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蛇头（二）
“但凡军械，来者不拒！”
“从他们来后，泥婆罗地府陆续出现了数百座所谓的‘铁匠坊’，全都靠他们的订单活着。而且，他们每一次运来的，都是和军械有关的矿石。要么卖掉采购军械，要么找当地铁匠铺打造武器运走。仿佛根本不是为了赚钱。除了死神，不做他想。”
“可惜，下官实力不济，他们嘴太紧，实在找不到背后到底是谁。”
秦夜点了点头，这个推论很简单。
新大陆局势风谲云诡，谁都在等待着两位主宰死神的陨落。一旦到了那时候，新大陆必定刀锋四起，但……要动兵戈，手中先要有兵戈。
除了有志于竞争下一任冥王冥后的死神，谁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又危险至极的走私？
而新大陆风云莫测的局面，也给了其他阴差可趁之机，比如天然地理优势的加勒比海三巨头——黑珍珠，黑郁金香，红色熔炉三大船主，他们通过常年的走私和海税，终于有了足够的资本脱离新大陆的掌控。
冥王冥后没空去管他们，其他死神更没有这个兴趣。加勒比海再怎么也在新大陆的一侧，三位府君组成的联盟，手中说不定还握着军阵，硬啃下来，在冥王冥后还没归天的情况下毫无益处。这才是导致加勒比海独立，混进世界会议的主要原因。
真是蝴蝶效应啊……秦夜心中轻叹一声，在世界格局上，蝴蝶效应被无限放大，没人知道东边的死神出事，会对西边的死神造成什么影响。
“时间？”
“除了加勒比海的船队，其他的船队都是十年一运，而加勒比海的船队是五年一运。大人，现在没有抵达那边的走私船队，只有单独的走私客。新大陆那边，叫这种走私客叫皮帽子，我们这边叫人蛇。不仅贩卖一些稀有物品，也……贩卖奴隶。”
秦夜站了起来，手腕一抖，手串落入掌心，轻轻盘着，许久才说：“你在菲律宾执政如此之久，应该对新大陆的情况有所了解。那边……到底怎么样？”
虽然拿笔记应该很简单，只需要找到理查德曼就行。第一美利坚银行是个大得不能再大的标志，不过，他绝不愿意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深入新大陆。
那边局势太过复杂了。稍有不慎就会被牵涉进死神的争斗中，他的目标只有日记。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
杨继业没有立刻回答，整理了十几秒的思绪，这才沉稳地说道：“具体的，没有人清楚，因为没人愿意去新大陆。哪怕我手中的资料也不全。不过……”
他顿了顿，低声道：“这里有许多新大陆的逃难者，您如果需要，可以从他们身上了解。大人，要不要我召唤他们过来？”
秦夜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我亲自去。”他站了起来，没有想瞒杨继业：“本王需要一艘绝对秘密而且安全的船，我要亲自去新大陆一趟。”
杨继业没有多问，秦夜如此仔细地询问新大陆的情况，他就猜测对方恐怕要亲自去新大陆一趟。而能能
让华国死神亲临的事绝非易与。这不是他能瞎参合的。
“瑞比斯.g.安格利斯塔。”他从袖中递出一块竹片，上面燃烧着一点魂火，阴气烙印着对方的名字和面容以及生日：“从新大陆逃过来的女巫，泥婆罗地府的地头蛇。所有从新大陆过来的阴灵，70%都会经过她的手。据说她对部落非常虔诚。每隔十年都会回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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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比斯是一位女巫。
原本是什么职业已经不重要，起码现在左邻右舍都认为她是女巫。
她居住在最底层的怀恩街区，这里鱼龙混杂。因为……这里也是整个菲律宾最大的码头所在。住在这附近的阴灵大多都以运输的衍生业为生，所以看起来街区并不是那么美好。到处都是临海而建的甘邦屋——从浅海层的海底拉出基柱，坐落于海面之上。完全的木质结构。相当神奇。
放眼望去，都是密密麻麻的甘邦屋，岸上的房屋同样不高，然而，这里面的道路百转千回——为了方便自己快速来到码头，大部分阴灵都选择了从门建筑一条木板斜坡或楼梯，这让偌大的怀恩街区如同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当然，各大教派也没有放过这里。教堂，清真寺，佛寺，就是这里最高的建筑。
然而，就在繁杂的边缘，一栋古欧式的三层别墅极其不合时宜地坐落在那里。
精美的花园，四周两米高的纯石块磊制的城墙，上面爬满了一种类似常春藤的植物，长者绯红色的树叶。别墅恐怕有几百年历史了，带着一种沧桑的气息，每天，都有衣装整洁的男女仆从其中鱼贯而出，打扫庭院，修葺花草。和怀恩街区的混乱格格不入。
又到了一天的夜晚，别墅灯火通明，就在最顶层的一间奢华房间中，一位无头女子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头颅正放在梳妆台上。
这是一位肤色略黑的印第安裔，头发梳成一股股的小辫，画着纯白的简单图案。如果仅看外表，没有人能猜到，她就是整个怀恩街区最大的蛇头，两大黑帮势力之一——雄鹰帮的老大，凶名在外的“牧魂人”瑞比斯。
她仔仔细细地梳理着头发，时针正悄然指向十二点。随着“当”的一声，十二点声音终于敲响。瑞比斯仿佛完成一件杰作一般，放下了梳子。
然而就在此刻，整个房间的蜡烛都晃了晃。紧接着齐齐熄灭！
阴灵不会受到明暗影响，然而剧烈的景色变化还是让她愣了愣，同时，她敏锐地发现，玻璃窗门口，披着月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敌袭！
这两个字瞬间从她脑海中划过，下一秒，她的背部哗啦一声打开，优雅的贵妇服瞬间撕裂，露出一道猩红色的裂口，无数惨白的手，带着充盈大厅的尖叫，疯狂地朝着窗户抓了过去。
然而，抓了个空。
来者不善……拘魂？或者……和自己一样的无常？
念头闪电一般划过脑海，她的身子已经随着鬼手的出现腾空
而起，转了一圈之后落地，头颅悬浮身侧，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朝着大门冲去，一边凄厉地尖叫道：“有入侵者！！人呢！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哐当！大门瞬间打开，然而入目的一幕，让她从头凉到脚。
空旷的走廊上，月色从玻璃窗中穿透过来，映照在两侧雕塑，盔甲之上。而她的保镖们……已经东倒西歪地靠在墙角，不停呻吟。
就在走廊尽头，两点猩红的鬼火倏然亮起，直直看向了她。
咚！她猛然关上大门，只觉得灵魂都在乱跳，看到对方鬼火的刹那，她就知道，来者不善……这……恐怕是判官级别的厉鬼！
谁？
谁在对自己动手？
杨家？不会，自己对他们还有用。
那是谁？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华国地府的藩属国动手，是嫌死的不够早？
就在她思维纷乱的时候，一只惨白的手轻轻捏住了她的后脖子。紧接着，一道冰冷的阴气从身后蔓延而起。就在感受到这股阴气的刹那，瑞比斯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面。声音都在颤抖，甚至带着哽咽：“饶……饶命……”
府君……这是府君的阴气！
有高阶阴差降临！
“我问，你答，如果不老实，你应该知道后果。”一个嘶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瑞比斯拼命点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告诉我新大陆的情况，事无巨细。现在，立刻。”
“来，先介绍一下自己，开始吧。我时间不多。”
瑞比斯根本不敢转身，就这么跪坐在地上，身体趴着大门，“我”了许久才颤声道：“我叫瑞比斯.g.安格利斯塔……几百年前，是印第安一个小部落首领的女儿。我我我精通黑巫术，特别擅长长……通、通灵……”
开了个头，她的声音流利了许多，她很清楚，对方没有杀自己，一定有所求。做好这一点，自己可能还有活路。
否则……世界上加起来都不过四百的府君，光明正大地杀了自己，恐怕华国地府也不会追究！
她狠狠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我来到华国地府已经四百年了，慢慢成为了泥婆罗地府的地头蛇。我的主要业务是帮助大型船队联系客户，以及……贩卖一些奴隶……但是大人！我绝对、绝对没有碰过华国地府的阴灵！”
身后没有声音，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新大陆……局面非常糟糕。那、那、那是一个地狱……就连厉鬼都会觉得恐怖的地狱！”
“冥王冥后疯了，他们竟然在吞噬鬼民！一个个小村落莫名消失，整个地府已经人心惶惶。阳间也因此动荡不安，美国，加拿大，南美洲诸国，现在恐怕是灵灾最严重的地方！”
女声终于说话了：“为什么我了解的，美洲大陆是灵灾最少的地方？因为冥王冥后根本没空去管。”
“大人……正是因为没空管，灵灾才愈演愈烈！而且……而且就是从去年开始！如今已经波及整个北美洲！”
第923章：蛇头（三）
她喘息着说道：“生死不得相交，这是地府联盟国际法的铁律。冥王冥后没有违抗，他们还做着活着的梦……他们还期待活着之后能继续在世界的舞台上活跃，自然不会违背这些道义的信条。但是……他们不做，不代表别人不做！大人……您听说过没有，物极必反啊！”
她深深呼吸了几口，感受到后脖子上的手放开了，却根本不敢回头。而是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一个个村庄的消失，新大陆十几亿的鬼民早就恐惧地不敢出门。经济一片萧条。但是……两年前，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北美洲的大事！”
她的嘴唇都在发抖，仿佛说起那件事还心有余悸，声音沙哑地说道：“自由女神市……消失了……”
女声顿了顿：“纽约？”
“是的……对应阳间的纽约，一个近亿阴灵的大城市整个消失！只剩下建筑！阴灵一个不剩！在那之后……这两年来，我经手的逃难客翻了十倍不止！没有人再敢待下去！”
“不过，有的阴灵有这种渠道，有的没有。大部分阴灵不敢冒险，也付不起高昂的偷渡费用。他们只能留在那片地狱一样的土地！根据我的消息……北美的阴灵……已经……已经……”
她已经了好几次，好像在忌惮什么。然而，一道刺骨阴气直冲她的脊椎，她瞬间失态地尖叫起来：“我说！！！！我说！！”
呼……呼……她剧烈地喘息着，摁在花纹繁复的大门上的指甲都抠了进去。声音发飘地说道：“去年……我接待了一位顾客。”
“他叫做本森.金。是一位大主顾。而他……则是来挑选法器。”
“是的……不是武器，是法器……参杂着华国地府高阶阴差气息的法器……各种仪式用品。我、我心比较细，将这些仪式用品记了下来。事后弄清楚了……他在采购的……是冲破结界的仪式材料！”
“还有……召唤外域高阶阴差的仪式材料！尽管他买了许多其他材料，但我相信我的线人。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们……他们……”瑞比斯摁住自己的胸口：“恐怕是……想冲破生死大界限，逃亡阳间，就在今年之内……哪怕是在明天我也不奇怪……”
就在瑞比斯后方，她的床上，秦夜就坐在那里。而楚人美在瑞比斯身后，掐着她的后颈。
前往北美势在必行，关系着华国以后的全盘！他不会让任何人猜到他的身份。
对方的声音喘息，然而在秦夜耳中，却如同旱地惊雷。
起义……美洲大陆终于起义了！
不……是被迫的，谁都知道，在有力量体系存在的世界，起义如果没有高阶阴差扶持，那就是找死。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北美鬼民绝不会行这种无奈之举。
“继续。”楚人美淡漠地说道。
瑞比斯轻轻喘了几声，说道：“今年开始，北美灵灾急剧恶化，那些传说中的厉鬼，一个个全都走了出来……国家的混乱，就是厉鬼的狂欢。新大陆的局面只会越来越
差！”
秦夜点了点头，楚人美继续说道：“那么……北美如今的势力呢？”
“各位死神，统御什么位置？”
“这个不清楚，我接触不到这一层，据我所知，高贵的死神们是统管全局，并没有划分地域。但是民间……确实有一些势力。”
“第一个就是死神教派……它们和邪神祭祀，死亡真神有关。而且……而且是近百年崛起的教派。地域牵涉极广，已经被政府认定邪教……大人……大人！！您这是做什么！！饶命……饶命啊！”
话音未落，楚人美的手再度加力一份，瑞比斯的脊椎都请见了不堪重负的声响。她立刻尖叫了起来，凄厉的声音回荡大厅。
秦夜充耳不闻，而是坐在柔软的床上，搓着下巴沉吟起来。
这句话，让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点什么。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他心念一动，楚人美沙哑地开口：“邪教？政府？”
“这是阳间的教派？”
“是的……是的！！”瑞比斯尖叫地说道：“但是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是一个超越生死的教派！他们的教派里，有太多阴差！我熟悉那股味道！前几年我回去的时候恰好和他们有过一些交流！他们其中几位绝对是阴差！”
阴差……在阳间做事？
秦夜眉头皱的更深。
新大陆这趟水，恐怕比自己想的还麻烦。
更让他不满的是，徐福的笔记最后的持有者是理查德曼，而对方……是自由石匠兄弟会——现在共济会的人。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批人，会知道大多数人不知道的真相。和他们打交道，太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目光。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楚人美森然开口：“继续。”
“是……是！”瑞比斯胸口急剧起伏，拼命说道：“第二个势力，是、是黑军！”
“他们本来是镇守生死大门的军团，但是自从冥王冥后失控之后，他们开始还听从调遣，但后来拒不听宣。黑军的首领……我听说……听说是一位高阶阴差！”
“第三大势力，是教廷。”
“北美作为天主教的第一教区，教堂众多。而他们手下……都有无数的猎魔人……去年……不，从今年1月开始，我听说猎魔人已经全军出动，横扫北美，和那些偶然冲破阴阳裂隙的厉鬼们交上了手。而位于北美中心——恩纳代的圣座已经增援了数千圣骑士。阴阳的交锋……恐怕随着本森.金和他的主人炸裂生死大界限而彻底拉开！如果他做得到的话！”
差不多明白了。
秦夜将这些都记在脑海中，楚人美冷冷道：“给你一个机会。”
“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
“没、没有了！！”瑞比斯几乎是尖叫地开口道：“我发誓！我对死神发誓！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您了！绝没有半点遗漏！！”
“很好……”女声在她耳侧缓缓响起：“我给过你机会了……”
一股汹涌的杀意瞬间没入瑞比斯天灵盖，在这股杀意面前，她是如此渺小，如同苍天之下的蚊虫。
过度的恐惧，刹那间让她思路无比清晰，就在手再次搭上她后颈的时候，她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手又一次松开，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瑞比斯身体抖得不像样，几乎是哭泣地开口：“呜呜……还有……还有一点……我、我不是刻意隐瞒！”
“飞机……现在机场都有阴差巡查！！通往北美洲的汽车，火车也是！！”
“新大陆有人可能感觉到了本森和他主人的想法！他们在防范！唯一检查薄弱的就是海运！大人……我知道的！我知道一艘船，可以从冥府世界直达新大陆！而且不会被发现！！”
秦夜意外地挑了挑眉。
楚人美开口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猜到我要前往新大陆？
“大人……求求您不要为难我这种小人物了……”瑞比斯喘息着开口道：“如果您不是想去新大陆，不可能问我。我……我是蛇头啊……走私是我的第一要务……”
“如果您是想知道别的，有更好的选择。问我……显然是一举两得。所以……所以我大胆地猜测，您、您是要前往新大陆对吗？”
“请相信我！我没有说一句假话！现在绝不是前往新大陆的最好时机！生死大界限一旦打开，局面将难以控制！您……”
“船的名字，地点，时间。”不等她说完，冰冷的女声就打断了她。
瑞比斯立刻说道：“自由号！三天后18号码头！船主叫里克！是印第安后裔！曾经任职于新大陆海军！退伍之后干上了走私！他和我熟悉！有我的推荐，他不会为难您！！不，也不敢为难您！”
“我还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阴间，阳间都需要。”
“请去找里克！只要告诉他是我的朋友！他会为您准备好一切！”
尖叫完这句话，她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的宣判。
死不可怕，明知死亡的等待更可怕。
然而，她等了足足三分钟，都没等到死亡的森寒。但她没有转身，僵尸一样又等了十五分钟，才让自己的头颅偷偷转了过去。
入目之处，一地月光，没有半个人影。
“死神在上……”她颤抖地说了一句，脱力一般趴到了地板上。
转眼间，就到了三天之后。
秦夜带着一张银灰色的面具，用阴气包裹住自己，别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境界。穿着一身燕尾西服，带着复古的高筒礼帽，已经站在了十八号码头前。
这是一个独立的码头，没有货道，也没有人靠近这里。仿佛谁都知道这里是那些来历不明的外来者专用之处。
今夜十二点吗……秦夜看了看手表，抬起头来，看向苍茫海面。
是因为是死人，所以都喜欢这个“吉利”数字？他笑了笑，安静地等待了下去。
第924章：自由号
时间过得很快，如果不是怀表告诉自己已经十二点了，他看不出这个码头和白天有任何区别——这也是地府的好处，阴灵如果不感到厌倦，可以每天都进行工作，产生的gdp远超阳间。毕竟他们也感觉不到累。
就在十二点刚过的时候，海面“哗啦”一声巨响，一艘巨大的木船，如同顶起了海面的薄膜，轰然从下方升起。无数海水瀑布一样从上方流下，
秦夜默默地打量着这艘帆船，这是一艘典型的大航海时代最流行的西班牙大帆船。周身是漆黑的实木打造，巨大的尾楼箍上了黄铜的镶边，上面雕刻着一只只厉鬼的相貌，共有三层近十五米，看起来如同城堡一般奢华。粗犷的舰体上，镶嵌着两层泛着寒光的甲板，风帆一共有四桅十三面。船头安置着白鲸像。
在16，7世纪著名的大航海时代，西班牙征服者就是用大量的这种船征服了南美印第安原住民。这艘船更是不同，它的表面布满了贝壳，海藻的痕迹，风帆破破烂烂，甚至都看不清上面的花纹。整艘船都带着一种时光的味道。
秦夜看了两眼，收回目光，他很满意。
虽然西班牙帆船是因为改良卡拉克巨舰过于笨重而产生的新船体，也存在因为船体过大不够灵活的缺点，一旦拐弯，逆风而行，这个缺点将变得无比明显，这也正是西班牙和英国抢夺海上霸权，被英国皇家海军重创的原因。但是，它的优点也无可比拟。
这是大航海时代著名的“大船”型，整艘船可以装载一百五十多名船员，沉重的船体让它成为一座海上城堡——他已经看到了两侧一共三十多门炮口，虽然在地府，火炮的威力也就和明代差不多……
但这代表它的稳定。而如此漫长的一趟旅途，他要的就是稳定！
本来，他在从阴司走和从阳间走之间犹豫不决，但是听瑞比斯说完之后，他还是决定从阴司走。毕竟，北美阳间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在戒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冲突。飞机，火车，都有监视，如果他被发现，很难和人类讲清楚，还不如选一条合适的路从阴间走。
如果被发现，动起手来也无拘无束不是？
哗啦啦……当船体上的海水完全倾洒到海中以后，船舱大门终于打开，一位带着海盗三角帽，右手是铁钩，穿着镶金边对襟黑色长衣的男子率先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火红的头发不羁地往后扬起，沧桑的脸上布满了刀疤。在他身后，数十名海员走到各自的位置，开始放下绳梯，小船。
整个码头上，只有秦夜一个人。三角帽海盗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高筒礼帽，黑风衣，银面具，白手套。手中甚至拿着一根绅士杖。笔直地站在海风中，大船出现的汹涌海浪没有让对方挪动一步。全身包裹得如此之紧，甚至看不出对方肌肤的颜色。只是在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对方雪白的手套轻轻捏住帽檐，微微颔首。
在对方身上，他闻到了麻烦的味道。
“你在等我吗？”三角帽男子走到船头，踩在护栏上，逆光喊道。
秦夜淡淡道：“瑞比斯让我在这里等你。里克。你可以叫我q。”
里克啧了一声，偏了偏头，一艘小船轰然落入海中。然而刚转过头，他猛然倒抽一口凉气，身体都抖了抖，不自觉地退了好几步，戒备地看着前方。
就在那里，q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前方，距离自己不到三米！
无常……无常以上！甚至是判官！
刚才……是飞行吧？速度快的简直不可思议！
“请跟我来。”里克深深看了他一眼，朝着船舱偏了偏头。
秦夜跟着他走了进去。一路随意地观察着船舱，很意外，里克竟然是一个相当有生活情调的人。并没有那种下流舰队四处乱扔的酒瓶，蛇一样绞起来的绳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反而弥漫着一种淡雅的香味。
一路跟着他走到船舱最里面，推开门，舰长室就出现眼前。
并没有什么特别，唯一瞩目的，是实木桌椅后，一张华丽如同艺术品一般的盾牌。狮子头颅，鬃毛如同云烟一样散开，形成四周花纹。两把西洋剑交叉别在后方。下面有一行凸起的小字：赠予红鹰海军第七舰队里克.阿瑟。
四周都是书柜，看起来竟然有一种典雅的气氛。宾主落座之后，里克深深看着秦夜，谁也没有先开口。数秒后，里克才笑道：“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敢去新大陆，这位阴差，我很佩服您的勇气。”
他竖起三根指头：“在这条船上，有三个规矩，虽然您很可能是伯爵，但是我觉得我必须优先说明。如果接受不了，我不会载您走。”
秦夜微微点了点头。里克这才说道：“第一，不要问具体航线，不要插手船上一切事务，请相信我们。我们是专业的。”
“可以。”
“第二，我也不会询问您的身份，去哪里或者意图，同样，也务必不要将这些告诉任何海员。当您下船之后，和本船一切无关。您也不可以随意对我们泄愤，或者追杀我们。当然，这是满足一二条的情况下。我们曾经遇到过有子爵因为行动失败，认为是我们泄密的情况。我们也不接受类似索赔。”
秦夜再次点头。
“第三，这几天，除非我们通知，请您只在船舱里活动。”他靠在椅子上，拿起旁边一瓶酒，大拇指撬开，倒在一只高脚杯中，沉声道：“我们的身份特殊，你不知道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
不等他说完，秦夜沙哑道：“你曾经是海军？”
里克点头，抿了一口琥珀色的液体：“所以，我能经过新大陆各关口不受盘查。您以为这面盾牌是每个退伍士兵都有吗？我曾经在红鹰军做到了团长的位置。大多数海军都会给我面子。”
很好……
秦夜也不想节外生枝，但是这不足以让他安心，他继续问道：“不能问路线，那我能询问一下落脚地点吗？”
“可以。”里克晃了晃杯子：“对应阳间加利福尼亚半岛，拉巴斯城。”
就在这个词说出来的瞬间，秦夜面具下的眼睛霍然抬起，心脏没来由地加速起来。
危险预兆！
他曾经出现过两次，到他这个级别的修炼者，对于危险早有一定的预兆，只不过有的很轻，有的很重。能隔着
太平洋让他感觉到有些心悸的东西……绝不简单！
“你怎么了？”看着秦夜忽然捂着胸口，身体抽了抽，里克马上警惕地看向对方，手已经放到了桌下一个暗格的锁环上。
“有危险。”秦夜刻意让声音沙哑起来：“极度的危险……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或许可以认为是天人感应。”
里克仿佛想嗤笑，但并没有开口。仿佛在辨认对方的话是否真实。
天人感应？
那可是侯爵大人才配拥有的东西！
我船上来了个侯爵？这根本不可能！那种高贵的阴差，什么时候需要坐我们的船？他们手中自己就有固定的隐藏航线！
但是，常年养成的谨慎，让他并没有立刻否认。而是拿过桌子上的地球仪，转了一圈，指着另外一个地方道：“尤里卡港？”
话音刚落，一阵急剧的心悸再次席卷秦夜。
隔着海岸，他仿佛都能听到风中传来的危险二字。
但是……他忽然明白了，这很可能不是这个地方危险。而是……
整个美洲，都是地狱！
无论哪里登陆，都是一样！
“再试试别的地方。”他不动声色地开口道。
里克根本没有嫌烦，苍茫大海，他见过太多诡秘。而是点燃了一根剪好的雪茄，深吸了一口，这一次，指向了更远的地方。
阿拉斯加半岛。
北美中的北美。
同样，那股心悸之感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浓！
果然……
果然不是城市的问题……而是整个北美，都将爆发一次极大的危机！
生死大界限被打破？
冥王冥后开始不顾一切吞噬阴灵？
教廷和厉鬼的全方位开战？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足够快！
快到这些都没发生之前，拿了东西就走。否则……恐怕就会陷入这个泥潭。
只要自己e得够快，队友的问号就追不上我……
“不是城市的问题。”他终于开口了：“是这块被诅咒的土地本身的问题……就在拉巴斯吧。其他所有地方都差不多。”
他站了起来，来到北美之后怎么做。行事是走阴间还是走阳间，他还没来得及考虑，这几天，正好给他决定的时间。
就在他要出门的时候，忽然顿了顿，背着身形道：“拉巴斯……过去就是墨西哥湾，加勒比海。你确信不会遭遇加勒比海三巨头的搜查？你的立场和他们好像天然不对吧？”
“放心。”里克笑了起来：“虽然我已经两年没有走过这条航线。但是加利福尼亚湾就是红鹰军的老巢。我知道加勒比海三巨头，他们老巢在巴拿马城，整个墨西哥湾，加勒比海的大安德列斯群岛，墨西哥西侧，美国南部新奥尔良，佛罗里达都在对方势力之中，还有南美洲的一部分，可以说占据了美洲最重要的南北枢纽。但是……”
他吐了口青蓝色的烟雾，摁灭了雪茄，冷笑道：“他们的手要想伸到加利福尼亚湾来，还早了一百年呢！”
第925章：断裂的长城
船出吕宋的第三天。
在完整的地府，和阳间看起来并没什么两样。大海航行也是一样的阳光，海面，顶多能看到一群群形状怪异的海鸟。
当然，冥界的航路，水手不用吃喝。这省下了太多力气，但是，也多出了另一样比断水断粮更恐怖的存在——海兽。
秦夜看着地图，冥界的陆地和阳间差别不大，虽然有一些变化，却仍然能看出这是哪个国家。然而，在苍茫海域上，绿色航线却只有那么十条——这是从新大陆到亚洲的所有航线。
其他航线上，全部用红色涂抹，而且……其中诸多地方标明了黑色。黑色之上，燃烧着一丝魂火。
就在群星联盟往右下的方向就有一点，秦夜轻轻触碰了一下，刹那之间一股强悍至极的阴气冲入脑海，赫然是阎罗初阶！
他闭上眼睛，阴气在脑海里自动组成一幅画面。那是一只如同巨鲸的怪物，恐怕有五百米大。扬起的尾部砸下海面，掀起漫天海潮。
海兽。
这就是冥界海路最可怕的存在。而这张沾染了最强海兽阴气的航海图，是每一位船长的必备品。
海兽的实力和体积成正比，一般达到一万米，就是阎罗初阶。这些海兽嗜血成性，但凡发现阴灵船只必定发起攻击，千百年来，丧失在他们手中的船只已经不知几何。而且，随着一只只海兽达到阎罗级别，他们竟然发展出了各自的区域。
“海兽索安达……”他睁开眼，手指仔细摩挲着魂火周围，随着魂火燃烧溢出的金色文字，喃喃道：“活跃于太平洋东南部，体长五百一十二米，公爵阶位。攻击倾向：中。是诸多海洋王兽中难得的较和平者。”
他数了数，冥府海兽大约有四五十只的模样，每一只都占据了极大的捕猎区。然而……有六只海兽，屹立于海洋生态圈的顶点！
北海巨妖克拉肯！
活跃于格陵兰岛附近，攻击倾向极高！体长粗略估计为三万米。性格慵懒，百年一动。总体面积无从推算。预估一百平方公里以上。
中东海怪利维坦，贝希摩斯！
活跃于现在的埃及领土附近，曾一度被阿努比斯死神赶到红海。后悄然回归，再也不敢在中东海域兴风作浪。体长两万八千米，总体面积无从推算。预估一百平方公里以上。
地中海海兽卡律布狄斯！传说中波塞冬和盖亚的女儿，体长约三万米，极其嗜血。曾进攻希腊地府首都雅典，被睡神修普诺斯重伤之后遁入海底，至今不见踪影。总体面积无从推算。预估一百平方公里以上。
红海海兽斯库拉！九头海蛇，同样曾是地中海的霸主，和卡律布狄斯王权战争之后败北，逃亡红海。却又在卡律布狄斯消失之后重返希腊，性格极其嗜血，却因为亲眼目睹过卡律布狄斯的败北，再也不敢挑衅任何地府。
体长两万七千米，总体面积无从推算。预估一百平方公里以上。
印度海兽娜迦。传说中是人身蛇尾，背生八个蛇头的怪物。至今无人看到她的真容，性格平静，历史上一共有三万多阴灵目睹，从不进入浅海区域。和印度地府保持和平。是六只海兽中唯一一只没有探测到全貌的海兽。推测体长至少三万米以上。总体面积无从推算。
“呵……”秦夜轻轻舒了口气，随着当阎王的时间越久，冥界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越是清晰。阳间作为神话传说的海怪，竟然全都在冥府存在！
每一个，至少都是半神级别
，神话中，它们的身影是如此的炫目。而现在，它们被称为“六王”。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船队敢穿越这六大死亡海域。
从古至今，但凡想侦测海兽真面目的队伍，无一回归。
这些东西，他只是作为知识碎片了解了一下，再也没有多看，目光看到了桌面上另一叠资料上。
这是里克为他准备的“身份”。
虽然他不从阳间走，但是到了美国，是必须要有一个阳间身份的。否则根本无法接触共济会那些高层。
他将资料缓缓打开，看了几秒，嗤笑了一声：“这世界上还真有这么蠢的人。”
爱德华.罗尔斯。
居住于洛杉矶的白人警察，位于贝弗利希尔斯区17号大道——美利坚人民向来喜欢以数字为街道名称，一个城市里不同的区，可能有十几个**道。
不过，这条街道的位置极好，上面就是好莱坞，左方是20世纪福克斯，右方就是市政厅，下面是南加利福尼亚大学。或许是受到好莱坞影响太重，这位爱德华.罗尔斯先生……竟然是一位神秘学高度沉浸者。
是的，里克提供的不是什么绿卡，也不是什么线人，而是最直白的方法——灵上身。
根据里克的资料，这位爱德华先生，竟然已经被两个“存在”上过，秦夜是第八个，这让他颇有一种用了其他人用过的套子的感受。对于这个容器相当嫌弃。
指不定还留着什么奇怪的液体……不，体液……
上身的方法也非常简单，于每个月的十三号，洛杉矶著名的凯迪亚世界殡仪馆，会开出一张准入卡。持卡可以进入玫瑰岗墓地一块私人区域。而同时，爱德华也会在这一时间祷告——最近十年没有人上过他，作为不婚主义者的爱德华可能感觉到了孤寂……
秦夜脑回路已经噼里啪啦地冒火花，记住时间地点之后，将这叠资料丢到了一旁。下面，是玫瑰岗的资料。
洛杉矶有好几个著名墓地，比如最富盛名的格伦戴尔森林草坪墓园，曾经罗马教皇专程访问过这里——这里陈列着雕塑大师米开朗基罗的“莫西”雕塑。里根总统和他的夫人珍.惠曼也安葬在这里，后方的山上，还有恢弘的巨幅耶稣受难油画和复活大厦。
接下来是娱乐圈人士的专属——西木村皮尔斯兄弟墓地，埋葬着梦露，“花花公子”的老板休.赫夫纳……但是接下来，就轮到玫瑰岗墓地了。
但看了两眼，秦夜眉头就微微皱了皱。
里克的资料，不仅仅包括墓地的现状，还包括了墓地的最近新闻。
玫瑰岗墓地，剩下的区域已经在今年内售罄。
美国的墓地是很贵的，尤其是一些知名墓地。不得不说，他们将墓地搞成了一种旅游业。比如格伦戴尔森林草坪墓园。而为了死后的安宁，要想接近一些名人。选择墓地的费用甚至超过了阳间地产。相应的，很多墓地也会联系一些卓有名望的人，提出优惠条件，让对方安葬于此。墓地的价格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比如玫瑰岗，一个奢华的“阴宅”，售价高达两百万美元！
但现在，里克的资料写的明明白白，除了凯迪亚殡仪馆的那块私人区域，已经全部售罄，而且……根据调查，出款的是同一个账户！
这是祖宗八辈瞬间暴毙，全家螺旋升天的节奏？
“有趣……”秦夜将资料在手上轻轻打了打，他明白，对方这是在提醒他，如果在这里进行
通灵，降临的仪式，很有可能被发觉。
谁一口气买光了洛杉矶第三大墓地的地产？
他的目光微微闪烁，总感觉……前方的疑云越来越浓。在平常，可能有人这么做并不奇怪，但是现在……
在美洲地府打算起义的时候。
在有阴灵打算打开生死大界限，亿万阴灵出逃阳间的时候。
在教廷猎魔人，圣骑士，苦修士，和越来越不安，不得不逃到阳间的厉鬼针锋相对的时候。
“时间点太过敏感了。”秦夜舒了口气，放下资料：“降临爱德华之后，我必须立刻调查第一美利坚银行的消息……这个银行现在名字都听不到，一定是被合并，或者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一旦找到……必须立刻离开任何可能爆发冲突的点。”
美洲这个烂摊子……下方三位死神对于王位跃跃欲试，三大加勒比海死神割据称王，两大主宰死神趋于疯狂，黑军听诏不听宣……谁陷进去都别想脱身。
他抬头看向窗外，海面上，已经聚拢了密集的乌云，仿佛下一秒，海啸就会来临。
傻逼都能闻到新大陆刺鼻的火药味。而这……还仅仅是北美洲的情况。
在南美洲，印第安土著神系诞生的地方，还不知道沉睡着多少古神——羽蛇神想报仇，前提是……他的仇人，得活着。
“风雨欲来啊……”他轻轻叹了口气，就在此刻，门轻轻被敲响。一位骷髅海员，浑身笼罩着苍白的鬼火，推开了门，谄媚笑道：“先生，我们已经抵达了修洛特尔屏障边缘，即将穿过修洛特尔屏障，这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而且，通过修洛特尔屏障可能会有一些摇晃，船长特意通知您，可以打开窗户看一看。也不要惊慌。”
“知道了。”秦夜挥了挥手，大门关上。他侧头看向窗外。
大凡船体，窗户都不会大，无论什么玻璃，在面对可能的海兽，或者海啸的摧残下，都是脆弱的。受力面积越大越是如此，所以，自由号也一样，窗口只有海碗大小。
不过，足够了。
“修洛特尔屏障……”他微微笑了笑，世事无常，谁知道上一刻还答应了修洛特尔，下一刻，因为立场问题，世界会议不得不作为对手。他也很想看看，国外的海域屏障是怎么修筑的。
肉眼可见，海天一线的海面上，一片高耸的城墙已经隐隐出现。如同华国的万里长城，蔓延无际。
每一块砖上，都雕刻着繁复的阴符，整个屏障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哪怕距离如此之远，都能看到城头上无数兵刃闪耀。
阎罗的视力如果想，一瞬间看遍全国也不难。秦夜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忽然愣了愣。随后，猛然看向修洛特尔屏障。
断了……
这座万里长城，竟然断了！
从中断为两截，仿佛刚断不久，还没有来得及修补。这个裂口是如此巨大，如此明显，就仿佛……有什么几千米宽的海兽，轰然冲过去了一样！
“这种长度……”他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了窗户前，目光如同火炬，灼灼有神。
“这种长度……恐怕……只有‘六王’才能达到！”
“有‘六王’之一……冲击了修洛特尔屏障？”
“是了……很可能是这样，否则，修洛特尔身为死神怎么可能防不住？但……”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现在的时间点？！”
第926章：风起
一瞬间，他的心波动了起来。同时，又带着强烈的难以置信。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修洛特尔屏障，这道屏障就连徐福也不想硬闯，如今竟然出现这么大的裂口。很显然——是有什么东西，不要命得地冲了过去，这股疯狂的劲头，就连修洛特尔也不想阻拦。
为什么？
这种巨大的裂口，只有可能是六王等级的海兽造成的冲击。也只有它们能让修洛特尔这位死神忌惮。但……
为什么又是这个时间点？
这一刹那，他对于美洲大陆之行已经完全警惕了起来。
天火燎原，没有谁能逃脱审判。无论相关的，不相关的。新大陆这个火药桶，已经到了一种一触即发的地步。甚至……他都不清楚自己的到来，对于新大陆这个危若累卵的局势，是否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也好。”他收回了目光，海面上，越靠近修洛特尔屏障，已经越能清晰看到，不知道多少海军，密密麻麻地铺满海面。
“在局势彻底爆发之前来到，总比之后来到得更好。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全境戒严。”
就在此刻，大门忽然被推开，里克满脸凝重地走了进来，随后立刻关上了大门。
“情况有变。”他的脸色和吃了**一样难看，铁青着脸说道：“恐怕……您必须做好面对新大陆最强势力之一的准备。而且……很有可能会被遣送回国。”
秦夜不徐不疾地开口道：“里克船长，这和你之前自吹自擂的不符。”
“我知道。非常抱歉。”里克长叹了一声，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三分钟前，我们接到修洛特尔屏障知更鸟通知，所有船只必须接受全面检查。检查者是督军杜尔坦大人，他是主宰死神麾下三大死神之一——‘金星的晚星’修洛特尔阁下的左膀右臂。侯爵高阶。”
“而且，这种搜查一般会带着冥府猎犬和侦测法器，我们根本瞒不过去！”
可惜，只是侯爵。
秦夜淡淡道：“放心，他发现不了我。”
里克倏然抬起头，布满刀疤的脸上闪过一抹极端震撼的神色，随后立刻归于平静。
他仿佛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嘴唇动了动又闭上。随即站了起来，第一次脱下三角帽放在腹部，深深鞠了一躬。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门快要关上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您确定？”
秦夜微笑道：“我相当确定。”
里克重重舒了口气，悄然关上房门。刚刚关上，立刻靠在门上，胸口急剧起伏着，死死抿着嘴唇。
对方说杜尔坦督军发现不了他……那么……侯爵发现不了的，是什么爵位？
公爵……死神！阎罗！
想到这几个词语的时候，他脊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马上又抹消了这个想法。
不……不可能是公爵，堂堂公爵怎么可能坐他这种小船？哪怕有要事，也必定有自己的航线，为自己效忠的船队，只要公爵透露出一点意思，想凑上去的船队不知道有多少。怎么可能是公爵？
那……应该很可能是某位手握高阶法器的伯爵？
能拥有不被侯爵发现的法器，对方身后的势力深不可测——能在残酷的大海竞争中活下来，里克绝不是蠢货。他很清楚，一个应对不好，对方很可能为了绝对的隐秘从而抹消他的存在，毕竟，自己只是男爵而已。
起伏的胸口渐渐平息下来，他拉了拉帽檐，朝舰长室走去，就在经过一位船员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213号船舱，这几天的有没有送过什么食物酒水？”
船员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没有，大人。”
“对方不是说过吗，什么都不需要。”他耸了耸肩道：“而且，我们船上也没有大型防腐设施，只有您有一个小型防腐蚀阵法。剩下的面包和酒水，我觉得那位客人可能并不喜欢。”
里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向对方，压低了声音喝道：“你觉得？你觉得对方不需要？”
“到底你是船长还是我是船长？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对方已经在漫长的旅途中感觉到无聊！我觉得对方应该得到更好的服务！”
不等目瞪口呆的船员回答，他偏了偏头：“去。”
“去我的法阵里，拿几瓶金酒出来，请老约翰调成上好的鸡尾酒，以及再拿一些水果，送到213号船舱。记住，每三个小时送一次。等修洛特尔屏障的大人们检查完立刻行动！”
说完，他不顾对方见了鬼一样的目光，飘然而去。
直到他离开十秒，船员才摸了摸脑袋：“见鬼了……”
“船长不是从来不允许人动他的水果和金酒吗？难道213号的是一个火辣的美妞？”
………………………………………
随着自由号越来越逼近修洛特尔屏障，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瞎子都看得出来，这里绝对发生了大事。而且，不是什么阴差攻击造成的——就在漆黑色的海面上，布满了一些巨大的肉块，血肉模糊，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因为周围围满了座头鲨。
这种被称为冥海清道夫的生物，一公里外的血腥味都会引起它们的反应。而且进食期间敢于对任何打搅的生物进行无差别攻击，此刻，那些巨大的肉块周围，水面拥挤着成百上千的刀子状鱼鳍，哪怕军舰都无法靠拢——在没有能源的冥府，军舰全都是木质，牙口锋利的座头鲨群要真的发起疯来，木船还真不是个事儿。
所以，这里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几天——那些肉块被啃噬的地方早已没有多少血迹，但是，这片海面却仍然处于混乱之中。
就在缺口外面，已经有三艘船停在那里了。在这些船前方，是十几艘巨大的西班牙大帆船，而且，它们的风帆上，都绘制着一只血色的骷髅老鹰。
红鹰军。新大陆政府直属海军——红与黑的其中一员。
红色负责对外，黑色负责对内。可惜，现在对内的那部分，已经完全听诏不听宣。否则，现在位于新大陆海域边缘，出现的应该是黑杉军才对。
曾属于红鹰军的里克，在看到这些船的时候本应该是庆幸的。曾经的身份让他根本不惧红鹰军的搜索，但是现在不同。情况完全不一样。
咯达……随着一声清脆的皮靴响，漫天白色羽毛飞扬，一尊高大的身影，已经踩在了自由
号船头。
对方面容俊秀，宛若女子，嘴唇红得吓人，和苍白的肌肤形成正比。眼眶中只有漆黑的瞳孔，没有眼白，金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到肩膀上。
他穿着十四——十八世纪的元帅礼服，里面是白色衬衣，在领口打成一个蕾丝结。接着是银色的马夹，马夹上绣满了白金色的郁金香花纹镶边。外面是黑色的丝绒大衣，绣着繁复的金色花纹。一直到袖口。一片雪白的羽毛从外套两侧一直蔓延到肩膀，极其浮夸。后面笼罩着一件血红色披风。
他只有一个人，然而，全船所有船员，包括里克，此刻都毕恭毕敬地站在船上。在男子抬起头来的时候，里克恭敬地鞠躬九十度：“尊敬的督军杜尔坦阁下，非常荣幸见到您。”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优雅地走了几步，铮亮的皮靴轻轻跺了跺木板，这才微笑道：“是你啊……里克。”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这种小人物。”里克谄媚地开口道。
杜尔坦笑了笑：“毕竟是我手下的兵，我自然记得。算了……我并不想骗你。其实我早忘得差不多了。”
海风吹起了杜尔坦的金色长发，他轻轻撩了撩，淡淡道：“不过，最近几年，你确实运了一些不得了的人过来，又让我把你想了起来。”
“阁下！！”里克双腿一软，差点跪在了地板上，咬牙道：“不……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说……”
“好了。”杜尔他优雅地牵起披风下摆，随意扇了扇，仿佛一只绚烂的帝王蝶。不徐不疾地说道：“我并不是来追究的，如果想追究，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只想问你一句。”
他的目光倏然看向立刻，如同一把利剑，能直接插入对方的灵魂。
“这一次，你有没有带来什么不该带的人。”
船舱中，秦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在地府，任何高官都是经历了时间的磨砺，或许政治手腕并不比阳间圆滑。但是阴差们最擅长的，是看透人心。
每一位阴差，从底层干起的时候，都经历了无数冤案，错案，负责去收这些无家可归的灵魂，听他们一个个惨不忍睹的故事，见识过人间百态。就像他当初超度王家女鬼那样。他们对人心尤其敏锐，也更清楚怎样才能攻破人的心防。
比如现在。
杜尔坦首先是对里克的敲打，不重，却足以让里克透体生寒——自己的一切竟从来都在这位督军眼皮子底下。而如今，对方就站在他的面前。
一个“没有”的回答，足以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要怎么做？
秦夜的手已经摁在了舱壁上，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态发展，万万没想到，是杜尔坦亲临，这种威慑感远非派出一支小队巡查可比。他有种直觉……
里克顶不住。
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没有处于过那种位置。再好的心理素质，也不过是自以为。
“为什么不回答？”杜尔坦的声音低了下来，刚才平静的声音如同雷霆在上空响起，整个海面的海水都在轻轻沸腾：“有，还是有没有？！”
轰——！！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他的身形猛然炸开，化为无数乌鸦，冲向自由号所有船舱！
第927章：猎场（一）
时间仿佛停滞。
任何事情都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开头写得再好的剧本，也往往会发生想象不到的意外。
就像现在。
谁也没想到，一位督军竟然会亲临自由号搜寻。不过仔细想想，也完全说得通。
自由号船长身份并不普通，如果让其他人去探查，很可能得不到什么信息。而修洛特尔屏障显然发生了大事。杜尔坦绝不可能放任何可疑船只通过这里。
所以，他亲自到了。
“该死！”就在杜尔坦化作万千乌鸦的瞬间，秦夜暗骂了一声，下一秒，阴气轻轻波动，摁在船舱上的手微微震荡，船舱仿佛水面，荡漾出无数波纹。紧接着，他人立刻走了进去。
几乎就是同时，大门轰然被冲开，数十只乌鸦冲了进来，血红的目光死死盯着周围。足足过了五分钟，才消失原地。
整个船上，肉眼可见，成千上万的乌鸦化作漆黑的旋风，从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孔洞中冲进冲出。里克低着头，死死咬着牙，嘴唇都在颤抖。
他想说没有，但是在杜尔坦面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说有，然而想起秦夜的诡异，这个字就像堵在了喉咙里，根本发不出声音。
每一分，每一秒，灵魂都在折磨煎熬着。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看。直到十五分钟后，所有乌鸦汇聚到他面前，再次扭曲成杜尔坦的身形。
“拿旅客名单过来，然后，你们可以走了。记住，修洛特尔屏障发生的事情，如果透露出去一点，一律以叛国罪论处。”他根本没有看里克一眼，脚在船头点了点，身形如同巨大的老鹰，飞向了自己的战船。
里克差点瘫软在了船上。如果鬼有汗水，现在他早已汗出如浆。
没被发现……竟然真的没被发现！
杜尔坦督军没有发现他偷渡的旅客！那个偷渡客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境界？
“去……”他颤声握住身旁大副的手，勉强让自己站直，嘶哑道：“把旅客名单送过去……立刻离开这里！”
……………………………………
沙……杜尔坦落在船头。他的西班牙大帆船远比里克的更加庞大，甚至达到了五六倍左右，是真正的海上城堡。就在他刚落地，一个女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过于紧张了。”
就在他前方，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女性阴差。她穿着和杜尔坦相同的督军服，只不过蒙着一只眼睛，满头鲜红的长发，显得风情万种。
“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插嘴，艾尔莎督军。”杜尔坦手放在衣带里，同样懒得给对方一个眼神，直接走进了船舱：“另外，这好像是我的主舰，我不记得有对你开放随意往来的权利。”
轰！大门猛然关上。两侧的副官立刻围了上来，苦笑道：“大人……我们……实在是拦不住……”
“我知道，那个婊子随时随地都等着看我笑话。她毕生的工夫都用到了内部的勾心斗角上。”杜尔坦阴柔的脸扭曲了一瞬，皮靴咯达咯达踩在实木地板上，朝着走廊尽头的舰长室走去。
一路无话，百米长的距离很快就到，当大门关上后，一位白人男子模样的副官才推了推眼镜：“大人，您没有必要亲自去自由号巡查……”
“你们知道什么是修洛特尔屏障吗？”杜尔坦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金色长发如同瀑布一样垂下，忽然
问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两位副官对视了一眼，疑惑地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睁眼，杜尔坦却仿佛看到了一眼。嗤笑了一声，翘起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打着，冷笑道：“不，你们不知道。”
他猛然睁开眼睛，寒声道：“修罗特尔大人为什么能让这个屏障以他为名？为什么冥王冥后是让他执掌屏障，而不是苏帕依大人，或者阿普切大人？”
“因为，这里有看破一切的‘晚星之眼’！没有阴灵能躲过晚星之眼的侦测！”
他的声音猛然拔高，肃容喝道：“我为什么要亲自去自由号？”
“你们知不知道，三个小时以前，晚星之眼发生震动，目标直指自由号！怀疑上面有公爵级别的阴差！”
“不止一次，是三次！如果不是修洛特尔大人必须赶到‘猎场’，现在就是他亲自登上自由号！”
“这个时间点……这个时间点！新大陆已经如同行走在薄脆的冰湖之上，一位不明底细的公爵一旦出现在新大陆，会引起多少势力的注意？多少手段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展开！”
“对方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有什么目的！我们身为一流地府的最后防线，怎么能不亲自看看！”
忽然的爆发，让他胸口起伏得如同波涛。数秒后才回复平静，苦笑了一声：“是曾经的一流地府……”
“曾经最接近四常的一流地府……如果南大陆的古神们苏醒，如果库库尔坎大人回归，我们的实力甚至不惧怕四常地府……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自身难保……呵……”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抹凄凉，舒了口气，从衣带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面上：“刚才我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我在某一个房间，发现了这个东西。你们觉得，这是什么？”
两位副官看了看，白人男子疑惑地推了推眼镜，半晌才开口道：“这好像是……面包？”
“确实是面包。”杜尔坦冷笑道：“213室，没有一个人，然而……桌子上却留下了一些面包。我看过他们的名单了，213室……没有人。”
“但是却有人在这里吃了面包？”他看了一眼面包块，不大，就指甲盖大小。他戳了戳，扫进嘴里，目光眯了起来：“而且还是洛杉矶冥府著名的杰瑞面包……我很想知道……”
“谁在这里吃过东西？”
“那个人又去哪里了？”
“我很好奇，所以让一只乌鸦带回来了这个东西。分量很小，不会让对方发现。”他顿了顿，目光冰冷了起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足足一分钟，才寒声道：“通知护卫舰队。”
“准备……将三艘船全部送去‘猎场’。”
“阁下！”一直没有开口的另一位助理倒抽一口凉气：“那……那可是猎场啊！三位死神大人和‘它’都在那里！临时划下的猎场！”
“如果有闯入者，必死无疑！这三艘船……可是有几百位鬼民和海员啊！一旦被捅破，不知道媒体会怎样攻讦您！而这只是您的猜测，晚星之眼已经运行了数千年，或许……也有可能出错的！这个责任不该您来担啊！”
“呵……”杜尔坦嗤笑了一声，冷冷道：“美洲大陆现在的局势，还能更差一点吗？”
“这么差的局势下，加上六王之一发疯一般冲击修洛特尔屏障，不惜远渡重洋而来。死了几船的鬼民怕
什么？”
“大人……可是……”
“按我说的去做！！”杜尔坦猛然提高音量，看了看两人：“出去，马上执行，这是命令！后果我来承担！”
…………………………………………
里克复杂地看向秦夜。
他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因为一切都被隐藏在银色面具之后。但他肯定，对方现在一定是在笑。
笑自己丑态百出，少见多怪。
秦夜优雅地端起一杯鸡尾酒，从面具上嘴部的缝隙抿了一口。
很美味。
之前的面包太过粗劣，不过他并没有挑剔，毕竟这是海上。
“阁下。”一片寂静中，里克率先开口了：“有一个好消息，一个……”
“坏消息。”不等他说完，秦夜直接开口道。
里克顿了顿：“有两艘护卫舰，护送我们前往新大陆。所以……您下船的时候，务必小心。”
“好消息是，正因为这两艘护卫舰，所以，我们一路上绝对安全。”
秦夜点了点头：“放心，没人会发现我的存在。另外，你可以通知你的人准备好了，那位爱德华先生……现在还有七天到十三号吧？他可以准备通灵了，随时准备好迎接我的降临。”
“是……”里克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犹豫道：“大人，还有个消息，算是好消息，不过我不确定是否要告诉您。”
“说。”
“是这样，因为护卫舰的存在，他问了我们的目的地后，直接改到了洛杉矶。我们将在洛杉矶港直接登陆，请问……是否可以？”
不可以也无法更改……其实秦夜比较厌烦这种突发状况。这或许是实力强者的通病，厌恶任何突发事件。因为这代表着自己需要去应对一些“状况外”，而不是自己能完全掌握的“状况中”。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平静地挥了挥手，里克悄然离开。
现在已经到了夏威夷附近，那么最多一天半，就可以抵达美国……到了美国之后，只需要等待几天，就是爱德华的召唤日期……等到了阳间之后，阴司这一大堆糟心事，就烦不到自己了……
哦，对了……阳间也不太平，听里克说，现在是厉鬼满地走，猎魔多如狗的时代，自己上身爱德华也必须小心……
时间在思绪中过得很快。一天的时间，他睡了一觉就过去了。很快，又到了深夜。
他是在一阵轻微震动中惊醒的。
阎罗级别，哪怕睡着也能保持本能的清醒。他愣了一秒，立刻站了起来，死死盯着脚下。
能让自己本能惊醒的……只有阴气，强大的阴气！
“这是……”他愕然看向远方，就在前面数千米处，四道强悍之极的阴气，赫然正在对峙。
其中三道，他非常熟悉。
修洛特尔，阿普切，苏帕依，新大陆三大死神。
但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存在，他试图去触及阴气的本体，然而……刚刚触及，浑身都凉了凉。
三万米……
体积绝对在三万米左右！甚至……现在自由号正行驶在对方脊背上！
王兽……六王之一！
这个情况，是那只冲破了修洛特尔屏障的王兽，被三位死神围住了。而自由号……正一无所知地开向这个漩涡的中心！
第928章：猎场（二）
就在此刻，整个船身再次震了震，不仅仅是他，就连其他船员都感觉到了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甲板上，里克愕然看着海面。在海上讨饭吃，他对大海这个温柔而彪悍的少女太熟悉了。这种不平常的震动，立刻挑动了他的神经。
“船长……”大副，二副也汇聚到了他的身边，没有什么意义，纯粹是慌乱时朝着主心骨靠拢的强者膜拜暗示。甲板上所有水手，几十双目光和他们一样，死死盯着海面。
不对劲……
可能是之前太安心了，有护卫舰护航怎能不安心？但是他们终于发现，这条航线……好像有点问题。
太安静了。
天空中，没有一只海鸟，海面上，也没有任何阴兽的痕迹。明明是大海，却仿佛一潭死水。
而且，阴司的海水怎么都带着一点蓝，现在却只有一片漆黑。仿佛……大海的下方，有一个恐怖的怪物，将折射的光芒完全挡住了那样。
不只是他，其他两艘船同样发现了异样。甲板上，水手渐渐多了起来，喧哗声越来越大。
立刻直勾勾看着海洋，好似下面有无数厉鬼与他对视，数秒后，他运足引起，猛然大喝道：“自由号申请对话！自由号申请对话！”
“白头鹰号申请对话！该死的！这到底怎么回事！”“月光女神号申请对话！”
然而，没有任何反应。
护卫舰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一般，然而，就在他们声音响起的时候。原本矗立在两侧的阴兵，齐齐朝船舱走去。在三艘船阴灵们瞠目结舌的目光中，风帆轰然落下，一道道阴府闪烁船体左右。紧接着……巨石一般朝着海面下沉去！
变化太过突然，突然到谁都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下沉的过程不到三十秒，但见海面上划出两道波浪，两艘护卫舰竟然全速朝着修洛特尔屏障的方向冲去！
“这是……”里克愣了愣，紧接着拼命地大喊道：“转舵！！转舵！！侧帆！！还等什么！！马上跟上他们！！”
没有为什么。
两艘护卫舰的离开，一种巨大的未知恐惧已经笼罩他们心头。这片海域，仿佛已经化为了死神的巨口，即将吞噬一切。
秦夜在船舱中不停踱步，上面纷乱的脚步声分分秒秒传入耳中，夹杂着不间断的嘶吼，那一道道紧张无比的声音，仿佛无数的告死乌鸦环绕在侧，令人头痛欲裂。
“妈蛋的……”他狠狠摁了摁太阳穴，并没有慌。因为现在慌乱毫无作用。就在前方万米开外，三位死神对峙一只六王级别的海兽，一旦战斗爆发，这三艘船根本逃不掉！阴气的余波能横贯十万米海面，让这里成为阴灵禁区。
“唯一的希望，就是四位死神对峙，不在意这三艘船……只要开出一万五千米……不，两万米，就彻底安全了！”
“但……护卫舰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不停地分析着，杜尔坦发疯了？凭什么忽然让三艘民用船去死？他能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就在死一样的寂静中，他终于揉了揉眉心，喃喃道：“那他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是我被发现了？起码是被怀疑了？只有这一个可能，他才会做出
这种事。”
“是了……原本督军亲临搜查就有一些突兀，虽然有理由，却不够站得住脚……如果在之前他通过什么术法或者神器得到暗示，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秦夜手指轻轻放在窗上，眯着眼睛看向死寂的海面，这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那种压抑人心的等待。
明明知道前方就是暴风雨，明明知道马上就要爆发惊天海啸，那种等待的过程，如同钝刀割肉一般，让人神经时时刻刻处于紧绷的极限。
“那么，他是要做什么呢？”
“让我死于乱军之中？不……他不肯定这几位大佬真的能动起手来。那么……就是想逼我出来？”
“没错……站在他的角度想，他看不到，不等于其他阎罗看不到，这里可有整整四位死神。一旦我被发现，就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四位死神瞬间瞄准的很可能是我。我是打破局势平衡的一步棋，甚至……他还想通过我的来到，吓走这位六王？”
全盘拉通，秦夜轻轻舒了口气。
谁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什么聊斋？
不得不说，这是很精巧的构思，但是，他算漏了一点。
秦夜并非“普通阎罗”。
他是一国主宰死神，华夏神系地界之主，如果他不想，对方很难看到他。除非借助一些神器，但这也只能朦胧感觉到。而他不认为这种辅助级别的神器会出现在和六王对峙的战场上。
“吓死宝宝了……”理清楚了思绪，他甚至有闲心对着玻璃窗的反光，看看自己吹弹得破，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上有没有瑕疵，会不会损伤他作为阎王的俊美容颜。
咦？阎王和英俊貌似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不管了！秦夜拍了拍脸：“刚才还想着怎么脚底抹油，现在看来，我逃走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嘛……只要立刻开快一点，对方的问号……不，我就能快乐起来。”
什么？
肛正面？
对不起，伟大的秦阎王如果不是逼到绝路，绝不会出现这种选项。环顾这么多年以来，真正和同阶动手且生死相搏的就一个本多忠胜，其他时间要么是对同阶厉鬼，要么是可以打着打着就收手，比如俄罗斯禁术事件中的亚里士多德，要么就是让自己的爪牙一拥而上，什么赵云啊秦长信啊阿落刹娑啊……总之，不超对方一个境界本阎王是绝不出手的！
不能装逼的出手有什么意义？
海面仍然很静。
三艘船疯了一样往后冲去，前方千米之远，就是极速撤退的护卫舰。仿佛死神的丧钟已经敲响，五艘船拼命竞速。距离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三千米……五千米……一万米！
秦夜手中静静地看着两侧，此刻船速恐怕已经到达最大，仍然能听到里克声嘶力竭的咆哮。哪怕他这个位置，都能看到船侧呼啸而起的海浪。距离也越来越远，当超过一万五千米的时候，他终于轻轻舒了口气。
差不多了……
哪怕是六王，这里也差不多接近对方尾部。比如娜迦，它肯定是用头部的方向对准三位死神，什么贝希摩斯，利维坦都是一样，这里顶多只有对方的尾部。
那可是三位死神的威压，它还敢用屁股对着别人？
而海洋
中如此大的阻力，六王想硬碰硬，就绝不会不考虑海洋的阻力。它们不会贸然出手。
“呼……”他优哉游哉地舒了口气，双腿交叠躺在木板床上，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然而就在此刻，整片海面忽然地震一般摇晃了起来！
秦夜愣了愣，随后立刻跳了起来，有些愕然地看窗外。
就在一窗之隔，四面八方的大海猛然呼啸，直接掀起二十多米高的海啸，宛若鲲鹏出海，撕裂这片名为大海的幕布。
一道道的波涛此起彼伏，瞬间形成了一片海洋山谷，三艘船在其中好似巨人手掌中的枯叶。秦夜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缩回脖子，惊讶地搓着下巴。数秒后才喃喃道：“为什么？”
动手了……
但怎么会动手？
他敢保证，没有任何阴气侦测到他。神话中，这几只怪物哪一只不是身躯庞大，它们受到的海洋阻力会更大！对方就这么没有一点点防备地出手了？
这完全超出他预测之外！
“怎么会这样？”他摇了摇头，事情既然发生，懊恼毫无用处。下一秒，他的阴气陡然凝聚，意识倏然放出，飞快穿过走廊，来到甲板之上，拼命朝前方看去。
海天一线之间，怒海狂澜，最前方的两艘护卫舰已经完全呆滞了。看得出来，他们拼命地想要往回退。然而，在大海的怒涛之下无助地如同婴儿。而在他们面前，两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海潮咆哮中飞快形成。
就要出现了……到底是哪一只王兽……秦夜舔了舔嘴唇，飞快地思索着自己到底要怎么做？
出手？
不行……且不说自己说不定打不过王兽，一旦出手暴露行踪，要拿到徐福的手稿就太难了。
华国阎王重视的东西，哪怕不知道是什么也必须拿过来。
不出手？
这种局面……恐怕难上加难。
就在他的思维疯狂转动的时候，两道海水的洪流冲天而起，紧接着，两根触手冲破海面，如同参天大树一般，在海面疯狂摇曳！
两艘护卫舰，仅仅是被触碰了一下，就华为碎片，无数阴差尖叫着落入大海。却根本看不到一个水花。
“我的上帝……”里克扑通一声跌落在甲板上，呆滞地看着数百米粗细的触手，嘴巴张了好几次，猛然爆发出一声尖叫：“逃！！！”
这是六王之一！
对方怎么可能在这里？！
所有船只都看呆了，他们根本没想到，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六王。但根本不等他们多想，四面八方，无数的触手，带着惨白的海浪，如同瞬间生成的森林，将这里化作森罗地狱！
“吼——！！！”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响彻海绵，海啸冲上五十米高，就在海下，数百只鬼火眼珠同时亮起，死死盯着海面上这群不速之客。
“艹！！”秦夜暗骂了一声。
他终于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出手而不考虑海水阻力了。
因为……这是克拉肯！
在看到触手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是传说中的北海巨妖克拉肯！对方根本不存在尾巴一说！也根本不需要转身！
它之所在，即为地狱！
第929章：猎场（三）
北海巨妖克拉肯，传说中巨大的深海乌贼。它和贝希摩斯，利维坦，娜迦等等都不一样。如果非要说，其他五王都是类人型生物。但只有它，是原生的“奇行种”……
它不需要像其他几只王兽一样，海洋中还需要调头，计算阻力什么的，它天生就是海洋中的王者。秦夜还是对于海洋阴兽的了解太少，并没有立刻想到，六王之中还有克拉肯这种意料之外。
刷啦啦！整个海面上，数百根参天触手狂舞不已，这是最恐怖的噩梦中都不想梦见的场面。那是血肉和阴气的森林。克拉肯磅礴无边的阴气随着触手群龙出海，化为形同实质的黑雾弥漫开来，不过刹那，数万米方圆的海域，已经一片漆黑，只有下方数百鬼火眼珠，如同水中星辰一样跳动。
已经听不到船员的尖叫和惊呼了，在这种宛若灭世一般的场景中，周围的海浪拉扯出一道道山谷，一个个山峰。自由号下方的海水轰然抬起，竟然将这艘百米巨轮直接甩到了空中，再重重落在海面上，掀起满是泡沫的波涛。
不知道多少阴灵在这一击中被抹消，但是刚刚落下，船前方的海面已经飞快隆起，化为一道海幕之墙，恐怕接近百米高。在死死抓着栏杆的里克惊恐无比的眼中，如同巨人的手掌一样拍了下来。
宁静的大海，在这一瞬间显出了它暴虐的一面。
克拉肯并没有针对他们，只是移动身形而已，但这，本就是最大的灾难。
“上帝……”里克呆呆地看着齐天海浪，还不等他开口，千钧海潮已经轰然落下，整艘大船，在这次拍击中瞬间成为碎片。
如同巨人手中的魔方，没有一点抵抗力。
刹那间，数百道魂火飞入空中。而此刻，秦夜已经在船破的瞬间，没入了海面之下。
“咕嘟嘟……”无数气泡从他嘴角冒出，他忍不住暗骂了一声，拼命朝着战场相反的方向游去。
在克拉肯发疯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船破的准备。而经过他数次思考之后肯定了自己的第二选择。
不能出手。
一旦出手，这里的四位死神会立刻意识到，有外域阎王加入新大陆已经混乱不堪的局势。
紧跟而来的，就是全大陆的排查，哪怕是他，都不大可能躲得过去。新大陆诞生了三支完整的神系，说没有创造级别的神器他都不相信。而他一旦被发觉，数不尽的问题立刻接踵而来。
华国阎王为什么来这里？他来做什么？
克拉肯为什么发疯？从北欧五国的范围冲到了这里？甚至越过了格陵兰岛？
什么东西值得华国阎王亲临？
然后，徐福的笔记就会受到万众瞩目，一旦这本笔记被其他人发现，他简直不敢想华国地府以后的道路！
那么……就只能悄然离开这里……阴气都不能用，直到离开克拉肯范围之外千米，自己再调动阴气，直接前往洛杉矶。
海面下，是一片宁静的世界。
克拉肯在这里肆虐，根本没有一只海兽敢停留在这里。显得无比静谧。如果单看海下，没有人能想到，海上已经是疾风骤雨，海啸灭世。
从头顶的海面看过去，上面漂浮着无数船只残骸，他根本没有去管自由号的阴灵会如何，本就
是一场交易而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立刻离开这里。三位死神和克拉肯的对峙很可能短时间不会结束！那么……接踵而至的，就是红鹰军星罗棋布的军舰！
一旦被封锁，自己再想要无声无息地离开，可就晚了。
不行……这个高度还不够隐晦。他咬了咬牙，悄然再往下潜了一百米，确保海上如果有船只经过，不会发现异样。
阴气没有用出，而是封闭于体内，这让他此刻的身体如同世界上最坚固的材料，海水根本拦不住他。然而，他刚下潜了不久，瞳孔倏然缩了缩。
看到了……
昏暗的海水之中，有一条巨大的“山脉”！
那不是山脉。
而是克拉肯的一条触手而已，在更深的地方，还有更多的触手。人与之相比，说是九牛一毛都嫌多。在海洋深处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任何人都会感觉头皮发麻，鸡皮暴起。
秦夜没有贸然接近这些触手，诚然，以克拉肯的体积，堪称海上航母。但是，体积巨大同样存在隐患，那就是……神经传输的不及时性。
哪怕触手碰到了他，要想反馈到克拉肯脑中，恐怕也需要一分钟的时间。而这些时间足以让他离开。同样，克拉肯肯定知道自己的不足，对于触手的触感，传达的反馈，一个人形生物，它99%不可能主体冲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起码再离开一万米才能保持安全。”他脑海中冷静地思考着，飞快往外围游去。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
在不能随意使用阴气的情况下，他的速度相当于游泳冠军的百米冲刺。然而，时不时要停下来观察克拉肯的动作。但是……二十分钟过去了，他赫然发现，自己于克拉肯的距离并没有拉开多少！
“这是怎么回事？”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后方，克拉肯那些浮动的触手，宛若海洋中盛开的死亡之花。他死死盯着对方看了片刻，因为体积太过庞大，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动了没有。
他发现我了？
我肯定是往反方向游的，但是为什么对方穷追不舍？
不……不是“穷追”，对方如果拼命追赶，速度比他只快不慢。他早就被追上了，但是现在……
他眯起眼睛，远处，克拉肯无数触须全部伸开，如同绽放的菊花，每一条触手都尽量伸直，不像是追赶，仿佛更像是……在感应着什么？寻找着什么？
“不像发现了我的样子……”秦夜摇了摇头，心一横，干脆直接往下沉去。
三百米，五百米，一千米！
很快，他就到了一千米的深海，这里都隐约还能看到，上方克拉肯的庞大身躯，能清晰感觉到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海洋中汹涌的暗流。
然而，对方仍然没有退。仍然诡异地向外围蔓延，好像正在地毯式搜索着什么……自己也不确定的东西一样。
咕嘟……咕嘟……气泡从嘴角冒出，秦夜悬浮在黑沉沉的水中，现在才有空思索起一些之前没想到的事情来。
为什么？
为什么克拉肯会出现在这里？显然不会是新大陆让它过来的，那……它是在追寻什么？或者……谁把它赶过来了？
为了这个东西，它不惜冲破修洛特尔屏障，和
新大陆死神为敌……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想到这里，就想不通了。但是，这不妨碍他更清楚地认识到新大陆的混乱。
生死大界限有人想打开，冥王冥后将这片大陆化为地狱，下方各大死神心怀鬼胎，红鹰军和黑杉军各有算计，加勒比海三位死神揭竿而起，现在还加上了一个克拉肯……
“真是堪比八点肥皂剧……”他吐了个泡泡，美男鱼一样朝着外面游去。
巨大的克拉肯就在他头顶，但他敢肯定，对方走不了多远。起码三位死神绝不会让这种怪物进入新大陆内海。
“最多一万米，我就能彻底脱离它！”
然而……就在这个想法刚落下的时候，他猛然抬起头，眯着眼光看向上方。
就在他头顶，克拉肯的触手上……悄然裂开了无穷裂口，不……说是裂口也不合适，应该说是肿瘤。而每一个肿瘤，都仿佛一张张人脸！
这一幕简直是最恐怖的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漆黑的深海之下，海怪舒展开它的触手，一张张人脸悄然出现在水面下，凝望着一切周围的生物。
啊——下一秒，所有人脸齐齐张开嘴，扭曲而恐怖，发出一阵阵无声嘶吼。海面上根本看不出来，而海面下……水流瞬间紊乱，如同海底、火山爆发！
“确实是在找东西……这是次声波！”四面八方的暗流，如同铜墙铁壁一样挤压朝着秦夜挤压过来。很可笑，连神器都无法看透他的隐匿，但在生物最本能的生存手段面前，却无所遁形。
“距离太近了……最多五秒就会发现……”神经瞬间绷紧，秦夜转过头死死盯着四周已经喧嚣起来的暗流。他暗暗咬了咬牙，一道属于阎罗级别的阴气主动朝着克拉肯撞了过去。
心，都在砰砰乱跳。
他在赌。
这种情况根本避无可避，海底是六王的天堂。他在赌对方在三位死神的压力下，不敢继续挑衅死神。而这场海下的暗战，海上的死神绝不会知道，大海能隔绝一切。
虽然你没有智商，但至少有危机的本能！
他的阴气和克拉肯的次声波瞬间相撞，对方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闪电劈中，狠狠抖了抖。紧接着……上方无尽的黑暗中，亮起了一只只金色的瞳孔。
无穷无尽……如同繁星漫天，那漆黑的竖瞳直勾勾看向秦夜的方向。秦夜也没有躲避，直接显露出自己的阴差形态。
一人，不到两米。
一兽，数万米。
在海底隔海相望，隔开海天一线，上方是三位严阵以待的新大陆死神。
足足三十秒，上方的群星倏然消失。而克拉肯前方的触须一道道分开。
它让路了。
千米深的海底，六王之一的海兽，为另一位死神悄悄让开了道路。这是无声的默契。
秦夜暗暗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朝着外面冲去。
这场大戏，从一开始就是疯人院的地图，每一个角色，每一个势力，都已经疯了。要在如此混乱的美洲拿到徐福手稿，务必快刀斩乱麻！
他有预感，如果在这里拖下去，哪怕赵云来了，恐怕也带不走他。
这里……水太深，下方……是无光的黑暗。
深不可测。
第930章：神血
海面下无声的妥协，没有任何死神注意到。秦夜飞快地朝着外面游去，就在游出五千米的时候，后方传来一片剧烈的震荡。虽然海面下听不到声音，但那些疯狂的暗流直接将他推出数百米。
动手了……
他的速度更快，不用看也知道，后方终于有谁按捺不住，开始动手。而紧接着，无数红鹰军的舰队将会把这里围堵得水泄不通。他已经看到了数百米外，马蜂一样汇聚过来的战舰底部。
不过……这些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千米之下不会有人知道，虽然去洛杉矶的时间晚了一点……他摇摇头，尽可能地更加避开战斗中心。很快，就与头顶上的舰队擦肩而过。但就在要彻底离开的时候，他眨了眨眼睛，猛然回过头，看向已在身后的舰队。
不对……
不对劲！
这些舰队上，有一股味道……一股只有阎罗阶段才能闻到的味道！
“这是什么？”他凝视着上方的船只，还以为是自己的感觉错误。沉吟十几秒后，悄然往上浮起了三百米，却发现……那股“味道”越来越重，而且……经久不散！
咚咚咚……他的心脏突兀地加速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摸着胸口，这到底是什么味道？竟然能让自己的血液都随之加快？
“不是来自于这些船……”他一艘艘船看过去，随后凝望着前方：“在更前面……更深的地方。”
几乎没有犹豫，他立刻朝着前方游了过去。能让阎王都感觉熟悉的东西，绝非凡物。
但是，刚游了几百米，他再次停了下来。目光微眯看着前方。
那个散发出独特味道的东西……在动。
很奇怪，他只是朦朦胧胧地感觉到一股特殊的味道，但是却感觉不到对方具备活着的特征。然而，如果是死物，又怎么可能动？
“或许……克拉肯在寻找的，就是它！”漆黑的衣袂随着海水荡漾，他浓眉紧皱，许久才抬起头暗想到：“这股味道并不浓烈，却经久不衰，极其勾魂。就是它……将克拉肯带到了这里。”
他没有动了，而是再次下潜了一千米。对于阎罗级别的感知，如果真的要去看，几千米不成问题。而海中没有任何遮蔽，往下沉入更黑更深的海底，是最好的选择。
他就如同最老练的猎人一样，安静地在黑暗中等待，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后……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点猩红色的光芒。
来了……他收敛所有阴气，全部灌注于双目，死死盯着上方。红色的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浓！两分钟后，已经到了他前方百米处！
“这是！！”距离如此之近，秦夜已经完全看清了那是什么，刹那间，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在海中，极度的惊讶让他瞬间长大了嘴。苦涩的海水灌入，这才让他如梦初醒。
然而，他根本没空去管海水，而是全速朝着上方冲过去。
看清楚了……也正是因为看的足够清楚，他全身鸡皮都冒了出来。瞬息之间冲到了红色光芒上，蹲下身子，手指都在轻颤，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脚下的东西。
入手之处，是一片苍白的肉质。
这是一颗心脏。
巨大的心脏，恐怕有三四米大。而且……它正在“扑通”“扑通”地缓缓跳动。
明明是苍白的颜色，随着每一次跳动，下方却鼓出猩红的经脉，一片片血舞和红光，随着心脏跳动不断散发，又消弭海水之中。
这就是那股极其浓烈的味道来源！
“这是……古神的心脏！！”秦夜喉结狠狠顿了顿，不敢相信地站在心脏上。如果不是他遇到过禹强，他恐怕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挖出了一颗古神心脏……而且这颗心脏的主人还没有死去太久，以古神的强健生命力，以至于它在现在都还在脉动。而这股极致的吸引力……引来了北海巨妖克拉肯！
无数的碎片，在脑海中组成名为真相的拼图。他脸色肃然，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考虑下去。而是看向了心脏上的东西。
这颗心脏可不是悬浮在海中的。
它是处于半死半活之间的东西，如果没有其他外力，它只会沉入海中一动不动。
但是现在，一根长矛插入了心脏之中，而长矛的顶端……连接着一根粗大的铁链，一直连通到海面，一艘巨大的船只底部！
它是……被人拖过来的！
有人……不知道是谁，拖过来了一颗古神的心脏，用它冲开了修洛特尔屏障，甚至……恐怕想让这只王兽肆掠整个太平洋！
一瞬间，秦夜对北美的局势抗拒到了极点！
疯了……都疯了……为了死中求活，这里简直没有一个正常人！引北海巨妖进入太平洋的想法都做得出来，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他不知道这是哪一方势力如此疯狂，也不想猜，因为可能的势力太多了。这种时候，越乱，无论是三位死神，或者加勒比海三位新贵，全都能乱中取利。
“一群疯子……”他冷笑了一声，屈指一弹，一道阴气直冲船底而去。在接触的刹那，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如果不是有死神特意去船底侦查，是发现不了这个浅而又浅的印记的。
没有为什么，只是一种身为阎王的习惯。说不定……以后就有用到的时候。
做完这一切，他深深看了上方星罗棋布的战舰一眼，悄无声息地朝着远处游去。
…………………………………………
爱德华.罗尔斯是一位中年警察。
白人，大约三十七八岁，在**道的警察分局已经工作了十五年，是一位称职的好警察。
他没有结婚，这在看重个人主义的美国并不稀奇。但他也没有不婚主义带来的各种毛病，相反，他很爱干净，不工作的时候总是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只不过不太爱说话而已。
他居住在17号大道的一栋出租房里，尽管警察的薪水是足够他买一栋不含花园和泳池的公寓。但是他好像更偏爱出租房，所以，也很少有同事去他租的地方。
今天是他的轮休。从早上开始，他就在镜子面前刮起了胡子，到了中午，换上一身黑西服，别着一朵雪白的花，出门了。
所有同事都知道，每个月13号的那天，他都会去玫瑰岗墓地——虽然**道和玫瑰岗墓地之间还有不短的距离。
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有很重要的人埋葬在那里，当然，没有人去过问。这是一个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爱德华坐在地铁上，当踏出车站的时候。幽幽叹了口气。
已经十年没有存在响应过他了……
在十年前，自己尝试过两次神降之后，就爱上了那种神秘的感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可言说的东西存在！这简直推翻了他作为警察的世界观！
在世界观重塑以后，他不仅没有去否认，而是欣然接受了这些东西的存在。他感觉自己找到了存在的意义，他认为自己才是最清楚，最明白地活着的人。
可惜……第三次神降，一等就是十年。
这个月，同样是没有任何指示。不过，13号去玫瑰岗墓地已经养成了习惯，仅此而已。
他不报奢望。
步行在玫瑰岗墓地的草坪上，草坪中用石块垒出了一条条道路。他顺着这些道路往上走着。很快，就来到了看守的岗亭前。
和往常一样，每到今天，那位平时年轻的执勤者会离开这里回家探亲。而接替他的，是一位垂垂老者。
他走到岗亭前方，压了压帽檐，推过去一张一美元的钞票，低声道：“一张票。”
没有人会在这里买票，他是例外。
“又是你啊。”老者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他的嘴里已经没有牙齿，仿佛是一个黑洞，牵动着满脸皱巴巴的脸皮，哪怕是白天，也显得格外可怖。
“希望你能找到你想找的。”老者干枯的手拿过美元，食指在上面抹了抹，诡异地，那一张美元后方，竟然出现了一道血痕，无比刺目。
爱德华接了过来。
两人沉默地分开，他顺着石块阶梯往里走，越走越深入，墓地也从简单的墓碑，换成了高大的墓碑，甚至……偶尔会出现一两座磊成城堡一样的墓地。
十几分钟后，他已经来到一片铁栏之外。钢铁大门打开，里面是一座豪华无比的墓地。
足足有扑通房屋大，门口是穿着黑色斗篷的死神雕塑。后面是敞开的大门。整栋建筑都由大理石构成。然而诡异的，这座墓地上，没有写悼念谁。
爱德华就在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没有其他人……他快速地打量了一圈，双手合十，轻声祷告起来。
这段悼词他已经念了整整十年，无比虔诚。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时间缓缓过去。他足足念了三遍，才长叹一声松开了手。
什么都没有。
仍然没有哪位存在回应自己吗……爱德华失望的转过身。但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沙的一声轻响。
下一秒，整个墓地周围的树木，草坪，齐齐往后摇动，仿佛……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就在刚才，就在这里，悄然来临！
“这是……”他愣了愣，随后猛然看向墓地大门。
不知何时，那扇大门已经无声打开！
第931章：第一美利坚银行
安静的墓地。安静的爱德华。
他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来了……响应了！那个世界有存在响应我了！
十年之后……终于有了！！
情不自禁地，他已经跪了下来，双手再次虔诚合十，拼命地祈祷着。而随着他的祈祷，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门缝中响起：“放开你的意志，不要抵抗我。”
刷！整个私人区域的树木花草，轰然摇曳，如同神灵走过，却渺无痕迹。
大约十分钟后，铁门悄然打开，爱德华再次走了出来。
不同的是，他进去的时候，背稍微有些佝偻，现在却挺得笔直。有些浑浊的眼睛也仿佛带上了电光，炯炯有神。
“真是一个糟糕的容器。”他蜷缩了一下手指：“身体还算强健，内分泌有些失调，而且居然还带着三高……里克找的什么破玩意儿？算了……看在你已经死了，本王暂且饶你一命。”
以本王的体魄颜值，怎么也得是个校草吧？就用这种油腻中年来糊弄本王？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抄着双手，悠闲地顺着石路散步。
降临的好处是，可以获得宿主原本的知识记忆，所以对于从没来过的玫瑰岗并不陌生。但是他不想立刻出去。而是一边走，一边思索起来。
现在应该怎么做？
不得不说，虽然嘴上在吐槽，心中对于这个安排还是认可的。
像爱德华这种警察，美国没有十万也有九万，普通，不显眼，这是他最大的好处。
第二个好处就是……他的身份。
警察可以调阅很多普通人接触不到的卷宗，而且进入富人区也不会引起注意——他首先要知道，第一美利坚银行到底怎么了？
“在美国，银行很难倒闭。大多数银行都是被其他银行吞并，但是他们不敢对寄存物下手。徐福的手稿肯定没有被发现，最大的可能，还在第一美利坚银行的储藏室中。”
他轻轻搓着指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但现在已经没有第一美利坚银行的名字了，它必定被其他银行吞并。只需要搞清楚在哪里，谁是保密柜的管理者，那……一切都可以解决。”
就在此刻，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抬眉看向前方。
不知何时……或许是习惯使然，他已经走到了岗亭前方。而岗亭中，一位老者已经死死贴着椅子，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房间里冲出来，长大了嘴，惊恐无比地看着他。
在爱德华的眼睛中，那根本不是一个老者。
而是一具行尸。
他朝着老者微微笑了笑，老者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见冒头。他这才恶劣地笑了笑，一路踏出墓园而去。
……………………………………
哒哒哒……指尖在电脑上飞舞，这已经是秦夜降临到爱德华身上的第二天。
以人的身份降临，首先要解决的是人的问题。所以，他第一时间请了一个月的累积年假，哪怕负责人朝着他的背影吼道：敢请这么长的假期你就准备滚去郊区警局吧！
他也无动于衷。
当然，对于爱德华，他会给对方一笔足以用到去世的钱，他这个人从来不愿亏欠良心。毕竟……对方醒过来以后，很可能会发现自己
真的在一个郊区警局……
另外，就是订购了每日三餐的披萨可乐外卖。
美国是个很邪乎的国家，也可以说很热情。在华国，租客几天不吃饭没人过问。但在这里，真的会有太过热心的邻居来敲门。
杜绝了这一切，又从atm里取出爱德华的积蓄，他才开始投入搜寻的工作。
值得夸奖的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爱德华的积蓄颇为丰厚。在美国平均工资为四万三千美元左右的情况下，他的工资高达五万五千美元，当然，美国对于警察系统有额外补助。联邦警察的年薪就是爱德华的阶层。州警则更高，达到了六万五千美元。而地方警察则差不多到六万美元。专科一员警察也差不多是五万五千美元。
十年下来，他竟然存了四十多万美元。
美国人的收入，华国人的存储观念……不等不说，emmmm……虔诚的信徒……
数个小时后，他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看着电脑上的几个窗口沉吟了起来。
“真没想到……来头比我想象得更大！”他信手端过一杯可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轻轻念道：“1790年，独立战争之后七年，美国面临严重的债务问题和经济困境，当时的财政部长汉密尔顿提议银行由私人拥有。总部设在费城。集中社会上有钱人的个人利益和财富信用。而他的好友国务卿杰斐逊表示反对，一个私有的中央银行发行人民的功用货币，这对人民自由的威胁比敌人的军队更可怕……滋……”
他抬了抬眉，这不就是资本主义银行和社会主义银行的不同吗？
资本主义的银行都是私有，所以，才有了财团诞生的沃土。而社会主义银行都是国有，所以，社会主义制度很难出现财团。
环顾所有财团发家史，银行可能不是他们的第一步，但在财团的壮大过程中，绝对是擎天巨擘，无可忽视。
“这个提议引起了空前激烈的讨论，最终，参议院以微弱的票数通过。众议院也获得了支持。但当时的总统华盛/顿陷入了忧虑，因为，这个提案明显和宪法冲突。甚至已经准备否决这个法案。”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财政部长汉密尔顿立刻前来游说。他拿出了最致命的底牌，如果不这么做以得到外国资金注入，政府很快就会垮台。在这种压力之下，1791年，华盛/顿政府于2月25日签署了美国第一个中央银行的授权。而重新组建不太适合，也与提案的内容相悖，提案的核心就是不想要政府机构加入。所以……他们看中了一家银行。”
他没有再喝肥宅快乐水，手也停止了神经质一般敲打桌子的行动。目光死死盯着屏幕。
上面写着一句话：第一美利坚银行，一家个人银行。
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身为如此重大的决定的前身银行，竟然没有一个字提及它的所有者，地址，服务范围。
他直觉，这其中……藏着历史的夹页。
有些东西，只有地府才清楚，而阳间只会笼统记载。而他也不相信，会这么巧，偏偏选中了共济会——当时可能还叫自由石匠兄弟会把持下的第一美利坚银行。
是超凡势力尝试着和阳间接触？
还是早有图谋，准备将触手深入这个新兴的国家？
不得而知，但他敢肯定，绝
不会这么简单。
他继续看了下去。
“这个利好的消息，吸引了全球顶尖的财团。这等于掌握一个国家财政命运的机会。于是无数外资侵入美国，帮助美国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同时，也埋下了日后各大财团出现的温床。这时候，这个银行被命名为美国第一银行。”
“1811年，内森.罗斯柴尔德家族成为美国第一银行的主要股东。同年，而杰斐逊在之前当选美国第三任总统，在和汉密尔顿的交锋中，因为政见不同，两人彻底绝交。而他也放任第一银行的执照，所以，1811年，第一银行执照正式到期。”
他轻声读着这段历史：“以杰斐逊为代表的反对派，和吃到了甜头的资本派展开了刺刀见红的博弈，最终，众议院以65对64，反对派险胜。而参议院则是17对17打平。投出众议院第65票的，正是副总统乔治.克林、顿。”
“……1955年，美国第一银行正式融合进洛克菲勒的大通银行，合并为大通曼哈顿银行。”
看完了这段历史，秦夜简直想戳爆自己的太阳穴。
“最可能得到笔记的人有以下几个。”他拿起笔，在面前的纸上咬牙写道：“第一：当年美国第一银行成立之时的掌权方。第二，后续的资产变动方。”
他顿了顿，继续写道：“因为是吞并，所以所有寄存物品必须全部移交。但这必须询问当事人的意见。然而，他们联系不上徐福。所以……会导致以下几个后果。”
“第一，特别另外存放。”
“第二，和其他寄存物品放在一起。等待当事人询问，争取将生米做成熟饭。毕竟……能付得起高额寄存费的一定身价不菲，以美国第一银行当时焦头烂额的情况来看，对方必定会争取一存两百年，付出当时堪称天价的，上万美元寄存费的徐福。”
他的笔在纸页上飞快划过，随后停住。笔杆在手中晃动，仿佛在犹豫什么。许久之后，才在第二条上勾了个圈。
以资本为先的美国，很可能会选择第二项。否则……如果选择了第一项，他们将面临无法处理寄存物——得罪一位大客户的窘境。
起码……第二项来说，为这位大客户服务的对象变了，但是，至少对方的诉求仍然得到了保证。
他放下笔，长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东西应该在费城……但是头痛的是……这特么个破银行历史也太曲折了吧！”
“先经历了罗斯柴尔德，再经历了洛克菲勒，这些可都是传说**济会的要员……如果让他们发现什么，徐福的盒子铁定保不住……”
话音未落，他忽然住了嘴，眨了眨眼睛。
等等……
两秒后，他一下子直起身子，再次翻阅起网页来。
“第一美利坚银行，一家个人银行。”这是第一美利坚银行唯一存在过的痕迹。
是……自己是怀疑这里面有历史的夹页。但是……
为什么这么巧？
共济会创建的第一美利坚银行，然后又经过了两位疑似共济会尊主的手。这……未免太过巧合！
费城，纽约曼哈顿，这两个第一美利坚银行先后选址落脚的地方，是否又有什么特别？
是真正的公投，或者……人为操纵？
第932章：亚洲尊主
调查一件事情，决不能只看表面。尤其是这种很可能和超凡力量牵扯的事情。
必须把它从头撸到尾，寻找其中每一个疑点，收集所有线索，才能找出真正的真相。尤其在这种大海捞针的时候。
磕……磕……手指轻轻敲击在电脑桌上，秦夜目光森然看着屏幕。第一美利坚银行，现在的大通曼哈顿银行……它背后的水太深了，贸然伸手，很可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目光。在美洲如此混乱的局势下，引起多余的目光相当不利。
尤其，对于一个阴差来说，最直接的手法就是降临，然后询问。
然而……罗斯柴尔德，洛克菲勒，这两个名字让他相当忌惮。徐福记忆中，理查德曼就属于共济会，他显然知道一些阴差的秘密。尤其是这两尊纵横世界数百年的巨擘，他们能不知道？
“走阳间。”死寂一般的二十分钟后，秦夜微微摁着太阳穴说道：“阳间最不会让人猜忌。美洲现在的局势，走阴间的举动一旦被发觉，后果太过难测。”
但是……阳间怎么走？
秦夜站了起来，有些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数分钟后，忽然目光一亮，拿起了手机，迅速拨了一个号码。
嘟——听到接通的时候，秦夜暗暗舒了口气，还好，还没拉黑……
然后对方反手就挂了。
mmp……秦夜恼羞成怒地拨通了第二通。
再挂，秒挂。
嘿……我还就不信了！
狗蛋同学兴致勃勃地拨通第三通，第四通……直到第十通的时候，电话在响了三十秒后终于被接起，一个咬牙切齿的女声响了起来：“信不信，我现在一个电话，十分钟内就会有一群杀手赶到你住的地方，半小时之内，军用火箭筒会瞄准你的位置！”
狗蛋同学严肃的面容瞬间化为谄媚，搓着电话笑道：“你知道这杀不死我。”
“但是可以让你立刻遣送回国！”李贞淑的声音提高了三个八度，能忍住没有骂娘，实在是涵养太高。
秦夜干咳了一声：“那啥……我可以解释。”
李贞淑冷笑一声：“解释什么？”
秦夜心有戚戚地开口：“其实，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忘记了你还等在那里……”
“卡。”李贞淑的声音冰冷的响起，带着一种要把他千刀万剐的味道：“所以，你现在为了几个月以前的事情解释？”
不等秦夜回答，她冷笑道：“当时不解释，事后不解释，现在过了几个月你想起有我这个人来了？！”
“我这几个月……”
韩国，首尔。
三星总部，特助端过来一杯咖啡，被李贞淑一把揭过，咚一声顿到了桌子上，特助吃了一惊，她还从没见过大小姐如此失态过。
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三星太上皇的基本技能，多少年了……她终于舍得撕开这层几乎和脸皮合二为一的面具？
李贞淑现在怒火冲销，这个蠢货的借口都是如此让她发怒。听听，忙？几个月前一别，把自己丢在寒冷的夜风中，凌晨十二点过，一个女子，在陌生的国外，而且是闹鬼的灵异场所，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
如果是男女朋友关系，女方现在恐怕抄刀砍了对方的心都有。要你这种男朋友有个卵用？！
但不是……所以，她压下了这股邪火。几个月过去，她差点都忘了这茬，现在对方的电话打过来，居然找了个如此拙劣的借口，为几个
月之前的事情道歉？
我特么……现在就让你尝尝pf89式80毫米单兵火箭筒的滋味！
“忙？是吗？好借口。所以，你现在找我有事？”
秦夜还没开口，她接着说道：“别否认，要没事你能想起来我的存在？事实证明，我在你这里并不比芝麻大一点。现在居然能想到让我这颗芝麻帮忙，真是倍感荣幸啊。”
连枪带棒，秦夜被打的满头大包，但是仍然坚持说道：“那什么……实在是对不起……不过这次找你，确实有点事……”
韩国，李贞淑嘴角勾了起来。
当然，不是愉悦的笑容，而是带着一种复仇的快感。
小子，当年你拔**无情，今日就别怪我让你记忆深刻……她忽然安静了下来，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微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嗯？”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她手指轻轻划过桌上的键盘，轻笑道：“至于什么条件，我还没想好。但是我有需求的时候，你必须答应。”
“……咳……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之间只存在遗弃和被遗弃的关系，秦先生，你怕不是忘了当时我是怎么回去的！在黄家村半夜！我打电话给我的保镖，让他们在这个闹鬼的地方接我回去！我是不会老，不代表不会死！！你信不信，如果我把这件事放到网上，你就是新一代渣男典型！”
秦夜瞬间乖乖闭嘴。
“行……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在不涉及国家立场和大是大非的问题……”
“当然。”李贞淑愉悦地微笑，她根本不在乎什么条件，她要的是这个道歉。如果对方道歉的态度不够端正，那，她就会用自己的方法让对方记忆深刻。
无论怎样也要找个机会把他剥光丢到马路上！！
秦夜顿了顿，心有灵犀地说道：“那什么……也不涉及权色交易？”
“秦夜！”电话那边磨牙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只要我勾勾手指，整个韩国愿意跪在我面前的男人多的是！你以为你的姿色有多优秀？还是在质疑我的眼光？”
秦夜没开口。
在内心，他就是整个阴司最靓的仔。
还整个韩国呢……只要本王勾勾手指，整个华国地府，想爬上本王龙床的嫔妃何止千计？三千佳丽怼不死你的韩国男团？
内心嗤之以鼻，表面唯唯诺诺.jpg。
“是我错了，我诚挚地道歉……请女王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李贞淑傲娇地哼了一声，其实说到现在，她的火气也小了不少。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是唯一能懂对方的人。
就像人和影子。何必和自己的影子动气？
“说吧。”她翘起了二郎腿，纤细的黑丝长腿优美地交叠在一起，笑道：“如果力所能及，我不介意帮你一次，毕竟……你的人情也是很珍贵的。”
秦夜整了整脸色，沉声道：“知道共济会吗？”
韩国，李贞淑秀眉一挑，朝特助偏了偏头，对方立刻识趣地走了出去。她这才站了起来，拿起手机走到了窗户边，沉声道：“知道。你要问什么？”
“据我所知，共济会最高的级别被称为尊主。现在……一共有几位尊主？几位在北美？”
“你等一下。”李贞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立刻挂断电话，拿起另一支手机，这才拨通了秦夜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她肃然道：“不要在美国支持的卫星系统里探讨这个话题，这支手机用的是三星的卫星网络，会模糊我的对话。”
“一共十二位尊主。现在应该都不在美国……”她犹豫了一下，微微皱眉：“你这是美国的号码……你在美国？”
“是。”
短暂的停顿后，李贞淑认真地开口：“如果你信我，立刻从美国回来。”
“理由？”一旦进入正式交谈的环节，两个人都冷静地不像人。话语简单而深刻。
“因为两个月前，所有尊主撤离美国。别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敢肯定，美国接下来……会出大事。而现在你也到了，我更加肯定这个猜测。我想想……”
落地玻璃窗前，李贞淑抹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没入黑发，轻轻地梳理了一下，说道：“应该是阴阳之间的事情。如果是政治，经济，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他们的人不多了。”
“只有这种无可控制的大变化，才会让他们迫不及待地集体离开。平时，他们都喜欢呆在华尔街，或者曼哈顿。告诉我，我猜对了吗？”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经过岁月的洗礼，精明得可怕。
秦夜没有否认，而是轻轻做了个深呼吸，凝重道：“你，是不是共济会尊主之一？”
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里才传来李贞淑的声音：“是。”
“亚洲两位尊主，我是一个。日本还有一位。”
果然！
秦夜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走阳间，李贞淑是最好的选择！
阴间的事情，秉承着阴阳不相交的大原则，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阳间。但这个时候，如果一位尊主下令，拿回几百年前的东西。他几个小时之内就能到手！
特权这种东西，在任何地方都是绿卡。
“帮我个忙。”他沉声道：“我需要一份东西，徐福在三百年前寄存在第一美利坚银行，现在应该叫做大通曼哈顿银行。我需要它，无论如何都要拿到！”
仍然没有回答。
又过了十秒，李贞淑的声音无比慎重地开口：“秦夜，我给你一个劝告。”
“尽量小心和这个组织打交道。他们里面……有不少怪物。不是引申意义的怪物，是真正的怪物！”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狼人家族的始祖就在里面。同时，还有初代吸血鬼……也就是采佩什大公初拥的人。以及……还有一些传说中才能听到的非人类。这个组织不简单，我这种不老不死，在里面算是最无害的。”
“尤其是第一美利坚银行……这个名字在组织里是禁语。我虽然是尊主，却不是一起创立自由石匠兄弟会的那批人之一。我不算核心，只是因为对方后来挑选全球最富有权势财富的人，我才进入了它。从我了解到的一些资料，这个银行……背后的水甚至涉及到曾经的总统，财政部长，副总统，国务卿。你确定要在这个银行做什么？”
秦夜目光冷漠了下来：“不是确定。”
“是必须做。”
仍然沉默。
三秒后，李贞淑忽然笑了笑：“你这种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态度，倒是很让人欣赏。这样……”
“你在洛杉矶？三小时后，你去好莱坞山下。我的人会在那里等你，给你看一些有趣的东西。”
“有关第一美利坚银行，有关后面的大通曼哈顿银行，或许……能让你这位阎王，也清楚一些……什么叫做诡异。”
第933章：传说中的第一美利坚银行
美国因为建国时间短，所以存在一些文化上的自卑感。也所以，涌现出了许多所谓的文化。
比如公路文化，比如汽车文化，比如摇滚文化……这就像古代华国指着马车说：这是我们的马车文化，分为十六骑，八骑，外国使臣一脸？？？
但在这个国家生活，无论如何都会接触这些伪文化。别怀疑，美国人民坚定地以为自己是世界之光，任何在美国生活过的人都应该深有所感。
现在秦夜就在体会这种文化。
通往好莱坞山的道路笔直而漫长，在出租车上听着悠扬的乡村音乐，看着两旁飞逝而过的树木山峦，还真有那么点意味。
司机是个黑人，一路走，一路和秦夜逼逼，毕竟他看起来是个美国白人。全都被秦夜不耐烦地拒绝掉。二十分钟后，司机也安静了。开始摇头晃脑地哼着乐曲。竟然还是泰勒的歌……
一路开到好莱坞上，远远看去，好莱坞几个英文大字颇有气势。相信任何电影爱好者，都会在这里生出一种膜拜的感觉。可惜，秦夜并不太感兴趣。
等着……等老子有电以后，人鬼情未了都不带化妆的……完爆你们low爆了的番茄酱……
好莱坞其实并不算一个区域，严格说起来，它是一个城市，因为它居然有自己的荣誉市长……显得属于大洛杉矶县，又独立于其之外。
其实在现在，好莱坞的风光早已没落。它是一个标志，美国……甚至世界电影的标志。曾经的六大电影厂商只有派拉蒙一家还在好莱坞有大型拍摄场地，昔日六百多家电影公司，现在剩下来的屈指可数，这里大多成为了颁奖典礼的地点，比如好莱坞柯达大剧院。而那些顶尖的电影公司，早就在其他环境更好的地方搭建了自己的拍摄场地。
虽然如此，但作为电影业的灵魂圣地，这里无时无刻不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电影爱好者，旅游观光者。周围星罗棋布的小镇建筑，让这里随时都有居住的地方。甚至，还可以付费享受山上骑马的乐趣。
所以，秦夜一下车，就看到了停车场已经聚集了一百多号人群。甚至有华国导游挥舞着小红旗喊道：“天堂旅游团的旅客，请来这里集合……”
其他的各色人种都有。
它不得不佩服李贞淑想得周到，在明白他想在共济会做点什么之后。立刻安排了人流最杂也最近的地方。在这里的交易，可以在无数咖啡厅中进行，要寻找却根本无法找起。
同时，就连这位三星太上皇都如此慎重，足以见得……共济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组织。
就在此刻，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请问是秦先生吗？”
秦夜转头一看，一位亚裔男子，操着流利的普通话，深深鞠躬。随着他点了点头，男子对着手机打开了视频。上面出现了李贞淑的面容。
李贞淑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处理掉。”
刚才微笑的亚裔男子，瞬间手渗入了西装。秦夜简直吃了一口大槽，我特么怎么忘了现在上了别人的身？！
“须佐童子！！”他立刻说道，与此同时，男子枪已经掏了出来。李贞淑平静开口：“等等。”
本来是冷静的，不过在看到秦夜的瞬间就变成了嫌弃。
“是他。”
说完，毫无感情地关掉了视频。
男子的笑容再次变得恭敬，如同戏法。他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的车就在那边，绝对安全。秦先生，请。”
秦夜跟着他走了过去，一辆普通的特斯拉汽车停在路边，丝毫不显眼。上车之后，男子推过来一个笔记本，凝重道：“秦先生，这台电脑在打开之后，只有三个小时的观看时间。”
“三小时后，电脑会自动格式化。并且硬盘会彻底损毁。我会在外面等您。”
想的非常周到……秦夜微微颔首，男子退到了车外，去不远处的咖啡厅叫了杯咖啡，随后走回来斜斜靠在车上，恰好挡住秦夜坐的地方。
搓了搓手，秦夜打开开始键。很快进入了win10界面，没有鼠标，紧接着，一个视频框架弹了出来。
是李贞淑。
“你很勇敢。”她坐在办公室中，身后是首尔大片建筑。仿佛韩国的女王，微微侧头看着屏幕前方，缓缓道：“敢打共济会的主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胆大的人了。”
“长话短说，有些东西光是资料说不清。我将第一美利坚银行，我能搜集到的所有资料都汇聚了一下。加上我在尊主圈内的见闻，详细告诉你。”
画面中，李贞淑脸上光影变幻了一下。紧接着，后方的落地玻璃窗，已经化为了一张巨大的投影屏。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漆黑。
李贞淑沉声开口：“首先，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个名字。但是，它在任何网站上，都是极难找到的。哪怕找到，大部分也只有一句话。因为它的历史……没有人敢提。”
“我之所以了解它，就是因为它的独特性。相信你已经从美国网络上那些表面文字中了解到，它是一个可以允许外资进驻，并且拥有自己印刷美元资格的银行。这对于我们这些财团来说，简直是留着油的肥肉。”
“在它和大通银行合并之前，虽然没有了印刷美元的资格，但仍然保留了外资进驻的权利。在1990年，我已经彻底掌握了三星公司，想完全进入美国市场，第一个尝试的，就是能大额放贷，甚至能帮我做一些事情的银行。比如第一美利坚银行……哦，那个时候已经叫做美国第一银行。”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继续说道：“然而，既然要这么做，我就必须面对一个可怕的敌人——洛克菲勒家族。当时银行的股权已经七成被他占据。想战胜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们考虑的第一个方法，就是从寄存服务入手。”
秦夜目光眯了起来。
“先吞掉一些浮游股，让自己有一些说话的权利。再在董事会上提出管理寄存品的要求，这是一个不被人重视，而且官司特别多的灰色区域。只要掌握住了这一块，打下钉子，再慢慢较量。但是我没想到……”
她轻轻撩了撩发丝，寒声道：“对方绝对不放这个权利！”
“甚至，洛克菲勒家族几位嫡系亲自前往韩国，劝我放弃这个想法。”
秦夜抬眉道：“你答应了？”
刚说完，就自嘲地耸了耸肩，对方又听不到。
“现在的你，是否在怀疑我答应了？”李贞淑仿佛能听到他的心声，微笑道：“我李贞淑的字典里，从没有不尝试就放弃的选项。”
“我表面上答应了。”她端着咖啡，却没有喝，轻轻晃着：“那时候，我已经是美国第一银行的小股东，有了一些说话的权
利。我最初的怀疑是，我动了谁的蛋糕。寄存品这里面是否有军火巨头，石油大亨寄存的重要物品。但我又觉得不太可能，第一美国银行名声并不响亮，花旗，摩根，要寄存谁不会选这种银行？多穷才会选美国第一银行？这样的贫民能有什么重要物品？”
秦夜默然。
贫民两个字简直扎心……
而且对方说的是如此自然，不是看不起，就是单纯的表述事实，这就更扎心了……
“那我就感觉相当疑惑了。”她如同狡黠的狐狸，微笑道：“按道理不可能有重要寄存物品，不存在对方要和谁搞好关系开的私库。凭什么洛克菲勒家族不放手？”
“于是，我派出了三位商业间谍……专业的那种，世界排名极高。当然，这种事传出去很难听，所以，我准备让人事后处理掉他们。”
她收敛了笑容，神色无比凝重：“在他们的调查中，我发现了一件事。”
“美国第一银行……根本没有保险库！”
“他们的保险库，就是当时第一美利坚银行的保险库，一直没有动过！而且……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别怀疑我的答案，我问过了当时帮美国第一银行搬家的公司，他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哦，对了，忘了说。”
她冷笑道：“巧合的是，搬家公司在接了这单之后，一年内破产，所有参加保险库搬运工作的人全部死绝。不是车祸，就是疾病，还有些……走在路上忽然脑溢血。”
“你相信有这么巧？”
“如果不是另一桩巧合——一位工人恰好在这一年内生了儿子，并且因为这一单扶摇直上，作为夸耀，录影在了dvd里，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话音刚落，她拿起遥控器摁了摁。顿时，背后的黑色光幕终于开始了播放。
那是一位白人，大概四十多岁。显然这段录像已经到了结尾部分，工人大笑着说道：“幸运总会光顾有准备的人，你知道吗？你爸爸在去年接了最大的一单！而且我们完全没有工作！只是做了做样子，就赚到了一大笔钱！”
“你真的不敢想象，在费城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座地下教堂！我们根本不需要搬东西……”
就在这时，画面扭曲了起来，随后化作无数雪花纹，最终，沉没于电流声。
“明白了吗？”李贞淑笑道：“你如果要找线索，费城下方恐怕是最好的线索。我只知道，在那里有一座地下教堂，具体在哪里不知道。因为……很快，共济会就给我发来了邀请，条件就是放弃对美国第一银行的进攻。”
“我答应了。”
咚咚咚……秦夜的心脏在狂跳，费城……费城地底，徐福的笔记！
第一美利坚银行不管为什么没有搬动寄存品，反而招工人做样子，但徐福的笔记很可能就在那里！
然而……他没有立刻看下去。而是马上按上手提电脑的操作区域。拼命挪动光标，将视频往前倒了倒。
画面飞逝，很快，又回到了那位美国父亲夸耀自己的时候。
“幸运总会光顾有准备的人……”秦夜俯下身子，仔仔细细盯着画面。
如果他没有看错……在画面变为雪花的瞬间，画面里面……还有其他东西！
这段视频，录进去了一些不该进去的存在。
第934章：最后的线人
工人没有名字。
他的脸色很兴奋，但是可以看出，他精神状态应该不是很好，有着大大的眼袋。头发有些凌乱，尤其是他站起来兴奋地大喊的时候，背一直是弓着的。
“……你爸爸在去年接了最大的一单！而且我们完全没有工作！只是做了做样子，就赚到了一大笔钱！”
啪滋……啪滋……电脑画面再次闪耀起来。秦夜没有一丝不耐烦，而是再往前倒了倒。
“……只是做了做样子，就赚到了一大笔钱！”滋滋……
“……一大笔钱……”
五六次的回放，秦夜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开始了下一次。而这次，就在钱字落下的瞬间，他立刻摁下了暂停。
画面中已经布满了雪花纹，但是并非看不清楚，而是……彩色和黑白交替。就像彩色的世界中心，打开了一扇黑白的窗户。
工人就在这扇黑白的窗户里，然而……他并非是在说话，而是……已经用皮带将自己吊死在屋顶灯架上！
他双目突出，舌头紫黑，拉的老长，惨白的眼球中布满血丝，仿佛刚死不久，手指头都在微微颤抖，一道道暗黑的血管暴突在手背上。面容狰狞得看着下方。
上一秒还是振臂高呼，下一秒却悬梁自尽！这诡异无比的一幕，如果其他人看到，恐怕会立刻尖叫出来。
也就在此刻，整辆车的玻璃猛地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仿佛窗外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拼命拍打着这里。
秦夜抬起目光，轻轻扫视了一圈，玻璃外诡异而猛烈的拍击声瞬间安静下去。他看了数秒，才冷笑道：“有趣……”
“判官级别的厉鬼……哦，在美国，应该叫做怨灵吧？”
他垂下头，看向电脑：“被视频拍了下来，强大的怨念通过视频发散，如果看过视频，七日内必死。这就和贞子通过录影带传播死亡信息是一个概念，幸好，拿到它的是根本不怕这些的李贞淑……”
“那么，你……藏在哪里呢？”
他用操作区截了个图，然后飞快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工人那张扭曲的脸完全出现在面前。仍然不停，继续放大！
最后，整个屏幕上，只有那一双血丝暴突，死不瞑目的眼睛。
就在那双眼睛中，他终于看到了……厉鬼的真面目！
在工人下方，有一个摇篮。里面，一位婴儿正抱着小型录影机，拍摄着一切。
而这个婴儿……早已经全身腐烂！一块块黑红色的血肉中留出猩红的浓汁，没有眼珠，五官只剩下几个黑窟窿，一边拍，一边朝着吊死的男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从一开始，他妻子生下的婴儿，就不是人。
这是索命厉鬼，将这一家全部杀死的厉鬼。甚至影响到了这一段视频，为了防止工人的好友继续追查，它甚至将自己的怨念留在了视频中。杀死之后一切看到的人！
就在秦夜仔细看着这一幕的时候，画面之中，婴儿……竟然动了动！
在男子的瞳孔中，婴儿放下了录像机，朝着秦夜的方向，将嘴张到一尺大，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
哗啦啦！！这辆车的车灯，玻璃，瞬间破碎。外面的亚裔男子吓了一跳，立刻转身：“您没事吧？”
玻璃雨花纷飞之中，映照出秦夜冷然的面容。他朝着电脑屏幕微微一笑。
下一秒，婴儿如同感应到了什么最恐怖的生物，整个车内，倏然回荡起一声
尖锐的嘶鸣。而画面中，工人的尸体咚一声落在地面，闭上了眼睛。
一片死寂，数秒后，亚裔男子浑身冷汗地问道：“大人……先生！您还好？”
秦夜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看去。
亚裔男子只觉得脊背发寒，他伸进头，看了看四周，颤声道：“先生，刚才……那是什么？”
“是你不该知道的东西。”秦夜左手虚握成拳，抵着下颌，朝男子看了一眼：“想看看吗？看了会丢命的那种？”
男子立刻缩回了头，死死挡住秦夜的身影。
随着秦夜点下开始键，视频在此播放，李贞淑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淡淡道：“我猜，现在你最想知道的问题，是那座地下教堂在什么地方。因为你问的是第一美利坚银行。而这，就是它最大的秘密。大到甚至让一位享誉全球的共济会尊主不惜让嫡系来劝说我，让我放弃这个方案。”
“但是，费城很大，你要怎么找呢？”
她微笑着夹起一根女士香烟：“首先，我要告诉你。费城的来历不简单，在华盛/顿兴建之前，费城曾是美国首都。所以，别以为第一美利坚银行是随便定的地方。著名的独立宣言，也是在这里公布。”
“它的总面积为三百三十多平方公里，你要在这里找一个地下教堂，根本无从查起。其次……”
她拿起旁边一叠资料晃了晃：“费城，现在是美国灵灾最严重的城市。已经超过了当年华国灵灾最猛烈的时候。上万猎魔人，圣骑士，已经将那里作为对抗灵灾的最前线。气氛是你想像不到的紧张。你根本进不去。”
咔哒……她轻轻点燃香烟，红唇沾了沾，微笑道：“或者，我可以给你一个线索。”
“当年，这个孩子没有死。而且，我确定他也在费城。”
这一句话，让秦夜脑海中轰然照亮！
这只厉鬼没死？
不……或许他杀死工人的“标价”就是能让自己停留阳间，那么，搜索这位工人的子女会很容易得到答案。而且……自己的警察身份正好！
对方所在的地方……极有可能和地下教堂有关。不……哪怕无关，也能摸出一些线索！
这个消息太珍贵了！
“第二条线索。其实……我对这个地下教堂有过一些猜测。”李贞淑收敛了笑容，淡淡道：“你知不知道，共济会这个词并非杜撰。而是真实存在。不……我的意思是说，许多平民以为他是杜撰的。”
“但是，在费城，最著名的教堂，也是目前猎魔人，圣骑士的大本营，它的名字就叫做——共济会教堂。”
秦夜的目光霍然深邃起来。
“它有七个展厅，这座教堂的资料很容易找到。哪怕华国百度上都有。在里面你可以看到历届共济会成员的名单——当然，只是一些不重要的管事，司库等等。真正的尊主不会公布，全能之眼的标记随处可见。”
“我怀疑，那里……就有地下教堂的线索。”
“是线索，共济会的行事手段我太熟悉了。他们公然拿出来的东西一定是不重要的，真正重要的东西，绝对藏在别的地方。你或许可以去那里看看。”
“好了，这期视频到此结束。”她优雅地吐出一口青蓝色烟雾，云遮雾绕中仿佛仙女谪凡，翘了翘嘴角：“我的人情同样不便宜，能让我亲自做视频的，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只有你了。”
她轻轻翘了翘烟灰缸，冷冽道：“咱们，不要背叛彼此。”
……视频到这里结束。
秦夜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视频结束之后十分钟，电脑开始进入格式化程序。又过了十分钟，硬盘中响起卡卡的碎裂声。
“很好……”他终于打开车门走了出来，舒展了一下腰肢：“那么……大搜查，现在就开始。”
终于抓住你们留下的尾巴了……果然罗塞尔大帝说得没错啊，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就让本阎王看看……顺着这条尾巴摸过去，能摸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
“啊啊啊啊——！！！！”费城，华国街——这里是全美最早的华国街，此时此刻，一位高大的美国中年，正抱住头，疯狂地在地上打滚。
四面八方，食客们都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华国老板早就跑了出来，担心地拍打着中年男子的肩膀：“马修，你怎么样？没事吧？你还好？需要去医院吗？”
“不……不……”马修捂住脸，沙哑地回答：“不需要，老毛病，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老板叹了口气：“你确定不需要人送？”
“不……请给我半天假期……我、我很快就好……”
数分钟后，马修捂着脸走出了餐厅。这是一家华国菜馆，卖那种华国从未听说过的“左宗棠鸡”“李鸿章炒杂碎”，这种令华国人啼笑皆非的食物，在美国竟然异常吃得开。
中年男子笔直冲进了旁边的公寓，死死关上门，拉上窗户，一直冲进浴室，这才扯过一张毛巾，在脸上拼命擦了起来。
洗手间很暗，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早已没有眼珠，只剩下两个黑窟窿！流出两行血泪！
但是他根本没有管，而是脱力一般瘫软到台子上。身躯慢慢滑下来，最后带着哽咽跌坐在地板瓷砖上，随后，双臂环住自己，轻声抽泣起来。
“得得得……”牙齿因为过度的恐惧而撞击在一起，他颤声喃喃道：“那是什么……”
“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他看到我了……他看了我一眼！我发誓！”
“……太可怕了……从没感受过这种阴气！是什么？对了……对……是视频……我只在那里留下了痕迹……它……落到一个恐怖的存在手中了？”
他浑身发着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到镜子前，咬牙画出一个血色阴符。很快，镜子如同波浪一样动荡起来。一个声音不耐烦地传出：“你已经是伯爵了。”
“伯爵，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尊敬的，伟大的加勒比海王者……”青年声音发飘地开口：“如果可以……我也想。”
“但是刚才……刚才有某位存在，接触到了我留下的痕迹！这、这是当年按照您的要求，杀死所有接触过这具身体的人才留下的。他……太可怕……太可怕了！我、我应该怎么办？”
沉默。
数分钟后，一行血字出现在镜子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是……等。”
“我们的时代……就快到了……我们的传说正在风靡北美，当剧本完成的那天，就是……我们真正登基的时候。”
“我承诺，不管是谁，到了那时候，我都将为你解决。”
“如果你实在害怕，就到这里去吧……”
一个地名出现在镜子上，血字继续写道：“安安静静地躲下去，别让任何人发现你。那里有我们的人，他……会庇护你。”
第935章：前往费城
“爱德华？”一位肥胖的黑人警长疑惑地看向站在桌子面前的男子，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去度假了吗？”
爱德华泛起一抹和善的笑容：“还是放不开工作。”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上进心了？”警长都快被他气笑了，将一份表格推给他：“行，市警单位从来缺人，你回来得正好。坦白说，如果你超过一周回来，你会立刻去县治安单位报告。现在，回你的办公桌去。”
爱德华过销假的表格，正要往外走，忽然福至心灵。转过身低声问道：“麦尔斯警长，现在怎么这么缺人？”
不等麦尔斯开口，他俯下身子，低声道：“我昨天打过电话，我的同学好几位都在朝着东边调动。大约是华盛/顿，费城一带。而且手机也打不通，那边……是不是有大案子？”
“有也不是你能参与的！”警长哼了一声：“爱德华，如果你早有点上进心！这十年早关心一点这些事情，你的职位不至于还是普通警员！”
爱德华耸了耸肩，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刚离开，他的神色就肃然了起来。
看来，这位麦尔斯警长同样不知道东部发生了什么。那么……只说明费城还没有真正封城，毕竟……这是美国。非集权制国家要想一言封城太过困难。
如果现任总统敢封城，他就别想拿到东部片区的选票！而且，其他党派会立刻鲨鱼一样冲上去，把他咬成碎片。
美国的警署和其他国家差不多，几张办公桌拼成一个大的办公区域，上面放着电脑资料，美国国旗和象征着警察系统的雄鹰徽章挂在墙壁。爱德华走到自己的桌面前，倒了一杯咖啡。随后朝着对面的黑人女子笑了笑。
“你是在暗示我吗？”女子体格很壮，皮肤又黑发亮，笑着说道：“爱德华，你什么时候结束不婚主义了？”
在美国，警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职业，所以薪酬普遍偏高。毕竟……这是一个允许持枪的社会。
白人们选择这个职业的不多，反而是黑人选择它作为真正融入美国社会的途径。所以，庞大的警察系统中，黑人占据大多数。
“你理解错了。”爱德华笑了笑，往前探了探身体，低声道：“珍妮，帮我找一个人。”
“谁？”
“名字不清楚，他的父亲在很久以前为第一美利坚银行搬过家。”
珍妮如同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亲爱的爱德华先生，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不。”爱德华认真地说：“我怀疑他涉及到一桩谋杀案。”
珍妮的脸色终于严肃了起来，缩回身子，飞快地敲打着键盘，许久之后才探出头，见鬼一样看着爱德华：“根据资料记载，1985年，第一美利坚银行正式搬出费城，落脚纽约。你的意思是……要查一桩四十多年前的疑似凶杀案？”
“首先，这桩案件已经过了追诉期。杀人案的追诉期是二十年，这是法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追诉期。现在早就过了。而且，这根本不归我们管。”
爱德华眉头皱起：“为什么？”
“如果是凶杀案，这属于地方警察部门管辖，我有权利追寻它的真相。”强忍着不适，爱德华补上一句：“这是我们美国警察的义务！”
“当然，我不反对你的义务。”珍妮缩回身子，继续敲打键盘：“但是你要明白，美国警察系统，属于几大部分，首先是国土安全部，然后是联邦部门，还有司法部，包括我们地方警察部门。”
爱德华面前的电脑滴滴滴响了起来，在内部通讯软件上
，珍妮一份截图已经发了过来。
只看一眼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移交了司法部，并且，由司法部麾下联邦调查局，也就是简称的fbi接手。
果然啊……fbi同样知道一些真相，不允许普通人参与进来吗……
看到他微皱的眉头，珍妮耸肩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想独立立案，自己去追查这件事。”
爱德华挑了挑眉。
珍妮长叹了一声：“爱德华，你不小了，和你同年龄的都坐上警长的位置了！别再浪费时间好吗？”
“哪怕允许了你独立立案，这件案件你也得不到一点帮助，fbi不会允许你越权。另外，即使你成功了，犯罪者也不会得到惩罚。毕竟过了追诉期而且对方并不属于‘性质特别恶劣没有追诉时间上限’的范围。”
“如果是连环杀人案，碎尸杀人案这种，可能法律会网开一面，允许你上诉。但现在……”她苦笑道：“浪费时间有什么用？”
爱德华站了起来：“我只是想还生者一个公道。”
珍妮嗤笑一声，缩回电脑前，再不说什么。
有的人就像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
“请进。”麦尔斯警长喝着咖啡，随意地说道。
门打开了，爱德华走了进来，将一叠资料放在了对方桌面上，沉声道：“我申请独立调查。”
麦尔斯咖啡都没有喝下去，今天第二次不认识一样看着爱德华。
你特么是不是疯了？
看着我胖就来消遣我是不是？
压住心中的火气，他拿起资料看了起来。许久才放下资料：“我认为你不是白痴。”
“你给我的案件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年的追诉期。另外，你想申请独立调查，那么就需要理由。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怀疑这桩案件的？别用fbi接手的愚蠢回答来做答案。”
爱德华沉声道：“我无意中看到了对方死时的视频。是一卷录像带，但是看过之后，第二天它就失踪了。我发誓，对方的死一定有问题！我的资历有申请独立调查的权利！”
然而，这一次，麦尔斯却没有立刻回绝他。
过了足足三分钟，忽然开口道：“警局不可能提供给你太多帮助。”
爱德华愕然看了对方一眼，点头：“我知道。”
“我只需要警局的定位系统，和资料库，以及……车。和一张独立调查的证明。”
再次沉默。
麦尔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幽幽叹了口气，直视着爱德华的眼睛：“爱德华，虽然你性格古怪，人缘也不好。但是我要提醒你，这件事，你有想过为什么fbi接手吗？”
“你考虑过其中的危险吗？”
爱德华深深点了点头：“我考虑过。”
“那，即使这样，你也坚持？”
“我坚持。”爱德华毫不回避对方的目光：“这是我的义务。”
两人目光交接。数秒后，麦尔斯点了点头：“这是你的选择。”
“去找爱丽，你要的东西她会开给你。”
爱德华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大门轻轻关上。麦尔斯继续抿着咖啡，足足过了十分钟，他才长叹了一声，谨慎地从怀里拿出一只手机来。
这是一只老式手机，诺基亚。它在2014年就将手机业务交给了微软，也就是说，诺基亚的手机除非十年内的机型，十年外的根本不会有信号。
然后，他打开了手机，甚至摁下了号码。
“您好，尊敬的大人。”十秒后，他开口道：“竟然真的有人在调查四十多年前那件事……是的，是我的属下，我劝告过了，但是没有用。”
“我隐晦地提醒了他两次，但是，他并没有听进去……是，那我让他直接进入费城？”
“明白了，希望您手下的人处理好，如果他活着回来，这件事说不定会捅出去……当然，我谁都没有说……不，自从您救了我女儿的性命开始，我就信奉于您，我不知道您是魔鬼或者天使……我只知道，您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好，他的资料我会马上发给您……”
挂上电话，麦尔斯静静地坐在桌子前，手顺着光亮的头皮抓了下去。目光死死盯着大门，仿佛能通过大门看到爱德华的身影。
“我劝告过你了……是你不听，别怪我……”
………………………………
车顺利开出了洛杉矶，一路往西。
美国地广人稀，并不会出现华国那样，到处都是良田阡陌，一趟火车看不到多少没人的地方。在这里，峡谷，山峰，数不尽的棕榈树，各种花草，构成了沿途的风景。很有可能开几个小时连加油站都看不到。
特别是在现在傍晚的气氛下，公路上显得格外、阴森。
爱德华坐在车上，车是福特车，局里批的。就在车前方，放着一个纸袋，他要的关于工人的详细资料全都在里面。
瑞奇.康恩。死于1986年，死因是脑溢血。他的儿子叫做马修.康恩，现在居住于费城富兰克林.罗斯福公园旁边，23号道路第137号公寓三层312，现在三十九岁，还附上了对方的身份证。
“无不良爱好，无正式职业，以打工为生。没有结婚……整个资料平平无奇……”一边开车，他一边抽着烟提着神：“但根据本王的经验，越是这种平平无奇的东西，越隐藏着不得了的东西……”
宽敞的公路上，不时能看到一些货车经过。现在，距离他开出洛杉矶已经半天，他的计划是直接赶到凤凰城菲尼克斯，总距离601公里，然后……在那里登上飞机。他可没时间漫游美国全国。
天渐渐黑了起来。他不打算休息，票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在拐过弯以后，前面迎面来了一辆货运车。
对于阎罗级别的感知，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他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货车司机显然已经开了不短时间，正捏着一罐罐装咖啡拼命喝着。
这是美国公路上非常常见的一幕。
就在两辆车靠拢的前夕，卡车司机烦躁地将空咖啡罐晃了晃，骂了一句，爱德华看得很清楚，他骂的应该是美国国骂：**。
夜色中，两辆车擦肩而过，仿佛每一条道路上无数熟悉场景的一个。没有任何异常。
也在同时，卡车司机皱眉将咖啡罐丢了出去。爱德华极其厌恶这种不守规则不讲素质的人，摇了摇头。然后……瞳孔骤然缩了缩。
咖啡罐……砸到了他的车顶。
只有轻轻的一声“磕”声。
没有滚动的声音。
就像……对方丢下来的不是咖啡罐，而是……一块磁铁。
下一秒，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令人脊背发寒地响起车顶！
这是……粘连接触式定时/炸弹！
没有任何思考时间，爱德华一脚踹开车门，根本不管是不是高速公路，猛然跳了出去！
轰——！！！
第936章：第二部
巨大的气浪在后方炸开，汽车的残骸在烈焰中飞射得到处都是，公路中央升腾起一朵巨大的赤色烟火。而爱德华的身形已经飘飞到一侧，四处乱飞的残骸，竟然没有伤到他一下。
“咦？”就在此刻，前方的卡车忽然停了下来，发出一声惊疑的声音。爱德华没有管这些，而是仔细打量着四周。
不知何时，或许就在爆炸的瞬间，这条道路……仿佛虚幻起来。
周围的所有颜色都化为黑白色，而道路的尽头模糊不清，甚至……如同蒸汽一样飘荡。
结界……对方在刚才一瞬间布置了结界……应该不是车上的人，而是借助了什么法器，那个人顶天拘魂阶位，还做不到举手成结界。
“出来吧。”他看向卡车的方向：“我很好奇，刚出洛杉矶不过半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洛杉矶警署有内鬼？”
话音未落，卡车轰然燃烧起来。就在烈焰之中，一阵轰鸣的发动机声响起，紧接着，一道身影猛地从烈焰中冲出，带起十几米的火花。然后轰然落到地面。
火焰冲起一圈炽热的冲击波。吹动爱德华西服翻飞，当火浪落下之后，一只厉鬼出现在原地。
他骑着一辆造型诡异的白骨构成的摩托车，上缠着好几根铁链，熊熊烈焰从他皮肤中冒出，就连整辆摩托车都笼罩其中。黝黑而干裂的肌肤上，赤红的烈焰从每一个毛孔中喷出，两只赤红的眼珠中，带着无比的嗜血和疯狂。
爱德华愕然看着对方，数秒后尝试性地问道：“复仇焰魂？公路杀手皮肤？”
现场有那么一微秒的尴尬。
“人类，你很有意思。”数秒后，火男冷笑道：“让我猜猜，你是谁的手下？”
话音未落，十几道锁链带着烈火从背后冲出，瞬间缠上了对方的的身躯。
爱德华没有回答，甚至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只是微笑着看向对方。
“教廷？”卡啦啦啦——！阴灵猛地一拉锁链，顿时，一阵令人牙酸的卡拉声响起，仿佛骨头都被勒断了一样。
他用舌头舔了舔铁链，这种虐杀的快感刺激着他每一寸感官，以至于声音都激动得有些沙哑：“还是活人世界的政府？”
“不过，只要你死了，来自哪里都不重要。”他的话音陡然一转，锁链狠狠一拉：“来……让我看看，这个壳子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灵魂……”
下一秒，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声，如同狂风掠过草原，一片浩瀚无疆的阴气陡然从爱德华身上冲出！
刷！！
漆黑的阴气是如此纯粹，瞬间淹没整条道路，一尊高大的虚影充斥整个结界。火男刹那间张大了嘴，木然呆在原地。
爱德华的身躯软绵绵地躺下，而场中，一位穿着金色龙袍，头戴金龙翼善冠的青年，正冷冷看着他。
死寂。
火男只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一片嗡嗡作响。四面八方都是那种如同神灵降临一样的阴气，太过浓郁，太过恐怖，让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嘴唇在不停颤抖，身侧的火焰从赤红化为灰白，最后，变成敬畏的淡蓝色。
秦夜整理了一下衣领，看了一下四周，微笑看向呆滞的火男：“藏着这道灵魂，你还满意吗？”
没有回答。
火男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三秒后，剧烈的恐惧感如同潮水包围，他的手指终于颤抖起来
。紧接着，这种恐惧蔓延到全身，深入骨髓。
扑通！他双腿一软，跌落下摩托车，随后立刻爬了起来，跪伏在原地，声音发抖地说道：“您、您……这、这是……您是……”
刷啦！不等他说完，身形已经不受控制地，保持着跪的姿势，直接从地上滑过去，脖子落入秦夜手中。对方微微用力，把他提了起来。
好恐怖的阴气……
好强大的实力……
这是……这是公爵……这是华国公爵阴差！！
有华国公爵阴差驾临新大陆！！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边防的蠢猪没有发现！不……为什么是我接下了这份倒霉的差事！？
“阁下……饶命……”巨大的恐惧已然没顶，火男嘴唇抖了十秒后，才声如蚊呐地说道。
秦夜笑了笑，百鬼夜行打开：“你运气不错。”
“你如果死了，会引来调查，所以，你还是失踪得好……不过在这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秦夜收敛了笑容，阎罗级别的阴气萦绕对方周围，那种压抑的窒息，差点让火男疯狂尖叫起来。
“你在做什么？你是谁的手下？”
说完，他随手一抛，火男直接飞出十几米落在地面。但是他根本没有喊痛，而是立刻跪倒，保持一个绝对恭敬的姿势，颤声道：“我、我叫做布兰德……来自……来自……”
他咬了咬牙，喉结狠狠动了动，艰难说道：“来自……巴拿马共和国……”
巴拿马？
秦夜脑海中一亮，淡淡道：“加勒比海三位死神，和你什么关系？”
巴拿马，位于南北每种中央交接的纽带。是整个美洲最中心的城市。而它上方，就是广袤的加勒比海！
“他们……他们是我的最高上级。”布兰德全身的火焰急剧晃动，发抖地开口：“所有美国重要城市，全都有监事的怨灵。我、我只是其中之一……”
秦夜悠闲地坐在马路旁的栏杆上。一句话没有说，然而，那无声的恐惧让布兰德竹筒倒豆子一样知无不言：“我也是洛、洛杉矶的监事怨灵之一。我们、我们除了监视当地猎魔人，教廷之外，谁都、都有另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保保保护马修.康恩的安全……”
“无论谁想对他不利，无论谁要调查几十年前的事，我们……我们会立刻负责让他自然死亡！”
秦夜目光微闪，站了起来。布兰德如同触电一般，浑身都抖了抖，然而，却拼命压抑住逃的**，秋后鸣蝉一般趴在地面。
“还有吗？”秦夜走到他面前，柔声道。
声音很平和，布兰德却咚一声趴在了地上，再次开口时，声音都几乎在哭泣：“没有了……没有了阁下！我发誓！”
“这样啊……”秦夜点了点头，身后阴气汇聚成一个三米漩涡，无数厉鬼的尖叫响彻其间，百鬼夜行已经完全打开。
“等等……等一等阁下！！”就在此刻，布兰德尖锐地喊道：“还有……还有！我、我想起来了！”
他是误会了，不过秦夜并未点破，平静道：“说。”
布兰德深呼吸了一口，死死压住心中那种令人崩溃的恐惧，沙哑道：“我们……我们还有一桩任务……”
“那就是每隔一个月，在各个地方掀起灵异事件。所有的一切，都以……以这上面的为准！”
他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抖抖索索地伸入怀中，拿出了一支卷轴，恭敬地打开。
秦夜看了过去，卷轴是羊皮纸，上面用血字写着一行英文，明明是普通的英文，却在每一个字母都做出些微更改，给人一种静谧而安详的感觉。
就在看到英文的刹那，那些字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万千死者的呼唤。哪怕是他，这一刻也感觉到了极度的凝重。
“海洋与群星的安眠：岱西。”
这是……死神笔迹！
“岱西？从没听说过的死神名字。这是什么信仰？海洋中的信仰？他在入侵南美洲？不……能让我感觉凝重的死神，绝对是阎罗级别。但世界上阎罗级别的死神就那么多，我没有不认识的，却从未听说过海洋国土的死神有叫做岱西的存在。”
秦夜搓着下巴，凝重地看着那行字。他还有一种感觉，对方并不如自己……而且……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对方是死神，又非常虚幻。
“……一个不真实的死神？”他眉头皱起，这太荒唐了。
也就是说，新的神话在形成，一位死神正在成长。但是……这可能吗？
如今早就过去了神系成立的年代，就连克苏鲁神话，都更多是被看作一种文化而不是神系。而且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对比起佛教，道教，天主教伊斯兰教这种享誉世界的教派，再对比一下希腊神话，罗马神话，北欧神话这些声名赫赫的神话。这个什么所谓的海洋与群星之死，哪来的这么多信徒受众？
北美，可是天主教的地盘！
能把本土三大神系压得死死的教派，还能给你一个莫名其妙的死神成长空间？
“但……这种虚无中的真实感又是怎么回事？”他信手一挥，布兰德尖叫都没有就进入了百鬼夜行。他再次进入爱德华的躯壳，阴风护体，飞快朝着菲尼克斯前进。
飞机票在明天中午十二点。
他不敢太快，现在的新大陆，风起云涌。速度一直保持和汽车差不多，一路无话，他脑海中飞快分析着今夜发生的一切。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凤凰市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他猛然停下来了脚步。随后，惊讶地看向凤凰市。
凤凰市外围，竟然已经拉开了一道灵异警戒线！
很薄，说明灵灾情况并不严重。但是……这如同一把锤子，忽然将他脑海中的思绪完全联通了起来！
“或许……有一个情况，正好说明现在……”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闪烁地看着夜空，喃喃道：“死神剧本……”
“加勒比海三位死神，在跨越通往死神的最后一步！而这位海洋与群星之死，就是它以后的名字！”
“所以……它才是真实中带着虚幻。也所以……布兰德他们有负责传颂恐怖的任务！对了……正因为这样，全美的灵灾才无比严重！”
“于恐怖中崛起的新王，在灵异中刻下新死神的名字……这和当初韩国的情况何其相似！没错……必定是他们在书写死神剧本！”
“但是……书写死神剧本，必须是主宰死神亲自出手。这一次……是谁在动手？”
不是三常……甚至不是任何一个参加了禁术不扩散条约大会的地府，因为……这些地府压根就看不上这些新兴贵族！
那……又是谁？
谁点燃了新大陆的业火？
谁想趁着冥王冥后垂死的阶段，一步登上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