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沈浪再次东渡
在侯景庭巡视南海的时候,沈浪一路北上。
半个多月后抵达了京师。
当沈浪骑着马走在东京城街头的时候,已经可以看见城北那座耸立起来的宫阙,仿佛一柄剑直入云霄一般。
那是皇帝陛下新的皇宫。
新皇宫已经建造了八年,依然还只是建造了其中一隅。
倒是东京城其他的建筑越来越高了。
这在以前本来是禁忌,民间建筑是一律不准比皇宫高,但被皇帝陛下废除掉了。
此后这十几年,东京城的工事建筑就像脱缰的野马,在朝廷的规划下,一座座高楼亭台拔地而起。
由于城市的扩大,新城的道路极宽,将人流都引到了新城,御街就显得不那么多拥堵了。
往日,每月大相国寺都会很热闹,现在交易的集市早就换了地方。
只看到路边的杏花树下,落满了金黄色的叶子,有报童在树下歇息闲聊。
再远眺,则可以看见汴河之畔,有一艘艘巨大的帆船。
它们都停靠在东京城的码头,从全世界各地海运转河运来的货物都在这里被卸下来。
码头上可以看到各种皮肤和不同颜色头发的异族人。
突然从注辇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到这座当今世界最繁华的城市,沈浪颇有些不习惯。
他并没有回府,而是直接进了宫,皇帝还在那里等他。
当沈浪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帝正在延福宫里开着一辆蒸汽机车,好不快活。
沈浪等候在一边,不敢打断赵桓的雅兴。
赵桓开得非常投入,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意犹未尽下车。
只有这个时候,赵桓才能全身性想起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臣参见陛下!”
赵桓穿着一身常服,大步走过来,搀扶住沈浪:“沈卿免礼。”
“陛下,那蒸汽机车比几年前要快了许多,臣看陛下在上面很是开心,便没有打扰。”
皇帝有诸多怪癖,大臣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沈卿,朕正好定制了几辆,你今天凯旋,朕也没什么赏你的,给你两蒸汽机车吧。”
“多谢陛下。”
“先别在大街上开,去把车技练好,再出门。”
“谨遵陛下教诲。”
赵桓随手接过来邵成章递来的茶,饮了一口,然后和沈浪在湖边散起步来:“如何?注辇的情况。”
“回陛下,注辇已经臣服,倒是天竺各国对我们有成见。”
“无妨,等李宝现在那里插根旗帜,再过两年,朕的大军就挥师西征,将西域诸国横扫,兵临天竺,与李宝成夹击之势。”
“陛下为何要等两年,如今我大宋兵强马壮,足可攻下西域诸国。”
赵桓回头看了一眼沈浪,道:“因为青霉素,朕要青霉素再多一些,朕的将士们虽然军备精良,但是被刀剑砍伤,被弓箭射伤,都可能丧命,朕要在后勤医疗上再备足了。”
“朕想再往西域腹地打下去,但朕也不想徒增伤亡,毕竟,每一个家庭,养育皆是含辛茹苦,老母亲们也都在盼着儿郎回家。”
“陛下圣明仁德。”
赵桓转了一个话题:“对了,朕就说什么忘了,走,跟朕一起去看船,朕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从延福宫到北郊汴河都被羽林军严密防范起来,御驾一路飞奔。
在汴河上,有十艘巨大的战舰横陈着。
每一艘战舰可容纳约八千人,是典型的超巨型战舰。
上面配有火炮、猛火油、震天雷,小型船只,酒楼、储物室等等。
每一艘船看起来都已经建立完毕,不过都还差最后一点点,预计到明年年初即可以使用。
“朕打算让你带着这十艘战舰,去扶桑,你现在需要什么,尽管跟朕提。”
“陛下,这是臣扶桑之策。”沈浪取出一份已经书写好的策略,呈递给赵桓。
赵桓打开匆匆看完,道:“好,朕会让虞允文来配合你。”
“多谢陛下!”
赵桓又道:“朕要你在扶桑,尽快建立一个完整的都护府,若有不从者,且杀之。”
“遵命!”
虞允文接到皇帝的命令后,便开始在大宋收集体格强壮的犯人,以及一些女囚犯。
仅仅是犯人就高达两万人,每一艘船有两千犯人。
又搜集工匠、大夫百人,官吏百人。
同时有交子百箱。
一万精锐海军,在战舰上。
转眼,从九月到来年过年,时间飞逝。
大朝会结束后,皇帝举行了重大的仪式,沈浪便带着人,从东京渡口出发,沿着汴河进入黄河,沿着黄河进入了大海。
沈浪东渡,赵桓心情是颇为复杂的。
当年徐福东渡日本,都无影无踪。
现在沈浪可是要跨越地球上最大的海洋,进入另一块大陆。
这中间的管控会越来越薄弱。
但即便如此,赵桓也不得不去做。
那里在现在,必须种下华夏的种子。
无论将来沈浪在那里做了什么,至少有了华夏文明。
完成了心头一直悬着的一件心事后,赵桓转身又见了刚从南海诸国回来的侯景庭。
侯景庭将在南海诸国看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诉给了赵桓,还将收出来的账目也呈递给了皇帝。
赵桓仔仔细细看了很久,平静地说道:“很好,朕对你这一次巡视很满意。”
“陛下还有何吩咐?”
“没有,你先下去。”
“臣告退。”
看着账目上颇有些耀眼的数字,赵桓脸上露出笑意来。
秦桧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以后还有大用处。
了解了南海目前的情况后,赵桓的心思便不再放在南海诸国上,让秦桧尽情去折腾吧。
赵桓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高昌的情况。
高昌已经收复回来一年半,李光在高昌的进度颇为缓慢。
主要原因还是高昌离中原太远,许多原材料运输过去花时间。
从长安到敦煌到高昌的公路,才修建了一半。
赵桓给了李光五年,五年高昌必须成为西域第一大城市。
赵桓只能等五年。
西征的后方有两个据点,其中一个就是高昌,另一个是北庭府。
五年之后西征赵桓都觉得晚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赚钱的方法
靖康十四年的二月,西北依然严寒,冰雪未去。
连戈壁滩都被皑皑白雪覆盖。
但在玉门关外却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穿着黑色的棉袄,双耳冻得通红。
一辆辆最原始的板车陆陆续续抵达玉门关外,进入那里的水泥制造厂。
判河套府事兼经略使的唐恪,披着貂绒,在军官的簇拥下,抵达了玉门关外。
转运使范纯仁道:“唐相公,那些水泥厂日夜不停生产水泥,一年,我们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就能将水泥公路,从敦煌修到高昌,我们的速度,一定比陇右快。”
唐恪压力有点大,他叹了口气,脸上却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我们没有一年的时间,进入十一月,西域就会狂风大雪,根本无法劳作,我们只有十个月时间。”
范纯仁道:“唐相公,下官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从敦煌到高昌的公路,李光也有份,他应该征调人过来,一起修建。”
唐恪瞥了他一眼,道:“别想了,高昌刚移了几万人过去,李光忙着安顿百姓,城内有各种工事修建,根本没有人手。”
他说的没错,李光现在恨不得把整个高昌的百姓都发动起来一起去劳作,建立大宋美好新城市呢。
但高昌人口就那么一些,根本不够用。
李光不止一次向赵桓奏疏要再从河套路迁移人口了。
可迁移人口是一件浩大的攻城,唐恪肯定是不同意的。
要知道,河套路也刚经历了战争。
谁还不是个受伤的主呢。
倒是这些年,关中逐渐恢复,可关中的人却不太愿意跑到西域。
范纯仁犹豫了一下道:“陇右可是调动了地方厢军的,我们何不也调动厢军。”
“我也想啊,虞允文以蛮族余孽依然在河套路作乱为由,在朝堂上说服张孝纯,不准调动河套路厢军,以备不时之患。”
范纯仁这下就有些恼怒了,虞允文那厮竟然在这里卡一刀,实在太可恶了。
“再加派人手吧,工钱可以给高一点,我再向皇帝去要一点钱。”
“唐相公,咱们现在的财政已经快要超支了,怕是……”
“没办法,厚着脸皮去要。”
过了几天,八百里加急的奏疏送到赵桓的桌案上,正是唐恪的奏疏。
看完唐恪奏疏,赵桓很粗暴的批复:按规矩找旁边的皇家银行借,记得按时还。
唐恪看完皇帝的回复,不肯罢休,又给赵桓写了一封奏疏。
表示若朝廷再不支援河套路,兴庆府的地方官府就要瘫痪了,请求陛下给点钱。
赵桓又粗暴批复:皇家银行!
唐恪奏疏:陛下,臣夜不能寐,辗转反侧,苦疾深矣!
再之后,赵桓就没有回复了。
过了一段时间,唐恪接到了赵鼎的一封信:唐相公需要多少贯,皇家银行的大门永远为唐相公敞开。
唐恪叹了口气,仿佛看见皇帝吝啬的嘴脸,也仿佛看见赵鼎势力的表情。
其实吧,也不是没钱,就是想着皇帝的任务给那么重,好歹也要从皇帝那里扣点钱过来,不能全是河套路的地方官府出了。
现在皇帝一毛不拔,唐恪也没有办法。
只好去驻兴庆府的大宋皇家银行贷款。
贷完款后,唐恪又找了十万人,日夜不停开始修路。
而此时,高昌城内的秩序早已恢复了。
原本狭小的高昌城,被规划扩建。
大批大批的工人在旧城外劳作,有的挖地,有的搬砖,有的托运木头,还有的在运输石头。
高昌城的百姓们,从古到今就没有如此热情过。
修建工事,居然还有钱拿,而且拿的还不少。
这宋人的统治下,似乎比以前毕勒哥在位要好多很啊。
高昌其实缺不少东西。
首先,高昌是没有农业的,吃的东西并不富有。
所以,日常的饮食物价很高。
民以食为天,大宋官员治理地方,第一要务自然是稳定粮食价格。
为了让民间的粮食多起来,李光必须向河套路和青唐城购买粮食。
但高昌现在的财政收入非常糟糕,耶律大石阻断了西路,很多商人都无法过来,高昌的商业交易额也在急剧下滑,他不得不勉强向皇家银行借钱度日。
好在如今大宋的商业底子足够雄厚,像高昌这种城市一旦开始执行新政,就会有许多富商到这里来投资。
例如长安城的首富薛东来,就带着老婆回到高昌,在这里大量买地,还专程投资兴建了纺织厂。
西北的两个人都在蛋疼的时候,唯有南海的秦桧是最舒服的。
皇帝最近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给他一个赚钱的方法:现在大宋有钱人还是不少的,你可以准备几艘船,专门载着有钱人从香港岛出发,去南海诸国体验异域风情。
秦桧不得不感慨皇帝的思维之敏捷。
于是他立刻在泉州的民间造船局购买了一些大船,然后派人去杭州、福州和泉州去宣传南海异域风情。
别说,这一招还真有效,不少有钱人都产生了好奇,并且踏上了去南海的船。
秦桧立刻写信给赵桓汇报了结果。
三月正是桃花开的季节,延福宫后院开满了桃花。
赵桓一边在桃花雨中吟着清酒,一边翻阅着秦桧的奏疏。
他也没有想到旅游这一套居然还真的有效。
后世那些人喜欢到处旅游,没想到宋人也不想闲着啊!
赵桓仔细想了一下,华夏人自古对外的探索**都很强。
只不过四方皆是蛮荒之地,去那边有很多未知的危险。
但现在不同了,南海到处都是大宋的战舰,海盗们听话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
宋人倒是敢出海。
意外带来的惊喜,让赵桓似乎也看到一条生财之路。
于是,不久之后,李光和唐恪二人,都开始了这样的生财之道。
不是不知道,一试才知道原来真的有普通百姓游山玩水愿意跑到河套路和西域。
李光不由得感慨:“这赚钱的方法千千万,大概朝野上下加起来,也比不过陛下。”
第六百二十九章耶律大石VS塞流柱联军
靖康十四年,当大宋正在按照皇帝的规划,一步步兴建的时候。
喀刺汗国却发生了一场足以影响历史进程的战役。
这场战役十分有名,赵桓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历史上这场战役的进行。
战役双方分别是在西域新兴的辽国,以及在河中称王称霸的塞流柱帝国。
几年前,双方其实已经有过交锋,只不过不是在大规模的战场上。
那是东喀刺汗国内乱的时候,塞流柱帝国擅自干预东喀刺汗国的内政。
东喀喇汗国阿赫马德汗死,其子易卜拉欣汗不得人心,造成康里人和葛逻禄人叛乱。
这背后就有塞流柱帝国的势力在推动。
东喀刺汗国被迫邀请辽国出兵协助平乱。
大石很快平定了康里和葛逻禄,并把东喀喇汗国降为附庸,割取其北疆一带为辽直辖领地。
自此,耶律大石在西域崛起,成为西域几大强国不可忽视的力量。
也引起了西域霸主塞流柱帝国的关注。
前年,双方有过几次小规模的交战,不过多以相互试探为主,没有进行大规模会战。
但这一次,却不同往日。
日落时分,虽然前线已经传来了军情,但耶律大石正在自己的皇宫里看赵桓的《经济论》、《富国论》、《金融对国民影响》、《新贸易论》等等书籍。
耶律大石看得如痴如醉。
前些年,他是没有翻阅过这些书的,原因无他。
他觉得赵桓那种玩法,肯定要将自己玩坏。
但最近几年,赵桓不但没有将自己玩坏,宋国国力越来越强。
近两年,耶律大石才开始看赵桓的书。
这一看简直就是停不下来。
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咀嚼其中的真意。
每每看到奇妙之处,都要拍案叫绝。
每每又有新的感悟。
经常忍不住感慨:若我不是肩负着复国的重担,一定要去拜会这位大宋皇帝,人生在世,得以认得此人,便是死也值得呀!
耶律大石不仅仿佛看赵桓的书,而且还专门找来人,将大宋这些年施行的新政都一一说出来。
虽说那些人只能说出新政的内容,无法描述背后的逻辑和原因。
但聪明如耶律大石很快就将前后逻辑连上了。
又回想起赵桓书中所说,更是感慨赵桓真乃天纵奇才啊!
有那么一刻,耶律大石真想干脆带着人归附赵桓算了。
和这样的为敌,不是一件好事。
但转念一想,赵桓去年在宋国的举措,他又不得摇头。
对商人的放纵,就是你走错的第一步。
吸取了这个教训,耶律大石在现在的辽国施行了朝廷绝对掌控商贸的制度。
几乎由朝廷做掌控。
辽国是接了东喀刺汗国的基础盘,前年又在喀刺汗国的王都进行了血腥的大规模贵族清洗。
现在的政策执行起来难度非常低。
辽国的人口并不多,不想宋国的百姓都是依附农田的固定关系,辽国的百姓有许多原本就是商人,或者放牛放羊。
为了很好的管控,耶律大石采用了军队掌管行政的政策。
也就是说,全国各个路,最高掌管是军队统帅。
军人的执行力肯定是最高的。
例如兴办纺织厂、水泥厂,开采矿石,军工厂等等,都是由官府成立相关部门,采用军事化管理。
耶律大石很清晰记得赵桓书中一句话:集中力量办大事。
当然,他更喜欢另一句话:当速度足够快,石头可以在水上飘起来。
这些话听起来仿佛很普通,但里面却蕴含着精炼的哲理。
从去年开始,辽国几乎所有的生产需求,都被官府规划。
大部分开始服务军队,一部分为了民间需求。
也许是受到赵桓影响,与正统历史上不同,耶律大石在辽国开始鼓吹军队至上,征服至上的理念。
同时成立了专门的情报部门和细作部门。
那卢婉清便是细作司的人。
耶律大石的细作在大宋、塞流柱和天竺渗透。
在大宋主要以挑拨内乱为主,在塞流柱和天竺,主要以刺探情报为主。
这样的改革政策,比当年的完颜宗磐再金国玩的那一套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尴尬政策,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耶律大石也不愧是强权人物,在他的主导下,才短短一年多,新生的辽国就焕然一新。
仿佛一个巨人在西域辽阔的大地上屹立而起。
他的威势让西边强大的塞流柱彻夜难眠,令河中地区的诸多势力都寝食难安。
维持了几百年的平衡被打破。
于是,一场战争爆发了。
前方的军情十分紧急。
呼罗珊、西吉斯坦、伽色尼、马赞德兰、古尔等国的国王们带兵加入了塞尔柱帝国的联军,联军军队近10万人。
逼近东喀刺汗国国境线。
这十万大军是河中地区各方势力的联军,足以说明新生的辽国多么让那些人感到恐惧。
这是一场当地霸主与新迁移过来的强者的对决。
“陛下,敌军已经越过西喀刺汗国,渡过阿姆河,推进到我国境内。”
耶律大石放下手中的《经济论》,随手取过自己的甲胄:“对方有多少人?”
“回禀陛下,十万!”
“我方有多少人?”
“我方一万人。”
耶律大石披上战甲,淡淡道:“走,干他们!”
“陛下,我们可以增兵,我契丹男儿尚有三万勇士,已有各部族首领皆愿意参战,誓与那些蛮族血战到底!”(辽国一直以中华正朔自居)
“不必,国内的发展更需要他们!”耶律大石带着亲卫军大步走出去,他怀中揣着一本赵桓的《富国论》,一路上跟萧翰亦刺说道,“一万人足矣,朕就用这一万儿郎,教教那些蛮夷如何做人!”
当夜,耶律大石便带着一千铁骑向西线赶去。
西线的统领是耶律大石麾下大将额儿布思。
这人是一个打仗的天才。
一夜的赶路,第二天耶律大石抵达了距离卡特万东边的百里。
额尔布思向耶律大石行礼:“陛下,一万儿郎正等着您的到来,为了伟大的契丹族,我们誓死血战!”
第六百三十章朕要西征
突厥人出现的具体时间,无从考证。
华夏历史上记载是出现在南北朝的东魏时期。
这一时期,欧罗巴被一场鼠疫席卷,四分之一的惨死。
东罗马帝国的铁血皇帝查士丁尼率领攻克了东哥特王国的都城,欧罗马的蛮族国王们在恐慌中彻夜难眠。
正是在这种格局下,神州和欧罗马大陆之间的两河流域领地上,出现了突厥人。
他们比过去历代的草原蛮族都要强大。
无论是曾经让汉帝国头痛的匈奴人,还是柔然、鲜卑,在草原上的势力都不及这些突厥人。
自他们出现后,短短两百年,铁骑迅速征服了西起地中海东岸,东抵玉门关外的所有领土。
当然,最开始他们是向东方扩张。
但运气不好,东方神州已经进入了隋唐时期。
这一时期,华夏在经历了几百年的割裂和战争后,重新大一统。
融入了新鲜血液的华夏,革除了司马家族带来萎靡之风,重现强汉之盛。
帝国的铁骑踏碎一切胆敢阻拦的敌人。
在草原上不可一世的突厥人,遇到了大唐,遇到了李世民。
随后,东西突厥先后被大唐摁在草原上摩擦,只能愤然西迁。
到了两河流域,突厥人发现这里才是他们的天堂。
在这里,他们被尊为王者。
很快,他们有了宗教信仰。
分裂的两河大食被新来的突厥人重整旗鼓,这个时候,突厥人中出现了一个很会打仗的雄主,图格鲁克伯克。
在他的带领下,塞尔柱出现了一段极其辉煌的时期。
两河流域迎来了塞尔柱时代,
塞流柱有多强大?
它的疆域从西域极西的地中海东岸,到高昌国的西境,横跨了大陆一大半的领土。
两河流域,包括天竺所有国家,都是它的小弟。
东罗马帝国被他摩擦后,地中海东岸的领土尽失,圣战在西域极西之地发酵。
黄沙被鲜血染红,来自西方的军队在塞流柱的铁骑和钢刀下节节败退。
欧罗巴诸国陷入惶恐和绝望中。
欧罗巴人对他们毫无策略,连强大不可一世的东罗马帝国也领土尽失。
两河和欧罗巴风云变幻。
图格鲁克伯克死后,两河的塞尔柱又陷入了短暂的分裂中。
两河流域强大的铁骑也在纠结的宗教纷争中,慢慢失去往日的锋芒。
勇士的鲜血即将流尽,曾经的王者已经沉埋黄沙中,只剩下了白骨骷髅。
但毕竟,强大的蒙古铁骑还没有出现在东方的蒙古高原。
时间推移到了赵桓这个时代。
塞流柱又出现了另一个雄主:桑贾尔。
桑贾尔到底有多牛逼?
他不但重振松散的塞尔柱,还打败了同是突厥人建立的,当时还很强大的喀刺汗王朝,使喀刺汗国成为其附庸。
而远在西方的欧罗巴大陆的乡巴佬们,正忙活着复杂而无用的宗教仪式。
在极度的穷困中,无耻的集结在一起,发动着对东方的打劫式战争,在塞尔柱面前屡战屡败。
败到怀疑人生。
桑贾尔就是这么一位牛逼轰轰的君主。
但不幸的是,他遇到了耶律大石。
几年前,耶律大石残余的军队西进,到了东喀刺汗国一带,站稳脚跟。
但和东喀刺汗国发生矛盾,东喀刺汗国的老国王阿赫玛德可汗是个强势人物,可惜在关键时刻死了。
他儿子易卜拉欣不得人心,国内叛乱,为了座位位子,易卜拉欣引狼入室,向耶律大石求援。
耶律大石何人也?
雄主!
既然你让我来,岂还有走的道理?
很快,东喀刺汗国就被耶律大石占了。
有前面的赵桓当老师,几年的清洗,耶律大石已经彻底控制了东喀刺汗国。
耶律大石不想向东与赵桓硬碰硬,于是向西继续征讨西喀刺汗国。
西喀刺汗国是塞尔柱的小弟,小弟立刻去老大塞尔柱那里告状。
哭着鼻子委屈道:那个耶律大石真的是个王八蛋啊,居然想搞我!大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征服了广袤领域的桑贾尔一听,顿时脾气就来了。
卧槽!还有人敢欺负我的小弟!
而且特么的还是个异教徒!
这要好好教你做人了!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卡特万战役。
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桑贾尔强迫一众小弟出兵,组成联军。
桑贾尔是总指挥,西喀刺汗国的可汗马赫穆德是副指挥。
桑贾尔的联军追着大石的军队到了卡特万草原。
于是,东方世界与河中势力,在安史之乱后四百多年,再一次相遇了。
在正统的历史上,耶律大石这一仗赢得非常漂亮,被载入了世界历史,成为震惊东西方的著名战役。
甚至成为改变西方世界格局的战役。
被塞流柱打得喘不过气来的欧罗巴诸王们,甚至怀疑那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就是《圣经》中记载的圣约翰降临世间,拯救圣城。
西域这场最大的战争结局,被情报习作八百里加急送回了东京城。
看完这个战报,赵桓一时间有些感慨啊!
靖康十四年,这一年已经是公元1141年了,著名的卡特万战役并没有因为自己改变了历史而消息。
耶律大石在西域威名远播。
河中的宗教信仰者们第一次被一个不信教的打败,震惊了整个河中世界。
桑贾尔在卡特万战役中,带着残余的十几人狼狈逃回去。
西喀刺汗国的可汗马赫穆德被杀死,头颅被高悬在东喀刺汗国的八剌沙衮。
赵桓想想了整整一晚上。
西域格局大变,耶律大石击退塞尔柱后,必然吞掉整个喀刺汗国,周围各国皆臣服于他。
不行不行!
朕要出兵!
不能让耶律大石那狗日的的坐大!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取消早朝,召集了他的御前大臣们。
大臣们到延福宫参见皇帝,心中莫名其妙。
今天怎么不上朝了?
赵桓开门见山道:“耶律大石跑到恒罗斯一带,朕要西征,准备往高昌运输军备和粮食!朕要将耶律大石抓回来,供奉太庙!”
大臣们一惊,面面相觑,更是莫名其妙。
第六百三十一章仇恨
眼下已经进入十月,天气渐渐转凉。
西北开始下雪,温度越来越低。
从南方到中原再到长安,转入兴庆府,抵达敦煌的粮食越来越多。
随着敦煌到高昌的公路的竣工,厢军开始将囤积在敦煌的粮食往高昌运。
虽然天气严寒,但李光一刻不敢停下来。
他调集了好几万人在修建大型粮仓。
对外说是要继续扩建高昌城,将周边的人移过来。
但其实是为了囤积军粮。
总体来说,这借口,大家都信了。
毕竟李光在高昌城采取了怀柔的策略,对这里的蛮族都展现出极度的包容性。
并且也拿出实际行动在高昌城投入建设。
另一个储备粮食的军事重镇是北府。
运送军粮是秘密,朝中也就只有赵桓的御前大臣们知道。
另外就是唐恪、李光和陆宰知道。
赵桓是打算给耶律大石一个惊喜的。
但进入腊月寒冬时节,突然有一个不信的消息传到皇宫里:元帅宗泽病倒了。
这一年的宗泽已经八十一岁。
当赵桓赶往元帅府探望的时候,宗泽躺在床上已经不能动弹。
为宗泽把脉的是胡太医。
“微臣参见陛下。”
“胡太医,元帅如何?”
宗泽躺在床上,看见赵桓来了,想起身,但却无法动弹。
“元帅不必多礼,躺下好好歇息。”
胡太医道:“陛下,元帅年事已高,最近操劳过度,怕是……”
赵桓的脸顿时沉下来:“想办法治好元帅,否则朕要你的脑袋!”
胡太医顿时吓得跪在地上了:“陛下,臣一定竭尽所能!”
宗颖在一边道:“多谢陛下关心,陛下也不必再为难胡太医了,家父昨晚病发之前已经有了预感。”
宗泽面色虚弱,在床上已经不能说话。
宗颖继续道:“家父让微臣代他向陛下请罪,不能陪陛下西征了!”
说到这里,宗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周围的女眷也都默默哭泣起来。
看着床上躺着的老人,赵桓心中一阵感慨,也是悲从中来。
大宋老一辈的将领几乎都已经凋零,只剩下种师中。
种师中今年也从幽州回京师养老了,现在燕云战区的军权移交给了解潜。
但转念一想,赵桓心中又有些欣慰。
至少宗泽不是像历史上那样在国破家亡的战火中,悲怆地高呼三声“过河,过河,过河”,然后在不甘和忧郁中离开这个世界。
“陛……下……”
宗泽的声音若不可闻,赵桓走过去,将头伸到宗泽耳边。
“元帅,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陛下……臣晚年能追随陛下,已死而无憾……只是,臣有一句陛下不是很爱听的话要说……还请陛下恕罪……”
“元帅,你但说无妨。”
宗泽看了一眼宗颖,宗颖立刻心领神会,让所有人出去。
胡太医也识趣地出去。
宗泽似乎回光返照,强行靠起来,道:“耶律大石刚刚大胜,士气正盛,我们是劳师远征,不应该操之过急……”
“元帅,卿之担忧,朕十分理解,朕自有分寸便是。”
“陛下睿智如大海,臣望尘莫及,臣时日不多,还有最后一件事要说。”宗泽猛烈咳嗽了几下,用力道,“早立储君,商人不可信。”
赵桓沉默下来。
宗泽突然开始大口吐血。
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淡,慢慢变得漆黑起来。
在最后的光幕中,宗泽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人。
那一年,他二十一岁,高中进士。
入仕为官,但眼看官场**,西北党项屡范国境,他愤然投笔从戎。
但因为性格太刚直,得罪了朝中权势人物,被一贬再贬。
直到靖康元年才被重用。
那一年,他已经六十七岁。
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六十七岁之前,官途多坎坷。
六十七岁之后,跟随皇帝,一路征战,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
但他从来不贪功,在任何场合都非常低调沉默。
所有的胜利,都归属到了下属,自己默默无闻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尽心尽力。
“陛下……陛下……”
气息越来越微弱,宗泽双目已经涣散:“陛下……臣来世还想再做陛下臣子,随陛下再一同护国安邦……”
最后,宗泽眼中定格在自己高中进士那一天。
那是他此生最难忘的一天。
那一晚他一夜未眠,此生终于有机会为天下苍生谋福了!
“陛下……”
“朕在!”
赵桓将耳朵靠近宗泽。
宗泽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陛下,对外就说……臣是被……耶律大石的刺客刺杀……”
未说完,宗泽最后的气息已经消失。
“胡太医!胡太医!”
外面的胡太医飞快跑进来,但为时已晚,宗泽闭上了眼睛。
赵桓唤了几声:“元帅!元帅!”
胡太医吓得连忙跪下:“陛下,臣无能,请陛下恕罪!”
宗颖则泣不成声跪在床边。
女眷们开始痛苦,有的甚至哭晕过去。
赵桓语气沉重:“元帅,你安心去吧,感谢你这一生为大宋做的事,后世会记住你的。”
宗泽去世的消息立刻传开,一时间民间无数人无不感慨。
朝中大臣皆去悼念。
宗泽灵位进了忠烈祠。
数天后,元帅去世的消息传到燕云、辽东、东南、西南、河套路、陇右和西域都护府。
一时间,大宋各大战区皆披麻戴孝,为祭奠元帅。
种师道不过也才去世了三年,三年后,宗泽去世。
一时间,各大战区颇有些悲凉之感。
又过了半个月,一则消息传到了西北战区:宗泽是被耶律大石的刺客刺杀身亡的。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西北站区顿时爆炸了。
尤其是岳飞麾下八大军团。
当年岳飞隶属宗泽麾下,于岳飞来说,宗泽便是再造恩师。
在杨再兴等人心中,宗泽地位非常高。
很快,宋军中就燃烧起了对耶律大石的仇恨,民间也燃烧起了对辽国残部的仇恨。
进入十一月,西北已经是冰天雪地,但依然有人要冒死请战攻打辽国,要为宗泽报仇。
坐在延福宫中,看着世界地图。
那里有广阔的土地,那里是赵桓陛下要征服的地方。
他要为后世消灭一切隐患。
可是,他的情绪突然有那么一丢丢的低沉,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实在已经没有底线了。
他知道宗泽死之前那样做的目的,但他觉得这是在利用宗泽的死,这是一种不尊重。
不过最后他还是这样做了。
皇帝啊,难就难在,要战胜自己心里的道德防线。
第六百三十二章中毒
大雪覆盖了整个东京城。
延福宫外,赵淳披着红色的小斗篷,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过来。
他进了延福宫,皇帝正在里面写书。
“孩儿给爹爹问安。”
赵桓放下手中的笔,看着赵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赵淳今年已经七岁,但他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思想早熟。
他完全没有接触过正统的儒家教育,一直都是赵桓自己给他安排课程。
包括历史、文学、数学、物理、艺术、哲学和逻辑学。
赵桓对赵淳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爱,在他心中,整个大宋的未来,就在赵淳身上了。
“淳儿,过来。”
赵淳走过去,虎头虎脑地看着赵桓面前的那张地图。
“这里就是爹爹以前跟你说的七河流域以及河中地区。”赵桓指着地图,“耶律大石已经占领了七河流域,并且击败了靠近河中地区的西喀刺汗国。”
“在这里地方,耶律大石很有可能重新建立一个强盛的辽国。”赵桓的目光变得锋利起来,“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赵桓试探性问着。
赵淳捏着小拳头,声音稚嫩,但听起来却有几分力量:“这里是通往爹爹说的欧罗巴的必经之地,我大宋铁骑必须将这里征服,越快越好。”
赵桓很满意:“所以,明年二月,爹爹要离开京师,亲征辽国,你在京城要好好保护自己。”
赵淳用力点了点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爹爹放心,淳儿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
赵桓摸了摸赵淳的小脑袋,笑道:“快吃饭,爹爹让人专门做了你爱吃的红烧牛肉。”
“嗯!”
赵淳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与其他皇子不同,赵淳的行为举止和赵桓更像。
他们都蔑视宫廷礼法,言行粗犷,举手投足有一股野性。
看着自己的儿子健康长大,赵桓内心非常踏实。
明日之后,他就打算宣布,立赵淳为太子。
“爹爹……”突然,赵淳唤了赵桓一声,然后身子一歪,晕倒在地上。
赵桓原本还在看地图,听到赵淳唤自己,转过身一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快来人!”赵桓大吼道,“宣太医!快!”
邵成章飞速冲进来,一看那场景,当场没吓死过去,连忙飞奔出去:“快宣太医!快!”
“谢大海!”赵桓大声喊道。
谢大海壮硕的身躯立刻冲进了延福宫内。
“臣在!”
“封锁皇宫,谁都不许出去!”
“是!”
“王奎安!”
“臣在!”
“带朕口谕,立刻去找韩世忠,羽林军严查所有进出东京城行人,一个不许漏!”
“是!”
胡太医飞快本来,看见皇帝的脸已经急得要大开杀戒了,连忙冲过去开始给赵淳把脉。
“陛下,淳哥儿是中毒了!”
“快解毒!”
“臣……臣只能将毒压制,暂时……”
“快!”
胡太医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自己再说下去,皇帝就要诛自己十族了。
怎么会这样!
赵桓急得像一只蚂蚁,团团转。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焦虑,如此慌张了。
他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紧紧捏住拳头,指甲都要陷入肉里,流出血来。
心中一座火山正在颤抖。
“邵成章,去御膳房,将御膳房所有人给朕抓起来,打入天牢,一个不许放过!”
邵成章打了一个寒颤,他感觉皇帝好像随时要杀人了。
“是!”
邵成章正要出去,赵桓又道:“速速让何礼明去科学院请钱玲儿进宫!”
“是!”
邵成章急匆匆赶到皇城司衙署,看见何礼明正在吃着馒头,跟弟兄们一起玩骰子,连忙道:“何指挥使,官家让你速速去科学院请钱玲儿。”
“哦?何事?”
“不要问了,一刻不容耽误!”
见邵成章脸上的表情已经急得扭曲了,何礼明知道必然发生了大事,连忙跳起来:“弟兄们,走,速去请钱玲儿!”
二十余骑从皇城司衙署飞奔而出。
科学院的每一个人都是宝贝,都被赵桓严格保护起来的,哪怕是他们要到皇宫,也是皇城司卫亲自去迎接。
所以这才让何礼明去请人。
钱玲儿便是发现青霉素的人,她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五岁,发现青霉素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又听说她是精通医药学,不知从何处学来,熟知古今医药,且博览各国药学书籍。
何礼明在科学院停下,科学院门口有重兵把守。
何礼明大声道:“皇城司请人,速速退下!”
那些羽林军也不敢拦人,何礼明冲进去,大声道:“陛下有请钱博士进宫!”
他的声音立刻打破了科学院的宁静。
此时,钱玲儿正在她的实验室里研究新型药物。
听到外面隐隐传来声音,放下手中的工具,随手拿起一件青色的斗篷,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去。
当她来到前院,看见韩公廉正和何礼明说话。
“韩相公,速速请钱博士,陛下有请入宫。”
钱玲儿道:“何指挥使,某来了。”
“不知陛下请入宫何事?”
何礼明也不太清楚,旁边的邵成章走过去,在钱玲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后者面色大变。
“何指挥使,速速去我实验室中将所有药物及工具搬到延福宫,一个不许落下!”
邵成章道:“韩相公,召集所有人帮忙搬运!”
很快,几马车全部装满了。
韩公廉心生好奇:“邵中官,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成章道:“韩相公,不要多问。”
说完,便跟着皇城司一起离开。
东京城依然是繁华一片,没有人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
赵桓心急如焚。
胡太医跪在地上,把脑袋埋起来,声音颤抖道:“陛下,淳哥儿体内的毒已经暂时控制住,没有进入心肺,但臣也没有解毒之法。”
赵桓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静待钱玲儿的到来。
他也没有让人去通知皇后和韩晨晨。
他不想此事立刻传开。
很快,钱玲儿便到了延福宫。
几马车的东西被陆陆续续搬进来。
“臣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人在这里,卿速速看病。”
钱玲儿立刻被赵淳把脉,柳眉微微蹙起。
第六百三十三章背后黑手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胡太医,然后对皇帝道:“陛下,好在胡太医将毒控制住,淳哥儿暂无生命之忧,毒可解。”
赵桓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
赵桓语气虽然淡定,但手心却已经全部寒湿。
他一颗揪起来的心,总算微微缓了下来。
赵桓淡淡道:“胡太医,你起来吧。”
胡太医吓得全身都汗湿了,听到皇帝的话,他如临大赦:“谢陛下。”
他感激地看着钱玲儿,好在钱玲儿来了,好在毒可解。
与此同时,胡太医心中也震撼。
这毒他这个太医都闻所未闻,怎么钱玲儿可解。
钱玲儿道:“将我所有的工具箱打开。”
何礼明连忙亲自将钱玲儿那些秀气好看的工具箱打开。
钱玲儿命人将赵淳上衣脱去,取了一百零八根针。
她如玉般的素手捻着银针,飞快刺进赵淳后背,与胡太医的路子相似,却又有很多不同。
一百零八根针全部下去,包括赵淳的小脑袋,以及双脚。
“陛下,这是一种西域奇毒,叫黑寡妇,在前唐时期,从大食国传到了敦煌,少量进入中原,野史记载,当年的唐肃宗就是被这种毒药毒死。黑寡妇已经在中原消失四百多年了,中原没有这种毒药,胡太医无法解毒也是正常。”
钱玲儿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玉药罐取出来,各自又取了一些药物,开始配比,研磨。
她的淡定,让在场所有人心情都缓和下来。
胡太医忍不住插嘴:“钱博士是如何知道的?”
“书上说的。”
大约半个时辰,钱玲儿才将药配好。
又架起了火炉,开始熬药。
钱玲儿动作娴熟,所有的东西都一气呵成。
且在操作之中,又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再过半个时辰,药熬好了。
胡太医有些惊诧,有些犹豫。
毕竟钱玲儿不是专业的大夫,就这样贸然给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喝药,是不是太过儿戏?
“陛下……”
赵桓抬起手打断了胡太医,道:“钱博士,拜托你了。”
钱玲儿将药喂到赵淳嘴里,喂了整整一碗。
然后开始收东西,一边收一边道:“陛下,臣将所有的药量都配好了,只需要将这些药服下去,就可以药到病除。”
钱玲儿开始将药一包包包起来。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赵淳眼皮子下面开始动了。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
赵桓大喜:“淳哥儿,你感觉如何?”
“爹爹……”
赵淳的气息还很微弱,但面色已有好转。
赵桓轻轻握住赵淳的小手,他的手在颤抖。
“淳哥儿,你好好休息,不好说话,会好起来的。”
说完,赵桓转身道:“去通知皇贵妃,让她来延福宫。”
邵成章道:“是!”
一路上,韩晨晨心里在想着,赵桓终于想起自己了。
这段时间天天忙着国事,已经有些天没有见面。
半路上,她看见皇城司卫抓了一批人,便问道:“谢统领,这是在做什么?”
谢大海道:“参见贵妃,今日陛下在用膳中,发现异样,命臣处理此事。”
韩晨晨心中突然一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多时,韩晨晨来到了延福宫。
“妾参见陛下。”
“皇贵妃,有一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已经解决了。”
韩晨晨看了看周围,已经猜到了,她脸色顿时苍白。
“淳哥儿中了毒,好在钱博士已经为他解了毒。”
韩晨晨却是仿佛没有听见赵桓说什么,冲过去,顿时是心如刀绞。
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看见赵淳面色乌白,心中在滴血。
但她毕竟在宫中已有十几年,心性早已沉稳下来。
“解了便好,此事也不必声张。”韩晨晨道,“我在半路上看见谢统领在拿人,心里想着,此事要查清,也不要冤枉了下面的人便是。”
赵桓点了点头,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朱涟和韩晨晨虽然性格诧异很大,但都是明事理知轻重的女人。
赵桓已经放松下来,他说道:“钱博士,朕赏你黄金万两,赐你侯爵!”
钱玲儿显得有些平淡:“谢陛下,臣分内之事。”
赵桓庆幸当年对钱氏网开一面。
赵桓又道:“钱博士,你可以向朕提一个心愿,无论什么,朕都答应你。”
钱玲儿道:“臣并无甚心愿,臣唯一的心愿,便是找出更多的良药,为大宋百姓解除病患之苦。”
“有你这样的臣子,朕心甚慰。”
众人退去。
夜幕降临。
勇武侯的府上,韩世忠披上战甲,梁红玉道:“夫君,天色已暗,又是大雪,为何今日着铠甲出行?”
“陛下亲令,羽林军全城戒严,怕是有大事,我要亲自审查。”
“夫君,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征,妾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你不要多想,如今大宋蒸蒸日上,陛下圣明,四海皆臣服。”
韩世忠心中也是疑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只有大朝会的时候,东京城的防备才会如此严格。
眼下尚未到大朝会,难道是宫中出了刺客不成?
但并未有听说啊。
若是宫中出了刺客,羽林军必然是第一个知道的,他早就被传召入宫护驾了。
在皇城司卫的簇拥下,赵桓来到了天牢。
御膳房所有人都在这里,他们跪在地上,将头埋起来,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谢大海行礼:“陛下恕罪,尚有一人失踪。”
赵桓蹙起眉头来:“何时能找到?”
“陛下在此稍等片刻,一炷香之内,就能将人送过来。”
赵桓点了点头。
谢大海办事他很放心,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他都会翻个遍。
过了一会儿,何礼明进来,他身上还有雪。
“陛下,御膳房的周秀梅找到了,已经死了,死了半个时辰。”
后面的人将尸体抬进来。
何礼明道:“她舌下藏有毒药,服毒自杀。”
邵成章立刻跪下来道:“陛下,周秀梅是臣招入宫的,臣罪该万死。”
邵成章统管内侍省,宫廷内部事务皆由他操办。
“你起来。”
赵桓还是信得过邵成章的,这货在正统历史上,靖康难的时候,是殉国了的,比那些文人都有气节。
邵成章战战兢兢起来。
第六百三十四章线索
天牢里响起了惨叫声。
赵桓冷酷地坐在那里,这些人他还是比较熟的。
毕竟他这个皇帝经常跑到御房去自己做菜,和这些御厨也有不少交流。
往日里,大家都觉得皇帝是一个非常和蔼的人,做起菜也专注,还有各种可爱的小嗜好。
但今天,所有人心中都在颤抖。
他们从未见过皇帝这样的一面。
赵桓的心很冷,没有丝毫怜悯。
皇宫内的饮食,从他登基第一次被下毒后,就全面严查。
皇帝的用膳标准非常严格,但这一次还是出了纰漏。
这让他愤怒到了极点。
足足一个时辰,才结束了刑罚。
何礼明道:“陛下,没有线索。”
赵桓将茶轻轻放下来,淡淡道:“所有人赐死,严查每一个人祖宗八代,家里后三代人监控起来。”
何礼明心一缩,道:“是!臣这就去安排。”
赵桓悻悻出了天牢,看见正要离去的何礼明,然后补充道:“每人家里补充一万贯,邵成章会给你安排钱。”
何礼明微微一怔,虽然道:“是!”
何礼明内心还是很震撼的。
他也清楚,御厨房里那些人大多数是被冤枉的。
但没办法啊,这一次整个御厨房失职,差点让皇帝最疼爱的儿子丧命。
皇帝对他们还是有感情的,这个处罚恩怨分明。
冤死,你也得死。
宁可错杀一万。
回到延福宫,赵淳正在昏睡。
韩晨晨坐在旁边守护。
赵桓坐在椅子山,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
不多时,皇后来了。
“妾给官家问安。”
“朕安。”
“听闻淳哥儿病了,妾来探望。”
赵桓点了点头,韩晨晨站起来行礼:“圣人娘娘。”
“好些了吗?”
“病情稳定了。”
“那就好。”看着赵淳的小脸蛋,朱涟眼中也露出了怜惜。
赵淳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她也甚是喜爱。
可以说,这宫里没有人不喜欢赵淳。
包括御厨房的那些人。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何礼明骑着马飞奔。
周秀梅是东京城人氏,周家是城内一个小商户,家里不算穷,也不算富裕。
很快,皇城司卫到了周家。
门是关着的,何礼明一脚将门踹开,众人鱼贯而入。
这周宅普普通通,屋内漆黑一片。
皇城司卫立刻点起火把。
只见屋内躺着三个死人,一对老夫妻,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少年。
何礼明道:“邵中官,您看?”
邵成章叫来后面的小太监,半年前周秀梅入宫的时候,就是这小太监来查验的周秀梅的家人。
“没错,是他们,他们的确是周秀梅的父母和弟弟。”
“认清楚了?”
“千真万确!”
跟来的仵作开始检验尸体。
何礼明猜测周秀梅的家人会被杀,有备无患才带了仵作,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那仵作动作娴熟。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仵作道:“这二人是被毒死,和周秀梅一样,毒药藏在舌头下面,他们的五脏六腑都被毒药侵入。”
“但是,这少年却不是被毒死的。”
“如何说?”
“你们看,他的肠胃血液正常,没有任何毒素,毒全部挤压在喉咙里,说明他是被人杀死后,才被强行喂下去的。”
“何上官,你们看这地板,上面有一些微不可见的痕迹,是鞋在摩过的痕迹,当时这少年应该是被人捂死的,他们双脚不停挣扎,在地板上留下的一些痕迹。”
何礼明皱起眉头来,看来这条线索是找对了。
问题的确不简单。
何礼明道:“按理说,周秀梅自半年前入宫,就没有出过宫,不可能和自己的家人有联系。”
“但周秀梅刚死,他的父母也服毒死了。”
“说明周秀梅进宫也是预谋好的,他的父母也做好了随时死的准备。”
邵成章怒视着那小太监,小太监连忙解释道:“中官,我是查过的,周家祖上从本朝开国就生活在开封,是良民。”
这时,一个皇城司卫已经搜出了周家的族谱。
的确,周氏一直生活在开封府,从五代时期,就在开封府开小酒楼为生。
到底是什么让这对平常的夫妻甘愿送女儿进宫去刺杀皇帝和皇子呢?
何礼明闭目想了一会儿。
对方选人是有标准的。
这个筛选的唯一标准是,找一个家里女儿能够进宫的,并且有资格进入御厨房的人。
也就说是,确定周秀梅能够进宫,幕后的人才选择了她。
何礼明的目光一下子钉在了那个小太监身上,后者吓得魂飞魄散。
连忙道:“小人只负责核查周秀梅的家人,是否被选上,并非是小人能抉择的!”
的确,宫女的选拔流程是非常严格的。
更何况御厨房的选拔是严上加严。
必须由御厨房的首厨亲自选拔,但之前的审问中,却什么都没有审出来。
实际上首厨肯定是被冤枉的,首厨张数已经在皇宫八年,他没有任何理由加害皇帝。
这更能说明,周秀梅被选上当日回家的时候,被找上了。
能够逼迫一个普通女子就范的,只有用她的亲人威胁她。
如果周秀梅不做,她全家都会死。
现在周秀梅失败了。
那些人又找上门了,她的父母服毒自杀应该是为了保全孩子。
没想到对方并不放过他们的孩子,孩子不愿意自杀,对方动手杀死了孩子。
随后喂毒药,造成自杀的假象。
他刚想到这里,那小太监突然道:“不对啊,我当时来核查周秀梅家里人时,她还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
何礼明眼皮子一跳:“妹妹!”
后面立刻有人跑过来:“老大,后面是开着的!”
何礼明飞冲到后面,那后门果然是开着的。
他看见雪中已经快要被雪覆盖的脚印。
“女人的脚印。”
其中一个脚印明显偏小了一些。
何礼明连忙跟着脚印冲出去,沉声道:“走!”
雪越下越大,街边人影稀疏。
脚印很快就被大学覆盖。
何礼明跟丢了。
接下来,皇城司出动了千人,将每一条街道都封锁,开始找人。
第六百三十五章武大郎?
韩世忠刚刚在东城门巡视完,一切都很正常。
这种雪天,出入城门的人并不多。
他准备去南城门再去看看,没什么问题就回去睡觉了。
突然,耳边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救命!”
东城门的羽林军们一听这声音,反应迅速,飞快向那边跑过去。
只见一把飞刀从后面飞出来,插进了那女子的后背,那女子惨叫一声到地上。
后面的人见羽林军来了,连忙转身飞逃,隐入黑暗中。
按理说,他都是羽林军的总都统了,没必要在大雪天来这里。
但是,皇宫传过来的消息,事态紧急,所以他亲自来了。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当街杀人之事。
这特么就操蛋了。
这歹徒也太狂妄了,完全不把老子的羽林军放在眼里啊!
韩世忠怒道:“追,必须将人抓到!”
他一声令下,便有几十个羽林军士兵向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羽林军可是大宋军队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每一个人都想黑夜中的猎豹一样,动作飞快。
韩世忠过去一看,这女子背后插了一把刀,好在不是要害部位。
“让人先送回我府上。”韩世忠道,“曲端,你去将孙大夫请到我府上。”
“是!”
曲端是韩世忠的副将亲信,他连忙带着人去找东京城有名的医师孙倡廉。
韩世忠又跑到南城门巡视了一转,所有都巡视完,他才回去。
梁红玉却是并未独自入眠,而是在等他回来。
却不料呼延通送了一个女子回来,将先前经过都说了一遍,梁红玉道:“明知前面有羽林军巡逻,也要杀人,想来这背后不是那么简单,等夫君回来再做定夺。”
韩世忠带着人回府,在路上,他刚好遇到了何礼明。
“下官参见勇武侯!”
“何指挥使,你深夜还在巡逻。”
“有贼人逃窜,下官不敢怠慢。”
韩世忠顿时起了好奇心:“什么样的贼人?”
何礼明见这里人多,也不好跟韩世忠说太明,只是道:“有一女子被人追杀,那凶手是要犯。”
“哦?”韩世忠笑了,“这就巧了,我先前在东门见到一女子被人追杀,那凶手已经逃了,我命人去捉拿!”
何礼明顿时大喜:“那女子人呢?”
“后背中了一刀,已经被送到我府上,请了孙大夫,没想到竟然是何指挥使要找的人,走,去我府上一叙。”
“多谢勇武侯!”
“无需多谢,都是为陛下办事。”
老实说,何礼明对韩世忠一直都很有好感。
韩世忠并不是纯粹的武将,他的心思很细,很会做人,且平时非常低调。
那些文官,哪一个没有花边新闻。
但是韩世忠却没有,且只要是他能做的事情,一般都会很配合。
何礼明跟着韩世忠一路回到了勇武侯的侯府。
梁红玉见韩世忠回来了,连忙去帮助去帮他将斗篷取下来。
“下官参见夫人,冒昧打扰,请夫人见谅。”
“何指挥使,您深夜到府,是有何事?”
韩世忠道:“先沏茶吧。”
梁红玉也不再多问,而是吩咐下面的人去沏茶。
“何指挥使莫急,孙大夫正在医治中,待医治完了,我们再去问不迟。”
韩世忠屏退左右,现在只剩下他二人。
韩世忠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何礼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何礼明当然知道韩世忠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多隐瞒,毕竟韩世忠是陛下亲封的勇武侯,中央羽林军总都统。
他将今日下午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韩世忠却是捏了一把冷汗,一拍桌子,怒道:“贼人竟如此猖獗!”
好在他今晚亲自去了各个城门,现在每一处城门的羽林军,对进出所有的一切都严格盘查。
不多时,孙大夫出来。
“草民参见勇武侯。”
“如何?”
“病人已醒,并无大碍。”
何礼明长舒了一口气。
“孙大夫,辛苦你跑一趟了。”
“勇武侯客气,能为勇武侯解决问题,是老朽的荣幸。”
“快回去歇息吧,明天一早我会让人送报酬去你那里。”
“老朽告辞。”
韩世忠和何礼明进了客房。
这女子不过才十八,生得倒是漂亮。
她见何礼明穿着黑色的长袍,赫然是皇城司的标配,连忙起身道:“草民参见上官。”
“周秀兰?”
“是草民!”
“你父母是谁杀死的?”
周秀兰微微一怔,没想到何礼明一上来就问如此犀利的问题。
“是隔壁卖烧饼的武家大郎!”
何礼明和韩世忠对视一眼,何礼明连忙冲出去,先抓人再说。
很快,皇城司便将周秀兰隔壁家的武家团团围住。
但屋内却空无一人。
想是武大郎在东门杀人,担心没杀死自己败露,不敢回来了。
何礼明叹了口气:“继续搜吧。”
东京城太大,又是黑夜,要搜出一个人来的确不容易。
到了后半夜,何礼明一筹莫展的时候,韩世忠的人突然跑来找他。
“何指挥使,勇武侯请您到府上一叙,说是抓到您要的人了。”
何礼明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
当何礼明感到勇武侯府的时候,韩世忠早已坐在客堂等他。
“勇武侯!”
“你来的正好,人我已经抓到了。”
何礼明跟着韩世忠到后院,那武大郎便被绑在后院,由羽林军看守。
“你便是武大郎?”
武大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军爷,你们为何要抓我?”
何礼明却是明白得很,对方是打算打死不承认。
他二话不说,先是突然撬开对方的嘴,然后非常快从对方舌头下将毒药掏出来。
他的动作非常娴熟,武大郎还没有反应过来。
随后,他一用力,便将武大郎的下巴拉脱臼。
这手法,一边的韩世忠看到了也忍不住暗暗称赞,皇城司该是审问过多少犯人,才达到这样炉火纯青的地步!
“为何抓你,这还需要我来问你么?”
火光照在武大郎粗犷的脸上,显得他轮廓狰狞。
“我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何礼明笑了,他笑起来像邻家的哥哥,“那我今日便让你好好回忆一下。”
他吩咐左右:“带回皇城司衙署。”
第六百三十六章另一个穿越者?
被押进皇城司大牢,武大郎表现出了铮铮铁骨。
“就说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说!我武大郎是个硬脾气!你们休想从我这里敲出一个字来!”
在皇城司的大牢里,阎王爷也显得跟活菩萨一样慈祥。
何礼明将馒头掰成两掰,中间夹着咸菜,大口大口吃起来。
一夜没有休息,他真是累坏了。
吃馒头,吃辣锅煮肉,喝烈酒,真是人间美味。
这边的何礼明正享受着美食美酒,那边的武大郎满嘴的牙都已经被拔掉了。
旁边的皇城司卫正在记录武大郎说的每一个字,甚至连他的眼神都记录进去了。
武大郎吐字飞快,深怕这群魔鬼又开始对自己动刑。
审完武大郎,何礼明也吃完了东西。
他走过去,感慨道:“你说你,好好的良民不做,非要学人家做细作?”
“给我一个痛快吧,我求求你们了!”
“想要痛快?”何礼明摇头道,“不存在的,从你选择做细作那一刻起,就别想着能好死了。”
“我真的是被迷了心窍,求求你们!”
何礼明吩咐心腹将这份供书送到皇宫呈报给谢大海。
天微微凉,赵桓却醒了。
他望着外面深蓝色的天空,思考着一些问题。
不多时,谢大海来了,他呈递上那封供书。
赵桓打开一看,顿时心里一惊,其中有三个字让赵桓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李文正!
是他!
赵桓眉头紧紧锁起来。
这已经是赵桓第三次看到这个名字,第一次是十几年前在西北,第二次是去年麒麟卫送来的吐蕃反叛信息。
这一次,竟然是事关皇宫!
李文正这个神秘的存在,飘忽不定,仿佛是黑夜里的幽灵。
他来东京了?
赵桓脸色沉下来。
供书里明确说了幕后主使就是李文正。
这供书非常奇怪,武大郎不过才被策反了一年,这种新人却知道主使的名字?
赵桓读出了弄弄的嘲讽的味道。
是故意的?
故意借武大郎的口说出来?
“这个武大郎现在在何处?”
谢大海道:“还在皇城司大佬里。”
“走,陪朕走一遭。”
“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要去见那个武大郎,谢大海也不敢多问。
当赵桓到皇城司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风雪已住,清晨的天格外蓝。
让人心情都变得很好。
赵桓却是心中疑虑越来越重。
他进了大牢里,那武大郎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却还活着。
武大郎垂着头,似乎睡过去。
皇城司卫一盆冷水泼来,武大郎便醒了。
赵桓道:“武大郎?”
这个名字还真会取啊,赵桓恶趣味地想着,你老婆是不是叫潘金莲?
“你是何人?”
“我是统管皇城司的统领,想不想被放?”
牢里火光跳跃,武大郎被折磨地神志差点崩溃,也不及细想,只是随口道:“想,当然想!”
“我问你,你老实回答,回答完了我就放了你。”
“你不会是骗我吧?我听说进了皇城司大牢,基本上是出不去了的。”
“我可是统领,怎么会骗你呢?”
“你问。”
“你见过你说的这位李文正么?”
“见过。”
“他在哪里?”
“她在东京城。”
“她有跟你说过什么?”
“她说的那些我也听不懂。”
“说什么?”
“她说人生而自由,她说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她说了很多,我大多都忘了。”
赵桓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人生而自由?
这个李文正怎么会有这样的思想?
赵桓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李文正也是穿越者不成?
赵桓继续问道:“既然你连他说的什么都听不懂,仅仅只是为了他手下的美貌?”
“不,不是她的手下,是她本人啊。”
这下赵桓更加吃惊:“李文正是女的?”
“不仅是女的,而且是很美的女子,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女子。”
怎么回事?
赵桓心头疑惑更多,李文正是个女人?
而且还有可能是个穿越的女人?
赵桓对她越来越好奇。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为何要反抗皇帝,为何要对皇帝的儿子下手?当今皇帝难道做了荼毒百姓之事?”
武大郎道:“她说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天下……”
“住口,你胆敢口出逆言!”谢大海大怒,却被赵桓制止住。
赵桓问道:“你相信她的话吗?”
武大郎陷入疑惑中,能看出来,他的确不知道李文正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怎么可能是平等的呢?
皇帝那是天注定的,王侯将相那也是气数,只有平头百姓永远是平头百姓。
他之所以如此卖命,真的只是因为美色啊!
色字头上一把刀。
武大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相信。”
赵桓并没有觉得放松,或者开心,心情很平静。
不相信就对了。
民智哪里是一两天就能开的?
又岂是灌输了一些学说,就能明白的?
赵桓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武大郎的声音:“你不是说只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放了我吗?”
赵桓道:“谢大海。”
谢大海示意下面的人松绑。
武大郎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放掉,从皇城司的大牢里踏出去,自己要成为这第一人?
他艰难走了两步,才两步,谢大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谢大海脸上全无表情,就像杀了一只鸡一样。
杀完就转身跟着皇帝出去了。
赵桓内心颇有些复杂。
当年,他听说有一个夜天子的时候,以为是民间势力组建,想要谋取利益。
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若那李文正真的是穿越者,她要杀自己。
说明她的政见和自己完全不同。
不同就不同,不同就站出来说不同。
为何要躲躲藏藏?
这女人真是矫情啊!
几日后,何礼明在东京城翻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有再找到。
此时,远在辽东显州的辽王府。
卢婉清正在给赵谌倒酒,她突然笑道:“大王,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是平等的?”
赵谌微微一怔,道:“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只不过,需要时间让人们接受,等大王你做了皇帝,有这样的想法,百姓一定会爱戴您的。”
第六百三十七章挑拨
赵谌一听自己当皇帝这话,顿时就高兴得不得了。
但这高兴劲很快又消去,他有些懊恼道:“现在很多人都看好赵淳。”
“大王所有不知,刚从东京传来的消息,赵淳被人下了毒,现在生死未卜。”
赵谌手里的杯子陡然跌落在地上,酒水翻了一地。
“什么!”赵谌不敢置信,“淳哥儿被人下毒了?”
“怎么?大王是不是很开心,若是赵淳死了,大王自然可以顺利坐上皇位。”
“胡说!”赵谌突然有些暴躁,“就算我想当皇帝,我也不可能让淳哥儿死!”
卢婉清倒是微微一怔,没想到赵谌这人虽然缺点一大堆,心肠却不算歹毒。
她立刻迎合道:“大王心软,放心,赵淳应该不会有事。”
赵谌叹了口气,全然没有喝酒的心思了:“我虽然很想做太子,虽然很嫉妒淳哥儿,但我绝不会做兄弟相残之事。”
“但若是有人逼你呢?”
“谁逼我?”
卢婉清笑道:“自然没有人敢逼大王,奴家只是说万一,万一大王被迫无奈。”
赵谌沉默不再说话。
宫中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赵淳被下毒一事,很快也就传开了。
一时间,谣言四起。
过了几天,不知从哪里来的谣言,说这是辽王派的刺客。
说辽王想要做太子,所以打算刺杀皇帝最疼爱的儿子。
谣言止于智者。
可惜大众从来都是蠢材。
当然,也有人猜测是辽国的刺客。
耶律大石派人刺杀了宗泽,又打算刺杀皇帝,不巧中招的却是皇帝的儿子。
朝堂上的人心一直都是非常敏感的。
有人说是辽王派的刺客,这传言便如同雨后春笋。
有人开始静待着皇帝的动作。
辽王胆敢派人前来行刺,皇帝必然不会放过辽王。
也有人说,皇帝其实更偏向辽王,要不然不会派他去辽东的显州辖制。
这是在锻炼他。
很快,皇帝就会将他召回宫中,让他入主东宫。
关于东京方面的传言,赵谌也听了不少。
正在东京大学读书的赵昚,这段时间密密麻麻给赵谌写信,就是不希望他受到谣言的影响。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就是想借此机会,让皇帝确立储君。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则爆炸性消息从东京传出来:皇帝立了赵淳为太子。
当赵谌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和朱青的女儿,自己的王妃朱钰莹一起赏雪。
这朱钰莹也是冰雪聪明,立刻就看出赵谌情绪低落下来,必然是对失去储君之位感到伤感。
她说道:“夫君不必太在意。”
“你不懂,若是我将来能够做皇帝,我也可以让按照我的想法来治理这个天下,我也是有经世之才啊,我也想一展我的才能!”
赵谌很不甘心:“为何官家不立我为储君,我是嫡长子!”
“大王,现在的生活难道不好么?”
“我不甘心啊!”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赵淳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很多,又开始活蹦乱跳。
眼看西征的粮食已经在路上,甚至很多已经抵达前线。
羽林军也是日夜操练。
朝中又开始争论皇帝亲征一事。
本朝是有皇帝亲征的传统的。
太祖是军人出身,太宗虽然亲征大败,但也勉强攻下了太原城。
皇帝之前也亲征过好几次,都是大胜而归。
支持者当然是觉得皇帝亲征必然大胜,也消除大宋西垂之患。
反对者觉得大宋正在快速建设中,皇帝不在,必然会对经济发展有影响。
在争论中,又过去了一个月。
东京誓师后,赵桓终于再次踏上了西征的战场。
十万羽林军浩浩荡荡从东京出发,一路向西北而去。
西北动员的民夫,多达一百五十万。
从修路到运输粮食,西北的大地正在发生快速的变化。
皇帝所到之处,百姓无不夹道而迎。
在羽林军一路向西的时候,辽东的局面已经稳定下来。
至少表面看是稳定下来了。
卢婉清写了一封信,给眼前的黑衣人,她说道:“务必想办法将此信送到李纲手中!”
“遵命!”
三日之后,李纲收到一封举报信,有人举报李崇光私开商社,私自开矿。
军队从商本身就是大忌,更何况还挖矿?
在李纲接到这封举报信之前。
一辆马车停在李崇光的帅府前。
再一次见到卢婉清,李崇光兴奋得三天三夜没有睡觉。
卢婉清躺在李崇光怀中,突然语气有些悲伤:“李都统,奴家这一次来,怕是要与你永别。”
李崇光一听就着急了:“你这话是何意?”
“你所有不知,我们的产业,被李纲察觉了,这事我都拦下来了,与都统您无关。”
李崇光微微一怔:“什么!李纲怎么会知道,我们做得很隐蔽!”
“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李纲只要再掌握一些证据,就能捉拿我了,都统放心,我来负责便是。”
卢婉清说得声泪俱下,楚楚可怜,让李崇光心疼不已。
“美人儿,我怎么会抛下你不管!”
“都统,李相公铁面无私,是不会放过我的,采矿是朝廷明确禁止的。”
“他李纲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杀了他!”
卢婉清连忙捂住李崇光的嘴巴:“都统,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哼!这里是都统府,不是经略帅府!”
“李都统的心意,奴家心领了,只是兹事体大,李都统切勿因为奴家而丢失了前程!”
“前程哪能和美人儿比!”李崇光自豪道,“你不必担心,辽东的十万铁林军,都听我的!”
“李都统!”卢婉清抱住李崇光,依偎在他怀里,“李郎,这一辈子,能遇到李郎,是奴家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几日之后,李纲派出去查的人,果然查出沈州附近有一座铁矿是属于李崇光的。
“岂有此理!军队禁止从商!更何况是挖矿!到底谁给他的权力!”
李纲怒道:“来人,将这些都交给监察院,让他们去找李崇光!”
“是!”
第六百三十八章辽东局势
李崇光起身,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
卢婉清微微一笑,道:“李郎放心好了,奴家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
李崇光微微一怔道:“此话怎讲?”
“辽王已经找人偷梁换柱,李纲的确查到了李都统,但只不过是一个重名的人罢了,监察院的李显忠稍微仔细一点查,就会查出来和李郎你无关。”
李崇光刚才已经做好了好跟李纲硬抗的准备,没想到这一切危险都是假的。
顿时如释重负。
“李郎,你不会怪我骗你吧?”卢婉清又露出委屈的神色。
“其实奴家是想告诉李郎,危险是真实存在的,让李郎能够切身感受到那种危险,李郎以后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才是,否则李郎出了事情,奴家也不活了。”
方才李崇光还有些生气,听卢婉清这么一说,顿时消了气。
他大笑道:“美人儿真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贝!”
卢婉清的姿态更加妖娆。
她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让李崇光和李纲彻底决裂。
李崇光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铁面无私的李纲发现他私下经商,必然会毫不犹豫处罚他。
李纲必然也是找到了一些证据。
但并不是所有的证据都能铁证如山的。
李崇光手中又十万铁林军,又是天子门生。
没有充分的证据,李显忠不敢乱来。
果然如卢婉清所言,李纲得到的那些证据,被送到李显忠那里,李显忠派人全部核查了一遍,发现了许多漏洞。
这一日,李显忠来到经略帅府。
“下官参见李相公。”
“李监察,李崇光私下经商此事进展如何,何时归案?”
“李相公,下官去核查过,却得到了另一种说法。”
“什么说法?”
“那私开铁矿的商社老板的确叫李崇光,却并非李都统,只是巧合重名。”
李纲沉声道:“巧合?未免也太巧合?”
他看了一眼提点刑狱司使张所,后者道:“下官查过,的确有人举报,下官仔细核查过,的确是李都统。”
这监察院和提点刑狱司虽说都是司法机关,但归属部门却完全不一样。
监察院专门监察军队。
提点刑狱司则隶属刑部,是察民事案。
所以,当张所将侦查李崇光案的证据提交给李纲的时候,李纲让张所将这些都转交给了监察院。
从某种意义来说,李纲也无权处置李崇光,只有监察院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才能抓捕李崇光。
李纲沉下眉头来道:“此事却不宜声张,惠之(李显忠的字)你再仔细查一查,若是属实,不可手软。”
“是!”李显忠道,“李相公放心。”
李纲心中却是惴惴不安起来。
李纲是一个性格刚直的人,但他毕竟是进士出身,对武人是有天生的反感的。
尤其是像李崇光那种桀骜不驯的武人。
张所再仔细查了几日,的确没有再找到合适的证据。
一时间,李纲也只能暂时将此事压下来。
压下来归压下来,但李崇光却是知道了李纲在查他。
李崇光原本与李纲有间隙。
这下就更加仇恨李纲了。
辽东的局势就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扭曲起来。
此时的赵桓正率领御林军抵达长安,司马君如却密送来一封信。
这封信是关于李崇光的。
“牧之(司马君如的字),你对辽东局势做何判断?”
司马君如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这卢婉清很可能是耶律大石在我大宋的细作。”
“此话怎讲?”
“奉陛下钧令,臣自靖康十二年开始着手对辽国细作反侦察行动,先后在开封府、燕云和辽东查到了三处辽国细作驻所。”
“所有的反侦察行动找到的线索,都表明,辽国在大宋细作头目是一名女子,这女子行踪飘忽不定,十分神秘,拥有多重身份。”
赵桓锁眉沉思起来,女子?多重身份?
这让赵桓想起武大郎提到的那个人。
“臣对卢婉清进行半年之久的调查,她先祖是范阳卢氏,五代战乱,迁居辽东。”
“陛下,臣还查到,卢氏与当年的陇西李氏来往密切!”
“哦?”赵桓目光明亮起来。
陇西李氏当年作乱,赵桓亲赴陕西平乱,他可是记得非常清楚的。
那李文正便是出自陇西李氏。
这范阳卢氏与李文正莫非有关系不成?
有意思啊!越来越有意思了!
看来,有那么一小撮不法分子,总想着颠覆朕的大宋江山!
这卢婉清和李文正是什么关系?
见皇帝沉默不语,司马君如继续道:“陛下,臣还查到南方、中原、燕云多地富商与卢婉清有往来。”
“辽王发现鞍山铁矿,也是卢氏告之,现在看来,卢氏是故意接近辽王,怕是另有所图。”
“有何所图?”
司马君如沉默了一下,然后道:“臣怀疑,卢婉清意欲接近辽王,唆使李崇光,集结天下富商,趁陛下西征,行谋逆之举,陛下当尽早防范!”
说完这话,司马君如背后被冷汗打湿。
要知道,辽王可是皇帝的儿子,他现在在老子面前说儿子谋反,却没有实际的证据。
“牧之,如何防范,你有何高论?”
“臣现在派出人去刺杀卢婉清,切断源头。”
赵桓却沉默起来。
他仔细看了司马君如这份详细的汇报,其中与卢婉清有关联的富商,每一个都是一方富豪。
甚至有朝廷亲手扶持起来的人。
他们如今坐拥巨额财富,正想方设法想往官府权力中渗透。
这种想法,被卢婉清利用了,很可能就成长为一头脱缰的猛兽。
现在杀掉卢婉清,自然是可以暂时息事宁人。
但是猛兽不会因为卢婉清的死而消失,他们的贪欲依然在与日俱增。
若是有一个人,现在愿意站出来,让这些贪污的猛兽都浮现出水面,是不是更好?
大宋经济崛起的内在中的矛盾,本质是朝廷与民间博弈。
博弈的过程本身是一个很微妙很复杂的过程。
朝廷释放了大量的商机,民间富商受贿从而变得强大,强大后开始反噬朝廷。
这是事物正常的发展规律。
赵桓要在这中间做调解,他要让大宋所有人达成一个共识:商人不要干政!
对于没有经历过任何资产阶级革命的大宋来说,如何达成这个共识?
人们根本就不可能意识到商人主政对国家的危害。
所以,要经历才能成长啊!
孩子是不能养在温室里的。
一定要让大宋的百姓们也知道,商人不受控制,是很危险的。
PS:昨晚陪老婆在家里喝酒喝多了,所以请了假。2020年第一更,我记得本书是2019年1月1号上架,转眼上架都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祝大家新的一年都开开心心。
第六百三十九章捕快捉拿犯人
“先不要打草惊蛇,将卢婉清背后的人找出来。”
赵桓肯定,卢婉清与李文正一定有关系。
说不定能够通过卢婉清找到那个神秘的李文正。
“那辽王那边怎么处理?”
“朕自由安排。”
“是!”
司马君如实在琢磨不透皇帝是怎么想的。
明知道卢婉清有很大的问题,现在不抓,难道要等李崇光被彻底策反后,再抓?
那样为时已晚啊!
李崇光现在的状态非常危险,他手中有十万铁林军,一旦真的被策反,很可能在辽东造成巨大的动荡。
陛下您又西征,京师御林军也不过留了三万。
想不通啊!
司马君如绝对是顶级聪明的人,但他实在想不通赵桓是怎么想的。
司马君如领了任务后,便秘密返回辽东。
现在嘴不稳定的地区就是辽东了。
吐蕃和陇右基本安定下来。
司马君如走后,赵桓便给燕云战区的经略使解潜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写的比较正常,就是让他平日里多家操练军士,不可懈怠防务。
给解潜写完信后,又给枢密使张孝纯写了一封信,让他多关心关心燕云战区的情况,该增加的军务支出不可缩减。
在长安驻扎了几天,赵桓也没有急着要走。
西线的战火还没有燃起来,大量的辎重部队还在筹备中,军情倒也没有那么紧急。
记得上一次来长安,还是十几年前,那一次陕西路西军出了叛徒,他亲自来平乱。
那时的长安城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唐以后,长安已经没落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资源与水道系统的衰落。
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对水道系统依赖度非常大,漕运受到影响,京师的物价是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在这种情况下,赵匡胤才被迫定都在开封那种无险可守的地方。
但因为赵桓这十几年来,修路的事一刻都没有停过。
现在长安根本就不依赖可怜的水道了。
长安通向周围的公路,可以说是四通八达了。
汉中的商旅要往来,比以前方便太多。
就说长安通往兴庆府的公路,将陕西路和河套路连接起来,无疑是打通了西北的脉络,让新鲜的血液自由的流淌起来。
而且从东京到长安的铁路再过两年也修好了。
这一日,赵桓带着韩世忠和一些御林军,便衣走在长安的街头。
好不容易来一趟,赵桓还是想着微服私访,体查一下长安的民情,毕竟在深宫中久了,容易与民间脱节。
长安的道路规划还是沿着前唐长安城,方块形,四通八达。
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路边的桃花开得灿烂。
不过,长安的百姓似乎更喜欢樱花。
有一些商家为了吸引客人,在店前面种植了不少樱花,一簇簇粉红相拥,十分漂亮。
一些女孩子在街头欢声大笑,也没有人觉得她们不尊礼数,甚至还有一些女孩子跟自己心仪的男生搭讪。
这一幕,让赵桓仿佛回到了后世。
这样的民风才是健康的。
赵桓越发坚信自己现在走的路才是对的。
李文正那套靠精神、口头的传播自由平等,和键盘侠有什么区别?
不干实事的家伙们,根本无法体会到,做到今天的局面,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和孤独。
赵桓已经四十二岁了,他的眼角偶尔会有一些皱纹。
但他的身姿依然挺拔如松,整个人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和他走在一起,其他人也会被感染,变得非常有活力。
韩世忠注意到皇帝脸上出现了笑容,这种笑容是一种很满足的笑容。
韩世忠心里道:看到长安城百姓安定的生活,陛下似乎很满意,虽说是九五之尊,本可荣华富贵一生,却忧国忧民,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皇帝。
韩世忠道:“公子,听说长安城有一座古刹名为观音禅寺,古刹前有一颗银杏树,是当年唐皇李世民亲手种下。”
“哦?”赵桓突然想起来,那观音禅寺前的银杏树在后世,可以一颗网红树。
每年有很多女孩子去那里打卡。
当年的李世民万万没想到,自己种下的树,在后世成了女孩子们追捧的美景。
赵桓来了兴趣,道:“走,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到了观音禅寺,前方果然有一颗大树,已经有快五百岁,在这个季节,绿意始发。
前方是观音禅寺,古刹之音宁静祥和。
赵桓仔细看着这树,想象着当年的李世民在这里种树的情景。
回头自己回东京城,也要种一颗,等千年之后,让他们也观摩观摩朕种下的树的风姿。
正当赵桓这样臭不要脸的想着的时候,古刹的小道上来了一些官兵。
从他们的制服可以看出,似乎是捕快。
与官差不同,与后世的影视里面也不同,宋代真实的捕快,地位很低。
甚至算不上是正式编制,相当于是官府的临时工。
而且入行门槛极低。
官府常年需要办一些琐碎的事情,缺人手的时候,就只能快速从民间找。
所以捕快这种小吏是不可或缺的。
但捕快们收入很低,所以只能靠这份工作以权谋私,赚外快。
神宗时代,做过改革,给捕快们发工资,稍微减轻了捕快作乱的乱象,但造成许多人走后门做捕快,恶意吃空饷。
到了赵桓时代,朝廷对地方的管制,从事无巨细考核,到目标责任制转遍。
即中央每年下发任务,地方官府自行创建税收,中央不再随意拨款,除非特例。
地方官府自给自足,自然在人事方面有了节制。
经过了十几年的改制,捕快已经被编入正职,乱象也减轻了很多。
那些捕快的脚步非常快,似乎是来抓人的。
古刹前面有小和尚,那小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门净地,施主所为何事?”
捕头道:“我们是来抓人的,有一个逃犯逃到了这里!”
“施主,若是有逃犯在这里,主持必然已经将其绑到官府。”
“我们说这里有逃犯就有逃犯!这里有知县亲发的搜捕令!”
说完,那名捕头很是凶狠地一把将小和尚推开,然后强行闯入进去。
这倒是引起了赵桓的兴趣。
赵桓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宋的捕快们拿人。
过了一会儿,赵桓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打斗声。
赵桓看了一眼韩世忠,道:“走,进去看看。”
第六百四十章皇帝对簿公堂
赵桓带着人走进去。
有几个捕快将两个人按压在地上,那两个人想挣扎,却无法挣扎。
“施主,何必如此!”
主持大声道。
“臭和尚,官差办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施主,这二人已经够可怜,他们一心只想在这里安静度过余生,你们何苦要为难他们。”
那个捕头吼道:“告诉你,秃驴,这二人是官府要捉拿的要犯,你现在有私藏要犯的嫌疑,我不抓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若再废话,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庙!”
那被按压在地上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不过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女孩子也差不多十**岁。
“放开我们,你们这些狗官,你们不得好死!当官的都是混蛋!都要抓报应的!”
“让你敢乱说话!”
其中一个官差一脚踹在那少年脸上,死死踩住。
“你们……你们混蛋!你们不拿人当人!从长安到兴庆府的铁路上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不但不管,还要杀我们灭口!我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小混蛋,你胡说什么,找死!”
那捕头拔出刀来,就要砍下去。
“住手!”
一道声音传来,那捕头身形一顿,目光转移过去。
他看见一群人朝这边走来。
“你们是何人,是要阻拦官府办差么?”
赵桓听下来,心中已经恼怒到了极点。
他走过去,道:“我记得官府办差好像不是这么办的!”
“哟呵!你哪里来的,官府办差还需要你来教!”
韩世忠正要说话,被赵桓拦下来。
“抓人归抓人,总得让人将要说的话说出来不是?”
赵桓指着那两个被押在地上不得动弹的人道。
“他们是官府在逃的要犯,非常危险,说什么话!今天谁敢妨碍官差办事,别怪我们不客气,都滚远一点!”
卧槽!朕自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在朕面前不讲道理的!
“你是哪个衙门的?”
“长安县衙!”
“县丞李秋山叫你来抓人的?”
“没错,就是县丞让我来抓人的!”
赵桓道:“如果我今天告诉你,你抓不了人,怎么办?”
“找死!”那捕头大喝一声,其他捕快都拔出刀来。
这个动作一出现,御林军就本能都拔出刀,顿时刀光剑影,寒光出鞘,做好作战的准备。
“要干什么!”捕头大喝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敢对官差动手!”
赵桓沉声道:“动手!”
他一声令下,御林军便冲了上去。
其中一个官差挥刀就要砍,被韩世忠一刀斩断了刀,连同脖子。
鲜血如同泉涌一般往外冒出来,倒在地上,用手用力捂住伤口,不停抽搐。
这下就把这些官差吓到了。
虽然他们是官差,背靠着官府,但韩世忠这种上来一刀子就杀人的作风,谁见了都怕。
赵桓道:“放人!”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阻挠官府押人,就是在阻挠朝廷办事。”
赵桓手一挥,韩世忠再一刀,又一个倒地上。
“我说放人。”
这下,这些捕快都不敢再不听话了。
那少年和少女从地上爬起来,他们身上很脏,有些狼狈。
看着赵桓,有些害怕,毕竟韩世忠刚才说杀人就杀人。
御林军各个杀气十足。
那捕头冷汗直冒。
赵桓却全然不管他,而是直接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刚才说的从长安到兴庆府的铁路死了很多人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孩儿显然胆子更大一点,抢过话道:“我们的爹娘都是死在铁路修建上的,他们强迫我们日夜劳作,不让我们休息,给我们吃的都是糟糠!”
“你胡说什么!”那捕头大怒道。
赵桓锋利的眼神扫过来,他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闭上嘴。
“你继续说,有什么就说什么,今天我给你撑腰。”
那女孩儿瞪大眼睛看着赵桓,问道:“你真的能为我们撑腰吗?现在是官府要抓我们,他们怕我们说出去,你比县丞老爷还厉害?”
“不管什么县丞老爷,这铁路若是真的死了那么多人,就是宰相来了,那也得有个交代!”
不知为何,女孩儿就觉得眼前这人给人一种安全感,她便将这些日所有事情一一说来。
那捕头越听脸色越难看,但偏偏不敢乱动。
“胡扯!都是胡扯!”
“我说的句句属实!”
赵桓道:“是不是属实,我们现在去县衙门问问。”
那捕头顿时来了身,在这里,赵桓人多,他还忌惮,但是到了县衙门,那就是他们的地盘了。
就算是龙,那也得盘着。
“好!走!去县衙门!”
那主持道:“阿弥陀佛,施主,老衲建议你们直接去告御状,听说官家到了长安城。”
“狗秃驴,你瞎说什么,天子也是这些草民能见的吗!”那捕头凶神恶煞道,“走!去县衙门!”
那女孩儿和男孩却是心中发憷,一提到衙门,他们就害怕。
“不用怕,我陪着你们去便是了。”
见赵桓如此有信心,他身边的人又各个体格魁梧,身手不凡,两人心中也安定下来。
这捕头没想到赵桓真的会跟自己一起去县衙门,心里道:只要你敢跟我去,我就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死!
不再多说,众人一起到了县衙。
县丞升起堂,衙差们在下面两边站着。
“堂下何人?”
那捕头连忙上去说了几句,县丞脸色沉下来:“好你个刁民,敢杀官差,来人,将这些人都抓起来,送入大牢!”
“且慢!”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从长安城到兴庆府的铁路死了很多人,这事你可知道?”
那县丞一听这事,立刻就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来人,押下去!把这些人都关在大牢里!”
奶奶个腿的,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以为自己是大官不成,一跑来就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做派!
啊呸!
这里是县衙门,县丞才是最大的!
赵桓却是不理会,继续问道:“我问你,这事你知不知道?”
“到底是你是县丞,还是我是县丞!”
赵桓哈哈笑了两声道:“不如你将孙邦原叫来,我来问问他,这修铁路到底死了多少人!”
第六百四十一章
“大胆!经略孙相公的名讳岂是尔等直呼的!”
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赵桓道:“你不去叫,我便让人去叫!”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你以为你是何人!”那县丞大怒,拍着桌子吼道,“将这些人统统拿下,送进监狱,他们若干反抗,格杀勿论!”
他一声令下,衙差们齐声道:“是!”
便朝赵桓围了过来。
韩世忠动作飞快,一刀刺中迎面而来的一个衙差,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衙差惨叫一声,立刻毙命。
“杀人了!你们胆敢再公堂上杀人!”
他吓得面色发白,刚要说什么,御林军已经提刀上来,像切白菜一样杀开了一条路。
赵桓便直直走上去,将那县丞推到一边,自己坐上去了。
他一拍桌案,大声道:“谁现在去把经略使孙邦原、提点刑狱司使张渚叫来!”
门口的百姓们你好我我看你,都说这人好狂妄。
孙邦原可是陕西路经略使,掌管了陕西路的军政,而张渚乃是提点刑狱司使,掌管司法。
这人到底是谁,一上去就要把陕西路两位大佬都叫过来?
莫非他当自己是皇帝不成!
下面也没有人敢接话,这人的私人护卫实在太凶残,一言不合就杀人。
围观的百姓都吓坏了,那县丞更是吓得躲在下面瑟瑟发抖。
巡逻的一见县衙门口的百姓叽叽喳喳,似乎发生了大事,便冲过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是吓了一大跳。
尼玛,这公堂之上,衙差们居然被一个个活活捅死了。
“都住手!”一个衙差小头领大声喝道,同时他对旁边人道,“你速速去禀报皇城司卫!”
这事显然已经超出他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了。
皇城司卫是专门解决重大案件的。
在公堂捅官差算不算重大案件?
算!
“你们!你们是何人,胆敢如此!”
“你去将孙邦原叫来!去!”
那官差头头被赵桓的威势吓得不敢还嘴。
他调头骑上马,便往长安知府衙门跑。
长安知府刘志远正在后院假装办公。
自从皇帝抵达长安城,整个长安城的官员们就格外勤奋了。
不是在办公,就是在办公的路上。
现在刘志远就在专心处理事务。
突然有人跑来,还发出杀猪一样着急的声音,刘志远顿时就大怒:“大呼小叫什么!”
“报知府,长安县衙门内有人杀官差!”
“啥玩意儿?”刘志远扔掉书,抬起眉头,“杀官差?”
“是的!”
这事若是摆在平时,必然就摔倒皇城司那边去办了。
但现在不同,天子御驾在长安,正是好好表现的时候。
于是刘志远大怒道:“好大的胆子!”
他立刻召集人手:“多叫一些人,跟本官一起去县衙门,本官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睛的,连县衙门也敢闯,还敢杀人!简直目无王法!”
很快,刘志远就召集了一批厢军,迅速向县衙门而去。
皇城司总指挥使韩志得到消息后,也惊诧得站起来:“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衙门里杀人!走,本帅要亲自去看看!”
于是两队人马都飞快向县衙门而去。
又过了片刻,这事就传到了孙邦原那里。
“什么?在县衙门杀人,还点名要见本帅?”
孙邦原一脸懵逼,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多神经病?
是生活压力大了,还是夫妻关系不协调?
这群人没事就跑出来乱搞,真是岂有此理!
“皇城司有没有去抓人?”
“去了!”
“既然皇城司卫去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后续了解下情况,告诉本帅!”
“是!”
站在公堂下面的那少年和少女显然被这场面吓到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桓便招呼他们站到自己旁边。
“这位公子,我们现在可是闯祸了。”
“我们是在逃要公道,如何是闯祸?”
“他们可都是衙门的人。”
“衙门里的人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要拿到杀人,难道不应该反抗么!”
“待会会来更多的官兵。”
“无妨,来越多越好。”
刘志远兴致勃勃跑到县衙门,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都让开,让本官看看是哪个狗日的敢在县衙门撒野!”
百姓们连忙让开了一条道。
有人道:“是知府,刘知府来了,里面那些人这下惨咯!”
“还是太年轻,容易从动,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
刘志远下了马,在众官兵的簇拥下进来。
他刚一进来,准备大吼两声彰显自己威风的,但一看坐在上面那人,再看韩世忠再下面,立刻就跪了。
众人还一脸懵逼,刘志远却道:“微臣参见陛下!”
他这一声一出来,顿时周围的人都炸开了锅。
那些还活着的官差各个吓得魂飞魄散。
那县丞更是直接吓尿了。
“陛下,您怎么在这里?”
“朕若是不在这里,还真不知道,修铁路还能死那么多人!”赵桓语气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刘志武顿时面色发白。
不多时,韩志带着皇城司卫也来了。
一下子,这小小的县衙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韩志带着人进去,本来也是来办案的,但一见上面那位,眼珠子差点吐出来。
“微臣参见陛下!”
“韩志,你来的正好,你好好听听这两位说的。”
赵桓声音如天雷。
转身,他又和气对旁边两位少年少女道:“你们别怕,将之前跟我说的,跟他们都说一遍。”
两人也不知道这男子竟然是皇帝,顿时大喜,将之前的再一字不漏重复了一遍。
“现在还要作何解释?”
刘志武道:“这……陛下,此事还待查证!”
“查!”赵桓怒道,“韩志,你给朕去查,凡是涉事官员,全给朕抓起来,那些民间招募的商社老板,凡是参与者,一律抓起来,朕只给你三天时间!否则提头来见!”
“是!”
还在经略帅府假装勤勤恳恳办公的孙邦原突然被告知了县衙的最新消息,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什么!杀官差的是皇帝!”
孙邦原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画面,他知道事情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