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夜壶
何午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苏路不愿意剿匪,好像损失了好几千两银子。看到在卫军带领下,排着队进了营盘,去洗澡换衣服吃肉的小乞丐,苏路奇怪了。
“我说苏都尉,你要这些小乞丐干什么?他们这点儿年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吃的还多。”
苏路没回答何午,反倒是揽住了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着。
“刚才你不是说让我带你搞点儿赚钱的大买卖吗,现在还想不想干?”
何午眼睛一亮。
“怎么,你发现咱们北阳哪家土匪寨子有存银了,扬沙山,丁家寨还是靠山屯?银子多不多,咱们这次可不能再给公主大半了,咱们俩得占大头。”
苏路就无语了,我就说了一个赚大钱,你丫就发散的想到赚了大钱不给公主府大头了,真他娘是个人才。
“想多了,北阳有一个钻破天就不得了了,要是再有其他的土匪,地皮都得被挂下去三尺,我说的是正经买卖。”
何午闻言有些意兴阑珊,就他这样的变态,对正经来钱的事儿从来是不上心的,飞来横财才靠谱。
“那还是算了,我还是对搜刮土匪的银窖比较感兴趣。”
“对了,过几日,等宣府的请功折子下来,大人可能会来劳军,县令跟县丞应该也会来,北阳匪患不绝,这次打了钻破天,这些小土匪们肯定会消停不少日子。”
何午吩咐了几句,招呼着手下的小捕快,走出了营盘,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来,叮嘱着苏路说了。
“你这次的功比较大,宣府节度府那边可能会派人过来,你这几日小心点,别被抓了小辫子。”
“要是有土匪的消息了,到时候我再来找你。”
苏路一脸懵逼,丫的,你不能一次说完吗!
看样子不能搜刮土匪的银窖子,对何午这老太监的打击还是比较大的。
营盘内,一众卫军们还在饮酒,不过这次赏赐最好的花雕酒只有一坛,其余的都是些啤酒,酒量最小的现在也不过是微醺。
到处都是吹牛打屁的声音。
“桃花山的二当家是个高手,刀劈出来我就知道完了,老子扛不住这一刀,就算是李旅帅也扛不住,这一刀太强了。”
“放屁,李旅帅正面硬刚就算不是对手,迂回包抄也能弄死他,就算钻破天也不过是在李旅帅的追杀下仓皇而逃。”
“二当家确实厉害,韩队正跟乙伙四个兄弟,五杆长枪,才捅死那小子,是个人物。”
“这酒味儿太淡,还是花雕酒好,可惜就一坛。”
“得了吧,那可是御酒,能不好喝,都尉心软,一人分你们一口够意思了。”
苏路进了营房,拍了拍桌子,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拔高了声音说着。
“兄弟们,还想不想喝花雕酒,想不想喝比花雕酒更好的酒?”
“想”
一群微醺的酒鬼们轰然应诺,语气里满是狂热,花雕酒就已经这么好喝了,比花雕酒更好喝的酒那还得了。
苏路一拍桌子。
“好,明天校场练兵,如果你们能让我满意,最迟半年内,我就让你们喝上这些你们想喝的好酒。”
“好”
“听都尉的”
“我现在就睡觉去,明儿保证练出我们乙伙的精气神,让都尉大人满意。”
转眼工夫,一群人都没了踪影,只留下地上的骨头跟满是污渍的桌子,当然,淡味儿的酒一点也没剩下。
第二天,校场上,李坤看着顶着日头站着的卫军,脸上有些担心。
“二哥,这样练下去,会死人的,咱们当年下田干活,也不敢在这烈日最盛的时候啊。”
苏平倒是一声不吭,在点将台一边站着,甲胄在身,任凭汗水湿透了衣甲。
苏路拍拍李坤的肩膀,指着校场上同样站着的赵胖子。
“李坤你看见了,赵胖子都在训练呢,他这么胖都不怕死,你怎么就这么胆小呢。”
“好了,全体都有了,给我听好了,现在解散,各队各伙自己带回,下午训练队列和旗语,所有人都要看的懂旗语,否则明天就没肉吃了。”
卫军们发出惨兮兮的叫声,一上午的训练,基本耗干了他们的精力,现在一个一个的,都想着趴下撞死,再也不想动了。
要不是训练完了能吃肉的信念支撑着他们,早就不训练了。
苏路跳下点将台,扒下身上的甲胄,丢给了跑过来的亲兵土墩儿,看着土墩儿满脸的汗珠子,苏路笑着说了。
“他们训练就行了,土墩儿你就不必再练了,你跟那些小乞丐一块儿训练就成。”
土墩儿抱着甲胄,瞧了瞧还在那边儿站军姿的小乞丐队伍,旁边荫凉地儿躺着几个昏迷的小乞丐,土墩儿缩了缩脖子。
“大人,我还是跟他们一块儿吧,起码不会昏倒。”
苏路走到水井旁边,从李坤手里接过一桶水,捞了一把水泼在脸上,含糊不清的说着。
“那你可别后悔,训练越重,身手就越厉害。”
土墩儿闻言有些意动,都尉这样说,那肯定是准备大用那帮小乞丐啊,打眼瞧了旁边的小乞丐队伍,得,又直挺挺的倒下一个,头磕在地上,摔的响声让土墩儿又缩了缩脖子。
听着都疼。
“都尉我想好了,我还是不去了。”
苏路擦干净了上身,从土墩儿手里接过甲胄。
“你也洗洗,训练过后,洗洗舒服的紧,但是记住了,不要喝冷水,如果有人喝冷水,直接踢屁股。”
抱着甲胄,苏路向伙房走去,正想着要把甲胄往身上套,不过看了看周围,全都是光溜溜的汉子,索性直接抱着甲胄向前走。
这大热天的,穿上铁叶子不是傻是什么。
“北阳县怀化大将军麾下巡城营果毅都尉苏路”
一声断喝打乱了苏路的步伐,苏路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了营帐内,身着浅绯战袍的将军,将军旁边抿嘴轻笑的董灵。
“军营重地,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浅绯战袍的将军开口训斥了苏路,脸上满是不屑。
苏路愣了一下,怎么回事,在我的营盘内,竟然出现了自己不认识的将军,郭大山是怎么看门的。
“郭大山,给我滚过来。”
郭大山连滚带爬的过来,鼻青脸肿的模样很是可怜。
“报,都尉,卑职拼力反抗,但不是游击将军董成将军侍卫的对手,我跟我的手下,都被下了兵器。”
郭大山哭丧着脸,经过都尉的调教,原本以为自己很强,现在怎么感觉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是的笨蛋啊。
苏路眉毛一挑,看着游击将军董成,语气也是很蛮横。
“董将军,强闯卫军营地,你缺我一个解释。”
董成冷哼一声。
“当时你在练兵,你的守门官不肯通报,本将只能把他捆起来,自己走进来。”
苏路大怒。
“你也知道本都尉正在练兵,练兵之时私闯营盘,窥探军营机密,该当何罪?”
“就你这样的,也配叫做练兵?”
董成对苏路的话嗤之以鼻,下巴朝天,指向那群还在用井水冲凉的卫军。
“这样若是也能练出强兵来,我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夜壶。”
第十七章 军与军对垒
热浪炙烤着大地,营房内一切都是**辣的。
董成的挑衅,更是如同滚油里飞进的火花,瞬间点燃了整个军营的火气,左近的卫军丢下水桶,一队一队的围了过来。
通过发银子的事儿,苏路算是把这群卫军的心都给收了,这两天的训练,又把这帮人的傲气打压下来,这帮人现在对苏路是服气敬畏的状态。
董灵拽住了董成的袖子,清秀脸颊上满是纠结,看看苏路,又看看董成。
董成的侍卫齐齐上前一步,浅青色的战袍显示着这帮子侍卫也不是普通的兵,起码人人都是有勋衔在身的。
“怎么,还想造反,对本将出手?”
董成冷笑一声,目光讥讽,扫过周围的卫军,语气里满是不屑。
“不是我瞧不上你们这群怂货,单对单,不需本将出手,老子手下这帮小子就能收拾了你们。”
苏路伸手止住了身后的卫军,拍了拍兴奋的发抖的苏平跟赵胖子。
“这样吧,你瞧不上我的练兵法,咱们就比上一比,军阵对军阵,看看谁练的兵厉害吧。”
“也不需要人多,就让你的侍卫来,你不是说单对单我的兵都不是对手,那咱们就比比,同样数目的人,看看是你的侍卫厉害,还是我训练出来的兵打的你屁滚尿流。”
董成瞟了一眼周围的卫军,哈哈一笑。
“好啊,要把你的兵打成猪头才算输吗?
苏路手一摆。
“不用,输不输的,要比试的人说了才算,咱们这些带兵的,指挥一下就行了,输赢让他们自己说。”
董成冷哼了一声:“好啊,选人吧,把你营中的猛士都挑出来,让我瞧瞧,你究竟训出了什么成果来。”
苏路随手把郭大山叫来。
“郭大山,你们伙的人数跟董将军的侍卫人数差不多,加上苏平跟赵胖子,有没有信心打赢董将军的侍卫。”
郭大山看了一眼董成,缩了一下脖子,语气弱弱。
“都尉,真打啊?”
苏平上来给了郭大山脑门上一巴掌:“想什么呢,不真打还假打啊!你这猪头被人白打了,等会儿我带队,给我打回来。”
郭大山脸一红,扯着嗓子吼了。
“是,旅帅。”
苏平手一招,孙摇旗指挥了几个卫军,去替换了守门的郭大山伙。
不等苏路开口,苏平就指挥着人站好了队形,三左三右,六个在中央,摆出了螃蟹阵的队形。
苏路手一扬,十二张1级兵卡就掉了出去,落在这十二个人身上。
“刀盾向前,左右翼交替前进。”
螃蟹阵阵卡用出,苏平赵胖子作为锋矢的阵型发生了变化,如同两道洪流,迎上了捏着拳头冲出来的董成侍卫。
“啪啪”
甫一接战,就有两个侍卫被放倒了,赵胖子拼着皮糙肉厚,硬生生的撞入侍卫群中,把还剩下的十个侍卫分割成了两团。
“全部打倒”
苏平暴喝一声,一个侍卫在他拳头下昏了过去。
赵胖子虽然皮糙肉厚,终究还是没抗住几个侍卫的群殴,连同左翼的两个卫军,一同被打趴下了。
转眼间,实力发生错位,九对五。
“再分,布军阵。”
苏路喊了一声,军阵再次变化,同样摆出了螃蟹阵的军阵。
营房内,董成的脸色变了,没想到啊,这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奇怪阵型,竟然把自己引以为傲的侍卫反手就给收拾了,连朵浪花都没翻起来,就躺下了七个侍卫,对方只是付出了三个卫军的代价。
“啪啪”
拳脚再起,军阵交错,只是眨眼功夫,又有三个侍卫倒下了。
这次卫军一个人也没有倒下,只是苏平被砸成了熊猫眼。
董成的脸憋成了紫红色,这特么的,打脸啪啪响啊,刚才自己还想着能让苏路丢丑,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不过怎么可能呢,区区一个伙的卫军,而且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巡城营,宣府选剩下的渣滓,比罗坚带到北郑大营的那个营还要差的兵,竟然能打败自己的侍卫。
我的侍卫早上出门是不是吃错药了!
董灵拉了拉董成的衣袖。
“叔叔,您输了,给苏都尉道个歉吧。”
董成老脸更红了,闷闷的看了自己外甥女一眼。
女生外向啊,自己在大将军那里好不容易求了休沐,就为过来看她跟她哥哥,亲情不如这小子一张小白脸啊。
“行了,认输吧,你们不是苏都尉的兵的对手,兵无常形,水无常势,阵战之妙,存乎一心,没想到苏都尉还是指挥作战的天才,我不如也。”
剩下的两个侍卫长出了一口气,急忙摆手认输,倒下去的那十个袍泽被打趴下的时候,他们看着都疼,巡城营的这帮孙子下手真狠。
一身戎装的老常从军营外急匆匆的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卫军,看到地上躺着的侍卫,反倒是不着急了,慢悠悠的过来说着。
“董将军,是不是欺负后辈了?我们大人选的兵怎么样?”
董成呵呵了老常一脸。
老常也不生气,拿出一道军令,交给董成说着。
“大将军令,着董成即刻返回东路,接替孙成宗将军坐镇东路军。”
董成闻言一愣,接过军令仔细看了一遍,眉头皱起。
“孙老将军坐镇东路好好的,怎么让我去接替,这事儿有些蹊跷啊?”
“这是宣府节度府的军令,不是老罗度的军令,我刚从我家大人那儿过来,听说老罗度背伤加重,已经不能理事了。”
董成闻言向老常抱拳行礼,转向苏路的时候说着。
“我侄女的事儿,本来想跟你说道说道,现在军情紧急,等我回来,再谈这事儿。”
“下次我再来,算了,我的亲兵队都打不过你,你小子练兵有一手,回头我就把你挖到我手下给我练兵去。”
老常哈哈一笑,拍了拍苏路的肩膀,追着董成向军营外走。
“好好练兵,等我老常回来,带上你剿灭北阳境内的土匪。”
北郑县边界,二龙山山前。
道路上满是躺倒的尸体,歪斜的车驾,二龙山土匪头子李过之一脸丧气,指挥着手下土匪打扫战场。
钻破天挑开一个眉清目秀的尸体上的短襦,看到短襦下的衣服,黑脸白了一下。
“不对啊”
钻破天嘀咕一声,用刀尖连续挑开了几具尸体的衣服,黑脸上的苍白褪去,渐渐变成了红润。
“哈哈哈”
钻破天扔下钢刀,三步两步,跑到了李过之旁边,大声嚷嚷着说了。
“李头领,李头领,咱们这次干掉的队伍是官军,是宣府的卫军。”
李过之脸色一变,掀开地上尸体的短襦,看到了短襦下的衣甲,是卫军的制式盔甲,脸色一变。
不过,他不解的看了钻破天一眼,这是惹了大祸了,钻破天这孙子高兴什么。
钻破天指着地上的尸体,语气得意。
“这群卫军的实力差的很,但是衣甲比北阳苏路的巡城营衣甲要好的多,但是跟苏路的巡城营比起来,这群卫军的防御就跟纸糊的一样。”
李过之捏了捏手里的钢刀。
“是啊,盔甲制式比巡城营高,但是军阵实力远不如巡城营,这说明北阳巡城营那样的实力是独一份。”
“钻破天你运气不好,惹上了北阳巡城营,北阳巡城营我们惹不起,这些过路的卫军,我一个也不放过。”
李过之脸色狰狞,恶狠狠的说着。
钻破天有些破胆,神情怯怯。
“那宣府节度府,北郑大营若是……”
“那又怎么样?北郑大营跟图勒的战事正酣,老罗度屡战屡败,我看着北郑快要完蛋了,咱们先从卫军身上撸上一点点儿好处,他老罗度怕是没工夫搭理我们。”
第十八章 再次剿匪
巡城营的训练逐渐走上正轨。
上午,军姿队列训练,下午,旗语与军阵训练。
军阵训练中除了螃蟹阵,又多了长枪阵的训练,两套军阵之间的转换训练。
配合阵卡的情况下,战阵防御与攻击效果的提升也越来越低,苏路感觉这样长期训练下去,有一天就算不用军阵卡,巡城营自身的实力也能达到1级军阵卡的水平。
因为只是军阵训练,不需要出城,苏路每天训练完成后,都会回到营房旁边的都尉宅子里歇息。
苏云这些天一直在习武,自从老常给了一本秘籍之后,苏云就迷上了习武,早起练武,中午练武,晚上还练武,晚上睡觉前调息修养内力。
苏路快被气疯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练武快要练疯了。
以前在县尉府住的时候,苏云还偶尔去公主哪里赏月谈心,现在完全变成宅女了。
这天,苏路回来的时候有点晚,踏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
月光撒在院子里,远远近近,都沐浴在乳白的光幕里了,院子中央的石桌上,苏云盘膝坐着,闭目养神,正在调息。
自从村子被烧做白地以后,苏路就再没回过村子,一来怕众人睹物伤情,二来也怕众人察觉自己的不对。
苏云变成这样,说不定就跟这有关系。
“哥,你回来了。”
苏云突然睁开了眼睛,一丝亮光在双眸之间一闪而逝,看向苏路的方向,消瘦脸颊上多出一丝笑容。
这些天辛苦练武,苏云身上发生的变化挺大,苏路苦笑一声:“我回来了,小妹,这些日子你瘦了很多,练武很苦吧。”
“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练武的本钱,没了好身体,你是养不出内息的。”
苏云闻言有些不解:“可是常师父说,能不能练出内息,全在于心头一口气,若是气儿足了,就算是残废,也能练出内息,若是气儿不足,再怎么神完气足也练不出内息。”
“这只是老常单方面的认识罢了,毕竟他所在的环境与正常环境有些不一样,你问过县尉没,她也是高手,当初打了我一掌,我可是疼了半个月的。”
“我俩倒是没讨论过武学,清姐喜欢诗词歌赋,月下花前,对练武是不大上心的,所以我才不大愿意跟她玩儿了。”
苏路感觉自己要疯了,苏云莫不是真要变成武疯子了,都不愿意跟不喜欢练功的公主玩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行了,今儿先别练了,回去休息吧。”
把苏云赶回去休息,苏路出了院子,招呼了土墩儿,两人向县尉府走去。
土墩儿有些担忧:“大人,现在已经宵禁了,我们乱走的话,会不会被抓起来呀?”
苏路伸手在土墩儿脑瓜上扇了一巴掌:“你知道今天是谁执行宵禁吗?”
“是韩队正。”
土墩儿摸了摸脑袋,恍然大悟似的说着:“是哈,韩队正可不敢抓大人。”
县尉府前挑着两盏灯笼,大门紧闭,看门的都缩到门房里去了。
苏路叫开了门,借了求见何午的名头,才进了宅子。
仆役把两人引到了外堂,上了茶之后,等了好一会儿,何午才急匆匆的进来,向苏路抱歉着说了。
“不好意思,苏老弟,今天节度府来人,府内实施军事管制,外人进不去,我在书房侍候公主,管制结束下人们才来禀报。”
军事管制?
苏路惊讶的看了何午一眼,这几天有些不正常啊,老常被调去北郑大营军前听用,游击将军董成又被拉去东路替换东路军主将。
北郑大营,抵御图勒的大军,似乎遇上了难关了。
“老弟找我什么事儿?”
何午咕咚咚喝完一杯茶水,匀着气儿问了,看样子他也累的不轻。
苏路把苏云的情况说了一遍,问着何午苏云的情况,正常来讲,究竟是怎么样才会产生内息。
何午眉头皱了起来,瞥了一眼外堂门口,苏路手一招,土墩儿起身去了,在外堂门口把好。
何午这才开口说着:“内息的修炼千差万别,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际遇,修炼方法也各不相同,老常给你妹子的册子我知道,跟我们修炼的册子不大一样,老常按照自己的经验套上去,确实不大妥当。”
“你妹子不能完全按照老常的法子练,太折磨人,对了,说到秘籍,明儿你可能还得率军出城,剿灭一股土匪去。”
苏路愕然了,咱俩谈论秘籍的事儿呢,你怎么转到剿匪去了,难道是想要发财的心不死吗。
何午嘿嘿笑了笑:“距离县城四十里外的野牛沟,盘踞了一伙子土匪,有线报说是那群土匪打劫了几个高手,抢到了几本秘籍,这次来的刘参军提到了这事儿,公主临时起意,让你去剿匪。”
苏路不怀好意的看了看何午,这特么的临时起意,怕是你给撺掇的吧。
何午不好意思的笑了:“秘籍的事儿小,几个能被土匪打劫的高手,能高到哪里去。不过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收集情报,野牛沟的土匪虽然实力不强,但是他们的位置好,路过的客商多。”
苏路明白了,这孙子还是惦记着剿匪发财大业啊。
“行吧,剿匪这事儿找我,不过我也有事儿拜托你,我妹妹一人在家,天天习武,都快成武疯子了,你在公主那儿美言几句,让公主多找我妹妹聊聊。”
何午拍着胸脯保证。
“这事儿好办,公主挺喜欢你妹子的,经常找你妹子来玩,就是这些天你妹子经常不在家,仆役们去了也找不到人,还以为你们兄妹搬走了。”
“没搬走,她就是藏着不愿意见人。”
苏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学霸不想跟学渣玩儿吧。
何午心思完全在剿匪发财上,根本没注意苏路的神情,只是催促着说了。
“等会儿我就催公主发军令,明儿一早咱们就出发,争取下午就赶到野牛沟,缴了他张大脑袋。”
第二天,天蒙蒙亮,苏路就被门口土墩儿跟人打架的声音给惊醒了。
刺客?
苏路有些吃惊,老子剿匪共计一个寨子,这就遇上来报复的了。
“都尉大人还没醒呢,旅帅你还是等等吧。”
“放屁,我能等,他李坤可不能等,军令到了,这次剿匪必须我们甲旅去。”
“可你也不能现在来啊,这天还没亮呢,旅帅。”
苏平跟土墩儿吵吵嚷嚷的。
苏路起身,乙旅上次剿匪立了大功,李坤的代旅帅转正了不说,还得了陪戎副尉的勋衔,苏平这小子是眼红了。
“行了,今儿就你们甲旅去,带好口粮和清水,斥候提前撒出去,咱们天亮就出发。”
苏路吩咐着说了。
“得令”
苏平兴奋的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这边苏平刚走,那边何午的吵吵嚷嚷就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我家大人有旨,苏都尉要外出剿匪,为安其心,苏云小姐这些日子就到我家府上去住段日子。”
已经闻鸡起舞的苏云明显有些不大愿意。
“我能保护我自己,不用总捕头操心的。”
“不不不,这事儿没得商量,来人,请苏云小姐走吧,东西也不用收拾,一应洗漱用具,府上都有。”
命令自己手下的人带走了苏云,何午这才钻到了苏路房间,问着土墩儿。
“你家大人呢,是不是已经安排好军务了,我刚才可是看到甲旅旅帅带着几个兵吼着走了,现在大家对剿匪的事儿都这么兴奋的吗?”
土墩儿瓮声瓮气的说着。
“剿匪当然是值得兴奋的好事儿,何捕头你有所不知……
第十九章 土匪寨里的意外
旭日东升,照亮了北阳城头,阳光染红了城头,连带着出征军士的盔甲都变成了红色。
苏平在队伍前后来回,呵斥着没有整理好行装的卫军,脸上满是兴奋。
训练半月,今儿终于到了施展的时候,感觉自己跟以前很不一样的苏平心气儿很高。
这次一定要把剿匪仗打的漂漂亮亮,回来也弄个陪戎副尉的勋衔,不,弄个陪戎校尉的勋衔,让李坤那小子羡慕羡慕。
土墩儿走在何午旁边,一本正经的向马上的何午宣讲了剿匪的好处。
“剿匪是好事,可以给咱们这些吃苦的农夫报仇,那些万恶的土匪渣滓,没客商打劫,就会来抢我们。”
“没了土匪,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多了,北阳赋税不重,咱家每年还能结余些铜钱,给一家人扯上些粗布做件新衣服。”
“我爹、我爹到死也没能穿上一件新衣服,我要是能早点参加剿匪就好了……”
土墩儿说着,开始抹起了眼泪,引得旁边行军的卫军们纷纷侧目,看着何午的目光里满是惊讶,看不出来,这瘦瘦弱弱的老家伙,竟然也喜欢土墩儿这眉清目秀的小伙。
何午厌烦的给土墩儿脑门上一巴掌:“你是亲兵,跟我扯个屁的淡,还不赶紧保护你们校尉去。”
“哎,你们都尉不是每人给你们发了一百两银子,怎么你没给你爹扯上一身新衣服?”
土墩儿抹着眼泪,低着头,声音哽咽。
“我爹、我爹在我把一百两银子送到家之前,就咽气了。”
“要是没有土匪,该多好啊,我爹也不用一辈子到死都穿着他的破衣了。”
“我要是早点遇上我们校尉,那该多好啊!”
土墩儿说着,嚎啕大哭起来了。
何午也有些心酸,想到了自己的往事。
少年家贫,遭逢战乱,父母为了活命,不得不把自己卖给人牙子,及至自己在宫里立住了脚,再寻到家人的时候,已经全部化作冢中枯骨了。
伸手拍了拍土墩儿的肩膀,何午压抑着胸中的哀戚。
“去吧,保护好你们都尉,有你们都尉这样的好军官,才能把剿匪进行下去,才能让你父亲这样的惨剧不再重演。”
土墩儿擦了擦泪珠子,拔腿追向前面的苏路,走动之时,肩膀耸动,心中悲戚不能自抑。
何午看着土墩儿的背影,心中更加坚定了剿匪的想法,既能保境安民,让土墩儿家的惨剧不再上演,让自己家的悲剧不再出现,又能让自己赚些钱财,为什么不剿匪呢。
队伍行到野牛沟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苏平散出去的斥候也都收了回来。
野牛沟土匪寨的头领是张大脑袋,张大脑袋这人胆子小的要命,平日里打劫都是探子遍地,白天更是把手下的土匪都撒出来当眼线。
野牛沟方圆五里地以内的村子,都有他的眼线,卫军若是现在过村,很容易就被张大脑袋发现。
“埋锅,造饭。”
苏路了解了情报之后,吩咐着说了。
一众卫军卸下装备衣甲休息,伙头军架锅烧水,袅袅青烟升起。
队正伙长开始检查手下军士的情况,以免因为长途行军出现脱力的情况。
何午急吼吼的找到苏路,不满的说着。
“为什么停下了,咱们早上出发,到现在休息的次数已经超过五次了,再休息下去,天都黑了,今天还打不打张大脑袋了。”
苏平把手上的钢刀擦拭的锃亮,不屑的瞟了何午一眼:“打仗的事儿,你懂吗?”
何午立即反驳着说了:“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上次过了一线天,立即就发动攻击,干掉了李过之跟钻破天,一举破掉桃花山,这次怎么就不行了。”
“土鳖”
苏平喷了何午:“我都知道上次是短途行军,这次我们跋涉几十里,正是精疲力尽的时候,你让我们现在冲上去,是剿匪呢,还是想让我们被匪剿呢?”
何午闹了个大花脸,这事儿他真不懂。
苏路做了和事老:“行了,少说两句,都养精蓄锐,待会儿就要攻入野牛沟了。”
“老何,如果野牛沟有高手,就要靠你出手了。”
何午很不自信捏了捏手指:“我,真能帮上你的忙吗?”
上次苏路围剿李过之,李过之那孙子连跟苏路军正面抗衡的勇气都没有,那李过之比他何午的功夫可要高的多,何午并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作用。
苏路笑眯眯的拍了拍何午的肩膀:“呦,还挺有自知之明。”
何午黑着脸,不搭理苏路了,他现在有点明白公主究竟为什么那么烦躁苏路了。
队伍休息过后,重新开拔,这次军士们卸下了身上的重担,伙头军被留下来看守这些装备。
夜幕降临,远处的村庄亮起了灯火,东方的月亮也爬出了地平线,草地,农田,矮树,远近的一切都沐浴在月光中了。
苏路手一挥。
“出发,目标野牛沟。”
卫军队伍摸黑穿过了村子,凡是探头出来的,全都被打晕了丢在门外,现在天气正热,丢门外冻不死人。
队伍摸到野牛沟的时候,土匪寨子外面的山坡下横七竖八丢了十几个通风报信的村民,何午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苏路。
“这帮刁民,竟然给土匪通风报信,该杀。”
苏路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村民,语气冷漠。
“行,等会儿平了野牛沟,若是谁的军功不足,砍了人头当土匪报上去。”
“苏平,你带上乙队从背面放火,烧不死张大脑袋,也不能让他从后寨逃跑。”
“韩尚,带上你的人,跟我来,正面强攻,老子要见识见识这拥有秘籍的山寨究竟是什么样的。”
很快,寨子后面响起了喊杀声有,十几根火把被丢进了寨子,引燃了寨子背面的草堆跟草房,引得寨子里一片鬼哭狼嚎。
韩尚正要拔刀猛冲,不提防被苏路拽住了衣甲,差点儿趴到地上,不解的看着苏路,不明白自家都尉为什么不让冲了。
说好了的,后寨起火,前寨猛攻的。
“有古怪。”
苏路看着乱成一团的土匪寨,在靠近寨门的三处草房子里,灯火已经被吹熄了,但是却没有一个土匪从草房里跑出来,这三处房子与周围的嘈杂混乱形成诡异的对比。
众人这才发现这处草房子的古怪,确实安静的可怕,若说没人,但是后寨起火前,这三处房子可是有火光的。
“把苏旅帅召回,合兵,强攻寨门。”
苏路吩咐了一句,下一刻,寨门打开,十几个土匪挺刀出来,中间夹杂着两个光溜溜的大脑袋,神气活现的出现在门口。
“钻破天?”
“张大脑袋?”
一众卫军懵逼的看着这两个大脑袋,钻破天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
另外一边,安静的可怕的草房子终于有了动静。
木头房门被推开,一个毡皮帽子从房门口探了出来。
第二十章 所有卡都用了
图勒人!
苏路跟何午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这里是野牛沟土匪寨,匪首张大脑袋,有些意外的是桃花山匪寨的首领钻破天,但也不是不能想象。
这图勒人,就让苏路有些闹不明白了。
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会让图勒人出现在野牛沟的土匪寨里。
张大脑袋勾结图勒人?
苏路用脚趾头想都觉的不可能,这孙子懂图勒话吗,勾结图勒人能让他这个土匪飞黄腾达,摆脱做土匪的命运吗?
还真能!
何午挥舞了手里的剑,尖锐的嗓音嘶哑高亢。
“图勒人,杀,不能跑了这些图勒人,这可是咱们汉国的大敌啊,杀。”
苏平带着甲队的卫军赶了回来,封住了寨门,看着寨子里不断出现的毡皮帽子,苏平也有些懵逼,什么情况,打的不是土匪寨子,而是图勒寨子吗?
苏路手一扬。
“压上去,弓箭手准备放箭。”
卫军们纷纷收起腰刀,摘下了身后的长弓,拔出箭筒里的箭矢,搭上了弓箭。
“长枪兵向前,布螃蟹阵,堵住寨门。”
“刀盾兵向前,抵住寨门。”
苏路有条不紊的下着命令,这群图勒人的装束有些奇怪,只带了腰刀,经常带在身上的长弓没了影子,没了长弓,精擅骑射的图勒人就瘸了条腿。
“目标,图勒人草屋,覆盖式放箭。”
苏路命令着说了,同时心中有些惋惜,自己手上只有长枪兵卡刀盾兵卡,没有弓箭兵卡,若是有弓箭兵卡,这次射也能射死这帮孙子。
寨门口,已经出寨的张大脑袋跟钻破天又被逼了回去,在寨门前留下几具土匪尸首。
经过这些日子的训练,卫军们的配合也愈发娴熟了,长枪兵拉出长枪阵,一个突击,就把冲出寨子的土匪给打散了。
卫军携带箭矢的兵不算多,但每一次弯弓,也有十几枚箭矢落下,图勒人在从草屋冲向寨门的短短十几米距离上,已经躺下了五个人。
一个图勒人首领大吼一声,冲到了寨门前,抬手就把钢刀劈向杨木寨门。
“噗噗噗”
几把长枪同时挑出,封死了图勒首领的前进方向,图勒首领纵跃后退,自半空落下的箭矢瞬间插满了他上半身,几乎被射成了刺猬。
“干的好!”
何午握拳吼了一句,苏路这小子指挥作战有一套,这转眼的工夫,就射翻了一个图勒人首领,十几个图勒兵。
很快,卫军的箭矢就用干净了,十几个卫军扔了手里的长弓,拔出钢刀,涌向了寨门。
苏路也拔出钢刀,跟了上去,这次的对手是图勒人,上次在老鹰山下,苏路可是见识到图勒人的厉害了,他有心担忧,甲旅没经过战阵厮杀,怕是挡不住这样的图勒人。
1级长枪阵阵卡
1级刀盾兵卡
1级长枪兵卡
1级短刀兵卡
苏路一股脑的把自己的卡都丢了出去,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那就试试,全副武装的卫军,会不会是这部图勒人的对手。
“长枪兵整队,刀盾兵后退,长枪兵后退,放这帮孙子出来。”
苏路调整着军阵,图勒人已经杀到了寨子边上,隔着木头栅栏,砍伤了几个刀盾兵,有木栅栏隔绝视线,刀盾兵看到弯刀,再反应就慢了半拍,很是被砍伤了几个刀盾兵。
卫军的长枪刺出,也经常被木头截住,接连有长枪兵拔枪的当儿,被图勒人瞧准机会样砍翻了。
必须要放图勒人出来,苏路心中恼火,不过还是有条不紊的分解着军阵。
很快,图勒人突出了寨子,在卫军让出来的位置上展开队形,看数量,只有三十来个了。
钻破天缩在后面,问着一旁的张大脑袋。
“你什么时候勾结图勒人了?这帮卫军鼻子是属狗的吗,这都能发现老子,追上来剿灭我,老子真是怕了你们了。”
张大脑袋一脸的惶恐。
“我也不知道啊,你来前,这帮孙子刚到,我就奇怪了,他们怎么知道我寨子的位置,图勒人好像有内应。”
钻破天指着张大脑袋:“那你完了,私通外藩,当诛,罪及亲族。”
张大脑袋慌了:“我、我也不想的,我都不知道这些王八蛋是怎么来的,什么时候钻到那……”
“我……”
张大脑袋看着胸口的刀尖,迷茫的看着钻破天,钻破天身后的二当家,不明白往日里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二当家,怎么会向自己动刀。
二当家余岗脸色狰狞,脸上肥肉抖动。
“图勒右厢察有意与我等结盟,我等已经联络上了卫军中的高官,老大你不识抬举,那就只能死了。”
钻破天嘿嘿笑了一声。
“有东塘大营的卫军为内应,宣府很快就会是图勒人的,我们是他图勒人攻入宣府的第一功臣,到时候就再也不用当土匪了。”
余岗脸上的狰狞隐去,讨好着钻破天说了:“以后还望大当家多多照顾。”
“哼,北阳巡城营都是些虾兵蟹将,这次把人都留下,也给大当家你出出气。”
钻破天得意极了。
“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苏路你领兵再厉害能怎么样,还能比骑射一生的图勒人厉害。”
寨门口,图勒人已经全部挤出了寨子,在寨门口汇聚起来,摆出了攻击姿态。
“结螃蟹阵”
苏路吩咐着,自己手上没有专司防御的阵法,螃蟹阵攻守兼备,但是在单一属性上肯定就比不过专精的防御阵法。
“叽里咕噜”
一个大胡子的图勒人举刀,一群图勒兵毫无阵型的冲了出来。
举枪
上盾
破甲
卫军严格执行了苏平的指挥,按照训练时候的要求,把训练的成果完全展现出来了。
两个卫军中刀倒下。
虽然有1级刀盾兵卡和长枪兵卡加成,但是自己的兵还是抵不过图勒人,螃蟹阵的威力也尽数发挥出来了。
怎么办?
苏路看着一步步败退的卫军,一个旅上百卫军,竟然被三十多个图勒兵打的丢盔弃甲,眼瞧着螃蟹阵就要被破,中间化作螃蟹盖的刀盾手跟长枪手就要被屠戮了。
苏路把手里的2级刀盾兵卡和长枪兵卡丢了出去,能挽救一个是一个。
战局瞬间变化,节节败退的图勒兵突然被挡住了,化身2级刀盾兵的卫军军士挡住了图勒兵,不再后退。
“啪啪”
后续跟上的图勒兵从两边动手,挂着2级刀盾兵卡的卫军被杀了。
2级兵卡突然发力,虽然被挂卡的卫军实力暴涨,但是身旁的袍泽实力未变,顶不住图勒人的攻击,袍泽一退,被击退袍泽的图勒人从两侧给击杀了。
转眼工夫,三张2级兵卡彻底黑了下来,只剩下苏平的兵卡还亮着。
怎么办?
苏路脸色彻底黑了,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十几个卫军就变成了图勒人刀下亡魂。
第二十一章 右厢察的附离
木头门前,战局完全呈现了一边倒的局面。
身着黑色皮甲,毡皮帽子的图勒兵,如同一阵风一样,凿入卫军阵中,身上挂着1级螃蟹阵卡的卫军被打的人仰马翻,瞬间牺牲了十几个袍泽。
苏平浑身浴血,顶在最前面,与两个卫军相持,半步不退。2级兵卡的效果被发挥的淋漓尽致,以一当三,浑身浴血。
甲队队正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没有2级兵卡,他的实力根本挡不住图勒人的弯刀。
再这样下去,甲旅就全完了。
三十对一百,还挂着1级军阵卡,1级兵卡,竟然还要被团灭。
苏路心中窝火。
不管了,把长枪阵卡也丢上去,这次就算败了,自己也认了。
“长枪兵,向前。”
苏路提刀向前,同时选择使用1级长枪阵阵卡,快步走入军阵之中,走进了阵型的空隙之中。
‘同时使用长枪阵与螃蟹阵阵卡,打出复合效果,长枪无敌,有我必胜’
苏路愣了一下,还有复合效果?
下一刻,更加强大的力量从四肢百骸中涌出,挥刀的手稳如泰山。
这就是复合阵卡的效果,一朝刀在手,杀尽天下图勒狗。
见面前一柄短刀被两把长枪架住的间隙,苏路向前滚出,自两个长枪兵之间的缝隙滚出,短刀自下而上,捅入了图勒兵的体内。
滚热鲜血从上方流下,浇了苏路一头。
两个长枪兵发一声吼,图勒兵被挑飞,两把长枪分列,挑开了两把砍向苏路的弯刀。
苏路头也不抬,挥刀横斩。
两声闷哼响起,两个图勒兵踉跄后退,腰腹之间一个血肉模糊的大口子,两人身后的图勒兵向前,顶住了两人的后背,长枪兵再次向前。
苏路抹了一把脸上的热血,短短一个眨眼的功夫,图勒兵就倒下了十几个,一半图勒兵没了。
阵卡的符合效果,真香。
何午张大了嘴巴,看着因为苏路突入军阵,实力突然暴涨的卫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过往老将军们说的,一将冲阵,带动军心士气高涨,实力翻番,反败为胜的事儿竟然是真的。
没想到啊,原本以为必败的局面,竟然因为苏路提刀上阵,瞬间反败为胜了。
这孙子指挥作战还真特么有两把刷子!
土匪寨中,钻破天大张了嘴巴,懵逼的看着现在杀图勒兵跟刚才图勒兵杀他们一样容易的卫军,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图勒人似乎也不是想象中那样无敌。
二当家余岗就懵逼了,图勒人杀自己的喽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现在他们被卫军围杀,也特么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我特么早就说老大搞的那些狗屁秘籍没作用,只会让人变的没脑子。
看看,就连这些所向无敌的图勒人,看了秘籍也受影响,实力都也十不存一了。
“破寨,刀枪在手的,一个不留,敢有动作的,杀无赦。”
苏平如同血人一样,吼着军令,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图勒兵,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丢掉左手的盾牌,揉了揉胸口。
这帮图勒孙子真他娘的变态,实力强劲,每个人的身手都很了得,而且死战不退,竟然没有一个逃兵。若不是二哥亲自上阵,激励了士气,这次甲旅怕是要完蛋了。
“我投降,我有情报。”
二当家余岗毫不犹豫的投降了,一点儿骨气也没有。
眼瞧着二当家投降了,周围的土匪纷纷扔了刀枪,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大头领死了,二头领投降,那还打个毛线的仗。
主要对面的卫军太牛逼,打是不可能打的。
苏路手一招,两个卫军冲过去,左右各一拳,打的余岗如同虾米一样弓起了腰,这才拉住臂膀给提溜过来了。
“说,有什么情报,不值钱的话,你这条命还是保不住。”
何午自动化身审讯犯人的牢头,恶狠狠的问着,同时撸起袖子,准备上刑。
“那间屋子里还有两个图勒人,一个是高手,另外一个身上带着迷信。”
苏路手一招,原本已经松懈的卫军瞬间精神起来,提刀,准备围住那间草屋。
“啪啦”
草屋被打穿,图勒人的语言伴随着飞舞的干草向寨门冲去。
苏平脚尖一点,踢起了地上的盾牌,刀盾在手,苏平恶狠狠的看向夹杂着草叶泥屑冲向自己的图勒人。
头戴四方巾,脸上蒙着黑布,短打软靴,一副标准的中原士子打扮。
麻蛋,图勒鬼竟然也敢学我们!
两侧的长枪兵抬起了长枪,围堵了过来。
余岗的情报给的很及时,若是再晚一会儿,卫军深入土匪寨子之中,还真有可能被这家伙跑掉。
现在么,有军阵叠加效果在身,再加上2级兵的提升作用,苏平在几个长枪兵的辅助下,拿下一个图勒兵还不是小菜一碟。
蒙面的图勒人是高手,与兵卡和阵卡叠加效果在身的苏平斗了个旗鼓相当。
“长枪兵,再上。”
苏路就不信了,图勒军神都挡不住卫军的长枪硬弩,你一个籍籍无名的图勒兵,能挡住我有了叠加效果的手下。
十来杆长枪突刺,蒙面的图勒兵腾挪闪跳的空间完全被锁死,砍翻一个卫军之后,被两把长枪透体而过,高高挑了起来。
“噗噗噗”
图勒兵瞬间被捅成了刺猬。
苏路没理会被击杀的图勒兵,指挥着其余卫军。
“准备放火,还有一个图勒兵,他不出来,就烧死他。”
同时打着手势,示意韩尚带四个长枪兵摸过去。
“我投降”
一个头戴毡皮帽子的图勒老头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
老头身上穿青色长袍,腰束玉带,若不是高眉深眼窝,大胡子毡皮帽,暗夜里谁也不敢说他不是中原人。
“这是卫军陪戎校尉的常袍,玉带是游击将军的腰带,这不伦不类的装束,也就只有图勒人能穿的出来。”
旁边何午语气不善的说着。
他已经从余岗口中审出了所谓的情报,就是这老头手中携带的重要信笺,钻破天要带着他们去东塘,交到东塘大营一个高级将领的手里。
老头语气和善,主动把信笺拿在手里,语气高亢。
“各位卫军的高手们,你们是我见过实力最强劲的高手,就算是我图勒右厢察的附离也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是汉国最勇猛的将士。”
爱听软话果然是人的天性,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卫军,因为老头这几句话,瞬间变的兴奋起来了,看老头的目光也变成了你丫的很有眼光的模样。
何午劈手夺下了老头手里的信笺。
“该死的图勒狗,说话还挺好听。”
老头看着何午,神情变的不咸不淡。
“你最好保护好你手里的信笺,那可是你族高级将领通敌卖国的证据。”
通敌卖国?
一群卫军的目光瞬间汇聚到何午手里的信笺上了。
第二十二章 东塘大营
寨子内外一下安静下来了。
所有卫军都把目光转向了何午,看着他手上的信笺。
高级将领通敌卖国的证据?
如果是真的,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苏路知道这次可能又稀里糊涂的立功了。
苏平惦记的代旅帅转正,土墩儿有了银子之后就开始惦记的勋衔,何午惦记的赏银,这次又都有了。
不过么,看这老头自觉高人一等的模样,好气啊。
“打一顿”
苏路伸手一指老头。
土墩儿几个卫军轻快的窜了上去,按倒,动手。
一场血战,乙旅的卫军死伤了几十个,尤其是死了同伙同队的同乡的卫军,对图勒人的恨,开始变的直观起来,杀死了自己的兄弟,这样的混蛋,该杀。
何午都呆了,拿着信笺的手抖了又抖,激动的看着苏路,声音都走样了。
“他、他可是奸细,重要证人,知道谁是叛徒的人!”
挥舞着手上的信笺,何午内心是崩溃的,这特么的图勒文怎么跟鸟爬的一样,看不懂啊。
打老头的卫军不自禁的都停手了,是啊,这老头好像知道很多重要的东西。
苏路漫不经心的一挥手:“是吗,这么重要的,那绑起来,别让伤心袍泽被图勒人杀死的兄弟砍死了。”
图勒老头原本想要开口讥讽苏路两句,听到苏路后面的话,知情识趣的闭上了嘴,这将军不但指挥打仗是把好手,推卸起责任来也溜得很,还是不要让他记恨自己的好。
恩,长生天说的好,宁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这样的不要脸。
老头被绑了,何午拿着图勒文写成的信笺来回纠结,卫军在苏路的指挥下,开始搜刮野牛沟土匪寨。
“都尉,发现土匪的银窖。”
韩尚兴奋的过来,禀报着自己的发现,周围正挖坑掩埋袍泽尸体的卫军也纷纷抬起了头,脸上悲戚略消,多了那么一丝兴奋的光。
跟着都尉打仗,不但保命的希望大,而且这赏银也不会少拿。
正挥锨往坟坑里填土的土墩儿脸色一动,看了看躺在坟坑里的袍泽,这是同村的二浩,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你死了,这次肯定能拿笔赏银,算上上次你带回家的一百两,应该足够大浩三浩娶媳妇了。
苏路招呼了何午一声,就向银窖走去,临到下了银窖,苏路竟然发现何午这个财迷竟然没跟上来。
看样子这个图勒老头的情报很重要。
野牛沟寨子的银窖有些高,苏路站直了身体,距离头上的黄土还有点儿距离,几根大火把噼啪燃着,银窖里满是松脂味儿。
“二哥,张大脑袋的银子也不少,还有不少武功秘籍。”
苏平手里拎着一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眉飞色舞的说着,周围的几个卫军,也都是人手一册线装书,旁边引路的土匪脸上满是解脱般的表情。
苏路从苏平手里接过线装书,吩咐着说了。
“清点银两数量,这些秘籍也搬回去。”
苏路看了一下手里的线装书,五熊断门刀。
看着秘籍的名字,苏路都呆了,不应该是五虎断门刀吗,怎么,难道北阳这里熊多,所以老虎都改行了吗。
随手把秘籍扔进了箱子里,苏路看着几个卫军清点银两。
何午终于从上面下来了,神情讪讪的说着。
“苏路,我得赶紧回去,这信上的图勒文我看不懂,但是可以想象,这是我汉国一次严重的通敌卖国行为,这帮图勒人,就是为了配合这次叛国而来的。”
苏路可以想象事情的严重性,恩,顺道可以摆脱何午这个分银子的大户。
“好,我这就让人给你备马,派一个伙的人跟你回去。”
何午点了点头,强调着说了:“一人双马,我要尽快赶回去,你给我个凭证,我好在晚上叫开北阳城门。”
苏路把自己的官凭掏了出来,晚上实施宵禁,自己的官凭能叫开城门。
何午接了官凭,收起信笺,转身就爬出了银窖,呵斥着苏路派给自己的一伙卫军,带上图勒老头,催马走了。
临走前,苏路吩咐着带队的郭大山:“你小子给我看好这老头,若是他有想跑的迹象,就打一顿,若是他有割开绳子的动作,就死命打一顿,若是有人营救,就先砍了他。”
老头懵逼的骑在马背上,这特么的,我得挨多少顿揍,才能活着到达你们的地方啊。
何午刚走,银窖里的银子就清点明白了。
银子只有一万两千多两,铜钱却有几千万钱,苏平口中的武功秘籍一大箱,很是晃晕了卫军们的眼。
苏路随手拎了本秘籍扇风,吩咐着苏平说了。
“让后面的伙头军上来,埋锅造饭,赶着这些土匪清点他们山寨的物资,能带回去的都带回去,把这一万两银子单独封存,铜钱匀出几百万钱,随便配上些物资,准备给宣府送去。”
“弟兄们打了一晚上仗,该休息的休息,那些投降的土匪,挖坑,掩埋图勒人和土匪的尸体。”
韩尚请示着说了“都尉,那个二当家余岗怎么处理?这小子说他为了不跟咱们卫军打仗,把张大脑袋都杀了,想要投咱们卫军。”
苏路斜撇了那边对着几个卫军点头哈腰的余岗,火光偶尔闪过,就能看到他脸上闪烁的阴毒光泽。
“砍了,这样不讲义气,出卖大哥的混蛋,到了咱们卫军,我还害怕他背后给我一刀呢。”
韩尚撸起袖子,一脸兴奋:“我就说这孙子不是东西,旅帅还不让我动手。”
苏平讪讪的说着:“刚才找银窖,发现图勒奸细,余岗还都起了点作用,我寻思着,这孙子还有些用处不是。”
苏路继续吩咐着苏平说了:“记着,以后遇上这样的小人,能杀就杀了。把银子赶紧清理好分装,告诉兄弟们,这次分钱,每人二十万钱,死了的兄弟,按照惯例,一人一百万钱。”
“给死去的兄弟家里送钱的事儿,你给我督办好了,以后兄弟们在战场上肯不肯出力,全靠这个了。我不能让兄弟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我混,死了什么也落不下。”
苏平连连答应着去了。
第二天,在野牛沟休整了半天,苏路这才押着土匪和物资返回北阳。
天大黑之后,队伍才到了北阳,城门口已经没了行人,队伍押送的物资和铜钱没能引来围观,平安无事的入城了。
回到营房,苏路没敢耽搁,就带着几个卫军,押了一万两银子跟几千万铜钱进了李府。
在庭院中间的小亭子里,苏路见到了苏云,看到了何午跟李清,还有宣府节度府前来的李参军。
看到苏路,扮做侍女的苏云眼角扬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哥哥从战场上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李清看到苏路,眉头略略皱了下,不过还是招了招手,介绍着说了说了。
“苏都尉,过来一下,这是宣府节度府的李参军,你这次立了大功,这份信笺,是图勒给叛逆东塘大营的一份任命书。
第二十三章 图勒小附士身份金牌
明月高悬,乳白色的月光撒满了庭院,花木、回廊,都掩映在月色里,明暗交替,暗影深幽。
院子中央的亭子四周悬挂了十二盏宫灯,暖黄色的灯光隔绝了月色,照的亭子里纤毫毕现。
苏路看向放在中间石桌上的信笺,上面是弯弯曲曲的蝌蚪文,自己一个也不认识,如果这就是任命书,这玩意也太不正式了,跟自己的官凭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
李参军一身碧绿的常袍,腰间束着玉带,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他看出了苏路的疑惑,开口解释着说了。
“图勒人勇武好战,信奉拳头大了就是力量,除了左右厢察这样的领军高官,其余的首领都是靠着马刀骏马打出来的。”
“对于这些官凭和信物的制作商,图勒人根本不上心,对这些叛逆的任命,就是随意几页字,不过这也从侧面佐证了,这些东西是真的。苏都尉,你这次立了大功。”
李清哼了一声,似乎对苏路立功有些不满,不过何午乖觉,很隐蔽的指了指那些卫军押送的钱车。
“苏都尉辛苦了,剿匪完毕直接回去休息就是,明日休整完了,再来给我家大人汇总剿匪战绩也可以的。”
何午笑眯眯的说着,自己这次又有几千两入账了。
李清这才注意到卫军押送的钱车,顿时明白过来,何午这是隐晦的提醒自己,人家可是送银子来的,自己再怎么不爽苏路,也要给银钱面子不是。
“苏都尉辛苦,听何午说这次遇上了图勒的附离兵,那可是图勒人的精兵,厢察可汗一级大人物的侍卫。”
“这次卫军战损如何,可需要补充兵员?”
李清说完,还向苏路使了个眼色。宣府节度府的李参军在呢,你随便儿提要求。
苏路开始掰着手指头摆事实。
“这次遇上的图勒侍卫兵很厉害,五十二人,对上我的兵,开始的时候几乎是压着打,一个照面就杀了我十几个卫军,若不是我临阵调度,亲自挥刀上阵,怕不是死的更多。”
李参军点了点头,赞同着说了。
“不错,附离兵忠勇善战,北郑一线,罗帅每次跟附离交手,经常是三对一,四对一的数量压制,这样卫军还是被杀的丢盔弃甲,苏都尉能够以二比一的数量对阵附离,还能安全归来,真勇士也。”
“此一战,最重伤亡多少,留下几个附离?”
李参军跟李清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苏路,一脸的期待。
苏路有些愕然,怎么是留下几个附离,不应该是全部留下,损了多少兵吗?
“我营死二十三人,重伤三人,轻伤十八人。”
“那图勒附离呢,你营留下了多少首级,可有小附士或者大附士这样的军官?”
李参军有些期待的看着苏路。
“全留下了。”
“全留下了?”
“全都留下了,五十二个图勒附离?”
李清跟李参军都不相信了,一旅卫军,留下二分之一数量的图勒精兵,两人怎么觉着都不可能。
“不可能”
“苏都尉你不要虚报战功,也不用想着拿土匪脑袋来充数,这些附离与普通图勒人装束特异,发髻与身份标识都有,这些可冒不得假。”
李参军还是不信。
李清也不相信,这些天北郑大营线报不断,来往的军务册子上,清楚的写明了历次的战损情况,图勒骑兵对阵北郑大营,正常的战损比在一对三到一对四,如果是图勒附离这类的精锐,更是要达到夸张的一对六。
苏路恼火了:“那你们这任命书怎么来的,被图勒人层层保护的那个图勒老头怎么来的?那是击溃图勒附离兵之后,生擒活捉的。”
何午也在旁边佐证着。
“这事儿是我亲眼目击,原本我都以为卫军要败了,苏都尉调整了军阵,自己也挥刀入阵,身先士卒,士气大涨,拼尽全力,这才拿下了图勒人。”
李参军还是不相信。
苏路挥手招来一个卫军,让他把这次缴获的图勒人的东西都拿来。
半盏茶的功夫后,又是一伙卫军押着一辆车过来,把车上的图勒毡皮帽子,弯刀,腰带都拿了出来。
“石带!这是图勒小厢察的战袍石带啊!”
李参军如同疯了一样,扑进了帽子弯刀中间,捧起了一条石带,快哭了。
李清嫌弃的看了李参军一眼,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就疯了,他身上的银带比石带好多了,看到一条石带怎么这么激动,难道他喜欢石的。
李参军捧着石带,激动的向李清解释了。
“图勒多以牛皮,条葛为腰带,能以布帛为腰带的,无不是图勒高官,或者部族首领,而能用石带的,最差也要是领兵大将,或者图勒王族。”
“这条石带的主人,起码是小附士一类的图勒军官。自图勒击破阳平铺索子堡一线军寨,侵入宣府以来,还从未缴获过级别这么高的石带。”
“还有小附士金牌呢,放在那儿了?”
李清激动的问着苏路。
苏路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卧槽,完蛋了。
他记得苏平从尸首上拿走过一块金色的牌子,还说是要去兑换金子,这孙子说的不会就是那块吧。
“这东西是军官贴身保存的,不敢乱丢,我去找找。”
苏路遮掩着说了,然后拔腿就向外走。
“我去找苏旅帅问问,这金牌应该在他身上。”
狗日的苏平,你丫可千万别着急去典当,否则谁特么也救不了你们。
出了李府,苏路就看到门口等着的卫军,开口问着他们说了。
“可有人见过甲旅苏旅帅?”
“苏旅帅带着赵队正往那边去了。”
新入营的小乞儿泥巴指着一个方向说了。
苏路顿时心安了,这方向没什么当铺银铺,这小子应该不是去处理金牌,正想吩咐几个卫军,去把苏平找回来的当儿,小泥巴继续说着。
“我听苏旅帅跟赵队正说,拿金牌去金红赌坊赌一把,他好多天没玩儿了。”
苏路心道mmp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随手把小泥巴提溜过来。
“泥巴,去,给我回去把甲旅韩队正叫过来,让他把人都带上。”
泥巴一脸期待:“是不是要砸了金红赌坊,我这就去当初讨饭的时候,那孙子给了我好几脚。”
苏路招呼了一下剩下的卫军:“兄弟们,走,金红赌坊。”
从门内急匆匆的跟出来的何午四下看了看,拉过门房喝问了。
“苏都尉呢,还有那些个卫军呢?”
他借口来追苏路,偷偷把苏路送过来的银子铜钱验了一遍,顿时心花怒放,想到公主跟李参军的交代,这才急匆匆的追了出来。
门房自大惯了,平日里根本不会搭理几个大头军,刚才苏路他们去哪儿了,他更是一点儿都没关注,现在被何午问起,顿时毛了,一会儿工夫就大汗珠子满头。
“废物!”
何午把门房仍在一边,一脸怒色,这特么的,苏路这是去哪儿了,连门口的卫军都带走了,回军营找苏平拿金牌,根本不可能这么大阵仗啊。
第二十四章 要文斗了啊
金红赌坊是北阳最好的赌坊。
华美的衣衫,精美的饭食,香软的姑娘,只要能拿的出银子,这些你都能在金红赌坊享受到。
因为已经入夜,县城内开始宵禁,不会再有客人上门,金红赌坊的打手把木板门关了小半,两三个人堵在门口喝酒打屁。
“柔宁姑娘的排场是越来越大了,老板这爱好啥时候能改改呀。”
“喝酒,屁话真多,让李管事把你这话听走,明儿哥几个就得去城东乱葬岗丢你的尸首。”
“哎,你俩说赵三那个烂赌鬼怎么找到婆姨了,河湾村不是被烧做白地了,他婆姨怎么跑出来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赵三婆姨是姜家的人,据说这次图勒人烧河湾村,是有人指路的,要不然怎么单单一个河湾村被烧了。”
苏路到了金红赌坊门口的时候,听到两个赌坊打手的话,随手一招,几个卫军扑了过去,提溜着三个打手出来了。
三个打手酒喝了不少,原本都有些懵逼,出门就看到了映着月光的钢刀,冷汗立即就顺着后脑勺流了下去。
“军爷饶命,哥几个真没出门,没违反宵禁的命令,就是这门板忘记堵上了,军爷饶命。”
苏路低头,看着磕头求饶的打手。
“说说,烂赌鬼赵三是什么情况,他婆娘又是什么情况?”
三个打手对望一眼,似乎有些不想说。
一个卫军上去就是两脚,把打手给踹了个嘴角淤血。
打手不敢再装硬骨头,立即软了下去。
“别打,军爷,我说我说,赵三就是河湾村的赵三,这些日子天天来我们赌坊赌博,十赌九输,这不,今儿把婆娘也输了。”
苏路愣了一下,就是跟自己几个人活下来的赵三。
入城以后,他的伤养好,突然就不再愿意回县尉府了,原本他自己说想要做点小生意,没想到竟然变成了这样。
他的婆娘还活着,这是好事儿,怎么赵三不跟哥几个说呢,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不管了,先把赵三婆娘先救出来。
“人呢,被你们关在哪了?”
苏路一脚把旁边憋着不说话的打手给踢晕了,杀鸡给猴看。
已经挨了几脚的打手立即怂了,不敢说什么不敢带你们去的话,乖乖的站了起来,在前面引路,走路哆哆嗦嗦。
走进内厅,掀开布帘,清凉的空气迎面而来,嘈杂的叫赌声音如同浪头一样奔涌而来,拥挤的人头,林立的赌桌,让苏路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是赌场大堂啊。
不用苏路发话,旁边的卫军就出手了,啪啪两脚把打手给打倒在地。
“去地牢必须得经过这儿啊!我没骗你们,我也不敢骗你们啊。”
倒地的打手几乎是带着哭腔说了,涕泪纵横,一副被冤枉误解,宝宝心里苦的模样。
赌场一下安静下来了,赌客、荷官、打手,全都看了过来。
“二哥,你怎么来了?”
一台骨牌桌旁边,苏平兴奋的越众而出,兴奋的向苏路展示了手里的银子。
“二哥,刚刚我赢了几把大的,现在已经赢了三十多两银子了,这赌博是真刺激啊。”
几个跟苏平同来的卫军也纷纷展示了手里的银子,一副我们也都赢了的模样。
苏路扫了一眼大厅,语气不善。
“把金牌给我,宣府来人要看金牌,这次你小子立了个大功。”
苏平闻言兴奋了,倒腾着手里的银子。
“行,哥我去把金牌换回来,刚才为了兑银子,我把金牌换给赌坊了。”
“孙掌柜,把我的金牌给我,这是银子。”
苏平把银子放在靠入口的黑木柜台上,朝着里面的山羊胡子掌柜说了。
孙掌柜抬起头,看了苏路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语气轻佻。
“金牌老板拿走了,换不了了,你们拿着银子走吧。”
卧槽,连卫军的东西都敢黑!
一群卫军立即不淡定了,林子大了,这想死的鸟也多啊,竟然敢吞没卫军的东西,这孙掌柜怕不是不知道他这样会给他老板带来多大好处呦。
赵胖子把柜台拍的啪啪响,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矮小的柜台仿佛被压迫的小雏鸡,随手都会被赵胖子给压扁一样。
“不想死的,把金牌拿出来,那可是战利品。”
打手从四处的角落里围了过来,眨眼功夫大厅里就聚集了十几号人,而且各个拿着棍棒,一副要收拾苏路一行的模样。
赌客们的呼吸粗重起来了,这样官与民斗的场面太少见了,没想到今儿能在这儿看见。
苏路拍了拍桌子,问着慢条斯理在后面坐着喝茶的孙掌柜:“这可是你逼我动的手。”
孙掌柜嘿嘿一笑,满脸嘲讽。
“来来来,让老头子跟下面的赌客们都开开眼,看看这卫军的水平有没有长进。”
“去年罗坚来赌博,想要赖账,他带来的十几个卫军大老粗都被放倒了,最后还不是县尉大人出钱,把他赎走了。”
“在我金红赌坊,只有进的钱,断断没有让你带出去钱的理儿。”
孙掌柜胡子一翘一翘,老气横秋。
苏路顿时斯巴达了,罗坚这孙子竟然还干过这样的事儿,想赌霸王赌,反倒被赌场的打手给收拾了。
看了看老气横秋的孙掌柜,苏路提醒着说了。
“此一时彼一时,再说了,我们只是赎回金牌,又不是赌霸王赌,你这掌柜好不晓事。”
“那金牌不错,我买了,开个价吧。”
二楼传来懒洋洋的说话声音。
只见一个长发披散开来的白衣男子站在栏杆前,双手撑杆,语气霸道的说着。
这人有不俗的武功在身。
苏路眼睛微眯,这人身手不错,想要拿下他,若是普通的卫军还真不一定行,再加上这儿的十几个打手,罗坚栽的不冤。
“这价,你给不起”
苏路语气也变的阴冷起来,老子穿越而来,有卡牌傍身,现在周围都是合用的军士,跟你这孙子讲什么条件,直接莽就是了。
苏平机灵的很,随手把银子揣到了怀里,走了几步,就到了苏路旁边,旁边几个卫军纷纷动了起来,转眼工夫,就布成了长枪阵。
这次来的卫军不多,排不出螃蟹阵,但是一个长枪阵还是没问题的。
楼上的赌坊老板度四郎乐了,哈哈笑着说了。
“这是准备跟我开战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真以为我能开的起这金红赌坊,靠的就是打吗。”
“杀,死活不论。”
苏路发出了军令,既然这赌坊不干净,那我就让你干净点儿。
同时丢出了长枪阵卡,2级兵卡也丢了出去,不过为了保险,苏路给自己身上也挂了张2级的刀盾兵卡。
“嘭嘭嘭”
卫军的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赌坊打手给收拾了。
赌客们激动的看着这些,一点儿没有因为血腥而害怕,反倒是兴致勃勃的对躺地上的打手指指点点,这个武功不行,那个反应太慢。
度四郎懵逼的看着躺下的属下,这,场面有点儿不对啊,去年躺下的是罗坚的兵啊,卫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你来我往,兔起鹘落,只是几个进退,自己重金请来的打手就全部完蛋了。
看来要文斗了啊……
第二十五章 大靠山小靠山都不牢靠
“啪啪啪”
苏平探手把孙掌柜从柜台里抓了出来,劈手就是好几个耳光。
“金牌呢?”
苏平提溜着孙掌柜的脖子,看着二楼的度四郎,一副你敢说没有,我就继续打的模样。
度四郎脖子上青筋梗出,脸红的跟后屁股一样.
去年的卫军怂的跟面团一样,一打就废了,这些个卫军怎么都像突然练了武功一样,配合无间,反应迅速,尤其是打孙掌柜那小子,武功不比自己差多少。
“你会后悔的。”
度四郎恶狠狠的看着苏平,宣泄般的说了之后。
今天天晚了,文斗似乎有些不妥,宵禁之下,后台来往不便,再说遇上兵,自己的后台不一定有用。思量了半天,度四郎从怀里掏出金牌,从二楼直接丢了下来。
苏平扔了孙掌柜,接过金牌,递给苏路,问着说了。
“二哥,这赌场怎么办,要不要烧了?”
“不能烧,先把赵三跟他婆娘找出来,他们还被扣押在这赌坊内。”
苏路吩咐着说了。
度四郎心中一冷,这帮孙子是来找麻烦的吧,替赵三出头,没听说赵三有什么厉害的背景啊。
跟苏路同来的两个卫军麻溜的把门口抓住的打手提溜了起来:“前头带路。”
没多长时间,赵三跟他婆娘就被带了出来,此时的赵三完全变了模样,头发散乱,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满是脏污,双目无神。
赵三婆娘哭哭啼啼的,拽着赵三的衣袖,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她看到大堂内的苏路跟苏平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下一刻,就低下了头。
苏平上前就是两耳光,对着赵三吼了起来。
“孙仔,你不肯跟二哥混卫军,就在这混赌场是不是,丢不丢人,老婆孩子都输了,你还要不要脸,还想不想见列祖列宗。”
赵三看到苏平,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不过下一刻,整个人就变的木呆呆了。
“我这样挺好。”
“你……”
苏平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苏路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隐情,也不再问赵三了,指着楼上的度四郎。
“赵三被你们赌坊骗了多少银子,欠条呢,拿出来。”
度四郎心一横,“我不拿,你能拿我怎么样吧?”
“他是来我这赌博,输了老婆孩子,写了欠条,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苏路手一甩,指过大堂内的桌子板凳,声音大到盖过了所有赌客的声音。
“给我砸,砸到他拿出来为止。”
“嘭”
苏平一脚踢断了一条桌子腿,桌子一歪,台上的银子跟牌九哗啦一下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啪嗒”
这是一个豪华的赌台被砍成两半,砸在地上的声音。
眨眼功夫,半个大堂的赌台跟椅子都被砍倒了。
荷官跟赌客四散,再不敢看热闹了,溜溜的躲到了大堂一角,瑟瑟发抖,生怕自己被波及了。
度四郎的心在滴血啊,但是又想不出法子该怎么办,现在是宵禁,除了这帮丘八大爷,根本没人能随意走动,自己往日里依靠的那些个大靠山,小靠山,现在完全指望不上啊。
“我拿,我拿”
度四郎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秋后再跟你算账的原则,窜进房间拿出了欠条。
苏路看了一眼度四郎拿过来的欠条,递给赵三说着:“这是你的欠条吗?”
赵三看了欠条一眼,嘟囔着说了:“是又怎么样,你这次要过来了,下次我还赌,还会输了。”
苏平怒瞪赵三,气的说不出话来,这孙子脑子被驴踢了,怎么不知道好赖呢。
呵呵
苏路看着赵三,“你个弱鸡真以为赌博是你想赌就能赌的,老子不让你赌,你手里有钱,也赌不出去。”
伸手一指楼上的度四郎,苏路冷着脸说了。
“滚下来”
度四郎看着楼下被砸成废墟的大堂,心疼的滴血,害怕苏路再动手,麻溜的从楼上下来了。
“刷刷”
度四郎刚刚下楼,两把腰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军爷,你让我放人我放了,你让我拿欠条,我给了,你不能再打了啊。”
“嘭”
苏路一脚把度四郎踢成了煮熟的虾米,弓着腰几乎站不起来。
扯着度四郎到了赵三跟前,指着赵三的脸说了。
“看见没,就是这张脸,如果你敢再让他赌一个铜板,老子就把你这儿统统砸了,赌两个铜板,老子就把你弄到卫军大营去,让你见识一下我手下的卫军是不是硬男人。”
几个卫军不怀好意的打量了度四郎,那模样,似乎在品评度四郎的身段模样。
度四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不再顾忌什么损失颜面了,一叠声的答应着。
“军爷放心,绝对不让他再赌,一个铜钱也不让他赌。”
“全北阳的赌场我都熟,大家谁敢跟他赌,我就举报谁。”
度四郎还有一句话闷在肚里没说,让你们到时候去拆了他们的场子,让大家都只能到我的场子来赌。
把度四郎扔到一边,苏路拉着赵三,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苏平吐了一口唾沫到孙掌柜头上,声音冷漠。
“欺软怕硬的孙子。”
转身也大踏步的跟了上去。
卫军尽数走了,度四郎这才恢复了精神,给地上的打手挨个来了一脚。
“废物,他们人没你们多都打不赢,还跟我吹嘘你们阵法无敌,无敌个屁。”
“玛德,几个臭卫军,仗着蛮力就敢在老子这儿耍横,回头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这北阳县谁最大,谁特么不能得罪。”
苏路出了金红赌坊,就看到一脸着急的何午跟土墩儿带着的一队卫军。
看到苏路,何午大喜过望,一把拉住了苏路:“我的爷啊,你还有功夫跑这儿来玩骰子,大人跟李参军都要急死了。”
“杀了图勒小附士可是大功啊,大人已经命令县令跟县丞还有县里各科的主事都来,帮着辨认一下这小附士金牌的真假。”
“若真是小附士金牌,咱们这次可就是立了泼天的功劳了。”
何午激动的手足舞蹈,中间看到后面跟出来的度四郎,不禁兴奋的打了个招呼。
“小四啊,你没赢咱们苏都尉的银子吧,这可是咱们的大功臣,你要是赢了,赶紧给送回来啊,我知道你那里出老千,可别跟苏都尉结了怨。”
度四郎呆呆的看着何午,结结巴巴的,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只在内心里疯狂吐槽,你可是北阳县的总捕头啊,怎么能对一个卫军曲意逢迎呢,你总捕头的风范呢,去年面对罗坚时候的倨傲呢。
麻蛋,何午这孙子是指望不上了,只能看汤县令了。
正巧,县令的小轿路过,看到何午,县令掀开轿帘,客气的说着:“何捕头,大人深夜召唤我们,可有要紧事?”
何午揽着苏路的膀子,大模大样的说着:“确实有要紧事,不过是好事。”
“大人可曾见过小附士身份金牌,咱们苏都尉剿灭了一股图勒附离兵,中间可能有个小附士,请大人过去辨认一下。”
县令直接从轿子上跳了下来,一脸激动的过来。
“本县确实见过,永平九年,本县刚到北阳担任县丞,萧老将军在索子堡大捷中,就缴获了一枚小附士金牌,本县有幸,见过一次。”
苏路直接把金牌递了过去:“大人看看,跟这块可一样?”
县令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恭敬的拿起落在轿子里的金牌,打量了一眼,不过火把光亮不足,有些看不大清楚,汤县令四下瞧了一眼,发现了金红赌坊前面的灯笼,招呼了度四郎一声。
“小四,拿个灯笼过来。”
“苏都尉,你跟何捕头怎么站在这儿,莫不是刚刚从金红赌坊出来?”
何午急忙摆手:“我可不是,这金红赌坊我还是知道的,咱可不来玩这个。”
县令接下来的话让拿着灯笼过来的度四郎差点儿一跟头栽地上。
“这金红赌坊跟我家有些关系,小四为人不大正派,若是用什么不好的法子让苏都尉不高兴了,你尽管跟我说,我让小四给你赔礼道歉。”
汤县令笑着说完,转而对度四郎又说着了。
“小四啊,苏都尉斩杀图勒附离兵,这是泼天功劳,你可仔细了,不能因为几两银子就结缘苏都尉。”
度四郎心中哀嚎一声,大靠山,小靠山,怎么都不牢靠了
第二十六章 宣府发现的图勒兵
县尉府中,四角宫灯挂满回廊,映的月光似乎都暗了几分。
书房前,站满了卫军捕快和公主府的侍卫,杂役跟下人都被远远的赶开了。
汤县令的声音几乎能够刺破夜空。
“这绝对不是小附士金牌,本县未曾见过这样的金牌。”
书房内桌子被拉到了中央,几人绕着桌子而坐,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金牌、帽子、弯刀、腰带。
确定那衣饰古怪的年轻人身份不简单之后,苏路就下令卫军翻捡了战利品,把那年轻人身上的东西都找了出来。
东西是找全了,不过让苏路万分烦闷的结果也出现了,汤县令断定,这不是小附士金牌。
一场大功长腿跑了!
苏路有些郁闷,听他们扯皮的兴致就不高了,脑子里满是赵三夫妻的事儿,虽然收拾了度四郎,把两人给弄回来了,但是赵三就跟丢了魂一样,赵三婆娘也是只知道哭,怎么处置这俩人是个难题。
“金牌的事儿可以等末将回宣府,请军中老人来辨识一下。下官这次来,是有件事要向苏都尉确认的。”
丰神俊朗的李参军转移了话题,谈着东塘大营的事情,转向苏路。
“上次屠灭了河湾村的图勒兵,在宣府南面发现了踪迹,节度府很重视这件事,已经派出一个卫营,一千两百人,对发现图勒人踪迹的地方进行拉网式追索。”
“不过这些人数量不多,而且似乎有熟悉地形的向导,我军屡次发现踪迹,但就是无法抓住这支图勒军。苏都尉,你是否有印象,这支图勒军是有什么目的?”
苏路摇了摇头,我能知道个屁,当日村子被烧的时候,我还在山上打猎呢,连图勒兵的面都没见。
李参军闻言脸上露出失落表情,继续说着了:“节度府汇总了这支图勒军的行军路线,发现被灭屠灭的村子很少,只有你们村,东塘以南的一个村子。”
“我们有理由认为,这股图勒军灭掉你们村是有特殊意图的。”
苏路更加懵逼了,这特么我就更不知道了!我跟村里人不熟,是穿越来的。
何午在旁边开口说了:“李校尉,河湾村被烧做白地,苏都尉心中肯定是最伤心的,就不提这事了吧。”
何午刚才已经知道了,苏路又给他送了一千万钱,这种金钱铸成的友谊让何午认为,老子有机会就要替苏路出头,说好话,只拿钱不办事那不是咱老何的作风。
李清瞥了苏路一眼,也开口说着了。
“李校尉,河湾村的事儿打住吧,苏都尉帅一旅卫军,剿灭五十余图勒精锐附离兵,本身就是人困马乏,不要再纠缠了。”
“恩,李参军,再问你个事儿,宣府那边,可有收到京城传来的新词曲吗?”
李清目光灼灼的看着李参军。
李参军苦笑一声,不再纠缠苏路,转而说着。
“既然大将军均令,我不问就是。京城传来的诗词是有一些,不过多是南唐靡靡之音,非我汉室子弟大作,听不听也不过如此。”
“啪”
汤县令一拍桌子:“李参军,你这就不对了,既然南唐靡靡之音,那就该说出来让我们批判批判,没得长了他南唐意气。”
李清也兴致勃勃:“南唐有词曲大家,李三慢的词我就很喜欢,不过诗就算了,南唐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李参军无奈,说起了诗词。
“中秋刚过,各地多有中秋诗词流传,这次流出来名气较大的有青玉案,水调歌头……”
苏路闻言有些伤感,中秋月圆,若是在家,大家应该围着桌子吃月饼了吧。
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
山高海阔,天长地久,自己再也见不到故乡月明,吃不到那诱人的月饼了。
以往读思乡诗,总觉少了点什么,现在才明白,不是诗中人,自然难解曲中意。
鸡鸣声在远处响起,窗外月光正明,苏路不自禁想到了温庭筠的商山早行,眼眸不自禁的湿了。
为了不让李清看见,苏路微微低垂了眼眸,看着书房桌子,随手拿起旁边放着的刻刀,在桌子上随意的刻着。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看着刻在桌子上的字儿,苏路懵逼了,以前读书的时候,用笔写字都有些歪歪扭扭,就更别提用刀刻字了,难道穿越了一次,这刻字的水平也进步了。
这时候,李清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那就这样吧,南唐靡靡之音不过如此,李参军,东塘大营之事,需要麻烦你了。”
汤县令也砸吧着嘴说了:“南唐靡靡之音,也不过如此呀,哎,汉室无人,汉室无人。”
李参军面色有些难看,瞪了汤县令一眼,抱拳向李清说着:“大将军放心,某这就出发,快马加鞭,明日就能到宣府。”
何午摆弄着金牌,提醒了李参军:“李校尉,这金牌腰带也带上,务必确定这人身份呀。”
李参军没搭理何午,随手拿起金牌。
“若真是大功,节度府肯定不会让将士们寒心的。”
李清送李参军,苏路跟在汤县令旁边出来。
一旁扮做侍女的苏云朝着桌子方向努了嘴,苏路连连摆手,坏了人家桌子的事儿,可千万别说,刚才他们几个讨论诗词,都没看见,苏云不说谁也不知道。
汤县令看苏路情绪不高,安慰着他说了:
“苏都尉放心,这虽然不是小附士金牌,但制作精美,图勒附离之中,能配此金牌者,必然也是高官。”
苏路闻言突然想到了被自己砸了的金红赌坊,好像跟老汤有些关系。
“大人有心了,不过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实在是有些冒犯了大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汤县令闻言一愕,眼珠子一转,就开口说着了。
“可是金红赌坊?无妨无妨,那赌坊是我侄子的一个远房表弟,求到我门下,跟我沾上了些关系,倒是何捕头哪里,苏都尉你要多费心了,我那侄子的远房表弟很是有些心机,跟何捕头的关系很好。”
苏路看了前面的何午一眼,那就更不怕了,老何那儿得了自己几千万钱,敢泛酸下次就把钱都给他扣了。
李清送走了李参军,汤县令也借口夜深离开了,苏路招呼卫军,正准备走的时候。
“苏路,那些秘籍呢,你带回来了没有?”
何午在旁边说着:“大人,苏都尉送来了一车银子。”
李清点了点头,袍袖一拂说着。
“那苏路你仔细着,若是有秘籍就送来我看看,没有就算了。”
这秘籍,竟然是要也行,不要也可以。
苏路突然有些心酸,既是为自己,也是为那些死在野牛沟的卫军兄弟,大家拼了命的打仗,为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活下去,自己求的,难道就只是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吗……
第二十七章 北阳早行
天将明,北阳城大街小巷一片白茫茫的。
李麟催马前行,看着亲兵叫开了城门,出了城,行了三五里,看到了自己入城前投宿的那家小店,吩咐着亲兵去取行李,李麟驻马在门前等待。
“偶偶偶”
鸡叫声从远处传来。
月光如水,漫过远处的板桥,小河,落在了李麟身上,不远处小店以茅草为盖的招牌上。
小店里亮起了灯光,木门被推动的吱呀声音响起,有人出了门,收拾着行李马车,早行的旅客准备上路了。
三三两两,人渐渐多了,出了小店,错过李麟身旁,踏上了板桥,伴着木桥的吱呀声,消失在远处的月色里。
“二蛋,干完这趟咱们就回家,上年中秋,咱村的月光就是这样明亮。”
“真想娃子和他娘,托人带回去的钱不知道够不够,上年吃月饼的时候,我爹的病都好了很多。”
“听说北郑一代兵荒马乱的,老天爷保佑,让咱们这趟能平安送货,回去给你多上三炷香。”
两个赶着驮马的客人互相说着对家的思念。
思念远去,李麟也陷入了沉思,自己十八岁到宣府从军,到现在已经三年了,虽然中间总有家书来往,但终究是三年不曾归家了。
爹娘身体应该还好,大姐在夫家的日子还如意吗,小妹也该当要出嫁了吧,堂妹也会喊哥哥了吧?
李家到了自己这一代,只有一个男丁,若是自己不能混出名堂,父亲百年之后,李家怕是要被那些有过仇怨的勋亲之家给撕个粉碎。
娘,等我混出个名堂,爹就能允准我回家了。
李麟心里想着,忍不住摸向腰侧的小袋子,里面装着一把刻刀,那是母亲送给自己的礼物,每当思念家乡的时候,总会拿出来瞧瞧。
触手摸了个空。
李麟吓了一跳,后背一凉,我的刀丢了!
努力的在脑子里搜寻着,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刻刀的情形,大将军府里,大将军宣布戒严之前,还问自己要过刀看了,自己当时究竟有没有收起刀来?
“校尉,可以走了。”
亲兵已经收拾完了行礼,准备出发了。
李麟决定回大将军哪里瞧瞧,这是自己思念亲人的寄托,想来大将军应该不会责怪。
“你们二人催马慢行,我回去见大将军一面,自会追上你们。”
说完不等两人回答,拨转马头就回了北阳。
李清还没有睡,知道李麟去而复返,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东塘大营之事刻不容缓,李麟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他回来肯定是有要事。
“刻刀丢了?”
李清眉头紧皱了,看向李麟的目光里满是不善,就因为这个,你小子要耽误军国大事。
月光透过树干,在地上洒下斑驳的暗影,落在面前的李麟身上,让李清心头的火气瞬间就散了。
“能让你李麟披星戴月赶回来的,肯定不是普通的刻刀,我在书房看的时候,没发现那把刀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何午,你去,陪李校尉在书房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把刻刀。”
李麟向李清行了一礼:“大将军明鉴,末将已经三年未曾归家了,那把刻刀是母亲临别所赠。”
李清点了点头,吩咐两人自去,自己也转回身睡觉去了。
何午引着李麟进了书房,把宫灯点上,打了个哈欠,满是不耐烦的说着。
“李大人,你快看看,有没有你的刻刀。”
巴掌长的小刀静静的躺在议事的桌子上,李麟两步走了过去,拿起了小刀。
太好了,找到了!
“咦?”
李麟看着桌子上的刻字,陷入了沉思。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跟自己刚才在茅店外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让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的境地。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泪水突然就润泽了眼眶,李麟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刚才听那两个驮马客在感叹远离家乡,思念亲人,李麟心中就满溢了悲伤。
现在,被这四句诗一一展现在眼前。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默默记下这两句,李麟微微低头,不让何午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花,压低了沙哑的嗓音。
“多些何捕头帮忙,麟已找到刻刀,这就走了。”
何午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太好了,可以回去补觉了。
李麟出了县尉府,又默念了一遍,这才催马前行,这样的诗词,才是真正的诗词,南唐那些靡靡之音,都是些什么东西。
惟有我汉室男儿,才能写出这样让人感动的词句。
出城,再次路过板桥,白霜已经落满了板桥,脚印和驮马蹄子印稀稀疏疏的,在白霜之中颇为显眼。
老鹰山下,驿站旁边,两个亲兵正不安的来回踱步,满是黄沙的驿站墙壁上,几朵白色的花开的鲜艳明亮。
山道上,槲叶树被山风吹动,落下偏偏槲叶,打在正上山讨生活的山民身上。
李麟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泪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瞬间濡湿了衣襟。
这是真正的诗词大家啊!
每一句都是在写景,每一句又都是在写情,把自己羁旅三年,无处可泄的思念之情,全都散发出来了。
“校尉,你没事吧?”
亲兵李山子小心翼翼的问着,他是李麟从家里带出来的亲兵,不禁担心起李麟的状况来。
李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
“好诗!”
“我没事,咱们走,等我回来,一定找大将军问清楚,这诗究竟是哪位大家所写。”
三马奔腾,消失在通往宣府的大道上。
……
巡城营内,苏路的脑袋都快炸了。
“我就要赌,不用你们管。”
“你们管也没用,输了就输了”
“婆娘没了正好,老婆如衣服,没了就没了。”
“我猪狗不如,猪狗要你们管了吗”
赵三如同石头一样,任凭苏平赵胖子打骂,一点儿悔改的意思也没有,赵三媳妇也不哭了,但是她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二哥,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李坤开口说着。
赵胖子跟苏平也抬起头来,现在大家的富贵都是跟着二哥来的,赵三的事情,还是二哥说了算。
苏路捏了捏额头,看着地上的赵三,声音不自禁的带上了一丝烦躁。
“你如果觉着对不起我们,就把事儿说出来吧,不用糟践自己,糟践媳妇,这些事情,不是你们糟践自己,就会消失的。”
赵三跟媳妇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向了苏路,两人脸色惨白,看着地上的一切,脸上几乎不见一丝血色。
苏路起身,指了指旁边的赵胖子跟苏平。
“他们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血迹未干,犯错的又不是你们俩,说出来就是了,何必糟蹋自己。”
“二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家啊。”
赵三伏地嚎啕大哭起来,多日来的压抑,随着苏路这几句话,都烟消云散了,自己这些日子煎熬难过,却不知道二哥已经知道了。
哭了会儿,赵三抹了一把眼泪,声音沙哑。
“十五天前,我在城东路人巷遇到了我家小花,她把我拉进了巷子,告诉我,我们村被图勒人灭村,是因为她娘家哥哥媳妇的二姨家的三表兄跟我们村的李大侃有仇,才唆使图勒人灭了我们村的。”
“姜长福?”
李坤木然的开口,他跟李大侃是同族,知道李大侃有个当将军的仇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苏路眉头一皱,自己似乎见过这个名字。
第二十八章 二龙山土匪作乱
营房内安静的吓人。
远处,伙头军已经起来做饭,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顺着南风传了过来。
苏平推了李坤一下,脸色疑惑:“什么姜长福?”
赵胖子也是同样的懵逼:“娘家媳妇二姨家的三表兄?”
赵三脑袋低了下去:“是,姜长福认出我媳妇,放过她没杀。”
“可怜我爹娘还有哥哥他们一家啊,小伢子才半岁啊,这群畜生!”
苏路起身,捏了捏额角,声音低落。
“说出来了,我们都知道了,大家不会怪你,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我们不会怪你们夫妻俩,你也不必内疚了。”
“我累了,要睡会儿,小云,你不是喜欢武功吗,这次我们缴获了一批秘籍,你仔细看看,分门别类一下,看看有什么能够修炼的没有。”
苏云答应了一声,看着苏路的背影,问着旁边的苏平跟赵胖子。
“这次剿匪野牛沟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苏平压低了声音:“图勒兵真是厉害,我们一百人对他们五十人,差点儿就抵不住了,若不是二哥武勇,亲自冲阵,我们就完蛋了。”
赵胖子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是啊,图勒兵真猛,咱们卫军跟他们比起来,就跟兔子遇到狐狸,差距也太大了。”
“三哥,你以后有啥想法?跟我们从军吧,二哥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赵胖子问着还跪在地上的赵三。
赵三擦干眼泪,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媳妇,咬了咬牙。
“不了,我不从军了,小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还落下夜惊的毛病,离不开人,我、就不从军了。”
看着赵三跟赵三媳妇的背影,苏云眉头舒展开来。
“既然三哥走了,那我们去看秘籍吧,平哥跟胖子你们冲阵,武功是越高越好的。”
苏平来了兴趣:“走走走”
李坤跟赵胖子一脸的愁容。
“我昨日行军一天,又值守了大半夜,实在是没力气了呀。”
“二哥不在,我既要巡城,又要练兵,压力太大了,不行我得回去先睡一天。”
土墩儿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我去学,战场上我武功太低,连都尉都保护不了。等我学好武功,就能保护好将军了。”
门口值守的小泥巴脸上满是纠结,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跟同伴交代了一声,追了上去。
苏路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上中天,校场里,传来了下操的声音。
“将军,要不要把饭端到营房里来吃?”
土墩儿从门口进来,问着苏路说了,一边用袖子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
苏路摆了摆手,站了起来,穿上校尉夏常袍,提上靴子向外走。
“你也训练一晌午了,自去休息就是,我去伙房吃。”
营帐门口,小泥巴正盘膝坐着,额头上同样满是汗水,头顶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白气。
苏路疑惑的看向土墩儿,以往自己的营帐只有土墩儿一个人值守,今天怎么多了个人。
土墩儿鄙夷的看了泥巴一眼:“将军有所不知,你让小姐去挑选秘籍,泥巴他们这群小乞丐也要学,小姐把秘籍分门别类的列了出来,军中弟兄大多选了五熊断门刀,金甲护体功,就这几个小乞丐奇葩。”
“他们竟然选了死灰复燃功,小姐说死灰复燃功可能是那堆秘籍里最好的武功,他们就选了,真是脑子进水了,土匪窝里能有什么好武功,还是金刚护体功这种硬功来的实在。”
土墩儿一脸金碧辉煌的模样,好男人就要硬,够硬才是好男人,选什么死灰复燃功,听着就不吉利,死啊死的,不知道军队最忌讳这个啊。
苏路点了点头,土匪窝子确实不会有什么好武功,但是死灰复燃功应该真不差,因为这武功修炼要求比较残酷,意志稍不够强,就会被自己的内力烧成灰烬,根本就没有人练成过,所以这秘籍流传颇广,老常手上就有一本。
“练就练吧,路是自己选的,能不能走下去,就看他们自己了。”
吃过午饭,苏路没有主持下午的练兵,而是搬了把椅子,自顾自的在荫凉地儿坐了,想着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野牛沟一战,甲旅死伤近半,这些兵员都亟需补充,还有兵卡的事儿,自己打败了图勒人,新兵卡的影子都没有见一个,看样子还是要增加兵力,才能增加自己的兵卡和阵卡。
校场上,训练已经开始了。
第一项依旧是队列训练,齐步走,左右左。
小乞丐们换了新的军服,也列成一队,在训练队形,随着队正和伙长的指令,来来回回的走着,步伐一丝不苟。
“都尉,这是今天的战报和军务册子,从县尉府那边转过来的。”
土墩儿递过来一份文书,眼巴巴的看着苏路。
苏路翻开战报,仔细看了一遍,大半都是北郑大营的消息,罗度跟图勒人大战十几场,虽然没占上风,但也没有败,互有胜负罢了。
东塘大营那边的消息还没有影子,不过想想也对,李参军才回去,节度府想要收拾东塘大营,肯定要有个万全准备,免的抓人不成反被日。
‘北郑一线战局日益不稳,交战波及区域越来越大,北郑、西屯岭、索子堡一线,民多南归,宣府要多做准备。’
看到其中一篇战报的时候,苏路眼睛一亮,流民南逃,对别的地方来说是负担,但是对自己这个缺了三个营的卫营都尉来说,这可是好事啊。
不过首先要说服公主,让他建议节度府,增加巡城营的编制。
一团阴影突然笼罩了自己,何午戏谑的声音紧接着就响起了。
“呦,苏都尉,今儿怎么有闲,在这儿睡大觉了。”
苏路没搭理他,这孙子,从自己手上分了不知多少银子,还是一副不知足的模样。
“度四郎的事儿,我已经好训斥了他一顿。”
“你昨个送去的银子,公主说了,有劳你了,你若是能再提提高一下打仗的本事……”
“急报”
一个传令兵冲了进来,汗水湿透了他身上的布衣常袍,快步来到苏路前面,单膝点地,呈上一份战报。
“宣府急令,二龙山土匪血狮子一伙拦截卫军驮马车仗,破坏北郑大营后勤补给,着北阳县巡城营巡查境内,严防二龙山土匪越境作乱,配合卫军对二龙山的围剿。”
苏路跟何午对望一眼,二龙山土匪竟然跟卫军刚上了……
第二十九章 流民
传令的卫军去了,留在桌子上一份军令。
何午双眼放光,看着军令,捏着自己的下巴。在他看来,这是军令吗?
不,这是一道发财的文书啊。
自从苏路上任以来,剿匪两次,自己入账多少银子来着。
白银一万五千两,钱一千万!
这比过去几十年,自己撅着屁股坑蒙拐骗,狐假虎威赚的钱都多啊。
剿匪,一定要接着剿匪。
可惜呀,二龙山地处北郑境内,咱家不好亲自去剿匪啊。
“我说苏老弟,你看我们越境去二龙山剿匪,宣府不好责怪我们吧?”
何午笑眯眯的问着,脸上满是期盼。
苏路站起身来,把军令揣好,向门外走去。
何午一把拉住苏路,语气紧张:“苏老弟,你看怎么样,我们去二龙山剿匪怎么样?”
“我的兵不够多,我去公主那儿看看,能不能让节度府给我匀点儿兵过来,一个营二百来人怎么剿匪,一个卫营还差不多。”
何午也是连连点头:
“一个卫营下辖四到六个营,上千人马,这样剿匪的范围就广了啊,是得补充下人马,罗坚那孙子在南关大营的时候都能掌控上千人马,咱们也行。”
两人到了县尉府,见到李清的时候,汤县令也在。
汤县令笑眯眯的说着:“大人,我们县只有卫军两百多人,这宣府的军令是执行不了啊,让苏都尉配合卫军一下就可以了,剿匪的事儿我们就不参与了吧?”
李清摇了摇头:“汤县令,我军跟图勒正在交战,南方两国也态度不明,如果这样一直相持下去,我相信南方也会兵戈再起,汤县令也不想看到那样吧。”
何午谄媚的的说着:“大人说的对,我等为了汉室兴旺,都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我跟苏路都尉已经商量好了,求大人允准,请节度府再匀几个营的兵力出来,我们愿亲上战场,大战图勒人。”
李清闻言看向何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神色,不过再看苏路的时候,就很是不爽了。
看看何午,关键时刻不退缩,苏路你要是有人一半也是不错的。
“好,这件事儿我会上报节度府,但是匀兵。估计是不可能的。”
何午闻言脸色一黑,不可能匀兵,那特么怎么办,二龙山剿匪的事儿怕是要破。
苏路心道我也没指望你这些节度府,现在前方战事正酣,索子堡阳平铺一线接连惨败,昨天才走的李参军说过,节度府都快凑不出前线的运粮队了,基本都是一去不复还。
现在看来,运粮队不单单是被北郑大营给收编了,还有一部分被二龙山的土匪给劫了。
“大将军,宣府无法匀兵出来,肃清境内土匪的事儿就不大容易完成了,九峰山,天门山,都有大股土匪盘踞,凭我们现在的兵力,根本无法拿下。”
苏路拿出地图,指着北阳境内各处的土匪据点说了。
不得不说,这地图是真难用,只标上一个地名,距离远近没有不说,各处之间的距离也完全不对。
九峰山紧靠老鹰山,距离天门山却有五十公里的路程,在图上看,三山都快合成一座山了。
李清看着地图,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有些迟疑。
“是啊,三山距离如此近,还可以相互支援,这对我们卫军拿下这两股土匪是不小的挑战。”
“汤县令,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李清转向了一旁老神在在的汤县令。
汤县令一脸懵逼,人在旁边坐,锅从天上来啊。
要是自己说没有办法,公主一怒,把不能清剿土匪的锅扣自己头上,那可就惨了。
求救似的把目光转向苏路,汤县令胡子都开始颤抖了。
“苏都尉,军事非我所懂,就不贻笑大方了,苏都尉,我看你胸有成竹,想来是胸中已有丘壑了。”
一时间,几个人的目光又多汇聚到苏路身上了。
苏路摇了摇头:“有法子又能怎么样,我既没有募兵权,又不能临时借调,有法子也等于没法子。”
李清眼睛一亮,开口答应着说了:
“你如果能自己把兵募集齐备,我就给节度府上书,给这些兵合法的身份,但是装备跟口粮要你自己解决。”
“那军饷呢?”
苏路有些恼火,装备跟口粮竟然都不解决,宣府难道已经困难到这个地步了。
李清拿起一份战报,递给苏路。
苏路扫了一眼,顿时懵逼了。
这是大将军一级将领才能看到的战报,对于战况的叙述就详细多了,不但有各处发生的战事,包括战前获取的情报消息,也事无巨细,全都罗列了出来。
宣府北境各处战火,北郑大营一线岌岌可危,索子堡阳平铺一线,屯堡和戍台大半陷落,坚守的屯堡所剩无几,北郑以北的防线基本告破。
北郑以南,烽烟四起,供应北郑大营的各处粮道被截断,粮食、兵员、衣甲,处处损失严重,节度府连对前线的正常补给都无法满足。
苏路明白李清的意思,想扩军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度府肯定也不会反对,但是也不会赞成。兵员、武器、衣甲,甚至粮草,节度府都无法供给。
何午着急了:“大人,这可不行啊,一个卫营,约莫要上千人,这武器衣甲的,咱们可负担不起呀。”
李清看了汤县令一眼。
汤县令立即大呼小叫起来了:
“天可怜见啊,大人啊,本县的一应粮草,全部都支援北郑大营了,当初南关大营被调走的时候,大库中历年积攒的箭支,棉服,更是一点儿没剩啊,若是图勒人来攻,我都不知道怎么御敌了。”
苏路发愁啊,想要兵卡阵卡,就得增兵,但是现在看着情况,很难啊。
两次剿匪,巡城营里积攒了不少粮草,银子和铜钱也有几万两,但若是想要支应一千人的用度,这委实是不够啊。
一个卫军侍卫大踏步的进来,看到苏路跟李清,禀报着说了。
“大人,北城城门口发生拥堵,自北阳索子堡而来的流民到了,守城的苏旅帅不敢放人进来,命人来请示大人。”
“流民绝对不能进城。”
汤县令呼的一下站起来说着,脸上满是焦灼,看向李清。
李清为难的看着汤县令:“不进城,若是这些流民再向南,或者成了土匪,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汤县令咬了咬牙:“县衙可以拿出一部分粮食舍粥,我这就号召本县的大户,多多捐献银子,一定保证流民的吃食。”
“舍粥的事儿,还望苏都尉派卫军弹压,以免出乱子。”
汤县令转而看着苏路说了。
苏路心中一动,县衙舍粥,自己倒是可以趁着机会,筛选一批青壮出来,略加训练,就是合格的兵员。
“好,我自会派人维持,恩,公主,甲旅和乙旅战死的卫军缺额,我就直接从这些流民中挑选了。”
第三十章 扩军
城门口,挤满了乱糟糟的流民,守城的卫军堵住了城门,长枪林立,枪头闪烁了阴冷寒光,指向面城而立的流民。
赵胖子脸上汗水混着黄沙冲下,留下一条条泥印,看着黑压压的流民,他声音都变的嘶哑了。
“苏平,怎么办,这么多人,万一他们真要冲阵,我们怎么办?”
“拦住就是了”
苏平不以为然的说着,站在一众卫军后面,不丁不八,眼睑微低,正默默的运功。
金甲护体功配套有几句内功口诀,苏平有闲暇就练功,想要练出内息来,想做一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将军,武力不够强肯定是不行的。
流民的躁动越来越大,自索子堡一线跋涉而来,他们本就又渴又饿,这些人本想进城歇脚,自然不愿意在城外晒着。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我们有官引,有民保,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城,进城,我要进城。”
“我要进城”
“进城”
流民躁动起来了。
赵胖子急了:“苏平你看啊,人都要冲上来了。”
持枪的甲旅甲队卫军一动不动,任由流民走了过来,手里的枪一动不动,依旧指向前方。
经历过桃花山和野牛沟两次剿匪,手上沾染过血腥厮杀,他们杀人的手已经稳当了,再加上连日来的队列训练,也已经养成了习惯,等待旅帅和队正的命令。
“大胆”
嘶哑尖锐的呵斥声音在城门口响起。
何午当先一步,侧着身子自城内走了出来,何午侧身面对的,正是李清。
烈日灼人,热浪滚滚,空气里混着的沙尘贴到人脸上,让焦躁的味儿就更浓了。
李清身着紫色大将军常袍,并不清丽的眉眼带上了一丝焦灼,这么多流民,若是一个处置不当,是会发生大事的。
“汤县令,你是父母官,把事儿传达下去吧。”
李清声音里不禁带上一丝焦灼。
汤县令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泥沙,拔高了嗓门说着: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本县县令,不让大家入城,是为了大家的安危考虑,你们之中混有图勒奸细,这些异族身上多带肮脏,在人多处呆的时间长了就会引发灾异。”
“你们听从卫军安排,甄别完了,自然就会放你们进城。”
“我知道大家都饿了,我这就命人埋锅造饭,搭建暂居的棚子,大家不要乱来,要听从卫军吩咐。”
有吃的,流民中间的鼓噪很快就平息下去了。
从小生长在边境,大家都经历过几次战乱,在捕快和卫军的引导下,很快让开了城门,在一个个新搭起的棚子里安稳下来,身体健壮的流民,也上手帮着匠佐们干起活儿来。
舍粥的棚子也立了起来,大锅架起,火焰熊熊,锅里的水开始冒起热气。
李清看着城下安稳下来的流民,脸色愈发郑重了。
“汤县令,苏都尉,要迅速甄别流民,剔除图勒人奸细。如果有可能的话,就让流民进城。”
“公主不可,若是让流民进城,城内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起了乱子,伤了公主,臣无法向宣府交代,无法向朝廷交代。”
汤县令双手虚揖,语气坚定。
苏路不置可否,看过李清的战报,苏路知道北郑大营被打破是迟早的事情,图勒大军兵临城下那一刻,这些流民是必须要进城的。
李清没有理会汤县令,现在这个局面,只要苏路听从自己调遣,有没有汤县令根本无所谓。
“苏路,你尽管补充兵员,若是银钱不够,尽管跟我提,我看这批流民之中青壮不少,你组织一下,扩兵一营吧,这事儿我会行文节度府。”
苏路大声应了,一营人马就是两百张兵卡,一张阵卡,这样的好事儿,怎么能不同意呢。
汤县令脸色一变,卫军战报他看不到,但是身为怀化大将军的公主,担任巡城营果毅都尉的苏路神情都这么严峻,前线的战事,怕不会多乐观。
“臣去召集大户,募集粮草物资,各处乡勇也要召集起来。”
李清点了点头,示意汤县令自去,这里是自己的封地,勋亲守土有责,只要成不破,自己是不能轻易离开这儿的。
城外,苏路叫来了苏平跟赵胖子。
“大将军已经答应,扩编一营,你们两人,自巡城营中选择些精干的军士,准备组建我巡城卫营的乙营。”
两人闻言大喜,组建新的乙营,自然会有新的营校尉,新的旅帅,赵胖子可是想当旅帅很久了。
“得令”
“我这就去”
两人一溜烟的去了。
苏路转身回了城墙边上的巡城营营房,把正在训练的李坤一干人叫了过来。
“自今日起,训练暂停,李坤,自今日起,你任甲旅旅帅,韩尚,你任乙旅旅帅,队正由队副递进补充。”
苏路声音一落,卫军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有惊喜,这是升官的;有失落,怎么升官的不是自己;有懵逼,这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升官了,韩尚任甲旅旅帅,那原来的苏平怎么办?
苏路没有解释,继续说着:“大将军令,巡城营自今日起组建乙营,在负责北阳城防务的同时,维持流民秩序。”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流民,早上就看到城门口流民越来越多,看样子又要发生战事了。
李坤斟酌着语气开口:“都尉,苏平调出,咱们甲营的人就更少了,不能单单乙营募兵,咱们甲营也要补充军士啊,上次野牛沟一战战殁的军士还没有补上呢。”
苏路点了点头:“明日你跟苏平一起,带上人去组织流民中的青壮训练,就按照我们的队列训练来,一来好简拔合适的军士,二来也能防止这些流民闲下来滋事。”
“末将遵命”
李坤双手抱拳,大声应了。二哥还是那个二哥,把苏平调去组建乙营,肯定是让苏平担任乙营校尉,这甲营的校尉,有**成的希望是自己的了。
李坤带着一众旅帅队正出去了,苏路也出了营帐,准备去看看苏云整理出的那些秘籍。
兵卡能够提升军士的素质,提升的程度基本处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卫军通过正常训练,基本都能达到1级兵卡的提升程度。
上次野牛沟遭遇的图勒附离兵,单个附离兵的武勇应该是不差的,差的应该是协同与配合作战,若是附离兵的协同作战能够提升上来,那附离兵就是2级兵卡能够提升的标杆。
苏路认为经过训练,把卫军的素质拔高到附离兵的程度还是很有可能的。
营帐内,苏云正盘膝坐着,面前床铺上,摆放着十几本不同的线装书。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苏路好奇的问着苏云,她不是有老常给的秘籍,怎么还看这些土匪窝里缴获的大路货。
苏云展颜一笑:“我想试试这些不同的武功,练成之后会有什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