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崩塌的世界
“通往地府的路？这就是你的选择？”刷啦啦……阴风和鬼魂的哀嚎从耳边掠过，秦夜的身形一点点呈现。在离开之前，他已经将爱德华的肉身抛下。
进入阴司，身为活人必死无疑，他附身爱德华，对方的灵魂还在。根本经不起阴气冲击。
留在地面，虽然可能会面临盘问。但终究能活下去。
如果对手聪明，连审问都不会，而是抹去他的记忆放他离开，期待还能钓到自己这条大鱼。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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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两道落地的声音，出现在崩溃的教堂之中。左方是浑身焦黑，已经丢了一只胳膊的布兰度。右方是一位穿着古代伯爵礼服，长相阴柔的男子。但此刻，他的双臂衣服完全碎裂，只有两只蝠翼挥舞空中。而裤子从大腿开始也崩溃成碎片，化为两只青白色的，布满经络的，多出一个关节的异形爪。
“该死……该死的！！”阴柔男子仰天怒骂，声音最后化为一种尖细的音波，扩散到整个空间。
轰！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地下教堂，在这波冲击之下轰然粉碎。然而，人骨的残骸中，竟然出现七个金光闪烁的光球。
哗啦啦……人骨在光球周围潮水一样退开。布兰度喘息着伸出手，所有光球都飞了过来。
那是一对眼睛，一颗干枯的大脑，一根脊椎，一双手，一个盆骨，一条舌头，还有一块头盖骨。
这全都是特斯卡特里波卡刚才缺失的部分！
“布兰度……你差点让我们所有人的努力付诸东流！”阴柔男子的嘴唇都在颤抖：“我要在下次会议上弹劾你！！”
“你以为我愿意！？”布兰度嘶哑地怒吼回去：“杜邦财团投资了三位死神多少钱！？只会比你们洛克菲勒更多！！”
“千百年来，我们谁不期盼着打开阴阳沟通的界限？但是他们不同意，我们就过不去！而且冥界险恶的环境，阻止活人世界一切公爵之下的存在！我们单人过去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要的是团队，科学家！工作者！”
“好不容易才有这种机会，三位死神答应我们，一旦他们成功，会立刻开辟一块人类可以生存的乐土！谁不动心？我是有意想破坏这一切？！我疯了吗！”
阴柔男子面容都有些扭曲：“既然你这么中气十足，那还不如赶紧去监督下一步！”
“共济会能动的尊主只有我们两个！你以为还有其他人会帮手吗？！不到元老会，他们根本起不来！他们多耽误活的一天时间都舍不得！”
布兰度深吸一口气：“他们三个怎么说？”
“克拉肯已经抵达海岸线。”阴柔男子撩了撩头发：“到时候，会通过阴阳裂隙让它前往阳间。因为……那件东西只有在阳间可以使用。”
“一旦射杀克拉肯，那么……死神剧本就结束了！这是我们和他们最后的机会！”
“哪怕没有特斯卡特里波卡，至少也能成为半个死神！”
布兰度长长出了口气：“一个月后，港口见。”
“布兰度。”阴柔男子双翼一展，朝上方飞去：“别让大家失望，为了这次机会，我们准备得够久了，也太多了。”
“我们……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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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怒号，鬼魂悲泣。这道深渊是前往冥府的裂口，两人都对这一段旅程异常熟悉。秦夜已经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心情也放松多了。忽然开口道：“前往幽冥界至少还有半天，你我准备这么沉默下去？”
特斯卡特里波卡神色平静。深深地看了秦夜一眼，没有开口。
秦夜是什么样的人？
你瞪我？
哎哟哟~~真是好大的胆子噜……话说你有我强吗？
如果有，一切好说好商量嘛……
如果没有……
没有你还敢瞪？！
现在的太阳神，不过就是一只剥了皮的猫，秦夜微笑着说道：“不如我来问，你来答，怎么样？这就是我救你出来的报酬。”
“你……”
秦夜目光寒了下来：“报酬是施恩者决定的，而不是你。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话音未落，一直跟在太阳神身后的命运疯狂旋转起来，发出清脆的蜂鸣。
“或者，我来说，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秦夜微笑道：“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
太阳神微微抬起头，冰冷地看向秦夜：“弑神的危险可是很大的，华国的阎罗阁下。你既然猜到了我是谁，还想在新大陆的土地上杀死第一太阳历的主神？”
“是啊……”秦夜悠然撩了撩被阴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毕竟，我是华国阎罗。”
“你觉得，我有没有这个胆子？”
瞬间死寂。
甚至安静到可以听见特斯卡特里波卡咬牙切齿的声音。但是再次开口时，却风平浪静：“好。”
“早这样不就好了？”秦夜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在思考：“从哪里说起好呢？啊……不如我们采用倒叙法，从你对我刺出那一枪开始吧？”
不等对方开口，他接着说道：“你这一枪，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你想杀我，是因为羽蛇神。但是，面对一位华国死神还敢这么猖狂，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你怕。”
特斯卡特里波卡没有否认，有些事情否认无济于事。
他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在这位华国阎罗手下活下去。
秦夜慢慢地剥着对方的心防，带着残忍的笑容，缓缓道：“哪怕是第一纪元的太阳神，但是，你已经被封印了太久，你在向我示威。说明自己的爪子还可以狩猎？可惜，就像大型波斯猫一样，毫无力度。”
“你想让我心生忌惮，这是你能保证我不杀你的最好方法。多可笑啊……曾经雄霸新大陆，拥有三只神部，只差一点就踏上四常级别，现在也是一流地府的曾经主宰，阿兹特克第一任太阳神特斯卡特里波卡阁下，竟然只能挥出这样的一枪。”
“你！！”特斯卡特里波卡猛然转头，空荡荡的眼眶里燃烧起两道鬼火。然而还不等他说话，秦夜就摆了摆手：“这就受不了了？”
“放心，等会儿难听的话还多的是。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我特么……信不信一枪戳死你啊？！
这尼玛哪里来的华国阎罗！自己怎么从没听说过，有你这
么外交的吗？！
会不会说话？啊？会不会说话！
通道中，已经出现了一些尸骸，巨大的尸骸，这代表正在接近幽冥界。秦夜脚下一踏，往前冲出数米，波澜不兴地开口：“然后，我们来说第二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开始会说打开封印，四面的东西不会崩溃？”
“我想了一下，还是那个原因，你之前认为我是羽蛇神的信徒。但真正距离近了，你发觉……我也是阎罗。阎罗不可能成为阎罗的信徒。而且，恐怕我身上羽蛇神的味道很淡吧？让你否决了这个猜测。”
他打了个舌音，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向说出最后的答案了，让我们来到最初的相遇。你所有的行为基准，都是在这一条之上实现的。”
“你说过，‘我的兄弟’。”
秦夜微笑道：“如你所猜，你兄弟羽蛇神混得不错，别人可是大洲的开拓者。可惜，最后脑子发热挡了一发核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还是本王救了他一命。现在啊……他可是我强有力的盟友呢……”
特斯卡特里波卡鬼火轰然燃烧，死死盯着秦夜。
秦夜根本不为所动：“在我和羽蛇神联手之后，我特意去了解了一下阿兹特克神话。盟友嘛……就是用来防备的……”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偏门的体系……抱歉，不是说你们神话体系不够严谨，不够强大，而是你们在阳间的式微，直接导致了信徒的缺失，神系的衰败。要怪，就怪你们的印第安人挡不住长枪大炮吧。”
他淡淡道：“落后就得挨打，这是真理。不同的是，有的民族挨打之后消失了，有的民族……挨打之后站起来了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羽蛇神库库尔坎是有兄弟的，就是号称金星的晚星——太阳先驱修洛特尔先生。”
他深深看着太阳神：“恐怕很少有人知道，羽蛇神排行老二，他之上……还有一个哥哥。”
“也就是你，四豹纪元，第一太阳历的太阳神——特斯卡特里波卡阁下。”
“而且，你，就是被你弟弟亲手埋葬的！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在那里，有一只巨大的阴兽，上下两部份，一部分是惨白的婴儿头颅，而另一部分，则是一张白发披散的老妪脸。
它很大，恐怕有百米大小，正趴在一块更大的巨兽骨头上拼命啃着——幽冥界，这个冥界从来不愿意踏足的地方，总是以又大又多的王兽闻名。但是……在感觉到秦夜气息的一瞬间，对方毫不犹豫掉头就跑。
特斯卡特里波卡率先踏上了兽骨，它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停在这里。但刚踏上，耳边就传来一声清脆的蜂鸣。
命运，已经不动声色地抵上了他的后脑。
“你要动手了吗？”他转过身，看向黑暗中衣袂翻飞，阴气毫不掩饰的秦夜，平静问道。
“或许？”秦夜微笑着抬了抬下颌：“不如……讲讲你的故事？和一些我想知道的信息？”
“如果故事不错，我说不定会饶你一命？毕竟……把你的头带给羽蛇神，想必他会欣喜若狂吧？”
“我敢打赌，你是他要复仇的对象之一，而且……应该是第一个。亲爱的‘哥哥’……”
第953章：太阳的传说（一）
巨大的兽骨之上，一片死寂。
在秦夜的阴气推动下，兽骨缓缓朝着前方飞去。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特斯卡特里波卡才冷冷道：“你真的会放过我？”
秦夜笑了：“这取决于你的故事够不够精彩。我会不会为你转身。”
为我转身？什么鬼东西？
特斯卡特里波卡现在没心情计较这个。他闭上眼睛，足足过了五分钟，才认命一般叹了口气：“阿兹特克神系，最伟大的神，就是新大陆的诸神之神，奥梅堤奥托。”
“也是……我们的父母。”
“他既是男性又是女性，既是天又是地，既是光明又是黑暗，既是火又是水，既是秩序又是混乱。总而言之，他是一个对立而统一的个体，他既有男性的一面奥梅堤库特里，也有女性的一面奥梅希瓦托。”
“他们有四个孩子，西佩.托堤克。剥皮之主。我，又叫做烟雾镜、豹神。以及维齐洛波奇特利——青蜂鸟之神。”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恨意：“最后一个，就是魁札尔科亚特尔……羽蛇神！也叫库库尔坎！”
他的目光悠远了起来，仿佛在回忆数千年前的时光。缓缓道：“父母神创造了我们，我们负责创造万物……”
就在这时，秦夜抬了抬手：“等等。”
在特斯卡特里波卡疑惑的目光中，他冷冷开口：“我对你们的神系历史不感兴趣，百度上多得很。”
“你应该知道，我要听的是什么。”
特斯卡特里波卡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
对方要听的，是新大陆神系的秘闻！
这是一个神系的根基，国际政坛上，能通过这些东西确定太多的动向，这就是冥府和阳间不同的地方。
嗡……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命运已经贴上了他的后颈，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咬牙道：“这是背叛我的部族！”
秦夜愕然看着他，如同见鬼一样：“你也好意思谈背叛两字？”
“特斯卡特里波卡，原初太阳，第一太阳历的主神。你仔细数数，后面哪一个太阳历不是被你破坏？你造成的杀孽比拥有九层地狱的米克特兰提库特里还多。你现在在本王面前装什么纯情？”
特斯卡特里波卡额头拼命鼓起，又强忍着落下。
不行……这是华国阎罗……他哪怕真把自己杀死，也根本不敢有人找这些恶霸报仇。而且……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抵挡不住对方的攻击。
秦夜根本没管他的想法，继续说了下去：“第一太阳历结束，你因为斩杀海怪希帕克特里失去了一只脚，无法成为完整的太阳，被羽蛇神推翻。你化为黑暗中的猎豹群吞噬了大多数子民，这个纪元被称为四豹。”
“第二纪元，你因为报复羽蛇神，引起神战，带来的强风摧毁了刚建立的世界，被称为四风。”
“第三纪元，你强暴了当时太阳神——曾经雨神特拉洛克的妻子，他在盛怒之下降下火雨追杀你，再次对新大陆造成重创。被称为四雨……第四太阳纪，你恶毒中伤当时的太阳神——查尔丘特里魁，让她被流言击倒，整日以泪
洗面。而她的泪水化作倾盆大雨，清洗了世界。被称为四水……”
“不是，你这样的二五仔凭什么和我谈背叛二字？你怕不是胚胎里就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兄弟姐妹吧？”
特斯卡特里波卡牙齿咬的咔咔响，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最终幽幽道：“谁不想成为主宰呢？”
秦夜笑了：“真是渣得彻头彻尾，不过，作为外域死神，我特别喜欢你这样的渣。来，说出你的故事。”
兽骨流星上安静了下来，特斯卡特里波卡没有立刻说话。他在考虑，什么样的秘闻，才能和如今的局面联系起来。让对方觉得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不会在说完后一刀了结了自己。
秦夜也没有催促，足足过了十五分钟。特斯卡特里波卡才平静开口道：“您可以叫我烟雾镜……我们现在有共同的对手，您不可否认，共济会，加勒比海三位死神。是吗？
秦夜微微颔首，万事开头难。
一旦开了口，接下来一切就会简单很多。
烟雾镜的神色也完全平静了下来。继续说道：“那您知道他们的真实战力吗？”
不等秦夜回答。他眯着眼睛，身躯往前微微压了压，低声道：“他们不像您想像得那么强大，甚至远远不如！”
“加勒比海三死神不提，侯爵而已。共济会选择和他们联手，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共济会一共五位公爵。但是真正能动的，只有两位。杜邦财团的布兰度，洛克菲勒财团的亚罗特。其他还有三位，已经是生命以小时计算，就连说话也不敢多说的存在。他们只要敢从棺材里爬出来，马上，就会迎接死神的瞩目。”
他舔了舔嘴唇：“您也知道新大陆现在是什么状况，他们……敢死？”
秦夜目光微微凝重。是啊……死了就会落到冥王冥后手中，急于突破的冥王冥后会对他们的灵魂做什么？不问可知。
吞噬。
彻底的魂飞魄散。
烟雾镜继续说道：“所以……他们必须做出选择，活人的世界有他们的规则。布兰度和亚罗特也顶着其他各大财团的巨大压力。他们如果还想拥有这种要什么有什么的国王生活，地位就不能丢失。他们必须答应其他财团的请求。而其他财团的请求非常简单——他们希望能在冥界拥有自己的领地，以至于自己死后，灵魂有保障。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那些快死的公爵先祖能庇护他们。”
他的笑容嘲讽了起来：“很可笑对吗？人类竟然想在冥界继续活下去。不过，这并不是做不到。只要有死神愿意网开一面，画出一个城市给他们就行。哪怕要面对国际社会的压力，谴责他们违背阴阳铁则……”
秦夜终于开口了：“所以，他们选择了加勒比海三巨头？”
“而加勒比海三巨头做梦都想踏上公爵的位置，双方一拍即合。共济会……成了死神的投资者？”
烟雾镜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秦夜目光微敛，他总算摸到了死神剧本的一些真相。
从开始，他追查马修，布兰德的出现就证明了三位死神的参
与，因为……人类无法号令阴灵。或者说……怨灵不会诚心接受活人世界的王。
你又不能直接威胁到我，我为什么要接受你？
公路炎魂也说过，他是加勒比海三巨头的手下。他们在保护马修，共济会也在保护马修，很显然，这是同一伙人。只不过，秦夜没有猜到，两方为什么会联手。而且，三位府君的力量在共济会，教廷的博弈中真的不够看，加之太久没有出现，他几乎忘了这一节。
现在顺着烟雾镜的思路捋一下，其实很简单。
“加勒比海三巨头虽然没有这个实力，但是身份足够特殊。而且，对于共济会来说，无论是阿普切，修洛特尔，苏帕依，他们都无法掌握。这些都是矗立于世界数千年的真神。死亡的代名词。反而这个加勒比海三巨头……”
他搓着下巴，也米有避讳烟雾镜，喃喃道：“不知道是个什么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的，但是，对方居然是冥府认同的独立国度。宣布独立成功。如果我是共济会，我也会选择这步棋。”
他抬起头，直视着烟雾镜的眼睛：“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感受过你的阴气，接近公爵高阶。哪怕你衰弱了，也不是他们能抓住的。而且……”
他看了看烟雾镜残缺的身躯——胸前被划开，露出没有内脏，骨头的腹腔。眼睛里没有眼珠。就连说话都是用阴气推动，应该是没有舌头。
不，心脏还被带到了海域……他是被彻底的击败了，且被分尸了。那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内情？
共济会扮演脑残反派角色？在击败的对手面前逼逼叨叨吐露真相？彻底进入无脑爽文的流程？
他不认为对方会有这么蠢。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询问。现在自己场面大优，过度的急迫会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底蕴不够的真相。让对方慢慢吐露就好。
从秦夜看过来的一眼中，烟雾镜立刻明白了对方的问题。他沉声道：“您是觉得，我为什么会被对方抓住？”
他苦笑了一声，笑容咬牙切齿：“因为……在阿兹特克四个太阳纪之后，还有第五个太阳纪！”
秦夜微微颔首，示意对方说下去。
现在的东西，听起来还毫无联系。不过，任何线索，都是一丝一丝拼凑起来的。
他想知道的是……死神剧本的真相！
截胡一次死神剧本有多大收获，他早就体会过了。如果不危险……他绝不在意再截胡一次！
但，截胡的首要条件，就是了解死神剧本的真容。而死神剧本的真容，与一国神话，风俗，息息相关！
第五太阳纪吗……秦夜有种直觉，书写这部死神剧本的死神，所有的秘密都在这里。
“阿兹特克神话文献记录上，也提过第五太阳纪。”他坐直了身子，肃容道：“根据文献，那是一片混沌的纪元。但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说的清。甚至有许多部落遗留的文献，都说并没有第五太阳纪。”
“不……有！”烟雾镜毫不避讳他的目光，沙哑开口：“第五太阳纪，就是新大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根源！”
第954章：太阳的传说（二）
兽骨上安静了下来。
烟雾镜沉默了十几秒，才沙哑开口道：“第五太阳纪……它是确实存在的。然而，你哪怕翻遍新大陆所有神话，你也无法得出定论。因为……”
他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第五太阳纪，没有太阳神。”
“阿空加瓜峰顶端，有一个古老的遗迹。在合适的时间，举行最古老的祭祀，会出现一条通往天空的阶梯。那就是新大陆的神之国特奥蒂瓦坎神殿。而第五太阳纪……这个全新的开始，也是最终的结束，最初的太阳神推选会议，就是在这里召开的。”
他顿了顿，轻轻舒了口气，仿佛坚定地看向秦夜：“阁下，这是整个新大陆最大的秘密！它和您要做的事息息相关。我可以协助您，换取……您的仁慈。”
秦夜站了起来，手串滑入手中，轻轻盘着。阴风吹动他的黑发猎猎扬起，宛若乌鸦展翼。许久，才背着身说道：“我要做什么？”
烟雾镜舔了舔嘴唇，声音低沉而坚定，直视着秦夜的目光：“您想拦截共济会的死神剧本！”
“哦？”秦夜缓缓道。
“否则无法解释您为什么想知道新大陆主要神系的绝密！”烟雾镜声音如同火焰燃烧：“任何死神剧本，都一定和当地传说有关。凭空制造神系，需要几百年的流程。永远不如‘剥离历史中一位神明’，再将它的传说带入阳间简单。”
“从一段段隐晦的文献中，从历史的只言片语中，捏造出一个个伪神，铸造出属于它的传说。紧接着展现神迹，宣扬信徒，最后……让阳间官方发布：经查实，某某某为本神系真正死神，允许公开传教。这就是整套流程。”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熟悉了一个神系最大的隐秘，所有的神话，那……死神剧本将会有迹可循。甚至能推测出他们最后要怎样终结这一切。这……就产生了狙击的天时地利，不是吗？”
秦夜缓缓转过身，忽然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本王单纯好奇呢？”
烟雾镜沙哑笑道：“华国阎罗没有这么闲，而且华国地府的底蕴，如果还需要我来叙述神系历史，那是对四常的侮辱。”
那还真是抱歉啊……
请用力地侮辱我……
我奏是这么知识贫瘠如胸……
秦夜轻咳了一声，没否认也没肯定。烟雾镜自以为是的猜测，只说对了一部分，最小的一部分。
他确实是想拦截死神剧本。因为……他很清楚阎罗初阶和高阶差距有多大，说不定……这就能让自己踏上一个台阶。
但是，这非常危险。
新大陆可不是韩国那种弹丸之地。是南北美洲的总称！当年哥伦布在海的尽头发现一块全新的大陆，定名为新大陆。这里占据了世界三分之一的土地，神系众多，阎罗众多，而且风格极其好战。一个不小心，真的会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只打算听听，具体做不做，之后看情况。而且，为了拿到徐福笔记，他已经惊醒了对方，之后对方的防御必定更加严密。他要出手的机会，其实已经很小了。
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打算掌握烟雾镜这枚棋子！
羽蛇神和他属于合作关系，但是，这是国与国的合作。他不可不防对方的背叛，那么……还有什么比烟雾镜更好的存在呢？
无论谁背叛了，都可以和另一方结盟，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烟雾镜，对方这个情况，神躯所有主要器官被剥离，除非依靠华国，否则他活下去都很困难。这样好的棋子，为什么不要？
“继续。”他转过身，抬了抬下颌说道。
烟雾镜点了点头：“人类的文献有记载，特奥蒂瓦坎神殿中的众神议会，纳纳华特辛和特库希斯特卡特尔一起跳进了熊熊烈火之中。之后，他们变成了强大的太阳神托纳提乌……”
他顿了顿，深沉道：“这是错的，真正的情况是……我们不允许任何神登临太阳神的位置，所以……我们制造了一个人工神！就是托纳提乌！”
“他有神性，有神职，却没有意识。这是我们所有神都能接受的情况。但是，要让托纳提乌成为太阳，需要所有神的心脏。分别由四大太阳神收取相对神部的心脏……啊，我想起来了……当时修洛特尔不想为了新太阳而死，拒绝献出心脏，于是他逃跑了。”
“之后，负责献出心脏的神全部死去，修洛特尔因为过度伤心，哭出了自己的眼球——这就是修洛特尔屏障中晚星之眼的由来，那是他真正的眼球。”
“您是否想问，我们死了怎么能复活？但是……我们的死并非真正的死，而是重归父母神的怀抱，不进入米克特兰提库特里的冥土，父母神会给我们重塑身躯。一切恢复如此。可惜，修洛特尔胆怯了，害怕了，他没有这么做，所以，他的眼睛仍然回不到他的身躯。他失去了恢复如初的机会。”
秦夜抬了抬手：“这好像和死神剧本没有任何关系。”
烟雾镜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下唇：“这只是前置，真正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
“当托纳提乌升上天穹之后，运行了一年，非常正常。而这时候，父母神认为第五太阳已经稳定，开始为我们重塑身躯。就在阿空加瓜峰上的神国之中——重塑身躯之前，我们的**和灵魂都被转入一个巨大的雕塑之中。而我，作为第一太阳，被放在了神国阶梯下方，阿空加瓜峰之上。守护入口。”
他眼眶中的鬼火渐渐泛红：“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第五太阳运行十年之后，忽然迎来了毁灭的爆炸！”
“没有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新大陆陷入了五天的黑暗，就连父母神也被波及——托纳提乌融合了所有神明的力量，神力之大超乎想象。于是……我们尊敬的父母神永远地沉眠了。当然……正在重塑身躯的我们，也同样陷入了沉眠。”
“那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状态，我的灵魂可以听到外面，感受外界。甚至一日之内游遍整个美洲。但是……我不能动。也根本毫无防御。”
秦夜神色凝重了起来。
他仿佛明白，烟雾镜是怎样被抓住的了。
烟雾镜没有避讳，继续说了下去：“当然……他们都是安全的，但只有我！留在人间的阿空加瓜峰看守入口！哦，对了……还有第二太阳纪后被赶出新大陆的羽蛇神……阁下，您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秦夜顿了顿，目泛寒光地看着烟雾镜：“如果有人找到你的雕塑，就等于抓住了太阳神。你的一切都会被他们所用。于是……你落到了共济会手中？”
烟雾镜笑得咬牙切齿，轻轻点了点头。
“呵……”秦夜沉默了数秒，才冷笑了一声。
他想到了一个让人脊背发寒的问题。
共济会和加勒比海三位死神打算利用烟雾镜的躯体和力量，打造新的死神。但是……这种绝密，这帮外人怎么知道的？
他们怎么知道阿空加瓜峰通往神灵之庭？
又怎么知道一座数百年历史，布满冰雪的雕塑里，藏着新大陆阳间最后一位地上神灵？
只有一个答案。
有人告密。
修洛特尔排除掉。因为，冥王冥后死去，他绝不希望多出一个竞争者。他要做也根本不会交给共济会，而是自己动手。他不会让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应该是……雕塑上是有极强的封印，他没有把握打开……这个等会儿再考虑。
那么告密者是谁？
他搓着发青的下巴若有所思：“冥王冥后也不可能，如果他们知道烟雾镜在这里。必定造就吞噬了对方。阿普切，苏帕依不是阿兹特克神系，而是属于玛雅和印加，更不清楚阿空加瓜峰的秘密……”
他轻轻呵了一声，转动珠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么……只有一个人了。”
“羽蛇神！”
“唯一知道王庭位置的古神。只有他！”
他打了个舌音：“啧啧……真没想道啊，原来他还在忙着这件事？手可是够狠的，比在我面前的坦诚差多了……难怪，难怪他只是刚刚脱离了一些天道，居然最近没有急着找我？”
他看了烟雾镜一眼：“原来，是准备彻底弄死自己的哥哥，没时间啊……”
世界顶尖的政坛，谁都带着两副面具。只是没想到，羽蛇神的第二副面具，是如此的阴森可怖。
秦夜更加坚定了留下烟雾镜小命的想法。
他需要一个能在新大陆压制羽蛇神的存在，第一太阳和第二太阳……既然新大陆要乱，就让它彻底乱起来好了。
现场忽然的沉默。许久，秦夜皱了皱眉：“不对！”
“如果他们是打算用你的躯体做死神剧本。那么……我在这里截断了这件事，他们前期的造势会落在你身上。大海与群星之死的信徒，信仰愿力加诸你身。你不可能伤势一点没有愈合！”
“还有，我刚才想过，羽蛇神要杀你，为什么一直不动手？反而告诉共济会借刀杀人？”他看着烟雾镜，一步步走了过去：“极其强大的禁制？保护？你还在隐瞒什么？”
烟雾镜直视着他的眼睛，喉结狠狠动了动，数秒后才道：“不……阁下。这不重要。”
“刚才的所有前置条件，都是为了最后一步的铺垫。”
“这个秘闻，到这里，才进入了真正的关键……死神剧本没有完，您永远想不到古时候的新大陆神系有多么疯狂……我保证，它会超越您所听过的每一个秘闻！”
第955章：太阳的传说（三）
首先点明，所有神话来自于阿兹特克五大太阳纪元传说，其中有一些魔改。不用按照历史来对照。并非100%正确的阿兹特克传说，大概98%正确率吧，2%的关键点魔改了。
…………………………………………
兽骨的速度加快了一些——这是靠近幽冥界的象征。就像地球引力一样，幽冥界同样有引力。
秦夜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很清楚，一件事的前奏越长，铺垫越多，结束起来就越麻烦。因为有数不清的线头需要清理。而这……就代表太多的机会。
同样，这样的事情往往更宏大，更雄伟。因为，简单的事情没必要如此铺垫。
他还在判断，还在考虑，值不值得动手去截胡。如果要，应该从哪里动手，怎么截胡？
烟雾镜抿了抿嘴唇，锋利的牙齿磨了磨：“刚才，我说的所有，都是这次死神剧本的前置——有了这些前置，您才能完整地看破它。”
“您或许疑惑我怎么知道的。很简单，因为……我的雕像没有任何生物痕迹，共济会派来的人，在我雕像前畅所欲言，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顿了顿，声音无比凝重地开口：“他们没有说具体要怎么做，但是，我接下来这段话，您应该可以猜到。首先，托纳提乌是神造太阳。那么，它的躯体是怎么来的呢？”
“这件事，就是我和我的兄弟羽蛇神反目成仇的果。而我们……造就了这个因。”
他长叹一声，看向无边黑暗：“就在第一太阳纪。我们负责看守万物。当时，美洲的海洋中，有一头巨大的海怪，它的名字叫做希帕克特里。”
他转过头，凝重地看向秦夜：“它是世界上最大的海怪，占据了太平洋中心巨大的区域。我和羽蛇神商量之后，决定杀死他。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对我成为太阳这一件事是这样的怀恨在心。我们计划是在海面动手。然而……”
他的拳头都在卡卡响：“他将我推进了深海之中！！”
“在海洋中面对希帕克特里，哪怕是我也非常危险。虽然最终……我杀死了它，而我从此失去了一只脚！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太阳！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秦夜了然地轻叹一声。
和文献中一样，是羽蛇神先动的手。
从至高的王位跌落凡尘，让烟雾镜的心态彻底扭曲，才造成了后面三个太阳纪的悲剧。
“这不重要，毕竟过去了，我的仇我自己会报。但是……这件事对您非常重要！”烟雾镜站了起来，身躯往前压了压：“希帕克特里被我击败之后，分为了六个部分。它的触手，咽喉，眼睛，大脑，胃，身躯。在漫长的岁月中，漂流到了各大洲。”
他的声音停住了。
秦夜微微抬了抬眉，对方这是想说什么？
但下一秒，脑海中如同雷霆一闪，他忽然明白了。猛然抬起眼皮，目光如同闪电一样看向烟雾镜，声音都拔高了：“六王？！”
六只巨大的海怪，六王……他们是希帕克特里的**？！
“是。”烟雾镜冷笑道：“这还只是残躯，您应该想象得到，它本来有多么庞大。而太阳……不就应该有庞大的身躯吗？”
秦夜微张着嘴，看着烟雾镜：“你们疯了……”
第五太阳纪……那轮空中的太阳，竟然是死于
第一太阳纪的希帕克特里！海怪之母！
“这是最好的办法。希帕克特里的身躯非常坚固。父母神打算在上面建筑神国，就在我们复活之后。可惜……恐怕永远没这个机会了。”烟雾镜淡淡道。
秦夜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绝不会复活这些神明。他也不怕当面告诉秦夜，因为他笃定，身为华国阎罗，他们同样不想看到大一统的新大陆。
“当时父母神雄心勃勃啊……一旦太阳神国建成，就是空中加海下的移动堡垒。以希帕克特里为基础，它天生就是海洋的王者。又被赋予了太阳的能力……或许这就是它最后爆炸的原因。毕竟水火不相容。但是，这一幕前景太过诱惑。新大陆神系甚至出现了统一全球神国，无论阴阳的可能！”
“这是多么宏大的丰功伟绩，没有人能抗衡得了太阳堡垒的攻击，天空，海面……这个世界的土地被大海包围，我们甚至可以从海边侵入各个王国。融合各个神国或者地府的神明……啊……跑题了。”
烟雾镜整了整脸色，凝重道：“说正题，加勒比海三位死神的剧本。是自己登临神位。但是您别忘了，这只是三个海盗而已。他们的出身注定了不光辉，三具骷髅，生前没有任何奇遇，没有得到任何神器，以凡人的躯体葬身大海……”
秦夜目光如火，接了上去：“他们的身躯无法承受登临神位巨大的阴气冲击！”
不等烟雾镜开口，他继续说：“然而……又无法霸占你的躯体，因为你们的父母神还没死，只是沉睡。他们害怕某一天父母神再度醒来，如果发现他们占据了你的躯体，到时候就会是他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所以……他们需要找另外一具足够承载如此庞大阴气的躯体。也所以……”
脑海中，所有线刷啦啦全部拉通。
整个死神剧本的全貌呈现。
他们，选中的是……克拉肯！
曾经的海怪之母，第五太阳纪太阳神的残骸，有什么比它更适合作为载体？！
他简直想为这次的死神剧本创作者鼓掌，本来以为是三只跳蚤。没想到……如果不是自己亲临，新大陆可能真的会崛起一个比修洛特尔，阿普切更恐怖的存在！
克拉肯——海洋。
太阳神——群星。
死亡，death，读作……岱西——这是神职，三位死神的毕生愿望。
“原来……这个名字是这样的来历……”他无比感慨的摇了摇头，真的不能忽略任何一位死神，在冥界这种具有力量体系的地方。说不定一不注意，就会崛起一位巨头。
“您好像已经想明白了。”烟雾镜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已经用尽一切方法引来了其中一头海怪。显然不是六王齐聚。否则他们无法掌控局势。利用的……应该是我被挖出的一部分，六王对于其余的残缺部分有着天然的追逐心态。它们的本能在呼唤着完整。神明的一部分虽然不是海怪之母的本体，却已经是最好的诱饵。尤其……我是击杀海怪之母的神。”
他还没有感叹完，秦夜挥了挥手，制止了他。随后一言不发转过身，仿佛凝望虚空。
烟雾镜没有打扰，更不敢上去看。所以……他没有发现，转过身的秦夜，眼睛都在冒绿光，胸口起伏地厉害，手中的手串几乎都被掐碎！
过度的激动，让他情绪迅速波动，然后被死死压了下来。只是下唇都咬出了压印。
就在刚才，他想到了一件事。
一件明明天南海北，却偏偏在此刻能连接到一起的事情。
gto！
冥界国际贸易组织！
在十年后，下一场大会将在华国召开。他和赵云初步拟定的计划，是全力建设台湾。只要搞出新能源，哪怕台湾破一点，也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这群土鳖震撼的目光。
但是……
为什么不能在华国太阳神堡垒上召开？
克拉肯的体积明显足够修筑一座堡垒！如果到时候他们发现是在克拉肯背上召开gto，带给全球的是怎样的震撼？
最重要的是，如果是在台湾召开，还是在华国境内。别的阴差如果要去旅游，他根本没有合适的借口推脱。无数阴差会水银泻地一样冲入华国地府各个地方，一切都将暴露！这才是当时他和赵云最头疼的事情。
然而，如果是在克拉肯太阳堡垒上召开……他甚至可以去公海！告诉所有地府，这是新技术实验！并且有足够的理由拦住他们前往华国，因为不在华国境内！
同样，对方也绝对不会拒绝。这种跨时代的技术，没有地府不想看清楚，然后防范。
他霍然转身，死死盯着烟雾镜：“死神剧本，最后的完成必须在阳间。因为三界人界才是基础，没有人类的信仰，死神也会死。也就是说，他们最后必定要在人间击杀克拉肯，让所有信众看到这一次神迹，然后才悄悄地占据他的躯体！”
烟雾镜森然道：“您觉得……会在哪里呢？”
“费城！”秦夜毫不犹豫地开口：“费城……一定是这里！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共济会的第一美利坚银行储藏室不离开费城！”
烟雾镜点头：“没错……费城不靠海，但是，通过达拉维尔河……克拉肯照样可以冲进费城！”
“我的眼睛，心脏，骨骸，这些就是镇压克拉肯的底牌！阁下……”他微微鞠躬：“死神剧本……还远没结束。如果您真的要动手，就必须……在费城，由您击杀克拉肯！”
“您是阎罗，不需要心脏，骨骸这些辅助道具，您本身就是死神。具有神位神职，和那三只跳蚤不一样。一旦是您击杀……整个美洲苍白教派的信徒，信仰会在瞬间冲击到您身上！击杀死神，而且是第五太阳神残骸，您很有可能……据此冲破阎罗中阶！”
秦夜踱着步，脑海中有些纷乱。
做不做？
做不做？！
怎么做！
共济会能动的两位尊主必定出动，还有三位死神到时候肯定亲临，如此大的阵仗，说不定还会引来其他死神，还有太阳神残骸克拉肯。
一位死神的力量，在其中太小了……等等！
他眨了眨眼睛，霍然回过头，愕然看向烟雾镜：“我杀不死它……”
“但是，共济会和三位死神又凭什么杀死它？”
烟雾镜胸口起伏得厉害：“当初我在雪山之顶，修罗特尔，羽蛇神都没动手，就是因为……父母神给我们的生命雕像做了足够的防御。但是……这次共济会和三位死神借来了一把神器，这把神器是整个世界神话上最特殊的一把。凭借它……他们有信心杀死克拉肯。”
“而打破我的封印的，也是因为它！”
秦夜深吸一口气：“这件神器……它的名字？”
第956章：太阳金字塔（一）
烟雾镜吞了口唾沫，一字一句地说道：“弑神之枪.朗基努斯。”
原来是它！
脑海中，无数线索已经如同积木一样上升，堆积成一座绚烂的城堡。而这句话，让这座城堡细节更加丰富。
基督教圣物，目前必定在教廷。以共济会和教廷既合作又敌对的复杂关系，能借出这件东西，他们付出的代价绝对沉重无比。远比捐赠一百座大教堂更多，甚至……可能打开了一些国家的传教权，这才有可能。
他曾经听二代说过，这个世界上，普通神器众多，但都在创造级神器之下。不过，每一把神器，都有它自己的特性。其中最为特殊的，就是朗基努斯之枪。
它为弑神而生，只要刺入对方的身躯，对方如果不是阎罗之上，必死无疑。无论天界，地界的死神都不例外。所幸，这把不详的长枪，目前存放在人间。不在任何死神手中。
“那么……这次是死神第一次握住这把枪了。”他缓缓闭上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中飞快呈现，成为一个完整的圆。
加勒比海三位死神不满于自己的地位，他们想成为真正的死神，想登临神位。所以，找不知道是谁编写了这次死神剧本。
对于这个撰写者，秦夜有所猜测……他觉得有可能是羽蛇神。
除了他，谁能把阿兹特克神话了解这么清楚？
谁能定下引诱克拉肯大闹费城，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击杀它的计划？没人想主动挑衅六王！
除了他，谁会把烟雾镜也书写进去？这么恨对方？
不过没有证据……暂且不提书写者这个迷。接下来，三位死神开始寻找投资者，他们找到了共济会，双方都有需求，可谓一拍即合。于是……共济会拿着三位死神给的剧本，开始找教会交易朗基努斯之枪。
有了圣枪之后，他们前往阿空加瓜峰，打碎了烟雾镜的封印雕塑，将这位古神抓了出来——秦夜搓着下巴，这就是自己曾经听说过的：美洲有不少神明沉睡的来由。
这些事情可能发生在百年前或者更早。抓住烟雾镜之后，他们开始剥离对方的力量，用人骨造就的教堂，建筑在阴气裂缝之上，引来大量阴气汇聚，以镇压对方。而为了彻底掩盖这件事，第一美利坚银行必须消失。
所以……就有了马修.康恩的出现。
当然，他是一个特例，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岔子，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岔子，让秦夜摸索出了整个剧本的脉络。
接下来……如果没有意外，这一个月内，朗基努斯圣枪会到达费城，然后……对方会引诱克拉肯顺着达拉维尔河冲入这座曾经的美国首都，再让三位死神用朗基努斯长枪，在万众瞩目下射杀克拉肯——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在阳间发生。
这就是整个剧本的原貌。
“呵……”秦夜舒了口气，看向烟雾镜：“最后一个问题。”
“教廷……实力如何？”
“不怎么样。”没想到，烟雾镜的回答让秦夜大出意外。
秦夜斟酌道：“虽然本王不管阳间事务，但是听说教廷七位枢机主教都是公爵。”
烟雾镜淡淡道：“那您一定没有看过……七位主教，都只是教皇的化身而已。”
“教皇……已经活
了数百年。据说是公爵高阶，距离公爵之上也只差一步而已。他通过神的赐予，分化七个化身并不难。至于缺陷……我没有太了解过。应该不小。您可以这样想……如果他们实力真的强，那就不会答应交易朗基努斯之枪。”
秦夜微微颔首。到时候，教廷一定会派人来监视。
他们不可能容忍对方拿走朗基努斯之枪。甚至……朗基努斯之枪应该并不在共济会手上。而是到时候教廷自己的人启动。
这把枪在共济会和三位死神手上，和借给他们用，连碰都不让碰，差别太大了。
这里面有太多地方可以斟酌！
“费南戈……”秦夜目光微微眯起，沉吟道：“他来费城……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费城的局势。更是为了启动朗基努斯之枪而来……很好，起码……算是个熟人。”
所有的东西都拉通了，但还是那句话。
做不做？
怎么做？
一旦决定要做，前方的势力如同黑云漩涡，似高山仰止。而他……没有一个盟友。
教廷虽然只来了一位枢机主教。但是，他们的猎魔人，神职者太多了。要从他们手中夺走隆基努斯之枪，难如登天。
更不要提……共济会，三位死神必定倾巢出动，自己势单力孤，凭什么在众目睽睽下射杀克拉肯？
是时候召唤真正的爸爸了！
他干咳一声拿出命运，轻轻抚摸着：“命运啊命运，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猛的男人？”
“你把他叫过来天神下凡，你看……有没有这个可能性？”
命运安静如鸡。
法克！
关键时候屁用没有！
秦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放过这一票，他实在不甘心！但是要在如此繁杂的势力中找到射杀克拉肯的机会，他起码需要数千人帮忙分散注意力！
“加上百鬼夜行，我也只有十几个……不，不能算上他们，他们必须用作瞬移的工具，这是我做这一票的底牌！”
不知不觉，他的心态已经悄悄朝着“做”偏移。
放过了……太过可惜。
就在他烦躁不已的时候，忽然间，他猛然抬起头，愕然看向通道的前方。
召唤……有人在召唤他？
“这怎么可能？”他惊讶地说了一句，烟雾镜也感觉到了，那股召唤的声音，如同水波一样划过虚空，荡起层层涟漪。
声音开始还模糊，但很快，就清晰了起来，而且海潮一样的回荡在耳边。
“……尊敬的，伟大的华国阴差！请您响应我的号召！您忠诚的仆人在乞求您的帮助……”
这到底什么鬼？
“从幽冥界发出的召唤？”烟雾镜若有所思地看向无尽虚空：“不定向召唤，也就是说，召唤者也不知道会召唤出谁来……贵国在新大陆有信徒？”
秦夜茫然摇了摇头。随后收敛思维，看向烟雾镜。
“您要回应。”他的态度说明一切。烟雾镜立刻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别？”
“可以。”秦夜抬了抬眉，似笑非笑地说道：“期待和你再次相会。”
烟雾镜目光刷的一亮，但什么都没有说，化为无数光芒，消失在兽骨上。
他不太敢接自己的橄榄枝……
秦夜微微一笑，这很正常，自己目前是和羽蛇神合作。不过……
他接不接有什么关系？
死了就死了。不死，自己这步闲棋说不定数百年后就能发挥作用。留着他，比杀了他用处大得多。
一个力量都几乎完全失去的初代太阳神，杀了有什么意义？
“那么……现在我就来看看，是谁在召唤本王。”他朝着虚空深处看了一眼，身形诡异地拉长，最后化为一道黑光，没入黑暗之中。
………………………………………
四面八方都是石头。雕刻着极具阿兹特克风的花纹。还有诸多图腾柱。每一根柱子顶端，都飘扬着燃烧的鬼火。
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石屋，地面贴满了黄金。最前方的祭坛上，赫然是四个太阳的标记。就在中央，放着一个白纸剪成的小人。此刻，这个小人在周围阴灵的念诵中，已经在祭坛上翩翩起舞。
五分钟，十分钟……祭坛前方，有三位穿着印第安服饰的男女。十二分钟后，中央的老者长叹一声站了起来，苦涩地摇了摇头。
他看起来已经很老了，浑身布满老年斑，带着一顶彩色毛线缝制的帽子，穿着以绿色基调为主，缝满了羽毛的长裙，**上身。身边两位年轻的男女立刻扶住了他。一位皮肤黝黑的阴灵眼眶中鬼火闪了闪，低声道：“大祭司……没有回应吗？”
大祭司仿佛想笑一笑，却最终没有笑得出来。只是慈祥地摸了摸他们的头。率先走了出去。
“大祭司！”黝黑男子身边的，是一位银发女子，她咬着嘴唇道：“神放弃我们了吗？”
“神有没有放弃，我们难道看不出来吗？”大祭司终于停住了脚，大门打开，外面的光芒投射出他长长的影子，他佝偻着身子，在满地黄金的光华中，显得圣洁非凡，沙哑道：“我们的城市，村落，已经被雄鹰战士清扫一空，活着的鬼民全部被押往米克特兰地狱……这不算放弃吗？”
“但是……”他转过身，拐杖在地面上一顿一顿，哒哒作响：“起码我们不能放弃自己……”
“通灵其他地府的阴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可是冥王冥后啊……哪怕招过来一位伯爵，又有什么用呢？”
男子咬了咬牙，低声道：“起码……可以让我们逃亡阳间……”
大祭司笑了：“逃亡阳间之后呢？”
“没有纯粹的阴气，杀戮**高涨，开始对活人下手。成为厉鬼，怨灵。然后，被教廷和人间的猎魔人绞杀？”
“那我们就没有活路了吗？！”银发少女几乎哭泣地说道：“冥王冥后疯了！疯了！我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每一天，每一秒，都提心吊胆的生活，我……我还不如去死！”
“你已经死过了。”大祭司淡淡道。摇了摇头往外走。但就在此刻！
轰——！！！
那只已经趴下的纸人，忽然间站了起来。身上燃烧起数米高的鬼火！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阴气在房间中轰然炸裂！数秒之内，形成一个三米高大的漩涡。而一道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下一秒，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是谁……在召唤本王？”
第957章：太阳金字塔（二）
门口的大祭司愣了愣，随后猛然看向祭坛，发狂一样冲了过来。
他身后的男女，也是出现了瞬间的呆滞，然后和大祭司一样，疯了一般冲到祭坛之前，碰一声跪下。过度的激动让他们脸上肌肉都在颤抖，鬼火燃烧起两米高，无比虔诚地双手合十，拼命念诵着。
“……我的主，我的太阳……我愿意以骨血灵魂奉献你，请您响应我的乞求！我将会以唯一待您……”
哗啦啦啦……打开的大门轰然关上。三位阴灵灵魂都在咚咚跳动，一边念诵通灵祷文，一边偷偷感觉着回应召唤者的力量。
是什么境界？
千万不要只来个伯爵，至少也要侯爵！只有侯爵才能在各国高层说得上话！
然而，三人意识一伸出，瞬间全身颤抖，如同蝼蚁一般匍匐在地面，祷文都念不全了。
浩瀚如海，恢弘如疆。
“这、这是什么境界的阴差！？”大祭司灵魂都因为突然的惊吓而差点尖叫，但同时，一股庆幸的感觉猛然冲了上来。死死咬着嘴唇，哪怕现场引起庞大到无法想象，他也想拼尽全力看看，自己到底召唤出了什么怪物。
不只是他，其他两位男女也一样。然而，这片阴气远超他们能接触的界限。刚刚抬起头，咚一声，三人头颅齐齐磕在了地板上。
“太强了……太强了！！”大祭祀手指都快抠入了地砖，全身毛孔尽皆舒展：“这……很可能就是侯爵！竟然有华国侯爵回应我们！”
“这么长时间的尝试是值得的！我们还有希望……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冥王冥后放弃了我们，但是全球死神没有！！”
刷啦啦……阴气漩涡之中，秦夜负着手，脚下不动，幽灵一般飘出。就在踏出的刹那，整个黄金大殿都狠狠一颤。
他的目光悠然扫了一圈，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显是印加或者阿兹特克风的装饰，却放着各种杯子，茶具，以及华国风的一些小物件。而召唤他的人居然连鬼差都不是？
“抬起头来。”他淡淡道。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恕瑞玛，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不过……感觉自己当上阎王之后羞耻感爆棚啊……
四面八方阴气一收，男女阴灵仍然浑身发抖。然而，大祭司却死死咬着牙，抬头直视着秦夜的眼睛。
秦夜微微愣了愣。
对方的眼神，没有害怕，没有担忧，只有豁出一切的坚定，以及惶恐中的狂喜。
这是……被逼到绝路，看到希望的目光……怎么会出现在阴灵身上？
“尊敬的阁下。”大祭司声音沙哑，颤声道：“我是反抗军祭祀万潘诺特。非常……非常荣幸见到您。敢、敢问应该如何称呼您？”
居然是流利的中文。
秦夜挑了挑眉：“华国，秦阎罗。”
咚咚！话音刚落，男女阴灵已经脱力一样瘫软在地上，大张的嘴巴如同上岸的鱼，在竭力呼吸着空气。而大祭司直接呆在了原地。
他们脑海里，只有刚才的回答。
华国……阎罗……
阎罗……居然是阎罗？真的是阎罗？！
处于这个世界食物链最顶峰的死神？！
数秒后，大祭司立刻反应了过来，猛然磕了几个头，哽咽开口道：“恭迎阎罗降临！！”
“我马、马上通知首领
，以最高的规格接待您！”
“不急。”秦夜若有所思地开口，缓缓踱着步：“反叛军？你们是新大陆……那些活不下去的鬼民？”
对于一位阎罗，在外人面前任何一句话都会被清晰解读。“活不下去”这几个字似乎已经隐约透露了对方立场。大祭司鬼火一闪，正要开口。那位银发女子却坚强地抬起头来，颤声道：“是、是的！大人！”
“新大陆冥界……现在就是一片地狱！雄鹰战士到处都在抓新大陆土著的灵魂！带往冥国之后没有一个回来！我们、我们已经活不下去了！！”
反抗军吗……秦夜闭上眼睛，一些回忆立刻出现脑海中。
当初在菲律宾，他抓住瑞比斯的时候，对方说过，新大陆和他们有来往。活不下去的鬼民组成了反抗军……
他的目光落在周围那些华国小物件上，他还记得，瑞比斯说，对方收购了很多和华国地府有关的法器。所以……是打算最后一搏，召唤外域阴差吗？
他夜微微颔首：“你们里面是否有个叫做本森.金的阴灵。”
如果没记错，和瑞比斯这个蛇头的交易，是本森金出面，虽然对方就提过一次。
“大人……”祭祀咬牙道：“那、那是我们首领……”
原来如此。
秦夜没有开口，缓缓踱着步，随着他每一次落脚，哪怕几乎无声，也让现场三位阴灵鬼火狂跳。
就在这种压抑的等待中，秦夜终于说道：“你们运气不错。”
“这些破铜烂铁，能相应的召唤顶多处于费城一个区。正好本王在那里。说吧，你们有什么乞求。”
男女霍然看向大祭司，对方再次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几乎是哭泣地说道：“印第安后裔……一共十二万阴灵……申请政治/避难……”
不等秦夜开口，他的头颅已经深深顶住了地板黄金，满头白发都在颤抖，沙哑而卑微地开口：“求您……”
秦夜没有回应。
实际上，在知道对方是反抗军之后，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召唤外域高阶阴差，除了寻求政治/避难不会有其他目的。不过……政治/避难可不是上下嘴皮碰一碰而已。
政治庇护指国家对因政治原因受到其所属国的通缉或追诉，而请求政治/避难的外国人，允许其入境、居留并予以保护，并拒绝其所属国政府引渡要求的行为。
简单的说，他点头了，华国就得对这批人负责。不管要引渡他们的是修洛特尔，阿普切，或者米克特兰库西瓦提，他都必须说不。而这些鬼民……显然是冥王冥后冲击阎王之上的小甜点。
但是！
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道：“让你们能决定事情的人进来。本王就不离开这里了。”
“是！！”
祭祀和随从离开了。不到十分钟，大门轻轻推开，足足五个人，穿着褐色麻布上衣，长裤，头上帮着红色缠头，后面竖起一根羽毛——这是典型的印第安风格。立刻走了进来。
他们走的不算太快，仿佛想尽力维持自己的面子。然而，当看到矗立在昏暗的祭祀大厅中，那个背朝着他们，穿着黑色暗纹龙袍，黑发披肩，带着白玉冠的男子，仍然差点双腿一软，走都走不动路。
阎罗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阎罗啊！
刚才大祭祀疯了一样冲进来，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他们根本不敢相信。
这些所谓法器不过是尝试，居然
……居然招来了真正的阎罗？
哪怕秦夜现在没有放出一丝阴气，但踏入这个大殿，他们就感觉……仿佛被某种恐怖的存在盯上。阎罗，这两个处于冥界食物链顶端的字，根本不是放不放阴气就不会让人害怕的。
为首的男子，大约四十多岁，满脸沧桑。看似鉴定，实则手紧紧握在一起，呼吸都挺直了，机械一样迈着脚步，一直走到秦夜面前。这才跪了下去，恭敬的双手合十：“拜见秦阎罗冕下……”
这一跪，才发觉自己关节都在卡卡响。这是太过紧张的后遗症。
在孤寂的空间中，非常清脆。
不过，这并不好笑，因为其他四个引领同样如此。甚至……有的头低下了之后，就再也不敢抬起来。
“平身。”秦夜背着身抬了抬手：“坐下说话。”
一股柔和的阴气将所有阴灵都托了起来。为首的男子猛地一楞，这才发觉，自己太过激动之下，竟然忘记了搬桌椅！
“大、大人……”他声音都发抖了：“我、我们这就……”
话音未落，一片阴气就让他们转过身去。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呆滞了。
就在他们眼前，黄金地板不知何时隆起一张圆桌，上面有六个位置。而那个背着的身的身影，竟然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不必拘礼。”秦夜点了点头。五位阴灵看了一眼，咬牙挪过去，斜签着身子坐下。
“你们的意思，本王知道了。”短暂的沉默之后，秦夜缓缓道：“不是不可以。”
刷刷刷！
现场五位阴灵的鬼火全都爆燃起来。
哪怕对方问都没有问他们的名字……哪怕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的滋味是如此明显。但……这都不重要！
阎罗冕下不就是应该如此吗？
而对方……对方竟然一开口，就给了她们美好的未来！
没有人敢呼吸，来之前，一路上他们设想了无数可以打动对方的计划，但现在还没有涌出来，对方就点头了。他们生怕一呼吸，就打碎了这场美梦。
秦夜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不仅如此，我深知可以给你们华国鬼民的身份。让你们享受同样的福利，同样的义务和权力。不过……”
“我有一个条件。”
没有人开口。只有灼灼鬼火表达着对方的渴求。
秦夜舔了舔嘴唇，平静道：“你们需要出动最精锐的部队，帮我在接下来几天内……做一件事。”
“这件事非常危险，去的阴灵能活下来的机会不多。但是我以华国阎罗的名义保证，我可以全部接受你们的避难申请。活下来的阴灵，甚至有加入华**队担任高层职务的权利。”
不等众人开口，他挥了挥手道：“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否则……本王凭什么冒着得罪两位冥王冥后的危险，帮你们逃出新大陆？”
“是死是活，给你们半天时间考虑。本王在这里等你。”
是的……这就是他的目标！
反抗军必定有军队，瑞比斯说过，他们收购武器。另外……如果没有军队，他们凭什么在雄鹰战士手中一次次逃掉？
这……就是最好的帮手！
在最后的死神剧本中……帮助他瞒天过海的死士！
残忍吗？
或许。
但这个世上，从没有天降馅饼。要想申请华国避难，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行？
华国地府的国籍还没这么贱。
第958章：太阳金字塔（三）
明天估计要停一天，党员开会……
………………………………
大厅里安静了。
谁也没想到，这位华国阎罗会提出这个条件。用命来换避难！
没有人愿意死，他们想从新大陆逃出来就是为了不死。然而……仍然逃不掉这个宿命吗？
“阁下……”为首的印第安男子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们之前太过激动，仿佛召唤到了对方，自己就能活下来。然而，想法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还有……其他办法吗？”
秦夜手指悠然在桌面上划动，那若有若无的“沙”声，让所有人心都悬了起来。数秒后，他收敛了笑容，用近乎冷漠的声音道：“新大陆地府民不聊生，本王不是不知道。”
“但是，你们本不是华国的子民。我国没有义务为你们解决这件事。往大了说，哪怕冥王冥后要吞噬你们，那也是新大陆内政。我们擅自插手，就是干涉独立主权地府内政。”
他顿了顿，铿锵有力地说道：“华国地府国籍有多难拿，我想各位应该有所耳闻。政府必定对所有鬼民负责。你们既然现在还不是，我们为什么要为了外域鬼民得罪一块大陆？”
仍然没人开口。秦夜幽幽道：“半天后给我答复，不用急，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话音未落，所有阴灵都愕然看向自己，他们的身形不受控制地飘向空中，随后倏然化作阴气消失。
刷啦啦……所有阴气从门缝中飞出去，环绕着整个营地飞了一圈，最后落到顶部一片平台上，重新化作几位阴灵。
为首的印第安男子沉吟不语，抬起头环顾四周，许久，才悠悠叹了口气。
从这里能眺望整个营地。在他们面前，是一座祭坛，祭坛上闪耀着一面银色的镜子。两旁对着各类兽骨，极其有仪式感地陈列着。两根毒蛇图腾矗立镜子两侧，四面八方，一排排鬼火缓缓飘扬。
从这里看下去，上方，是一个恢弘的云洞。然而，这个云洞内部仿佛被撕裂开了无数裂口——那是阴阳裂缝。而镜子中央，无数幽魂伴随阴气，漩涡一样冲入其中。宛若阴阳的桥梁。
往下看，这里……赫然是一座金字塔！
恐怕有百米之高，千米之大，但是，和埃及完整的等边三角形金字塔不同。这座金字塔，是玛雅金字塔，每一层都是一片独立的区域。并非浑然一体。
它不知道存在多久了，表面长满蔓藤，雕刻着的各种壁画已经模糊不清。一位位鬼民生活在每一级的平台上，构成独特的生活圈。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视线中另外几座金字塔。不过，都并非完整。
再将视野展开，外面是一片浩瀚的森林，时不时有巨大的王兽从中咆哮而起。但是，没有一只王兽接近这个区域。
这是玛雅文明和阿兹特克文明特有的太阳金字塔……而他们，已经不知道在这里躲藏了多久……
他神色有些麻木，随后看向了镜子。这……居然是一面伪神器。镜框是两位倒掉的少女。镜面之上，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只脖子上长满羽毛的双头蛇由无数阴
气凝聚而成。嘶哑着出现其中。
“本森.金。”双头蛇口吐人言：“你还在犹豫什么？”
“只需要三千阴灵，我就能突破侯爵级别！到时候我们可以前往阳间，再也不用呆在这该死的地方！”
“你就不怕雄鹰卫士地毯式的搜索？你们这些纯血新大陆土著，和我这样的纯种新大陆图腾灵，你觉得那两个老不死能放过我们？！他们疯了！已经彻底疯了！你难道看不出来？！”
本森没有开口。双头蛇浑身粗壮了一圈，仿佛深吸一口气，随即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还在以为他们不会探索幽冥界？是……以前不会。但是，你又不是没留下线索！有些东西处理不干净的！他们迟早会怀疑到这里！你觉得我们能躲多久？！”
它的声音柔和了下来：“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不会害你，三千阴灵祭祀我，我保证第一时间撕烂阴阳裂隙，带你们前往阳间！”
“你还在心痛？亲爱的，他们又不是你的亲人！！再说，其他裂隙全部被雄鹰卫士把守，这是最后一个幸存的裂缝！再不决定，一切都完了！我可不想陪你们去死！！！”
本森忽然开口道：“你和华国阴差熟悉吗？”
双头蛇愣了愣，仿佛没有想到他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沉默片刻才说：“不熟悉。”
“那是至高无上的四常之一，就算一位伯爵出行，其他国家也必须当做侯爵对待。侯爵出行……其他地府就要死神接待。你难道还寄希望于这种地府？觉得他会救我们？啊……我懂了，你是想申请政治/避难？”
“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你觉得对方会答应你？！”双头蛇血盆大口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新大陆，三支神系，一共数支神部，当年同样有希望成为第五常务理事国。而且希望极大！啊……不，我不是回忆过去，那是懦夫的行为。我只是告诉你……冥王米克特兰提库特里，冥后米克特兰库西瓦提，这两位死神远比你想象的强大！”
“他们属于在四常主宰死神面前，也可以挺直腰杆说话的那一类。你觉得……四常会有多大的心，为了救你们得罪冥王冥后？别天真了，蠢货！”
本森顿了顿，缓缓开口：“所以，必须要一份无法拒绝的投名状？”
“别做梦！！”双头蛇狰狞的面容轰然贴近镜子，因为狰狞而扭曲，却死死被镜子挡住无法出来，磨牙道：“能接受你们政治/避难的，起码要高阶的正位侯爵，手中有实权的那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通灵，是吗？你觉得华国地府高高在上的侯爵们会理你们？会冒着得罪两位冥王冥后的危险来到这里？！”
“你们给得起他要的代价？！”
它的声音再次柔和：“听我的，本森.金，我们才是一边的。比起外域阴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这个本地图腾灵？我甚至只要三千灵祭而已……”
它的声音没有说完，整面镜子已经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盖上。
本森深深鞠躬：“谢谢，我想我知道我该怎么选择了。”
黑布之下，仿佛有什么魔鬼，疯狂
地将幕布撑起，拼命挣扎，但很快，就消失于无。
祭坛前方，是一张桌子。本森走到桌前，看向其他几人，目光直指人心。
这都是随着他走南闯北，一次次从冥王冥后的大搜捕中活下来的存在……
这是整个反抗军的精神领袖。为了共同的目标，他们才走到今天。
活下去。
多么简单的三个字，他们却倾尽所有。
或许是意识到了，现在是做决定的时候，谁都没有开口。过了一分钟，本森才咬了咬牙，沉声道：“我……准备答应秦阎罗的要求。”
不等其他人开口，他压了压手。仿佛说出了决定，他显得轻松了很多，看着所有阴灵说道：“说起来很奇怪是吗？为什么我不答应毒液斯卡兰，反而更相信秦阎罗？”
“不奇怪。”一位印第安男子微笑道：“毒液斯卡兰……在传说中，就是贪得无厌，嗜血凶暴的存在。以阴灵为祭祀，这是我们不允许的。是底线所在！”
“我们要带领大家活下去，而不是从一个地狱走到另一个地狱。”
他顿了顿，朝着本森点了点头：“而秦阎罗……他的身份，就超过毒液斯卡兰太多太多了。而且，他最起码没有要阴灵祭祀。这说明对方并不残暴，实际上，华国地府也并不好战。”
本森好像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只是脸部肌肉动了动，沙哑道：“不过，它有一句话说得对。”
“我们没资格乞求华国的政治/避难……”他看向天穹，苦笑道：“对方也没必要冒着风险接纳我们。除非，我们给对方带来了天大的好处……”
“本森。”话音未落，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子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秦阎罗只不过想让我们当苦力而已。我们出战了，拼尽一切地战斗了，但是，最后却仍然没有带走我们？”
本森微微张着嘴，看着天穹，许久才道：“我想过……”
“我当然想过……”
他低下头，悲哀地看着所有阴灵：“但是，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的情绪仿佛激动起来：“本国的死神不要我们了！！他只想吞了我们！我们还能相信谁？！相信斯卡兰吗？！”
“对方好歹是阎罗！整个世界不过百的阎罗！你觉得……我不该相信吗？还是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他的胸口起伏地厉害，拳头死死顶在桌面上，青筋毕露，咬牙开口：“至于他是不是骗我们……只要……我们知道他想让我们做什么，自然可以看出来一丝。”
“如果真的是阎罗都觉得困难，必须帮手的事情。这样的代价，这样的帮助，他或许不会食言！我们要赌的，不就是大人物的态度吗？”
他从桌面上拿起一把匕首，划破了掌心，一丝阴气如同血液一样蔓延出来：“来吧，各位，决定吧，不要再犹豫了。”
“如果我们失败了，被骗了，那……起码我们不后悔，我们曾经努力过！努力地想活着！”
“决定之后，我立刻会去见秦阎王，这次任务……我会亲自带队！”
第959章：难民的抉择
周一恐怕还要请一天假，有事
…………………………………………
太阳金字塔，祭祀大厅。
哗啦……随着大门打开，阳光形成一条金色的直线照耀进来。然而，无论阳光如何明亮，祭祀大厅中的阴气已经如同海啸一样翻滚。根本看不清内部。
大门轻轻关上，本森狠狠吞了口唾沫，那种高阶阴差的阴气，如同毒蛇一样无孔不入。他浑身颤了颤，这才清清嗓子，恭敬地鞠了个躬：“阁下，我们已经决定好了。”
沙……漆黑的阴云翻滚开一条通道。可以清晰看到坐在黄金桌面前的那位年轻阴差。但没有谁敢忽视，对方身上那令人窒息的阴气，就让他们只有膜拜之感。
“坐。”秦夜压了压手，本森一行人走到黄金圆桌旁，局促地坐下。
谁也没有开口，秦夜深深打量了所有人一圈，这才沉声道：“告诉我……你们的决定。”
本森站了起来，再次鞠了一躬：“尊敬的阁下，能否请您回答我们两个问题。”
应有之意……秦夜淡然点了点头：“说。”
本森肃容开口：“第一，请问您需要我们做什么事？具体危险到什么程度？”
秦夜扫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句话一出来，他就知道，对方起码有70%的可能答应他。
挑货人才是买货人，并且，他们这么问同样是心中没底的表现。他们得不到任何保障，唯一的保障就是……秦夜足够良心。
只有足够良心，交代的事情足够难，他们用命去换了，自己才会心生愧疚。
只有心生愧疚，才能保证剩下的鬼民活着到达华国。
很卑微，卑微到将生命放在对方的良心身上。
但也很耀眼，有着自己追求，自己目标的人，无论何时，都如同星辰一样璀璨。
大厅中一时间鸦雀无声，就在本森几位阴灵提心吊胆的时候，秦夜终于开了口：“在你们上面。”
他指了指头顶：“是美国费城。”
“最近十几天内，多方势力将抵达费城。其中包括人间共济会的两位尊主，冥界加勒比海三巨头。教廷神器朗基努斯之枪的看守者。另外，还有态度暧昧的红鹰军，黑杉军。”
“公爵阶位算上我一共四位，府君至少三位。大大小小阴灵不计其数。”秦夜轻轻拍了拍肩头，拂去黑发，沉声道：“冥府军队，加勒比海战船，海军，狼人……堪称群魔乱舞。”
“滋……”话音刚落，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全场，所有人咽喉都动了动。数位阴灵脸色煞白。几乎是双手撑在桌面上，才让自己没有双腿一软跌坐下来。
四位公爵，三位府君！数不清的阴灵军队！
这一个个名字，宛若压在脊背上的大山。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抖。这是他们以前根本不敢想的大人物！和任何一方比起来，他们都如同蝼蚁般渺小。
自己……自己这只蚂蚁，真的可以搬动这几座大山？
一道道目光，从震撼，失神，到绝望，最后，全都看向了秦夜。
秦夜也在看着他们，数分钟后，他
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虽然绝望，却没有看到退缩。
这……很好。
本森深呼吸了几口，声音几乎是发颤地开口：“那……您怎么带走其他阴灵？”
“本王会亲自去和冥王冥后商议，请他们网开一面。走正式渠道带你们回到华国地府。”秦夜收回目光，凝重开口：“另外，我承诺。如果你们不死，你们可以直接进入华国地府重要部门。如果你们死了，你们的亲朋好友，会受到我国最大的优待。你们的族人，将会得到最好的安置！”
他的声音高贵而矜持，缓缓道：“没有什么事情不用付出代价。要我为你们得罪两位阎王，你们就得为本王付出，这，才叫公平。”
鸦雀无声。
所有阴灵们，有的死死咬着嘴唇，刚才的心神崩塌，在秦夜美好的许诺中被唤醒。一道道目光中，交杂着担忧，犹豫，也有拼尽一切，为了日后荣华富贵的疯狂。
刀尖舔血，才有繁花似锦。
“我们答应您。”秦夜没有催，足足十分钟后，本森才坚定地开口：“我们……愿意倾尽一切！换取您的承诺！”
“以太阳神之名起誓！！”
这句话，如同涟漪一样扩散大厅。身边数位阴灵都咬了咬牙，带着一种竭斯底里的意味。从牙缝中说道：“以太阳神之名起誓！！”
“很好。”秦夜心中长长舒了口气，站了起来，嗜血地舔了舔嘴唇：“现在，我要知道你们所有的底牌，所有的构成。从此刻开始，只能有本王一个声音。”
“是。”既然做出了决定，没有人反驳，那心海的海啸也渐渐平息。本森深呼吸了好几口，眼眶中鬼火蔓延出来，形成一幅火焰的地图。
“这里……叫做失落的太阳。就是我们呆的区域。”他指着中央说道。
那里是一片巨大的盆地，勾勒着四座金字塔。而他指着中央的金字塔说道：“玛雅太阳金字塔，不知道是谁在这里修筑了它们。可能是以前到达幽冥界却没有抵达冥界的先祖们。这里……冥王冥后并不知道。是属于我们原住民最后的避难所。”
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在我们头顶，是一条阴阳裂隙。我们称它为‘维齐洛波奇特利’。也就是四大太阳之一，烟雾镜大人的分身。”
“这条裂隙非常独特。它布满裂痕，随时随地都处于即将崩溃的状态，却处于一种诡异的平衡。这里……能同时出入三百位阴灵左右。”
话音未落，秦夜忽然开口：“它存在了多久？”
本森愣了愣，不过本能地回答道：“很久……时间已经说不清了。有记录从数百年前就有。”
秦夜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
又一块碎片被弥补了起来。
那就是……为什么共济会要用这里作为镇压太阳神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一条天然的阴阳裂隙！而不是他们人为制造的“偶然”。
这中间，存在一个最大的差别。
即：注意力偏差！
就像火山，富士山，哪怕知道它是火山，但是……有多少人又知道，它其实是一座活火山呢？
它是会爆发的。
就像现在，这条裂隙成立时间太久，下方又是印第安人最后的避难所，所以……没有阴灵从这里上去。也所以，所有人对这里关注绝不会太高。而这……天生就是一个暗度陈仓的绝佳场所！
将这一切记在心底，他继续说道：“你们的部队呢？”
本森深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您请。”
哗啦啦……大门再次打开。秦夜收敛阴气，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幽冥界明媚的阳光下，巨树成林，连绵不断的雨林中，矗立着数座高大的太阳金字塔。本森让声音镇定下来，指着一个地方：“阁下，请看这里。”
秦夜抬眼望去，树林之中，丘陵之侧，赫然陈列着一只上万阴灵的巨大方阵！
他们穿着印第安服饰，手持长矛和棱形盾，带着骨制品装饰。任何阴灵身上都杀意凌然。
这不是没见过血的军队……也是，在冥王冥后的大肆搜捕之下，他们已经交锋了不知道多少次。这足以将费城危若累卵的局势，再添上一把火！
“他们都是我们最精锐的战士。”本森咬牙道：“最高的，是子爵级别，一共十位阴灵大领队。下面还有男爵级别的阴灵一百人。其他的都是骑士级别阴灵。这就是我们一路从南美洲逃到这里的依仗！”
“大人，怎么样？”数秒后，本森仿佛放开了，直视着秦夜的眼睛：“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底牌。”
所以，面对着三大势力，三位死神，数不清的阴兵，加勒比海船队，您要怎么做，才能火中取粟？
秦夜没有开口。
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拘泥小节。越是临近，越要谨慎。
他只有一个人。
压上大把筹码的共济会，拼尽一切的加勒比海三巨头，冷眼旁观的教廷，态度暧昧的红鹰军，黑杉军……要在这么多纷乱的势力中笑到最后，只有用大把人命去填。这些炮灰要为他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
炮灰炮灰，起码要让对方浪费炮弹不是吗？
“听说过军阵吗？”他抬起手，遮住一些光芒，平静开口，仿佛在说：下午吃了什么一样。
本森点了点头：“听说过……这是我们最想搞到的东西。如果有它……我们不会伤亡这么多阴灵！但是……新大陆的正规军是黄金太阳军阵，世界上能排进前二十的军阵。这种程度的军阵……根本不是我们能得到的。哪怕找到了一些低阶军阵，在它面前也毫无作用。”
秦夜淡然开口：“那……听说过武穆吗？”
武穆？
所有阴灵愣了愣，随后猛然抬头，不敢相信地看向秦夜。
“武……武穆军阵？！”
“军阵中排名前三的武穆军阵？！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秦夜没有回答，低下头，目光森然地看着本森，话却是微笑的：“如果给你们武穆，你们……能撑多久？”
本森咬了咬牙：“您打算怎么做？”
秦夜转过身，看着他笑了笑。
平静的笑容，却让本森灵魂都颤了颤。
“来，我告诉你，要怎么做……”
第960章：云涌风动
格洛里亚.德伊教堂。
这里和旧三一教堂并称为费城最古老的教堂，甚至是美国最早的教堂之一。不……它本身就建立于美国存在之前。
原本这里是旅游景点，平时人流如织，但现在，却平静地如同静谧的湖面。
金碧辉煌的教堂中心，高大的圣父像前。数十盏蜡烛点亮。阳光从五彩玻璃窗后面投射进来，折出绚烂的光斑。四周各种极具宗教气息的雕塑林立，周围墙壁之后，这所古老教堂的神父，牧师，修女们，虔诚地十指交叉，低声呢喃。
祈祷厅的大门紧闭，那些呢喃的声音甚至能通过门缝传达进来。而圣父像前，只有两个人。
枢机主教费南戈。身旁，跟着一位垂垂老者。
对方须发皆白，眉毛耸拉下来到达颧骨。胡须及胸。眼睛仿佛永远也睁不开。看不出他的年纪，只能看到他斗篷下满脸的皱纹。
他穿着一身褐色的布袍，看起来已经非常破旧了。腰间拴着一根草绳，挂着一枚金色的十字架——这可能是他全身最值钱的东西。
祈祷厅中，只能听到费南戈虔诚的诵经。今天换上了一身洁白的神职袍，他匍匐在地，如同一朵盛开的白玫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直起身子。悠悠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也过来了……奥恩.斯皮尔斯……”
奥恩双手合十，眉毛轻轻耸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身为枢机主教中唯一的苦修士，我不能不来。”
费南戈苦笑一声：“枢机主教居然到了两位……是我的错。”
奥恩神色毫无动容：“我们本就是一体，属于教皇冕下的分神。神赐予冕下独特的能力，千百年来只他一人。你的错，就是我的错，也是他的错。”
“我们被世俗迷住了眼睛。”
费南戈轻叹了一声。
身为明面上的七位枢机主教，暗地里教皇的七位分身之一，借助了完整的“圣人遗骸”才能做到这一步，这已经是神赐予的至高奖励。在他所知，无论人间还是冥界，没有任何公爵可以分出同级别的分身，这是侍奉创世神才能得到的恩典。
也是世界第一大教，坐拥三十亿教众的底气。
2012年，包括基督教，天主教，督反教等各大教派，拥有信徒二十五亿人，2018年，突破二十八亿……而现在，早已突破三十亿大关。
世界上三分之一的人口，信仰着他们！
但是，如此庞大的教众，是用一座座金碧辉煌的教堂，一篇篇堪称经典的宗教诗篇，音乐，一尊尊可以被传颂的雕塑，一件件艺术瑰宝在数千年里堆积出来的。这是一笔海量的财富！
要传教，就要钱！
所以，当这个世界上拥有金钱最多的组织找到他们的时候，明知道对方是恶魔的藏身处，他们也难以拒绝。
更不要说……打开了南非最后几个国家的传教权。
“我疏忽了。”费南戈喉结动了动，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悔意：“圣痕我不该交给乌迪尔……我太过相信他了。我应该相信教皇的评语。”
奥恩缓缓道：“教皇本来不想提拔乌迪尔作为圣骑士队长，他和我们说过，乌迪尔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的性格太过冲动易怒。不适合作为领导者。”
咔擦……就在此刻，圣父像忽然裂开了
一道裂口。从额头开始。紧接着，细小的裂痕卡卡卡顺着崩裂下来。
费南戈仿佛看不到那样，忽然说道：“你负责接受费城的防卫，我负责启动‘它’，那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奥恩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是纯白，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然而却准确地看向了费南戈的眼睛。沉声道：“死神剧本，还有十二天结束。”
“就在三个小时前，黑珍珠号二十三艘‘海怪’级别战舰开出加勒比海。黑郁金香号二十艘战舰，红色熔炉号二十艘战舰护卫。已经驶向美国东外海。按照我们的协议，不到那一天，他们不会入海。”
“‘七眼黑狼王’布兰度.杜邦，‘血腥撕裂者’亚罗特.洛克菲勒率领他们的军团已经控制整个费城。同样在等待着。”
“至于我们……我们两在，外加携带的三枚圣痕保护‘它’，可以瞬间达到共计五位地上天使。应该没有人会找我们的茬。”
卡拉卡拉……裂痕已经密布整座圣父像。费南戈收回目光，复杂地说道：“身为卫道者，我们放任这些恶魔们进入新大陆最重要的国家，最古老的城市……奥恩，你觉得……我们真的做的对吗？”
奥恩双手合十，低下头：“这是神的旨意。”
“一切为了我们的信仰。”
费南戈没有说话，下一秒，整座圣父像轰然炸开。然而，那些碎片却仿佛失重一般悬浮空中。每一块碎片，都连接着一道金色的光辉，这些光辉汇聚到原本的圣父像中心，凝结为一柄金光铸就的长枪！
它大概有两米长。朦胧中根本看不清原型，只能感觉……一股血腥的味道和圣洁的味道合二为一，海啸一样冲击着整个大厅。
若有若无的圣唱在半空中响起，四面八方的烛火轰然升高，足足燃起一米！整个大厅被抹上一抹鲜红的颜色，随即消失无踪。只有万道圣光清洗一切。
弑神之枪.朗基努斯！
费南戈深呼吸了一口，手猛然往地面一摁。刹那间，地面泛起道道涟漪，如同水池一样绽放，一尊黄金打造，镶嵌满宝石的金色棺材从下方缓缓浮上。随着棺材盖打开，弑神之枪化为一道流光冲入其中。紧接着，这尊巨大的棺材，被他背在了背上。
两米半的棺材，对比起一米七的费南戈，如同大山一般。却没有让他脊背弯一下。
“从现在开始，我会在这里等待十二天后！不会踏出一步！不会接见任何人！格洛里亚.德伊教堂于此刻起暂时关闭！没有召唤，任何人不得接近祈祷厅！”他的声音风暴一样席卷整个教堂：“但凡在十五天内，有任何异端接近。格杀勿论！”
“谨遵您的指示！”四面八方，诸多声音用力回答。
奥恩淡淡道：“距离这里五百米，三位圣骑士队长已经就位。苦修士也在这里。整个费城，华/盛顿所有男爵，伯爵级别的神职者已经连夜赶来。确保朗基努斯之枪万无一失。”
他看了费南戈一眼：“但是，你的神色好像还是有些担忧？朋友，你在担心什么？”
费南戈没有开口。
他的脑海里，闪过那天将所有人玩弄于手上的，那位华国阴差的身影。
他要什么？
他在找什么？
“你说……华国地府，会不会介
入？”数秒后，他犹豫问道。
奥恩目光一闪，轻声道：“如果他聪明，就不会。”
“布兰度和亚罗特已经排查过，他不是走人间的道路进入美国。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势力在阳间有多么强大。而阴间……红衫军黑鹰郡两位督军一起出手，验证没有任何华国高阶阴差进入美国冥界。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如果那位之前出现过的华国阴差还要动手，他极大可能只有孤身一人。而十二天后……汇聚在费城的，加上你我，四位公爵。侯爵五位以上，还有六十多艘舰队……不，这还不包括冥府的红衫军和黑鹰军。哪怕阎罗，也不可能做什么。”
“如果他真的要做……”他的眼睛眯了起来，随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真的在找死！”
………………………………
费城，希尔顿酒店，总统套房。
希尔顿酒店是美国三大品牌酒店之一，另外两个，是万豪和喜达屋，著名的喜来登酒店品牌，就是喜达屋麾下产业。
作为品牌酒店，他们的总统套房自然奢华无比。古欧洲风格的装饰，真皮沙发柔软得如同要陷进去。但是，偌大的房间中，竟然只有两个人，甚至拒绝了所有服务员。
“你应该改一改你千年的臭脾气。”亚罗特.洛克菲勒摊开报纸，饶有兴致地读着。一边说道：“烦躁不会解决任何问题，我们已经做到了最好。一些小小的插曲不会影响最后的后果。”
挂着落地窗帘的窗户前，布兰度高大的身影，正点着一根顶级雪茄站在那里。他穿着名贵的定制西服，一只手放进裤袋，另一只手轻轻捏着雪茄。手指上的铂金钻戒折射出财富的光辉。
“小小的插曲？”他冷笑了一声，看着自己脸上多出的一道疤痕，肌肉抽筋了一下，疤痕如同丑陋的蚯蚓一样扭了扭，磨牙道：“这个‘小小的插曲’让加勒比海三巨头暴怒。他们现在仍然能登临死神阶位。但是，却得不到烟雾镜的传承——他们本来有希望从对方脑海中抽离对方的神术，奥秘，现在？”
他手指一勾，一个水晶烟灰缸飞来，他弹了弹，磨牙笑道：“他们最多只能拥有死神的阴气，光有力量而没有使用的术法。这也导致了我们对于冥界口岸谈判的停滞。你竟然还叫它为小小的插曲？”
“起码他们还有望登上那个位置。”亚罗特和尚报纸，眼睛眯了起来：“只有什么都得不到，才是最糟糕的。说到这里……布兰度，那位华国阎罗有消息吗？”
布兰度烦躁地摁灭了雪茄，口腔中牙齿卡卡伸长：“没有！”
“他进入了冥界！现在的冥界……没人敢去！所以……也没人知道，他会不会再出现！”
他回过头，目光发红地看向亚罗特：“他就是最大的变数！”
亚罗特眼中也闪过一抹凶光：“我知道……所以，整个费城，现在都在我的监视之内。别管你那些狼崽子了，地面上的眼睛，永远不如空中的好使。”
“因为我们在这里，四面八方的怨灵已经逃散一空，剩下的都藏了起来。现在，这里只有人类，和我们！”
“但凡有一丝阴气，我会立刻收到！他既然敢伸手，就得做好被剁手的准备！”
他嗜血地舔了舔嘴唇：“别人怕死神，我们可不怕。不老不死……他们没什么可让我们害怕的！”
第961章：锚定
夜，十二点。
在费城的东部边缘，有一座古欧式两层建筑。带着明显的哥特风格，它已经有些年月了，表面爬满常春藤，掩映在一片片绿树之中。显得庄严而神圣。
任何美国人，在这里都会带着一种朝圣的心态。无它，这里，就是美国最富盛名的独立宫，在美国十大地标建筑中，仅次于自由女神像之后。
数百年前，就是在这里，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宣读了著名的独立宣言。这，也是任何在费城的势力无言的规则——动什么地方，都不能动这里。
不过，这个规则是对于美国人和非人类的东西而言。此刻，在独立宫的钟楼顶端，两道身影正在钟楼内。脚下是石质地面，一面往上的楼梯通道口被封死。四面就是大钟的玻璃，漆成白色的玻璃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也不能有人来这里。这是美国政府的底线，当然，这对华国阎罗来说，并没什么卵用。反而正好制造出一种灯下黑的错觉。
“阁下，对应冥界的裂隙，费城一共四道。”本森摊开地图，沉声开口道。
秦夜就在一侧，肃容点了点头。
在他刚到的时候，距离死神剧本结束就只有一个月左右。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天，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最后十一二天的时间。
他抬眼看了看钟面外。
乳白色的钟面之外，是万家灯火的费城。夜晚的街道因为灵异警戒而一片寂静。只有各条街区的路灯，公寓的电视，诉说着安详却危险的一幕。
谁又知道，这里在十几天后，即将化为地狱？
哪怕他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费城中恐怖的阴气。这些阴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让费城这一个月的夜晚乌云罩顶，不见月色。又仿佛按捺着杀意的海面，只等狂风骤雨的号角。
平静中的肃杀。足以让人鸡皮暴起的诡秘祥和。两者交杂，形成令人窒息的压抑。
本森想继续说下去，却没有得到秦夜的回应。他抬起头愕然看向对方，然后，随着对方的目光看向整座城市。
“费拉德尔菲亚……”他喃喃地说了一句。正要收回目光，忽然，浑身针扎一样猛然站起，紧接着，发颤地顺着墙角滑了下去。
就在他目光扫过某一家酒店的刹那，两道宛若史前巨兽的阴气，大山一般阻挡住了他的感知。
那是无法形容的宏大，若星垂草原，似天高地远，普通阴灵在它们面前只有膜拜之心。
“公、公、公、公爵……”他的声音都发飘了：“两两两两位公爵！！”
不……不只是两位公爵。
就在他们周围，无数的阴气汇聚成海，盘亘成山，只要看一眼，就会导致最深的噩梦。简直就是移动的地狱！
鬼魅横行，群魔乱舞，这真的是美国曾经的首都？
“放心。”秦夜淡淡道：“四常级别的死神，和其他死神……是不同的。”
其实严格说起来，是主宰死神和其他死神的不同。如果不是阴气全面爆发，非主宰死神很难感知到。再加上独立宫这个天时地利的地点。他不觉得有谁能发
现他。
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第二个优势，就是百鬼夜行的来无影去无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也有下一句。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
这是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宁静。是三方势力一力降十会，还是他唯快不破火中取粟。也……就看最后这十几天的布置了。
收敛心神，他招了招手，地图飞入手中，他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不能急，必须慎之又慎，找出每一个疑点和疏漏……否则，哪怕他飞的再快，也会一头撞在墙上。
地图是反抗军一天内绘制的，现在已经是他抵达反抗军大营第二天，刚拿到，他没有一点耽误，立刻来到了费城——这个最后的风暴汇聚之地。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随着他小心翼翼的探索，费城的地理在秦夜脑海中一一呈现。二十分钟后，他眉头微微一皱，虚捏着地图，沉吟了起来。
不对……
不对劲。
数分钟后，他一把展开地图，看着上面几个勾出来的红色区域喃喃道：“首先，从教廷的立场上看，他们和共济会是敌对关系。但是，在如今世界大同的影响下，变得有一些交集。这次不过是膜拜于对方的钞能力下，他们不会为了加勒比海三位死神登临神位费心费力，最多按照契约，刺出朗基努斯之枪。”
他的目光看向本森——这次的事情他粗略地告诉了对方。总不能让一个总指挥像没头苍蝇一样。很多时候，需要对方联系情况自行发挥。
本森疑惑地抬了抬眉：“您的换位思考没有问题。我同样认为教廷会是这个态度。”
他没有问为什么去考虑教廷的想法这种愚蠢的问题。在这场多方角逐的神位风暴中，无论忽略哪一方的想法，都会漏掉因这个想法而衍生出的各种可能。而以他们的实力，无论撞上哪一种意外的“可能”，都只有饮恨。
秦夜绝不愿意如此。
相当于一个城市大小的海上要塞，gto的难题，死神剧本的阻截……无论哪一样，都值得放手一搏！
“听起来是没有问题。但是……”秦夜目光微眯，点了点四个红点：“克拉肯怎么上来？”
本森的目光骤然一亮。
要知道，现在克拉肯还只是在冥界。不知道哪只舰队吊着烟雾镜的心脏，在带着对方转圈。不到真正收网的时候，他不会带对方浮上来。但是……这几个阴阳裂隙，又怎么容得下克拉肯如此之大的身躯？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大的阴阳裂缝，也不过五十米……这连克拉肯一条触手都上不来。”
秦夜搓着有些发青的下巴，喃喃道：“不止如此……弑神之枪是强。但是本王曾经学习过，它必须刺入对方的身体。才能保证必杀。”
“克拉肯何其之大，这几条阴阳裂隙根本不够对方玩的……哪怕达拉维尔河，也只够躺下对方一条触须。刺中触须，克拉肯可不会死……对方不死，群星与海洋之死怎么诞生？无法展示神迹，这篇剧本就会真正宣告失败。换句话说……”
两人的目光霍然交接，本森颤声道：“这里……恐怕只是
一个障眼法？”
“克拉肯出现的地方……另有所在！”
这些问题，不对照地图根本想不到。不细心也看不到，谁能想到，费城已经一触即发，竟然还是一个空城计？
心中一阵喜悦——这代表自己很有可能不会死。但本森立刻摇了摇头，摆正立场。
这件事的重点根本不在于在哪里。
而是……这位华国阎王需不需要。
如果自己得意忘形，恐怕会引来对方的恶感，这是反抗军无法承担的……他镇定了数秒，沉声道：“阁下，可以确定吗？”
秦夜负着手，在憋仄的钟楼顶部房间中缓缓踱步，许久没有开口。
他的手放在钟面上，感受着时间咔擦咔擦的声音。他很清楚，这一次决策，就是一锤定音。这里固然安全，如果经常来……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可能性很大。”数分钟后，他抿了抿嘴唇，看向钟面，凝重道：“费城的作用已经消失了。这里镇压着烟雾镜的灵魂。本来，如果三位死神登临神位，他们有希望从烟雾镜口中得到神术的传承。否则……空有一身力量，什么术法都不会。哪怕成为死神，也是最低端的那种。甚至非洲圣灵都赶不上。”
“费城已经没用了。”他收回手，长长出了一口气：“但是，对方在让费城变得再次有用起来。他们继续抬高费城的局势，继续点火，让有可能的，潜在的对手——比如我，将目光完全落在费城上。而漏掉真正的地点，本森。”
“在！”本森浑身一抖，立刻回答。
“马上找！如果费城周围有更大的阴阳裂隙——本王是说足够克拉肯通过那种，那么……费城就一定不是事发地点！找！特别……留意海上！”
本森微张着嘴，声音都发干：“不……不用找了……阁下……”
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愣愣地看着秦夜：“顺着达拉维尔河出去……就是特拉华湾。而这里……有新大陆最大的阴阳裂隙——特拉华大蓝洞深渊！”
他飞快摊开地图，指着一处，嘶哑道：“方圆437.326平方公里，是整个冥界全世界最大的蓝洞！别说一个克拉肯……挤一挤两个都可以！”
就是这里！
本森接着说了下去：“传说中，这是神陨之地。”本森接着说道：“从新大陆存在，它就存在了。没人知道是谁撕裂开它的。但是，在它周围，有近五万禁卫军防守。这是通往人间最大的裂口，曾经我们也想过走这里前往阳间。但……太难了。”
难么？
秦夜目光微动，对你们来说难。但是对克拉肯而言不难！
尤其……等这条消息上报冥王冥后，对方现在绝对没有闲心和六王之一在阳间开战！不……甚至会严禁麾下死神参与！
所以……阳间怎么闹，他们都不会怎么关注。也所以……阳间的“闹”，哪怕汇报上去，各位高层都“心有灵犀”不会深究。
“好一手光明正大的灯下黑……还真是不能小看任何死神啊……”他感慨了一声。
“对应阳间，距离那里最近的城市是哪里？”
“开普梅！多佛！”
第962章：十日谈（一）
3700字，算大章了吧~~
……………………………………
秦夜拿着地图仔细看着。
特拉华湾，两岸的城市最大的就是开普梅，多佛，他们和新泽西半岛环抱着特拉华湾。而放到阴司，特拉华湾的位置正是大蓝洞深渊！
这简直是克拉肯天生的通道！
“烟雾镜被我释放，三位死神恐怕现在已经暴怒。他们将调动所有兵力，确保最后的‘展现神迹’部分不会失败……”秦夜重重地敲了敲地图：“没错……这里很大可能是事发地点……”
说到这里，他本来高亢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最后，有些犹豫地继续说道：“……让你们的阴灵立刻过去，我要周围几座大城市每时每刻的情报。”
“是。”本森立刻点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夜，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您的逻辑没有问题，为什么……我觉得您并不笃定呢？”
秦夜没有回答，而是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本森的直觉很准，就在刚才，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费城。
还是费城。
他的目光看向夜色，他刚才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为什么费城的人还没动？
他能隐约感到四股死神级别的力量，三股非常熟悉，费南戈，布兰度，还有亚罗特，最后一股不清楚。
现在距离圣彼得教堂那一夜已经过去两天，费城已经成为空壳，哪怕要吸引目光，留一位阎罗足够。真正的主力应该严防死守特拉华湾，他们难道不怕自己再去大闹天宫？
但……为什么高端战力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
“距离死神剧本结束顶多十一二天，他们就如此笃定我不敢去特拉华湾？那里……可是一个阎罗都没有啊……”
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
想了半天，他摇了摇头。
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那就先做好眼前的事。
他的身子坐了下来，气息渐渐消失，如同石雕。缓缓闭上眼睛道：“放出一千名反抗军，要境界最低的那种。装作无意识的自然灵，监视费城每一个角落。”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不安心。
“是！”本森鞠躬，随后低声道：“但是阁下，现在这种情况……他们……难道共济会和教廷不会清理本城的阴灵？”
秦夜笑了。
这是他最笃定的一点。
教廷和共济会，绝对不会清除本城阴灵！
费城三百年，积存的阴灵何其之多？全部清洗需要怎样的工夫？多大的代价？
这种级别的博弈面前，四位公爵坐镇的费城，再多的低级阴灵都是飞蛾，恐怕只有无常级别的阴灵，才会让对方稍微高看一眼，为了保持稳定抹杀掉。而且，现在费城并不是最终的猎场。
无常……呵呵，无常级别早就被政府划分在捕食区内，要么已经附身人类，进入阳间生活，还需要你们清理？
众多的美国自然灵中，混上几个印第安土著阴灵，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放心。”秦夜手指弹钢琴一样抖了抖，几条淡蓝色的灵线早已悄无声息地蔓延出去。
“本王的仆从们，会随时随地看着你们。”
………………………………………………
冥界，加勒比海幽兰岛。
这是一座形似花朵的小岛。但是，冥界的各方商会都清楚，它看起来绝非外表那么美丽。因为……这里同样是加勒比海三巨头的老巢！
幽兰岛，迷雾骷髅港湾。十几艘大航海时代的三桅帆船，表面覆盖灰褐色的骨架，正乘风破浪地行驶在海面上。最前方的帆船，足足有两百米大，漆黑的船身，雪白而残破的风帆，上面绘制着一轮月食一般
的月亮。
这不是月亮。
也不是月食。
这是……黑珍珠。
最前方的船上，站着一位高大的阴灵，侯爵境界，全身的阴气宛若实质一般游荡四周。他的指尖上，停着一只知更鸟。
这是一位蒙着皮的骷髅，惨白的，如同薄膜一样的皮肤下，是鲜红的肉块。穿着殖民时期海盗船长的衣服，镶金边的对襟长袍用乌木扣子扣上。肩头停着一只骷髅猫头鹰。赫然正是世界会议上的加勒比三大死神之一。
知更鸟轻声鸣叫着，他侧耳倾听。数秒后，手一扬，知更鸟飞出天外。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甲板上的幽灵船员们，刚才还是沸反盈天，现在瞬间安静。
加勒比海……美洲最为混乱的海域，南北美洲最大的商道！号称西半球黄金通道。哪怕是冥王冥后不管事了，能坐镇这里的每一位船长，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这是人命堆成的威慑。
仿佛骷髅一般的船长深吸一口气，海风吹动他的长袍。随后猛然喝到：“各位！”
“加勒比海的所有臣民们！！！”
他抬起双手，因为过度的激动，下颌都在轻颤，嘶哑吼道：“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没有人看得起我们！死了，哪怕我们宣布独立，哪怕我们掌握了加勒比海沿岸。但是，在世界格局上，那些古板而腐朽的贵族也根本看不起我们！！”
“他们……叫我们蛆虫。我永远忘不了，上一次在世界会议上，我们受到了怎样的羞辱！！”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侯爵级别的实力完全爆发，回荡六十只船队。振聋发聩。
“但是，没有人永远低贱！”
“现在，我们要用实际的行动告诉世界，谁才是这个新世界的主宰！来，跟着我一起，航向特拉华湾！在那里，我们将真正登临神位！黑珍珠的威名与世长存！！”
死寂。
下一秒，所有船只上，成千上万的骷髅水手沸反盈天，手中的长刀，弓箭齐齐举起，怒吼道：“为了新时代！！！”
“为了新时代！！”“三位主宰与世长存！！”“我们，就是下一个贵族！！”“我们将永远跟随您的脚步！！”
阴气如潮，轰然爆发，就连海面都因为这片恐怖的阴气瞬间起伏。
黑珍珠船首，船长骷髅高举着双手，享受着四面如同海啸一般的欢呼。那沸腾的杀意，那为了未来不顾一切的**。整艘船上，鬼火如同火柱一样升腾半空，仿佛行走在海面的百鬼之船。
看啊……这就是我，李奥瑞克的时代……
六十艘战船，六万五千名阴灵。三位侯爵，二十五位伯爵，男爵，子爵，骑士无数。三百年的积累，这就是加勒比海的底牌！
那些看不起我的……看轻我的……华国地府，三常地府，世界所有地府……
你们……等着吧！
十天以后，你们……将亲眼见证，奇迹的诞生！
就在沸腾的喧嚣中，他压了压手，如同最富盛名的指挥家，顿时，现场的声音齐齐低了下去。
“看。”他指了指海面。所有船员都朝下方看了过去。也就在此刻，三艘旗舰上，阴气轰然爆发。如同墨汁一样，将房源千米海面染做一片漆黑。
“这是……”一位幽灵船员微微张开嘴，随后越长越大，数秒后，已经瞠目结舌地愣在船舷上。数秒后，才长大了嘴，惊叹道：“我的上帝……”
不只是他，所有看到的船员，全都惊呼了出来。因为……就在他们下方，海水如同镜面，倒映出人间的画面。
不知道是那座城市。
不知道是那条街，更不清楚来的是谁。
但是……肉眼可见，成百上千，穿着黑白双色长袍的男女，正汇聚在一起。
围的高楼大厦上，挂满了群星与海洋之死的条幅，漫天飞扬的都是岱西的传单。
“各位。”李奥瑞克沙哑道：“这，就是我们的信众。”
“只要有了信众，我们就能登上公爵阶位！成为整个冥界食物链的最顶端！”
“我承受过的侮辱，那些像看蚂蚁一样看我的人，我们，会一个个，全部还回去！！”
他压低了声音：“现在，立起你们的大炮，擦亮你们的利刃！加勒比海六十艘军舰全军出击！任何敢拦在我们面前的对手，都给我撕碎他们！！”
轰——！！阴气沸腾，六十艘战舰连城一片，蔚为壮观，浩浩荡荡地冲向北美。
就在万众喧哗中，李奥瑞克却走回了船长室。
没有人陪他，所以他也不必掩饰，随着他越走，脸色越是阴沉。到关上门后，脸色已经铁青。
房间里，还坐着另外两位侯爵。
一位是漆黑的骷髅，头上带着白色卷边假发。穿着十四五世纪的欧洲贵族衣服。浑身布满裂痕。
另一位，同样是骷髅，可惜只有半边头颅，满头金发，穿着公主裙。胸口用丝带束紧。
李奥瑞克走到他们中间，拿起一瓶金色的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随后猛然摔到了角落。狠狠骂道：“该死……该死的！！”
“他们居然让烟雾镜逃掉了……他们居然让一位关得好好太阳神，已经被封印的太阳神逃脱！！”
他胸口急剧起伏，飞快地在船长室走来走去，阴气瞬间膨胀，又瞬间湮灭。鬼火都化为了赤红。
“还是公爵……这些腐朽的，老派的废物！这也能走上公爵的阶位！这个世界果然不公平！”他抬起手，指着桌面吼道：“如果烟雾镜还在，他亲口承认我们的身份，哪怕父母神活过来，也只能认！！”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我们好不容易抓住的烟雾镜，就这么让这帮蠢货放了出去！”
公主裙骷髅刷一声展开折扇：“是因为华国高阶阴差驾到。”
“**！！”话音未落，李奥瑞克一把捏碎了旁边的地球仪。咬牙切齿地骂道：“华国地府……又是他们……他们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
“一个小白脸一样的阎王，牙尖嘴利，只会玩口舌！我们可是一刀一枪从加勒比海杀出来！除了生的好，我们哪里不如那种废物？！”
“敢在世界会议上这么对我们，这个仇……我迟早要报！”
“动怒是最愚蠢的解决方法。”浑身裂痕的黑色骷髅哼了一声，磨牙道：“全国的信徒，已经开始聚集开普梅……共济会能帮我们争取十天时间。十天之内不解决，美国政府那里他们说不过去。所以，现在怎么办？”
李奥瑞克胸口起伏得厉害，手在惨白的头皮上抓了抓，恨声开口：“现在才告诉我们有华国高阶阴差在费城，早干什么去了！”
一片沉默。许久，他才抬起头，眼眶中鬼火疯狂闪烁：“告诉他们……如果再遇到华国阴差，别让他们活着回去！一切都可以推到我们头上！我们接！”
“你冷静点！”公主裙骷髅惊讶道：“那可是四常！”
“那又怎么样！”李奥瑞克从牙缝中说道：“这里是新大陆，是美洲！是群龙并起的时代！是我们的时代！！”
“另外……”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黑沉沉的海面倒映出无数信徒虔诚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道：“告诉他们……时间提前。”
“一周。”
他的目光看向所有人：“一周后，启动死神剧本最后一步！”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踏上那个位置了……到时候，我会好好看看……那些老去的苍蝇惊恐莫名的嘴脸。”
“谁敢拦在前面，我们……就要谁的命！不管他是几常！懂了吗！！”
第963章：十日谈（二）
“喝！！”太阳金字塔下方，一万名阴兵正在操练。他们脚下翻涌着黑白流转，宛如阴阳鱼的淡淡光华，正在飞快熟悉着新到手的军阵。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秦夜站在金字塔顶端，目光微凝。武穆军阵之所以是世界上最高级别的军阵之一，是因为它对阴兵的加成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三十！而且，不会让阴兵感觉恐惧。不会被高阶阴差的阴气所震慑。并且……每聚集十万阴兵，效果会在整体基数上提升1%。
别以为这很低，大部分军阵，能提升20%的就算一流军阵。更不要说还能在整体基数上再提高。而且，地府什么不多，就是人多，一旦达到五百万阴兵，每一位阴兵的提升可以达到无常级别！以华国地府曾经的人口，哪怕达到每位阴兵判官级别也不是不可能。
且不说判官……数百万无常，已经足以淹死几位阎罗了。
这就是华国的顶级军阵之一，武穆，无它，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一力破万法！
任何军阵，都只对低阶阴差有效。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产物，母本应该是出自六元图中的烛龙眼，但是可以拓印到其他卷轴上。也可以通过卷轴反向还原。任何卷轴的使用次数，都不会超过二十次。
使用方法也很简单，掌握军阵的阴差，只需要将卷轴展开，选定对象即可。和术法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军阵需要不断耗费阴气，它需要一个“基点”作为动力源。所以，一般不是阎罗自己释放，就是绑定在一座阴玉矿上。即便如此，二十次军阵用下来，一小半矿区也会宣告枯竭。
以秦夜现在浩瀚如海的阴气，当然……是绑在了命运上……
偷用阴气的事情，能算偷么，那叫借。跟我念，借（qie)!
至于海那边的二代会不会发现自己力量不断被偷，就不是他能关心的事了。成大事者嘛……不拘小节……
“阁下！”就在此刻，一位阴灵冲了上来，他穿着一身银质的战甲，披着极具特色的布质披风，上面绣着太阳纹饰。恭敬地躬身，声音却无比激动：“他们动了！”
这是反抗军五大元老之一，也是率领反抗军的军队无数次突破雄鹰战士围剿的领军——布达。
秦夜目光霍然回过身，眨了眨眼：“费城还是开普梅，或者多佛？”
“开普梅！”布达胸膛都在起伏，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喉咙都有些哽咽。
“费城呢？”秦夜立刻追问。
“还没有动静……”
没有吗……秦夜负着手，手串已经滑落手中，飞快地盘了起来。目光不停游动，脑海中思维极速转动起来。
这，已经是圣彼得之夜后的第三天。
昨天，在独立宫钟楼对照地图，拟定初步计划之后，反抗军立刻派遣出上千阴灵，从阴阳裂隙偷渡阳间，附身到费城居民身上。并且，操纵者宿主移向各大地区——开普梅，多佛，贝尔，以及费城各大重要街道，其中，还有他的几位百鬼夜行。
间阴灵，渡幽灵，这是他目前最低等级的百鬼。再高的放出去马上就会被察觉。
没有时间给他们做详尽的部署，时间迫在眉睫，只能有一个大体规划，剩下的就是见招
拆招，悄然落子。
按照道理，他的判断应该没有错，费城现在就是座毫无用处的城市。克拉肯的体积根本不可能进入费城，登临神位的地点只可能在能容纳克拉肯的特拉华湾中。但是，他心中总有一些放心不下。
既然费城是空城，凭什么四位公爵还守在这里？
“费城现在谁在监视？”
“阁下！！”
还不等他说完，两位阴灵立刻从楼梯处冲了过来。恭敬而飞快地鞠躬之后，喘着气立刻说道：“阁下……动了！”
“太子港……动了！巴哈马群岛，神盾局昨晚监测报告，大量阴气过境！数目之庞大，无法监视！！”
另一位阴灵本来也想说话，但是还是忍了忍，等对方说完，他立刻说道：“阁下！冥府红鹰军，杜尔坦督军，艾尔莎督军，两位督军率领二十五只战舰，调转航向，驶向中美洲！”
刷……秦夜的目光如同火炬，霍然抬起。随后悄然隐没。
他没有说话，仍然缓缓踱着步。然而，心脏已经开始飞快加速，肾上腺都在飙升。
来了吗……
终于来了吗……这场风暴终于开始露出峥嵘了吗……
三条消息，证明对方已经全面启动。速度足够快……是在圣彼得教堂倒塌之后预感到了危机吗？
第一，费城，四位公爵谁都没走？
这一点无法解释。
第二，美国的特别部门神盾局，在阳间世界没什么存在感。但能得到神盾局的消息，说明反抗军阳间也有势力。不愧是多次躲过雄鹰军团，太阳军团绞杀的势力。另外……
太子港，巴哈马群岛……它们下面就是加勒比海！
加勒比海不在北美，也不在南美，而是在中美洲。巴哈马群岛作为地中海北部大门，侦测到无法预测的阴气过境，那就是说……三位死神已经倾巢出动！
第三，有过一面之缘的杜尔坦督军，从西部开始开往东部——这是秦夜让对方专门监视的。表面上看，这只是一次军事调动。实际上……没人知道，杜尔坦督军麾下，某一条船下，挂着烟雾镜的心脏。
“当他们到的时候……就是这场大戏彻底拉开的时候！”他终于舒了口气说道。
“阁下……”布达沉吟了一下，咬牙道：“您能肯定？”
精准猜测死神剧本的结束时间，对他们异常重要！
“本王肯定。”秦夜手中珠串停下，沉声开口：“红鹰军和黑杉军，他们和三位死神有联系。或者说……已经被收买了。他们作为诱饵，在西部吊住克拉肯。留出时间让东部的加勒比海三巨头，共济会准备。等这两只军队赶到……克拉肯也会到！而且，是从阴间冲入阳间。”
“这不是电影。”他眯着眼睛看向远处朦胧的太阳金字塔，冷笑道：“克拉肯肆虐特拉华湾，共济会哪怕手眼通天，也隐瞒不了这个损失。”
“一天。”
“我敢打赌，他们顶多能争取到美国政府撒手不管的时间只有一天……不，甚至更短，十二个小时？十六个小时？”
“否则……克拉肯真能教他们做人。别忘了，特拉华湾上面就是费城，纽约
，华盛/顿。共济会还操控不了美国的众议院和参议院。总统还想继续做下去。”
“一旦这种‘默认时间’内结束不了，你们真的能看到导弹打海怪的电影场景……如果发生了这种事，让克拉肯跑了。三位死神的剧本那得多么尴尬？”
沉默数秒，他肯定地说：“他们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酝酿了上百年，最终决胜负的，恐怕十个小时都不到。
沉默。
数秒后，布达焦急地问道：“阁下，那我们怎么知道准确的时刻？”
秦夜回头道：“大蓝洞深渊那附近有没有你们的人？”
布达眼前一亮：“有！”
是了……克拉肯冲过阴阳裂隙的瞬间，就是这场大戏彻底拉开的瞬间！
“很好。”秦夜舔了舔因为兴奋而有些发干的嘴唇：“本王……到时候要亲自去。”
“亲自看看……这恢弘的一幕。”
冷静……他心中默念着，现在必须冷静。线索已经汇聚到一起了，要想拦截这次死神剧本，必须每一步走走到最好。
他脑筋转得飞快，朝着一位阴灵开口：“你马上派特使，将这个东西想办法递给冥王冥后。务必送达。”
他取下自己的腰牌扔了过去。对方点了点头，立刻化为阴风消失。
要说的话已经刻印腰牌之中，这，就是他们最后的后手。
如果自己侥幸成功了，那么面对的是红鹰军，黑杉军，加勒比海盗群，以及四位公爵。要想脱身，只能依靠地头蛇。
神降啊……凡间神降……秦夜嘴角勾了勾，他都为美国政府怎么解释本次的事情忧心……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布达：“费城谁在监控？”
“本森先生亲自监视。大人您放心，我们对于侯爵以上的阴气流动监视很有心得。否则我们不可能一次次逃过冥王冥后的围剿。”布达肃容道：“附身于猫，老鼠这些活物身上，是我们长期以来保命的底牌。但凡费城有任何变化，我们都会立刻知道！”
秦夜点了点头。
海啸将起……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费城的四位公爵按兵不动，不过……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有心算无心，敌明我暗，是最大的优势。间阴灵已经潜伏在费城，这是他为费城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闸。
摇了摇头摈弃脑海中的杂念，他继续问道：“开普梅，多佛的阴灵呢？已经到位没有？是否安全？”
“绝对安全。”布达捧起一堆资料：“这是所有潜入开普梅和多佛的阴灵名单，还有阴气留痕。”
秦夜手指一划，顿时，一张张资料飞舞起来，上面许多阴灵都被划掉。剩下的阴灵中，每一位名字后面，都带着一点鬼火。
有了它……秦夜随时都可以降临！
这和百鬼夜行不同，百鬼夜行是无视禁制，无视时间地点。但他现在要降临，必须对方阴灵操纵附身的宿主召唤，他才能打开通道过去。
“很好……”秦夜的手指点上了一点鬼火：“那……就让我们看看。”
“这片风暴汇聚的所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第964章：十日谈（三）
开普梅，海滨城市。在这里遥望出去，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座城市很小，建立之初的目的，是为了纪念荷兰探险家科内琉斯.梅。常住人口更少，只有四千多。但是，这并不代表这里人就这么点。
毗邻特拉华湾，风景独好。这里虽然原住民不多，海边却有一片林立的酒店，从现代化酒店到自家的家庭式酒店，应有尽有。不过，数量也不多，大约能容纳两三千人左右。
现在，正是阳间夜晚十点。一家家庭式酒店中，四面八方悬挂的相框，床，电视，忽然轻微的震颤起来。如同低级地震。很快归于寂静。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白人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幅无框眼镜，穿着笔挺的西装，有些瘦削。他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却立刻扶住了床头柜，适应了数秒后，一步冲到窗前，轻轻拉开了落地窗帘。
海边永远是人类休闲的圣地。高大的棕榈树成荫。他住的酒店位置很好，可以看到并不算繁华的开普梅大部分城市和海滩区，然而，今天的开普梅，仿佛有些不一样。
这个人烟稀少的城市，如今……居然涌进了数万人！
他们都穿着黑白长袍，兜帽罩脸。黑白长袍是左边黑右边白，如同掰开的夹心饼开。单一看起来或许很好笑，但是，当数千人，数万人汇聚在一起，形成苍茫人海的时候，这种好笑就变为了震撼。
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是他们的身形挤满了所有大街，以酒店区为圆心，蔓延到整个城市。甚至……小小的开普梅都挤不下这么多人。他们就像包围了城市一样。
就在男子对面的酒店上，一片片横幅悬挂下来。全都是群星与海洋之死的标志。街道上，但凡人流之处，就能看到无穷无尽的岱西传单。甚至车都无法开动。
“城市已经陷入瘫痪……全美的教徒都集中到了这里？”男子喃喃道：“共济会果然已经和政府谈好，开普梅这种小地方本来绝不可能接纳如此多的人。数万人忽然涌入只能容纳数千人的小城，吃喝拉撒，交通出行都是极大的问题。但是……”
他挑开落地窗缝隙看了看：“警察，政府，仿佛集体失聪了那样……就连居民也消失了……不，或许，在这之前，大半村民就已经‘被离开’。这里……现在是死神之城。”
咚咚咚，就在此刻，大门轻轻敲响。男子放下窗帘，并没有打开。而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门下已经放进了一份传单。
他拿起来看了看。
“第五太阳纪的神话，真正的死神——群星与海洋之死，高贵的，伟岸的，神圣的岱西大人，将为我们指示真实的道路。”
“神谕：六天之后，当月光洒满海面，当海水呼啸升腾。传说中的海怪希帕克特里将进行千年一次的进食。而伟大的死神岱西，将于同时离开神国，将它带往无尽的地狱。”
黑色的底，白色的字，如同讣告。
男子将纸翻了过来，只看到后方海洋和群星，还有正中间那只代表全知全能的三角形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将传单放到桌子上，习惯性地抖了抖手腕，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干脆负着手，站在紧闭的落地窗前，一言不发。
“六天……”数分钟后，他才深吸一口气道：“最后五天，能不能成……就看这六天我能对信息把握到什么程度。我并非没有胜算。”
“从圣彼得教堂那一夜算起，今天
是第三天。我猜测的本来是十天，大约在十一二天左右。现在……居然只有八天。”
“是对方提前了？还是本来就计划如此？”
沉吟十几秒后，他摇了摇头。
是怎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后五天，他能不能一窥全貌，并且……在林立的钢针中，成为那条穿越所有针孔的线。
“而且……”他目光移动到传单上，喃喃道：“这是试探吧……”
“他们塞进来传单，那就代表他们清楚这里面住的不是他们的人，一定有人在这里组织……然而，这么大的场面，费城那几个老怪物仍然不为所动。到底为什么让他们一直留在费城？”
“信众可是神灵的基本盘……没有信仰，就没有神系，没有神系，死神就不会产生。这里有谁在操控着一切……他们正在排查可疑的人。用传单的方式，如果收到了传单，不好奇，不出门……我敢打赌，马上就会有真正的执法者到来。”
他搓着下巴，缓缓道：“所以，这几天我最好表现得合群一些，又不过度积极。表现出一位美国公民天生的好奇心，毕竟……”
他的目光看向落地窗外：“这里的位置，可真是太好了。”
随着最后五天的来到，各大重量级人士将会全部登场。而克拉肯出现的地方一定不会太远！
这是神迹，要让所有信众自发的，疯狂地推动教派，推动信仰，自觉为群星与海洋之死创造神话，传说的神迹。可以说，前面百年，发展出这么多信众，但今天，才是丰收的日子。
没有什么比神迹，预言更能让信众信服的了。
“克拉肯不远，那么……加勒比三巨头的船队就不会远。而那艘吊着烟雾镜的船也不会太远！更重要的是……”
他忍不住再次走到窗前，挑开窗帘：“朗基努斯之枪就不会远。”
“最后……烟雾镜……你也不会远。”
这是烟雾镜拿回自己心脏的机会，他不相信对方不动心！
自己……并非孤军奋战！
“那……就让我们静静等待这幕大戏开场吧。”
…………………………………………
百慕大群岛，哈密尔顿，英国海外自治领地。
这里非常的小，小到让人无法关注。也并不富裕，货币为百慕大元，以渔猎为主要行业。
现在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给海面镀上一层金色。波光零碎，如同金线跳跃。一艘艘渔船正飞快地往回赶。夜晚的海面对这些小型渔船显然是不友好的。
不过，有一艘留在了后方。
那不是渔船。
而是一艘小型游轮。可以容纳三十个人左右。此刻，甲板上，一位蒙着双眼，带着骨骸项链，披着斗篷的女子，正双手合十跪在甲板上。不停念叨着什么。
在她面前，甲板上用血液绘制成一个魔法阵，几位年轻男女面容悲戚地站在一旁，眼睛都哭红了。
“还没有找到吗？”一位白人女子哽咽着开口道：“昨天，我们的父亲结伴出海海钓，他们的船就是消失在这附近，我肯定！”
斗篷女子抬起头，蒙住的眼睛从所有人身上划过，沙哑道：“我们应该离开了。”
“为什么！”一位青年难以置信地说道：“什么都没找到，为什么离开！不找到爸爸的踪迹，我不会走的！”
斗篷女子站了起来，凝重地开口：“这里…
…有非常恐怖的阴气存在过。你们的父亲……恐怕遇到了一些非科学的事情。这也是你们请我来的理由。”
“所以……”立刻有人想接着说，但是斗篷女子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头转向海洋的方向：“但是，我有预感。”
“如果我们不尽快离开，同样的事情，会降临在我们身上。”
“别听她胡扯了！”一位稍微年长的青年站了出来：“该死的！我早就说不该请灵媒！什么通灵的眼睛！她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在骗我们的钱而已！我们应该等海岸巡维队，你们还不明白吗？”
斗篷女子没有接话，只是摇了摇头，悲哀地说道：“可怜……”
话音未落，她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一个方位。
“你还想骗谁？”说话的青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怒喝道：“浪费了我们这么多时间，这么多钱，一句没找到就打发我们？告诉你，如果不全额退款，我会马上……”
“不……戴维……”一位女子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声音都在发颤：“不……不……好像、好像……真的有不对……”
苍茫大海上，只有这一艘船。
此刻，海浪声，海鸟声，船的轰鸣声，竟然全部消失了。
他们仿佛被隔绝在无声的世界，不止如此，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怖之感，海啸一样席卷他们的心头。
咚！斗篷女子猛然跪了下来，浑身发抖，以额触地，一句话都不敢说。
没有人再敢说话，全都死死盯着周围。就在此刻，忽然，所有青年一言不发，齐齐躺倒地面。
咚咚咚！一具具躯体倒在斗篷女子周围，她嘴唇都咬出了血，仍然不敢开口。
死了……
全都死了！
一瞬间，八个人齐齐死去！
他们看不到的……斗篷女子卑微而恐惧地抬起头，海面上，不知何时刮起大风，吹开了她蒙眼的布条。
那是一双惨白的眼睛，然而此刻的眼睛中，却映照出她最恐怖的噩梦中，都不可能出现的场景！
哗啦啦！！海面如同被巨兽拱起，一艘艘大航海时期的战舰，散发着无穷阴气，从海底一跃而起！
无数的海水从船身上滑落，船舷上，一位位死去不知道多久的阴灵，眼眶中燃烧着熊熊鬼火，手持刀枪，赫然站在那里。
而他们……正处于舰队出现的中央！
密密麻麻……恐怕有数十上百！
刚才倒下的青年，他们的灵魂已经被数条锁链捆绑，尖叫着拖上了船。而就在女巫前方，一艘庞大无比，足足两百米大小的漆黑船只，距离她不足二十米！
卡卡卡……她轻轻咬着牙，带着无边的惊恐看了一眼。
看到了……三位穿着海盗服饰的阴灵，屹立船头，不带一丝感情得看向她。
这是怎么样的存在啊……那恐怖的阴气简直如同天空云层，身形如同大山盘亘。只看了一眼，斗篷女子猛地磕了个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幽灵船……海上恶魔……这个世界要毁灭了吗？
“啊……人间的气息……”李奥瑞克伸开双臂，感慨地说了一声。随后，低下目光，看向前方的小船。
“还有新鲜的血食。”
距离神位风暴，还有三天。
加勒比海六十只舰队，穿越阴阳裂隙，第一个抵达！
第965章：十日谈（四）
美国，新泽西州，洲神盾局分部。
数位穿着灰黑色迷彩的男子，正叼着烟看着报纸。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电脑，虽然北美灵灾严重，但是旧金山，洛杉矶，纽约，费城等几个大城市还算好的。
真的惨的，是北美最北和最中心的一块。
远离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根本得不到太多目光，那里聚集了全美大部分持证驱魔人。至于总部在费城的新泽西州特伦顿的神盾局分部——这是一件高薪且轻松的工作。
现在已经是夜晚六点过，阴灵的活跃期还没有到。所以，这里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检查装备的检查装备。远比华国的特别调查处散漫。
“滴……”就在这时，警报微微响了响。房间里顷刻间安静，所有驱魔人都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放下了眼皮。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时候会有强大的阴灵过境，有时候会有阴灵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只要不在阳间停留，都是好的。
然而，就在他们垂下眼皮的刹那，整个房间的警报全部尖叫起来！一声接一声，一浪接一浪！而且……短短三秒内，就从绿色攀升为鲜红！
“滴滴滴！！”刺耳的警报响彻神盾局，所有人都呆滞了。第一个反应是：你特么在逗我？
这可是新泽西洲！上面就是费城华盛/顿纽约，整个神盾局的第一道防线，什么级别的阴灵敢来这里？找死？
监视员也是这么想的。
但不到一秒，他的面容逐渐僵硬。嘴里叼的烟随着嘴唇的颤抖掉落地面，手指死死压着桌面颤巍巍地站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屏幕。
“这……是怎么回事？”在他身后，新泽西州的驱魔人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屏幕。不知道过了几秒，才有人失魂落魄地问道。
屏幕之上，数十个红点，正在疯狂朝着新泽西州最大的海湾——特拉华湾驶去。数目不多，大概六十个红点左右。然而……右上角的阴气数字在飞快跳动！
一百万，一千万，一亿！
两亿，五亿，十亿！
十五亿，十八亿，二十亿！
啪……不知道谁的水杯，掉落地面，却没有一个人能回头。已经如同机器人一样，死死僵在了原地。
“嘟——”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终于响起：“警报，警报，特级灵灾警报。重复，特级灵灾警报。”
“特拉华湾海外一百海里，出现总量为20.18亿的阴气大军。如果按照现在的航线和速度不变，两小时十二分五十秒后，将进入特拉华湾内部。”
“提示：无可抵挡，主脑已经在刚才通报全美神盾……”
嗞啦……忽然，机械音消失。所有人一个激灵，终于回过了神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巨大的恐惧瞬间没顶，一位驱魔人捂着脸尖叫起来：“二十亿的怨灵大军！？这、这到底怎么了！！”
“二十亿……我的上帝！”“这、这是冥界要攻打人间了吗！”“求援！立刻求援！！否则新泽西州将在一夜间沦陷！！”
尖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但下一秒，一个声音出现在所有人耳中：“闭嘴。”
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一位穿着美军军府的老年男子，负着手走了进来。身后，是一排穿着西服，个头高大的保镖。
他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宛若主人一样坐在椅子上。身后的保镖立刻关门。老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竖起三根手指：“三件事。”
“第一，今夜的一切事情，不得外传。违者以危害国家
安全罪判处。”
“第二，无论任何地方的报警，一律封锁。特别是来自于费城以及开普梅的的求援。”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呆了。
二十亿阴气……不得求援，这……
“第三。”老年男子站了起来：“如果有疑问，我的名字叫皮科夫.威廉。”
“还有什么问题。”
刚想张开嘴的，瞬间闭上了。
皮科夫.威廉……神盾局总局长！
皮科夫扫视了一圈，最后点了点头，指了指指挥室：“接下来两天，我都会在指挥室。”
不顾身后的死寂。他进入了指挥室，随后，拿起了电话：“你需要的，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的底线你应该心里有数，开普梅不能毁，起码不能完全毁灭，这没法交代，海啸解释不过去。”
“另外，你们只有八个小时的时间。”
他看了看表：“明晚十二点起，到早上八点。如果你们没有解决，或者这段时间中发生了任何不可控制，灵异扩散的事情。那么……政府会立刻联系华国，印度，或者埃及的官方，请圣物来解决。”
他的声音冷漠而冰冷，仿佛根本不想和电话里的人说半句废话。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布兰度的声音在电话中响了起来，优雅而高贵：“那是当然。关于圣水，圣银，神盾局接下来三年内所有开支，杜邦财团和洛克菲勒财团都会开出支票，季度结算。”
“同时，会开放罗斯柴尔德家族，摩根家族，三井家族，韩国李家的内部研究所，供你们使用。这是我们说好的。”
钱能通神……哪怕皮科夫不知道这句话，此刻也深深体会到了。
共济会……这个存在于另一面的庞然大物，真的是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一个国家部门的开支，研发，说提供就提供，钞票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空气一样，无处不在，要多少有多少。
“记住你们的承诺。”皮科夫再次重申：“只有八个小时。政府会抹去这一切。”
他挂上了电话。
“of course。”这句话从布兰度口中说出。
此刻的费城，总统套房，一片漆黑，黑暗中，他已经化作巨大的人狼，七眼齐齐亮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另一只手，端着高脚酒杯，轻轻晃着。亚罗特倒挂在天花板上，看着他放下电话，沙哑道：“成功了？”
“一切就绪。”布兰度站了起来，掰了掰脖子，咔咔作响：“那么……开始吧。”
“为了迎接最后的盛典。”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刹那，布兰度身形一闪，轰然撞破窗户，朝外跳了出去。
光滑的酒店外壁，他的身影逆流而上，健步如飞，很快就来到了酒店顶部。在高楼上放声嚎叫。
“嗷呜——！！”
这一声，如同唤醒了费城的黑暗，刹那间，四面八方起伏不定的狼嚎齐齐响起，上千条黑影从各个角落中冲出，来到房顶，群狼啸月。
“真是失礼啊……”房间内，亚罗特看着灌冷风的窗户，无奈地摇了摇头。下一秒，他咬破手指，一滴鲜血滴落地面。
刷……地面如同涟漪，一滴血滴落，鸦雀无声。
一分钟，两分钟……亚罗特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三分钟后，一道璀璨的血光瞬间扩散！
刷啦啦啦！这道光芒从房间内冲出，照耀整座酒店。一个个古老的符箓浮现其上。下方是血色的光芒之海，仿佛沾染了献血的符文之塔。随
着它的闪耀，整个费城如同得到了信号，一栋栋房屋，一条条街道，齐齐闪亮起来。
就在这些符箓同时亮起的时候，冥界的秦夜霍然睁开了眼睛。
开动了……终于开动了！
刷……他身影骤然消失。三秒后，费城一间公寓内，一位头发乱糟糟，大约三十出头的男子睁开了眼睛。
他一直放心不下费城。
所以，间阴灵一直附身在这里。
他没有管其他的，立刻掀开一丝窗帘往外看去。紧接着，瞳孔就狠狠缩了缩。
不知何时，费城已经被刻画了如此多符箓，而且隐藏得如此之好，就连自己也没发现。
以酒店为中心，一圈圈血红的波纹扩散出来，速度是如此之快，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后，无数光华，从费城中直冲天际！
嗡——一片巨大的血色光幕，半圆形一般扣在了费城上。上面无数符箓闪耀，遮蔽全城！
“这是……安魂曲？”秦夜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天穹。这个阵法他听说过，源自睡神修普诺斯。一旦出现，隔绝一切试探，并且……强制令城市中所有生物进入睡眠。阵法不解除，睡眠不解除。所以，又被称为“永恒的安眠”。
整个费城，安静了下来。
安静若死。
灯光哪怕还亮着，万家灯火，却听不到任何一丝声音。
没有猫叫，没有犬吠，没有昆虫悉悉索索的声音，更没有汽车的喇叭声。墙角边的野狗倒了下去，墙上的猫停了下来，将自己团做一个毛团。所有生物，都陷入了无法唤醒的沉睡。
“费城……要出大事。”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
否则，为什么不惜动用安魂曲？
他们……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人看到？
这是否就是费城他担心的根源？或者说……四位公爵留在这里的目的？
哗啦啦！！就在他想法未定的时候，酒店顶端，无穷无尽的黑云飞了出来，冲入千家万户。
他毫不犹豫地冲到床上躺好，再次互换身形，重归冥界。
这不是黑云。
而是……蝙蝠！
数以万计的蝙蝠！
这是亚罗特的爪牙！不仅发动了安魂曲，更用血族的子嗣监视全城！
“他们在担心什么？”刚回冥界，他不由自主地看着头顶喃喃道。
他不肯定，这些蝙蝠是否能敏锐地探查阴气波动。但是，他们和宿主距离足够近，如果等对方到了自己再转换身形，有被发现的可能。
好钢用到刀刃上，这一手后手，还不是启用它的时候。
但可以肯定，费城一定藏着一些他没有看透的东西。
“大人！！！”就在此刻，本森喘着气冲了过来，神色无比肃穆，声音都在发颤：“动了……动了！”
“红鹰军动了！冥界东海岸消息，红鹰军由杜尔坦督军，艾尔莎督军领队，全速前往西岸！”
“他们身后……海啸倾天！克拉肯……跟着过来了！”
来了吗……最后的揭幕终于拉开了吗？
二十四小时内决胜负……秦夜深呼吸了好几口，让自己猛烈跳动的心平稳了一些，一把抓住本森的衣服：“带我去大蓝洞深渊。”
“现在，立刻！”
大戏开场，铺垫已经完全就绪，接下来，将是火星撞地球一般的结局。
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否则……晚了一步，这场戏的剧情……就无法挽回！
第966章：十日谈（四）
轰隆隆……整个新泽西半岛都在轰鸣。无数的阴气从地面直冲天际，仿佛天与地之间拉开了黑色的帷幕。秦夜丝毫没有隐藏身形，带着指路的本森，从万丈阴气中一闪而过。
“吼——！！”刚飞出没十分钟，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喊响彻半岛。越靠近大蓝洞深渊，叫声越来越响亮。充满了愤怒，**，不甘。
快些……更快一些……秦夜目光死死盯着海天尽头，就在那里，漆黑色的阴气已经火山一样爆发！层峦叠嶂地冲上云霄，将幽冥界青白色的阴气全部驱散。
方圆数万米一片漆黑，不知道多少王兽仿佛闻到了腥味的鲨鱼，疯狂朝着这里奔跑。就在他后方地面上，数只王兽带起滚滚烟尘，赤红着眼睛冲向大海。而大海旁边，数只百米之高的王兽早已匍匐于此，贪婪地吞噬着大蓝洞深渊飘散出来的纯正冥界阴气。
然而，贪婪归贪婪，却没有一只王兽——包括会飞行的那种，都没有踏入海洋中一步。而是吞噬阴气的过程中，目光全都没有离开海面。
那里……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它们没有灵智，却有本能。本能告诉它们，现在……踏足海洋，死路一条！
那是本质的碾压。
是生命形态的更高层次！
刷！与此同时，一道流光冲过王兽头顶，秦夜微微喘着气，同样停在了海岸边。
远处，阴风如同龙卷咆哮。一片海面已经完全隆了起来。仿佛下面有什么巨大的怪物，正顶起它一般！
卡拉拉……阴气太过强大，海岸周围的土地都开始龟裂，就在所有王兽惊呼着后退的同时。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数百条触须，带着漫天海水，突破海面瞬间冲了出来！
难以用语言形容眼前这一幕。
人在其面前，说九牛一毛都大了。数百条触手遮云蔽日，宛若数百座山峰从海中凸起。带起漫天海水，暴雨一样落下。
刹那间，所有王兽集体失声，趴在地面。肉眼可见的阴影横贯数万米，带着一声惊天咆哮，疯狂朝着中心抓去，宛若花蕾闭合。
如此可怖而震撼的一幕，就连带起的风，都吹得千米之外秦夜衣袂刷啦啦乱响。但就在此刻！
海洋中心仿佛膨胀到了极点！不等触手落下，一条磅礴无匹的水柱轰然冲出，直达天际！
初惊河汉起，半洒云天里！
噗咚……秦夜身侧，本森双腿一软就差点跪下。连秦夜拉住他都没有发觉，只是呆滞地看着天穹。看着数万米的水柱撕裂幽冥界，再化作漫天大雨倾盆而下。
这……就是自己这次要面对的东西吗……
我们真的……还有一丝活路吗？
可以清晰看到，水柱中里面无数船只跟着冲往阳间。但是秦夜没有管这些，而是死死盯着海面。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那些如同展开花瓣一样的触手早就缩回了海中。就在四十秒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个足足数万米的身影，从海洋中火箭一样冲天而起，阴气浓郁得根本看不清。好似暗月海中升。
轰！！
剧烈的冲击波撞击海面，海啸瞬间生成，十几米高的海啸一浪接一浪，涟漪一样散开，将海面化作一朵绚烂的莲花。
观地让人呼吸都为之停止。
足足三分钟，秦夜没有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穹的云洞，狂风暴雨之中，层峦叠嶂的云雾缭绕周围，就像通往地狱的大门。
拦截死神剧本的好处，没有拦截过的永远不明白。而且，这次还有克拉肯的存在，如果能将克拉肯带回华国……那就是归墟第二！
若非如此，在拿回徐福的笔记之后，他早就离去，何苦趟这趟浑水？
“既然趟了……那就趟到底！”他狠狠磨了磨牙，事到临头，没有放手的道理！
狭路相逢勇者胜！
“带你们的人前往裂隙口，随时准备动手！”他深深看了看本森一眼：“记住，接到我的信号，不要有任何举动！”
……………………………………………
阳间，开普梅。
午夜的钟声终于敲响，在这里沉寂了数天的苍白教徒们，终于站了起来。
经过几天野餐露宿之后，本来他们的神色应该不怎么好。但现在……他们的目光竟然惊人的明亮。有条不紊地走向海岸边。
海边的探照灯已经不知何时亮起，将整片海面照耀得灯火通明，探照灯下，惨白的海面波涛汹涌。数米高的浪潮一浪接一浪冲向岸边。轰然炸裂在沙滩上，又不舍地褪去。
仿佛被缰绳勒着的恶魔。
浪花打湿了他们的长袍，甚至头发。然而，却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目光死死盯着大海，激动地身体都在颤抖。不知道多少信徒双手合十，已经虔诚地跪了下来。
群星与海洋之死神谕：今夜，他将展示神迹，为人间铲除海洋中的恶魔。所有信徒都能看到这一幕。以及……看到他的地上神国。
一人开始念诵，十人，百人，千人万人！不多时，海边已经形成一片巍峨的低吟。
一位老者无比虔诚地双手合十跪倒在地，丝毫不顾膝下潮湿的沙地。他永远记得，在大海上遇到暴风雨，自己都以为快死的时候，是怎样乞求神灵，然后被一阵微风带到岸边的。
接着，他船里多了一张传单。
于是，他毫无保留地加入了苍白教派。
在这里，和他一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他们都真正体会过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所以，他们坚信，今天晚上必定会出现神迹，哪怕历史上基督教都没有真正的神迹。
他有些浑浊的目光直勾勾看着海面，十分钟，二十分钟……他没有丝毫的不耐。就在二十一分钟的时候，他虔诚的念诵忽然停了停。
自己……看错了？
不只是他，整个海岸边数万信徒，声音一瞬间低了下去。目光死死盯着海面。就在那里……海洋的中心，宛若即将隆起新大陆一般！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鼓包！
“死神在上……”老者愣了足足五秒，颤抖地站了起来。所有信徒，只感觉浑身汗毛直竖，张大了嘴看向海面。看着那个鼓包越来越高，越来越大！最后……轰然巨响中，化作海水火山！
哗啦啦！一条冲天水柱，足足数万米之大。它是有尽头的，有直径的，但是，在凡人眼中，就好像面前的海面逆流而起！化作倾天雨幕！
“神迹……”老者嘴唇都在颤抖了，干枯的手抖得如同中风，猛然再次跪了下来，狂热地呼喊道：“神迹！是神
迹啊！神迹开始了！！”
“神迹……真的是神迹！”“全能的苍白死神！您的神谕，终将被实现！”“您从未诓骗过信徒！您才是唯一的真神！历史上，您是唯一一位展露过神迹的神灵！”“这个世上……是有神存在的啊！”
轰！！冲入天穹的海水，宛若银河星沉，轰然砸落。也在同时，海岸上的尖叫，欣喜的欢呼戛然而止，一片死寂。
一位位信徒睁大了眼睛，颤抖从他们面部，手掌蔓延到全身。不知道多少人轻轻捂着嘴，呼吸都停滞了。满脸震撼地看着前方。
那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船队！
全都是足以进入博物馆的，大航海时代的船只！
“我的……天……”
…………………………………………
阴灵集体出现人间，没有任何保留。
最前方的战舰上，加勒比海三巨头呼吸急促地站在那里。后方，是一望无际的船队。两侧，是红鹰军，黑杉军。
这里，距离海面还有数百米。刚好让那群凡人看见，却又看不清晰。李奥瑞克享受这种感觉，这种万人敬仰的感觉。
想必……自己成为死神之后，在阳间也能留下辉煌的一笔吧……
但是，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红鹰军旗舰船头，杜尔坦负手而立。黑杉军旗舰船头，享誉新大陆海岸，黑杉军督军——独眼的奥罗，双手拄着西洋剑，站在那里。
海风吹得他们阴气笔直往后飘荡，衣袂哗啦作响。但，谁也没有退一步。
因为……谁都能感觉到，就在下方，一个庞然大物正疯狂地冲了过来，直指这片海面！
想要多大的回报，自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来吧……”李奥瑞克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握的死紧：“我的时代！”
一片死寂之中，仿佛能听到心脏咚咚的狂跳。所有演员都来到了聚光灯下，只等待主角到场。
咔擦咔擦……死寂的空气中好似响起了秒针的声音。下一刻，随着一片惊天巨响，数十条触手猛然伸出海面！
“my god！！”海岸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群，瞬间沸腾！！
神谕！
预言中的海怪出现了！
但是……这是何等庞大的怪物啊……这世间……真的存在这种生物？
“吼！！！”克拉肯第一次出现人间的版图，然而，它也同样没有心情管这些，它能清晰感受到，就在后面……就在面前这些船队的后方，那颗拖着自己跑了一年的心脏，就在那里！
吞噬它，我才是这片海洋的主人！
当然……谁拦在前方，它就要谁的命。比如……现在前方这几百只船队。
“滋——！！！”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数十条触手疯狂砸向前方船队。然而，迎接它的，是数之不尽的，密密麻麻的阴气火炮！
“开炮……开炮！！！”杜尔坦鬼火都在发红，声嘶力竭地喊道。在他身后，火炮喷射出赤红的火花，朝着前方暴雨一样射了过去。
轰隆隆！空气中，无数碧绿森蓝的火光炸开，带着克拉肯惨烈的嘶吼，在黑夜的海上连成一条璀璨的火线，也……揭开了这次死神剧本最后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