,最差也是从九品下的陪戎副尉。
土墩儿摸着自己的浅青色常袍,石带,方方正正的官凭,心里满溢着甜蜜与得意,立功的滋味,真好。
旁边的老猫脸上挂着泪痕,抱着自己的常袍和官凭,笑骂了土墩儿:
“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哭,跟着都尉混,咱们的勋衔肯定越来越高,银子越领越多。”
土墩儿摸了摸脸,还真是,自己怎么就哭了呢?这么好的事儿,老子哭什么哭。老猫这个混蛋,还说我,你脸上不也是挂着金豆子。
“就是可惜了我家三毛儿,年纪轻轻就战死了,朝廷竟然连个奖励都没有,也太让人寒心了。”
老猫突然哭了起来,捂着脸,泣不成声。
土墩儿同村的大浩过来,把手里陪戎校尉的官凭给土墩儿看了看,一脸炫耀表情,你看看,老子现在是陪戎校尉,比你勋衔高一级呢。
一手拿了常袍官凭,大浩一手揽住老猫的肩膀:
“哭啥,我家二浩才惨呢,原本已经斩首五级,晋陪戎副尉是铁板钉钉的事儿,死了之后,不也是啥也没有。”
“都尉仁义,不但给了善后银子,还让我顶了二浩的功,咱就是他们的延续,老猫,你要活出个人模狗样来,不能让人小瞧了。”
老猫儿抱着头,大声哭了起来,连官凭常袍掉在地上都没有发觉。
陪着李麟一起来的何午脸上有些意动,按照自己的意思,击溃图勒附离兵的功勋,本来都要算在苏路头上,报功的时候,是苏路坚持要全营共享,这才有了所有卫军都能升一级勋衔,甚至两级勋衔。
按照苏路的意思,那些死了的卫军,同样也要分享勋衔,但是朝廷规矩,战死沙场的军士是没有奖励的,所以苏路就只能找亲眷来顶替了,对于家里实在没有男丁的人家,苏路也没有办法。
听着营里的欢呼,何午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群卫军跟着苏路打仗这么厉害了。
不死,只要有功,肯定就能晋勋衔;死了,有善后银子,若是家里有兄弟姐妹,甚至可以替了他的功绩,领一份勋衔银子。
“若是我当兵,也愿意跟着这样的将军。”
何午嘀咕着说了。
“何捕头你说什么?”
李麟从怀里拿出一份军务册子,一边递给苏路一边说着。
“这是节度府让我给你的军令,接下来的这一个月内,必须打通北阳境内的运粮道。”
苏路接过军务册子,仔细看了一遍,合上册子。
“好,一月之内,北阳境内粮道必通。”
旁边何午脸色略显激动,开口问着:
“李参军,若是我等打通了北阳境内的粮道,却又发现北郑境内的粮道不通,直接去北郑打通粮道,节度府会不会同样有功劳嘉奖。”
这孙子惦记二龙山很久了,尤其是是上次二当家和三当家袭击北阳境内的运粮卫军,近乎团灭了成瞎子一部之后,李清被节度府行文申斥,更让何午对剿灭二龙山充满了怨念。
李麟脸色郑重,提醒了苏路说着:
“何捕头慎重,越境的事儿,最好不要做,不然就算你们在二龙山立了些功劳,到时候北郑那边扯起皮来,这功劳划分也不好办。”
何午一脸失望,晦气,二龙山赚钱大计泡汤了。
李麟继续对苏路说了:“北阳境内现在盘踞着两股大土匪,一处是九峰山上的怪盗,一处是天门山的钻山豹,怪盗可以暂且不理,但是钻山豹必须要打掉,根据情报,他配合二龙山,数次破坏我军粮道。”
苏路点了点头:“这事儿你放心,上次来攻北阳,就有他钻山豹的人,既然敢跟我动手,那就做好被我屠灭的心理准备。
颁发了节度府的军令,李麟无责一身轻,这才转向何午,一脸期盼的说着:
“何捕头,来前我跟您说的,想买下大将军书房里那桌子的事儿,您问过大将军没有?”
何午一脸奇怪:“你要桌子干嘛,那玩意不能吃不能喝的,在西大街老木铺子就能买到,为什么非要我们书房那桌子。”
李麟陪着笑,跟在何午后面向外走,脸上满是期盼表情:
“何捕头,帮我这个忙,肯定是没你的坏处的,再说了,上面什么情报都没有,我就是喜欢那个桌子,那包浆,那线条……”
被坏了赚钱大计的何午正不爽的紧,闻言一脸嫌弃。
“二傻子吧你”
李麟一点儿不生气的追了上去:“只要能把桌子给我,何捕头你骂什么都行,二傻子我也认了。”
苏路目视李麟的背影,心中唏嘘感慨,书房那桌子他见过,就是普通的酸枣木,也不是什么名家手笔,年头也不长,李麟连二傻子都愿意当,就为了这一破桌子。
李坤跟苏平过来,两人已经穿上了新的浅青色常袍,手里拿着新的官凭,一脸激动。不过脸上灰土有点多,常袍上也是沾满了黄土,明显刚才被一群手下按在黄土地上打滚了。
“二哥,咱们接下来是什么军务?”
两人激动的说着,新立功勋,得了仁勇校尉的勋衔,每月又能多拿一份勋衔银子,两人现在心气正高。
苏路把手里的军务册子递给两人。
“这是节度府新的军务,你俩看看。”
苏平接过册子,跟李坤大眼瞪小眼,两人都不识字,但是后面站着一群卫军手下,说自己不识字很丢人啊。
不过这难不倒苏平,他把手里的册子一抛,嚷嚷着说了。
“小黄泥巴,我来考究一下你的死灰复燃功,看看能不能接住我这册子。”
一道灰影一闪,接住了军务册子,黄沙散开,显出了小泥巴的身影。泥巴跟着苏云习武识字,武功已经似模似样了。
“旅帅,这是节度府签发的军务,命令北阳巡城营部,自接到命令一个月内,打通北阳至北郑大营方向的运粮道。”
“天门山”
苏平握拳低吼,看着一众卫军,声音高昂。
“天门山号称土匪八百人,根据线报,实际上有三百出头,剿灭他们不过是小菜一碟。”
“可惜呀,我们只能去一个营”
李坤开口打断了苏平,转身的追向了正往营房内走的苏路。
苏路的声音远远传来:
“留下一个营负责北阳防务,其余人尽可前去,你俩谁想去,就先拿出让我认可的本事来。若是拿不出让我认可的本事来,明儿你俩留在北阳守城吧。”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吼了起来。
“甲营的人集合”
“乙营的人集合”
……
第三十五章 占本宫的便宜
县尉府,院子里的八角亭内。
李清看着一脸诚挚的李麟,随意的摆了摆手。
“一个桌子罢了,你想要拿去就是,李麟,你为什么要一个不起眼的桌子呢,你家又不是缺桌子的。”
旁边的何午一脸笑眯眯的,让你小子毁了我的赚钱大计,我也不能让你遂了心愿。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怎么就看上一破桌子了。
李麟的表情仿佛便秘了一样,为难啊。
宣府人人都知道,怀化大将军喜欢诗词,若是被她知道了那桌子上的诗,自己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那桌子自己肯定拿不走。
看到李麟为难,李清突然眉开眼笑起来: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帮我默首诗,我就把桌子给你。”
“何午,去,吩咐人把桌子取出来,给李参军带走。”
李麟大喜过望,拍着胸脯保证了说着:“大将军您说,是哪一首,我保证都给您写出来。”
何午一脸不情愿的去找人搬桌子。
李清笑眯眯的说着:“就是一首无名诗,写羁旅客思念家乡的,前两句是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后面的就没人知道了。北阳地方太小,秀才都没有几个,就更没人知道这诗了。”
李麟呆逼了,竟然是这首!
不过也对,大将军喜欢诗词,能有她不知道而自己知道的,也只能是这首从自己口中传出,刚刚在宣府流传开的羁旅诗。
李清看到李麟的表情,顿时一脸失望:“看样子这首诗还是名气太小,流传不广,李参军你这么喜欢诗词的人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啊,这可是首好诗,好诗。”
李麟脸上的便秘表情更严重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但是我能跟你说吗,这诗就刻在你家桌子上,还是从我嘴里流传出去的。
何午从外面进来,请示着说了:“大人,桌子已经搬出来了,有些人占便宜真是丧心病狂啊,连一个书桌都要到咱们家来占便宜。”
被李麟遂了心愿,何午很不爽,不过刚才公主跟李麟说什么:好诗?
李清咯咯笑了两声,吩咐着说了:“抬到李参军车上去吧,一张桌子罢了,看何午你那抠门的模样。”
李麟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搬桌子的人没注意到那诗,大将军不亲眼去看,就更不会发现那诗了。
终于归自己了,以后可以放心的让这首诗流传出去了,毕竟原版已经归属自己了,出了县尉府的大门,谁也不能再跟自己要了。
除了诗作者!
李麟起身,强压心中的激动,跟李清告别:“大将军,末将军务在身,就不多留了,这就告辞了。”
李清摆了摆手,拿起了桌上的诗册,随口说着:“李参军自去,他日我到了宣府,这吃饭打尖的银子,可就得你出了,毕竟我这桌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想到桌子上诗的价值,李麟大手一挥:“大将军放心,咱们就去醉香楼,不醉无归。”
李清放下手里的册子,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脸玩味的看着李麟:
“李麟,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醉香楼请客,你肯这么大方,看样子是占了我莫大的便宜啊。”
李麟心里咯噔一声,完蛋了,自己的表现太拙劣了,演戏功底太差啊。
“宣府想要宴请大将军的,从这儿排队能排到北郑去,大将军给我这个机会,我要不抓住,岂不是傻子。”
李清捏着下巴,有些不大相信的说着:“是这样吗?”
“何午,你说说,那桌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何午捏了捏手,一脸的兴奋,那破桌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说特别,也就是比一般的桌子破,嗯,被刻诗了,能不破吗。
这孙子就是看上诗了,哈哈哈哈……
“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原木色,涂蜡也是一般般,跟宫里的家什比,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还被人在上面划了不少字儿,一首诗那么多的字儿。”
李清更奇怪了,这样的桌子,根本不可能让李麟这么大方啊。
难道诗有古怪,是什么名家手笔!
“走,去瞧瞧。”
李清起身向外走去,她倒要看看,这桌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李麟心中哀叹,完蛋了,让她见了这诗,自己是不用再肖想了啊。
院子里,刻有商山早行诗句的桌子已经搬了出来,李麟的两个卫军正在帮忙侍女擦桌子上的黄沙,北阳风沙颇重,桌子放上一段时间,上面就会落满了灰尘
“晨起动征铎,这诗怎么能刻在桌子上呢,多好的桌子呀,可惜了。”
李山子絮絮叨叨的说着,他是李家家生子,从小就陪着李麟读书,桌子上的字还是识得的,不过不解意思,只感觉这桌子上刻了字,被这桌子把字破坏了。
可惜了这么好一桌子。
“哎,谁在背诗呢,从哪儿听说的这首诗?”
李清大声问着,这诗果然是好诗,家里的下人都知道了。
李山子被吓了一跳,慌手慌脚的向李清行礼,声音惊惶:
“大将军明鉴,我没有背诗,只是看到桌子上有这首诗,顺口就念了出来。”
刻在桌子上的诗?
李清快步走了过来,自家桌子上什么时候刻字了?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看到这诗的前两句,李清整个人都呆了,这不是我四处打听,想要知道的诗吗,怎么刻在自家桌子上呢,而且还是八句都在。
把诗翻来覆去的读了几遍,李清脸上的被落寞代替,整个人散发出思念家乡的味儿。
“这是你写的吗,李麟,李参军?”
李清看着后面一脸哭丧表情一样的李麟,有些不解,他都知道了这首诗,怎么还想着要买这桌子。
不对,这不是他写的,这小子就是因为这首诗,才想要这桌子!
“李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占本宫的便宜!”
“说,这诗是不是你写的?”
……
卫军营地里,苏路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面的李坤跟苏平,懒洋洋的问着说了:“你俩可想好了,就比队列跟战阵?”
“就比队列跟战阵。”
“就比队列跟军阵。”
两人声嘶力竭的吼着,甲营跟乙营的卫军,也都在扯着嗓子吼了,立功的机会不多,必须要争取啊,只要跟着都尉走。
军功,勋衔,衣袍,军饷,这些随着勋衔而增加的东西在刺激着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的嗓子出众。
苏路大手一挥。
“开始吧,让我瞧瞧你们的训练成果,这战阵配合,有我一半的水平没有。”
伴着苏平跟李坤的吼声,甲营跟乙营迅速分开,向两侧转向,并迅速排出了日常的队列。
“螃蟹阵”
李坤话音未落,甲营的军士跑动,两进一退,眨眼功夫,螃蟹阵成形。
一个卫军匆匆而来,满身征尘。
“报,都尉,有老百姓来报,天门山附近发生小范围战斗,有卫军小队运粮车被劫,投降的卫军被土匪尽数砍头,连小孩子都没放过。”
第三十六章 土匪的野望
卫军校场上,一字排开几十具尸首。
苏路站在尸首前面,脸色阴沉。
被屠杀的卫军小队只找到了三十四具尸首,其余的不是被野狗跟秃鹫撕咬的只剩骨头,就是被天门山的土匪给扔下了悬崖。
能找到的,就只有这三十四具尸首。
年龄最大的,是队正,郭岗,四十有八,从军三十年,铁血老兵。
年龄最小的,是队里唯一的弓箭手,孙肚子,只有十三岁,身高不比他背着的长弓高多少。
“钻山豹是挨个杀的,当着那个小孩子的面,把这些人的脑袋都给砍了下来,砍一个,吓唬这小兵一次,这小兵死前,已经崩溃了。”
说话的是来报信的山民,钻山豹屠杀卫军的时候他躲在草丛里,距离屠杀地不远,一切都听的真真的。
问话的李清红了眼睛,按着刀柄的手掌上青筋绽出,脸色苍白的吓人。
何午在一旁低声安慰着,也是唉声叹气的。
“哐啷”
李清拔出了钢刀,一刀砍在身旁的木人上,把木头人直接砍成了两半。
“罗元义,这就是你治下的宣府,这就是你哥哥屡战屡败给我们宣府带来的灾难,图勒压境,土匪四起,你们兄弟是不是断送了宣府才甘心。”
何午惊骇失色,伸手捂住了李清的嘴,声音急切。
“大人慎言,这里是宣府,罗家兄弟治下。”
说着,何午的眼四下扫了一遍,看到周围的目光都看过来,整个人顿时斯巴达了,这么多人都听到了大人的气话,万一传到罗元义耳朵里,这孙子肯定给大人穿小鞋。
李清扒拉开何午的手,霍的一下转向苏路,声音嘶哑:“苏路,我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后,我要看到钻山豹,我要亲眼看着钻山豹被杀,给死去的卫军兄弟们报仇雪恨。”
“他罗元义丢人,我不能丢人,苏路,我这次亲自给你压阵。”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苏路身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苏路。
苏路手一摆:“休整,任何人没有允许,不得踏出营房半步。”
校场上的一众卫军都懵逼了,这都尉是不是傻,大家都等着他发令进攻天门山,他这命令是几个意思。
苏平看了苏路一眼,有些不大明白苏路的意思,但是知道二哥不会无的放矢,抬脚在身旁的旅帅赵胖子屁股上踢了一脚。
“没听到吗,休整,没有都尉军令,任何人不得踏出营房半步。”
赵胖子懵逼的被踢了一个跟头,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我特么招谁惹谁了,又被苏平这孙子当立威的工具了。
一众卫军虽然心中不忿,但是看到旅帅都被踢了,不情不愿的,在队正伙长的带领下,一个个回了营房。
李清脸色阴沉如水,看着苏路,冷冰冰的说着:“我以前瞧不上你,认为你打仗不行,就是运气好点。”
“后来我觉着我错了,你打仗还可以,缴获的物资银两也让人满意,还以为你改了性子,是个好人了。”
“没想到你连一个山民猎户都不如,山民还敢来给你报信,不怕土匪的报复,你呢?”
苏路手一挥,土墩儿招呼了小泥巴几个小乞丐一声,把山民带下去了。
“钻山豹的人头,明天一早,我会给你送来,这个山民,你软禁在公主府吧,这两天不要让他知道任何有关巡城营的消息。”
“苏平,李坤,聚兵,准备剿匪。”
苏路大踏步的走上了点将台。
何午一脸欣喜:“大人,我随军去,监督苏路,看着他平定钻山豹。”
李清眉毛一挑:“你派人把那个山民带回去,严加看管,我跟巡城营去一趟,看看被你吹出花来的指挥,看看苏路怎么剿灭钻山豹。”
何午大惊失色:“公主不可,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轻易犯险。”
李清摇了摇头:“我意已决,这次剿匪我肯定要跟着去瞧瞧,看看苏路配不配你说的军神称呼。”
入夜。
卫军终于抵达了天门山下。
埋锅造饭,吃过饭,撒出去的斥候也都回来了,禀报着天门山周围的地形分布。
确定土匪没有防备之后,苏路定下了暗夜偷袭的调子。
夜色降临,众军吃过饭
整军,上山。
依旧是苏平,带着几个身上挂了2级兵卡的斥候,趁夜色先行。
卫军紧随在后,待苏平把钻破天的暗桩给拔了,这才继续跟上。
苏路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斥候先行,先拔暗桩,带着卫军一路向前。
月上中天,苏路终于带兵冲上了天门山土匪寨。
“咔哒”
先行的斥候拔掉守门的土匪,推开了寨门。
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苏路率先进寨,手臂一挥,指着灯火稀疏的山寨。
“打起火把,挨个房间杀过去,一个不留。”
苏路手扶刀柄,拦住了想要跟进的李清,声音阴沉的说着。
“公主先稍等,破了寨子再进。”
李清闻言坐在何午给她找来的凳子上,一脸疲惫。
她现在有点儿后悔跟着苏路上山剿匪,往日里只觉着这山路难走,没想到晚上的山路更难走。
……
钻山豹今天很兴奋,盼了不知道多少天,今天终于收到了图勒右厢察签署的任命。
从今儿以后,咱也去图勒高官了,不比二龙山那几个当家的差多少。
哼哼,等图勒大军攻下宣府,哼哼……
为了庆祝自己的任命,图勒特使带着精锐图勒兵,召集弟兄们,在山下截杀了一队几百人的卫军,抢了粮草,把投降的卫军集中给杀了。
想到屠杀手无寸铁的卫军时候的模样,钻山豹就兴奋起来了。
为图勒人效力的感觉真舒服,想杀谁杀谁。就是这帮孙子不把自己的兄弟抽走就更好了,山寨少了这么多人,不大稳啊。
一举手里的大碗,张口把酒喝了个干净,钻山豹招呼着说了:“弟兄们吃好喝好,该守夜的也特么别松懈,哥哥我不行了,你们慢慢吃。”
钻山豹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小厮,歪歪扭扭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头粘在床上就睡着了。
“啪啪啪”
睡梦中,钻山豹只觉脸皮火辣辣的,仿佛有人正在扇自己耳光一样。
感觉还挺舒服的。
喊杀声不绝于耳,火焰燃烧的声音,嘶吼惨叫的声音,充斥着耳膜。
不对!
钻山豹心中大惊,这是山寨被攻破了!
凉意兜头浇下,钻山豹猛的醒了过来。
……
苏路看着迷糊的钻山豹,指了指地上的尿桶。
一个卫军灵巧的窜了过来,拎起地上的尿桶对着钻山豹倒了下去。
“啊!”
钻山豹惨叫一声,终于醒酒了,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你、你们是什么人?”
钻山豹吓破了胆子,说话几乎不成语句。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吃香的喝辣的,眼瞧就要光耀门楣,卫军杀上门来了,我这是……要栽了吗?
“我们是来索命的。”
后面跟进来的李清率先开口说着。
钻山豹被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目瞪口呆看着李清,仿佛她真是恶鬼一样。任谁半夜睡醒,突然发现刀斧加身,也会被吓呆。
李坤给了钻山豹一脚:“龟孙子,今儿杀我们卫军弟兄的时候,想到有今天没有。”
卫军是来报仇!
钻山豹肥大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了下去。
苏路拉了个椅子坐下,问着钻山豹:“江湖传言,你钻山豹有几百人马,怎么这儿只有几十号人?”
“都被图勒人给要走了。”
钻山豹知无不言,希望不会被打啊。
苏路愣了一下,与李清对望一眼。
被图勒人要走了?
第三十七章 人头滚滚求恶名
刀枪林立,火把熊熊,天门山土匪寨子里,一片狼藉。
寨门中间的地上,一群土匪抱头蹲着,光着屁股坐在地上的钻山豹很是扎眼。
寨子里的喊杀声已经停了,苏路趁夜摸黑上山,原本以为要遇到点儿抵抗,没想到顺利的很。
身上挂了2级兵卡跟1级兵卡的卫军摸掉了暗桩,偷开了寨门,卫军杀入寨中,如遇无人之境,眨眼功夫,就把一个个光屁股的土匪给赶了出来。
何午一脸着急,在李清旁边转来转去,想要蒙住李清的眼睛。
这帮王八蛋啊,睡觉怎么就穿一个小布条,就这样近乎光着屁股出来,不嫌弃丢人啊。
现在已经是午夜,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一群光屁股的土匪瑟瑟发抖,抱着膀子,蹲在地上,打着摆子。
苏路继续问着钻山豹:
“你说图勒人要走了,图勒人呢?你寨子里现在有八十九人,哪个是图勒人?”
钻山豹抖抖索索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走了,都走了,说是要去用内应劫营,把我的人都给带走了。”
“什么内应劫营?说明白点。”
李清疾言厉色,站到了钻山豹面前,脸色苍白。
她想到了那个可能,图勒人屠杀了运粮队,然后抓了土匪伪装运粮队,骗开北郑大营。
如果真被图勒人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光屁股的钻山豹瑟瑟发抖:
“我不知道呀,他们就说劫营,没说怎么劫啊,劫哪里的营啊!”
“我就是个山寨的土匪头领。”
钻山豹快哭了,委屈的仿佛是一个两百斤的孩子。
李清的眉毛皱了起来,脸色也变的很差,看着苏路:
“苏路,你看图勒人想要劫的是不是我们北郑大营,会不会北郑大营现在已经陷落了,我们该怎么办?”
苏路一脚把钻山豹踢翻:“绑起来。”
这才转头看着李清:“宁可信其有,老罗度虽然无能,但是北郑大营不容有失,我这就派人,前往北郑大营报讯。”
李清拦住了苏路:“还是让我的侍卫去吧,持我的公文,你的人去了,不足以取信北郑大营的几位老帅。”
苏路没有什么意见,这事儿本来就是听人事尽天命,说不定送信的卫军赶到的时候,北郑大营已经被屠灭了呢。
钻山豹被五花大绑,仿佛菜市场卖肉摊贩用草绳提溜起的一团肥肉一样。
苏平指挥着人从土匪仓库里拖出一堆绳子,正准备开始绑剩余的土匪。
“干什么呢,谁让你们把剩下的土匪也绑了?”
苏路冷冰冰的看着正收拾绳子的卫军。
拎着绳子的苏平一愣,他刚开发出点儿捆绑的乐趣,怎么二哥发现了吗,感觉好羞耻啊。
苏路继续说着了:
“钻山豹公然屠杀我投降卫军,连十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罪大恶极,必须千刀万剐,用他的脑袋让土匪们张长记性。”
“至于这群渣滓,敢动手屠杀我们卫军的兄弟,举刀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已经定了。”
“所有卫军听令,天门山一应土匪,屠杀投降卫军,罪大恶极,为了给土匪们长点记性,让他们知道惹上我们卫军的好处,杀光。”
杀光,一众卫军也懵了。
不过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已经彻底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苏路的杀字话音未落,一众卫军已经举起了刀。
“苏都尉,且慢。”
李清叫住了苏路,开口说着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屠杀了这些土匪,会是什么后果?你巡城营变的臭名昭著,你的职务可能都要不保。”
熊熊火把中间,苏路脸色冷峻,看着李清:“是吗?”
“我这巡城营都尉的可是你从北郑大营那儿要来的,你愿意看着我被他们撸掉?”
李清表情一滞,神情讪讪,给苏路讨这巡城营都尉职务的时候,她想的是根本讨不下来,因为一个御侮校尉担任卫营都尉,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过没想到的是,老罗度那个软蛋竟然同意了,让苏路白白捡了个便宜。
苏路不知道李清心里的想法,继续说着了:
“如果北郑大营因为这件事行文,把我给撸了,那我真要看不起老罗度了,打仗不行,砍个把敢跟我们卫军作对的土匪也不行,真是个软蛋啊。”
“杀光”
苏路暴喝一声。
“唰唰唰”
钢刀齐刷刷的落下,外围的土匪脑袋纷纷落地,一片鬼哭狼嚎声音响起。
“杀”
钢刀再次齐刷刷的落下,又是几十颗脑袋滚落地下。
如是几次,土匪就被斩杀干净了,李清花容变色,若不是何午扶着,她怕是已经委顿在地上了。
身为天之骄女,李清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人头滚滚,血流满地。
何午有些气急,苏路这小子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你杀人我没意见,但是怎么能当着公主的面杀人呢,好歹也要等公主走了再杀啊。
看了看怀里的公主,何午也叹了口气,公主虽然武功很好,军职也很高,但是缺乏在军中的历练,连这样的杀人场面都受不了,又如何能够统兵大战呢。
这样一比,苏路这小子就好多了。
一个卫军飞快的过来,附耳在苏路耳边说了几句,苏路展颜一笑,对着李清说了。
“大人,钻山豹的银窖找到了,我们去瞧瞧吧。”
李清忙不失迭的点头,闷着头就向前走。
苏路伸手示意,报信的卫军就飞快的跑到前面引路去了。
何午落在后面,抱怨着苏路说了:
“你小子往日里办事挺靠谱的,今儿怎么这么冲动,不能等公主转过身再杀啊,这下好了,晚上公主肯定做噩梦,吓坏了公主,咱俩谁都讨不了好。”
苏路看着李清的背影,声音也变的冷冽起来:
“公主若是被封在承平之地,这样的场面看不看倒是无碍,但这儿是北境,边塞之地。”
“北郑大营接连惨败,节度府却近乎束手无策,战线一再向南推进,我怀疑再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北阳就会变成最前线。”
“到时候,公主能够提前撤走吗?”
何午摇了摇头:“勋亲之家,守土有责,更何况公主,若是退出自己的封地,封地不保是小事,怕是还会被问责。”
苏路看着前面的李清,声音沉闷:
“图勒人在宣府各地挑起烽火,勾结土匪和有异心的卫军,以为内应,我所做的,就是让这些叛逆知道,得罪我卫军的下场,依附图勒的下场。”
何午脸色一震,陷入了沉思。
前面,李清已经下了银窖,何午紧跟着下去,苏路最后一个慢悠悠的下去。
“银子有一万八千两,钱有两千万,军械若干。”
负责清点的卫军汇报着说了。
李清转头,清理脸颊上一片酡红,看着苏路说了:“把银钱的零头跟人头以战利品的名义上缴宣府,剩下的,苏路你留下来扩军吧。”
“我想通了,北阳城的安危,还是要我自己负责。”
李清的脸庞变的坚毅起来,双眸泛着亮光,看向苏路:
“苏路你指挥有方,战无不胜,我就把安危托付给你了。”
第三十八章 臭名昭著带来的好处
十月的天气已经不再炎热,霞光照在城头上,落下一片红色,卫军的盔甲,城头的旗帜,都变的红红的。
城墙边上的巡城营内,已经开始早操,成队的卫军在排着队跑步,领队的伙长队正喊着口号,声音响彻整个营区。
伙房里,滋滋啦啦的炒菜声音不绝于耳,头裹粗布的大师傅挥舞着铁锹,翻着锅里的浓粥,菜香味儿、粥香跟白色的水汽弥漫在空气中。
苏云站在校场一角,正带着小泥巴几个小子练武,呼喝之声不绝。
营门口,郭大山打了一个大哈欠,拦着想要进营的汤县令:
“大人,现在正是练兵的时候,我家都尉吩咐了,任何人不能进去,您别让我为难啊。”
汤县令脸色很差,气哼哼的:
“苏路呢,让他出来见我,他屠杀我治下的村民,有胆子杀,怎么没胆子来见我。”
郭大山又打了一个哈欠:
“这事儿啊,我就能回答您。大人,北阳境内,土匪不绝,就是因为这些人正面是人,转身就是匪,所以才被我们卫军给杀了,省的他们再祸害人。”
“谁能证明他们是匪?好好的人就被你们卫军给杀了,谁能证明他们是匪?”
汤县令被气坏了。
刚刚换防从城墙上下来的苏平也是打着哈欠,把汤县令扒拉开,指挥着自己的兵进营,声音很不耐烦:
“我二哥敬你是县令,不跟你计较,你别蹬鼻子上脸。
那些人是不是土匪,你汤县令心里明镜一样,不就是想要我们卫军拨出些粮食,我跟你说,再敢这样,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打出去。”
汤县令白脸涨红,明显被气住了,手指头指着苏平,说不出话来。
苏平扒拉开汤县令的手,大摇大摆的进了营房:
“要不是我们,你孙子早被土匪给杀了,还敢在这儿闹腾,狼心狗肺的东西。”
汤县令气的坐地上了,好半天没起来,这孙子,太气人了。
何午的调笑声音在后面响起:
“我说汤大人啊,这大清早的,您怎么就到巡城营门口来坐着了,是不是跟苏都尉闹矛盾了,用不用我给说和说和!”
汤县令瞪了何午一眼,这个死太监也是帮凶。
苏路敢公然屠杀土匪寨里的百姓,就是有这家伙撑腰,在公主面前吹风,这才让公主相信他们杀的不是百姓,而是土匪。
后面跟着的参军李麟也带着笑说了:
“汤大人,我认为您这次是真误会了,苏都尉的法子是很好的,所有土匪寨子的土匪全部诛杀,不说别的,北阳境内的运粮道现在是完全畅通了,再没有运粮道被土匪切断的事儿发生。”
汤县令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呢,但是门下村青壮全部被杀,老少爷们全都找到县衙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来找卫军要说法。”
李麟把手里的军务册子向汤县令展示了一下,劝解着说了:
“这是节度府签发的嘉奖军令,苏路剿匪有功,打通北阳境内粮道,节度府特给与嘉奖。”
汤县令不依了:“节度府这不是瞎胡闹吗?嘉奖苏路,那让我们怎么办,怎么给父老交代?”
李麟跟着何午向军营内走,闻听汤县令的责问,李麟回过头,语气郑重。
“汤大人,你可想明白了,现在只是苏都尉杀几十个村民,他日若是这些村民全成了土匪,临敌之际暴动,让图勒人破城,你汤县令就算能逃了命去,你能活下去吗?”
“这阖城的百姓,是不是也该当找你汤县令说道说道?”
汤县令不相信:“何至于此,不过是些百姓罢了,就算当土匪,又能带来多大危害。”
李麟闻言脸色黑了,转过身来,神情郑重的看着汤县令:“十天前,苏都尉剿匪时发现了图勒人踪迹,把消息传到了北郑大营,值守的卫军得了命令,当天就在辎重营找到了假扮运粮军的土匪和图勒人。”
“汤大人,若是这股图勒人里应外合,破了北郑大营的寨门,北郑陷落,你北阳能独存吗?”
汤县令不说话了,当然是不能存了,不要说北阳不能存,西南面的宣府,西面的燕州,怕是都存不下来。
苏路打着哈欠从营房内出来,看到何午跟李麟,不由好奇的问了:
“怎么,李参军来了,这次来带点儿辎重没有?我们营新招了好几百人,可到现在连盔甲都没有呢,都还穿着粗布衣。”
李麟指着校场内衣甲鲜明的卫军,一脸的无奈。
“苏都尉,你就别糊弄我了,看看你手下的卫军弟兄们,清一色的制式常袍,再闻闻你的伙房传出的味儿,绝对的猪肉熬制出来的油脂炒菜,我知道的诸军,能比上你们的可真不多。”
苏路哈哈一笑,急忙转移了李麟的注意:“那个,李参军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北阳境内的土匪可是被我扫荡一空了,粮道也打通了。”
“所以节度府的嘉奖文书就来了,这是对你的嘉奖,同时简拔你为运粮官,给北郑大营供给军粮。”
李麟展开手里的军务册子,递给苏路看着。
旁边的苏平顿时不满了:“我们可是刚刚剿平了北阳境内的土匪,损失的军士没有补充,从流民中吸纳上来的新兵连官凭都没有,就让我们上阵,你们这样搞,太不地道了。”
旁边的卫军也都耷拉着脑袋,一副旅帅说的没错,我们很惨的模样。
苏路也有些不大情愿去,北郑战事正酣,聚集在北郑一线的图勒军约莫有十二三万,卫军十四五万,战线绵延十几里,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卫军死去,苏路可不想成为这中间的一员。
“南关大营未归,我们不能去,北阳不能没人守。”
苏路拒绝着李麟,语气渐渐变的坚决起来:“我是大将军的兵,负责保护大将军和她的封地,想要掉我,你得有大将军的同意。”
李麟一脸的为难:“大将军说了,要调你上去,必须要你同意才行。”
“我不过是剿了一部分的匪,节度府怎么就看上我了呢?”
苏路不解的看着李麟,是哪个王八蛋把自己给送上去的,这特么运粮真不是好活儿,北阳的粮道是通了,北郑的可还是堵着呢,尤其是二龙山脚下,简直是大写的此路不通啊。
自北阳过境十二个运粮队,能够回来的,只有四个,这特么什么概念,简直就是上去送死啊。
李麟闻言脸色略微变了变,无奈的说着:“还不是你恶名昭彰的缘故,不但北阳土匪知道你杀土匪如麻,就连宣府周围,北郑境内的土匪,都流传着你昭著的恶名,节度府这才看上了你。”
“我不去”
苏路十分干脆利索的说着,老子臭名昭著是为了保护卫军不被土匪滥杀,你们倒好,竟然因为这个就要我去战场上送死。
恩,主要是卡牌不足,手上的卡牌数量迟迟不增加,这扩充乙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增加新的阵卡。没有新的阵卡,上个毛线的战场。
第三十九章 你们怎么能不照顾做小买卖的赵三
巡城营内,苏路笑呵呵的看着李麟,一脸的期待模样。
让我上战场可以,但是你得把相应的卫营编制,人员装备都给我,让我拿着自己辛苦缴获来的物资来养战,这不靠谱啊。
一场大战下来,我连阵亡将士的抚恤金都付不起啊。
校场上,卫军正在走正步,整齐的步伐踏在校场上,荡起阵阵黄沙,南风吹过,黄沙漫天,原本衣饰鲜明的卫军方阵,瞬间变成了脸上衣甲上满是沙子的土人,一个一个的,争相呸呸的吐着嘴里的沙子。
军旗猎猎,李麟的目光盯在校场的地上,沉吟许久,开口说着了:
“你们的条件确实艰苦,每天都在这样的情况下训练,还能扫平北阳的土匪,我很佩服。”
“但是苏都尉,节度府有令,你就得执行,将军们知道你是巡城营,但这不是无人可用了吗,如果再派,就得把节度府亲卫派出去了。”
苏路笑了,要是我不知道宣府军制,还真被你给骗住了,以为节度府会有多惨呢。
“东塘大营呢,怎么不敢用吗?那里可是有三个常备军,一万五千人。宣府大营呢,那里人就更多了,起码五个常备军,将近两万人,这些比我的人可好用多了。”
李麟板起脸来:“这些人不能轻动,万一北郑大营惨败,节度府还有可以调动的常备军。”
苏路对此嗤之以鼻:“奥,原来节度府也知道,老罗度打仗不行,快要把北郑大营给交代了,那还让我去送死,我现在怀疑节度府是不是有人通图勒,想要叛国。”
李麟脸色一变:“苏都尉,慎言。”
何午在旁边冷冰冰的说了:“李参军,你也慎言啊,这儿不是你宣府中军,也不是你宣府大营。”
李麟的脸色难看起来,接连被嘲讽,这个年轻的参军有些绷不住了。往日里去传达军令,那次不是令到军遂,今儿怎么就遇上了苏路这样的,偏偏节度府也说了,不能用强。
麻蛋,有个怀化大将军当靠山就是好,连军令都可以违抗。
何午察言观色,心里有了底气,笑着对李麟说了:“李参军,你还年轻,没经历过军阵,不知道军阵的可怖,转眼之间,原本在你眼前还活生生的人,就能变成一堆血肉。”
“苏都尉历经战阵无数,为国尽忠,剿匪也从不畏退,连骂名都留下了,被汤县令追着告状,就这样还是把节度府的军令一点儿不打折扣的执行了。”
“不过呢,你看看,现在巡城营的编制,武器,衣甲,都是我们自己制备的,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公主拿钱出来的。”
何午的脸苦成了一朵菊花,提到这个他就心疼啊,公主也是不靠谱,你支持苏路扩军就支持吧,干嘛逼着我也支持啊,这次真是亏大发了,小金库里只剩下银子了,一个铜钱都看不到了。
不行,必须让宣府把这钱给掏出来。
李麟拱了拱手:“这件事我会如实向节度府申述,至于结果如何,还请苏都尉你等着。”
李麟说完转身就走,没能说服苏路,这年轻的参军有些恼羞成怒了。
何午一脸期待的问着苏路:“要是节度府把扩军用掉的银子都拨出来,你能不能把我先前拿的钱都还给我?”
苏路点了点头:“行,只有节度府拨钱,我就把钱给你。”
何午大喜,兴高采烈的追着李麟走了:“李参军,等等我,你不是想要看桌子吗,我知道公主把桌子藏哪儿了,你想看吗,我天天看那几行字都看烦了。”
苏路顿时感觉这个李麟脑子是有毛病的,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桌子,上次追着何午要买书房的桌子,这次何午竟然用看桌子上的字儿来贿赂他。
这爱好,真便宜啊。
日上三竿,卫军的早训完了,各队带回,准备用早食了。
满头汗水的李坤过来,擦着脸上的汗水,问着苏路说了:
“二哥,我前两天看见赵三了,他们夫妻俩过的很不如意,我们是不是帮帮他?”
赵胖子躲在后面,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赵三是他亲戚,是他为数不多的亲族,他自然上心。
苏路闻言一脸奇怪:“怎么,你们平常没照顾他吗?三儿可是咱们村仅有的几个活人了,他做小买卖你们还不照顾,也太无情无义了吧。”
被数落的李坤赵胖子一脸懵逼,这剧情有点儿不对啊,你不是应该严格禁止我们照顾老三的吗。
“行了,用过早食,胖子你带我过去瞧瞧,三儿是咱们河湾村的人,谁敢欺负他,就是欺负我们巡城营。”
胖子大喜,二哥是个好人啊。
吃过早饭,苏路喊上赵胖子,顺道带上了苏云,就出了军营,向西城走去。
西城是北阳最繁华的地方,街道两边遍布各种吃食摊子,胭脂水粉,布匹鞋袜,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如织,来来往往。
赵三的摊子在一条胡同里,距离大街有点儿远,两口子在胡同的暗影里忙碌着,赵三烧水,赵三媳妇包馄饨。
“三儿,你的保护费什么时候交啊?”
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三个流里流气的地痞在摊子上坐下,为首的泼皮孙蛋没好气的问了。
正烧火的赵三一愣,好半天才颤抖着问了:“蛋哥,我前天不是给你了,怎么今天还要交吗?街上孙老板他们说了,保护费一个月交一次就好了。”
“啪”
孙蛋把桌子拍的山响,本就质量不好的小木桌桌面向下一沉,眼瞧着就要散架。
“怎么,赵三,你想对我清水帮不敬,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帮主,瞧不起我们军师,瞧不起我们清水帮八十弟兄。”
赵三慌张起身,连连摆手了:“蛋哥你误会了,我不敢,我不敢。”
“蛋哥你能不能宽限几天,我家里委实没有钱了,这地方买卖不好,经过的人少,小买卖生意也不好。”
“啪”
孙蛋小弟劈手给了赵三一耳光,骂骂咧咧的。
“孙子,别给脸不要脸,蛋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拿钱,否则老子剁你一个手指头,让你长长记性。”
赵三媳妇放下馄饨,绕着小锅过来,脸上满是惶恐:“蛋哥,我们交,我们回去就借钱,今晚上就给您送上去,我家有个亲戚,他是卫军,家里有钱,一定能交上的。”
孙蛋小眼睛一翻,声音里满是嘲讽:“怎么,拿卫军压我,我看你们是被打的轻啊,狗屁一样的卫军,也敢拿来压我。”
“给我打,让他们长长记性。”
“轰”
一个砖头从胡同外飞了进来,砸在动手打赵三的小泼皮脑袋上,小泼皮屁都没放一个,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孙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如同疯狗一样:“谁,敢打我清水帮的人,活腻歪了吧,信不信老子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第四十章 练了武功的果然厉害
赵胖子宽厚的身体从胡同口挤了进来,如同一堵移动的墙一样,把胡同口大半都给堵住了。
孙蛋一看赵三的体型,立即就萎了:“这位大哥,咱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丢砖头砸我家兄弟,我清水帮八十号弟兄,可不是好相与的。”
赵胖子嘿嘿笑了一声:“怎么不相识,刚才你还说了,‘狗屁一样的卫军,也敢拿来压我’,老子就是你嘴里那个狗屁一样的卫军。”
赵三看到赵胖子,瞬间热泪盈眶:“赵胖子!”
孙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即变的谄媚起来了:
“原来是赵大哥,好说好说,弟兄们有眼无珠,冒犯了赵大哥的兄弟,你想打就打,想罚就罚,小弟绝无二话,小弟的八十个帮中兄弟也绝无二话。”
苏路从胡同口进来,问着孙蛋说了:“你们清水帮的后台是谁?”
孙蛋脸色一愕,小心翼翼的看了苏路一眼,顿时心里开始打鼓了,这位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气势很足,如果不是装的,特么肯定是个大人物。
“我们的后台是县衙的李捕快。”
“李捕快?”
苏路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人,何总捕头,常捕头他倒是认识。
孙蛋小心翼翼的说了:“就是乙班梁捕头手下的捕快,跟梁捕头关系很铁的。”
“不认识”
“孙捕快,跟着赵捕头的甲班,算是甲班最当红的捕快。”
“没听过”
“甘捕快?”
“还有这样的,干捕快,你们帮里人才济济啊。”
苏路还是没印象。
孙蛋顿时不高兴了,我们清水帮的靠山在北阳的名气可是大的很,你丫一个没听过是正常,都没听过,糊弄鬼呢。
这孙子不会是最底层的卫军吧,大头兵一个,说不定还是前些日子才入了卫军的流民,这样的话,不认识李捕快他们也正常。
恩,看看这两个买馄饨的小夫妻,也很像流民啊,反正肯定不会是县里人。
“蛋哥,保护费收到了没,没有就把那小娘子拉走,蛋哥看上了,还能得不了手。”
胡同口响起小泼皮的调笑声音,几声口哨之后,六七个小泼皮从胡同口进来,满脸笑嘻嘻的看着赵三夫妻。
人多胆气壮,孙蛋看弟兄们来了,腰杆儿也直了起来,一副睥睨四方的狗熊模样。
“这儿有两个大头兵,不认识孙捕快李捕快,还敢开甘哥的玩笑,两个小摊贩的破落军户亲戚,也敢嘲笑我们甘哥。”
“打他”
“揍他,马王爷三只眼他可以不知道,咱们清水帮的靠山都不知道还想当小贩。”
几个泼皮叫嚣着围拢了过来,一副大打出手的模样。
苏云手里举着三支糖葫芦,从外面挤了进来。
“让让,哥,我买了糖葫芦,给你吃不吃?”
苏路摆了摆手:“我不吃,你吃吧,分给泥巴他们几个。”
看着七八个泼皮,苏路开始挑选兵卡,赵三这体格,挂个2级短刀兵卡,应该就能收拾掉这几个孙子了,用不着我出手了。
“啊,我的糖葫芦。”
一声尖叫打断了苏路的盘算,只见苏云手里的糖葫芦被一个泼皮用手捞住了。
苏云绣眉一挑,眼睛怒瞪伸手的泼皮,很不高兴的对身后跟来的泥巴几个小兵说了:
“泥巴,这几个泼皮把你们的糖葫芦给弄坏了。”
泥巴看了一眼被泼皮握在手里的糖葫芦,舔了舔嘴唇:
“就是被握了一下,应该还是能吃的。”
二妞在旁边也是双眼泛光:“是啊是啊,能吃的,洗一洗也行的。”
后面的三个小丫头也是大点其头。
苏云鼻孔里哼了一声:“不能吃了,这是我哥让给你们吃的,被这帮混蛋给弄脏了,这帮混蛋都该死。”
“将军让给我们吃的?”
泥巴看向握着糖葫芦的泼皮,眼睛里开始闪烁了寒光,敢玷污将军赐给我们的糖葫芦,这个泼皮,该死。
二妞咬了一下下嘴唇,仰视比自己高了很多的泼皮:“你们抢将军给我们的东西,让姐姐不高兴,都该死。”
“呀”
年纪最小的小六纵跃而起,如同从山上滚落的小石头一样,砸向了握着糖葫芦的泼皮。
“打死你”
二妞同样纵跃而起,一拳砸向了泼皮的腿弯。
苏云眼角闪过一道亮光,猛然抬腿,侧踢,旁边的泼皮被一脚踢飞,重重的撞在了一侧的墙上,滑下来,软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终日练武,苏云终于有了一次实战的机会。
“咔嚓”
泼皮的腿弯传出骨头被砸裂的声音。
兔起鹘落,半柱香的功夫,七八个泼皮就全部趴在地上了,孙蛋捂着肚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被两个小娃儿用力狠踩的兄弟,忍不住吸了冷气。
这架势,看着都疼。
苏路也是目瞪口呆,我的兵卡都没来得及用,这几个泼皮就被收拾了?
这几个娃儿跟着苏云,都练了什么武功呦,已经变的这么厉害了。
苏云踢倒最后一个泼皮,拍了拍手,招呼了五个小家伙说着:“好了,别打了,表现不错,等会儿我出钱请你们吃鸡腿。”
听到鸡腿,几个小家伙纷纷住手了,双眼闪闪发光。
苏路蹲到孙蛋面前,拍了拍孙蛋的脑瓜,笑呵呵的问着说了:“这块儿是你罩的?”
孙蛋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问着:“大哥,罩是什么?这块儿是归我管,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真神,求大哥您当个屁把我们放了吧。”
苏路很是赞赏的拍了拍孙蛋的脑瓜子:“不错,态度摆的很正,还有呢?”
孙蛋眼珠子一转,眼珠子转的飞快,四下乱瞧,看到旁边的赵三夫妻,顿时醒悟过来:
“大哥放心,以后三哥三嫂的摊子,就归我孙蛋照看了。”
“前面醉香楼旁边有个空位子,就留给三哥三嫂了,醉香楼的客人们喝了酒,喝碗馄饨正好暖胃,三哥三嫂的生意肯定会好的很。”
苏路点了点头,赞赏的拍了拍孙蛋的肩膀:
“求生欲很强嘛,这次我就放过你了,记住了,以后若是老三再遇上什么难事儿,我就找你麻烦,卫军可是很缺人的,喂马的洗马桶的,虽然脏点累点,但不会死人不是。”
孙蛋大惊失色,卧槽,这意思就是还有会死人的活儿,我今儿这是惹了什么存在啊!
“大哥,您放心,兄弟们就算都死干净了,也不会让三哥三嫂吃亏,您放心。”
赶走了几个泼皮,苏路在赵三摊子上坐了下来,看着下馄饨的赵三媳妇,问着说了:
“三儿,你媳妇认出在咱们村杀人的就是姜长福吗?”
宣府对东塘大营的调查已经出了结果,姜长福却被排除在奸细之外,这次来看赵三,苏路也想顺道确认一下,赵三媳妇认出的,究竟是不是东塘大营那个游击将军,姜长福。
是奸细,还是说,在宣府更高的层面,还有着更高的隐藏奸细。
第四十一章 南关大营营转运使
夜幕降临,路边的店铺门口挂起了灯笼,或白或暖黄的灯光照亮了街道两旁的路。
醉红楼旁边的小摊上,赵三拿出一个灯笼,点燃了蜡烛,挂在了小摊旁边的墙上,暖黄灯光驱散了阴暗,赵三脸色如常的坐下。
“店家,来一碗馄饨,不要香菜。”
一个从醉红楼出来的酒客喷着酒气,大刺刺的在小摊上坐了下来。
赵三急忙跑去省了一碗馄饨,送去以后收了钱,这才笑意满脸回来。
“这次多谢你了,二哥,能有醉红楼这边的位置,起码能养活我们一家了。”
“姜长福的事儿,今儿挪摊子的时候,我媳妇跟我说了,确实是姜长福。最近她噩梦做的少了,以前经常从噩梦里叫着名字别杀我这样的话醒来。”
赵三媳妇给苏云二妞他们盛了馄饨,照顾好了他们,这才转过身,端了两个盛满馄饨的黑瓷大碗过来,轻声细语的说着:
“二哥,我不会认错的,就是那个姜长福。”
“他穿着绯红色常袍,腰里是一条银色的带子,我在娘家的时候,是见过他的,不会认错的。”
苏路点了点头,着绯袍,束银带,那起码是个将军,宣府军中,可没有同名同姓的,应该就是姜长福无疑了。
这样看来,在东塘大营和宣府节度府之中,肯定存在更高的关系,来庇护着姜长福,让他没有被揭发出来。
东塘大营,甚至宣府,现在都肯定还处在危险之中啊。
赵胖子左手提了两个油纸包,右手提了黑色的坛子,快步从胡同外进来,笑呵呵的说了:“二哥,三儿,今天咱们喝点。”
“小云,嫂子,这是一包酱牛肉,你们自去分了。”
油纸包打开放在桌子上,里面是一片片切的精细的酱牛肉,看上去薄如蝉翼,引人喉咙大动。
赵三脸色迫,神情很不自然:“你们来帮我,却还要你们破费,我……”
苏路摆了摆手:“胖子现在身上起码存了一千两银子,钱数百万,买一屋子酱牛肉都吃不穷他,三儿你不用不好意思。”
赵胖子也开口说着:“我们这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赚钱,来钱容易,不能跟三儿你比,稳定的小生意,以后肯定能过的富足起来。”
赵三闷闷的吃着牛肉,没有答话。
吃过饭,帮着赵三两口子把东西收拾好,又送他们俩回家,苏路这才踏上回返军营的路。
临分别的时候,赵胖子突然叫住了赵三:“三儿,你要不还是来投军吧,跟着二哥混,日子肯定不会差的。”
赵三打量了一下他租住的院子,低头看了脚尖,声音沉闷:“我、我再想想吧,胖子。”
回到营房门口,赵胖子叫住了苏路,脸上满是不甘的问着:
“二哥,为什么你不说服三儿来投军呢,这样他的日子肯定会过的好些,如果他怕死,当伙头军,看营房,这些都行啊。”
看到赵三日子过的艰难,赵胖子心里不舒服,想要照顾自家兄弟。
苏路走进营房,看着坐在营房门口的李麟,苦笑一声:
“当兵,是会死人的,就算是伙头军一样不安全,三儿跟我们不一样,他还有媳妇儿子牵挂,如果他战死沙场,谁来照顾他媳妇,那时候他会不会后悔。”
“路,是自己选的,如果有一天你战死疆场,不要怪二哥。”
赵胖子闻言一滞,呆呆的站在营房门口,看着迎向苏路的李麟,满脸的不解,二哥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李麟迎了过来,拿着手里的军务册子:
“苏都尉,宣府军令,升巡城营为卫营编制,辖六个营。”
“擢升苏路为北郑大营营转运使,督运北阳至北郑大营一线粮草,命令自即日起生效。”
李麟宣布完军令,把手里的军务册子递了过来,声音沙哑:
“苏都尉,宣府的粮草很快就会运来北阳,县城南的南关大营即刻启用,这转运粮草的事儿,要麻烦苏都尉了。”
苏路接过军务册子,看着李麟:
“好,不过要给我时间整军,新招纳的乡勇并不是即刻能用的。”
李麟点了点头:“节度府已经考虑到这情况了,你要就地组建四个营,也可以等东塘大营解兵到此,就地征用,组建你的卫营。”
“我会组建新的卫营,节度府只需要提供衣甲器械就行了。”
苏路拒绝了李麟的建议,想要阵卡,就必须是自己完全掌控并被认可的队伍,东塘大营的骄兵,可不是谁都能指挥的动。
回到营房,苏路刚刚躺下,眼前就出现了新的卡牌。
1级斥候兵卡,+10
1级刀盾兵卡,+30
1级短刀兵卡,+20,
1级长枪兵卡,+40
2级长枪兵卡,+1
2级短刀兵卡,+1
2级斥候兵卡,+1
1级龟甲阵阵卡,+1
苏路脸色一喜,太好了,终于又出新的阵卡和兵卡了。
看样子果然如此,新组建的队伍必须是自己完全掌控,而且还被宣府认可的,才会出现新的兵卡和阵卡。
不过这次最大的惊喜就是阵卡,多出了一张龟甲阵的阵卡,有了这张阵卡,长枪阵就能跟龟甲阵相合,组成长枪龟甲阵,攻守兼备。
以后再面对骑兵,就不用再让前排的长枪兵的命来迟滞马队的速度,让自己的军阵在面对骑兵时候更加灵活。
第二日天亮,苏路刚刚起床,校场上的早训还没有开始,何午就匆匆进了营房,催促着苏路。
“大人来了,苏路你快点儿起来。”
李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声音里满是焦灼:“苏路,你快点儿起来,新队伍组建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苏路穿好衣服出了营房,看到李清一身紫色常袍,腰束玉带,脸颊精致,仿佛化过妆了一样,不禁好奇打量了一眼。
李清脸颊微红,低眉顺眼的说着:
“东塘大营的解兵已经到了,这次他们运来了三千石粮草。北郑大营,节度府,都行文过来,让我催你尽快上路,北郑大营的粮草已经快要断了。”
今早来之前,李清特意在脸颊上敷了粉,就是为了让脸颊看上去不那么黑,刚才看到苏路的目光,李清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不过想到苏路马上要转运粮道到北郑大营前线,心里又不安起来了。
苏路无奈的摇头:“昨晚我才收到消息,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算今天就把人聚齐,也要训练几天才能上路,北郑烽火四起,土匪处处,我可不敢带着连训练都没经历过的军士上战场。”
李清秀眉微蹙,声音里带上了不少迟疑:“可是北郑大营那儿,万一因为粮草败了,咱们的干系可就大了。”
苏路摆了摆手:“放心好了,只是耽误几日,还不至于让北郑大营惨败,若真是如此,他老罗度也太差劲了点儿。”
接下来几日,苏路匆忙整军。
已经训练了些日子的乡勇都被简拔,进入丙营和丁营。
韩尚,赵胖子,成为新的营校尉,甲营的校尉,继续由苏路担任。
在巡城营整训的这几日里,汤县令配合苏路,四处征集驮马跟大车,十里八乡的驮马几乎全部被征用了,愿意参与运送粮草的民夫也征集了无数。
北郑大营的催粮文书如同雪花一样从北地而来,李麟被宣府发配到了北阳一样,天天督促着苏路征发民夫,整训军队。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
第四十二章 雨夜遇敌
官道上,运粮的大车和驮马组成了长长的队伍,几乎一眼看不到尽头。
负责押运的卫军走在两侧,催促着民夫赶着驮马向前。
苏路躺在最前面的运粮车上,看着阴沉的天空,眉头皱成了川字。
粮队太长,万一遇上土匪,不等这些运粮车收缩,怕就要被抢跑一半了,自己手里只有四个营八百人,要照管这么长的队伍,委实有点儿困难,还是要多派斥候啊。
“小泥巴”
苏路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灵巧的身影从后面的运粮车上抬起头来,踩着驮马和运粮车,几次腾跃之后,稳稳落在了苏路躺着的运粮车上。
“都尉。”
小泥巴低着头看了苏路。
苏路指了指前面的官道,吩咐着说了:
“去,找到苏平,让他给你二十个好手,去前面探路去,不论是土匪还是图勒人,我要你提前十里发出讯号,让我知道有埋伏。”
小泥巴大喜,练武这么多天,终于有施展的机会了。干脆利索的一个腾空,翻身下车,拉过一匹卫军的马匹骑上,去队伍后面找苏平去了。
没多大功夫,小泥巴就带着一队斥候兵,骑马到了苏路前面。
苏路瞧了瞧这些小子,各个都很精干,一看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丢出四张2级斥候卡和十几张1级斥候卡,分了队,让他们跟着小泥巴向前探路。
斥候兵洒出去了,苏路心里安稳不少,吩咐粮队继续向前,争取在天黑之前穿过二龙山,在远离二龙山的地方扎营。
“哗啦”
天空终于飘起了雨,雨滴瞬间打湿了苏路全身。
民夫们纷纷行动起来,拿出油纸包裹和披布,给驮马和粮食盖上雨披。
一时间,人喊马嘶,雨幕中一片嘈杂景象。
苏路披上雨披,戴上斗笠,开始巡查粮队,指挥卫军帮助民夫收拾好驮马跟大车,不能让雨水打湿了粮草。
雨越下越大,脚下的路开始变的泥泞起来了,大车走在路上,开始拉出深深的车辙印儿。
汤县令派给苏路的杂科主事踩着泥泞追上了苏路,大声叫住了苏路:
“大人,雨越下越大,不能再走了,人能受得了,驮马可受不了,万一损了驮马,后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队伍里,把自己的驮马当宝贝的民夫全都看向苏路,满脸祈求。
对于他们来说,买一匹驮马就要用掉他们一年辛苦赚来的钱,驮马可是他们家中最大的物件,是绝对要侍候好的宝贝。
看着驮马淋雨,这帮民夫心里可是比自己儿子淋雨都要心疼。
苏路拿出地图瞧了瞧,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乱麻,这儿距离二龙山不远,如果二龙山土匪真要来攻,自己手下这千把人可不一定够塞他血狮子的牙缝的。
不过看看泥泞的道路,几乎被淋透的民夫,虽然裹了雨披,依旧被临城落汤鸡的驮马,苏路心中骂了一句这遭瘟的雨。
“离开官道扎营,所有民夫注意,卸下驮马身上的粮草,以大车为依托,扎成龟甲阵的模样。”
“奥”
民夫们欢呼一声,赶着驮马下了官道,在卫军指定的地方搭起了棚子,把驮马赶到棚子下面,卸下粮草,开始给驮马准备粮草和清水。
苏路一脚把苏平手里的水瓢踢飞,吼着他说了:
“我不是说过了行军路上要喝凉开水,不能喝生水,你小子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苏路嘿嘿笑了笑:“刚才赶驮马卸大车的时候累坏了,嗓子眼里都快要冒烟了,这才忍不住喝了一口。”
苏路解开自己的水葫芦递给苏平:“不想让你的兵明天都趴在大车上赶路,就给我看好了,不能喝生水,用毛巾擦干衣甲,休息前贴身的衣服一定要烘干。”
苏平一脸愁容的答应:“知道了,知道了,这些内容我都知道,我一定管好。”
“二哥,为什么贴身衣服要烘干?难道二龙山的人要来偷袭,我们要夜战吗?”
提到打仗,苏平顿时兴奋起来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苏路不愿意搭理这小子了,让他检查乙营的装束跟粮草损失去了,自己挨着边儿检查卫军的营帐和民夫的情况。
“大人,有几匹驮马不喝水不吃草料,民夫们不知道怎么办,都要哭了,您去看看吧。”
一个卫军过来报告着说了。
苏路心中一寒,这么快就出现了倒下的驮马,这可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如果这样下去,这些驮马就废了。
赶到大车已经围成了圆圈的中央,搭起来的棚子下面,几个民夫愁眉苦脸的看着地上卧着的驮马,驮马前面摆着的草料和清水都好好的,驮马一点儿没动。
看到苏路过来,几个卫军纷纷让开了路,民夫们看向苏路的时候,也满脸都是希冀,希望苏路能够救救这些驮马。
苏路看了看驮马的模样,呆头呆脑的模样,一看就是累过了头。
“大人,您救救我的驮马吧,我们全家可都指望着它吃饭呢。”
“大人,我的驮马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这趟差我不走了行不行,驮马没了,我家就完了。”
民夫满是土灰与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焦灼,搓着手,满怀期待的看着苏路。
苏路也没有办法,我又不是兽医,不懂给动物看病,连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安慰,生怕说错话让民夫更伤心。
抬头看了看雨幕,雨越下越大了,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了。
几个民夫围在一块,低着头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那个黑脸黄沙的民夫开口说着了:
“大人,我们想放弃这次运送,钱都不要了,驮马没了,就真的一点儿没了。
“就算你们不走,驮马也好不了,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们的驮马早晚被拖死,还是跟着队伍走吧,起码不会饿死。”
杂科的主事过来,劝解着大家说了。
“如果驮马真的累死了,我做主,回县里给你们赔偿,按官价给你们大半匹驮马钱。”
几个民夫低头讨论了半天,都觉着杂科主事的话没错,这才熄了要走的心思,安心喂养驮马了。
苏路赞赏的看了杂科主事一眼,这人办事稳重,也有些手段,是个得用的人才,正想夸赞他几句,一个斥候兵冒雨而来。
马蹄踏起大团的裹着灰泥的水滴子,到了棚子前翻身滚鞍下马,裹着一身的雨水寒气冲进了棚子:
“报,大人,前方发现土匪踪迹,数量不详。”
看着外面的雨幕,苏路心中满是不爽,这帮土匪也是神经病啊,这大雨天的,出来干什么?
泥泞的道路连马都走不动,更不要说打仗了,这群土匪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雨幕中,又一个斥候兵自后方而来,马蹄踏破泥泞,泥水四溅,滚鞍下马的卫军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颤抖着禀报了:
“报,大人,后方传来消息,发现一队土匪,目标直指我们这儿。”
苏路不禁骂了一句:“大雨天抢劫道,这群土匪真是神经病啊。”
第四十三章 以少胜多正常操作
雨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沸沸扬扬的自天幕落下,荫蔽了远远近近的一切,极目远望,周围的一切都沉浸在雨幕中了。
雨滴打在临时搭成的棚子上,发出噗噗嗒嗒的声音,遮着雨布的大车,撒欢儿吃草料的驮马,远远近近,全都处在这无尽的雨水之中了。
卫军大半湿透了衣甲,躲在临时搭成的棚子里,三三两两,双眼放光的看着前方和后方,那里各有一股土匪来犯,又能打仗了,军功、勋衔、赏银,又在眼前了。
老猫正唾沫横飞:
“跟着都尉打仗,这帮土匪就像纸糊的一样,老子建功立业的机会又要来了,让土匪来的更猛烈些吧。”
旁边的大浩忍不住揭穿他:
“你可拉倒吧,上次打土匪,你孙子就在军阵最后面,连土匪的毛都没摸着,怎么知道敌人是纸糊的一样。”
抱着长枪闭目养神的二狗是个老军,老神在在的说着:
“老猫虽然爱吹牛,那句话说的不错,跟都尉打仗,敌人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老子跟了好几个营官,就跟校尉打仗容易。”
雨幕中,又是两个传令兵从前后两个方向冲了过来,两人滚鞍下马,两人头发成缕,雨水顺着侧脸流下,异口同声的说着:
“土匪约莫有五百,正冒雨而来,马匹较多,怀疑中间有图勒人。”
苏路手一摆,吩咐两人去收拾身上的衣服去了,冒雨作战本就困难,尤其是现在又临近天黑,这帮土匪难道马上要饿死了,这样的天气里还要过来抢劫?
前方有五百多,后面有五百多,合起来就是一千多人,比自己手下的卫军要多不少,这次是个大仗啊。
心思几转,苏路下定了心思:“来人,传令下去,撤回所有斥候,苏平,收拢所有长枪兵,拉在后阵,听我指挥出击。”
“赵胖子,收拢所有刀盾兵,戴上斗笠与雨披,布龟甲阵,准备作战。”
苏路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很快,卫军动了起来,龟甲阵螃蟹阵相继在雨中成形,两个方阵移动,向官道靠近。
土匪战意本就不高,尤其是现在又是雨天,马匹的冲击力几乎缩减到极致,刀盾兵的龟甲阵防御加成之后,完全可以挡住这些骑兵。
等土匪的冲击力被耗尽,那就接受长枪阵的收割吧。
……
谢秃子裹着雨披,冲着旁边的李过之吼了:
“这雨天黑地的,让兄弟们过去送死吗?卫军再不堪,砍死几个筋疲力尽的废物还是做的到的。”
李过之的衣服全湿透了,裹在身上像是块黏布一样,也是烦躁的紧。
“这帮图勒孙子,这是拿我们当枪头使啊,不耗死我们不算完啊。”
谢秃子畏惧的看了后面的图勒人一眼,压低了声音数落李过之:
“二哥你傻了,怎么能这样说图勒人,他们许给我们高官厚禄,自然是想要我们多杀点卫军。”
李过之惊讶的看了谢秃子一眼,没有再说话。现在山寨跟以前不一样了,自从大哥血狮子受了图勒招安,成了图勒千户长,寨子就变成图勒人说了算。
要是在往日,这样的风雨,弟兄们早就窝在寨子里烤火睡觉了,怎么敢冒雨攻击卫军的运粮队。
“小心”
谢秃子探过身来,一把抓住了李过之的马屁辔头。
李过之的马已经走到了路边上,再挪动一点儿就得滚下官道了,官道旁边是一处沟渠,想着被雨水灌进脖领子的感觉,李过之就心中一寒。
探路的土匪自前方匆匆而来,声音急促:
“二寨主,三寨主,前方的卫军下了官道,结阵而守,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进攻?”
这土匪曾跟着李过之进攻北阳,被苏路的军阵吓破了胆,一看到卫军结阵就怯怯的。
谢秃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吼着骂了:
“李小三,你孙子又临阵胆怯了,你要是怂包,就滚后军养马去,老子用不着你这样的废物。”
李小三看了谢秃子一眼,把身上的雨披揪了下来,愤愤的扔在地上,催动战马,向后军去了,一副我去养马的模样。
谢秃子闹了个大红脸,心道李小三这孙子什么情况,往日里激一激,转头就嗷嗷叫冲上去了,今儿怎么真成怂包了。
“这次的卫军怕是真不好对付了。”
李过之突然开口说着,缓解了谢秃子的尴尬。
谢秃子顺势开口:“二哥,你不要长大他人志气,卫军有什么难对付的,我们打杀了这么多卫军,也没遇上什么啃不下的骨头,再说了,不是还有图勒人压阵。”
“北阳”
李过之的话让谢秃子张口结舌,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在北阳,李过之撇下谢秃子跑了,谢秃子现在还耿耿于怀呢,你孙子要是不跑,咱们说不定就拿下北阳了。
一个土匪装束的图勒人催马过来,问着李过之为什么不快速向前,剿灭那群卫军。
李过之看了图勒人一眼,没有说话,手一挥,吩咐队伍继续向前。
多次打交道之后,李过之知道,图勒人根本没把自己当人看,至于那些任命书,李过之觉着那是糊弄小孩子的玩意,当不得真,图勒人完全就是把自己这帮人当奴隶用。
看到土匪加快了行进速度,图勒人脸上露出了笑容,用图勒语与旁边的伙伴交谈了几句。
“这群笨蛋,连自己的主见都没有,雨夜行军本就是大忌,现在又要发动攻击,真是找死。”
旁边的伙伴很是奇怪:“那为什么不叫停,他们现在也是我们的伙伴。”
图勒军官阴测测的一笑:“你懂什么,阿布都乐,他们都是汉人,打仗消耗的也是汉人的马匹粮草,我们不过出了一张纸,很划算,他们打光了,我们就更划算了。”
阿布都乐骂了一句:“疯子,图骨土你真是个疯子,你会害死我们的。”
图骨土哈哈一笑:“放心好了,汉人根本留不下我们图勒精锐的附离,绵羊一样的东西,生下来就是给我们抢的,他们,是长生天对我们图勒的恩赐。”
……
雨幕里,土匪终于看到了官道之下,结阵自守的卫军。
谢秃子评估了一下卫军的数量,大喜。
“二哥,卫军只有六百人,我们一个冲击,就能击垮他们。”
“那就上吧,干掉他们,回山上睡觉,我都快被冻死了。”
李过之烦躁的说着。
谢秃子振臂高呼:“前后都听着,一拥而上,干掉他们,我们就回山睡觉。”
“啪啪啪”
土匪动了起来,雨水与泥点子四散乱飞,雨幕被冲破,裹着各色衣甲的土匪艰难的催动马匹,向不远处的卫军军阵发动冲锋。
“射”
卫军后阵发一声吼,数百根箭矢从天空伴着雨点落下,落在土匪阵中,冲阵的土匪纷纷滚落马鞍,土匪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李过之心中一冷,这熟悉的感觉?
还是在北阳遇到的那股卫军!
看着那熟悉的阵型,以及藏在后阵的那个绿衣校尉,李过之感觉后脊背一阵阵的发凉,现在是雨天,还能把军阵整的如此齐整,他遇到的卫军之中,独有北阳那一份。
完蛋了!
李过之压住了马匹,他可不认为手下这群乌合之众,有跟北阳卫军抗衡的能力。
卫军人少?
不存在的,接战两次,那一次他不是凭着少量卫军打的自己屁滚尿流。
以少胜多就是这孙子的正常操作!
玛德,又要被这孙子欺负了……
第四十四章 祸乱北阳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雨也更加大了,一个土匪从马背上飞了出去,砸在官道旁边的水洼里,奋力挣扎着想要起来,翻滚的马匹压了过来,砸在土匪后背。
几口殷红的鲜血吐了出来,土匪趴在泥水里,一动也不动了。
殷红的血落在泥水洼里,丝丝散开,殷红刺目。
自官道上扑下的土匪马队遭遇了同样的境遇,天黑路滑,泥泞不堪,都是马匹前行的大敌,土匪接二连三的倒下,人仰马翻,溅起大团大团的泥水。
布成军阵的卫军目瞪口呆,这帮子土匪马术真差,还没有冲到自家军阵前面,就倒了个七零八落。
“杀”
指挥前阵的赵胖子吼了一声,挺刀向前,土匪不来,我去就土匪。
苏路眼前,阵势变幻,不同的箭头分别齐齐指向了阵型散乱的土匪,受困泥泞道路,土匪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趁你病,要你命。
战场上,胜负之机同样是稍纵即逝。
“全军出击”
苏路挥起了手里的长刀,把兵卡洒了出去。
“杀啊”
山呼般的冲杀声响起,被阵卡和兵卡双重加持的卫军士气迸发,如下山猛虎,冲了出去。
“长枪阵在前,刀盾兵居中。”
苏路吼着发布了军令。
失去速度的骑兵就是长枪的靶子,在这样泥泞土路上,骑兵冲不起来,那就只能被步兵屠杀。
“噗噗噗”
长枪兵冲了上去,没有落马的骑士直接被从马上捅了下来。
“哈”
刀盾兵的速度也很快,落马未死的土匪脑袋飞了起来。
谢秃子一把拽掉头上的斗笠,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林立的枪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寨子里引以为傲的骑兵,就这样废了!
李过之拨转马头就走,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北阳卫军果然惹不得啊,步战不行,骑兵也不行。
“站住,给我杀回去。”
图勒人拦在了李过之面前,弯刀闪烁寒光,一脸的凶狠。
李过之大怒,这帮孙子真不是东西,打仗的时候缩在后面,现在眼瞧着要败了,竟然拦着老子不让走。不过没关系,老子一逃,弟兄们肯定都逃,这帮图勒鬼可挡不住。
“咔嚓”
阿布都乐一刀剁翻了想要冲过去的土匪,血顺着皮甲被雨水冲刷而下,血头血脸的图勒人恶狠狠的叫嚣了:“滚回去,废物,骑兵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杀了这帮图勒鬼。”
李过之举起了手里的钢刀。
“杀了他们”
正准备夺路而逃的土匪群情激昂,平日里欺压大家也就罢了,这逃命的关键时候竟然还敢杀人,真该死啊。
土匪们一拥而上,钢刀与长枪并举,在砍翻了几个土匪之后,阿布都乐被李过之一刀枭首,图骨土直接被两杆长枪捅穿了身体,从马背上挑落下去。
“走”
李过之砍翻最后一个图勒兵,四下瞧了瞧,发现没有图勒兵逃走,这才钢刀一扬,领着一帮逃命快的兄弟向来路上狂奔而去。
谢秃子追上李过之,拽着辔头吼了:“二哥,杀了图勒人,我们就不能回山寨了,我们该怎么办?”
李过之冷冷的看了谢秃子一眼,声音如同雨水一样冰冷:“杀图勒人的是卫军,是北阳卫军,北阳县大营果毅都尉苏路的卫军。”
谢秃子感觉通体冰冷,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李过之的冰冷目光,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谢秃子明白过来。
“对对对,二哥说的对,图勒人是被卫军杀的,跟我们没有关系。”
“兄弟们,想回山寨的都特么给我记好了,北阳果毅都尉苏路的卫军杀了图勒人,我们也损兵折将,兄弟们死伤惨重。”
逃出生天的土匪轰然应诺,这阴冷的天气里,谁不想回到温暖的山寨被窝里,至于图勒人是谁杀的,三当家给大家温暖的被窝,那就是卫军杀的。
苏平拎着钢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入眼一片殷红,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麻蛋,这群土匪真是怂包,跑的比兔子都快。”
“二哥,这里有几个图勒人,是土匪杀的,土匪真跟图勒人勾结了,二哥?”
看到倒在泥水中的图勒人,苏平八卦的说着。
“割了首级,带走。尽快打扫战场,安营扎寨,兄弟们又累又饿,赶紧休息。”
苏路吩咐着说了,同样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远处土匪消失的地方,这群土匪应该不是二龙山的,能把宣府派出的大半运粮队都留下,这样实力的土匪可做不到。
在李坤的催促下,民夫跟卫军合作,很快就搭起了足够众人落脚的帐篷,驮马也都在搭起的棚子下吃起了草料。
吃过晚食,苏路安排好了守夜的军士,又巡视了一遍,叮嘱大家擦干身上的雨水再睡,这才裹了毯子,跟苏平挤在一个帐篷里睡了下去。
北阳,苏云站在县尉府门前,脸颊上满是忧色。
哥哥率军运送粮草,路上一定很辛苦,不知道北郑那边现在是不是在下雨,哥你一定要在落雨前安营扎寨呀。
北郑土匪横行,希望哥哥不要遇到这些土匪啊,虽然哥哥打仗的本事很厉害,但是带着那么多的民夫和驮马,万一有个意外,那就麻烦了。
李清顺着回廊走了过来,笑吟吟的问着苏云:“怎么,想哥哥了?”
“没事儿的,你哥哥打仗的本事厉害的很,不会有事的。走,咱们去研究一下死灰复燃功吧,我检查了二妞行功的经脉,应该不是很对,死灰复燃,那必然跟普通的功法相反,活着时候功法有一部分相反,死了……。”
噼里啪啦,李清说了一通,眉飞色舞。
苏云看着不远处的醉红楼,突然开口问了跟在李清后面的何午:
“何捕头,那边两个捕快大哥要干吗?那是赵三哥哥的摊位,我哥哥走前让我多去照看一下,让我有事儿了就找你。”
醉红楼前,赵三正慌乱的收拾着东西:“捕快大哥,这不是我要来的,是那几个泼皮把我们的摊子给抬过来的,我们的摊子原来是在胡同里的。”
清水帮的帮主何黑手脸黑的跟锅贴一样:
“放屁,把你抬过来的,他们怎么不抬那个胭脂水粉摊子,不抬那馒头摊子,偏偏抬你的摊子。”
两个得了好处的捕快嘭嘭把馄饨锅给踢翻,按着腰刀呵斥了:“把东西装车,拉到衙门去。”
孙蛋被打的鼻青脸肿,委婉的提醒了踢锅的甘捕快:“甘哥,这人家里有亲戚厉害,能打。”
甘井一脸不爽:“能打?我们总捕头更能打,他亲戚能打,那等他亲戚回来,到衙门跟我们总捕头打一打。”
孙蛋看到举着雨伞过来的苏云跟何午,结结巴巴的说了:“真能打,她跟总捕头好像认识。”
甘井这才看到何午,脸色也变了,自己刚才说的话,肯定被总捕头听到了,这下完蛋了。
何午上来就是两巴掌,把两个捕快给扇到泥水里了。
“这是卫军苏都尉的亲戚,你也敢打主意,活腻歪了吧。”
两个捕快闻言浑身冰冷,衣服冷,心也冷,看着旁边的何黑手,两人杀了他的心都有了,特么的,要被这孙子害死了。
“轰”
何午转身,翻掌,清水帮帮主何黑手胖大的身体就飞了出去。
“猪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勾结捕快,祸乱北阳,该杀。”
第四十五章 北郑大营
北郑,三娘子山下。
苏平坐在马上,身旁是一群同样骑马的卫军,军服上满是土灰污渍,扛着刀,嬉皮笑脸的看着山脚下一字排开的土匪们。
苏路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遇上土匪了。
进入北郑境内以来,第一天灭掉了一拨来历不明的土匪,就好像惹了马蜂窝一样,土匪一拨接一拨的来了,有时候一天能遇上两拨。
想到那些能把粮食押送到北郑大营的卫军,苏路真是万分佩服,能从这么多土匪手中通过,实力也是杠杠的啊。
“交一千两银子,三娘子寨给你开路条,让你平安通过这次,二龙山的血狮子老大也不会对你们动手。”
土匪的话让苏路愣了,这……你是在给我解释那群卫军能够顺利通过的原因吗!
不过只要一千两,这价格?苏路看了看身后长长的粮队,不禁感叹这确实是良心价。
前面的苏平跟一帮卫军哄然大笑,竟然要买路财要到自家手上,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啊。
“这一千两有点儿多啊,能便宜点不?”
赵胖子哈哈笑着开口,他很是好奇,难道真有卫军会给这帮家伙银钱。
土匪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们这价格很良心了,前面几批卫军,押送的粮草比你们少多了,也是一千两银子一次,你们的粮草这么多,没涨价已经很不错了。”
“你们这是遇上了我们,要是二龙山的在前面拦住你们,少了一万两,他们就得把你们给平了,那些个大佬,有靠山支持,可是不会跟你们废话的。”
一众卫军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连日行军,厮杀无数,土匪人头滚滚落地,这帮三娘子寨的土匪是最可爱的。
李坤不耐烦的嚷嚷了:“苏平,你行不行,不行让我们上,都尉可是等烦了。”
苏平吹了一声唿哨,拔出了马背上的钢刀,指向讨价还价的土匪,马背上的一众卫军纷纷拔刀。
原本混不正经的气势模样变了,马背上的卫军们散发出惊人的杀意,杀意仿佛一股风一样,逼向了三娘子寨的土匪。
“兄弟们,击溃他们,翻过那道山梁,再走上半天,我们就能到北郑大营了。”
卫军们一声呼啸,冲了出去,钢刀乱舞,马嘶人吼,恶狠狠的撞开了拦路的土匪,凿开了土匪单薄的阵型,瞬间杀了个对穿。
打扫了战场,粮队继续前进。
翻过山梁,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粮队又行了半天,终于看到了北郑大营。
北郑大营是用细木钉成了围墙,四角高高的箭楼,围墙外开挖了壕沟,拒马,角木,比比皆是。
营门前飘扬着几杆黑旗,中央一杆写着镶金边的罗字,营门口驮马嘶鸣,大车进出不绝。
苏路拿着军务册子和官凭,找到了交任务的辎重营都尉范才后,把自己的官凭递了过去。
范才后头也不抬,语气满是不耐烦。
“左路军今儿怎么换人来要粮了?”
“我跟你说,换谁都白搭,大营的粮都不够了,我那儿给你们多匀出粮来。”
“咦?”
正翻着册子的范才后突然抬起了头,看着苏路,脸上满是激动,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们不是讨粮的,你们是运粮队?”
苏路把军务册子递了过去。
范才后翻开册子,仔细核对了一遍,小心翼翼的问着:“运来了三千石?”
苏路不耐烦的把官凭从他手里薅了出来:“不相信自己去看。”
范才后嘿嘿笑了起来,扯着苏路就出营来验粮,当他看到那长长的粮队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仿佛变的会发光了一样,一蹦腰高。
“老子终于不用为分粮而发愁了!”
营门口,进出的卫军纷纷看向了粮队,确定了一次运来三千石之后,成群的卫军发出了激动的嚎叫。
“终于不用他娘的饿肚子了。”
“老子多少天没吃过饱饭了,这群天杀的土匪。”
“这是那路运粮的兄弟,能送三千石过来,牛逼啊。“
范才后高兴完了,一把揽住苏路的肩膀,吆五喝六的嚷嚷了起来。
“哥哥,你是我亲哥哥哎,为了粮食,我这些天真是烦透了。”
“没说的,等兄弟把粮食弄好,这就给你接风洗尘。”
范才后跳上营门旁边的围墙,朝着营内喊了起来:“辎重营的,都特么给老子滚出来,运粮。”
“给我把酒备上,我要给运粮队的弟兄们接风洗尘。”
大营中军。
一营的都督都尉,正在商讨作战计划,罗度坐在上首,听到营门口传来的喊声,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老范,越来越没点儿自觉了,军营重地,是他吆五喝六的地方吗?”
萧副帅捋着胡子,笑眯眯的说了:“元帅,这次你还真不能怪范才后,不但不能怪,还得奖励他。”
一众都督都好奇的看了过来,不明白萧副帅为什么会这样说。
罗度鼻孔里哼了一声:“老萧,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他范才后干了什么值得我奖励的事儿?”
“粮食,运粮队送粮来了,三千石。”
罗度哗啦一下站了起来,营帐中的都督们也都站了起来,好奇的看向营帐门口,不过隔着重重营帐,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张树根,去,问问,运粮队送了多少粮,谁送来的?”
亲兵队正张树根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片刻之后,就冲进了营帐。
“大帅,大喜啊。”
“北阳南关大营转运使苏路苏都尉送来了三千石粮食,咱们的粮食问题解决了。”
萧副帅眉开眼笑的说着:“这个苏路,果然是有点儿本领的,李怀化推荐他越级晋升,果然是有原因的啊,我老萧还是慧眼识英的嘛。”
原本喜少眉梢的罗度瞬间收敛了笑容,慢吞吞的坐下,压低了嗓音说着:“哼,不过是运了一次粮草罢了,说不上什么本领。”
“才三千石粮食,我中军危局虽解,左军和右军还依然缺粮,若是解了左右军的困窘,也配说是有些本领。”
萧副帅的眉毛一挑:“大帅这话就过了,单说这次运粮,穿越一众土匪众多的山区,把粮草安稳送到大营的,他是独一份吧。”
“更不要说,他还拿了小附士身份金牌,宣府到现在还没做出如何奖赏的判定,把金牌送到京城去了。”
“什么小附士金牌!”
罗度眉毛胡子一扬,声音傲慢:“宣府节度府的匠佐可是鉴定过了,那可不是小附士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