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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花孽缘全文阅读

作者:懒虫慕晓语     欢花孽缘txt下载     欢花孽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6普天同庆

    慕晓语进去,在院子里见苏柔正听双生子弹琴,慕晓语过去她身边,道:“你们夫妻两个是算好时间不让我安生的吗。我刚刚回来,就算有事也等我睡上两三天再来。”

    苏柔闭着眼,道:“我猜如果我三天之后来,谁也不会知道你去了哪里。”

    慕晓语不否认,问她:“有什么事吗?”

    苏柔看着她,哈哈笑道:“怎么这么烦我,没什么事,就是觉得闲的无聊,来找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

    慕晓语没有理她,叫双生子道:“弹我最喜欢的曲子。”

    闭上眼睛听琴,完全把苏柔当做了空气。

    苏柔就在她旁边,也认真的听琴。

    花梨回到东明,跟大皇子帝君一起商议了关于协议的事情之后做出一个决定,她决定要交出大元帅的兵权,离开东明。

    下了朝,花梨对大皇子说:“哥哥明日有时间吗?到我府中一趟,我有些事想要跟哥哥说。”

    大皇子不解,道:“现在不能说吗?”

    花梨道:“我感觉有些累了,也不是要紧的事情,就请哥哥将就我吧。”

    大皇子虽然亦或,但也没有再说。

    次日。

    大皇子到了公主府,迎接他的是二十一卫。

    卫队长将帅剑和兵符交给他,道:“大元帅有令,要我等将此物交给大皇子,自今日起大皇子为人族兵马大元帅。”

    得知被花梨摆了一道,大皇子问:“花梨呢?”没有等卫队长回答,转身就要去追。因为花梨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白泽山。

    卫队长拦住他,道:“大元帅有令,如果大皇子不接下这些东西,就不能离开公主府。”

    大皇子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接过帅剑和兵符,道:“那么现在我命令你们去把公主追回来。”

    卫队长跪拜,道:“大元帅恕罪,我等本是鼎王属下;日前接到鼎王信函,天下已定,要我等寻他而去,时间的烦琐事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

    大皇子愕然,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问道:“你们知道鼎王叔在哪里。”

    卫队长道:“知道。”答话的时候已经起身退走了。

    大皇子知道再问也是枉然,就没有再问。拿着兵符和舒帅剑进宫把这件事给帝君说了。

    帝君倒是没有太惊讶,道:“既然如此,明日早朝就把这件事告诉满朝文武;以后,王兄是镇边王,也是兵马大元帅。”

    大皇子皱眉,问:“你早知道花梨要走,早知道鼎王叔为何而去。”

    帝君道:“我不知道,但我猜到了。鼎王叔交权之后就开始遣散旧部,并且对外戚势力予以坚决打压;他是在担心自己离开后外戚势力太过强大我们压不住;那时候我就这么想。至于花梨,她不止一次说过要离开;所以她离开,我知道是必然的。”

    大皇子没有再说,因为这些事他都是知道的。

    只是他也从没有想过要做兵马大元帅,所以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适应而已。

    大皇子沉默。

    帝君道:“我从花梨那里听来一个故事,王兄有兴趣听一听吗?”

    大皇子点头,道:“好。”

    帝君从上位下来,跟大皇子身边坐下,道:“据说,天地之外,有一个叫人间的地方,皇兄知道吗?”

    大皇子道:“听过一些。”

    帝君道:“嗯,听说那是一个跟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大皇子道:“是啊,我听说的也是这样。”

    帝君道:“花梨说她是从白泽山藏书阁的一本书上看到的,作者不详,但确实写了这么一个故事。”

    大皇子道:“白泽是无上大神,知天下万物,想必他去过人间界吧。”

    帝君道:“一定是的。”

    大皇子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帝君沉吟,似乎在酝酿着从哪开始讲。

    稍许,开口道:“那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

    清晨,少林寺擂鼓撞钟,寺中弟子及旅者客卿纷纷赶至大雄宝殿,少林方丈昨夜被人杀害,墙壁上留下了‘人是狄赋杀’五个血书大字。

    从三年前开始,各帮派已经有十三个人死在他手里,另外还有两个朝廷命官和九个武林世家的高手;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只凭墙上的留字知道这个杀手名叫狄赋,伤口的形状可以判断此人用剑,有明显的灼烧痕迹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曾有人猜测他的癖好是将兵器烧红之后动手,可在死者周围百丈之内却从未发现火堆,死者的伤口上也没有发现异物;这就更加增添了此人的神秘。

    三年来,江湖中人对他已经是闻风丧胆,让人恐惧的,除了死在他手里的都是高手却从没有人见过他之外,还因为此人极其嚣张,每次杀人之前都会给他要杀的人下一个死亡通告,凡是接到死亡通告的,都会在第八天发现他的尸体。

    七天,是人死还魂的时间,他把自己当做勾魂使者了。

    七天前少林方丈接到他的信,就对天下英雄发了英雄帖,没想到这一次又是空茫一场,这么多高手,还是连他影子都没有见到。

    移开少林方丈的尸体,在他身下发现了另外两个字‘华山’,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怯,一教书先生模样的老者上前看了告诉其余的人说:“字迹跟墙上的有八九分相似,该是杀手留下的无疑,华山掌门是他下一个目标。”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华山掌门,他仗剑肃立,两只鹰一眼锐利的眼睛转动几下,对着不知道藏在何处的杀手喊道:“我就在此处,有胆的,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声音在大雄宝殿回响,却没有一人回应。

    那老者皱了皱眉:“不该啊,算上少林方丈在内的十三人都是死在自家家里,以此人的猖狂,他不会在嵩山动手杀华山掌门。”

    之前的案子是这样,但难保不会有意外,华山掌门眼珠子四下转动,搜寻着杀手的身影。

    那老者捋捋胡须,口中念叨几句什么,忽然一惊:“不好,他的目标是华山前掌门。”

    他这么一说,其余的人也就都明白了,华山掌门率先飞身出去,施展轻功一路向山门外面去,各路英雄也仅仅跟上,到了山门外的马厩各自牵马,疾驰去往华山。

    华山前掌隐退已有十余年,但人退名不退,仍旧是江湖上最赫赫有名的高手,若是连他也丧命此人手中,那江湖上这些高手对此人就彻底束手无策了。

    此一战,关系的不仅是他个人的存亡,更关系到整个江湖正道的命脉,谁都不敢有丝毫的退缩之言。

    昼夜兼程赶到华山脚下,遇见来报信的华山弟子,将一封书信递给华山掌门:“今日一早我等打扫祖师殿之时发现了这东西,祖师爷命我等赶来向掌门人报信,要掌门回去主持大局。”

    老者跟华山掌门要来书信看了,略作思量开口道:“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在他之前,眼下他在暗处,我等无着手之处,不如兵分两路,挑选五六十高手在老掌门院内,其余的各位开始搜山,将老掌门居所十公里之内掘地三尺,让他无藏身之所,破了他的妖术传说。”

    这是个伤敌一千自损三千的方法,但是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曾经有过对接到‘死亡通告’的人进行无间隙监视,可还是让此人在他们眼皮底下杀了人,然后消失在夜幕之下,想来想去,要想不给他机会,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周围变成绝对的监控区域。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就这么办。

    能怎么办呢,他们的本事远不如人,单挑打不过,只能选择一拥而上的办法。

    而且天下武林有名有姓的人都在这里,只要赢了就行,谁也不会说他们做得不对。

    华山上,以老掌门居所为中心,各派弟子展开放射状清理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哪怕是一个巴掌大的洞穴,都要挖开看个究竟,能够藏人的房屋推倒,可能躲人的树木砍伐,最后把那座古老的院子彻底清查,院墙上爬满弓箭手,内外各有六组弟子交叉巡逻;这样的守卫,一只苍蝇都会被发现,更不用说人。

    到了第七日黄昏,所有的工作都停下来,所有的人都拿起武器紧张的看着四周,连大口呼气都不敢,这个塞满几百人的地方异常安静,除了火把燃烧的声音就是来回巡逻的声音。

    入夜,天上挂出繁星点点,月牙儿也冒出脑袋,是个不错的天气,给巡逻守夜的提供了便利。

    正堂之上,华山前掌门端坐上位,面前桌案上放了一柄三尺长剑,双目紧闭,双手轻轻放在腿上,虽已是白发苍苍,却没有衰暮之态。

    时间一点点过去,越是接近子时,心情就越是紧张,因为按照以往的情况,接到‘死亡通告’的人一般会在丑时未过死去,也正因为这样,关于狄赋的传闻中大多把他说成是阴间的使者。

197普天同庆

    子时一刻,华山老掌门睁开眼,将宝剑拔出来放在腿上,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双目虽未张开,却将周围一切都锁在脑海之中,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约是子时末的时间,几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一身着斗篷披风,带着鬼面具的人到了堂下,刚才那几声兵器碰撞,是他跟华山老掌门交手发出的,毫无疑问,此人便是狄赋,在场的人虽未见过他真面目,却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装扮。

    轻轻挥剑将几个准备偷袭他的人杀了,转动脑袋看看堂屋内的人,最后目光落在华山老掌门身上:“我敢来,就不怕你们布下口袋,老东西,你是自裁谢罪,还是我送你上下地狱。”

    老掌门紧紧盯住他手中的宝剑,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刚刚两人的交手,明显感觉此人武功远远高他;今夜,看来他是必死的了。

    既然必死无疑,那就替天下人解了疑惑,问他说:“你究竟何许人,此剑是何物打造的,为何被他杀死的人伤口会有灼烧之状,你又是为何要杀我等?”

    狄赋手上的宝剑通体血一样的颜色,刚刚杀了三个人,可没有沾上一丝血渍,那三个被为他所杀之人,伤口有明显的灼烧之状。

    听见老掌门的问话,其余的人也不忙着动手。

    他们不动手,狄赋也不着急,向前到跟老掌门不足十步的地方:“念你将死之人,就告诉你吧,三十年前的雷寨,你不会忘了的吧,我用的是巫术,这宝剑,是巫蛊淬炼而成。”

    三十年前的雷寨,当然忘不了,雷寨是南蛮最大的寨子,盛产血玉,三十年前新主登基,酷爱血玉,中原武林的高手为了巴结天子,纷纷去雷寨,开始是高价购买,后来是强取豪夺,最后沦为屠灭山寨的地步。

    可是当他们把雷寨苗族赶尽杀绝之后,却没有找到一块血玉,几经打听才知道血玉并非天生的,而是巫蛊之术淬炼而成,就像是蚌产珍珠一样,把普通的石头变成无价之宝,少年手上的这柄宝剑,就是血玉中的极品,金刚血玉淬炼成型。

    当年动手的那一夜,开始是同仇敌忾、蛇鼠一窝,后来就窝里斗,大家都蒙住脸,除了几个师兄弟能凭借招式分辩之外,其余的都是拦路就杀,故而也不知道去的都有什么人,回来的都有什么人。

    这么说来,他是来复仇的,难怪死在他手上的都是各家高手,而且都是少了年纪的,看来各大门派的高手,都是当年去雷寨作孽回来的。

    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便是他的报应来了!手中的宝剑紧了紧,轻轻叹口气问道:“你修炼的是什么巫术,三年来我话费无数心血,翻遍各种典籍,没有一样沾边。”

    “将死之人,话不要那么多,不然会下拔舌地狱的。”

    语罢,长剑舞动,一道剑气射向老掌门心脏处,将他打了贴在墙上口吐鲜血,一手扶墙一手用宝剑撑住才没有倒下。

    止住与狄赋交手的众人,咳嗽两声开口道:“雷寨是我跟他的恩怨,你们先出去等,等我死了你们再跟他算你们跟他的恩怨。”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赶来华山,除了要向狄赋复仇,保护华山老掌门也是此行的一个重要目的,这时候怎么可以退在一旁。

    见众人不愿退去,老掌门给他们解说道:“我还有许多疑问要他来解,你们在,他断然不会说,雷寨我确实去过,老夫一生誉满名满,今日死在他手里,还是为抓此十恶不赦之人而死,无憾了。”

    这些人虽然被叫做正义君子,可也都是名利财权的奴隶,这个时候,没有不成全的道理;各自都收了兵器退出门外。

    老掌门扔了兵器,落座在太师椅上,端正坐着,开口道:“你的武功是何人教授,雷寨苗族现存几人?”

    “将死之人,话不要那么多,不然会下拔舌地狱的。”狄赋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觉得这老头在谋划什么阴谋;为防止雷寨残余行踪暴露,他不能向他透露一点消息。

    老掌门无所谓的笑笑,又问他道:“那么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总可以吧?就要死了,知道你长什么样,到了阴间见了老朋友也给他们说道说道。”

    这个倒是没什么不可以的,伸手拿下面具:“看清楚了,记住我的脸,不要找错了人。”

    摘下面具,竟是一年约弱冠的年轻人,一双幽蓝色的眸子,两道跟他宝剑一样锋利的眉毛,那张脸庞长得俊美,口鼻衬托的也是恰到好处,若是放在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名门闺秀要红妆待嫁;只是眼中的杀意,不那么让人舒服。

    见了狄赋真面目,他似乎更加坦然了,从太师椅上起来,又把那柄宝剑捡了拿在手上,防备着问:“这场恩怨非要用血来化解吗?”

    点点头,回答他道:“不如此,雷寨五万阴魂得不到安息,我赶时间,上路吧。”

    老掌门哈哈大笑,手中宝剑一分为二,摆出个拼死态势:“三十年前屠灭雷寨,你来复仇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老夫虽然年近九旬,去还没有活够,能不能拿走这条命,就看你的本领了。”

    长剑舞动,大堂之内立即就是刀光剑影,兵器碰撞的声音频频传出。

    交手十余回合,狄赋一剑刺在他心脏的位置,划拉出一条口子,露出里面的金丝甲来,原来这老头早有准备,难怪敢独自面对他。

    他得知狄赋是来复仇的,联系之前的死者猜到了狄赋杀人是要在当年苗寨被灭的时间,当下心生一计,用一些废话来拖延时间,只要他能撑过丑时,狄赋就要在七天之后才会再次来杀他,那时候,或许就有对付他的办法了。

    这老家伙聪明的让人讨厌,得知他的如意算盘,狄赋怒火中烧,手中宝剑又加几分力道,将他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方,怒吼一声,全力一剑劈过去,将他宝剑断为两截,半边脑袋都被削落下来,脑浆流出来,跟豆腐脑差不多。

    伸手蘸一点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尝了咽下去,朝着地上的尸体呸一口口水,不屑道:“任你机关算尽,也逃不过身首分离。”

    将他的脑袋砍了扔出门外,随后缓缓地走了出去。

    大堂之外,数百名武林高手虎视眈眈,都是准备要他命来的,放眼望去,华山之上少说有五千人,今日,他很难离开了。

    立在门口,对着外面的一众人开口道:“当年去苗疆的人都已经死了,我大仇已报,不想再杀人,各位还是让出路来,莫要枉送了性命。”

    一和尚出来,法杖狠狠戳在地上,对着狄赋怒声道:“休要猖狂,华山上有七千高手,累也得把你累死。”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手里的兵刃早已饥渴难耐,只是对狄赋这两个字的畏惧,谁都不敢先动手。

    既然他们是害怕的,那就利用他们害怕的弱点,慵懒不屑的回答那和尚:“七千人,我确实打不过,但先上来的,决不能活,不知道有哪些高手愿意舍身以卫正道?”

    说罢,摆出架势来,谁第一个上来,铁定是要遭殃的;谁都不想死,所以谁都不敢动。

    见众人被唬住,那和尚就先摆出架势,对着后面的一堆和尚叫道:“少林弟子布阵迎敌,决不能放走了这魔头。”

    几十个和尚握着铁棍挡在他跟前,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看来是非要取了他的性命才算完事;少林和尚挡在前面,其余各派也不甘落后,各自都摆出阵势来。

    华山上有各派七千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其中不乏各派高手,看来华山之巅就是他葬身之地了!好在仇人都已经死了,大仇已报,没什么遗憾的。

    长剑舞动,将拦在前面的人或是打开或是杀死,向前的路上,寸步寸血。与各派高手交战多时,他有巫术傍身,虽然不能取胜,但也没那么容易死。

    打了有些时间,手已经开始酸软,身上也沾满了敌人的血渍,对方渐渐占了上风,将他逼到芙蓉峰上。

    到了这里,那儒生模样的老者阻止众人继续往上冲:“芙蓉峰不易展开大规模进攻,单打独斗我等均不是他对手,经此一战,他已是强弩之末,不如就等他精疲力竭之时,我等再上去结果了他。”

    打了这么长时间,各派都有死伤,而狄赋强弩之末犹能杀人,显然还有再战的本领,这个时候,围而困之不失为明智选择;纷纷调来弓箭手将芙蓉峰围个水泄不通。

    狄赋退到芙蓉峰上,将几个留守的弟子解决之后选在一处险隘之地准备与各派交战。

    等了个把时辰不见各派高手上来,猜测对方也知道跟他硬拼不占优势,所以选择围而不攻,将他困死在这芙蓉峰上。

198普天同庆

    虽然仇人都已经死了,可他还没有活够,还不能就这么死了,趁这个空档去找点吃的,填饱肚子,恢复精力之后要杀下山也不是不可能。

    在芙蓉峰上转悠了半天,连一只老鼠也没有见到,看来是早就算计好的,就等他退到这个地方。

    走到这一步,他没有多少害怕,只是有一些悲哀,狄赋,雷寨苗族后裔中最优秀的复仇者,想起幼年之时,跟差不多年纪的几个伙伴在大长老手底下接受训练,每天除了练功,就是跟各种毒物打交道,八九岁就成了毒人,连五毒都不敢靠近他们。

    十二岁杀人,差不多年纪的四个孩子灭了对方满门上下三十几人,之后的日子,就是将那些曾经去苗疆作孽的一个个找出来杀了。

    当年去苗疆的中原高手,有的已经隐退江湖,有的贵为帮派掌门,有的则是一方大员,也有的仍旧名不见经传,但无一例外,只要被他们找到,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他死,轻则身首分离,重则三族夷尽。

    可有一些,是他们对付不了的,其中最厉害的有十四个,这十四人,武功均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三十年来无数复仇者先辈死在他们手中,却未能伤其分毫。

    三年前,狄赋练成了上古巫术,淬炼出金刚血玉剑,又在巫蛊术中参悟出一套剑法,才有了向这十四人复仇的本领,大长老曾说这套剑法非人能成,有了它,江湖之上再无敌手。

    练成剑法的那一日,他只身一人闯入九州第一镖局,一场酣战之后杀了三十几人,并将九州第一镖头斩杀,现场留下‘人是狄赋杀’几个大字,名声一时间响彻江湖,他成了江湖上最贵最神秘的杀手。

    九州第一镖局悬赏黄金万两要他人头,全天下都在追杀他的时候,他却不避风头,反而将‘死亡通告’放在了冀州巡抚的面前,这一对夫妻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用在雷寨掠夺的血玉坐上了冀州巡抚的位置,杀了他们,可谓是雷寨苗族复仇巅峰的开始。

    至此,朝廷和江湖都对他展开全面通缉,黑夜中的黑斗篷和鬼面具,以及那柄血一样红的宝剑成了大街小巷通缉令上的模样。

    复仇之路走得坎坷,同行的伙伴大多埋骨黄沙,便是运气相对好些保住性命,也成了残废,被供养在那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只有他披荆斩棘,练成了绝世武功,将仇人一个一个的杀死,让中原武林各派的高手噩梦里都是他的影子,常常在半夜被惊醒。

    华山老掌门是十四人中最厉害的一个,也是他要杀的最后一个,动身之前大长老找到他,告诉他少林方丈跟华山老掌门是他们最后的敌人,这两个人死了,雷寨跟中原武林的恩怨也就算是了结了。

    来之前雷寨残部已经收拾打点行装,原想这一战之后就能功成身退,带着雷寨残余荣归故里,将这些恩恩怨怨的都抛开,拾掇旧屋开垦新田重归农桑,可没想到遇上了一群不怕死的和尚,有他们领头,致使各派跟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决死一战,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杀了这么多人,雷寨跟中原的仇清了,可中原各派跟他的仇却越加深厚,天道轮回,这也是他该有的报应。

    被逼到芙蓉峰上,前进无路后退无门,二道无光,六术走死,他入了绝境,眼下之计,也只有凭借天险勉强支撑住,祈盼天道有变,给他开一线生天。

    成与不成,就看天神是不是喜欢这个满手血腥的可伶人。

    找个视线好的位置盘腿坐下来,从身上扯一块沾满鲜血的破布擦拭宝剑,一边擦拭,一边喃喃自语:“九年,报应还是来了,可惜这金刚血玉剑、百蛊燃血术就要陪我葬身在华山之巅,苗族的亲人们,大长老,愿你能看见我的手稿,将这绝世之术传承下去。”

    此时的狄赋非常清楚,华山奇险第一,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领也很难在没有后援,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从中原武林几千高手的眼皮底下离开。

    深深叹口气,将宝剑收回鞘中放在腿上,双目缓缓闭上。养一养精神,等着下面的各派高手上来,一战之后是生是死,就看天意了。

    在芙蓉峰上坐了三天,肚子里已经没有一点储蓄,现在的状态,挡不住各派高手的一波攻击!看来,上天还是不喜欢这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要他葬身芙蓉峰上。

    既是必死,他也坦然接受。

    早就听说华山日出乃是一绝,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认真的看过太阳升起的样子,就要死了,不能带着遗憾离开。

    上天对他总算不是太苛刻,眼下正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天气,华山芙蓉峰也是看日出的好去处,他能陨落此处,了却这一心愿,大概是上天念他杀人事出有因。

    从险隘处起身,嘴里唱着不知名的南蛮小曲上了芙蓉之巅,此地乃是西峰最高处,日暮时分,登高望远,口中不自禁吟诵刘得仁的著名诗句《监试莲花峰》:

    “太华万余重,岧峣只此峰。

    当秋倚寥泬,入望似芙蓉。

    翠拔千寻直,青危一朵秾。

    气分毛女秀,灵有羽人踪。

    倒影侵官路,流香激庙松。

    尘埃终不及,车马自憧憧。”

    吟诵完,又自问道:“华山之巅,仙家故地,埋骨此处,吾能洗净诸多业障登九天否?”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时的狄赋才真正的明白了恩怨到头一场空的道理,已不想再争些什么,只求一个安宁。

    盘腿坐下来,宝剑放在一边,两只眼睛盯着太阳落下的方向,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夕阳落下,仿佛是看见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消逝,那种挽留不住的凄凉,掺杂在金黄的余晖里,似是无声的哭泣,想要伸手抓住,却使它更快的溜走,最后,什么都不敢做,只能是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它离去,把这凄美的一刻留在记忆最深处,让后不甘的闭上眼睛。

    夜晚终于还是来了,月朗星稀,天气好的像是在讽刺。

    深秋的夜晚已经变得寒冷,他不得不依靠调节气脉来取暖,把全身所有的气脉都用来取暖,如果这时候有人偷偷上来,很轻松就能将他杀死。

    但是这并没有关系,他已经是必死的了,四在谁的手里怎么死,那又有什么两样。

    经过漫长的等待,听见了鸡叫的声音,气温进入一天中最寒冷的时间,不远处的各派高手把火堆烧的更大了,一方面是为了取暖,一方面是要把整个西峰照亮,不给他一点逃走的机会。

    将气脉在全身过一遍,怀中取出来一个盒子,把一些虫子放进口中,站起来看着东方,等朝阳升起来。

    他吃了蛊虫,这是一种能让人有六个小时精力的蛊虫,他能给人短暂提供无穷无尽的活力。

    这六个小时的时间,不论他要干什么都一直会在最佳状态,但六个时辰之后,这些虫子会耗尽他所有的生命力,最后气血衰竭而死。

    这是一个预支生命的方法,从前在战场上,有的人用它来给同伴争取逃亡时间。

    今天,轮到他服用了,只是他的结果有些讽刺,他吃了蛊虫,只是为了能认真的看着太阳升起。

    时间又走了一个刻度,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一对异目紧紧盯住东方,连眨眼也不舍得。

    黄色的光芒渐渐多了,最后整个天空都变成金黄一片。

    朝阳完全呈现在他的视线之内,呱呱落地至今二十一年,他第一次看见太阳升起来,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做一件杀人之外的事情,也是到了这一刻才知道缓缓升起的太阳原来这么美!

    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来,直到已经完全不能直视才移开目光。

    怀中取出来一只竹笛,看起来有些成就了,上面刻画有南疆雷寨古老的咒文。

    这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应该让它来引导他的生命结束。

    竹笛凑到嘴边,温暖的气息入孔,几个优美却充满怨念的音符传了出去。

    不远处的人听到了这个声音,瞬间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个将军钻出营帐,命令士兵准备应敌,问旁边的人:“什么人在吹笛子,赶紧停了。”

    寻着声音,所有人都看着山顶,上面只有狄赋一人,如若不是他吹笛子,那他们的麻烦就来了,普天下,能在如此严密的包围之下上山的,只有两个人,两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男一女,是一对兄妹,哥哥唤做昆泉,力大无穷,使一柄寒单刀,曾一刀劈开十尺城墙;妹妹名为女罂,善易容之术,轻功脚程可说天下第一,武器为一支翠玉笛,吹奏笛子堪比施展魔法。而这笛声,就是她杀人的曲子。

    这对兄妹跟狄赋一样,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各门各派都有高手死在他们手中,若是这两人到了华山与狄赋联手,那必定是一场恶战,要离开也不是没有可能。

199普天同庆

    大家心里都在怕,江湖山三个最有本事的杀手聚在一堆,九州江湖将再无正道。

    那教书先生模样的老者捋捋胡须,举头看着山顶与将军说:“眼下危急,我等恐不能敌,将军有兵权,烦请调集大军围困华山,务必要诛杀狄赋。”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宁愿鱼死网破,也不能委曲求全。

    一女子怀抱琵琶拨弄几下应和,摇头与众人说:“不对劲,女罂的笛声杀气极重,若真的是她,内力不够的弟子和军士断然不能抵挡,可这笛声响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谁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也是一个凭借异术杀人的高手,怀里的琵琶就是她的武器;她的发言具有十分可信度。

    那老者小心的向前走了几步,再走几步,到了阵营最前沿,将一个盾牌拿在手里又向前走了两百百余仗远没有发现什么,深呼吸壮胆,一杆判官笔拿在手上小心翼翼的到了距离险隘处七十仗之外,慢慢的探出头来,没有发现狄赋的踪影。

    胆子渐渐的大了起来,将整个身子露在外面。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什么事情的都没有发生,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上去,在险隘之地不足十仗的地方菜停下来;这个距离,以他跟狄赋的武功差距,如果狄赋要杀他,那他应该是必死无疑的;可是他还活着,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折身回来与众人说:“依我看这笛声是狄赋要我们上去,虽然未能明白他的真实意图,但此时上去,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虽然他是这么说,可狄赋这两个字给人的威慑太大,谁都不敢先开口。

    见众人不语,老者继续道:“安全起见,盾牌在前弓箭在后,长兵器准备冲锋,我等各派高手各执盾牌,若是打起来就一拥而上,不要跟他比武功,跟他比力气。”

    为了杀他死了这么多人,可能还会死很多人,可即便还要死很多人,也必须杀了他。

    各自拿一个盾牌在手里,就寻一个最好的位置向山上移动过去。

    一路无阻,到了芙蓉峰上,见狄赋面东而立,好像还没有察觉到敌人已经到了身后,丝毫不理会他们。

    老者大概猜到了狄赋的心思,放下盾牌大大方方的出来,站在狄赋身后不足两仗的距离开口问道:“狄赋,你终于灯枯油尽了吗?”

    “还没有,我还有四个时辰,足够我离开华山,或者‘血玉剑~千人斩’。”狄赋放下竹笛,没有转过身来看他,回答的声音平静的出奇,就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的小事。

    这话出口,各家高手都紧张起来,小心的防范着。

    狄赋背对他,从背影看不出任何东西,向移动脚步去跟他面对面,却又不敢动弹丝毫,还是想办法让他转过身来。

    轻轻拱手:“当今天下,若论单打独斗,没人是你的对手,在这里我尊称你一声狄大侠,敢问你让我们这么轻易的上来,是要堂堂正正的决一死战吗?”

    嘴角挂起一抹笑容,转过身来看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我不是你口中的大侠,也没兴趣跟你们决一死战。”

    这一下,他看清了,狄赋的脸上没有一点困乏之色;反而似乎比之前更加精神。

    这样的变化,让他发自心底的害怕。

    好一会才把这种恐惧感压住,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宠辱不惊,问他说:“这就让老朽不懂了,临死,可否解了我心中疑惑。”

    鼻音发出嘲讽的哼声,缓步穿过人群到了悬崖边上,往下看一眼万仞绝壁,喃喃开口:“九州之西,奇峰千里,芙蓉峰上,残血满地。剑气啸云重,不见羽人踪;黄沙埋骨地,恩怨一场空。”到了这里突然提高音量,告诉他们说:“我是谁为什么来?你们都知道了,这一场恩怨,死的人已经够多的,我不想在杀人了,就让一切都终结吧。今日我做了古,雷寨跟中原武林的恩怨就算清了,在场的都做个见证,今后的恩怨跟之前的恩怨没什么关系,你们以为如何?”

    恩怨就这样清了吗?谁都不甘心,可似乎也只能就这样清了,因为中原武林最厉害的几个都已经死了,而跟狄赋鱼死网破,他们也没有多少胜算。

    都低下头不说话,最后还是那个老头当了出头鸟,回答狄赋:“如此,也好。我就做个表率,今后,子子孙孙都对此事闭口不提。”

    有他带头,其余的人也相继点头。

    虽然他们开了口,但狄赋能看得大多有不甘心,这是一个死结,要想解开这个结,只能等后生辈当家做主,这根连着两头的绳子自己腐烂。

    这场杀戮必须终止,而终止的唯一途径,就是让各帮派的高手都不敢贸然动手。狄赋又向前两步,到了悬崖边上,伸手捧一捧云雾,告诉他们说:“我能保证的就是我死后昆泉、女罂不来寻仇,如果有人不甘心,那夷三族的惨状肯定会到来,将要大乱的,也不仅仅是这个江湖。”

    这是警告,生死相搏,狄赋也未必能打得过他们兄妹联手,继续打杀下去,他们中有无数人将是生不如死的下场。而雷寨残部,他们已经经历了太久的漂泊,必须回去故乡休养生息,过安稳的生活。

    相互妥协各让一步就是合作的基础,只要他死了,九州武林上的风风雨雨就差不多能结束大半,各帮派跟雷寨的恩怨就能消了大半。

    狄赋已经把厉害说的很清楚,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知道是该他们拿出诚意的时候了,纷纷收了兵器,算是同意了这个和中之策。

    最后,就该是他拿出诚意了,看了看手中的宝剑,轻轻一推脱手,落下万丈深渊,双手在云雾里搅动几下,就有浓重的雾气将他包裹,十指一握,将一切身外之物化为乌有,嘴角挂起惨淡的笑容,喃喃自语:“今生芙蓉峰上死,来世当是风流人。人一世,赤裸裸来,零星半点不曾带,赤裸裸走,放不下无数牵挂,恩怨仇恨、爱憎得失终也逃不过要作古,何不就都放下。”

    说罢,身子前倾入了云雾之中,云雾之下是万仞绝壁千丈深渊,从此处跃下,纵使他武功再高,也没有生还可能,除非真的有神仙相救。

    狄赋身亡已是无可厚非,各帮派的仇恨也消了大半,最后还是那老者出来说话:“各位,狄赋已死,三十年来的恩恩怨怨就到此为止吧,各自回去,各归正轨,此事,子子孙孙都不要提起,免得又有新的仇恨出来,招致杀身之祸。”

    他说的杀身之祸,是指另外的两个人,昆泉和女罂,狄赋承诺只要他们不找麻烦,这两人不会再来复仇,但是若是有人不识好歹,那么结果就是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各帮派高手道狄赋跳崖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领着自己门下的弟子离开这个地方;同时放出话去,让雷寨的人来山下找尸体。

    至此,动乱三十年的江湖暂时稳定下来。”

    帝君停了下来,大皇子皱着眉,道:“王上的意思是?”

    帝君笑了笑,起身从书案上拿来一份卷轴递给大皇子,道:“生在皇家,身不由己;这一番动乱,结下的仇恨不是三两天就能消散的。不知道有多少故事里面的人一样的人。这份仇恨,恐怕还得要你我兄弟去化解。花梨虽然聪明,但毕竟太年轻,做事又极端,所以,如果皇兄愿意接任,我倒觉得她离开是好的。”

    大皇子道:“话虽如此,只是……。”

    帝君道:“哥哥应该知道,相较于个人的得失,你我更应该看重天下的兴亡。生在皇家身不由己,这是我们必须要付出的,一日还是皇族的人,一日就必须守着这个规矩。”

    这个道理大皇子自然是知道的,皇族享受了天下最高的权力和富贵,也要付出天下最大的东西来交换,他们的一生,只要还是皇族中人,就必须为天下人而战斗。

    花梨不辞而别,大概是嫌烦了。

    鼎王也是一样,他们都选在了放弃拥有的,换来一个安稳。

    大皇子终于接下了兵马大元帅的位置,道:“此一遭伤亡巨大,各处战死的勇士已陆续运抵东明,三日后要做法超度,帝君要亲自致词吊唁吗?”

    帝君道:“太上曰:‘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月晦之日,灶神亦然。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

    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积德累功,慈心于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

200普天同庆

    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

    逝者止息,亡者为大,他们是为天下而战,本王身为人族明主,必须要献上此心意。”

    帝君手里拿着《太上经》,如是说道。

    自从魄罗王城之后,他每日早晚两次诵读《太上经》,以期为亡者超度。

    他是有些害怕的,见到了那样的场景,谁对会害怕,何况死去的人里面还有他的母亲。

    太后的灵柩还停放在后宫之中,他每晚都要去棺木之前诵一段经文。她死得实在太惨了,被大火活活的烧死。

    进去魄罗王府的时候,兄弟二人第一眼就认出了太后的尸体,可是实际上已经认不出来了。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还能认出来,是因为这具尸体带着东明太后才有的首饰,到死都坐在大元帅该在的位置。这样的气魄,这样的执着,一定是他们的母亲。

    大皇子从他手中拿过《太上经》,照着念道:“射飞逐走,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愿人有失,毁人成功;危人自安,减人自益;以恶易好,以私废公,窃人之能,蔽人之善;形人之丑,讦人之私;耗人货财,离人骨肉;侵人所爱,助人为非;逞志作威,辱人求胜;败人苗稼,破人婚姻;苟富而骄,苟免无耻;认恩推过,嫁祸卖恶;沽买虚誉,包贮险心;挫人所长,护己所短;乘威迫胁,纵暴杀伤;无故剪裁,非礼烹宰;散弃五縠,劳扰众生;破人之家,取其财宝;决水放火,以害民居;紊乱规模,以败人功;损人器物,以穷人用。

    《太上经》玄妙之处,在于生人读之能释然于心,亡者听之能消散怨念。可帝君不适合读此书,帝君知道,虽在活见于世,却与一般生人不同。”

    大皇子说的道理,帝君当然明白。

    他当然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只是徒劳无益的。可是叛乱已经平息,他的母亲却还不能下葬,这让身为人子的他如何忍心。

    何况,此一战伤亡之大前所未见;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实在难以心安。

    见他心有芥蒂,大皇子道:“帝君可知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帝君看着他,道:“请王兄赐教。”

    大皇子把《太上经》递给他,道:“嗜酒悖乱,骨肉忿争;男不忠良,女不柔顺;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每好矜夸,当行妒忌;无行于妻子,失礼于舅姑;轻慢先灵,违逆上命;作为无益,怀挟外心;自咒咒他,偏憎偏爱;越井越灶,跳食跳人;损子堕胎,行多隐僻;晦腊歌舞,朔旦号怒;对北涕唾及溺,对灶吟咏及哭;又以灶火烧香,秽柴作食;夜起裸露,八节行刑;唾流星,指虹霓;辄指三光,久视日月;春月燎猎,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如是等罪,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算尽则死;死有余责,乃殃及子孙。

    又诸横取人财者,乃计其妻子家口以当之,渐至死丧。若不死丧,则有水火盗贼、遗亡器物、疾病口舌诸事,以当妄取之值。

    又枉杀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杀也。取非义之财者,譬如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

    夫心起于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于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其有曾行恶事,后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这才是最可怕的。”

    没有等帝君说话,又继续道:“凡天地之间,必有诸多怪异,有缘由的东西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没有缘由的。你不知道它们何时发生,也不知道它将以河中形势发生。所以也什么都做不了,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说的东西,帝君多少能听懂一些,道:“万般无奈终有法,无法无度缘不生。正如皇兄所说,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毫无征兆就发生的事情。”

    大皇子苦笑,道:“我要回定军城一趟,这边虽然已经落幕,但难保没有狼子野心之辈暗中窥视,你自己要小心。”

    帝君点头,致谢道:“多谢哥哥关心,你放心去吧。我想皇宫之中纵然尚有未清除之毒瘤,也不敢在这时候给我搞出什么事情来。”

    大皇子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才敢在这时候把帝君单独留在东明。

    白泽山。

    深夜,慕晓语还在书房看书,双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的。

    等她发现的时候,姐妹二人已经昏昏欲睡。慕晓语道:“困了就去睡吧,不必陪着我的。”

    双生子摇头,道:“小姐看书累了,总是要吃点东西的。厨子们都已经各自睡了,我们留下来照顾小姐。”

    慕晓语看一眼另一边,在跟她相距十步之外的另一张书案上,清婉夫人也正看书看得出神。

    这个态势,从半年之前就开始了。

    清婉夫人住进小院之后,对慕晓语的思恋似乎得到解脱,没有了之前的如胶似漆。

    两人虽然形影不离,但更像是姐妹,没有恋人的感觉。

    更多的时候,是一起骑马狩猎,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在书房埋首苦读。清婉夫人的天资很高,甚至比花梨的还要高,所以学什么都很快。

    不过,对于修炼,她并没有多少兴趣。在花梨强烈要求之下才学了一些驻颜长生之术。

    她喜欢看书,白泽山的书房很大,够她看千万年的。

    不过她一般是不在白泽山的书房看得,更多的时候是借回来看,跟慕晓语一起在书房里挑灯夜读,有时候两人各自看得入神,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十几天个把月之后。

    庆典之后,身为魔族储君的离歌也没有立刻就回去有苏。

    有苏的政务有蝮王处理,她回去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跟蝮王商议之后决定留在白泽山修行,六部长老也没有反对,因为魔主苏柔在白泽山,也是出身于白泽山,所以储君留在白泽山并没有不妥。

    对离歌而言,留在白泽山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跟花梨一起修炼。

    不过,这不是她原本的目的。她原本的目的是要跟慕晓语在一起,可是慕晓语跟她的心性相差实在太多了,开始的时候还能跟慕晓语一起在书房看书,不到二十天时间就受不了了;只能走出书房,到院子里跟花梨比剑。

    这对姐妹是天生的冤家,半天见不到肯定想的不行,见面说不上三句话肯定要互怼。

    两人在一起修炼,进度也能保持在相对一致。

    其实,花梨的天资比离歌要好很多,离歌很善良,也很聪明,但是她缺少花梨的经历,所以很难有花梨的觉悟。

    不过,她也有她的优势,离歌的心性比花梨要稳定很多,所以修炼的进程也不会比花梨差很多。如此,倒是给姐妹两个提供了相当的共处机会。

    一日,慕晓语正在书房看书,接到宫里来人的通报,道:“王上请军师进宫。”

    慕晓语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她有多少时间没有进宫,已经记不清了,在书房看了多长时间的书,也记不清了。

    只知道,过去的这些时间,她已经修炼出相当的本领。就连《奇门异经》所记载的法术也差不多修炼成形。

    换了朝服进去王宫。

    宣政殿上,白泽苏柔都在。

    见到慕晓语,白泽道:“坐。”等她坐下来,继续道:“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慕晓语脑袋飞快的转动起来,半天摇头道:“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白泽苏柔相视一笑,白泽道:“六十年前的今天你从十里长亭离开。”

    慕晓语楞了一下,她突然又想起来了。想起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十年了。环视自己,不由得感叹道:“六十年了吗。过得可真快。”

    六十年眨眼之间,这句话对她来说真的是很灵验了。

    虽然已经六十年了,但是她的身子跟刚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六十年,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个人生。

    她应该回去人间了,只是她并不很开心。

    对于回去当然是很开心的,不开心的是六十年过去,她还是慕晓语,可当年的人事已经都变了,不知道见了面是否还能相认。

    很难了吧,虽然曾经天长地久,可终究是过去了。

    不过,这一切她都不想去考虑,呼口气,问白泽:“异界之门什么时候开启?”

    白泽道:“一甲子,对你来说不过是转瞬之间,你已经是神,天长地久对你来说也不过就是睡一觉的事情,可对他们来说就是今生来世。你确定要回去见吗?不论是年老色衰故人还是一座孤坟。”

201普天同庆

    慕晓语很坚定的点头,道:“一定要,或许再过六十年我会回来,但今天一定要回去。”

    白泽苏柔哈哈大笑,苏柔朝白泽伸手道:“我就说了她一定要回去的吧,你输了,陪我去打猎。”

    白泽很温柔的点了点头,朝慕晓语笑着说:“七天之后的正午,你去军营做好交接。”

    慕晓语起身见礼,道:“臣告退。”

    等她走到门外,白泽叫住她,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为感谢你对三族交融的贡献,本座决定冻结你六十年的时间。”

    慕晓语又惊又喜,转身问:“你是说我可以回到六十年之前?”

    白泽点头,道:“正是。但不是你来的那天,多少回有些误差的。”

    不管怎么样,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慕晓语作揖道:“臣多谢王上。”

    白泽道:“六十年,这应该是你第一次真心跟我道谢的吧。”

    慕晓语也毫不掩饰的说:“是。”

    苏柔笑得花枝乱颤,道:“晓语还是一点没变。”

    白泽忍住笑,挥手道:“去忙吧,你应该还有很多要忙的事情。”

    慕晓语突然想起那边的事情,但还没有开口就被白泽堵了回去,白泽说:“天地自有法度,君莫要轻言。”

    知道问了也无用,见礼出去了。

    慕晓语出去之后,苏柔问白泽:“人间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白泽道:“一个你不会喜欢的地方。”

    苏柔道:“何以见得?看她那么眷念,我倒是真想去看看呢。或许,我也能在人间找到一处让我眷念的土地。”

    白泽冷笑,无奈叹息,道:“魔族神族的迁徙并非是为了所谓的泰安。据我所知,早在轩辕之时,人间的灵气就已经难以维持庞大的天地所需。所以现在的人间,绝不是我等可以踏足之地。”

    苏柔不解,问:“若是没有灵气,晓语是怎么修炼成神的?”

    白泽道:“刚来的时候,她虽然懂得一些法术,但所拥有的灵力极为弱小,是我将这个世界的灵气导入她的体内。”

    苏柔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又问:“那她回去之后会怎么样呢?”

    白泽道:“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回去之后她体内的灵力会渐渐被消耗,至于她的结果,或许在灵力消耗殆尽之时有什么奇遇,也或许那之后会选择回来,也或许她能在修炼成正神。当然,也有可能选择死去。你知道的,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对生就不再执着。”

    苏柔默然,半晌,道:“我想不会的,我看得出她是个坚强的人,她能够承受那些东西,甚至更多的东西,一定可以的。”

    白泽不语,对于生死,对于人心,他一向不愿意去猜测。

    慕晓语到了军营,筝正在处理杂物。见到她来,起身见礼道:“军师,可是有什么指示吗?”

    自从东明魄罗王叛乱平息之后,慕晓语已经很少管军营的事情了,大部分的军务都是筝在处理,经过六十年的磨练,她已经比慕晓语更像是大军师。

    慕晓语拍拍她的肩膀,过去上位落座,问:“一切都还好吗?”

    筝道:“一切都还好。”

    慕晓语站了起来,递给她王剑道:“这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吧,拿去。”

    筝没有去接,她不敢接,慕晓语实在太诡异了。

    慕晓语笑了笑,道:“拿着吧,宝剑我给你了,因为它是白泽送给我的,现在我将它送给你,至于兵符,你要自己去找白泽要,我已经还给他了,至于他是不是愿意给你,那就是你们君臣的事情。”

    筝越听越不明白,问慕晓语:“我记得你说过没有了兵权,你就是待宰的羔羊,你为什么要交还兵权,连王剑都交了出来。”

    慕晓语转身,看着被拿一副‘天地为公’的正楷大字,道:“这是我跟白泽的约定,如今约定如期,我也需要履行诺言。”

    筝沉默了稍许,问:“你要走?”

    慕晓语道:“你不是一直盼着我走吗。”

    筝道:“不,我从没有盼着你走,我只是盼着取代你,让你做我的手下。”

    慕晓语笑了笑,道:“那你可真是打错算盘了,即便是白泽,也不敢对我大呼小叫的,所以我做你的手下,你绝对会头疼的。”

    筝不语,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慕晓语叫来几个将军,把事情简单的说了。准备要走。

    筝叫住她,问:“你要去哪?”

    慕晓语转身看着她,道:“我来的地方,该回去了。”

    没有格给筝继续问的机会,走了出去。

    刚刚从辕门出来,筝又追了上来。

    但什么也没有说,她不是个懂的说服的人,她是个骄傲的人,即便到了现在,也任然没法低头,没法对慕晓语说一句:“我不恨你了。”但她是很想对她这么说的。

    她不说话,慕晓语也不说,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就这样走到了小院。

    慕晓语进去院子,见到清婉夫人还在书房看书,过去叫道:“夫人能为我再弹一曲吗?”

    清婉夫人合上书本,问:“你要走了?”她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她是最亲近慕晓语的人,也是最了解慕晓语的人。就像是慕晓语的影子一样,不论慕晓语有什么想法都瞒不过她。

    慕晓语点头,有些怅然失落,道:“嗯,要走了。是该要走的时候了。”

    清婉夫人笑了笑,道:“好,我为你弹琴。”

    院子里,双生子已经摆好琴。清婉夫人过去落座,拨弄琴弦。是她第一次为慕晓语弹得曲子,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可是每一次,慕晓语一定是要舞剑伴奏的。

    曲子悠扬婉转,但谁也没有心情沉浸其中,所有人都在看着慕晓语的身影。

    她是他们的支柱,是她把他们带入这里的,现在她要走了,他们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曲音落,剑舞止。慕晓语收了宝剑,道:“我已跟王上说过了,这座院子是你们的地盘,一切都不会变。”

    谁都没有答话,因为一切都已变了。

    最后,还是上官苦先搭话,作揖问:“小姐需要些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慕晓语道:“什么都不用准备,我什么都没有带来,也什么都不带走。”顿了顿,又说:“倒是要准备一餐宴席,作为我与诸位的饯别之礼。”

    院中众人皆沉默。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

    但是离别一定会来,所以伤感也是没有用的。

    筝拔出宝剑,指着慕晓语道:“既然要走,那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在今天了结。”

    花梨刚好开口训斥,被清婉夫人拦下。

    慕晓语看着筝,点了点头,道:“也好。”她不出剑,道:“我也想看看自己修炼到了什么境界,只管出手就是了。”

    筝当然不跟她客气,舞动宝剑就攻了过去。

    她的剑很快,很刁。几乎每一剑攻击的都是要害,而且都是让人难以防守的地方,是一般人不会攻击的地方,使人防不胜防。

    这就是筝的剑法,她的剑法跟所有人的都不一样,因为她的剑法不是任何人教的,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她是女孩子,力气比不上男人,速度也比不上男人,就连脑子都被认为比不上男人。

    但是她怎么能被人看扁,所以她用尽全力磨练自己,让自己成为一块打不烂的硬钢,成为一把能刺穿任何人喉咙的利剑。

    不过,她跟慕晓语的修为差了实在太多,不管怎么攻击,慕晓语总是巧妙的躲开,就好像在她出手之前就已经看穿了她的所有招式。

    不到十个回合,筝便以一个十分难看的姿势落败。

    筝怒气冲冲收了宝剑,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慕晓语也没有拦着,她知道筝有自己的选择,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干涉筝的生活。

    她并没有离开小院,只是去了一边冷静而已。

    刚刚坐下,双生子也来她身边坐下,看了一眼,道:“真不是个爽快的人。”

    筝白了她们一眼,道:“你们不也一样吗?”

    双生子点头,道:“如果可以,真想跟她一起走呢。”呼口气,又说:“但小姐是不会带我们走的,她谁都不会带,她要一个人走。”

    筝点头,因为慕晓语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那是庆典刚刚过后不久,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聊起了这个话题,慕晓语说:“如果我要走,一定不带走一粒尘土。”

    其实,筝何尝不想跟她一起走。

    这些年她跟慕晓语较劲,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强大而已。

    在这之前,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已经彻底的依赖上慕晓语,好像跟在她身边就会很安心,替她做事就会很开心。

    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来不及了。

    筝是个骄傲的人,这些话他只说给自己听。

    另一边,慕晓语还在跟众人嘻嘻哈哈的。但是嘻嘻哈哈的声音里面,听得出不舍。别人不舍,她自己也不舍。毕竟是六十年的交情,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202普天同庆

    清婉夫人实在难过,又弹起来琴来。

    双生子闻声,过去跟着唱和歌。唱的是诗经里面的《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将要离别,这首歌确实很适合了。可是又不那么适合!将要离别,谁人听到这歌曲能不落泪。离别之苦,又有几个人真正懂得,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绝对不懂的。

    她们的歌声很美,比黄莺唱的还要好听。

    清婉夫人的琴声也很美,凤栖梧的古琴也相当配合,好像一切都是为了慕晓语在舞动,就连空气也不列外。

    如此场景,慕晓语也不由得动了心绪。过去摁住清婉夫人的手,道:“还有七天时间,我们出去走走。”

    清婉夫人起身,道:“好,还去骑马。”

    两人往外走,另外的人要跟着,慕晓语没有准。

    她们都想跟着,因为七天时间实在太短了,以慕晓语的性格,她们甚至不知道离开之前是不是还会还来作别。

    但是在这里,慕晓语的话绝对是不容违抗的命令,所以他们也不敢跟着。

    送到门外,看着两人上马,目送她们离开。

    花梨和离歌在人群之中,两人都不由得低下头去擦了泪水,然后看着彼此笑了起来。

    然后,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慕晓语和清婉夫人信马悠悠,走了很远,清婉夫人开口问道:“晓语还记得我们相遇的时候吗?”

    慕晓语点头,道:“我跟夫人是在楚城相遇的,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笑了笑,又说:“夫人肯定不知道,我之所以担任夫人的护卫,是觉得一个人上路是在太闷了。那是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认真的保护夫人。”

    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清婉夫人长叹一声,道:“这么说来倒是很符合你那时候的行为。不过我却以为你是恃宠而骄,根本不把一路上的敌人放在眼里。”

    清婉夫人笑了笑,又说:“不过现在看来,那些都是无所谓的了,能跟在晓语身边六十年,我觉得很幸运。”

    慕晓语听得出清婉夫人心中的不舍,她也很不舍,但是没有办法,她必须要回去。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好像有什么缠绕在心头,割舍不去,如果不回去就会死一样的。但她知道,即便不回去她也不会死。

    最后,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道:“能跟夫人相处六十年,我也觉得很幸运。只是,我是必须要走的。或许再过六十年我又会回来,但是现在,我却是必须要走的。”

    清婉夫人笑了,很爽朗的说:“我知道,晓语做事一向没有什么理由,你也从来不问结果。只是你想做就去做了。小院里所有的人都记住你的那句:能让自己感动的事情一定不会是坏事。到了现在,我也总算是明白了一点,天下的事情本来是没有好坏的,时好时坏都是人强加给它的,所以,晓语的意思是:遵从心的选择,不问对错,不问得失。人的一生,神的一世。不论是百年还是千万年,过去的都是不能再来的,所以选择自己感动的事情。”

    慕晓语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因为她自己也没有想很多,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因为听别人说了这么一句,觉得不错就拿来用了。

    清婉夫人把马靠近她的马,翻身过去跟慕晓语共乘。从后面抱住慕晓语,道:“不管在哪里,都不要忘了我。也不要忘了你开心就好,哪怕天下人都觉得你错了,至少我会觉得你是对的。”

    慕晓语的手松了缰绳,握住清婉夫人的手。道:“我会的,夫人也是一样。只管照着自己的心去走就是了,即便天下人都觉得夫人错了,我也会始终认为夫人是对的,哪怕我不知道,我也相信夫人始终是对的。”

    清婉夫人轻轻‘嗯’一声,把脸贴在慕晓语背上。

    二人信马悠悠,一路到了白泽山西山。

    白泽山西山是狩猎的地方,虽然自从庆典之后士族的权力被大幅度削弱,已经很少有人来狩猎了,但是西山狩猎区没有变。

    慕晓语昂首望着大森林,问:“夫人有兴致吗?”

    清婉夫人摇头,道:“没什么兴致,我从来都不喜欢杀戮的。”

    慕晓语道:“嗯,夫人连带血的食物都不吃的。”勒马转身,沿着来路又往回走。

    走着走着,太阳就已经走到了西边。

    一整天在马背上,慕晓语也觉得有些累了。在一处还不错的风景下马,顺手把清婉夫人也抱了下来。慢慢走到崖边,道:“好一副日暮西山图。”

    清婉夫人跟她并肩而立,也望着即将沉落的夕阳,道:“是啊,好美的夕阳。”

    她看了慕晓语一眼,伸手牵起她的手。

    她们相识很长时间了,有过比牵手更加亲密的动作,可是如此正式的牵起彼此的手,这还是第一次。

    慕晓语醉心于修炼,加上常年习武,手掌是比较大的,能把清婉夫人的手握住。

    被慕晓语握在手里,清婉夫人感觉很幸福,脸上挂起甜美的笑容。

    哪怕即将离别,她们也不在意。因为她们都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相对于计较得失,珍惜眼下更为重要。得失是必然的,不必斤斤计较;这是慕晓语常说的。更确切的说,是慕晓语对别人常说的。

    慕晓语望着夕阳,望着望着,不知为何有些伤感,自吟唱道:

    伫倚危楼风细细。

    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

    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清婉夫人仔细的听着,仔细的品味,稍许,开口道:“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多情人,无情事,。”

    慕晓语道:“这是别人写的,我想写给夫人的却是另外的一曲。”

    清婉夫人看着她,浅浅的笑着,道:“说给我听听吗?”

    慕晓语摇头,道:“不是今天。”

    清婉夫人点头,道:“好,我等着。”

    慕晓语看着清婉夫人,直勾勾的看着。

    清婉夫人也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好像都在对着彼此诉说,虽未发一言,却已经将心事都诉说了。她们之间已经非常的默契,默契到不需要只言片语并能够聆听对方心声的地步。

    太阳彻底落下去的时候,趁着天边还有最后一丝光芒,慕晓语道:“回去吧,白泽山的夜晚还会寒冷,夫人的身子经不住的。”

    清婉夫人看着来时的路,道:“已经回不去了,我们白天走了一天才到这里,夜路不好走……。”突又转而说到:“今晚的月色很好。”

    慕晓语明白了,从马背上拿下垫子坐了下来。

    清婉夫人坐在她旁边,依靠在她肩上。

    谁也没有说话,就安静的享受着彼此的体温。等到月亮慢慢的升起来,升得很高的时候,慕晓语问:“夫人觉得冷吗?”

    清婉夫人顿了一下,道:“有点冷。”

    把她抱得更紧,运转体内的太阳真火给她取暖。

    清婉夫人靠在她的肩上,小声耳语:“你在那边,有一个思念的人吧,是个怎么样的人?”

    慕晓语想起了吴欣,告诉清婉夫人说:“很温柔。”顿了一下,又说:“跟夫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温柔。”

    自嘲般的笑了,继续说道:“我没有给夫人说过吧,我在那边的时候是很孤僻的,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亲人,遇见她我才有了朋友和亲人,才知道原来孤身一人是那么的寂寞。”

    清婉夫人看着她的脸,伸手抚摸着,道:“真可怜。”哽咽一声,又问:“她是人、是神还是妖?”

    慕晓语道:“是人,很普通的女子。”

    清婉夫人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卷,道:“也让她修炼者法术吧,让她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慕晓语没有接,这本书她已经烂熟于心,如果真的有必要教吴欣修炼,根本就用不到经书。

    然而她不接的原因不是这个。

    告诉清婉夫人:“我不想从这里带走一粒尘土。”又说:“她也不会修炼的。人间的灵气已经很弱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天资,是无法修炼的。对人间的凡人而言,过好这一世就是最重要的。”

    清婉夫人把书收了起来,道:“那一定是很好的感觉,就像我之前一样。”顿了顿,又说:“凡人总想超脱生死,可是真的超脱了生死,却发现时间是那么的无所谓。没有了之前的紧迫,也就没有了之前的惬意。不敢死去,又不能认真的活着。”

    她说的悲哀了一些,但却也并非全是假话。

    慕晓语安慰道:“但能活着多看一看这个天地,总是好的。”

    清婉夫人点头,问:“你还会回来吗?”

    慕晓语默了默,道:“我也不知道,或许下一次异界之门开启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也或许不会回来了。”

203普天同庆

    清婉夫人没有再问。她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已经无需再问了。

    夜很深了,星星变得很稀疏。

    两人还彼此依靠着,清婉夫人不知何时已经睡了。

    慕晓语轻轻的把她放在腿上,脱下披风给她盖在身上,又用太阳真火让她始终不会受凉。

    看着清婉夫人精致的脸庞,不自禁吻了上去,很轻的吻在脸颊。看着她微微的笑着。

    其实,如果有的选的话她是想要带清婉夫人一起走的,但是她知道那绝对不行,这是两个不相干的世界,去到那边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何况在那边的世界来说,清婉夫人应该是她的母亲一样的存在,这样的结果,还是不要带过去的好。

    总之就是种种原因,她选择了从这里不带走一粒尘土。

    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往往会想起人间的事情,想起吴欣的脸庞,想起灵猫的稚嫩,想起元鸢的知心。但是不知为何,想起这些的时候,也会想起清婉夫人的温柔。

    这时候,她往往会在心里骂一句:“你果然是个多情的种子,无情的贱人。”然后自我安慰一句:“那个多情种不是无情人呢。”

    她已经陷入人格分裂之中,连她自己都会觉得咱玩有一天她会无法控制自己的两个人格。

    清晨,清婉夫人醒来的时候是天微微亮的时候。

    在她身后不足一丈远的地方,慕晓语点起火堆正在烤着什么东西,她就是被这股香味叫醒的。

    过去火堆边坐下来,看着慕晓语一脸幸福的问:“你没睡吗?”

    慕晓语道:“睡不着。”拿起烤的差不多的东西递给她:“饿了吧,梦话里都听到你叫饿了。”

    清婉夫人红着脸,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做梦的。”

    慕晓语道:“当然有的,不过夫人即便是梦中也很美,声音也十分的动听。”

    清婉夫人甜蜜的笑着,扯下一条腿喂给她,道:“我也听见你的肚子叫了。”

    慕晓语咯咯的笑了,因为她确实很饿了。

    吃过早饭,两人又信马悠悠的朝前走。

    走着走着,清婉夫人突然问:“晓语怕死吗?”

    慕晓语楞了一下,答话道:“嗯,很怕。”

    清婉夫人道:“我倒是不怕,之前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我死了到了地府,一定不能急于去投胎。我听说只要在忘川河里经历一千年的洗礼,就能换来跟心爱的人来世相守。”

    慕晓语道:“听说是这样的。只不过忘川河水是白天如同烈火,夜晚如同寒冰,要在其中煎熬一千年,没有相当的决心是绝对坚持不住的。有多少人以为自己足够有决心,结果也免不了动摇,最后沦落为酆都城奇花异果的养料。”

    清婉夫人道:“我听白泽上神说过。人死后若是放弃往生,亦或罪孽太重的人不能往生,就会再死一次,人死为鬼鬼死为渐渐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落尘,也就是成了酆都城奇花异果的养料。然后孕育出新的灵魂,继续新的一世,而天地之间唯有阴间十代阎罗之上的圣天子才知道新的魂魄从何而生,而死去之人又是那一株奇花异果。”

    慕晓语道:“我也是听白泽这样说的。夫人怎么会想起说这些了。”

    清婉夫人道:“我之前的时候在想,如果我死了,我就投入忘川河,若是熬不住千年的凄苦,最后沦为奇花异果的养料,孕育出新的灵魂,我是否能再次遇见你呢?”

    慕晓语顿了顿,有些惊讶,或者说有些惊恐。道:“不知道,但如今都已不重要了,夫人已经超脱轮回之苦。”

    清婉夫人道:“是啊,如今都已不重要了。”她的语气中有些不舍,有些不安。

    慕晓语知道,女人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

    她不想清婉夫人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宽慰她道:“夫人要想见我倒也不难,六十年后异界之门就会再次开启,那时候去人间见我,在人间居住六十年再回到这里,也未尝不可。”看着清婉夫人,道:“只是在那之前,夫人一定得做些修炼才行,人间的灵力不如这里充足,如果没有足够的修为,未必能渡过该来的劫难。”

    清婉夫人点头,道:“晓语说的也有道理。”

    听到清婉夫人的语气已经不那么悲伤,慕晓语的心也安了一些,道:“况且说了。我素来没什么定性,或许六十年之后,我对人间已经没什么留恋,那时候,应该也就会来异界了吧。如果人间没什么留恋了的话,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听到她称这里为归宿,清婉夫人的心似乎一下子就开朗了。

    她是个很看得开的女人,她不在意慕晓语要去哪里,也不在意慕晓语来自何处,只要她还会回来,她就会等,哪怕是千万年,那也没有关系。她已经超脱了轮回,千万年也不过眨眼一瞬。

    总之,只要给她一个希望就好,这就是清婉夫人的要求。

    而慕晓语说的当然也不是假话,现在她挂念着吴欣,挂念着卫玲,挂念着元鸢,可是六十年之后,她们或许都已经去往来生。

    慕晓语是绝不会去追寻她们的来生的,所以那时候,如果人间已经了无所念,她肯定只能选择来这里。

    当然,她也挂念着清婉夫人。

    但是她是个善于取舍的人,对她来说,清婉夫人已经超脱了轮回,千万年都在这里。而人间的人,她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所以她选择去陪着她们终老。

    这是她安慰自己的理由,因为如果清婉夫人没有超脱轮回,她是不是还是一样选择走,她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慕晓语随手扯了一些树枝和花朵,编织一个花环给清婉夫人带上。哈哈笑道:“夫人一直贤淑端庄;带上这花环,总感觉更加温婉可人了。”

    清婉夫人笑着,道:“是吗,那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编织一个带着。”

    慕晓语摇头,道:“还是不了,我喜欢夫人喜欢的。”

    清婉夫人笑得更甜了,把花环也给她戴上,道:“晓语戴起来,倒是很好看呢。”

    慕晓语做个调皮的动作,道:“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都笑了,笑得十分的欢乐。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终于到了慕晓语要要离开的时候。

    白泽山王宫内殿,清婉夫人、花梨、离歌等上百人为她饯别。

    这可忙坏了王宫禁卫,一次性放这么多人进宫,那可是不小的负担。

    穿过白泽山王宫,更深处就是长老殿。虽然长老殿已经名存实亡;但它作为曾经执掌白泽山的一大机构,里面可是藏着不少的秘密,异界之门也在这里面。

    因为这里藏着很多秘密,所以这里一般也是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的。

    今次,因为慕晓语要离开,得到白泽恩准,苏柔、清婉夫人、花梨、离歌、夕阳老人、上官苦、海底白鲨、双生子、筝等人得以入内。其余的人则只能送到王宫内殿为止。

    神殿正殿,一个巨大的法阵就在这里,也就是异界之门的法阵。

    众人依依不舍,慕晓语则是嘻嘻哈哈的,说:“各位都回去吧,我又不能带你们走。”

    虽然她极力装作不在意,可是谁都在她并非不在意。

    花梨跟清婉夫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都强作欢笑。

    夕阳老人跪拜行礼:“奴下得主人恩德,才能脱离苦海行正道,今后也定当遵从主人教诲。此拜别主人,请主人务必要保重。”

    上官苦、海底白鲨和双生子也跪拜道:“请主人务必要保重。”

    慕晓语把她们扶起来,双生子哭泣道:“主人,你要是想听琴了就回来,我们会做出更好听的曲子给你听的。”

    慕晓语笑着替她们拭去眼泪,道:“不准哭哦,不吉利的。”

    两人还哭着,哭的更加伤感了。

    清婉夫人始终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始终一言不发。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慕晓语要走的结局,说什么都不能道出她此刻的不舍。

    筝上前来,直视慕晓语,举起拳头狠狠的砸了过去。

    慕晓语很轻松的接住。她怒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慕晓语笑了笑,道:“你要哭吗,那样的话我会笑的。”

    筝真的就哭了,抱住她道:“我会等你回来的,那时候我一定已经比你更强,一定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做的比你更好。”

    慕晓语点头,道:“那我一定要回来看。”

    她轻描淡写的带过了,似乎已经不想争下去。筝十分的难过,就连被降为奴仆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过。

    她知道慕晓语没有把她当做奴仆,也没有把她当做叛军,至少现在没有,现在她们是朋友。慕晓语什么都不说,只因为她也伤感离别。

    筝把眼泪擦在她的衣服上,道:“既然什么都不带走,就带走我的眼泪吧。”

    其实,慕晓语早已要带走另一个人的眼泪,是清婉夫人的眼泪。她的眼泪甚至已经打湿了慕晓语的衣衫,所有人中只有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也只有她一直默默流泪。

    大家都知道她的苦楚,所以谁也没有对她说一个字。

    正午,异界之门正式开启。

    清婉夫人放开慕晓语,擦了眼泪道:“我会等你回来的。”露出个笑容,很好看的笑容,道:“回来,娶我。”

    这句话她想说很久了,今天才真的说了出来。

    这些天,她甚至在想:如果早一些说出来,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但她知道,她是绝不会说的,因为她不愿意让慕晓语因为牵绊而留下。她想要的,是慕晓语去了结那边的恩怨,然后回来跟她在一起。哪怕就像之前一样,默默地在书房里看书。

    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慕晓语已经进入异界之门。嘴唇动着不知道说了什么。或许是告诉她:“我会回来娶你的。”也或许是别的什么,甚至可能只是单纯的跟她饯别。因为她的声音虽然很大,但是她说的时候慕晓语已经走入异界之门,未必能够听见她的声音。

204回到人间

    异界之门关上的时候,众人准备回程。

    清婉夫人叫道:“花梨。”

    所有人都看着那道门,白泽缓缓道:“她也过去了。”

    苏柔惊愕,问:“怎么可能,我们都没有看见!”

    白泽道:“她藏在慕晓语的斗篷里面,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慕晓语身上的时候一闪而入。”

    苏柔怒气冲冲的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白泽浅笑,道:“为了这一天她已经准备了六十年,即便我拦着,她也是不会轻易就范的,即便我拦着,夫人也会让她去的,所以,我何必要拦。”

    苏柔很生气,但无言以对。

    白泽说的是事实。

    而她之所以不想让花梨走,是因为她相让花梨跟离歌一起去有苏。

    离歌看着那道门,还没有完全关上,奋力的奔跑过去。

    但是,她还是晚了一步,就差一点,她就能够过去了。可是她却狠狠的撞在了上面。

    苏柔把她叫过来,道:“离歌,你知道这是不可以的,就算你要走,至少也需要蝮王同意。需要有苏的臣民同意。”

    离歌满不乐意的,因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那道门,道:“真是的,这样的计划也不跟我说一声。”

    在这之前,离歌并没有想过要跟慕晓语走。她是个听话的孩子,已经接任了魔族储君的位置,就不会轻易离开。

    一直也来,她想的都是把花梨带去有苏,让花梨跟她继续做好姐妹,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孤单。得知花梨偷渡进入异界之门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她的人生不止有乖乖听话一途,她还可以逃,逃到慕晓语的世界,跟慕晓语在一起,跟花梨在一起。

    遗憾的是晚了一步!

    大门的另一边,看着已经消失了的异界之门,慕晓语问花梨:“你会飞吗?”

    花梨摇头,道:“不会,腾云驾雾的本事还没学,这些年光学逃跑的本事了。”

    慕晓语点点头,道:“那你的问题大了,从这里上去少说有几万刃高,而且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呆在这个地方不用一个时辰就会被黑暗彻底侵蚀,再也出不去了。”

    体内的太阳真火释放出来,得意道:“我虽然不会飞,但我也不畏惧黑暗。”

    花梨靠近她,道:“你不会狠心把我扔在这里的吧。”

    慕晓语呵呵笑道:“你以为呢?难道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吗!”说罢,纵身而起,几个跳跃就上去几十丈高的地方。

    花梨的修为不如她,虽然奋力想要跟上,但还是难以追随。不到一刻钟时间,已经落下二三十仗的距离,太阳真火的势力已经减弱很多,她已经感觉到了黑暗的彻骨之寒正在侵蚀着她。

    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向慕晓语求救:“师傅,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没有得到回答,继续喊道:“你把我扔在这里,怎么跟我妈妈交代啊?六十年之后你不回去,再过六十年她一定会来找你的。你好意思告诉她我死了吗!”

    慕晓语无奈,停了一下,扔下一缕太阳真火,道:“你最好跟得上我的速度,否则,一个时辰之后我会真的彻底抛弃你的。”

    花梨十分坚定的点头。这是没有办法的,这里的寒冷是彻骨的,慕晓语的太阳真火虽然能抵挡,可是也只是暂时的,一旦时间拖长,太阳真火也救不了她们。而慕晓语衰退的时间,大概就是一个时辰。

    必须要在这之前离开黑暗之渊,花梨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使出全力王上攀爬。每一个跳跃都用尽全力,每一次攀爬都使出吃奶的劲。

    她的体力消耗很快,但是距离离开黑暗之渊还差很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跟慕晓语的距离越来越远,太阳真火到达她的位置已经十分微弱,基本只能维持瞬间。

    她抬头往上看,看到的是无尽的黑暗,往下看,看到的也是无尽的黑暗。

    但是她没有一点后悔的意思,她要来这边的世界,这是她的选择,哪怕现在就要死去,她也绝不会后悔。

    抱着这种决心,她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攀爬都使出全力,全力往上。

    上面还有多远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向上是她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向上,她才有机会爬出这个黑暗之渊,只有向上,她才能见到慕晓语描述的念念不忘的世界。

    终于,她再也看不到慕晓语的身影,连太阳真火的微弱光线也看不见了。

    但她还在向上,因为看不到前面,速度变得很慢,

    不知道在黑暗中摸索了多长时间,感觉就要被黑暗吞噬的时候,又见到了一丝微弱的光芒,渐渐的靠近她,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短暂的驱散彻骨之寒,给她一点点的力气,让她看清楚前面,继续奋力前行。

    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听到了慕晓语的声音。慕晓语说:“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生死自有天命。”

    紧接着,一团很大的太阳真火落了下来,侵入她的体内,把已经侵入她体内的严寒驱赶了八九成。

    而她的身上也泛起微弱的火光,照耀着她继续前行。

    花梨知道,这是慕晓语给她的最后援助,也是慕晓语最后能发出的援助。这团火光消逝的时间,大概也就是她的最后期限。

    为了那一点渺茫的希望,她奋力的向上爬。

    她已经只剩下两个选择,使出全力爬上去或者等着精疲力尽掉下去。

    她的体力已经渐渐不支,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累。却看不到前面有一丝光线射进来。

    攀在一个相对能站住身子的岩台上,向下看一眼,又向上看,道:“这就是结局吗。本姑娘不信。”怒吼一声,继续拼尽全力向上。

    她已经没有选择,如果都要掉下去,她选择精疲力尽在跃起的时候掉下去。决不能失去意识跌落。这就是花梨的选择,永不服输,永不退缩。

    乌蒙之巅的悬崖边上,狂风呼呼的刮了起来,是从谷底吹上来的。吹上来的风十分炎热。

    骆清望着下面,皱眉道:“恐怕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大家都小心点。”

    众人警惕着,也期待着。

    慕晓语借助太阳真火和这六十年的修炼,勉强爬了上来。吹上来的风,正是太阳真火的灼热导致的。

    风越来越热,最后变成了一团火。

    在着一团火中,慕晓语从了出来。倒在崖边,大笑道:“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害怕你一个无涧之渊。”

    她猖狂的笑着。

    水家姐妹见了,赶忙上去问:“下面有什么?”

    慕晓语知道她们要问什么,但是她不准备把异界的事情说出来,道:“我们想要知道的答案,都在下面。”

    水家姐妹相视一眼,也准备要下去。伯明瑞拉住她们,道:“还是先听听晓语怎么说,有了她的经验,你们下去也方便一些。”

    两姐妹这才冷静下来,看着慕晓语。

    慕晓语道:“答案都在下面,但这下面的邪寒,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挡不住,我有太阳真火护体才勉强活了下来。你们若是没有,必死无疑。”

    水家姐妹看着她,并不怀疑,刚刚的炎热绝不是普通的火焰,她们感觉得出来。但是这不是一个选择题,她们必须要下去。道:“便是一死,又有何惧。”

    慕晓语道:“我若是告诉你们即便你们两都死了,也不可能得到什么答案呢?”

    两姐妹楞了一下,水无忧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慕晓语道:“或许不是唯一的。我虽然没有带回来具体的办法,但却有了一些眉头;我想你们不介意等一年半载,若是我的办法不适用,再来跳着无涧之渊也未尝不可。”

    水无忧看着她,问:“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有了眉头?”

    慕晓语点头,道:“有了一点。不过这件事……。”看着无涧之渊,道:“我后面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她能不能出来,如果她能出来的话,机会就更大了。”

    听到她说还有一个人也在无涧之渊,众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因为他们一直守在这里,只有慕晓语一个人跳了下去。也就是说慕晓语口中的这个人是生活在无涧之渊的人,可是慕晓语也说了,她凭借太阳真火才勉强活了下来,那这个人,凭什么可以在下面活着。一定是个非同寻常的人,所有人一致这么想。

    水无忧抛下七彩宝蚕丝,道:“我下去接他。”

    慕晓语拦住她,说:“你不能下去,无涧之渊两壁之间非常湿滑,一旦失手绝无生还可能。”

    水无忧道:“你放心吧,我手中的七彩宝蚕丝有三千六百仗,无晴手中有两千四百仗,共有六千仗,我只在六千仗的地方等他。”

    慕晓语知道,如果下到六千仗的地方没有见到花梨,水无忧一定还会继续往下。

    可是她也不能阻止,因为这是水无忧的选择,也是她想要的选择。花梨可能出不来,能有人在六千仗的地方等她,是一个更大的机会。

    慕晓语道:“你自己小心,见到她之后让她抓紧扶桑剑,即便跌落无涧之渊,扶桑剑也能暂时保命。”

205花梨来了

    水无忧点了头,纵身而下。

    慕晓语看向骆清:“你的囚地金光可遁入地下多少?”

    骆清道:“八百米。”

    慕晓语道:“可否在地下开一道,将太阳真火送下去助她一臂之力。”

    水无晴朝他投来祈求的目光,加上他地星君的头衔,根本就不容拒绝。道:“当然义不容辞。”

    手中的佛尘朝地上一扫,地面上就凭空开出一个洞穴来。

    慕晓语将太阳真火释放进去,滚滚的太阳真火朝着洞穴而下。

    约二十分钟之后,骆清‘噗’地吐了口血,跌坐在地上,道:“接下来就看她的运气了。”

    慕晓语走到崖边往下看,只看到漆黑一片,连刚刚放下的太阳真火的半点影子也没有。这无涧之渊的黑暗,实在是可怕。

    叹口气,也后退一些坐了下来。

    南澜希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她,见她坐了下来,立即跳入怀中,光滑的被毛在她身上蹭几下,道:“你回来了。”

    慕晓语抱着她大大的亲了一口,道:“让你担心了。”

    贴在她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慕晓语安慰她道:“不哭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乖乖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南澜希不哭了,安静的躺在她怀里,立刻就睡了过去。看着她的睡脸,慕晓语不由得心疼起来。她这些天一定都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

    解下披风给她垫在地上,轻轻的把她裹在里面。

    花梨还没有上来,她还有很多要忙的。

    虽然说了不管她,但是毕竟是她的徒弟,就算她不在意这个徒弟,看在清婉夫人的面子上也必须要做点什么个。

    水无忧下到六千仗的地方,借助慕晓语释放的太阳真火往下看,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继续往下她没有了七彩宝蚕丝的保护,也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她已经能感觉到这里的严寒,那种寒冷跟冬天的寒冷完全不同,不仅是身体上的知觉,更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往身体里钻,进而造成精神上的冲击。

    这就是黑暗本源的侵蚀吗?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更加明白了慕晓语为何一再祝福她不可以冒险。

    但是她也没有选择,她在这里上且感觉到了这种寒意,那么在更深处的那个人是不是能够撑住,显然是很微妙的。

    那个人是蓬莱的一个机会,她不能放弃。

    内心做了一些挣扎,还是决定要再下去一个阶梯。

    上面的水无晴感觉七彩宝蚕丝松了,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紧张的望着,道:“姐姐,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慕晓语朝下望了一眼,再次释放太阳真火。

    这一次,她几乎是用尽全力的。

    张玄看着伯明瑞,道:“你的挂印金穗是可以当做绳子的,而且主人的法力越强它也就越长对吧。”

    伯明瑞道:“是这样,不过依我看没有多少用,我的发力,只能有几十米而已。”

    张玄道:“总是个机会,我助你一臂之力。”

    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伯明瑞将挂印金穗跟七彩宝蚕丝连在一起。

    乌蒙邪神叹口气,道:“没想到我也要来帮手。”也跟着把法力注入伯明瑞体内。

    她的法力是众人中最强的,有她的帮手,挂印金穗足足伸长了百丈。

    水无忧纵身而下,不知道下落多远感觉到了有生气,立即攀在岩壁上,喊道:“下面的人,还有力气吗?”

    听见有人的声音,花梨知道是来助她一臂之力的。几个纵身到了水无忧跟前,睁大眼睛看着她,问:“你是谁,上面还有多远。”

    水无忧昂首上看,呼口气道:“少说有万丈。”

    花梨呼口气,道:“万丈之遥,悬了。”

    水无忧道:“慕晓语让我告诉你,一定要那好扶桑剑。”

    花梨看着腰上的宝剑,道:“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水无忧道:“还是快走吧,这地方太冷了,会被冻死的。”

    花梨道:“再等等,我的身体已经僵硬了。等太阳真火来替我驱散一些寒气。”

    她话刚出口,太阳真火就落了下来。

    花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跃起,迎着太阳真火上去,虽然被击落下一些,但是因为得到太阳真火的力量,她也变得更加精神。然后几个纵跃又到了水无忧的位置,道:“得快些了,我已经感觉到了死亡刚刚的是最后的太阳真火,她已经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了。”

    两人拼尽权利向上爬。

    终于,她们于落下来的七彩宝蚕丝相遇。

    上面的人感觉到七彩宝蚕丝被什么缠住收紧的时候,伯明瑞立刻收手。水无晴也跟着收回七彩宝蚕丝。

    终于,两人从黑暗之渊爬了上来,见到了一缕光线,然后迅速的攀升到了崖边。

    花梨倒在地上,长叹道:“活下来了,真是好悬。”

    水无忧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晕了过去。

    花梨做起来,看着几个人,十分的不解,道:“好怪的世界。”

    当然很怪,因为在她跟前的是一帮怪人。

    慕晓语拍拍她的肩膀,小声说道:“记住两件事,第一我是你姐姐,第二你不是公主,你是没人要的孩子。”

    早知道慕晓语不会给她什么好身份,所以立即承认了。

    慕晓语道:“事情差不多了,今日我就要离开乌蒙之巅。”朝着乌蒙邪神作揖道:“神祗,打扰了。望请恕罪。”

    乌蒙邪神摇头,道:“只希望你能还我一个清静之地。”

    慕晓语道:“神祗恐怕清净不了了。我偶得一法,能生死人肉白骨,神祗可要一试吗?”

    乌蒙邪神一惊,问道:“此话当真?”

    慕晓语道:“岂能有假。”

    乌蒙邪神没有任何迟疑,道:“要怎么做?”

    慕晓语道:“说来是缘分,也是孽缘。需重建蓬莱甬道,借扶桑生气才能行。”

    乌蒙邪神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道:“好,我随你下山。”

    慕晓语道:“明年重阳,东海相见。”

    乌蒙邪神道:“我会去的。”

    慕晓语颔首见礼,看了一眼南澜希,道:“她就请邪神多加照顾了,明年重阳也请带她一道去。”

    乌蒙邪神看了一眼南澜希,点头道:“好。”又问慕晓语说:“不等她醒了再走吗,醒来找不到你,应该会很难过的吧。”

    慕晓语笑了笑,道:“还是不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时候离别伤感可不是好时候。”

    乌蒙邪神道:“那就请吧。”

    慕晓语朝前面走了两步,又看了一眼张玄骆清,道:“两位要一起走吗?”

    张玄骆清虽然很不甘,但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绝不是乌蒙邪神的对手,也就只能作罢了。不过两人都几乎耗尽力气,暂时不能走了。躺在地上,道:“先走吧,我们很快也会走的,明年重阳,还会在东海相见。”

    慕晓语颔首见礼,带着伯明瑞跟花梨下山去了。

    下山的路因为有邪神放行,很顺利的到了堂琅洞前。

    有一顶孤零零的帐篷坐落在这里,堂琅江边楚钦正在专心的钓鱼。

    听到有脚步声,转过头见到慕晓语三人,连忙爬起来道:“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伯明瑞笑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围着伯明瑞转了一圈,失落的说:“就没给我带啥礼物啊。那女人直接把我给扔回来,也没让我从水晶谷带走啥。”

    伯明瑞道:“山上只有枯木白雪,你若是想要倒是多得很。”

    楚钦道:“那算了,这一趟算是亏给娘家了。”

    花梨白她一眼,把手里的披风扔给她,道:“拿去卖了,能抵一些钱。”

    楚钦好奇的看着她。问:“你是水无忧,还是水无晴,还是合体了?”

    花梨怒视他一眼,道:“花梨。”

    他没有见过花梨,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却恍然大悟一般,跪拜行礼道:“草民参见乌蒙神祗。”

    慕晓语道:“她可不是神,她是我从山上捡来的野孩子。”

    楚钦可不敢相信他说的,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伯明瑞把他拉起来,道:“看来这东西确实值不少钱,不过这可是古物,你还是小心保管的好。”

    慕晓语席地而坐,道:“队长,有啥吃的吗,饿得不行了。”

    花梨也跟着叫道:“对。我老早就饿了。”

    楚钦看着慕晓语,道:“你要是不想要,可以也给我吗。”

    她的眼睛瞄准的是慕晓语当坐垫的披风。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如果放在这个世界,不论花纹还是材料应该都属于几千年之前的东西。确实是很值钱的宝贝。

    不过慕晓语刚刚从那边回来,所以也不觉得它多珍贵。

    就送给了楚钦。

    但是,楚钦的运气很不好。刚刚接过去,不知为何天降无名火,把两件披风给点燃了,怎么都无法扑灭。只能看着两件宝贝化作灰烬。

    捧着灰烬,痛心疾首道:“差点赔了小命,啥都没得到!”

    慕晓语笑了,放声大笑,道:“我还欠你一笔费用,会如期支付的。”

    提到钱,她好像立刻有了精神,道:“真的,没完成任务还以为你不会支付余款了呢。”

    慕晓语道:“我还活着,你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所以余款也会如数支付。”

206重回都市

    楚钦的家里,慕晓语支付了余款,看着花梨在街上盯着小商品看,阻止她道:“我可告诉你,现在你一文钱都没有,犯了法被抓起来我可不负责。”

    花梨看着她,楚楚可怜的道:“姐姐……。”

    慕晓语看一眼伯明瑞,道:“他很有钱……。”

    她是故意的,故意要看花梨修炼到了什么境界。从异界回来,她发现她的修为进步很大,已经能够感觉到伯明瑞身上的一些异样,另一个身体发出来的异样。

    所以她也想知道花梨是不是也能看出来。

    花梨盯着伯明瑞,紧紧的盯着,楚楚可怜的。

    但是她跟伯明瑞还一句话都没说过,所以她的骄傲也不容许她开口。

    伯明瑞笑了,躬身道:“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花梨楞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伯明瑞也愣了一下,想到她可能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地方,解释道:“这是礼貌,骑士队女士的礼貌。”

    虽然都是一些很生僻的词,但花梨能够理解过来。抖了抖嘴角,道:“你把本座当做是什么人。”说罢,剑已经握在手里。

    伯明瑞惊得睁大了眼,连忙解释:“这是误会,这句话确实可以向你理解的那样,但也可以解释我我希望成为你的朋友。”

    花梨将信将疑,手中还握着宝剑。

    伯明瑞举起双手,道:“我对着黄天厚土起誓,绝无别的心思。”

    这很有用,花梨放松了警惕,从脖子上扯下一块玉,道:“能换多少钱。”

    伯明瑞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越是看得仔细,就越是惊奇,最后,眉头都皱在一堆,问花梨:“这东西你从哪来的。如此精致的雕工,还是第一次见到,加上花纹和手法,是不价至宝。”

    花梨道:“你少废话,就说出得起多少钱。”

    这是当然的,她总不能告诉伯明瑞这是王宫的东西,这是她作为公主得到的礼物。拿出来当了,只是因为这是那个她不喜欢的老头送给她的。

    不过,这终究是她的第一个礼物,也是现在仅存的唯一一个象征,所以也是舍不得的。

    伯明瑞递给她一张卡,道:“这张卡上的钱你暂时用着,具体的,等你真的想卖的时候我们再谈。”

    花梨看着他,十分坚定的说:“我现在就要卖了。她是我的耻辱,能换钱是最好的。”

    伯明瑞无奈,道:“那好吧,就当是交个朋友。我能力之内,你需要的钱我会尽量满足的。”

    花梨有些惊讶,没想到伯明瑞给她开出一个这样的价格,这可是一个无底洞一样的价格。不过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她已经不是公主了,她需要钱。暂时来说,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不过还是很好奇,问伯明瑞:“这东西很值钱吗?”

    伯明瑞皱眉,不解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但还是开了口,告诉花梨道:“如果是放在市面上,也只是当做一般的商品卖了,可修道之人,这其中蕴含的强大灵气可是无价之宝。”

    花梨突然想起来了,慕晓语说过这个世界的灵力差不多都枯竭了。难怪会这么值钱。

    哦一声,道:“这样啊。那就好,各取所需,你我都不吃亏。”

    她拿着卡,一把抓起来好几个小饰品。

    伯明瑞抢在他值钱付了账,算是讨好这个奇怪的姑娘。

    她实在太奇怪了,虽然是慕晓语带回来的,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又像是一个相当有能力的女人。

    花梨是想知道这张薄薄的卡片要怎么用的,不过既然有人主动买单,她也很乐意。至于卡片的用法,她也没有问。她更想自己去找出来。

    她已经超脱轮回,会活很长时间,要活很长时间的人,往往是会感觉无趣的,这时候,找一些有趣的事情就变得很重要了。

    慕晓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叫道:“快点,要走了。”

    看着伯明瑞上去,花梨也跟着上去。

    问慕晓语:“这是什么?怎么动起来的,用法力吗。”

    慕晓语启动车子没有理她,她又问伯明瑞。

    伯明瑞很耐心的跟她解释,告诉她车子发动的原理。

    花梨听的很认真,每一个人都要听清楚。

    太阳落山的时候,三人到了杏城。

    从能看到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的接到开始,花梨就一直盯着沿路的风景看。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霓虹灯出神。道:“难怪你一定要回来,这实在是个好地方,实在是个让人回忆的地方。”

    慕晓语道:“对我来说,这些都不是回忆,如果是房子,我还是喜欢白泽山的小院。”

    花梨‘切’一声,道:“所以说你是怪人。”

    慕晓语道:“我准你叫我姐姐,但你不要得意忘形。”

    花梨立刻就不说话了,她在这个世界要靠慕晓语活下去,她是绝对不会惹她的。

    慕晓语也没有跟她瞎扯,她已经很累了,简单的洗了澡,叫道:“快去洗澡,如果实在好奇,洗了换件衣服让伯明瑞带你出去逛逛。”

    听到可以出去,花梨离开来了兴致,冲进去浴室。

    可是看着浴室里面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却不知该从何下手。

    最后,还是慕晓语给她放水,教她使用。

    洗澡出来的时候,慕晓语已经睡着了,穿上衣服就去敲伯明瑞的房门。

    伯明瑞正在研究从花梨手上得来的玉,听到敲门声出来,见到花梨,问她:“有事吗?”

    花梨是公主,虽然已经极力克制,可是公主的气质不是随便就可以消弭的。差不多以命令的口吻说:“陪我出去。”话出口,立刻觉得不对,又补充道:“可以吗?”

    伯明瑞看向她的身后,问:“你姐姐呢。”

    花梨不满道:“她说累了。”

    伯明瑞扫了她一眼,问:“你的修为应该不差吧。”

    花梨也打量了他,道:“应该与你伯仲之间。”她这说法很不客气,让人很不爽。但却是综合评估之后的结果。

    伯明瑞也接受这个结果,道:“所以我可以陪你出去,但是约法三章。第一,没有我的准许不准跟人动手。第二决不能让人知道你是修道之人。第三,一切行动听指挥。”

    花梨想了想,似乎是必须的,答应了:“好。”

    伯明瑞拿了件外套穿上,带着她往外走,道:“另外陪女孩子逛街什么的我也是第一次,所以如果招待不周的话你尽管说。”

    花梨点头,她对伯明瑞的印象渐渐好转。

    花梨身上还是从另一个世界穿来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一场华丽的cospy。

    伯明瑞先带她道服装商场,道:“先选一件合适的衣服。你身上的实在太显眼了。”

    花梨也感觉到了,一路走来她收到了很多人的瞩目。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什么,她是公主,早已习惯了万众瞩目。

    当然,伯明瑞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必须遵守约定。

    进去商场,伯明瑞对导购说:“帮她选两套一副,一套裙装,一套裤装。”从他的眼神里,导购大致看到了他的要求,就是那种老爸给女儿买衣服的感觉。

    然而,伯明瑞真实的心思也是这样。

    交代了导购之后,就大大咧咧的落在,一副等着付账的神气样。

    并非他要故作如此,只是对于一个第一次陪女孩子逛街的男人来说,除此之外实在不知道还应该怎么做。如果对方是花梨这样一个长得好看年龄不大还很危险的女孩子,就更得如此了。

    花梨换上一套运动装,从试衣间的门里露出脑袋,问:“这个真的可以吗?”

    刚好合适的休闲运动裤加上短T,很常见的搭配。但是对于花梨来说就有点为难了,她一直都是穿着长衫披风腰挎宝剑的,突然穿得这种跟内衣一样的一副,实在不敢出来。

    她还敢露出脑袋,是因为店员穿得比她还少。

    伯明瑞看着她,点头道:“很好看。就这样的再拿一套做换洗用。”

    花梨还是不敢出来,伯明瑞道:“没关系,真的很好看。你会适应的。”

    听到你会适应的这句话,花梨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就走了出来。似乎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必须要适应的。她必须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伯明瑞把她推到镜子前面,道:“看看,这不是很合适吗。”

    合适吗?花梨不觉得,她只觉得这样穿实在有失体统。但是有看见这个世界的人都是这样穿的。甚至她已经是穿的很多的了。

    所以她默认了,就穿着这个衣服。

    伯明瑞看着另一套裙装,问她:“要去试试吗?”

    看了一眼,那套裙子很清凉,坚决的拒绝了,道:“不。”只有一个字,但掷地有声,绝不容许任何人侵犯。

    伯明瑞当然也不敢劝说什么的。道:“那好,我们去看看夜景,然后回去。”

    花梨点头,道:“我饿了。”

    伯明瑞过去付账。

    花梨跟在身后,看伯明瑞是怎么用这个卡片付账的。或者,她想看的是这个卡片可以买多少东西。

207麻烦的朋友

    但是,看到伯明瑞的付账方式,她大概明白了,这个卡片相当于一个特殊的储存器,而开启使用里面的钱是需要咒文的。

    摸出兜里的卡片,问伯明瑞:“这张的咒语是什么?”

    伯明瑞笑了出来,告诉她说:“这个不叫咒语,叫密码。以后跟你姐姐在一起,很快就会学会的,我给你的这张卡是不需要的,你只要递给可以刷卡的地方就可以了。”

    花梨皱了皱眉,问:“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可以用的吗?”

    伯明瑞道:“所以你买东西要尽量去大的地方,大的地方一般都是可以用的,那些小的商店就不一定了。”

    她大概明白了,点了点头。也觉得很头疼。新奇的东西虽然好玩,可是学起来也很费劲。

    吃饭的地方,伯明瑞特意选了一家西餐厅。

    她猜测花梨应该是唱过很多中餐的了,但是西餐应该还没有吃过。

    见到饭菜上桌,花梨四处找了,问:“没有筷箸怎么吃?”

    伯明瑞做个示范,道:“这叫西餐,西餐是用刀叉的。”

    花梨照着他的样子,虽然是第一次,但却并不很生疏。

    她学什么都很快。伯明瑞看着,不由得笑了。本来带她来吃西餐,多少有些找乐子的想法,可是花梨的学习能力和观察能力都远超他的想象。

    吃过正餐,又有甜点。

    花梨尝了一口,道:“冷食。性寒,不利于腹。甜品,与辛辣食物相冲。吃过肉食又吃冷食,一个修道之人怎能如此轻率。”

    话虽然这么说,可嘴上一点也没停下来。

    伯明瑞看着她,嘲笑道:“那你为什么要吃。”

    花梨道:“因为很好吃。”

    她回答的很诚实,把伯明瑞逗笑了。道:“你说的不错,修道之人是不会这么吃的。但是即便是修道之人,面对口腹之欲也无可奈何,所以还是这么迟了。”

    花梨很认真的点头,道:“正是。”

    吃过甜点,坐了一些时间,花梨突然问:“这里,他们都是伴侣吧。”

    伯明瑞看了一眼四周的人,道:“不完全是。”

    花梨道:“你想我做你的伴侣?”

    伯明瑞一时无语,正想着怎么回答她,却听到花梨说:“可以。”没有给伯明瑞惊讶的时间,随即补充道:“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你能一直像今天一样照顾我的话。”

    伯明瑞哭笑不得,问她:“你需要被人照顾吗?”

    花梨道:“不需要。但是我觉得这个世界有很多好玩的,如果有人照顾我的话,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只管吃喝玩乐了。”

    伯明瑞哼哼两声,道:“所以,为了好玩,你就可以把自己都出卖了吗!”

    花梨看着他,很认真的说:“话不能这么说。这是一个得失的权衡结果。又得到必定也要失去一些东西。而我想在想要的是吃喝玩乐,而我能付出的只有我自己。”

    伯明瑞被吓得不轻,赶紧阻止她。道:“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是错误的。”

    没有等他说完,花梨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要说的是,交换也是视人而定的。如果是你,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跟你交换。可是若是换了别人就不一样了。比如如果是姐姐,我会选择做一个听话的随从。如果是江湖人,我可以当杀手。明白吗?”

    伯明瑞咽口水,点头道:“明白。”

    花梨的话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她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头脑却相当的好,看待事物也相当的透彻,把自己和对方都分析的很彻底。

    她不需要他教她什么,甚至他才是需要被教导的人。这就是伯明瑞的感觉。

    花梨确实很聪明,她的聪明甚至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人对天才的定义。她是奇才,当之无愧的奇才。

    普通人面对天才的时候难免是要有些嫉妒的,面对的是一个比天才更加天才的奇才,这种嫉妒就会更深,也会隐藏的更深;因为面对一个这样的人,往往是连嫉妒都觉得心虚的。

    伯明瑞呼口气,道:“不过我不需要你给我当伴侣,有另外的事情请你帮忙的时候,希望你不要推辞就是了。”

    花梨点了点头,道:“好,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一定不推辞就是了。总之我欠着你的人情。”

    伯明瑞感觉跟她说话实在有些费尽,但却不得不说,对花梨说道:“不必如此。就交个朋友,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帮忙,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也不会客气,你意下如何。”

    花梨想了想,道:“可以。”又说道:“谢谢。”

    伯明瑞把菜单递给她,道:“不客气,朋友不就是用来麻烦的吗。”

    她拿过菜单看了一眼。但是对这个世界的文字她一点也不知道。不过好在有图片可以看,她就照着图片选了自己看上的。

    她的胃口不小,基本可以算是大胃王级别的存在。刚刚的食物,只不过是刚刚垫了底。

    伯明瑞看着她,道:“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纤弱,食量却一点也不纤弱。”

    花梨白了他一眼,道:“战场上,吃饱了才会感到充实。以前我也不会吃这么多的,但是经历过战场的人,总觉得只有吃饱了的感觉才最充实。”

    她说的很认真,绝对不容许怀疑。

    伯明瑞虽然不知道无涧之渊下面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但她知道了,花梨之前在的地方,一定是一个跟这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一定是一个跟他们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他是很想要问什么,可是又放弃了。

    从之前慕晓语的回答中听得出来,无涧之渊的下面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的。

    这些年的奔走,他已经无暇在多管别人的事情。不想管的事情,最好就是不问。这就是伯明瑞,看起来像是一个温暖的大哥哥,实际上他是很冷血的,他只在意自己的小生活。

    任何人如果有跟他一样的经历,都不会有心思管别人的。一个被恶魔缠上的人,一个连自己都顾不好的人,只会越来越自私。

    现在他对花梨好,跟花梨拉近关系,并非真的把她当做是朋友,他需要的是慕晓语的帮助。

    如果慕晓语所指的地方没有答案,他可能还会再去乌蒙之巅,亲自跳下无涧之渊去寻找。这样的想法,从离开乌蒙之巅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但是,如果可以彻底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他也想单纯的跟花梨和慕晓语交朋友,真心实意的朋友,不夹杂任何的功利色彩。

    他的这些心思,花梨当然不会知道。

    在花梨看来,伯明瑞跟慕晓语是朋友,是亲人,是至交知己。而对她的好,是因为看在慕晓语的情义上。当然,她也绝对承认伯明瑞是个很好的大哥哥,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新点的食物又端了上来,吃了一口,感觉味道还不错,问伯明瑞:“接下来我们要去哪?你知道吗?”

    伯明瑞道:“叶城。那里是你姐姐的家,我也要去那里见个人。”

    花梨问:“姐姐的家?你去过吗?叶城跟这里一样吗?姐姐有挂念的人是在那里吗?”

    她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伯明瑞稍微整理着脑子,道:“叶城我去过,不过我跟你姐姐刚认识不久,所以没去过她的家;也不知道她所挂念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要说跟这里是不是一样嘛。那就要看你怎么理解了。拿山上做比较,那应该是一样的,那两座城市作比较,叶城更大,气候也要温和一些。”

    花梨认真的听着。

    听了伯明瑞说的,点头道:“明白了。”

    她真的明白了吗?伯明瑞并不是很相信,因为他甚至不肯定自己是不是解释清楚了。

    吃过饭回到酒店的时候,慕晓语还在睡,花梨把她叫醒,问:“什么时候去叶城。”

    睡得正好的时候被叫醒,带着起床气,吼她:“你是不是找揍,就不能等我睡醒了再问吗。”

    花梨可不是被唬大的,鄙视的看着她,道:“念了六十年,天天念叨要回来,回来就躺在床上,你可真出息。”

    慕晓语一把把她摁在床上,捂在被子里揍了一顿,舒心了,道:“去把伯明瑞叫来。”

    刚刚她是真的用力了,花梨捂住脑袋,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见她有要报仇的心思,慕晓语先发制人,道:“你可要听话点,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我你绝对活不下去的。可不要弄成了通缉要犯。”

    有求于人,花梨也只能认怂了。乖乖的应了声‘是’,过去叫伯明瑞。

    伯明瑞敲门进来,慕晓语还坐在床上,尴尬的说了句:“即便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也请你考虑我始终是个男人。”

    慕晓语瞪他一眼,道:“有件事要你帮忙。你们在这里应该有据点,要请你帮她上个户口。”

    伯明瑞道:“没问题,弄到就走吗?”

    慕晓语问:“最快要多少时间?”

208花梨的归宿

    伯明瑞沉思稍许,道:“弄个简单证明的话三天之内就能下来,需要完全的证明时间就比较长了。”

    慕晓语想了想,问花梨:“你的意思呢,要跟我去叶城还是在这里玩一段时间等我忙完了来接你。”

    花梨斩钉截铁的说:“我不可能让你扔下的。”

    慕晓语道:“那就先弄个简单证明;另外到了叶城还得麻烦你帮忙给她办理各种证明,年龄就报个十五岁吧。”

    伯明瑞不太理解,问:“弄成成年比较方便吧。带着十五岁的小姑娘到处跑,会有很多麻烦的。”

    慕晓语道:“我打算送她入学。”

    他好像猜到了慕晓语的意思,点头道:“那好。我会尽快的。”

    慕晓语又倒了下去,吆喝道:“麻烦了。”又对花梨说:“你要是想要玩什么的就跟着他,总之要是我们睡醒你就叫醒我,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伯明瑞出去,花梨也跟着出去。

    这三天的时间,伯明瑞带着花梨逛了很多地方,各种好玩的地方都差不多玩遍了。

    而慕晓语则一直在酒店里,除了打电话给吴欣等人之外,就一直是吃了睡,醒了吃。

    叶城,慕晓语又回来了。

    当然,并没有人在意,因为她本就没有什么亲人,也只有元鸢一个朋友。

    已经临近期末,元鸢很忙,暂时也没有很多时间管她的事情。加上要回来的事情她也没有特别通报。

    回到家的时候元鸢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元鸢应该在学校。

    不过,慕晓语看到自己的小窝的时候是吓了一跳的,原先简单又脏乱的小窝经过元鸢的打理,已经变得十分温馨整洁,客厅里也添了一些家具。

    伯明瑞看到这里,道:“我以为你住的地方要更加豪华一些的,怎么说都应该是复式一层半那种。”

    慕晓语笑了笑,包扔在茶几上,道:“如果你这单生意做成了,你也愿意给我相当的报酬的话,我想我就可以换一套更好的房子了。”

    伯明瑞倒了杯水,也给她和花梨倒了一杯,道:“你这个主人可正差劲。”

    慕晓语接过来喝了,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花梨打量着这个小家,虽然不大,但她很喜欢。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她很喜欢这个世界的东西。她更加坚定了过来是正确的。

    慕晓语喝了水,在冰箱里翻了一点吃了拿过来给花梨。对伯明瑞说:“你可以走了,今晚不留你过夜,明天点卯之前来接我。”顺便还把车钥匙也丢给了他。

    伯明瑞没有要走的意思,道:“我可不打算走,今晚我就借你家沙发将就了。”

    慕晓语道:“住在这里的可不止是我,还有一个女孩,一个不好相处的女孩,你会被扔出去的。”

    伯明瑞四下打量着这个地方,很确定的说:“我相信这里还有另外的人,但我觉得你才是最不好相处的人。”

    慕晓语不反驳,因为她确实是最不好相处的。对平常人而言。

    至于元鸢,是属于很乖很懂事的一类。连她这个不好相处的人元鸢都能相处,何况是伯明瑞这种特别好相处的呢。

    慕晓语斜倒在沙发上,道:“作为你留下来的条件,今晚你做饭。”

    没有等伯明瑞拒绝,她又说:“另外明天要去的地方并不怎么好对付,最好不要吃牛肉等。”

    伯明瑞点头,道:“明白了,那今晚就是素餐对吧。”

    慕晓语道:“可以吃肉,只要不吃牛肉一类的就行,我们要去的是清静之地。而且没肉吃的话,饭桌上就实在没什么味道了。”

    慕晓语的要求实在太多了,伯明瑞白了她一眼。道:“真够厚脸皮的。”

    慕晓语懒得理,伯明瑞无奈,准备去买菜做饭。问花梨:“要一起去吗?”

    梨花当然要去,来到这个世界,她对什么都好奇,绝不愿意跟慕晓语窝在家里。

    元鸢回来的时候,还在门口就闻到很香的饭菜味。这一层只有慕晓语一家,毫无疑问就是慕晓语回来了。

    见到厨房做饭的伯明瑞,吓了一跳,尴尬的说:“我走错地方了吗。”

    伯明瑞笑了笑,道:“你的钥匙打开了门,肯定没错。”自我介绍道:“我叫伯明瑞,是慕晓语的朋友。”举起手里的锅铲,道:“至于这个嘛,有求于人,所以被奴役了。”

    慕晓语确实会干这样的事,元鸢放下包,道:“我来帮你。”

    伯明瑞像是受惊的小鸟,后退两步,道:“不用,我不太习惯跟女孩子独处。”

    元鸢尴尬了一下,道:“让你做饭真是不好意思。”

    伯明瑞也很尴尬,道:“不用客气,她在书房。”

    元鸢点头致谢,进去书房。慕晓语正在上网,花梨在聚精会神的看一部片子。

    过去慕晓语身边,递给她茶水问:“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太不把姐姐放眼里了吧。”

    她还在门外的时候花梨就已经感觉到了,进来之后也一直用余光大量着她。花梨很在意她是不是就是让慕晓语心心念念的女人。

    不过,通过两人的举动,她大概知道不是。

    慕晓语给元鸢一个熊抱,道:“想给你个惊喜呗,怎么样,我不在没有人给你捣乱是不是轻松了很多。”

    元鸢把她抱在怀里,使劲的勒了一下,道:“是啊,没有你捣乱,我过得可开心了。”又问她:“既然都回来了,参加期末考试吗?”

    听得出来,她是很关心慕晓语的。

    慕晓语点头,道:“好的,什么时候?”

    元鸢道:“还有四十多天。既然决定要参加期末,那从明天起回去上课吧。”

    慕晓语道:“那不行,我还有别的事,不过我保证期末会回来的。”

    见到伯明瑞的时候,大致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元鸢也没有拦着,只是有些担忧的说:“自己照顾好自己,小心点。”

    慕晓语道:“谢谢姐姐。另外的话要麻烦你。”指着花梨,道:“就是这个孩子,要麻烦你照顾了。”

    元鸢进来的时候注意到花梨了。答应了慕晓语,道:“好,不过我时间也不多,平时放她在家里没问题的吧。”

    慕晓语道:“没问题的;不过她之前一直生活在山里,所以很多东西要麻烦你教她,最重要的就是你得教她读书。”

    朝着花梨叫道:“过来。”

    花梨过来,慕晓语道:“把你手里的卡给姐姐,以后呢,你得生活费由姐姐定期拨给你,还有就是明年秋天你要入学,在这之前你要尽全力去学习,明白了吗?”

    花梨先是跟元鸢打了招呼,警惕着慕晓语问:“我需要确定两件事,第一:是不是今后我要住在这里?第二:你的意思是不是不再管我了?”

    这个姑娘认真的样子实在很可爱,元鸢看着她,正准备说点什么。听到慕晓语说:“以后我们三个要住在一起;不一样的是我可以自由行动,但是你要做什么必须争取元鸢姐姐的同意。当然,这不是唯一的选择,你也可以选择跟伯明瑞去,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花梨道:“我拒绝。”朝元鸢作揖道:“姐姐好。”把之前从伯明瑞手里得到的卡递给元鸢,提要求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拥有相对宽裕的财务。”

    元鸢接过来,道:“那就要看这卡里有多少钱了,不然的话我们就都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在电脑上打开查询窗口,问:“密码多少,我看看有多少钱再来计划。”

    这卡怎么用,花梨之看到伯明瑞用过。

    虽然元鸢说的她一点都不懂,但她记得伯明瑞说过她这张卡是不需要密码的。告诉元鸢:“没有密码。”

    元鸢楞了一下,输进去卡号查询。

    看到余额的时候,再次吓了一跳。虽然她料到了里面的钱可能会不少,但是没想到这么多,是她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不由得咽了口水,把卡还给花梨。道:“这钱还是你自己保管吧,我拿着都心慌。”

    花梨有些急了,道:“我会赚钱的,不会给你造成太大的负担。”

    元鸢连忙解释道:“不是,是这里面的钱也太多了,万一掉了什么的,我工作一辈子都赔不起。”

    慕晓语把卡交给元鸢,道:“姐姐你就不要想太多了。你还得负责照顾她呢。而且也不是就给你了,只是请你作为她的监护人暂时保管。另外的人如果你本人不介意,我希望能把她的户口落在你这里。”

    元鸢实在有太多的疑问,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呼口气,小声问慕晓语:“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实在没法答应你。”

    慕晓语早已想好了故事,告诉她说:“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一直住在山里,这次我去南境就是为了带她回来。本来我是打算把她跟我的户口弄在一切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实在不是个能负责的人,所以就想做个好姐姐,然后也做个推卸责任的人。”

209分身的真相

    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元鸢知道慕晓语一定有她的难处。她很喜欢这个妹妹,就答应了,道:“那好吧,可以把她落成我的妹妹。”

    慕晓语松了一口气,伸个懒腰道:“那就这样了。这件事外面那男人会搞定的,倒是不用你去忙。另外的话我们得换一套房子了。你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地方买一套,就写你跟花梨的名字好了。”

    元鸢道:“这不好吧,写我的名字,我可是一毛钱都拿不出来。”

    花梨能听懂个大概,插话道:“我觉得这很好,不然也不好麻烦你照顾我。”

    元鸢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花梨的户口落在她这里,她占花梨经济上的一些便宜;在双方看来都是划算的事情,如果推辞反而会引起不适。

    花梨的事情解决了,慕晓语也感觉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元鸢和花梨都还在睡梦中,慕晓语和伯明瑞却已到了西山的汇枯禅院。

    西正殿,了释和尚正在做早课。

    他知道慕晓语来了,但是并没有看她一样,也没有看伯明瑞一眼。

    慕晓语跟伯明瑞在佛前站了十几分钟,又静静的退了出去。

    先师殿的门开着的,但是烛火已经灭了。没有点起烛火,就说明左丘末还在睡。慕晓语进去拜谒先师,出来的时候寻云鹤已经站在三清殿前,看着慕晓语笑了笑,道:“那书生就是这样,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

    慕晓语跪拜行礼,道:“弟子参拜师傅。”

    寻云鹤过去扶起她,问:“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慕晓语点头,道:“弟子前来,正是为拜谢师傅的指点。”

    正要介绍伯明瑞,却被寻云鹤挡住了,看着伯明瑞道:“阁下的运气不好,倒也不坏。”

    这样的话,谁听了都会明白的了。伯明瑞赶紧行礼,道:“请仙人指点迷津。”

    寻云鹤让他两进去三清殿,给三清道尊上了香,道:“请他出来我看看,说不定我跟她是熟人了呢。”

    伯明瑞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然后另一个分身立刻就跑了出来。

    跟以往不同,这一次他似乎不大愿意出来,是被伯明瑞给强行请出来的。出来以后也不跟伯明瑞较劲,反而躲在了伯明瑞的身后。

    寻云鹤笑了笑,很和善的说:“看来确实是认识的,既然是老熟人了;不如咱们开诚布公的谈谈,你以为如何?”

    他当然是对伯明瑞的那个分身说的。

    那人一直躲在伯明瑞的身后,探出脑袋道:“你保证不动手,我就跟你谈。”

    寻云鹤皱眉,道:“你在跟我讲条件?”

    他吓得发抖,躲在伯明瑞身后道:“是。你很厉害,但是如果你动手,我保证他也会死的。”

    寻云鹤可不受他的威胁,警告的语气说:“你既然认识我,你也应该知道这里还有合上和书生;你觉得你能在我们的面前杀了他吗?”

    他不说话了,显然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再这里做什么。

    乖乖的走了出来,跪拜祈求道:“我不想死,所以我不能离开他的身体。”看了一眼寻云鹤,又看了一眼伯明瑞,道:“而且不是我要缠上他的,是他先招惹我的。我沾上了他的血。”

    寻云鹤为难了一下,沉吟了一句什么,道:“这样啊。这么说来到确实不能怪你,但既然遇见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管,否则,他会魂飞魄散的。”

    那分身道:“我知道,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锻炼他的体魄,希望他可以多撑一些时间。”

    寻云鹤道:“献出你的本体给我看看。”

    分身点了点头,摇身一变成了个女子。散披着头发,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破烂,还散发出恶臭。

    寻云鹤见了,笑了笑,道:“原来是你啊。”

    女子跟寻云鹤见礼,道:“我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道长。”

    寻云鹤道:“一切都是缘分,冥冥中早已注定了的东西。缘分注定了我要为你们解除这个劫难;所以过去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今天又相见了。”

    女子惊喜的看着他,问:“你真的有办法?”

    寻云鹤道:“如果是别人还真有些麻烦,是你的话就简单多了。只要你愿意放弃法印,我就可以为你重塑一具身体。不过……。”

    女子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伯明瑞也紧张的看着他,问:“请道长明说。”

    寻云鹤叹气,道:“你应该也早料到了,你们共处太久,灵魂已经有了共鸣;所以,和则两利,分则两伤。”

    伯明瑞看她一眼,也觉得自己确实有责任。就开口道:“这到没什么关系;她在这世上想来也没什么亲人,可以在我家里住下。”

    寻云鹤摇头叹气,道:“没那么简单。虽然你们是两个不同的灵魂,但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灵魂了。很多东西看起来简单,可一点也不简单。”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那女鬼,显然女鬼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伯明瑞却不明白。

    寻云鹤也没有更深的解释,说道:“总之不管怎么样,我替你重塑身躯;至于之后要如何,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伯明瑞和女鬼见礼,道:“多谢道长恩典。”

    寻云鹤道:“要重塑身躯,必须千年人参和酆都城的奇花异果。这两样东西都不容易得到。千年人参就你们自己去找,我去地府求取奇花异果。”

    又对慕晓语说:“你想必还有很多事要做,去吧。”

    慕晓语见礼,道:“还有一事要求师傅。”

    寻云鹤点头,道:“说吧。师傅能做的一定会帮你。”

    慕晓语道:“蓬莱的事情师傅知道多少?”

    寻云鹤道:“八九分。”

    慕晓语道:“弟子受人之托,要协助重建蓬莱甬道,师傅可否相助。”

    寻云鹤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道:“看来你这一趟有不少的奇遇。我知道了,你的另外两个师傅我会跟他们说的。你下山去吧;你身上的戾气太重,汇枯禅院不适合你。”

    慕晓语行了礼,离开了汇枯禅院。

    寻云鹤在三清像前坐了下来,让伯明瑞和女鬼也坐下。道:“还不到时候,你们就暂时在这里住下来,打坐参禅,静心悟道。为之前的种种像道尊忏悔吧。”

    伯明瑞和女鬼都盘腿坐了下来,很虔诚的参拜。

    慕晓语离开汇枯禅院之后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去了另一个地方:琼城。

    因为吴欣在这里,她来找吴欣的。对她来说,这个世界最想见的人就是吴欣。本来应该第一个来见她的,可是事实实在很无奈。

    如果花梨没有跟过来,她也真的可能第一个先来见吴欣。

    琼城,是一座很奇怪的城市,被人称为3D城市。

    这座城市的马路很复杂,导航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就连当地人都可能会迷路。不过这难不倒慕晓语,因为她除了借助导航之外,还通过灵识感知。

    算好时间到了吴欣的大学外面,静静的等着吴欣出来。

    她当然不是碰运气,而是又十足的把握。她的灵识感觉到了吴欣正缓慢的向她靠近。

    见到吴欣并没有扑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等吴欣从她身边过去之后,才从后面抱住她,道:“想我了没。”

    因为修炼《奇门异经》慕晓语的容貌可以改变,来之前她特意换了发型,变成了一个看起来不男不女的中性人。加上声音也有些低沉,所以吓了吴欣一大跳。

    吴欣没有认出她,警惕的看着她,问:“你是谁,认错人了吧。”

    慕晓语噘嘴,道:“真难过,我特意来见你的。”

    她的容貌虽然做了稍许改变,但不是很大。吴欣很快还是认了出来;惊讶的看着她,道:“晓语?才几个月没见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慕晓语咯咯的笑了,打趣道:“哪有,只不过换了发型而已。倒是欣姐你,从来就不把我当做男生;这次干脆都认不出我了。真是太难过了。”

    吴欣立刻明白过来,慕晓语此来是以追求者的身份来的。

    立刻配合她,说:“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活得那么精致呢。”

    慕晓语高兴的大笑,看着吴欣身边的两个女生,道:“不给我介绍你的朋友吗。”

    被慕晓语吓了一跳,也因为见到慕晓语实在太高兴了。竟然把身边的两个人给忘了。赶紧给慕晓语介绍:“我的室友兼闺蜜,杨芳,訾雨。”

    慕晓语很绅士的伸手,道:“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家欣姐承蒙你们照顾了。”

    她的幽默和风趣和礼貌让两个女生很有好感,羡慕的说:“欣姐,这么好的男生你怎么一直藏着。要是我肯定要全世界炫耀。”

    慕晓语笑着道:“真的吗,实在是太高兴了。有没有荣幸请你们吃饭呢。”

    对女孩子来说,被一个长得好看的男生请吃饭绝对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两人都愉快的答应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是我们一起会不会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210约会

    慕晓语道:“不会,不是说要追一个女孩子就要先搞定她的闺蜜吗。能请你们吃饭我很荣幸。”

    吴欣把她拉开,道:“我看你主要是想搞定我,然后追我的闺蜜。”

    慕晓语调皮的笑了。

    给她拉开车门,道:“公主殿下,请。”

    看着她的车子,吴欣道:“之前果然没有跟我说实话,你要是说这辆车也是租的,我保证现在转身就走。”

    慕晓语嘿嘿两声,道:“之前租车是真的,现在确实是我买的。”

    吴欣没有跟她争,道:“既然你要请客,我就不客气了,要挑平时不敢吃的去。”

    慕晓语道:“当然,你要是跟我客气我就打你了。”

    吴欣当然也没有客气,选了平时走进去都觉得贵的地方。她这么做也并不是完全为了享受,她有她的目的和理由。

    坐下来,慕晓语问:“明天周末,有安排吗?”

    吴欣摇头,道:“没有。”

    慕晓语奸笑着,道:“那就去约会,去哪你决定。”

    吴欣没有拒绝,她也很想慕晓语,好不容易的周末,慕晓语已经来找她了,而且是以男生的身份来的,她当然要陪着她。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慕晓语道:“没有,我对这边也不熟。就听你的,呆在你身边就好。”

    另外两个女生听着,多少是有些羡慕嫉妒的。慕晓语长得好看,看起来也很有钱,又很会照顾人,如果不是因为她在追求吴欣,另外两个肯定会主动追求她的。

    不过事实很骨感,好的帅哥不是别人家的,就是渣的。

    一顿饭的时间,慕晓语对吴欣照顾的可谓是无微不至。

    吃过饭把她们送回学校,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吴欣,道:“礼物。虽然晚了几天,礼物晚到,情义绝对不假。”

    吴欣拿在手里,看着上面的标签,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是不是只有以身相许了。”

    慕晓语笑道:“我很希望你能以身相许,不过如果是礼物,还是算了;我希望是我的真心打动了你。”

    吴欣笑了,道:“那还不够,我得多考察你一段时间。”

    她真的很开心,跟慕晓语在一起总能给她惊喜,总能给她心动,也时时刻刻能感觉到温暖和安心,毫不客气的说:慕晓语是她梦中的情人。可是美中不足,她无法直视这世界异样的目光。

    慕晓语十分坚定的道:“我会让你满意的。”又说:“下午我来接你,放学给我打电话。”

    吴欣答应了,跟她挥手告别。

    进去学校,两个室友羡慕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杨芳道:“欣姐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这么好的男朋友,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訾雨在一边跟着应和,道:“是啊,能遇上有他一半好的我就满足了。”

    吴欣捏着手里的礼物,她也很喜欢慕晓语,可是她有太多的顾忌,无法坦诚的表露出来。最后,还是似真似假的告诉两个室友:“你们可以去追他的哦。虽然我跟她好像很暧昧,不过其实我们不是那种关系。”顿了顿,又说:“可能更多的我是他挡桃花的存在。”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实在没办法坦诚的承认,她也想要跟慕晓语大大方方的,可是很多时候,越是在意的东西,就会把她推得越远。

    两个室友半信半疑,都看着她。訾雨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我感觉他对你是真心的。”

    杨芳也说:“是啊,虽然我是很想要他做我男朋友,不过我也有自知之明,向他这种男生,身边比我好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他盯着欣姐看的眼神也说明了不管多好的女孩,在她眼里都不及欣姐。”

    她们说的吴欣当然知道,可是她自己心里的坎,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绝对跨不过去的。

    所以,她选择把这份感情藏起来。

    吴欣笑了笑,道:“或许就跟你们说的一样吧。”无奈叹气,有些悲惨的样子说:“但也正是因为她太好了,所以我反而害怕。跟她在一起感觉很好,可是要真的在一起,我还是选择拒绝。”

    另外两人不太理解的看着她,杨芳道:“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不过作为好闺蜜我可是劝你,错过了他你这辈子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好男人。”

    吴欣道:“我知道,天底下绝对没有第二个男人比他更加珍惜我,就连我爸也不会向他一样体贴。可是,这种事情并不是因为这样就能够接受或者放弃的。”

    另外两人都不再说了,感情的事情本就是玄之又玄的,谁也没法说清楚。

    走了好一段路,到了宿舍楼下,訾雨伸个懒腰,道:“你要想好了,如果再告诉我一次你跟他不可能,我可就要抢了。”

    杨芳立即赞同,道:“我也一样。”

    吴欣犹豫了一下,虽然很揪心,但还是说出来了,她说:“我很肯定;但是,如果你们谁退出,我可以帮忙,不然的话,我就只能观看了。”

    杨芳和訾雨看向彼此,同时说道:“你退出。”

    然后都笑了,她们的关系很好,好到就连男人也可以争、可以抢。

    吴欣的心里很不好过,因为她确确实实的爱着慕晓语。

    但她还是强颜欢笑,因为她也确实只能做她的情人。她觉得这就够了,如果有一天慕晓语有了别人,她会默默的退出她的生活。这就是她经过思索之后的选择。

    下午放学,邀请两个室友一起去玩。

    两人都拒绝了,虽然她们都想拿下慕晓,可是中午的时候慕晓语只邀约了吴欣,这个时候冒冒失失的跟着去,只会让他觉得不快。

    聪明的女人是不会让男人觉得不快的,哪怕他要跟别的女人约会,但是她们清楚现在绝不是吃醋的时候。大度一些,会博得更多的欢喜。

    对吴欣来说,跟慕晓语的约会是盼望已久的。

    在叶城的时候虽然相处了挺长时间,可是两人算不上真正的有过约会,幽会倒是不少。

    驱车到了市中心,一家数得上名次的商务酒店。慕晓语暂时落脚在这里。

    慕晓语一向很注重享受,所以她选的地方一向是能享受人生的地方。

    还没有进房间,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对吴欣动手动脚。吴欣也配合着她,因为她也思念很久了。

    经过一番折腾倒在床上,吴欣问:“你最近不用上学吗?去了南方玩那么长时间,又来找我玩,当心考不上大学。”

    慕晓语贴在她的心口,道:“不用担心,我把握好力度的。申请了暂时休学,不过答应了要回去参加期末考。”

    慕晓语去南方干什么了,吴欣虽然很想知道,但她没有问。那是慕晓语的私事,她问了反而尴尬。至于慕晓语来这里是专门找她的还是有别的事,她也没有问。

    对她来说,现在跟慕晓语在一起,什么都不管就好了。只要开心的约会,开心的拥抱就好。

    慕晓语也很高兴吴欣没有问,她真的很怕她问,她不想对她说谎。

    慕晓语翻身趴在吴欣身上,两只眼睛盯着她,问:“寒假了,有什么打算吗?”

    吴欣勾住她的脖子,嗲声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回家呗,我又不像你成天的到处跑。”

    慕晓语咬她一口,道:“说得我好想野生的一样。”又说:“那要不要去陪我几天,你回去应该也就是呆家里的吧。”

    吴欣道:“你要是跟我去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去你那边就算了。我爸打电话好几次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软爬在她身上,半死不活的声音说:“好想去你家,可是太为难了,那边放假之后还有事要忙。”

    吴欣看着她,问:“很忙吗?”

    慕晓语道:“倒不是什么很忙的事,只是不在的话肯定不行。好像在也只是每天发呆。跟你差不多,不能不回去,回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翻个身摊开躺在床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吴欣摸摸她的脑袋,说:“这样啊,那假期应该是见不着了。”

    慕晓语点了点头,装作小孩子一样的跟她撒娇。

    在床上躺了一会,吴欣去洗了澡。

    出来见慕晓语还在床上玩手机,做旁边看了一会,开口道:“我要跟你说件事;可能你会生气,可我还是要说了。”

    慕晓语早就感觉到了吴欣有什么事情,她一直没问,只是因为她能感觉到吴欣一直藏着不想让她知道,如果她问了反而会不好。

    现在吴欣愿意主动说,可算是让她松了口气。放下手机,道:“你说。”

    吴欣呼口气,道:“她们问起的时候,我没有承认我们的关系。”

    慕晓语的心咯噔一下,笑了笑,说:“我明白的,你不要因为这为难。”

    慕晓语的温情,就像是一双托起天空的大手,让吴欣觉得整个人都十分的安心,十分的舒适。

    可是,越是安心,就越是不安。扑到慕晓语怀里,继续道:“我还说她们可以追求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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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花孽缘介绍:
苏柔起身过来,错开慕晓语到了宫门处,望着白泽山的方向,吟唱道:“十里长亭霜满天,渔家灯火此时明。行人已离东江外,轻抱琵琶细拨弦。世人皆言送别苦,你说是送的人苦还是走的人苦?”慕晓语转过身与她并肩而立,余光打量这个女人。良久才说:“送的人不苦,走的人也不苦,看的人苦”欢花孽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欢花孽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欢花孽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