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死神的对话（二）
乌兰巴托。
这场战争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即将抵达最后的尾声。
数十万骑兵，脚踏冥王十字方阵，进行着最终杀戮。天穹布满鬼火，起码上万。他们如同涨潮的大海，将整个乌兰巴托围成海中小岛。最后的蒙古铁骑蜷缩成小小的一块。四面八方都是林立的长枪。
地面上，六只阴灵的尸体猎猎在目。已经被俄罗斯地府骑兵大潮踏在脚下，化为丝丝缕缕的阴气飘入天际。曾经辉煌一时的蒙元帝国，最后的血脉，即将一扫而空。
灭国就在眼前，然而，已经被包围到最中央的蒙古骑兵还是没有一句话。反而……齐齐扬起了手中长刀，那代表一个时代的九纛（dao）旗，虽然残破，却仍然没有放下。
秦夜静静地看着，这是时代的落幕。告诉所有人，不进步，就只能挨打，不管你以前有多么辉煌。
他也没想过出手。他只是一个观看者，记录者，体会者。而不是参与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他看的很清楚，那些剩下的蒙古骑兵，仍然彪悍，但是……铁浮屠全部死绝，部落阴灵尽数崩溃。他们再彪悍，也不过是拘魂而已。
浑身是伤，阴气从道道伤口中不停往外冒。他们喘息着，沉默着，死死盯着外围如山似海的侵略者。终于，为首的一位阴灵举起弯刀，喊出了这场战争第一句话。
“tenger mini ee！”
这个孤独的声音，在尸山血海的战场是如此洪亮，仿佛一个民族，一个地府的最后一把火。这把火燃到了尽头，跳出最闪耀的火花，即将归为寂灭。
至少，曾经璀璨。
就在这个声音发出的时候，所有蒙古骑兵齐齐立起弯刀，用尽全力大喝道：“tenger mini ee！！！”
下一秒，无所顾忌地……冲向前方山海一般的俄罗斯骑兵！
为了长生天。
这是他们最后的信仰。
也是他们能留在世界上的最后话语。一个地府民族的遗迹。
杀！
留得心魂在，残躯付劫灰。青磷光不灭，夜夜照燕台。
只剩数千人，却硬生生冲出了数万人的气势。然而就在此刻，俄罗斯骑兵方阵中，陡然裂开一条缝。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秦夜目光陡然一凛，这是一个穿着欧式贵族妇女装的骷髅妇人。手中轻摇羽毛折扇，头上戴着镶满蓝宝石的王冠，甚至右手还拿着一根黄金打造，顶端镶嵌有一颗巨大红宝石的权杖。
随着她每走一步，那如狼似虎的蒙古骑兵脚下就慢一分，四面八方的阴气仿佛受到了感召，疯狂涌来。最后……形成一个庞大的黑色旋涡，旋涡中，只有她单独面对着最后数千蒙古骑兵。然而，她并没有停下脚步。
叶卡捷琳娜女王！
俄罗斯地府三大死神之一！
她的名字，在俄罗斯整个历史上都赫赫有名。不……甚至世界历史上，也“三位大帝”之一。
“好强的压迫力……”远处的秦夜倒抽一口凉气，谛听淡淡道：“她比彼得更强……好好看吧，这就是一个帝国最后的篇章……虽然蒙元帝国在历史上留下了重重一笔，但成吉思汗的灵魂不在，他们出不了阎罗，面对这位杀神……他们没有任何能延续文明的机会。”
如同公牛看到了红布，就在叶卡捷琳娜女王出现的刹那，所有蒙元骑兵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带着无尽恨意。几乎没有考虑，四周被阴气旋涡封禁，他们能面对的，能
挑战的，只有这位曾经的沙皇。
“tenger mini ee！！”
数千骑兵若狂龙入海，卷起满地阴气，马若星光，刀似闪电。而叶卡捷琳娜女王只是用扇子掩住自己的嘴，冷笑了一声。下一秒，扇子陡然移开，她的骷髅嘴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黑洞。
刷拉拉！！所有蒙古骑兵的身影都在拉长，最后化为缥缈阴气，鬼火都没有逃出来，瞬间没入黑洞。根本没有丝毫阻拦。
孤注一掷的冲锋，转眼灰飞烟灭。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叶卡捷琳娜再次轻掩住嘴，淡笑道：“军阵都没有的一群子爵男爵，也敢对公爵动手？”
轰隆隆……四面八方隐隐响起剧烈的轰鸣，天地之间，一道血红色的丝线凭空出现，随后……化为一道人类根本无法看到的裂缝。裂缝中，无数阴气潮水一样蔓延出来。
不……不仅仅是阴气。
还有漫天鬼火，夹杂着数不清的建筑残骸，雕像残骸……甚至……秦夜看到了成吉思汗塑像，长生天雕像的废墟。这条裂缝宛若白洞，喷吐着属于蒙古地府的一切。
所有建筑残骸，在飞出裂隙的一瞬间化为灰烬。阴灵根本无法逃出，却只能听到裂隙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和惊呼。最后，成为点缀天穹的鬼火，缥缈消散。
这是一个文明的断绝，一个地府的崩溃。秦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放在谛听身上的手都紧了紧。
亲眼观摩，才知道所谓灭国是何等惨烈。
他不愿，也不想，在百年后迎接这样的结局。
轰隆隆……裂隙越来越开，甚至已经突破阴阳界限，整个乌兰巴托都轻轻颤抖起来，如同四级地震。大地尽头，四面八方涌起不见天日的阴云，将这座蒙古首府包裹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天穹鬼火，宛若繁星。
惨烈而美丽，这大概是地球所有消失的文明，所能留下的最后传说。
若行走在无尽的永夜，秦夜轻轻呵了一声，摇了摇头，但还不等他说什么，前方阴气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正对秦夜走来！
每一步，阴云都在她脚下颤抖。明明孤身一人，只有身旁两位骷髅侍女，却仿佛面对千军万马，压迫得人呼吸都不畅。
“谛听公爵。秦侯爵。”叶卡捷琳娜大帝彬彬有礼地走到他们面前，牵起自己的华美到奢侈的蓬蓬裙，微微一躬：“让两位久等了。蒙古地府到底祖上也是雄霸欧亚大陆的贵族。多浪费了一些时间。”
她说话的时候，仿佛周围有无数个女子在同时开口。有老妪，有少女，有女婴。但诡异的是，听在耳朵中，却无比清晰。
秦夜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谛听：“所以……彼得大帝的挖掘工作还顺利吗？”
对于对方处心积虑地想把自己留在这里，他并没有隐晦，也没有什么好隐晦的。
“相当顺利。”叶卡捷琳娜大帝直起身子，微笑道：“不如，两位随我去看一看？”
秦夜正要回答，瞳孔陡然一缩。放在谛听身上的手都紧了紧。
就在对方话音刚落的时候，他手中的鳞片忽然有一种火焰一般的灼烧感！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来了……
十几位圣灵即将大驾光临！他们……很可能刚刚越过朝鲜半岛！已经冲入俄罗斯地府国界！
最多二十分钟……不！十二三分钟！
十几分钟后，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始！
“另外。”就在秦夜还没说话的时候，叶卡捷琳娜大帝缓
缓直起身，直视着谛听：“挖掘成吉思汗墓的时候出现了一些意外。现在我们已经将它完全封印……”
话音未落，秦夜怀中一道狂暴的阴气陡然炸起，谛听一声咆哮，虚空中无尽阴气凝聚为一把黑色长矛，直刺叶卡捷琳娜大帝的胸口。
“你好大的胆！！”
“你可知道，蒙古国是华俄两国地府缓冲带？！你可知道成吉思汗是华国历史上帝王阴灵？！你可知道任何帝王阴灵不可流落在外的国际公约！？”
“在华国不点头的情况下，你竟然敢私自挖掘成吉思汗墓？背信弃义！！而且还敢私自封印！你找死不成！！”
卡拉拉！！阴气长矛在距离对方十米的地方猛然崩溃。化为千万阴气流淌。叶卡捷琳娜缓缓抬起头来，瞳孔中鬼火已经缩为拇指大小，森然笑道：“那么……华国是要发兵讨伐俄罗斯地府吗？”
“贵国……还做得到吗？”
“你大胆。”哪怕是秦夜，这一刻也不得不开口。同时，他也带着深深的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对方态度忽然转变？
虽然没有彻底撕破脸，但这些话，已经足以造成严重的外交事故！他就不惧华国滔天之威？
还是说……有什么能让她信心十足的东西……或者阴灵……在这里？
谛听笑了。
八荒**的阴气猛然汇聚，在虚空中出现九气神阴气凝聚的脸，无数鬼火汇聚到它嘴边，整个乌拉巴托都疯狂颤抖起来。
神尘！
轰！！！
苍白的光芒铺天盖地，直指叶卡捷琳娜大帝。就在这一瞬间，对方双手提了提蓬蓬裙，身形如同烛火一般摇曳，刹那间消失原地。就在光柱即将刺入黑色空间的时候，一只皮包骨的手突兀从黑暗中伸出，偌大光柱竟然朝着对方掌心猛然汇聚。却无法伤对方一丝一毫，数秒后，化为一个光团跳跃。
阎罗……秦夜目光陡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第三位阎罗……俄罗斯竟然出动了三位阎罗！
这是……那位名为阿图鲁的沙皇？俄罗斯地府的真正死神？
卡拉……那只手用力一握，光团如同手中沙一般，化为阴气道道飞散。
“华国阴差……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下一秒，黑色阴云如同潮水退却，露出中央一道人影。
那是一位老者。
穿着白色长袍，留着细密的白色短须，绑着黄金束带和鎏金臂环，带着金色的头盔，上面绘有极具地域特色的神明图案。手中撑着一根木制拐杖，佝偻着的身躯仿佛直不起来。
秦夜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感觉脑海中嗡嗡作响。
这不是俄罗斯服饰。
从始至终，他们都有一个推断，可惜，这个推断是理论上存在，实际上没有任何证据。
那就是……俄罗斯地府的禁术模组，是谁给他们的？
没有四常级别的地府撑腰，俄罗斯地府怎么敢贸然对怨魂晶下手？
没有足够的利益和把握，叶卡捷琳娜刚才怎么敢忽然提起成吉思汗墓？
这是试探。
因为……图穷匕见，所有演员全部登场，对方……也等不下去来了。
“这是……”看到老者的一瞬间，强如谛听，此刻也深吸了一口气：“希腊地府……元老院副议长……亚里士多德……“
“你……竟然亲自来了亚洲！”
第682章：死神的对话（三）
“真难为你还记得我。”亚里士多德咳嗽了几声，如果不是他身上浓郁到极致的阴气，恐怕没人会相信这位垂垂老者是阎罗。
七窍中，毛孔中，数不尽的阴气缓缓溢出，化为无数挣扎痛苦的面容，再倏然回到他体内。他抬起瘦削的头部，直视着两人：“想见你们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仅仅为了见我们一面？”秦夜缓缓抚摸着谛听，微笑道：“还是为了刺探华国的虚实？”
聪明人不用废话。
华国地府到底如何，这是牵动整个世界局势，甚至可以引发第四次地府大战的序曲。这盘棋太大了，大到每天都有无数地府处心积虑地想从华国的封印中找出什么，可惜，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做到。
但如今，可能有了。
“神明对话，孺子也敢插嘴？”亚里士多德淡淡看了秦夜一眼，秦夜同样嗤笑着看了回去：“您既然敢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听俄罗斯地府说过，华国正处在政权更迭期。但本官好像还没有正式介绍一下。”
他轻轻拂了拂府君长袍：“华国地府下一任阎王继任者序列之一，秦府君，见过各位。”
刷！
叶卡捷琳娜和亚里士多德眼眶中的鬼火陡然一凝，深深看向秦夜。许久，叶卡捷琳娜才牵起蓬蓬裙，优雅地福了福：“衷心希望，日后能在国际政坛上看到您。”
无论再震撼，现在也不是时候。
秦夜没有理她，而是看向一言不发的亚里士多德：“之前我们就在想，禁术这种东西，不仅仅需要灵光一闪，更需要原始数据。而原始数据需要大量的实验，俄罗斯地府不可能丝毫风声都没有，就搞到实验的天材地宝。”
“哦？”亚里士多德咳嗽了两声道。
“当时我们就猜测，是否有人刻意泄露了禁术模组的初始数据。可能性很大，而最大的可能，就是贵国。毕竟……你们和俄罗斯地府的接壤边界绝不算短。”
秦夜侃侃而谈，一切的一切，在这里都成为了一个圆满的圆：“以这个猜测为前提，我们继续在想，为什么要这么做？答案有且只有一个。”
他不徐不疾地走到前方，深深看着亚里士多德这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们，要知道华国的真相。”
“不敢闯二代阎王的封印，只要旁敲侧击。正好，此刻蒙古国出现怨魂晶，抛出禁术模组的钩子，他们不可能不吞饵。俄罗斯地府只要接了，就会想方设法联系上华国地府。而他们要入侵蒙古地府，不可能不经过华国点头。如此大事，可以从华国地府的处理方式上看出太多的东西。”
他没说完。实际上，当确定俄罗斯地府身后是希腊地府之时，他还想到了最后一层。
那就是……为什么对方要现在行动？
因为……新大陆的几位死神已经命不久矣！随时都可能神位崩裂！华国参不参加，这个问题关系着美洲大陆的瓜分。谁能不急？
秦夜抬眉道：“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但……我们应允俄罗斯地府开发禁术的前提，
是蒙古国归我们，而且，成吉思汗墓他们还没资格动！”
“现在你们是怎么想的，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他肃容看向叶卡捷琳娜：“你是打算和华国地府开战？”
叶卡捷琳娜没有开口。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们根本没有动成吉思汗墓的想法。但是，在得知华国地府只来了两位阴差之后。
在得知华国封印没有任何变化之后。
在发现边界并没有大军集结之后。
于是，亚里士多德动了，亲自动手，并且，当他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俄罗斯地府没有反驳。希腊阴灵卫打开了那扇尘封的墓葬大门。而他，则亲自来到这里。但，这是四常级别的交锋。他们可以顺水推舟，却不能直面这个问题。
“如果不，就收回你的手！”秦夜的声音猛然拔高，手掌中，鳞片印记已经越来越热，缓缓走向叶卡捷琳娜，不容对方有半分拒绝，直视对方的眼睛：“女王陛下，你要搞清楚，俄罗斯地府的本部在哪片大陆！”
叶卡捷琳娜没有开口，而是往后退了一步，落在亚里士多德后方。
亚里士多德深深看着秦夜，他没想到，一位府君面对两位阎罗，竟然还敢如此不加以颜色。还真是华国的恶劣习性啊……
“按照国际公约第一百七十八条。”他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只有确认是本国的重要阴灵，才有回归的权利。但是贵国是不是忘了……”
他同样踏前一步，目光如火地看着谛听：“蒙古国……可不是华国啊。”
“所以，你的答案是不？”秦夜微笑着轻轻颔首，退了回去。
“所以，华国现在要对俄罗斯地府出兵？公然违反国际公约？”亚里士多德有些意外谛听一句话也没说，任由这位府君发挥。他沙哑地笑了笑，问道。
你们敢不敢出兵，能不能出兵，关系着……下一轮世界竞赛的钥匙。
新大陆！
这片即将成为无主之地的领土，无数的资源，无数的阴灵，天主教已经渗透。你们的抉择，代表着这扇门是否对你们打开。代表着是四常参与，还是……三常。
“不。”秦夜轻轻抚摸着谛听：“华国说过，这件事绝不会插手。”
亚里士多德目光陡然一闪。
这次的华国……太不像华国！
偌大酆都，什么时候对方在国家门口搞禁术了，还忍气吞声？
什么时候一代帝王墓被挖了，没发现的帝王级别阴灵可能存在，还云淡风轻？
哪怕有国际公约，也是模棱两可，再说……
四常违背国际公约的次数还少吗？
所谓国际公约，不过是为普罗大众制定的而已。四常级别，显然不属于“普罗大众”之列。
“所以……你们放弃？”他的心有些加速，不够……这还不够，这不过刚开了个头，围绕着这件事，还可以继续深入，继续试探华国的虚实！
比如……召开国际禁术会议。
比如……国际谴责俄罗斯地府撕毁
反禁术合约，身为东道主的华国地府必定打开封印，主持这件事。否则……他就没资格坐四常的位置！
“身为地区管理者，你们放弃维护地区的稳定？甚至坐视帝王阴灵流失？”他踏前一步，咄咄逼人的开口。鬼火死死盯着秦夜，不允许放走他一丝表情。
“是无法出兵，还是不能出兵，或者说……”他猛然一顿拐杖，阴气轰然炸裂，舔了舔嘴唇道：“你们已经没有当初的实力？”
“一百年来，拒绝国际小型会议三百七十二次，拒绝地府联盟大型会议五十七次。不参加任何地区维稳。不公布地府财务军事白皮书，拒绝一切学术，艺术，民间，军事交流……”他舒了口气，全身因为阴气的流动拼命鼓胀：“酆都……老了……吗？”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秦夜身形继续往后飘，飘了足足十几米，声音幽幽传来：“华国当然不会主动插手，国际的事情，就用国际的方法来解决。”
亚里士多德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叶卡捷琳娜也是。
但根本不等他们多想，下一秒，远处的天穹，陡然传来一片碎裂之声。
轰！！！
这不是一般的破碎，而是宛若宇宙洪钟，整个大洲都震颤了一下的撞击声。
“这是……”叶卡捷琳娜愣了愣，猛然看向后方：“死神禁区被打破？！这怎么可能！！”
亚里士多德也愣住了，同时转身看去。下一秒，眼眶中鬼火骤然收缩。
不只是他们，这个声音太过明显，让数十万骑士都转身往后，所以，他们看到了同一幕。
永生难忘的一幕。
就在天边，天仿佛被撕扯出了一个窟窿，无穷无尽的阴气鬼火拼命冲了出来。而随着它们一起冲出来的……还有一道阴气的龙卷风！
方圆足足上万米！是真正通天彻地的巨型龙卷。而就在龙卷出现的瞬间，十几道鬼火同时亮起！同时看向了这边！同时……发出一阵冷笑，再同时冲了过来！
圣灵驾到！
轰！！！随着他们的冲击，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骑士如同纸折的飞机，瞬间被吹得七零八落，天空所过，一片漆黑！
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过，却如同冬日的永夜，当然，这一切一切的天地异象，都比不过那十几道让人心惊胆寒的身影。
“圣灵？！”亚里士多德第一个惊呼出声，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作为希腊地府的高层，他太清楚圣灵和希腊地府的关系了。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
它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凭什么！
“你！！”心如乱麻，这一切如同惊涛拍岸，炸得他脑海都有些沸腾，猛然转过身，看着云淡风轻的秦夜，嘴唇和下颌的短须都有些颤抖：“是你……”
“是你！！对吗？！”
秦夜抬起了冰冷的双眼，嘴角挂着凶戾的微笑：“这重要吗？”
“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在非洲圣灵的手下逃过国际的审判吧。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女王陛下。”
第683章：死神的对话（四）
亚里士多德和叶卡捷琳娜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如临大敌地看着前方的阴气龙卷。
伴随着嚣张的狂笑，十几位圣灵跨海而来，瞬间清场所有骑兵。那狂猛的阴风，吹动亚里士多德白袍疯狂乱舞，叶卡捷琳娜的金发和裙摆，都几乎朝后方直飞起来！
死神面对死神。
乌兰巴托，这个在阳间历史上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首府，此刻，不知道多少目光汇聚到了这里。
无人不能感到这股恐怖的阴气。
无地府不能察觉这片大地的风起云涌。
这是死神和死神的对话。
这是冥王和冥王的交流。
在座的……包括秦夜在内，已经瞬间凝聚十三大部落，华国，俄罗斯，希腊，一共十六个地府的实权领导者！
日本，天岩户。巨大的岩座上，拴着层层铁链，正上方，巨大的八尺镜阴云密布，映照出一张苍白的脸，披散黑发。
就在黑发之下，一只猩红的眼睛陡然睁开，看向了遥远的西方。
“十几位阎罗……这是蒙古国的方向？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菩提伽耶，菩提树树冠如潮，天空中陡然出现一只赤红的眼睛，遥望北部。
“阎罗齐聚……华国地府终于打算结束漫长的闭关了么？这，或许……就是撬动第三次世界争锋的钥匙……”
埃及冥府，希腊冥府……世界上大大小小的冥府，各色冥王，但凡能感觉到的，此刻，目光齐聚乌兰巴托。
“该死……”他们不知道，此刻正面这股力量的亚里士多德，全身的阴气几乎被吹散，无穷黑色阴气从毛孔中疯狂被吹走。他手中的木杖绽放出苍白的光芒，在他面前形成一个若隐若现的原形护盾，上面游走无数神辉。然而，这就就连对方显露之时的阴气乱流都挡不住。
如同宇宙风暴中的陨石，这一刻的亚里士多德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孤单，随着咔的一声轻响，苍白光盾上出现一丝裂痕，下一秒卡卡卡卡，碎裂声不绝于耳，三秒后……轰然炸裂！
“该死！！”随着他一声嘶哑的闷哼，直接被冲出百米开外！双脚在地面上拖出深深的沟壑。而旁边的叶卡捷琳娜同样一声尖叫，在阴气中化为漫天阴气乌鸦，盘旋数百米才重新降落，凝聚为人。
地位不同的两个地府，官职相同的两位冥王。本来根本不熟悉，现在却心有灵犀地背靠背。因为……就在他们周围，阴气已经如山似海，化为宇宙黑洞！将他们完全包围。
“你们要做什么？”叶卡捷琳娜这扇掩住骷髅面孔的下半部分，声音沉稳：“想要击杀冥王？你们应该知道，任何冥王非自然死亡，会立刻掀起地域大战！”
“沙皇大人正在看着这里，死神阿努比斯大人也在看着这里……你们……是要和整个地府联盟为敌！？”
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猛然高了起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叫声化为近乎实质的冲击波扩散。然而……这片厚密的阴云，竟然以她的实力，都根本无法冲开。
无人可见，她放在蓬蓬裙一侧的骨手，捏的咔咔作响。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到了现在，如果她还不明白秦夜口中“按照国际规则来解决”是什么意思，那她就不配叫做大帝。更不配名留青史。
明显的，他们出现了认知误区。
华国会找外援？
啊……呸！
遇到这种事情，以往的华国绝壁是一口口水喷她脸上，还要她唾面自干。想玩禁术？问过我手中四十米长刀没有？
然而……这次真的找的……和华国以前那种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作风不同，这次的做法更恶心！是典型的四两拨千斤！如果说以前的华国是程咬金，现在就是诸葛亮，恶心程度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但根本没有时间让她再想下去，就在她想到这里的时候，阴云之中，骤然响起一声狼嚎，紧接着……数十点赤红的鬼火燃起，如同暗夜妖星，下一秒，一只足足二十多米长的青色巨狼，四肢都仿佛虚幻，身侧长着一排眼睛，带着冲天阴气，从黑暗中轰然冲出！
死神降临！
“翠狼部落……酋长沃尔夫。”几十只眼睛死死盯住了亚里士多德，血红的舌头不停舔着嘴唇：“亚里士多德……禁术的主要开发者之一，打开冥府世界潘多拉盒子的魔鬼……在对非洲使用禁术的圆桌表决上，投下最后一票赞成票的冥王……这么多年……好几百年……”
吼！！！
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张嘴咬来，口里，幻化出地狱的裂隙，无数死人的苍白手臂，层峦叠嶂地朝着亚里士多德抓来！
“我可是恨不得啃光你的肉啊！！！”
当！一声脆响，亚里士多德已经满脸凝重，手中木杖不知何时幻化为一柄黄金长枪，死死顶住了那张数米大的狼嘴。
“你竟然敢对希腊地府元老级死神动手！！”亚里士多德苦苦支撑，手臂上肌肉喷张，猛然用力，斩出一圈金色波纹。浑身都因为过度震怒而发抖，不住喘息：“你竟然敢企图谋杀元老死神！！”
话音未落，他脖子上的项圈陡然化为两只苍白羽翼，将他包裹成一个圆球。就在同时，黑暗中一只巨大的蛇嘴出现，拼命朝他咬来！
圣灵黑曼巴！
当！锋利的圈圈牙齿，在羽毛圆球上划出沙拉拉的金属摩擦声。圣灵黑曼巴怨毒的声音从亚里士多德身后响起：“当初……马达加斯加远离大陆，这都免不了禁术波及……想不到吧？我们还有活着见面的时候！”
还不等它说完，黑暗中，万千紫色的鬼火出现，随后……如同轰炸机那样，发出惊天动地的嗡鸣。
那不是轰炸机。
而是……无数燃烧着鬼火的马蜂！每一只都有胳膊粗细，铺天盖地，潮水一样围向对方。
群蜂部落酋长，蜂后贝恩！
就在蜂群之后，一道鲜红的火焰吞噬阴云，一只足足五十米大小的巨鸟腾空而起。宛若太阳新生。
它是火焰。
它是阳光。
它是黑暗的永夜中唯一的火炬。
就在出现的刹那，双眼中鬼火暴涨，鸟嘴中喷出一道十米粗细的鬼火之浪，将羽翼圆球完全包裹起来。
太阳鸟部落酋长，圣灵菲尼克斯！
仿佛呼应，下方，一只三首鬣犬，三头，四肢都燃烧着漆黑的业炎，随着火浪开辟的道路咆哮冲出，同样直扑亚里士多德。
数百年的怨恨……
数百年的复仇……
如今，没有任何界限！
轰！！十几位圣灵，十几位死神同时出手，太多的鬼火，不同颜色的阴气，汇聚为……一轮阴气太阳。
这已经不逊于初代禁术起爆，各种颜色交织为惨白的光团，冉冉升起，照耀地旁边的叶卡捷琳
娜瑟瑟发抖。她做梦都没想到，一切会变化地如此之快。
她更没有想到，这些鼎鼎大名的圣灵，上来一句话都不说，立刻发动攻击。
怎么会？
这不应该是华国，华国只会莽啊！酆都哪来的运营？
现在你告诉我运营起来了？
轰！！！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太阳在半空中炸开，璀璨的光芒照耀四野八荒，层峦叠嶂的冲击波一**腾空而起，形成光与暗的山峦。
就连秦夜和谛听也闭上了眼睛，足足几分钟，他们才睁开。眼前的一幕，简直让他们大开眼界。
亚里士多德没死。
他浑身都有些微微颤抖，皮肤破了太多，露出下面漆黑的骨骼。衣服残破不堪，那些精美的头盔，腕轮，早已破损。整个人就如同风中残烛，一吹即灭。
“呵……呵……”他剧烈的喘息着，再也不敢说你们竟然敢对元老死神动手的话。诚然，每一位圣灵都不是同阶死神的对手。然而……十几位圣灵同时出手，也根本不是他扛得住的。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他来蒙古，本来已经有太多人劝阻过。但是，他也很清楚，正因为他们懂得更多，有些东西，才必须亲自来看。
明明只是到华国来一趟而已……
明明来之前已经问好，华国阴差只有两位而已……
为什么……现在是这种局面？
“各位……住手……”他面前悬浮着一本金色法典，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将他保了下来。他根本没有放狠话的心情，而是颤声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死在这里，世界会是怎样的局面？”
“你们……难道还想看到希腊冥府兵出雅典？”
没有回答。
只有十几只眼睛死死盯着他。
“秦府君！！！”他猛然吼了起来，喘息着看向秦夜：“你清楚的吧？”
“身为顶尖地府的一员，身为四常的一份子……你应该很清楚，我如果灰飞烟灭，会给世界带来怎样的后果！”
“而且……你们真以为能杀的了我？！”
他的声音如同挣扎的孤狼，从牙缝中说道：“塔纳托斯大人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我！我这样的元老死神离开国界，不存在灭亡的可能！但你们只要敢再动手……我保证……”
“说笑了。”秦夜撸、着狗，悠然笑道：“我清楚什么？”
他面露惊讶地说道：“你们要华国主持地方事务，华国主持了。你们要华国不动手，华国地府也没动手。”
“我现在什么都没做，你是怎么好意思甩锅给我的？”
“你……”叶卡捷琳娜目光发红，她很想尖叫，面前这群杀神难道不是你引来的？！
如果不是华国地府泄露了这份消息，难道是我们？我们脑瘫吗！
“各位。”秦夜理都没理她，转向所有圣灵：“怨魂晶发掘地点，在特勒吉国家公园。现在……恐怕刚刚发掘完毕吧……不去赶个好么？”
“我们知道。”圣灵沃尔夫冷笑着看向如临大敌的亚里士多德：“只是刚到这里，恰好闻到了那种熟悉的，厌恶的味道，正好想看一看，没想到啊……还真的是你！”
“希腊地府公然撕毁反禁术条约，支持俄罗斯地府制造禁术。亚里士多德元老，你可知道，这是怎样的大罪！”
第684章：死神的对话（五）
金犀，太阳鸟，狮后，翠狼，塞纳，群蜂，扎瓦，恩图加，烈冰，巨熔，鬣犬，赞加，维达拉……十三位圣灵围绕，亚里士多德嘴唇颤了颤，一句话没说出来。
国际惯例，对四常来说是什么呢？
你和我讲条约，我和你讲利益。你和我讲利益，我和你讲条约。
现在，他一个规则制定者，竟然被规则使用者骑在头上输出，还一句话说不出来！
心中的震怒，对华国地府这手祸水东引的怨恨，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他嘴唇颤抖，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该死！！
这两个暴虐的字眼充斥他的心头。华国到底是派出了谁？用了多大利益说动非洲这群老顽固？！
它们当年还没被禁术炸破胆子？
华国地府凭什么和非洲地府联盟联手！
“听着……”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感觉到这种寒意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生存。首先保证自己活下来。
“事情并非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俄罗斯地府的能源顾问和技术总监而已，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反禁术条约？抱歉，我只是为了成吉思汗的墓地才来到这里。”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声音就沙哑地响起：“无聊的把戏。”
“老鬼，你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们了？”圣灵黑曼巴的身躯柔软地伸到他面前，巨大的蛇眼直勾勾盯着他：“你是不是以为……只要怨魂晶能运输到俄罗斯地府，现在的一切付出都有方法解决？”
“拖延时间？”巨大的蛇身没入黑暗。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同时，十几只圣灵的身形全都没入阴气。它们的声音仿佛隔着一个夜空传来。
死寂。
然而，亚里士多德没有丝毫轻松。这一刻，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兆。那种死神都感到恐惧的感觉……那种数百年没有体会到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危机感，从他全身每一个地方涌来。
但，回答他的，只有无尽黑暗。未知的恐怖。
“你们要做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变调，此刻仍然有些微的颤抖，仿佛钢刀都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是古希腊最早的法典原文，十二铜表法之一的原本。你们……这是在挑衅塔纳托斯大人的威严……”
没有回应。
只有细密的鳞片摩擦声，不停的巨兽踱步声。仿佛狼群萦绕暗夜，在寻找着从哪里下嘴。
“你们真的要因为莫须有的证据和希腊地府鱼死网破？！”
他的声音终于高亢起来，就在同时，黑暗中，十几道不同的鬼火同时喷出！齐齐打在十二铜表法法典之上。
刷！！
一道璀璨的银白光华扫荡整个空间，伴随着亚里士多德的惨叫，随后立刻被光华吞没。地面在爆炸的中心层层龟裂，轰然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天坑。四面八方的阴气，泥土，裂出无数的蛛网纹，层层叠叠，好似喷发的火山口。
这一次的爆炸丝毫不逊色于上一次，十几位圣灵同时出手。就连天空中的阴气都仿佛被搅拌，形成一个庞大而旋转的云洞。一道银光冲天而起，直飞云霄，贯穿天地。
这一刻，乌兰巴托，闪耀于整
个世界。
秦夜做出防御的姿势，死死挡住眼睛，哪怕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震怒。足足五分钟，他才放下了手。
漆黑的虚空中，亚里士多德如同被抽去灵魂的木偶，静静地悬浮空中。全身的阴气肉眼可见地往外漂浮，三秒后，轻轻晃了晃，轰的一声砸向大地。
“死了？”秦夜愕然看着眼前：“这群老哥也太暴躁了吧？我……特么只是想让他们来主持公道啊！我们在以国际法办事啊！这尼玛……弄死了？！”
不行啊！
这个人……在阳间的历史上就留下了赫赫威名，阴司更是希腊地府的元老级别副议长之一，他的死，会引起难以想象的变动！
“没死。”谛听淡淡道：“长久以来，我就觉得非洲圣灵身上缺了什么。能杀死阎罗的只有阎罗，他们还做不到这一点。不过……”
秦夜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空中，万道金光缓缓凝聚为一本书，书的表面闪了闪，化为一枚胸口大的铜牌，当啷一声落到地面。
“不过，这份一千多年的阴器，差不多彻底毁了……”
十二铜表法，立于公元449多年，距今一千六百多年，被铭刻于十二块铜牌之上。是欧洲有史可查的，历史最悠久的法典，没有之一。可以说，是一个地府的至宝，相当于命运等级。
如今，就这么毁了。
沙拉拉……一条漆黑的蛇身伸出阴云，正要伸向昏迷不醒的亚里士多德，一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叶卡捷琳娜咬了咬牙，她必须开口了。
“各位。”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蓬蓬裙恭敬地行了个礼：“不远千里来到亚洲，我们没有迎接好……但是，能否放下亚里士多德先生？各位也知道，他的身份太过敏感。敏感到足以让希腊地府发狂……”
话音未落，空气中骤然发出一声暴响。她下意识地双手护在胸前，紧接着，她双手的长袖瞬间变为碎片，身形陡然滑出十几米。
那是一条尾巴。
一条猛虎的尾巴。
“叶卡捷琳娜……”黑暗中，一双赤红的眼睛亮起：“你现在还有脸和我们提放人？”
刷！话音未落，又是一道狂风，音爆声密密麻麻炸起，让人头皮发麻，叶卡捷琳娜一声尖啸，全身的骨头蔓延出无数骨刺，形成一个骸骨荆棘圆球，将她牢牢保护其中。
啪！又一条尾巴狠狠抽在圆球上，四周虚空都颤了颤，一道强压怒意的声音从虚无中响起：“技术总监？能源顾问？！”
啪！啪啪啪！
刚才没有发泄完毕的怒火，此刻如同疾风暴雨一样，狠狠抽在了这颗骸骨圆球之上，顷刻间，圆球上就出现了无数裂痕。
“你在把我们当傻子玩！？”
“我们形成圣灵的时候，你都还没有出生！”
“公然撕毁反禁术条约，你还有脸叫我们放人？！”
如同疾风暴雨，将叶卡捷琳娜的申诉全部淹没在骨骸之球中，她终于体会到了刚才亚里士多德的绝望。那是无处不在的，最单纯，也最直接的阴气打击。但是……却连绵不绝，带着十几位圣灵压抑百年的怒火。那……简直如同多瑙河决堤！苏门答腊大海啸！
轰轰轰！不过数秒，
她战栗地发现……自己的骸骨之球上已经出现无数裂痕。
“这群莽夫……”她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甚至带着一丝后悔，她不该多嘴的！刚才她就不该说那句话！管他去死？！和希腊的关系能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她已经不敢想象保护破碎的瞬间自己的惨状。
就在这时，暴雨般的拍击忽然停了停。
她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祈祷般的感觉这很可笑，几百年来，只有别人跪在她裙摆下祈祷的份。她已经太久没有回味过这种味道。
下一秒，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不知道什么东西再一次抽中圆球，骸骨之球猛然飞了出去，在空中呼啦啦解体，叶卡捷琳娜的状态根本不比刚才的亚里士多德好，甚至眼眶中鬼火都在明灭。
好强……
这些怪物……一个两个自己还能应付，但十几个……
这已经超出了任何阎王的应对范围！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身躯如同纸鹤一样毫无重量，轻飘飘飞走。就在路过秦夜身边的时候，她忽然眼前一亮，咬牙道：“秦侯爵……请遵循贵国的承诺！！”
“是谁给你的错觉？谁给你的勇气提出这种要求？”秦夜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愕然道：“我们难道没有遵守？”
一口老血冲上叶卡捷琳娜的胸口，她简直被眼前这个无赖的华国阴差气的眼睛发黑。死死咬住白骨牙齿，从牙缝中说道：“只要您能让怨魂晶回到俄罗斯地府，我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秦夜收敛了笑容，轻轻弹了弹府君长袍。眼神微敛，淡淡道：“哦？这好像不在承诺之内。”
“贵国难道不要脸吗！”叶卡捷琳娜几乎尖叫了出来。
秦夜轻轻抚着狗，波澜不兴：“是谁给了你我要脸的错觉？”
我特么*&￥）#……！！！！！
“好……很好……”怒极反笑，叶卡捷琳娜的身躯再次飘远：“这份大礼，我们记住了……”
“真没想到，当初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的华国地府，如今竟然会向非洲地府联盟求援……”
“看在你废话那么多的份上，我再给你提个醒。”秦夜对对方的低端激将完全无动于衷，胜券在握，手里四个2加一对王，就问怎么输？
他脸上带着莫测的微笑：“他们抓住亚里士多德是为什么呢？”
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头，还不等她答话，秦夜冷笑道：“彼得大帝在特勒吉公园对吗？你觉得……如果他们让贵国用怨魂晶换亚里士多德。彼得大帝他……会换吗？那位沙皇会换吗？”
叶卡捷琳娜在骨骸球中无声张大了嘴，只感觉眼前发黑。
这一刀，将彻底割破俄罗斯地府和希腊地府浅薄的友情！
“它们想不到……”
秦夜冷冷看了她一眼：“但是，本官有嘴。”
“你……好狠的手段……”她倒抽一口凉气，身形一转，骤然化作阴气，直奔特勒吉公园。
这幕大戏，**一波接着一波，而最终的落幕，只能是在那里！
现在的局势，还不至于无解！
只要怨魂晶进入俄罗斯地府国界，起码……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685章：权力的游戏（一）
乌兰巴托一片黑暗，群鬼乱舞，死神降世。然而在乌兰巴托之外，一辆巨大的车撵，正极速冲刺在蒙古国大地之上。
拉车的是一只巨大的九头蛇，恐怕足足有十米高，十五米长，九个头颅中燃烧着苍白的鬼火，明明体型庞大，速度却快的出奇。以至于全身都仿佛进入一种阴阳穿梭的状态，奔跑之中，无穷阴气往后彪飞。
它拉着的是一辆金色车撵，车撵外面笼罩着一层黑布，不清楚是什么材料，完全隔绝了其中阴气。而车的四个轮子，中央是四颗骷髅，用锁链连在一起，转动几乎成为残影。就在车身上，无数阴符不断浮现。
在它前方，一位批着斗篷的骑士策马狂奔，不断掀起的斗篷在阴风怒号中翻飞不已。可以清晰看到，这正是彼得大帝！俄罗斯三位死神之一！
而在它两侧，后方，是整整一百位穿着红色披风，手持长枪圆盾，身着骑士装扮的阴灵，他们全身都淹没在鬼火之中，躯干，四肢脱节一般沉浮不定，然而，每一位都是判官官职！
在他们周围，是上万骑兵，穿着金色的宫廷甲胄。右手巨大的盾牌，腰侧短剑。只要熟悉俄罗斯地府军事的阴灵都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女王禁卫军！但现在，他们只能排在最外围。
彼得轻轻摁了摁斗篷，不知道多少次，他回头看了看，目光无比灼热。
怨魂晶……一千九百斤！
成果大大出乎预料！这是史上最大的怨魂晶矿！只要它进入俄罗斯地府国界，一切都迎刃而解。
“再快一些。”他声音有些沙哑，转过头来，一马当先。而车夫则已经咬着牙：“已经全速前进了……拉车的‘死神之颅’无法发挥最快的速度。毕竟……怨魂晶可以抹消靠近它的一切阴气……它、它很快就要不行了……”
“加速！”鲁缅采夫跟在彼得后方，声音毫不迟疑：“现在已经进入色楞格省，过去就是布里亚特共和国，俄罗斯地府第一军团就在前方！还有三个军团已经集结。沙皇大人也在那里等着我们。四千万凝结军阵的阴兵……只要到达贝加尔湖，一切尘埃落定！”
那时候……我们就能跨过拥禁国家的大门！
“色楞格省最后一个城市苏赫巴托尔，有另一匹更换的死神之颅。还有接应的三万禁卫军。哪怕这批人死绝了，也得给我抵达苏赫巴托尔！”
“是！”
队伍没有声音，那种沉默的凝重握紧了所有阴差的灵魂。这恐怕是俄罗斯地府千年以来最重大，最大胆的决策。谁的神经都如同钢丝一样紧绷，没有任何阴差有闲谈的兴致。
鲁缅采夫勒了勒马，骸骨战马无声冲到彼得大帝身边，凝重开口：“公爵阁下，之前乌兰巴托方向发生的超界限级别阴气冲突……”
“不要问，不要管。”彼得大帝骷髅眼眶中，鬼火燃起足足一米高，仿佛整支队伍的灵魂。他死死盯着前方，现在，他只有往前，往前，继续往前的意志。
乌兰巴托出了大事……
这是他和鲁缅采夫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超界限级别阴气爆发，是地府的衡量法则，除非五位公爵级别的死神全力出手才会打破阴阳界限。而乌兰巴托……只有叶卡捷琳娜大帝一位死神。
哪怕算上谛听，算上亚里士多德特别
顾问，哪里来的五位？
果然……华国地府从来不是好糊弄的主，但是……
他目光形同实质，再次看了车撵一眼。
只要它进入俄罗斯地府，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只有几百公里了……他转过头，头顶阳光猛烈，但对这只队伍毫无用处。他们行走于阴阳之间，奔行于阳间的大道，穿过一位位行人，一辆辆车，一栋栋大楼，一个个城市，前方，朦胧出现一座大桥，桥下河水咆哮。
鄂尔浑河。
他和鲁缅采夫都齐齐舒了口气，跨过这里，就进入了苏赫巴托尔，接着就是俄罗斯卫星国布里安特共和国。曙光已经近在眼前！
就在此刻，他猛然回头看去。
不只是他，鲁缅采夫也立刻看向后方，就在那里，一片公爵级别的阴气，正飞快冲来。
这股阴气他们很熟悉。
叶卡捷琳娜大帝。
阴风怒号，无数阴魂傍身，他们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现在……哪怕一分钟都是珍贵。而叶卡捷琳娜也没有呼喊。而是全速冲向他们。
“走！！”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速度快到只能听到空中的音爆，一声尖叫，竟然冲到了彼得大帝同身位的位置。彼得大帝眼眶中鬼火闪动，嘶哑道：“怎么回事？乌兰巴托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在那里看住华国阴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不住了……”叶卡捷琳娜死死咬住骸骨牙齿：“圣灵……”
“什么？”
“非洲十几位圣灵齐至！我怎么看！”叶卡捷琳娜大帝声音都有些发颤：“亚里士多德已经被抓获……华国确实遵照契约，他们没有动手，但是却引动了非洲十几位圣灵！”
刹那间的死寂。
数秒后，鲁缅采夫才深吸一口气：“呵……”
祸水东引，驱虎吞狼……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曾经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华国地府？
还是……未来阎王的处世方略？华国的对外政策即将改变的信号？
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现在如果不冲过蒙古国国境，一切都完了。
怎么会这样？
预想了所有结局，却看错了酆都，现在……唯有和时间赛跑！
“走……”彼得大帝牙齿中冒出道道阴气，猛然大喝：“不惜一切代价！全速前……”
就在此刻！
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
彼得大帝猛然停住嘴，震撼地看着四周。紧接着，附近上百公里的土地，都开始轻微震颤起来。
天空中，数不尽的阴气从四面八方围绕而来。云层背后仿佛躲藏着巨大的怪物，用阴影笼罩大地。随后……
轰轰轰！！
十几道巨大的身影，伴随着冲天阴气轰然降落大地！无尽的黑暗接踵而来，将方圆百里围绕为死神禁区，无光之界。
磅礴的阴气如山似海，刚刚冲到桥头的彼得大帝猛然扯紧马缰，不只是他，上万阴差同时如此，上万骸骨战马人立而起，发出嘶哑的呼声。这片阴气之庞大，甚至已经超过沙皇！在所有国家的阳间特别部门上，都形成了一个恐怖的阴气旋涡！
超界限，超越阴阳界限！十几位圣灵
的出现，近百年前所未有！
“该死！！！！”彼得大帝猛然发出一声咆哮，阴气几乎化为实质，充斥四面八方，目呲欲裂地看向前方。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苍白的鄂尔浑大桥延伸脚下。而桥的尽头，两道巨大的苍白鬼火，太阳一样看着他们。
只有一个……彼得大帝愣了半秒，随后猛然咬牙：“杀！！”
现在……谁也不能拦在这条辉煌的道路上！
这次成功，将让俄罗斯地府再次伟大！
一马当先，他全身的骨骸悬浮起来，四面八方的阴气形成连绵不绝的海啸，在他身侧化为恢弘浪潮，数不尽的骸骨浮出其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
“不过一个圣灵而已……”他前冲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四分五裂，右手虚空一抓，一把宛若黑曜石，透明的长剑落入手中。随着他的冲锋，在地面带起十几米高的鬼火帷幕。随后，用尽全力往前一刺！
“也敢拦本公爵！！”
面前的空间如同玻璃，竟然出现无数裂痕，他双目中鬼火狂跳，一声怒喝：“死！！”
然而下一秒，他的阴气倏然收回体内。一声尖叫，分裂的骸骨还保持着出剑的姿态，却凭空倒退数十米。
因为……就在那两只鬼火周围，缓缓出现了十几只鬼火之瞳。
到了……全到了……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无穷的绝望涌上他的心头。
为什么！
最后这点距离，为什么让他看到曙光，却倒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彼得大帝……真是好久不见啊。”一只只巨大的鬼火双眼亮起大桥后方，形成一条巨大的道路，死神的道路。一个声音悠然从前方传出：“我很好奇，你这辆车上，装的是什么？”
叶卡捷琳娜大帝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穹，双手都在颤抖。还是没有来得及……最终……他们距离那扇大门就一步之遥，却只能在门前叩首。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开放了国内这么多矿藏开发权，如今……换来的是一身骚？
麻木，绝望，她甚至想昏过去，不想看下面的情况。
“是你……”彼得大帝死死盯着大桥，一道抱着狗，轻轻抚摸的身影，缓缓从桥上飘来。站在距离他三米不到的地方。
“很意外吗？”秦夜微笑着看着对方：“还是说……被软禁过的府君，不配和你这位高高在上的死神说话？”
“秦府君……”这句话如同耳光，彼得大帝骷髅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然而，他的拳头已经捏的咔咔响：“你要什么？”
他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开口：“放过这一次……俄罗斯地府必定有厚礼送上！亚洲仍然以你们为尊！”
“呵……”秦夜嗤笑：“我完全履行了契约，华国地府并没有插手今天的事。你还有什么和我谈？”
“再说……现在想和你们谈的，可不是我啊……”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被凌空甩出百米，轰一声落在彼得大帝面前。
是昏迷不醒，阴气暗淡的亚里士多德。
“刚才，各位圣灵做出了一个表决。”秦夜看死人一样看着对方：“用怨魂晶换这位特别顾问，怎么样？”
第686章：权力的游戏（二）
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这条毒蛇。
这是他们最害怕，最担心的问题。
亚里士多德的身份太过重要，贤者圆桌议会的领导，元老院副议长，禁术的缔造者之一，四常级别地府的真正高层。尤其……他代表的是希腊地府！
俄罗斯地府的初始模组是希腊地府提供，如果不换，那么……希腊地府可能给他们提供后续服务？而且，在亚洲已经惹怒华国地府的情况下，印度地府距离太远，只有希腊地府能助自己一臂之力。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可能放弃这位伟人。
但是……放弃怨魂晶？
这简直就是用刀子在他们心尖上割肉！
剧痛无比，鲜血淋漓，这也是不能放弃的东西！一旦放弃，他们所有材料都得从希腊进口，到时候，投入无比巨大，筹划数十年的禁术计划，整条命脉都握在希腊地府手中！
他们要的是帮助，不是控制！
两难抉择，所以，在当初叶卡捷琳娜大帝听到秦夜的话后，立刻疯了一样冲过来，只要怨魂晶进入俄罗斯地界，华国地府和圣灵就没有证据！按照地府国际高阶阴差庇护条约和引渡条约，他们照样有办法将亚里士多德送回希腊。
最可怕的就是现在……人赃两获。辩解都毫无办法！
彼得大帝鬼火都化为了血色，目光从对方身后站立的十几位圣灵身上扫过。深吸一口气，磨牙说道：“听着……这里没有什么怨魂晶，我们也从未违反过什么国际公约。现在，我们将护送亚里士多德特别顾问前往俄罗斯地府。如果你们放行，你们将获得俄罗斯地府西北部，目前世界最大的s级矿藏代号夜鸦的晶硫暗陨石矿的开采权，为期……五十年！”
“你在做梦？！”秦夜后方，一个巨大的身影动了动，近乎咆哮地开口：“禁术……它就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
“几百年前，禁术轰炸非洲的惨状你可有见过？正因为此，联合国制定了反禁术条约！任何国家一旦违反，将被世界孤立！所有邦交国断绝交易，接受经济制裁。现在用一块你们技术无法开采的s级矿藏就想混过去？你在说笑话？”
十几个朦胧的身影，在鬼火中若隐若现，圣灵黑曼巴的声音响起：“要我们当没看到，可以！三片s级矿区，特大级储量。你和华国的补偿另算！并且承诺永远不得开发禁术！”
“如果不，那么……亚里士多德和你们将作为本次战争的俘虏。等你们的沙皇和塔纳托斯重金赎回！当然，怨魂晶绝不可能到达俄罗斯国界！”
字字诛心。
俄罗斯地府目前最怕的，最当心的状况全被挖了出来。俘虏两个字刺耳得两位死神的骨骸都在咔咔颤抖。
他想拒绝。但现在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就在此刻，遥远的北方，忽然闪耀起一道亮光。
如同天边的启明星，这道光华越来越醒目，不过短短三秒，竟然……形成一条光芒大道！硬生生将所有圣灵全部排到两侧。拉出光芒的帷幕。
帷幕之上，无数繁复的阴符若隐若现。它还未停止，直奔秦夜而来。谛听只看了一眼，神色立刻肃穆起来：“这是……”
轰！！
光华万丈，弥漫出一条无限往上的光之阶梯，明明是
阴气构成，却感觉辉煌无比。在阶梯尽头，是一座宏伟的宫殿。宫殿下方，黑压压的无数骑兵枕戈待旦，一面面绘制着家徽的旗帜在阴风中怒号。
将如林，兵如海。肃杀之气哪怕是虚幻的画面，也让人汗毛倒竖。而就在宫殿前方，有一位穿着古欧洲国王模样的虚影矗立于此。
沙皇阿图鲁.弗拉基米尔！
俄罗斯地府真正的掌权者，最古老的死神！
哪怕看不清他的真面目，那种如山似海的阴气也让现场阴差深呼吸了一口。
这是最后的最后了……
当所有演员全部登场，就连这出大戏的执导者也站在了台前。图穷匕见，没有任何人开口，现场的气氛却锐利到足以割断人的喉管。
这是示威。
也是威胁。
示威于亚洲大陆，沙皇亲临，威胁于参加这件事的所有人，放手。
他输不起。也不敢输。
“这是俄罗斯地府护国神器死神的逆十字……”谛听倒抽一口凉气：“它可以打通任意两个冥府最外围地域的通道，但没有攻击力，却具有不能触碰的特性……这是……沙皇亲自来接他们？”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光芒吞没了秦夜的身影。不远处，叶卡捷琳娜和彼得大帝同时发出一声兴奋的尖叫，这个该死的华国阴差，这个无耻的骗子，他必死无疑！
然而，他们叫声还没有停止。另一道光华冲天而起，形成一片金色光芒帷幕，硬生生挡住了死神逆十字的光华。
现场一片死寂。
前方，是如同铁壁的金光帷幕，无数无根莲在底部不停生灭。后方，是一片幽蓝色的冥府阶梯，散发着浩瀚阴气，两者泾渭分明。
死神的逆十字被挡住了。
无法直接延伸到彼得大帝他们脚下。
“命运……”虚空中，一个恢弘的声音忌惮的响起。这一声仿佛唤醒了所有人的意志。彼得大帝和叶卡捷琳娜只感觉……时间在变缓。
那是一种错觉。
是人的神经高度集中，导致时间和空间的错位。他们甚至能看到被阴风卷起，拂过自己面容的发丝。
一瞬间的决断。
这是最后的最后了……没有犹豫的时间，机会……恐怕只有一次。
“给我……杀！！”叶卡捷琳娜的下颌猛然张开，发出一声撕裂的咆哮，随后骨骸躯体炸开，形成骨与暗的旋涡，中央，一位脸色苍白如死尸的少女从旋涡中缓缓浮现。刚刚出现，双目陡然睁开，竟是一片血色，随着她一声尖叫，头发如同海潮一样直卷前方障壁！
卡卡卡！随着头发蔓延，四周阴气旋涡的骨骸如同磁铁一样被吸引到她身上，不过数秒，一尊穿着骨骸盔甲，下方衬着贵族服饰，带着王冠的女尸，已经于苍茫阴气中出现大地，手中西洋剑化作漫天繁星，横扫一切。
冲过去。
前方就是归途。
“滋！！！”也在同时，彼得大帝发出一声长啸，全身的骨骸扭曲起来，竟然成为一把纯白骨剑。叶卡捷琳娜一手抓在手中，宛若黑夜天使，阴气汇聚成两扇数十米大的羽翼，一飞冲天。
速度太快，地面都只能看到往上急冲而起的阴气痕迹。下一刻，这片无光之夜，就连鬼火都完全熄
灭。
一道道苍白的剑痕出现虚空，暗夜流光。暴雨一样倾泻下来。魑魅魍魉将这片大地化为无光永夜。这一幕如同排练了无数次。就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后方十字军齐齐摁下面甲，身体紧紧贴着马背，下一秒……
万马冲锋！
轰隆隆！大地在颤抖，阴气在哀嚎，一百十字军，一万禁卫军，面对着十几位圣灵发起冲锋。他们是杀戮的机器，他们只有忠于命令这一个理念。这是俄罗斯地府最精锐的战士。
长枪拖地，阴气溅射如狂风吹落花。万马奔腾，声势浩大若江河倾泻。这一刻，希望带来的动力，化作燎天大火，吞没了整条边境。
快。
速度太快，大桥之上，最前锋的数十骑兵，和叶卡捷琳娜的凌空一剑瞬间刺入命运。上万道目光齐齐注视着这里，他们很清楚，只要打破这道屏障，这场博弈，赢的仍然是他们。
众目睽睽之下，金色光幕泛出朵朵莲花，如此恐怖的阴气阴气竟然如同泥牛入海，那种感觉……仿佛刚刚看到黎明的曙光，却倒在了前方的黑夜。
叶卡捷琳娜嘴唇都在颤抖，握住西洋剑的手更是抖个不停。薄薄的光幕，让他们和后方神器铺出的光芒阶梯明明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有趣……”一个声音在秦夜身后响起，太阳鸟部落的圣灵菲尼克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秦夜后方，伸出一只鸟爪，竟然透过了光幕：“这是往生门……二代阎王的禁术之一，号称防御天下第一，没想到几百年后还能看到……就凭你们，也想冲过去？”
“原来我们可以过去，他们却不能过来？”一位植物根须缠绕的人形生物，飘扬在空中，植物一般的手透过光幕尝试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看向光之阶梯顶部的沙皇：“那么……你准备好，付这份赎金了吗？”
没有回答。
恐怕就连沙皇都不敢相信，为什么会这样？
啪嗒……叶卡捷琳娜手中的西洋剑滑落于地，这份绝望太过沉重，就连她也扛不起来。
就在她长叹一声，准备举起双手的时候，她竟然发现……四面八方，出现了一只只巨大的，鬼火闪耀的眼睛！
圣灵！
阎罗级别的阴差反应何其之快，在发现光幕是单向通过之后，他们这只万人大军，不知何时已经被包围起来。此刻，每一位圣灵都张大了嘴，口腔中一团苍白的鬼火若隐若现，宛若周围升起十几个太阳。
“住手。”终于，光之阶梯的顶峰，传来了一个巍峨的声音。
“我们……认输……认罚。”
但是，晚了。
或者， 圣灵根本不想听。
轰！！
只有光，无量光。
那些冲到秦夜面前的骑兵，被这些光芒一照，如同春阳化雪，沙拉拉成为无数阴气消散。十几位圣灵共同出手，威势何等浩大，哪怕军阵加持，也如同焰火焚灰。
这是壮观的一幕，以秦夜为分界线，前方宛若打开了地狱裂口，上万道阴气飘飞虚空，无数鬼火升腾而起。这番场景，看的空中的叶卡捷琳娜心都在滴血。
这是她的女王禁军……再加上俄罗斯地府最顶尖的东正教十字军，最虔诚的战士。
完了……全完了。
第687章：权力的游戏（三）
距离苏赫巴托尔这个蒙古国和俄罗斯最后的边界，不过几十公里。死神却在这里画了一个圈。宛若人间炼狱。
上万鬼火闪耀天穹，地面上，一道道阴气如同经历过禁术洗礼，缓缓飘飞，叶卡捷琳娜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景色，许久，仰天长叹了一声。
结束了……
跌宕起伏，在死神的逆十字出现的时候，他们是狂喜的。然而谁也没想到，竟然被命运挡在了一墙之隔的地方。这就是顶尖地府对于一流地府的规格压制。顶尖地府的准神器，已经相当于一流地府的护国神器。
这一瞬间，他们决定了冲锋，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虽然面对十三位圣灵发起冲锋，还仅仅只有一万禁军，这是一个可笑而愚蠢的决定。但是，不冲，必死无疑。冲了，可能还有一条生路。
10%对比100%，他们选择了前者。然而奇迹之所以奇迹，就是因为不常出现。
根本没有触碰到光之阶梯的机会，这只数百年来规格最高的护送队伍，也仅仅剩下两位死神而已。
她静静地看着天空，一瞬间，只觉得心如死灰。
是否，这个世界，除了四常，其他地府永远没有发声的机会？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都做到了这一步，却得到了如此结局？
为什么距离那扇门触手可及，却偏偏还是倒在了门前？
连发怒都提不起力气来，这是真正的万念俱灰。然而，作为这幕大戏的一角，即使她临时下线，并不代表其他演员不在线。
轰……四面八方沉浮的阴云之间，陡然亮起十几点巨大的鬼火光团。正对中央的叶卡捷琳娜。
“住手！”沙皇的声音惊怒交加的响起。然而下一秒，十几道圣灵阴气同时爆发！恐怖的冲击波横贯千里，翻涌着，沸腾着，烧尽俄罗斯地府最后的野心。俄罗斯东部，华国西部，都能看到蒙古边界升起的一朵阴气蘑菇云。
也在同时，秦夜霍然回头，光之阶梯顶端的人影倏然消失。
时间仿佛停滞，不过一瞬，秦夜已经看到自己面前走过了一道人影。对方穿着白金色的华贵服饰，带着镶满宝石的王冠。上一秒还在天边，这一秒已在眼前。因为速度太快，甚至扬起了黑色的羽毛披风。
看不清面容，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对方深深看了他一眼。
刷拉拉……天空中阴气缓缓飘散。叶卡捷琳娜紧紧闭着眼睛，她已经做好了做战俘的准备恐怕这是数百年来第一位死神战俘，如此大的屈辱，现在在她心中却已经波澜不兴。
这份屈辱，对比起俄罗斯地府的崛起大业，太轻。
然而，她却没有感觉到圣灵级别阴气轰到自己身上的感受。她愕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层幽蓝色的经文保护在内。而她身旁，一位怎样也看不清面容，足足三米高，衣着华贵的人影霍然悬浮。
沙皇阿图鲁，俄罗斯地府的真正主宰！
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站在那里，和现场所有死神的感觉都不相同。明明也是死神境界。但是……他出现的瞬间，仿佛其他阴差都成为了衬托的星辰，只有他是那轮漆黑的月亮。
浑身上下都弥漫着汹涌的阴气，甚至看上去有
些不真实。后方的黑色披风列列扬起，足足四五米长，又在尽头化为一只只漆黑的阴气乌鸦飞走天际。头肩部是一种不科学的阴影，根本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两点金色鬼火，燃起半米之高。
“大人……”叶卡捷琳娜动了动嘴唇，身上骨骸盔甲倏然化为飞灰，凌空飞扬。她哽咽地牵起蓬蓬裙，到现在都不失优雅，只是声音嘶哑地厉害：“对不起……”
“复苏计划……失败了……”
沙皇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仰天轻叹了一口气。
天不遂人愿……这种酸楚的失败感飞快在心中发酵。等了多久才等到的机会，如今毁于一旦……从韩国计划开始，一直到乌兰巴托复苏计划，这条线看起来如此完美，如此无懈可击。但偏偏……
然而他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已经确定失败，那么……接下来，起码要收拾好这个烂摊子。
他看向四周，随着他的目光，四面八方汹涌如岩浆的阴云层层褪去，露出后方飞翔空中的十几位圣灵。庞大身躯宛若神明。圣灵沃尔夫冷笑着看向他：“沙皇……无名死神，真是好久不见。”
谁都知道，沙皇亲自出面，这幕大戏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候。
也是……瓜分利益的时候。
“呵……传说中与世无争的无名死神，就是这样的与世无争？”圣灵菲尼克斯震动双翼，无数赤红的鬼火从云层中喷薄而出：“公然违反反禁术条约，等着吧……一个月后，非洲将以圣灵部落联盟，向世界地府联盟提起上诉！”
无名死神两道鬼火狠狠跳了跳。沉默了许久，他才开口道：“首先，各位有一些误会。”
“俄罗斯地府之所以需求怨魂晶，是为了提取其中隔绝一切阴气的力量，研究新能源。众所周知，可长久发展的能源，比如阳间的电力，各地地府至今没有出现。亚里士多德先生也是因此被我国特聘。”
不管场面如何，台阶还是得找。哪怕这个台阶尴尬到就像白痴头上戴了朵花。
“是吗？”一位圣灵嗤笑道：“放心，地府联盟接手之后，会立刻派出禁术调查团队。要研发禁术，仅仅怨魂晶是不够的。有太多东西可以证明。你……敢接受反禁术调差团？”
沙皇鬼火跳动地异常激烈，区区非洲部落……国家都没法形成的东西，现在竟然敢蹦在他的面前……如果是世界会议，他早就联合其他一流地府进行否决，但，不是。
如果是非洲部落上诉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目光看向秦夜。
谛听还在现场！
华国阴差还在现场！
四常具有一票否决权，哪怕他们抱了希腊地府的大腿，对方对于审判结果不满意，照样可以一票否决！
“没有必要。”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这是事实，没必要走这种复杂的流程。我很抱歉，俄罗斯地府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可能造成了大家的误解。所以……我们有丰厚的补偿奉上。”
哔哔毫无用处，没有补偿。我不远千里来玩蛋？
战争如果不是为了利益，那将没有战争。
但没有回应。
只有一双双鬼火眼睛嗤笑着看着他。
他暗中咬了咬牙：“或者说，各位有什么补偿方案？”
圣灵菲尼克斯终于嗤笑着开口了：“第一，俄罗斯地府永世不得研究禁术。”
沙皇的胸口清晰地起伏了一下，沙哑道：“可以。”
“我们……本就没有研究禁术的想法。我再次重申，这一次是新能源开发。”
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中说出来的。带着无比的不甘。
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最终发现，不过镜花水月。
“第二，俄罗斯地府开放西部和欧洲众地府交界处，五大s级矿脉啊……就是两百年前世界地府大会，贵国宣布的‘洪奇科夫’连体死火山矿脉。”
“开采权，属于非洲，时间……一百年。”
“其中，不得向其他地府开放开采权。不得已任何形式插手，更改契约。并且……免税。”
沉默。
叶卡捷琳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俄罗斯地府，华国地府，新大陆，是世界上公认的三大矿产之王。但哪怕这三王，s级别的矿脉也不算多。俄罗斯地府如今不过五十三块已勘察矿区。其中……洪奇科夫五大连体矿脉是数一数二的富矿，蕴含量高达一亿吨！
多么？
确实多。这可是s级矿脉，一亿吨的含量放在国际上是足以让其他国家殷红的资源。然而……
现场可有十几个部落！
每一个部落哪怕每年开采五万吨，一百年就是五百万吨这还是特殊矿藏开采技术要求极高的情况。更不要提……这是十几个部落！一百年下来……
至少五千万吨！
是不是该庆幸，给自己还留了口汤喝？
自己一百年后，还能剩下差不多一半？
这简直是在心头上割肉！
没有回答。圣灵黑曼巴冷笑道：“怎么？俄罗斯地府财大气粗，莫非……不愿意？”
“我……答应。”沙皇死死盯着天空，沙哑道。
“同时，开放俄罗斯地府十项s级专利，五项军火方面。五项阴符方面。”还不等他说完，圣灵贝恩朝着他心口又是一刀。
噗嗤……秦夜几乎听到了血彪出来的声音，难为沙皇了……这种情况，还能硬撑下去。
沙皇猛然转过目光看向他们，如果说，刚才是割肉……现在就是放血！
在心尖上放血！
阴符专利，武器专利……这是一个国家的立身之本，在往上……恐怕就只有割地赔款了。这就是一群狼，等待着这个好不容易到来的，在狮子身上咬下一块肉的机会，谁都不愿放过！
“不答应？”再次沉默，四面八方，阴气又浓郁了起来。
沙皇强压心中的狂怒：“如果不，你们打算怎么做。”
秦夜柔声插了一句：“那，亚里士多德，叶卡捷琳娜和彼得大帝，将作为战俘，在牢狱中等待着你答应的日子。”
他轻轻抚摸着京巴：“一天不答应，他们一天不会被放出来。”
死寂。
数秒欧虎，沙皇有些发抖的声音响起：“很好……我答应。”
无论是亚里士多德，叶卡捷琳娜，还是彼得大帝，任何一个被囚禁，这都是俄罗斯地府之耻！
他只希望这次口头意向谈判早日结束。这份脸……他已经丢不下去了！
第688章：权力的游戏（四）
适可而止的道理，大家都懂。就在圣灵们感觉沙皇已经压抑不住，这已经踩在对方底线上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停住了嘴。
这只是口头意向，三位死神肯定不会现在放回去，现在放回去了对方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自然要放到放心的地方，比如……自己手中？
虚空中被撕开一道裂缝，亚里士多德，叶卡捷琳娜，彼得大帝的身形骤然消失。沙皇鬼火狠狠跳动了一下，但是什么都没说。
认了输，就得懂规矩。
国际社会上，谁都要维护起码的面子，撒泼打滚是混不走的。没有人会容许破坏规则的存在。
“那么……”沙皇的目光看向怨魂晶，正要开口，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且慢。”
秦夜抱着京巴缓缓走到下方，抬眉道：“沙皇阁下，您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华国？或者看不起第二任阎王？”
沙皇的鬼火落到命运上，狠狠颤了颤。
帽子太高，不敢接。
“这件事情属于华国协理范围，您开口就绕过东亚管理者，不太好吧？”
沙皇深深看向对方：“我们有协议在先，这件事情经过贵国点头，你们还想要什么？”
“但是我们并没有允许你私自进入成吉思汗墓！哪怕疑似也不行！”谛听猛然抬起头，寒声道：“此乃其一，其二，彼得大帝竟然敢私自软禁华国天使。你们是想掀起战争？！”
“一次次地试探华国底线，无名死神……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你觉得，俄罗斯地府联系上了希腊地府，这东亚就不是华国地府说了算？！”
它的声音猛然提高，震得方圆数里地面都在震颤。无数细小的石块黄豆一样滚来滚去。怒喝让沙皇模糊不清的黑暗面容上，鬼火都在明灭不定。
这就像一把刀，猛地戳进他的心里，搅得七零八落。
如果怨魂晶到手，这些是属于可以付出的代价。但是没有。
他不得不负担失败的惩罚，加倍的补偿。
无人看到的地方，他的手在长袍中狠狠握紧，咔咔作响。握紧，放松，往复数次。他才深呼吸一声抬起头，沙哑道：“这是误会，我们愿意承担责任。很快，我们就会有厚礼送上。”
“您在开玩笑？”秦夜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件事情我国才是受害者，什么时候轮到施暴者说怎么了事？”
施暴者！
沙皇简直被这几个词气的太阳穴都鼓了起来。
谁能比华国地府暴躁？二话不说上阎罗，这种事除了你华国还有谁能干？
你们在地府联合会议上施暴过多少次了？现在来装弱者？
“请说。”这两个字，他是强压着阴气，才没有从天灵盖冲出来。
秦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飞快思索着怎么说。
他都没想到，最后的行动如此迅速，非洲老黑如此暴躁。
暴躁到压着对方打，能动手绝不哔哔。竟然逼得沙皇亲自现身和他们谈赔偿。
自己应该提什么要求呢？
华国的印象不能崩，那就不能提什么专利，俄罗斯有的华国几乎都有。矿物开发也不太好，其他的补偿……阴灵石现在作用不算太大，蓬丘和承薪都没有发展到阴灵石不能断的地步。
他思维飞快转动，足足十几秒才沉声道：“第
一，蒙古地府日后属于华国，华国会在蒙古国设立城隍，土地，纳入华国版图。”
“没问题。”沙皇答应得很快。实际上，俄罗斯地府地广人稀，哪怕这么多年过去都是如此，蒙古地府属于可放弃资源。
秦夜怀中，谛听长长微微动容。
蒙古国很小，但……这是阳间遗留的主权问题！
当时的华国内忧外患，蒙古国政权被俄国操控，于俄国手中独立，现在，阴间的第三任阎王，时隔百年后，又将它拿了回来！
这是主权的宣誓！是华国地府不得不出山之后，对世界的第一次发声！
这个分量，很重。
拿回主权领土的行动，阻止禁术蔓延，也完全对得起这个分量。
它深深看了秦夜一眼，或许对方现在还没意识到……它继续听了下去。
“第二。”秦夜一边斟酌，一边缓缓道：“华国本来现在没有打算打开封锁。不过既然打开了，那不如顺水推舟。”
刹那间，所有圣灵，包括沙皇的目光都凝重了起来。
“未来几年内，华国将在蒙古地府设立华俄贸易枢纽。是地面贸易中心。同时，俄罗斯地府必须开放所有港口，与华国进行口岸对接。华国也将开放蓬丘港，今年春节之后、进行海贸。”
没有人开口。沙皇的目光更加锐利。
听起来对俄罗斯地府有利？
他们绝不会相信，华国地府是这种吃肉还拉着你一起吃的角色。
尤其……这次华国地府的手段和以往完全不同，一个开始运营的莽子，它的目的绝不在于此！
“为期一百五十年。”秦夜微笑着抬起头，看向鬼火明灭的沙皇：“所有进口产品，由华国指定，这份名单，将在明年开海之后，由你们的外交负责人带回。每一年，华国需求的产品不可少。当然，华国也会出口对应的产品。俄罗斯地府不得选择。”
规则越来越细，沙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他有预感，华国地府这一口绝对咬到骨头里！
谛听也不明白，然而，它选择了相信。
秦夜顿了顿，舔了舔嘴唇，缓缓道：“最后，对于俄罗斯地府进口的产品，华国地府将征收150%的关税。而华国出口的产品，无论品种，只能征收5%的关税。”
刷！谛听猛然抬头看向秦夜，其他圣灵看向秦夜的目光也见了活鬼一样。沙皇鬼火剧烈闪烁，身体已经止不住地顿了顿。
好狠……
这一口果然如同自己所料，一口咬掉了一大块肉！
没有选择矿藏，而是选择了关贸。而曾经……俄罗斯地府和华国的贸易，关税从低级的原产品到高级的图纸，阴符，关税最低8%，最高也不过60%。但现在……高低完全破表！
这就像俄罗斯地府出口华国一份高级阴符，或者一份机械图纸，不仅仅要拿出一份实物，而且要搭上等同于售价的关税！
而华国出口给自己的，只需要捎带一点边角料而已！
一进一出，这个一百五十年的缺口……恐怕比五大矿脉还高！
一片死寂。
“我们还是不够狠。”圣灵黑曼巴感慨了一声，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才是华国未来接班人序列之一，难怪他们能坐稳四常的位置。”
沙皇不知何时背负双手，无人看到，手已经在身后绞死。胸
口如同倒进了一炉岩浆，灼热发痛。许久才从牙缝中说道：“这份协议……是否太不公平？”
“沙皇阁下。”秦夜低头轻轻抚摸着京巴，幽幽道：“莫非……您想在下一次世界会议上，看到华国地府的代表？”
不……我不想……你冷静……
沙皇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近乎暴走的杀意：“我的意思是，如果贵国出口的物品，是我方不需要的呢？能问一句，贵国打算出口什么物品？”
“艺术品。”秦夜微笑。
龙兴寺这么多艺术品，老子还不知道怎么销赃。否则你以为我会和你开蒙古贸易站？
一句话，简直将沙皇心头扎了个透心凉。
艺术品……该死的艺术品！
华国艺术品是值钱，但是！只征收5%的关税！
世界上，关税最高的大多就是奢侈品系列。动不动50%，艺术品当然属于奢侈品，但现在……
就特么5%！
就5点关税把我打发了！
不……现在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手在身后绞得咔咔作响，脸上云淡风轻，沙皇继续问道：“我方不可能因为艺术品而出口高级阴符，图纸。”
“不需要。”秦夜淡淡道：“我们需要的，都是一些民生物品。这个你放心，我可以用二代阎王的名誉保证。”
很好，没有疑问了。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闭了嘴。谛听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呐……走了的人也不放过……时时刻刻拉出来怀旧，有意思吗？
“沙皇阁下，您觉得如何？”
“我觉得……”沉默了三秒，沙皇将心中“滚”的怒骂强压回去，几乎泣血地说道：“可行。”
“那好，最后……”
“还有？！”沙皇的声音都提高了，再好的涵养也阻止不住心中暴怒，死死盯着秦夜：“天使，适可而止，留人一线，是华国地府的美德。”
秦夜微笑躬身：“当然。”
“我想说的是，还有……很快，蒙古国就回归华国了。正式成为华国地府版图上外蒙古省。既然如此，贵国对于疑似成吉思汗墓的勘探资料，理应交还华国地府。”
沙皇无声中舒了口气，手一抬之下，一根卷轴旋转飞出，落入秦夜手中：“理所当然。”
他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这百年，俄国阳间何等辉煌，割掉了清政府多少土地？索要了多少赔款？二战因为他们而转折。但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阴间的百年后，他竟然……将自己羽翼下的国土，又放了一块出去？
而且……签订了一份类似割地赔款的协议！
甚至保护自己国家的两位死神都做不到！
无比的屈辱，毒蛇一样咬着他的心。他没有再多废话，身形开始缓缓飘散。根本没有追问上万禁军的灰飞烟灭。直到他完全消失，光芒阶梯也随之隐匿在黑暗之中。
结束了……
秦夜舒了口气，感慨地看着四周。
终于结束了……这场谋划数十年，从怨魂晶出现，到韩国死神剧本，再到俄国惊天巨变。这条线……到此为止，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华国地府拿到了足够的好处，起飞就在眼前……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有一些最后的程序，他作为“继承人序列”要亲自收尾。
第689章：天道酬勤（一）
秦夜看向四面八方，蒙古国北方，从乌兰巴托到苏赫巴托尔，这条路已经不成形状。阳间看不到阴间的战争，然而，趋吉避害是生物本能，这片地域被阴气笼罩，温度已经达到零下。哪怕是在周围，都能听到一阵阵哭嚎，悲呼。没有人会找死得走进这里。
直到现在，围绕在天空的乌云，也仍旧形成峰峦叠嶂的云洞，最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行走在这里，除非阴差，活人活物随时都能感觉有什么东西趴在自己背上，那种令人窒息的折磨感。让这里成为百里死地。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秦夜收回目光，朝着四周微微点头：“可惜，华国现在二代下了禁令，三任阎王一天没有选拔出来，一天不开放封印。咱们只能于此作别了。”
“没关系。”圣灵沃尔夫裂开巨大的狼嘴，努力做出一个拟人化的微笑表情：“秦府君，非洲部落永远是你的朋友。”
“期待着以阎王身份和你见面。”其它圣灵也表现得非常善意，但并没有多留。现在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如何处理叶卡捷琳娜和彼得大帝，如何和俄罗斯地府马上派出来的外交人员做赔付协调。哪怕秦夜留他们，他们也没有心情。
偶有阴灵缓缓散去。秦夜这才舒了口气，一瞬间，感觉天高任鸟飞。
外部矛盾解决，华国地府可以继续苟下去。那么剩下的……
统一全国！
他目光微微闪动，这个词语在他心中已经埋了太久太久。但现在，是时候摆上提案了。
和阳间的谈判已经水到渠成，俄罗斯地府马上又有大笔收入，这些东西或许不够建设一个国家。但是……足够建设一个大片区！
以华国地府的人口，养精蓄锐十年，承薪兵峰将所向披靡！
“董卓……你的日子到头了……”他轻轻抚摸了一下谛听。行为引起极度舒适，谛听拱了拱他的手：“怎么？准备向全国发兵了？”
秦夜微微点头：“是。”
“华国，现在是战国。目前所知的地方诸侯就一个董卓，还有一个苏妲。其他地方有没有尚未可知。中原，西北一片漆黑。等和阳间谈判好，贸易路线走上正轨。起码我们可以建设好一个片区。”
哦，对了。
还有……禁术核武的打造。
这些东西都要有钱才行，一块怨魂晶引起如此大的纷争。可见禁术其他材料同样不便宜。
没关系……一切都在慢慢好转，现在才过去两年，时间……还长。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谛听跳了下来，来到那辆金色马车旁边。怨魂晶还在这里，没有人动。因为谁都很清楚，这里只有华国地府有资格拿。其他任何地府拿了，都是觊觎禁术。
至于华国？
多一发禁术少一发禁术有区别吗？
谛听张口一吸，如同打开一个黑洞，车撵落入它的口中。秦夜抬眉道：“没事吧？”
“没事。”谛听还没回答，一个声音缓缓在虚空中响起：“怨魂晶非常特殊，形成结晶体之后，它可以隔绝一切力量体系。但是如果在其中输入力量体系，它又能完美传导。和天使轩晶，撒旦之骨并称为禁术三大基本构件。”
圣灵黑曼巴？
秦夜意外地看着空中某处，对方并没有隐匿自己的身形，很快，一个蛇头人身
的生物，脚踏虚空缓缓走下。
“您还有事？”
“还有一些小事，不太方便当着其他圣灵说。”圣灵黑曼巴在谛听面前非常恭敬，微微鞠躬，拿出了一份卷轴：“这是黑曼巴部落需要的东西。和我们的产品。还请过……”
过目的目字还没说完，下一秒，秦夜，谛听，圣灵黑曼巴同时抬起头，愕然看向半空。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金光冲出秦夜胸口，缓缓打开。上面一行金色字体龙飞凤舞地书写起来。
姓名：秦夜（小名狗蛋）。
籍贯：庆广市唐安县嘎子沟刘二坨子村。
家族成员：爷爷（已故）父母（已故）。
出生年月：1938年10月1日。
“阴司录？”圣灵黑曼巴倒抽一口凉气，这一刻，他无比相信，秦夜绝对是未来阎王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否则，这种东西不可能出现在他手中！
它脑筋飞快转动，认为自己已经猜测到了一些。阴司录在这里并不难理解。以对方的说辞，二代阎王的考验绝非容易。而身为阎王，如何驭下是一门学问。这在考题之中无可否非。
但……绝对不是哪个竞争者都有资格拿到手里的！起码已经到了那个程度！因为从阴司录的浓郁阴气中，他知道……这绝非普通赝品，哪怕不是真品，和真品也有七分相似！
它的神色更恭敬了一些。秦夜已经没有心情看他，而是看向了阴司录之上。
正好，府君之后，自己好像还没看过进阶判官多少功绩……
看了一眼。
然后转过头，拍了拍脸。
我特么怕不是看了本假书……
“别心存侥幸了。就这个数字。”谛听在旁边冷冷开口。
秦夜不死心地合上书，再次打开。
功绩点：14320000/150000000。
沉默。
啪！阴司录被摔倒地面，秦夜忍不住破口大骂：“一亿五千万？！这特么是在逗我！”
特么做好事就能到阎罗这种事情还说逗你？！谛听第一反应是一口大唾沫星子砸他脸上，想当年多少府君矜矜业业，苦心修炼，关心各种阴阳大事，这都没看到阎罗的门！你哪来的脸！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整片大地忽然震了震。
秦.谨慎.夜立刻将阴司录捡了起来，背朝着黑曼巴从心地拍了拍书：“不气，不气……一时失手，一时失手……”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刹那之间，天光璀璨！
光，无尽的光！
整个蒙古国上空，一道道金黄色的光芒笼罩，宛若纱幔，轻轻摇动，层峦叠嶂的白云突破阴气残留的乌云，以一种根本不能想象的速度，汇聚成彩霞的锦缎。滟滟随波千万里，江天一色无纤尘，在他们头顶形成云井旋涡！一道道玄黄光幕从旋转的云洞中渗透出来，美轮美奂。
而云洞正中心，一道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再透过迷蒙的光之纱幕，投影到四野八荒。
人影仿佛是一尊菩萨，批着洁白的长袍，然而脖子上戴着的却是人骨珠串。手上挂着黄金和羽毛编织的手链。身上布满繁复的纹身。面容普通，奇怪的是，明明看似慈祥，却无论怎么看，都会让人感觉金刚怒目。
缥缈而宏大
，巍峨而高远。一种纯净感和敬仰感从心中油然而生。仿佛……面对神灵。
“卧槽……”秦夜倒抽了一口凉气，还不等他开口，谛听仔细看了两眼，沉声道：“长生天的具现化的天地异象？”
不只是他，这一刻，蒙古国不知多少人看到了这一幕。这些光华驱散了因为圣灵来到产生的无尽阴云，照耀整个蒙古国上空。
“长生天在上……”不知道多少信徒，双手合十，虔诚地膜拜。就连那些不怎么相信传说的人，也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天光璀璨，神影横空，没有人不为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而震撼。
“这到底是什么？”商店中，一位店员掏出手机，对着天空拼命拍摄：“这绝对不是太阳的光芒……我是不是看错了？这些光里……有人？有个人影？！”
“我的天！这是长生天显灵了吗？！”
大街上，一辆车猛然追尾，司机拼命摇下窗，食指勾下墨镜，大张着嘴看着天穹。而他前方的路上，追尾的车辆何止十辆。但没有司机开口，全都愣愣地看着天空。
“这是……长生天显灵？”“这……真的是自然现象？”“不敢相信，这恐怕是这百年最罕见的海市蜃楼了吧？”“国家没有公布预警？”
“到底怎么回事？！”蒙古国特别机构，长生卫总部，一位穿着蒙古军装的老者，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屏幕：“这是怎么造成的？这绝对不是自然现象！”
“不知道……”工作人员拼命敲动键盘，满头大汗：“没有阴气，也不是真气……这……这好像就是单纯的自然现象……”
老者理都没理，脸部肌肉轻轻跳动，眼角都微微抽动。蒙古国从未出现过如此恐怖的大型灵异事件。但是从昨天开始……仿佛一切都乱了。
这是自然现象？
他不知道是撬开对方脑袋看看是不是装的是大米，还是应该辞职颐养天年不被这群傻逼气死！
就在他急怒交加的时候，一声轻微的“滴”声响起。一位工作人员愣了愣，立刻回头高声道：“领导，已经定位！”
“苏赫巴托尔外一百公里！所有光芒都在朝着那里聚集！”
……………………………………
秦夜并没有离开。
凡人根本看不到阴差，就算看到了这里是中心又怎么样？
他只是抬头看着这美轮美奂到雄伟壮丽的一幕，但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
这尊人像睁开了眼睛！
对方眼中一片血红，深深看了秦夜一眼。下一秒……竟然如同石雕一般，从头顶出现了……一道裂痕！
卡……整个蒙古国都能听到，轻微的咔擦一声。紧接着，卡卡卡卡卡！那尊长生天的投影，竟然从中碎裂！一分为二！
“信仰崩溃……”圣灵黑曼巴无比感慨地看着天穹：“蒙古国的信仰会逐渐消失……因为……他们的地府已经不存在了，现在是被华国属地。神系灭绝……我也只是第一次看到……”
这就是所谓的灭国？
灭的……是信仰？是神系？
秦夜感慨地看着这一幕，也在同时，天穹中无数的光芒绽放到了极致，好似长生天座下莲台炸裂，化作无数光之花瓣！随后……
如同龙卷风一般，拼命朝着阴司录中冲来！
第690章：天道酬勤（二）
刷拉拉！阴司录仿佛化为一个黑洞，极速吞噬着所有光华。而秦夜赫然发现……
阴司录上的功绩数字，竟然在飞速上涨！
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新地府成立后，首次挫败足以影响国际变化的事件。功绩+五十万。”
“新地府成立后，首次收复故土。功绩+四百万！”
“以府君之身，直面阎罗，将阎罗戏耍于股掌之间。功绩+二十万。”
“开拓商道，救故国于水火，组建首次国与国海陆全面贸易。功绩+五十万。”
林林总总，十几秒之后，他愕然看着阴司录，上面的数字赫然是：15220000/150000000。
加了八百多万、功绩点！
很好，十分之一了……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眨着眼睛搓着下巴沉吟起来。
也就是说……参加国际事务，比国内政务拿到的更多？
那华国统一怎么算？能不能一步到位？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所有光芒齐齐一凝。阴司录陡然一合，再次没入了他的胸口。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虚影彻底破碎。然而……四面八方的云层飞快凝聚，十分钟后……一尊巨大的身影再次出现云洞之中。
轰！！就在凝聚的刹那，四方流云齐齐震散，甚至在空中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万里之内一片清明，只有那尊云中巨像矗立天穹，无比壮观！
“这是……我？”秦夜出神地看着天际。谛听喃喃道：“是啊……”
“拿回蒙古国的土地，神系覆灭。古时的蒙元帝国早就成为历史尘埃，现在相信长生天的蒙古国人渺渺无几，这支神系彻底宣告崩溃……可惜，长生天不够强大。如果是新大陆三大死神走到这一步，那种震撼……足以让世界侧目。”
“你做得很好。”许久，他才跳上了秦夜的肩膀，尾巴扫了扫对方后脑勺，有些出神地看着云像：“从此以后，十殿阎罗才是蒙古国第一正神，而你，则是众神之王。”
“只有华国，能在这里拘魂。只有华国，够资格容纳蒙古地府的阴灵。这里的历史文物，书籍，会慢慢出现你的名字以一种人类可以理解的方式。”
“这里的诗歌，歌曲，戏剧，会慢慢靠向华国传说。这里的厉鬼，阴灵，会得到和华国地府一样的习性。比如红衣死去，会身负怨念。比如长生天体制没有的逢魔之刻，也会出现于两个五点……”
“这里的一切，都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影响阴阳……你应该感到自豪。真的。”
“你做到了阳间都一直无法做到的事情开疆拓土，重掌故里。这份重量，在任何阎王任职历史上，恐怕只逊于首任阎王的建国伟业。”
二代没有白费力气在你身上……说完这些，他看向天的尽头，不知道在哪里……赌钱的二代，你看到了吗？
咱们的继任者，好好的。
好的超出你的预料，对于华国地府的重建，我是越来越有信心了……
圣灵黑曼巴不知道这些。
它只是出神看着天穹，谛听说话的声音很小，它听不到，然而，它脑补到了更多！
这是秦府君的像……
这是天道认可……
为什么会出现他的像？
这是……他已经无限接近那个位置的佐证！
不！他不仅仅是比
第一名少完成一道题，他果然没有说完全！他恐怕和第一名不相上下！同为那个至高位置最有力的竞争者！
百年……还有百年。或许……自己真的能和他在国际政坛面对面！
一想到这些，他就心绪翻腾。
自己答应帮秦府君作弊为什么？
不就是趁着华国这种时候抱大腿吗？
现在看来……还是跪舔得不够彻底啊……
许久，秦夜才收回目光。一把把谛听抓下来：“走吧。”
接着朝圣灵黑曼巴点了点头：“这次的友情，本官记住了。”
“你的事情也不少，华国现在不宜留客。咱们这杯酒，以后再补。”
说完，他就准备飘然离去。然而，下一秒就听到圣灵黑曼巴干咳了一声：“秦府君……”
秦夜肩膀抖了抖，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从一位圣灵的三个字里，听出了一种……谄媚的感觉？
“我好像弄错了。”圣灵黑曼巴做出一个拟人化的微笑表情：“刚才给你的目录，给的是初版。我也是刚想起来。这样，等回去之后，我再让人把第二版送上。”
“好……”秦夜微微皱眉，这么大的事情也能弄错？你怎么当酋长的？
“那再见了。”拿回目录，圣灵黑曼巴无声舒了一口气，彬彬有礼地微微鞠躬，不过这次，是对秦夜，而不是对谛听。
“下一次见面，衷心希望您已经坐上那个位置。”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化作阴风消散。
终于彻底结束了……
秦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舒了口气，同样化为阴风消失原地。
蒙古国……还有最后一件事。
解决了它，回到华国，厉兵秣马，开始自己的征服之旅！
华国阴间，是时候吹响统一的号角了！
…………………………………………
“特大自然景观海市蜃楼！”秦夜看着手机上硕大的标题，看的是华国网站，特别刊登了乌兰巴托的诡异天象。
下方是十几张图片。
几天来，乌兰巴托的天象奇观已经震惊了全世界天文爱好者群体。热度甚至蔓延到了华国。当然，华国的手机热点，大部分是“震惊！这是天空的扭曲，还是大地的衰变？”“天降佛祖？只因这个国家做了这件事！”“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象奇观降临这片华国曾经的土地！”
还有无数打着图片实际上写别的东西，仔细看看……嘿！这还和正儿八经报道这件事的文章是同一个撰稿人……
为了流量不要碧莲。
“先生，到了。”就在他合上手机的时候，一个男声响起。一位穿着蒙古传统服饰的老者微笑着站在他前方，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道。
秦夜点了点头，仔细观察起周围来。
这里是一片荒原。不，确切地说是戈壁。
在这个省份，大部分都是戈壁，而它的名字也格外贴切，戈壁阿尔泰省。而他所在的位置，现在是戈壁阿尔泰省一个边陲小镇。距离公路都不算近。
在他面前，有一片古朴的城墙。时间恐怕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城墙风化地厉害。全长不过两百米，从残骸上看来，应该是方形。依稀能看出城墙上门的形状。
越过这片废墟，是一座石磊的基台，正方形。除此之外，别无二物。
给了两百块钱打发了向导，他这才蹲下身，一寸寸摸索起来。
“其实没多大必要。”谛听爬上他的后背，扒着他的肩膀往下看：“如果真的是成吉思汗墓，你下去会有危险。你的时间也不用浪费在这里。而且，无名死神显然只是抛出这个诱饵而已。他给的证据并不充足。最重要的部分还在希腊手中。”
“我知道。”秦夜修长的手指缓缓摸过地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历史上，蒙元一朝的皇帝墓从未被发现。这和他们的习俗有关。按照蒙古族的墓葬方式，死后是将香木挖空，挖出人形。然后合上。再用黄金镶嵌珠玉缠满三圈。最后还要用马和骆驼踏平，洒上马血。来年长草之后，没有人再能看出墓在哪里。“
他轻轻舒了口气站起身来：“感觉不到。但是按照俄罗斯地府的记载，应该就在这里。”
镇海城。
13世纪蒙元帝国的军事据点。距今已经七百多年，根据考古学家鉴定和文字记录，为成吉思汗亲手打造。
谛听也跳了下来，顺着地面轻轻闻着：“你说的只是蒙元贵族。真正的蒙元帝墓没人知道是什么模样。俄罗斯帝国更不可能知道。而蒙元时期记录极少，甚至现在各官职安葬规格都弄不清。我猜……他可能找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高规格墓葬。”
“所以我只是看看而已。”秦夜挂上墨镜：“如果没必要，就不用来了。反正顺路。”
谛听深以为然。
你的职责就应该滚进办公室埋头办公，宵衣旰食，笔耕不辍，是谁允许你私自出来散心的？
身为最本质的复写机，难道心里没个逼数？非要老夫造几根锁链把你绑办公桌上？
你就该和办公桌合体！
“奇怪……我也没发现阴气。”数分钟后，谛听也疑惑地人立而起：“不应该，如果说成吉思汗的灵魂还在，无论怎么隐藏都会感应到……可惜……具体调查的卷宗被亚里士多德拿走，给了手下的希腊禁军。现在恐怕已经被带到非洲去了。”
“那就等吧。”秦夜懒洋洋地坐进车里：“不是说了吗？每天半夜十二点，于阴阳交界处走近墓地。现在还有几个小时呢。”
时间过得很快。有手机这种东西，总是一不自觉到天亮。所以，当谛听满脸冷漠摁下对方手机的时候。秦夜一脸的不乐意。
这才几个小时！
能不能让阎王愉快地刷一会儿手机了？
你这样很打击我寻找电能源的动力啊！
“开始了。”谛听理都懒得理他，朝古遗迹抬了抬下巴。秦夜看过去，目光顿时凝重了起来。
月光如洗。洒落戈壁。带给这片七百多年前的遗址一种诡异的静谧。
就在月光下……中央基台上的砖，竟然散发出一丝丝漆黑的光芒！
“阴气？”他目光一亮，一步跳下车来，手仔细抚摸过去，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怎么可能……我白天摸过去的时候，那怕是阳气最盛之时，也不可能感应不到……”
“不只是阴气……”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谛听爪子一把摁在了他鼻子上，将他摁回去三米：“离远一点。”
秦夜知情识趣地远离危险。
能让谛听凝重的东西，绝不是他现在能触碰的。
“真没想到……能看到这个东西……”谛听仿佛有些感慨，围绕着那片基台转了几转。这才啧啧叹道：“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等秦夜开口，它就长叹一声：“六方鬼王图……这上面是一位阎罗级别的存在，用阴符书写的六位鬼王的名字。”
第691章：栖霞七真
还真有？
这里……有阎罗级别的阴差来过？而且……还是华国阎罗？否则怎么会书写六方鬼王？
“是我熟悉的阴差。”谛听爪子轻轻拍到基台之上，数百年的基台微微一震，扬起一地烟尘。它的目光无比复杂，无论是谁，在沉睡百年后，再看到故人之物，都会如他现在一般。
秦夜走到他身后：“没感觉奇怪吗？”
“阎罗级别的封印，为什么会在疑似成吉思汗墓？还有，如果需要阎罗亲自封印，为什么这么明显？丝毫不加掩饰？哪怕这里人迹罕至。”
谛听摇了摇头：“你忘了？这里根本无法被阴气感知到。而且……”
它看向封印，有些怀念地开口：“这是一个游戏……名为鬼王锁。”
“第二任阎王闲极无聊的时候发明的游戏……将这六块石板按照百家姓的姓氏排列，封印会自动打开。这个游戏只流传于阎罗级别的阴差之间，就连府君都不知道……”
秦夜见了活鬼一样打断了他：“所以，这是密码？你们能不能更无聊点？我很好奇当年你们的公务员生活啊。”
“也不是没有其他娱乐……”谛听干咳一声：“比如血战到底，斗地、主，双扣，够级……也是很流行的。我想想，最流行的还是炸金花。”
我尼玛……
这真的是当年最高的统治阶级？
你确定不是酆都赌场？
“地藏大人也参加？犯戒了吧？”
“犯什么戒！”谛听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叫养心！”
“如何在大起大落中保持一颗平常心，地藏大人是用表面的赌博来修一颗圆满的佛心！你懂个屁……行了，快滚进去！”
刷……地面石板冒出一片幽幽光华，地面轰然塌陷，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出现眼前。秦夜扒在旁边伸头看了看，不确定地回头道：“跳？”
“跳。”谛听肯定回答。
秦夜脖子都快拉长了一寸，往下看了好几眼，捡起一块石头丢了下去。
足足十秒钟，以他府君的听力，才听到了一声细微至极的“咚”声。
他铁青着脸转过头，坚定地说：“you jump,i jump。”
谛听也皱起眉头，一屁股把他挤开，凝视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不应该啊……”
“你记不记得，亚里士多德说过，他亲自前来，然而希腊禁军已经进入这里？”
这不是废话吗？
秦夜正要反喷，忽然目光一亮，搓着下巴道：“你是说……他们是弃子？”
“没错，以当时的情况，亚里士多德根本没法通知他们离开。他们现在哪怕不在下面，也应该在周围。但我们动静不算小，竟然对方没有出现？”
而且……这个洞穴深得不正常。
“鬼王锁有多重变化，按照道理，每一位阎罗对他亲手封印的东西，一定记忆犹新。每百年加固一次，不可能突破。希腊地府现在能进入，也是因为百年来无人加固……他们会不会仍然困在里面？迷失了方向？”谛听沉吟道。
墓室之中，危机重重。特别是一位阎罗封印的墓室。谁也不敢肯定下面有什么。
“我先下去看看。你等会儿。”话音刚落，谛听化作一道阴气，ju
mp。
秦夜安静地等着，十几秒后，谛听有些感慨的声音才传来：“下来。”
他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就在他跳下的时候，洞口悄然关闭。
四面八方一片漆黑，温度越来越低。这很奇怪，越往地心，温度应该越高才对。除非……
下方聚集了大量阴灵！
一直落了大约一百米，他的脚终于落在了地面。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通道。
巨大的地底通道。
起码有五米宽，三米高。深不见底。
两侧刻印着引火龙沟渠，现在已经点燃，苍白的鬼火燃烧地底。地面雕刻着长生天的浮雕，但凹凸感极不明显。墙壁上雕刻的是蒙元帝国铁骑纵横。弯弓射大雕的场景。而在他面前，有两匹奔跑的骏马雕塑。
很古怪……真的古怪，在这个通道中，悬挂着一张张招魂经幡，苍白的底，完全用蒙语写成。这些东西至少过了几百年，骏马雕塑，引火龙还可以解释，但这些经幡同样宛如崭新。
但最古怪的是……整个通道，晶莹剔透！
仿佛是用黑琉璃雕刻的一般！火光折射到透明泛黑的墙壁上，勾勒出神秘的光晕。
谁都没有开口，谛听跳上了他的肩头。他尝试性地走了十米。仔细打量着四周。
没有机关……没有任何地方是阴气的节点。如果有阳间的机关那无关紧要，根本不可能近府君五米之内。
而走到这里，两侧的雕塑已经成为了攻陷宋朝城市的画面。地面上仍然是雕刻着长生天。他停下脚步，还不等开口，谛听就说道：“经幡上写的，是地藏菩萨本愿经。我不可能认错，这本经文太过熟悉。用于超度亡灵。”
秦夜目光看向前方，百米开外，再次出现了两匹马。他沉声道：“在蒙古族中，马的地位极高。普通贵族丧葬，只能用活马。但是……”
他摸了摸墙壁：“这是黑曜石。”
火山石。黑琉璃。
“是从火山熔岩流出来的岩浆突然冷却后形成的天然琉璃，属于非晶质的宝石。而华国产黑琉璃的地方只有一个……藏省。但是……”
他眯着眼睛看向不见尽头的道路：“哪怕搬空藏省，要建造一座全部黑琉璃的地下墓穴，也不够。而且，这规格太高，难怪他们会以为是帝王墓。”
“还有。”他轻轻敲了敲墙壁：“这里的温度你发现没有？已经到了接近零度！”
谛听目光一闪：“阴灵石！”
“阴阳不可互通。”秦夜站直了身子，冷冷道：“我在上面感觉到温度极低，那么一定是用了大量阴间物品。压低了地心热气。但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座墓穴就不是活人建造的。”
谛听闻香知雅意：“殉葬。”
“殉葬大量人口，然后用特殊阵法炼成活死人，这样就不算打破阴阳不互通的铁则。然而，这个通道又是在阳间建造，所以……到时候对方躺进去之后，就成了阴棺埋活人……只有这个方法，如果推测是对的。那么墓主人生前身份极高。”
它缓缓踱着步：“看雕刻，是蒙元时期的东西。墓主人哪怕不是皇帝，也是国师。但这么做……为什么我们上面感觉不到阴气？”
华国没有这么多黑琉璃。
掺杂了阴间事
物做的漫长通道，阴气之浓郁极其罕见，他们不可能感觉不到！
“不止这一点。”秦夜抬头，又指了指地面：“你看，头顶上，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属于佛教。而地面，是腾格里，长生天。两种不同的宗教。这又怎么解释。”
谛听沉吟许久，摇了摇头：“先进去看看再说。”
这个墓穴到处都透着古怪，一人一狗干脆化作阴风，直接在墓穴中狂奔起来。
刷拉拉……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
通道竟然还没有到底！
就在一个小时后，秦夜终于停住了脚步。周围千篇一律的场景让人感到一种憋仄的压抑，但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尊雕塑。
一位道人的雕塑。
“有意思。”秦夜飞到雕像前方，仔细打量了一圈，啧啧有声：“佛教，道教，腾格里，全都出现了。这是谁？信仰这么杂？”
“丘处机。”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然而，谛听却开口了。
秦夜愣了愣，转头看向谛听：“你在逗我？”
谛听根本懒得理他，指了指雕塑下方的几个大字。
栖霞七真。
原来如此……秦夜干咳了两声，努力转移话题：“那什么……栖霞七真，就是丘处机的道号？他不是叫做全真七子吗？”
“少看点金庸！”谛听怒其不争，撇嘴道：“丘处机号称栖霞山人。名列全真教七真之一，栖霞七真指的只能是他。”
“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丘处机的雕像？”秦夜皱眉道：“他和元朝不是不对付吗？元朝想方设法都要弄死他才对吧？怎么会在墓里安放他的雕像？”
这到底是谁造的墓？
差不多忌讳都犯了一遍吧？一座元朝古墓，竟然把生前仇人雕像放进去，这是打算让他们死后杀个昏天暗地？
“或许……是对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谛听舔了舔嘴唇：“我对这个墓主人越来越有兴趣了……对了，这应该是一个里程碑。”
他们刚才一小时大约飞行了一百公里。
“一百公里的界碑……如果我没猜错，下一个界碑……可能是个和尚。”
秦夜抬眉：“你想到了什么？”
谛听化作阴风往前：“先看看再说。”
没有多话，他们飞行速度更快，这一次，不到半小时就来到了下一座雕像处。
而这座雕像……赫然是一位和尚！
他双膝跪地，仿佛正对前方的什么东西诉说什么。态度无比恭敬，刻画地惟妙惟肖。
秦夜微张着嘴看向谛听，不等他问，谛听就深呼吸了一口：“果然如此……”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佛道大辩！而丘处机和这位雪庭福裕和尚，就是这一切的开端！”
他的目光看向仍然不见尽头的通道：“虽然我还不确定墓主人的身份，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这里面，一定葬着一个人罗古洛哲坚赞。”
“谁？”秦夜对于如此绕口的名字敬谢不敏。
谛听斜了他一眼：“这个名字你可能很陌生，但是他的另一个名字，你一定很熟悉。”
“蒙元帝师八思巴。”
第692章：佛道大辩
“八思巴？”秦夜愕然道。
“你听说过？”谛听开始对其智商表示怀疑。
秦夜深深点了点头：“大侠韩公度为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与阴柔手田过客，矛宗直力行，双绝拐碧空晴，横刀头陀，凌渡虚，及年青高手传鹰，为盗取上通天道、超脱生死的《战神图录》与岳飞留下兵家必争的《岳册》，硬闯惊雁宫。与蒙古三大高手国师八师巴，魔宗蒙赤行，思汗飞率领的高手展开连番血战……”
谛听鼓着眼睛看了他半天。秦夜对此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记忆没错。
对视十几秒后，谛听哀叹一声转过头去：“指望你的智商的我简直如同一个蠢货……话说你能把黄易大师的开山之作破碎虚空记这么清楚，也是难为你了……”
“那什么……人生百年，总不能让人说未来阎王胸无点墨？”
在谛听“给爹闭嘴”的眼神中，秦夜理智地住了嘴。谛听深呼吸了一口，压抑住心中杀意说道：“八思巴本名罗古洛哲坚赞，元朝第一位帝师。至元十七年圆寂于萨迦，享年45岁。追谥为‘皇天之下，一人之上’。他的功绩不去说，但是从神系的角度来说，在他执政期间，发生了一件宗教冲突的大事。”
“那就是佛道大辩。”
两人放慢了速度，缓缓走着，谛听继续说道：“元朝的佛道大辩，是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一届。起因，是因为元朝时期，全真教达到了信众的顶峰。而当时栖霞真人丘处机还受到了成吉思汗的接见。然而从他们的首次见面到蒙哥汗即位，经过了近30年。”
“没有任何事情是永恒的……更不要说人心。”谛听有些感慨地说道：“这期间蒙古铁骑征服了西夏、西辽和吐蕃等大片区域，这些都是佛教盛行的地区。元朝征服的过程中受到了大量佛教的影响。他们的思想开始慢慢转变。而一直被道教打压的佛教汉室禅宗也开始恢复元气，和新加入的密宗一起，在认为合适的时间，发起了第一次佛道大辩。”
它朝后方偏了偏头：“起因，就是雪庭福裕状告丘处机，这一次，佛道两方精锐尽出，然而，却是道教一败涂地。当时道教的首领，和暗中主导这件事的人，就是元朝帝师八思巴。而他，是密宗的圣子。”
它的声音幽幽回荡在通道：“他的信仰并不是汉室禅宗。但当时，密宗势力更小，根本不可能和道教一比高下。他借用了佛教这个大跳板，让佛教成为国教。然后在接下来几十年中，潜移默化，终于在元中后期，让密宗成为了元朝高层的信仰。”
秦夜若有所思：“所以……这些通道，才下有长生天，上有佛教经幡？但你怎么肯定这里埋葬着八思巴？”
谛听缓缓道：“因为，目前所有雕塑都是在重现他生前最伟大的功绩一手导致的佛道大辩，任何墓穴，都只会塑造墓主人生前相关的东西。”
秦夜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不太对……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就这么一路无话地飞行下去，沉默了足足二十分钟，前方隐隐约约能看到第三座雕像。秦夜忽然停下了脚步：“不对。”
“这里……很可能不仅仅埋葬着八思巴，或者根本就不是他的墓！”
谛听愕然道：“怎么说？”
秦夜走到墙壁旁边，轻轻抚摸着壁画，壁画上，仍然是蒙古铁骑征伐四方的场景。他沉声道：“如果是八思巴，绝不会有这些图案。”
“他应该是诵经，念佛，传道，而不应该是战争。还有！”
他指着下方的浮雕：“更不可能出现长生天，腾格里是蒙古族的信仰，而不是远在藏省的八思巴能接触到的！”
“是，你可以说他进入元朝政治中心之后信仰有所改变。但我认为不可能。他能主导佛道大辩事件，信仰显然坚不可摧，怎么可能改信长生天腾格里？”
“而对一位密宗圣子活佛而言，在自己的墓穴中出现其他信仰，这根本不能容忍！除非给他造墓的是白痴。”
谛听拟人化地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这里还葬着一位元朝高层。而且整个墓穴以他为尊。”秦夜沉吟地负着手，缓缓踱了几步：“首先，唯一出现的密宗痕迹，就是头顶的经幡。再则……就没有！佛道大辩，和密宗有关，这个有关却不在于表现形式，这里出现的是丘处机，雪庭福裕。而不是密宗的什么神明。”
“还有，这些壁画，地板，细数起来，密宗的痕迹少得可怜。反而是长生天的痕迹几乎包裹了所有进入者。所以……”
他深呼吸了一口，看向无尽的通道：“这里一定埋葬着……一位比八思巴地位更高的存在！而八思巴至于这里，更像是一位看门人，看守者之类的象征。”
比帝师地位更高……
谁都没有开口。许久，谛听才舒了口气，有些感觉不可思议地说道：“那……还真的只剩下铁木真大汗了啊……”
秦夜也感觉这个结果难以置信，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为什么不是蒙哥汗？佛道大辩是在蒙哥汗时期发生的吧？”
“不可能。”谛听坚定摇头：“地府不是没有元朝阴灵，元代对于师傅一职看的极重，记不记得八思巴的谥号？皇天之下，一人之上。这个一人你以为是说谁？这就是元世祖之孙蒙哥。”
秦夜道：“蒙哥……地位这么高？为什么不是忽必烈葬在这里？他才是元朝开国皇帝吧？他的地位，足够让八思巴看门了吧？”
“不可能，因为，蒙哥是忽必烈的哥哥，当时没有元朝，他是蒙古大汗，比忽必烈更早登上王座。忽必烈的地位在他之下。而蒙哥的师傅是八思巴，如果蒙哥或者忽必烈葬在这里，必定是八思巴为尊。所以……这里葬着的人，必定还在蒙哥之上。很大可能真的是铁木真。”
绕了半天，从开始进入的不可能，到现在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后，剩下的竟然还是成吉思汗。
这算不算歪打正着？
“先看看吧……”秦夜啧了一声，化为阴风飞去：“不是……咱们这已经快到华国疆界了吧？这条隧道修得这么长？”
这个墓穴藏着太多疑团，两人都没有开口，这一次全速前进。
附近级别速度快得吓人，没有多久，他们就看到一片金色光幕横在自己面前。
九州正神结界！
越过这里，就是华国。隧道虽然平整，但是弯曲极多，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然而，这条隧道竟然从镇海城修到了华国境
内！
“真是匪夷所思……”秦夜手轻轻放到结界上，阴阳人不受阴阳困扰，他抱着谛听立刻穿过了障壁。
但后方，仍然是一望无尽的隧道。
“这特么……”秦夜长叹一声，认命地抱着谛听，继续飞去。
时间过得很快，又过了一个小时，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整个洞穴都是黑曜石构成。而正前方，是一扇青铜巨门。
足足有十米之高，十五米宽。雕刻着长生天的浮雕。
“青铜门……”秦夜走到前方，轻轻抚摸着大门，就在一人高的地方，有一个精巧的锁孔。
“你如果敢说张起灵在里面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谛听阴测测地说道。
秦夜干咳一声：“怎么会呢三叔……”
“三叔？！”谛听毛都炸了，前爪跃跃欲试。
秦夜立马抱起对方，放到锁孔面前：“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看看这玩意儿怎么弄开？”
总感觉你脱离危机之后人设崩塌了啊……谛听强压着将对方就地正法的心态，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咦了一声。
“这是……”它使劲闻了闻，惊讶开口：“这是……六方鬼王的阴气？”
“谁？”
谛听闻了半天，摇了摇头：“闻不出来，这里掺杂了太多其他气味。而且，这扇门上加持了六方鬼王的禁法，一旦用其他方式进入，后面的东西立刻会被破坏。不……整个墓室都会崩溃，我们会全都会被埋在这底下。”
“怎么进去？”
“必须有一件六方鬼王的本命阴器……”谛听眉头紧皱，但立刻舒展。几乎同时，秦夜也反应了过来，两人异口同声道：“龙胆亮银枪？！”
他们手里还真有一件！
“幸好我随身带着……”谛听舒了口气，张口吐出一根枪头来。秦夜愕然看着它：“等等……”
“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其他阎罗的东西？”
“这特么还不是因为你？！”谛听瞬间气成河豚：“一个弱鸡一样的府君，天天在阎罗面前招摇撞骗，老夫给你狐假虎威就不说了！关键是我有几成战力你心里没个逼数？！不带点防身的东西你以为我敢跟你出门？！”
嗦嘎……这就明白了……
说白了还不是胆小呗……
不敢吐槽自己的大腿，秦夜拿住枪尖，缓缓刺入锁孔。
很奇怪，明明就是普通的枪尖，进入之后，竟然听到“咔擦”一声轻响。随后……从锁周围喷发出一道道金光，顺着长生天的浮雕蔓延，随着卡卡卡卡的一片机械响动之声。大门……缓缓在后方打开！
轰轰轰……低沉的嗡鸣响彻地底，就在大门打开之后，两人的目光同时一凝。
那之后……相隔五十米远，竟然……还是一扇大门！
而这扇大门的锁孔上，赫然画着一幅图。
和几十米的大门相比，这幅图非常小。但是……这幅图，秦夜见过！
那是一朵莲花。
绽放的莲花，正面俯视图。
极有佛家的韵味，六片花瓣均匀分布。中央的莲心上，刻满了细密的阴符。
第693章：鬼王棺
这是第二任阎王留下的密折，印在二代禁术模组下方的东西！
一人一狗对视了一眼，秦夜沉吟数秒开口道：“这是二代阎王留下的钥匙？开启某个地方的钥匙？”
“儒家知道了这个消息，才偷来了这份密折？他们实际想要的……恐怕是这把钥匙？而二代禁术的启动阴符模组，不过是意外之喜？”
疑团太多，现在只能靠猜测。谛听沉吟许久，沉声道：“那你怎么解释，这个‘钥匙’画在二代禁术下方？”
没法解释。
秦夜摇了摇头，虚空一抓，当初在黑曼巴地府撕下的半截卷轴凌空出现，他将卷轴和门锁上的纹路仔细对齐。下一秒，卷轴竟然无风自燃，化作黑色飞灰漫天飘散。
“这是？”他愕然看着这一幕。谛听微微眯起眼睛：“阎王力量……这上面留了二代阎王一丝力量。只有它，才能打开这扇门。”
秦夜微张着嘴，轻轻呵了一声。
真的是铁木真的墓？
否则……为何外面一重是鬼王封印，里面一层是阎王亲封？
但……哪怕是铁木真，又有何德何能受到如此眷顾？
功，都是开国皇帝，不过打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疆土。不过，唐太宗，秦始皇，恐怕都没有这种殊荣吧？
过……蒙元时期，华人被屠杀了六千五百万，这份大过，他凭什么得到如此眷顾？
想不通……那就不要去想。在卷轴化为飞灰之后，剩下的是六瓣莲花的痕迹，稳稳嵌入门锁之中。刹那间，一丝丝金色的痕迹顺着门锁蔓延，缓缓缠绕上门上巨大的长生天浮雕。
卡……一声机械的声音在门后响起，紧接着……卡卡卡卡，一道道机括之声络绎不绝。那扇沉重的大门终于轰然打开。
所有谜题都在里面。
秦夜深吸了一口气，凝重地走了进去。
眼前豁然开朗，大门之后，是一片大约一百米的巨大空间。高恐怕有五十米。悬挂着无数苍白经幡，此刻随着大门打开带起的空气刷拉拉齐齐扬起。仿佛在迎接这千年之后的访客。又好似空旷的死国，对来人伸出了无数欢迎的手臂。
最中央，是一尊长生天雕像。和秦夜之前在空中看到的不同，这尊雕像三头六臂，手持法/轮，人骨，笛子，经幡，莲花，转经筒。面容慈祥，栩栩如生。
它大约有二十米高大，通体翠绿。双目一红一蓝。而正中央，最下方双手捧在丹田处，捧着一尊两米半的木制棺木。
“翡翠……”秦夜轻轻抚摸着雕像。喃喃道：“虽然品种不算最好，但是通体浑然一块，它的价值绝不逊于任何顶级翡翠。且杂质极少。这非帝王享用不了这份殊荣。”
“眼睛是最顶级的红蓝宝石，鸽血红，vivid red。蓝色的叫‘矢车菊蓝’或者‘皇家蓝’……”
“你等等……”谛听一脸“你怕不是在唬我”的表情：“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秦夜满脸深沉：“曾经在周大福打过工……你永远不会理解月薪三千生活在东海是什么感受……哦，就是十年前的事。”
谛听明智地闭嘴了。
总觉得是个宝藏男孩呢……什么都懂一点的样子……总感觉继续挖掘下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职业，比如牛郎，人体模特，公用男友什么的……
啧啧啧……鸡你太美不敢直视……
“阎王这份工作挽救了你濒临崩溃的下限。”许久，它才肯定地开口道。
“呵呵……爸爸可是三代中最懂民生的阎王！前两任他懂？”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前几任民生不是好好的？”
“呸！他们知道醋要几毛钱一斤？！他们知道物价上涨的切肤之痛？！他们知道蒜从两块涨到九块的感受！他们知道日本核电站爆炸抢食盐要选什么牌子？！”秦夜瞬间化身河豚，一点就炸。咬牙切齿地喷完，幽幽道：“不，他们不知道。因为……有钱人的快乐我想象不到！”
深呼吸一口，不打算继续这个让自己回忆痛苦的话题，他看向周围，这个房间仍然是黑曜石打造。但是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引火龙，但是，却亮如白昼。
“将夜明珠嵌入墙体，这么大的空间，起码镶嵌了上万颗……真是好大的手笔……”感慨了一声，他将目光转到那具棺材上来。
棺材并非华国的长方样式，而是如同人形。正面精雕细琢着无数图案。仔细看去，大多都是骑兵征战浮雕。而整个棺材，都用黄金束带密封了所有缝隙，束带上依次镶嵌着红蓝宝石。
且不说金丝楠木的珍贵，光这条束带，价值就非同凡响。而且这个墓穴不知道做过什么处理，竟然楠木，黄金都没有腐朽。
所有的谜题都在这里……两人都谨慎地没有靠近，谛听轻轻吹了一口气，束带响起咔咔几声，如同蔓藤一样从棺材上滑了下来。
卡兹……棺材盖缓缓打开。两人目光死死盯着里面。然而就在开启之后，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秦夜不敢相信地看着其中，这一刻只感觉语言太少，无法组织。而谛听同样瞠目结舌，大张着嘴，完全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
棺材中，没有人。
和蒙古风俗一样，挖出了一个放入死者的凹槽。但是凹槽中……放着的是一柄剑。
一柄重剑。
秦夜见过，谛听也见过。这是……二代禁术启动模组！
“二代禁术？”秦夜看着谛听，脑子里都嗡嗡作响。
“看起来是……”谛听声音都颤抖了，如果二代禁术已经做出来，那么……华国地府下面的路要好走得多！
它飞快冲上棺材，仔细看了看。许久后，如释重负，又仿佛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不是。”
不等他说，秦夜已经揉着眼睛开口：“是二代禁术的启动模组？并非完整的禁术？”
刚才，他看了一眼。眼前骤然打开阴符的大门，仿佛进入阴符宇宙，一个个符文就是宇宙中的万点繁星。那种剧烈的冲击感，将他大脑冲的咚一声闷响，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任何一个阴符，对于从未接触过阴符学的他来说，都不啻于万仞高山。
如此多的……如此繁复的
阴符……这绝对是二代禁术的构成部分！
“这不可能……”四周一边死寂，许久，谛听猛然退开几步，呼吸急促地看着四周：“不可能……二代禁术只是构想。谁把它做出来了？又为什么放在这里？”
“自然是二代阎王。”秦夜镇定了下来，舒了口气道：“或许二代禁术对他来说并不难，那么他留下的密折也可以解释清楚。二代禁术和开门的钥匙……恐怕儒家想要的就是这个！”
“但这不科学！”谛听毛都竖了起来：“二代禁术的启动模组……只存在于理论！就算做出了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没有看守者！”
“而且，这绝对不是封印二代禁术的方法。这明显是个墓穴！这是谁的墓？禁术之墓？这太可笑了！”
秦夜皱了皱眉，开始围绕着棺材看了起来。很快，对着谛听招了招手，指着棺材头部说道：“答案在这里。”
棺材头部，刻着一行朱红的小字。
元太祖，圣武皇帝，铁木真。
“真的是铁木真的墓？”谛听愕然遥望四周：“在华国境内……我们现在在华国境内！铁木真的墓真的在华国境内！但是……他的尸体呢？”
“他的灵魂呢？”
墓，只是空壳而已。
他们并不在意阳间的宝藏，他们要的只是阳间的灵魂，然而，如今灵魂不翼而飞！
“会不会这里真的是禁术墓？”谛听提出了一个科幻般的构想。
“不。”秦夜站在棺材旁边，轻轻抚摸着棺材：“这是铁木真的墓。”
“否则，这里面不会挖出人形凹槽。而是应该留下重剑凹槽。”
迷雾太多。到处都是线索，乱花渐欲迷人眼，反而不知该从何下手。
起码，光靠他们两个想，是想不通的。
“先回去吧。”谛听也冷静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有了禁术的启动模组总是好的。万事开头难，现在跳过了开头的程序。禁术工程……你可以酌情启动。”
它凝重看向秦夜：“这是四常的立国之本，无论如何，也要在一百年内做出来。”
秦夜点了点头，拿起重剑。诡异的是，这把剑虽然接近两米，但是拿在手中却轻如鸿毛。
“切记，千万不要输入阴气。”谛听压抑着兴奋沉声道：“一旦阴气贯通，它的重量足以把你瞬间压成肉饼。”
“能收起来吗？”
“不能……你以为我是多啦x梦？！”
“……那还真是遗憾啊……”秦夜将重剑往背上一抗，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目光一亮。紧接着倒抽一口凉气，一股豁然开朗的感觉从脚冲到头，死死盯着棺材。
“你怎么了？”谛听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一步跳到他肩膀上，就在他看向棺材的一刻，同样深吸一口气，双眼中刹那间燃起金色鬼火，明灭不定！
重剑下方，有一行字。
是用阴气写成，不知道过去多久，仍然没有消散。
“我且去云游天下，百年内必归，封印不可破，你好自为之1962年9月7日。常山赵子龙？卧槽！？”
第694章：天漠
谛听的声音直接破音，而且还带上了极富特色的国骂。
秦夜也呆住了，谁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那个久违的名字。
从蓬丘大战结束知道对方的存在，一直经过了中元节，韩国死神剧本，珠州私会饿鬼道主，到现在俄罗斯禁术事件结束。他们期待，却不奢望。华国土地这么大，六方鬼王之一赵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感觉不到对方的阴气？对方为什么不联系地府？
谁都没有指望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对方，或者……对方真的还在这个世界？
然而生活之美丽，就在于不经意间涌起的希望。
谁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看到对方的信息。
1962年……赵云还在这个世界……
或许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是他们很清楚，这代表一件事，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对方同样躲过了地府大崩溃！没有被地藏带走！
那么……这个世间还有什么能拦住对方？
“他不联系地府，也感受不到对方的阴气，应该是自身出了问题……”秦夜负着手兴奋地踱来踱去，这可是赵大大啊……如果能找到对方，绝对能给新地府加一双翅膀！而且，这可是大大的忠臣啊！比现在口蜜腹剑的某狗，比只会喷毒液的某判官使唤起来顺手多了啊！
“他的问题应该和铁木真的灵魂有关。”谛听也目光闪烁地思考着：“铁木真的灵魂和赵云一起消失。而这扇门是经过鬼王和二代阎王一起封印，不是还没入地府，成就官职的铁木真灵魂能冲出来的。”
秦夜没有开口，背着重剑转了几圈，这才强压下心头的兴奋，沉声道：“第一个问题，铁木真的灵魂为什么会被封印？”
“他的灵魂……有些不太一样。”谛听也完全冷静了下来，思索着所有细节有关鬼王的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组织了数分钟的语言，他才沉声道：“确切地说，是蒙古帝国和历史上任何一个华国王朝都不一样。甚至……很多外国学者认为它是否是华国王朝。”
“首先，元朝和满清一样，都是关外种族。但是满清是被汉化的，蒙元却不是，不过这不是重点。任何在华国大陆建立的王朝，都是华国历史之一，这无可否认。关键是……当时忽必烈建国的时候，元朝同样有几只军队在向外扩张。势头丝毫不弱于元朝的主力忽必烈大军。”
秦夜微微点头：“我有所耳闻，当时阿里不哥与忽必烈的汗位之争走向分裂后，在蒙古帝国基础上建立的几个主要汗国。统称为蒙元帝国。他们的攻伐方向各不相同。”
“没错，元朝又称大汗汗国，与察合台汗国、伊尔汗国和金帐汗国构成的四国，他们并非统一关系，而是相互独立。他们的领导者不重要。但……这个看似统一实则分崩离析的朝代，再加上信仰的不同，很可能导致铁木真的灵魂无法进入地府，或者……不服从地府。”
“任何在华国土地上死去的生灵，都必定进入地府。他如果不服从，就只能镇压……”它眯着眼睛，缓缓推断道：“很有可能……当初找到了铁木真的灵魂，却因为对方的不服从，加上手下无数蒙古铁骑阴兵，再加上开国之祖的身份。让二代阎王不太方便动他……”
秦夜皱眉：“为什么？”
不听话就弄死，二代这种怼天怼地的
人还怕什么？
“政治丑闻。”谛听无奈的开口：“华国地位太高，高处不胜寒。一旦开国先祖的灵魂不入地府，传到国际上是天大的笑话……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也是要脸的好吗！”
“……您继续……”
谛听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应该是这样，所以，派出了赵子龙进行看守……不对啊！成吉思汗的灵魂哪怕是阎王种子，但不入官职。也不配让一位现任鬼王去看守啊！”
两人都沉默起来。
忽略了什么呢？
这其中还有什么遗漏点？让赵云必须在这里看守的遗漏点？
谁都没有说话，秦夜坐在长生天脚上沉吟起来。许久，目光忽然一亮，一把抽出背后长剑，轰一声砸在地面。目光灼灼地看向谛听：“是它。”
二代禁术？
谛听不置可否：“成吉思汗和二代禁术有什么关系？你可别告诉我二代禁术的构成思路是来自于长生天，这支神系对比起华国本土道教弱太多，还不足以构成二代禁术的思路模板。我更倾向于二代在大崩溃的时候临危托孤，将重要的启动模组交给了赵云看管。”
“不！”秦夜斩钉截铁地说：“是怨魂晶！”
“二代禁术的启动模组里，本就含有怨魂晶！”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上面感觉不到下方任何阴气！而你说过无数次，怨魂晶可以隔断一切阴气！所以我们在上面才无法感觉到下面！”
他深深看着四周，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墓穴，是建造在怨魂晶之上！”
“而且，你记不记得……蒙古地府的卷宗说明，特勒吉国家公园的怨魂晶正是七十多年前出现，而赵云留下的文字，同样是七十多年前外出！如果……他是想以怨魂晶来告诉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的地府，他还在，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谛听呼吸有些急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将怨魂晶这种东西放到蒙古国？这太危险，仅仅是因为那里是墓穴的唯一入口？”
秦夜思维急速转动，舔了舔嘴唇：“很可能……还想看看下一任地府，值不值得他相助？算了，猜测他的动机没有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
他兴奋地看着脚下黑曜石地面：“这下面……很可能藏着比乌兰巴托更大的怨魂晶矿！乌兰巴托的矿，不过是其中一块诱饵而已！我们……这次真的发达了！”
所有线索，原来早就放在眼前。
“你能不能找到赵云？”
“我试试。”谛听走到棺材之前，对着那些阴气文字深吸一口气，顿时，所有文字飘摇起来，没入它的鼻子里。
它闭上眼睛，仿佛在仔细回味。秦夜也没有打搅，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谛听猛然睁开眼：“河北！”
常山赵子龙，常山，又叫真定。真定就在河北！
“他在真定？”秦夜立刻问道。
“不……”谛听眉头微皱：“这个地方……是大马群山？”
“这是哪儿？”秦夜表示听都没听过。
“河北。”
……你怕不是在调戏本官？
看到秦夜一脸吃了**的神色，目光不善地看向谛听，谛听干咳一声道：“大马群山，有一个叫做白桦林的地方。长年温度不超过四度。冬天没有人敢
去。而那附近方圆百里，从十月份开始，就是地府禁术核试验的试爆场所。”
秦夜皱眉：“你们不怕核扩散？”
“放心，禁术只会对阴灵造成直接伤害，引起天地异变。不会对阳间造成伤害。就像阳间的任何热武器对阴间没用那样。阴阳互通论你忘了？”
秦夜微微颔首。
终于有了确切地址，那现在就好办了……大马群山再大，他也要把那里翻过来！
就在此刻，一片隆隆之声悄然响起。开始很轻微，紧接着越来越大！十分钟后，已经如同长江决堤一般，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这是……”秦夜朝外面通道看了看，舌头都差点咬掉：“沙葬？！”
就在通道两侧，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一条条一尺宽的缝隙，而无数黄沙，正从里面喷涌而出。
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这个墓室处于最低处。所有黄沙奔腾而来。这应该是使用了极其精妙的建筑构造，毕竟，他们一路走来，都认为通道没有水平起伏。
现在看来，有，可惜肉眼难辨。一丝丝积累起来，形成了一个不明显的斜坡。让现在的黄沙大河迎面冲来，若万马奔腾，声势极为浩大！
“怎么办？”
“你又不会死，怕什么？衣服拉开点，本王好钻进去。”
“死是不会死，但是会脏啊！”
“那你还不保护好本王？本王就不怕脏吗？！”
“我特么……你信不信我飞起来就是一脚！”
“瞎逼逼个什么劲？等沙子堆起来，打破上面的黑曜石上去不就完了？现在是华国境内，你怕什么？年轻人啊，就得发扬不怕脏不怕累的雷锋精神……”
……………………………………
“卡！”沙漠中，一位满脸络腮胡，裹着羽绒服，带着鸭舌帽的男子皱眉喊了卡。深吸一口气，抄起喇叭吼道：“那边的死尸，过去一点！还有，那谁，你会不会演？不会赶紧换人！演个哭戏滴了三次眼药水还演得和笑一样！我告诉你！你再哭不出来，我就得哭出来了！”
在他前方，是一个不算小的剧组，现在一男一女正在演对手戏，看得出来，是想营造出一种大漠苍凉的分别感，然而女演员总是无法投入。
“休息十分钟！”络腮胡导演郁闷地放下话筒，坐到了旁边。
这里是天漠。
河北省唯一的沙漠，《大决战》、《木乃伊3》、《三国演义》、《西游记》、《还珠格格》、《天下粮仓》、《京华烟云》、《龙门飞甲》等300余部电影的取景地。不大，很小，距离燕京只有几十公里。甚至沙漠边缘就是河水，河水对岸是林立的风车。
它不知道什么原因形成的，南依巍峨的棋盘山，北倚风景秀丽的官厅湖。山脊上现存大量的烽火台，上谷郡遗址、古城堡等历史遗迹清晰可见。并与群山、戈壁、果园、湖泊等景观构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线。有传说，它是一夜形成，所以，也有一夜沙漠的美称。
剧组成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女演员揉着发红的眼睛看向地面，冷哼道：“大胡子今天吃枪药了吧？他要的不是我的流量？演技要求这么高干嘛？我要有这么高，所有奖项我都该拿个遍了！”
没有人看到，他们脚下，一块沙地正在缓缓隆起。
第695章：帝陵往事
沙地隆起的并不明显，谁都没有在意。毕竟在沙漠上，沙地太过常见了。然而四五分钟后，所有人都发现了这里的不对。
一位正在喝水的场务呆呆地看了过来，手中拿着的杯子咚一声掉在地上。络腮胡导演圆睁双眼看了过来，嘴都张得老大，隆起的沙地总共有十米大，而且越来越高，现在已经接近一米，无比明显。
“这是什么？”周围的剧组成员目瞪口呆地移开，顿时，那里就空出了十几米。万众瞩目下，随着沙的一声，沙地猛然爆开！带着两声惨叫，一人一狗被冲了出来。
谛听四脚朝天落在沙地上，怒而喷之：“我……”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了四面八方好奇的面孔。卧槽两字瞬间变成为了委屈的：“我……汪……”
“咳咳咳……”秦夜也躺在了沙漠上，转头呸呸吐出一嘴沙。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人影已经笼罩头顶，好奇地看了他半天，试探道：“演员？”
呵呵……凡人……秦夜翻了个白眼，表示爸爸不想说话。
“摸金校尉？”
秦夜翻身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沙，顿时，背后的重剑立刻引起一阵惊叹。
“哪里做的道具？”“不会真是倒斗的吧？”“这道具很精致啊……”
蓝天，白云，沙漠……美好的享受立刻被打断，秦夜静静地看着天空，用一种四十五度角的角度。生无可恋地轻声道：“停。”
刹那间，周围所有人都呆了呆，下一秒，秦夜的身影和谛听齐齐消失。现场停了五秒，络腮胡导演如梦初醒地直起身，愕然看着围在周围的剧组成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围在这儿干嘛？开工！距离杀青还有一个月，戏才拍了一半，这是等着违约吗？”
老大发话，当然没人敢不听。然而，所有人离开之后，都疑惑地看着天空。
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忘了什么？
也在这一刹那，整个河北省的阴气报警器瞬间突破顶峰，再迅速归于平静。
……………………………………
“这是……燕京附近？”休息区中，谛听看着周围的车辆，惊讶地开口道。
它没想到沙漠并不大，起码对比起其它沙漠来说是这样。只有一千多亩，根本比不上浩瀚如海的各大沙漠。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边缘。绿树成荫，河流平静，对面良田风车，人间繁华。
一河之隔，隔出两个世界。
作为知名旅游景点的休息区，天漠的休息区修建的极好。餐厅，咖啡厅，酒店比比皆是。旅游车，私家车，以及更多的剧组车整整齐齐停在外面。丝毫不逊于一线城市的公路服务区。而且人流量极大一个剧组少则几十号，多则上百号。
所以，这个休息区里，大多数都坐着各色演员。穿古装的居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天，颇有一些古代酒家的分为。正因为如此，背着一把重剑的秦夜并不显眼。只不过……
“这哪个剧组的？”“编剧脑抽了吧？现代人设加古代功夫？这是几年前的流行趋势吧？”“别说，现在网络上类似小
说多得很。古武xx在现代，古医xx在现代，最后都要走上修仙一条路，看得我那个慌啊……人间太不安全了……”
“这小子……看长相应该是男一？这才多大？带资进组？”“你可别说，这可是燕京旁边，天子脚下，你可别脑抽去瞎逼逼。有钱人海了去了，带资进个组算什么？”“人比人啊……”
暗地里的吐槽声此起彼伏，秦夜就当没听见。叫了杯水坐到窗边的位置，拿出手机翻了起来。顺口回答道：“天漠。距离燕京不到一百公里。著名旅游景点。国内电视电影，出现沙漠场景的大多都在这里取景。毕竟真去沙漠耗资太大。”
“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奇闻趣事，说出来开心开心？”
秦夜觉得谛听变了。
从当年伟岸威严的神兽，变成一只以他人悲惨经历为幸灾乐祸本源的卑劣京巴。
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物，就不能保持一点良好的本性呢？
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成吉思汗墓要告知上面。”他查找着电话簿：“这是大发现，而且，怨魂晶很可能在这片墓地之下，地府还没有考古专业，只能让阳间代劳……实际上成吉思汗墓在河北，这就足够让我吃惊的了。”
谛听收敛了神色，沉吟数秒，低声道：“也不算吃惊。”
“实际上，成吉思汗墓早就有过在河北的推测。”它舔了一口秦夜的咖啡，对方一脸“尼玛没了”的表情，它轻咳一声继续说了下去：“30年左右，在张家口马儿山附近发掘出一座坟墓。而且是极少见的元朝大将军墓。从而，引发了专家对马儿山的兴趣。”
秦夜手上一顿，仔细听了起来。
死人的事情，阴间比阳间更清楚。
“马儿山，形似低头饮水的骏马。而马这种东西，对于蒙古族是至高无上的动物，地位堪比印度的牛。当时就有专家推测，马儿山有可能埋葬着一系列蒙元大墓。而经过对马儿山的调查之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它低头再舔了舔咖啡，顺其自然地将这杯咖啡据为己有，咦？为什么感觉格外的香？
秦夜简直想排出九文大钱砸过去。
“在马儿山一个洞穴、里，考古学家发现了非顺序排列的十二生肖图案。而这些图案的排列顺序……竟然和元代帝王的属相一模一样！当时，就有专家推测，元代帝王墓群可能就在附近！”
秦夜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巧合？
或许，但……天漠也在张家口市！
而且，这片沙漠的来历极其古怪，想到那个“一夜之间沙漠来”的传言，再联系上马儿山的考古，他有一种历史迷雾逐渐展开的透彻感。
这也许就是阴差为数不多的乐趣吧……
他仔细听了下去，谛听接着说道：“而追溯马儿山的历史，还有一件事情更加隐忍瞩目。那就是元末，马儿山附近十公里不到，有一个村庄，名为峪口村。原名常遇春口，因明朝大将常遇春得名。当年，常遇春追击元帝出居庸关，在这里和蒙元大军进行了一场大战。死亡人数几十万，当时地府特地出动了
判官阴差前来打扫战场。引渡阴魂。”
它双手抱起本属于秦夜的咖啡杯，悠然自得地喝了起来：“你可能不了解酆都的一些流程，比如引渡阴灵，必须查明为什么会死这么多的人。但是……当年的卷宗，被二代阎王封了。”
“封了？”秦夜抬眉，顺手给咖啡里加了一勺奶。谛听赏给他一个“你很懂事”的眼神。继续说：“是，封了，不得查看。当然，我不在此列。我记得，当年调查结果是……不得而知。”
“当时，元军大溃败，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打这一战，如果要打，也是往后退，在河北和蒙古的关口死守，给元帝拖逃跑的时间。但是，他们偏偏就打了。而且打得无比激烈，死战不退。现在看起来……”
谛听放下杯子，沉吟道：“很有可能，这一场战争，就是在保卫帝陵。毕竟……天漠和马儿山，也相距不远。”
秦夜感慨地舒了口气。
世人永远不会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另一双眼睛，正在默默观察着，记录着。
谛听道：“其实，还有一点疑团，当时我还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
“那就是……为什么是赵云看守铁木真的灵魂？”
秦夜搓着下巴说道：“是因为……在自己出生地，阴差能洞察秋毫？”
“是。”谛听欣慰地看了他一眼：“任何阴差，在出生地，官职都能得到最大幅度的加强。哪怕铁木真灵魂逃离封印，但不出河北，赵鬼王都能第一时间感应到。这……并非巧合。而是一开始就计算好的。恐怕……在地藏大人升天的时候，二代亲自出过手，抹去了赵鬼王存在的痕迹。”
秦夜了然点头。
很大可能是这样，否则谛听都伤成这样，赵云的实力应该和谛听不相上下，对方还有心情游山玩水？
不赶紧修复伤势？恢复官职？不管管猖獗无比的三大道主？
他忽然觉得，很多事情，就像一颗颗珍珠，在某一个时间，被一条名为前因后果的线串联起来，形成了完美的珍珠项链。
到现在为止，这件事才算差不多摸清了头绪。
收回目光，他开始翻起手机来。谛听好奇道：“你要找什么？如果是抖音短视频我可不可以帮你死一死？”
一脸关切的神色让秦夜差点把咖啡泼过去。
“找人！”他满脸铁青地回答：“大马群山这么大，你能确定赵大哥在什么地方？”
谛听横眉冷对：“赵大哥？”
“……这是亲昵的叫法，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大哥现在情况恐怕不怎么对头。他在的地方，一定会出现大型灵异事件。只要找到大型灵异事件现场，很大可能会获得对方的线索！”
“而这些东西，特别调查处肯定会有！”
谛听眼睛上的肉抬了抬：“你要找最高战力？”
“不。”秦夜淡淡道：“我说过，我们是平等交流，我不想让他们以为地府需要他们的帮助。所以……”
“当然是，找熟人。”
“过去百年，我可是种下了不少善果啊……否则你以为我怎么进的第一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