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惊奇
光线照在黑色的刃面上，好似升腾起了一股烟雾萦绕在短剑上。瓦雷利亚钢蕴含着神奇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沉醉在那梦幻般的色彩里。
可惜不是长剑。
威廉略有些遗憾，短剑虽然也能劈砍，但到底不如长剑顺手。
不过他脸上依然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虽然只是短剑，但只怕也价值千金，我先借用一段时间。”
“只要爵士您觉得合适，请尽管留下。”托布的态度很坚决。
瓦雷利亚钢匕首的巨额收益，三位公爵为打造铠甲支付的高昂的费用，这一切都源自威廉的创意。虽然这把短剑卖了托布可以分个几百金龙，但相比更加宽广的钱途，他更想抱紧威廉这根金大腿。
威廉不再客气，哈哈一笑，准备在将来在其他地方给这位精明的铁匠一些补偿。
离开铁匠铺之后，威廉就来到提利尔家的宅邸与玛格丽汇合，准备直接从旧城门离开君临。
玛格丽和她的女伴们乘坐一辆轻便的马车，两侧的车厢上各雕刻着一朵巨大的玫瑰；十多个精锐的骑兵随行护卫，队长是高庭教头的侄子，帕门克连恩爵士。
他是一个年轻的骑士，有着宽广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算得上相貌堂堂。
威廉在高庭的时候与帕门切磋过不止一次，知道他的武艺相当出色，否则也不会在后来被选为蓝礼的彩虹护卫之一。
上一次从君临到赫伦堡，因为莫罗娅的催促，走的很着急，大部分时候都是野餐和露营。这次就非常悠闲和舒适，提利尔家的少女们此前从未到过君临以北，兴致勃勃的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五天之后才来到了神眼湖畔。
巨大的湖泊一眼望不到边，平静浩瀚，湖面上有着青烟一样的薄雾，远远望去，在视野的尽头水天连成一片，不分彼此。
美丽的景色让少女们心旷神怡，流连忘返，眼看来不及赶到下一个小镇，玛格丽决定就在湖边午餐。
等河安家的骑兵们展开帐篷，拿出各式炊具和餐具之后，提利尔家的少女们也不禁好奇的看了过来，试用一番之后，忍不住为种种巧妙的设计赞赏不已。
午餐之后，威廉和玛格丽手挽着手，在营地附近随意的漫步，在湖边走了走，又来到靠大路的一侧，正好远处的大路上经过了一群赶着牛车的平民，扶老携幼，行色匆匆，但又不像是逃难。
玛格丽问道：“那些人要去做什么？”
不等威廉回答，一个正在整理行囊的年轻骑兵兴冲冲的说道：“玛格丽小姐，我去问问。”
然后飞快的跳上马，一溜烟的朝那些平民追了上去。
威廉冲玛格丽眨了个眼，玛格丽微笑不语，两颊悄悄泛起一丝红晕。
魔法骑士和高庭玫瑰的故事在河湾地早已广为人知，随着威廉回到赫伦堡，在河间地也流传了开来，威廉的侍卫们都耳熟能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了长辈在侧，这几天玛格丽不再刻意压抑自己，显得无拘无束，与威廉腻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
虽然她每次找威廉都说是要练习魔法，但在别人眼里，事情就不是那样了。
仅仅过去了几天，在威廉的侍卫们心里，这位出身高贵、美丽动人又和蔼可亲的高庭玫瑰，已经被认定是未来的主母了，不仅对她唯命是从，还很努力的在她面前积极表现。
不一会儿，那个骑兵就回来了，“玛格丽小姐，那些人都是去赫伦镇赶集。”
“我们之前经过的那个小镇，没有集市吗？”
玛格丽有些不解，威廉也有点疑惑，从这里到赫伦镇可比去那个小镇远的多。
骑兵有点小得意，“有集市，但是没有月布呀。月布只有赫伦镇有卖。”
“月布？”
“月布就是机器织的布。”
“机器？”
“机器就是……”骑兵挠挠头，羞赧的笑了，“您还是问爵士吧，我也说不清楚。”
看着满脸问号的小玫瑰，威廉哈哈大笑起来，“这个说来话长，等到了赫伦堡，我带你去看。”
对于没有任何基础的人来讲，要把这个事情说明白了，那话是真的很长。
他挥挥手，示意骑兵去继续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两人继续漫步起来。
“为什么叫月布？听起来很柔美的感觉。”
“月布这个名字还是我起的，听起来不错吧？其实就是棉布。”
玛格丽想了想，“棉花？”
威廉有些诧异，“没错。”
维斯特洛大陆其实没多少棉花，赫伦堡的纺织作坊使用的原材料，绝大部分是从厄索斯进口，小玫瑰知道棉花能织成棉布，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了。
“那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恰恰相反，是相当便宜。”威廉忍不住有些自得，即使聪慧如小玫瑰，也无法想象机械化生产所带来的巨大效率提升。
虽然刻意的控制了销量，但月布的性价比远超家庭作坊手工纺织的布匹，凡是在有月布大量出售的地方，传统纺织业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赫伦堡附近的地区更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市面上几乎已经没有手工纺织品流通了。
因为赫伦镇的集市上，每个月都会有一天出售一定数量的月布，平民们宁可忍受饥饿营销带来的不便，也要等着买更划算的月布。没有人购买，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生产。
整理好行装后，一行人开始了抵达目的地前的最后一段旅程。威廉和两位护卫队长策马走在最前面，马车被保护在骑兵队列的中间。
未来的彩虹护卫眯起眼观察了一下远处，扭头问身边的侍卫队长：“本纳德爵士，前面有一支骑兵，似乎在向我们接近。”
本纳德不以为意，“不用担心，帕门爵士，在这个范围内活动的，只有河安家的骑兵。”
很快帕门就看清楚了几面高高飘扬的金色旗帜，迎风翻卷，上面的黑色蝙蝠放佛要腾空飞起。
这是一只典型的重装骑兵，人马都批着铠甲，速度虽然不是非常快，但沉闷的马蹄声连绵不断如同惊雷，盔甲武器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好似闪电。
帕门心中凛然，这支骑兵足有百人之多，不仅战马矫健，装备精良，难得的是骑士们看起来也都骑术精熟，骁勇彪悍。
这样的劲旅，足以和高庭最精锐的骑兵媲美。
带队的是罗索，这位威廉亲手发掘的骑兵队长对威廉忠心耿耿；在命令骑兵随行护卫后，跟在威廉身边随时听候命令。
本纳德靠近他，耳语几句之后，罗索又拔马来到马车旁，向玛格丽问好。
玛格丽记得这位陪着威廉打到了最后的骑士，微微一笑，“罗索爵士，您好！我记得您，在高庭的比武大会上，您的表现让人印象深刻。”
罗索有点受宠若惊，对待玛格丽在尊敬之中又多了几分亲近。
等他回来后，威廉问道：“罗索，你是专门来迎接我们的吗？”
“不是，爵士，这是例行的训练，”罗索老老实实的说道：“骑兵的训练量又恢复到了以前，每天都有几队骑兵出城训练。”
“这么说来，”威廉看了看天空中绚丽的晚霞，“这个时候来赫伦堡，就一定会遇到归来的骑兵喽？”
“正是。不过我们是轮换出城，会遇到哪只小队，就不一定了。”
刚刚这只精锐骑兵带给帕门的震撼还未消散，闻言不由有些吃惊，忍不住问道：“威廉爵士，恕我冒昧，请问赫伦堡有多少骑兵，和罗索爵士率领的一样？”
感觉这种信息没什么好隐瞒的，威廉很随意的回答：“不过一千多人。”
这个数字已经与高庭的常备骑兵相差无几，而装备和训练看起来居然犹有过之。帕门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河间地富强到这个地步了？
第075章 方向
赫伦堡的东门大开着，不时有人进出，很多工人正在修缮城墙，城墙上，城墙下，还有人用绳索缀着，进行高空作业。
感觉到远方传来马蹄敲击地面的震动，有人抬起头，望见那漫天飞舞的旗帜。随着几声大呼小叫，城门口的工人们急急忙忙的让开道路。
玛格丽和女伴们从车窗里凝视着巨大的黑色阴影。除了城墙还能看到五座高塔的顶端，它们不像正常塔楼那样高耸屹立，而是凹凸粗糙，弯曲变形，好像一只巨大的手伸向天空，想抓住飘过的云彩。
想起那些堪称童年阴影的睡前故事，她们只觉得眼前的城堡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息。随着马车逐渐接近，莫名的压力悄悄涌上心头，几位少女不知不觉就紧紧的挤在了一起。
论高度，参天塔远超赫伦堡，玛格丽第一次看见参天塔时也非常震撼，但赫伦堡给她的感觉除了震撼，还有一些更复杂的感觉。
石壁上一个可怖的裂口吸引了她的目光，几个工人正在进行修复。
古老的城墙经历了三百年的风霜，本应颜色斑驳，遍布裂痕。现在又多了很多维修过的痕迹，一块块白色突兀的夹杂黑色和灰色之中。
现在还有大批工人正在忙碌，城墙的维修工作显然方兴未艾，想到完工后城墙可能的样子，玛格丽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他三位少女不明所以，但是玛格丽的笑声有着神奇的感染力，她们也不由得一起笑了起来。马车里清脆悦耳的笑声持续不断，直到赫伦堡的主塔前才停了下来。
玛格丽扶着威廉的手走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前的三位红发美女。
满脸傲然的莫罗娅姨妈站在中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她左边是一位中年美妇，雍容华贵，右边是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娇俏可人。
走到近前，不等威廉介绍，玛格丽就非常乖巧的行礼问好，自我介绍。
看到眼前美丽迷人、落落大方的高庭玫瑰，希拉和米妮莎笑容可掬，眼中闪过惊喜，殷勤的嘘寒问暖。
莫罗娅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你还是来了，看来谁也无法拒绝命运的召唤呀，玛格丽。”
这段欢迎辞有些意味难明。米妮莎的表情突然有点僵硬，希拉和玛格丽对视了一下，神色如常的继续寒暄，气氛非常融洽。
威廉觉得疯女说话就是这个风格，没什么奇怪，反而是米妮莎的表情让他有点担心。
晚宴的主角玛格丽，而来宾大多是女士沃尔特带着旗下的男爵们应邀去了奔流城，但听说提利尔公爵的女儿要来拜访，各家的夫人小姐们早早的就来到了赫伦堡。
这两年玛格丽的名声在七国逐渐传扬开来，即使不考虑她有可能成为赫伦堡的女主人，贵妇名媛们也有心结交这朵高庭玫瑰，领略一下淑女典范的风采。
但即使使用非常苛刻的标准去看，玛格丽无论哪方面都无可挑剔，天生丽质，楚楚动人；举止高雅，谈吐得体，最让人佩服的还是她善解人意，无论谁和她交谈，都能感觉如沐春风，让所有来宾都心折不已，感叹闻名不如见面。
如果这是一款养成游戏，她差不多只用一场宴会就把大多数人的好感度刷到了最大。
第二天，威廉就带着玛格丽在赫伦堡到处游玩。
“这座神木林好大。”玛格丽举目四顾，天空被茂密的枝叶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色绸缎，斑斑驳驳的光点照射下来，树叶随着微风曳动，光点也时隐时现好似在调皮的眨眼。
“赫伦堡的一切都大，”威廉不无自得，“就算是传说中的巨人，也能在这里居住。”
“真的有巨人吗？”她把手举到眼前，手指细细长长，好像雨后新笋，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既然魔法都是真的，那巨人肯定也是真的。”
威廉温柔的握住那只手，“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战争？”玛格丽不禁莞尔，“修缮城防，招募军队，沃尔特伯爵大人也认为即将爆发战争吗？”
“将信将疑吧。”威廉耸耸肩，“不过即使没有战争，我们也要应付佛雷家，所以父亲大人对于扩军备战也并不反对。”
他觉得沃尔特有一点怀疑才是正常反应，而之所以能全盘接受自己的建议，估计只是出于父亲对孩子的溺爱。
“赫伦堡的力量日渐恢复，确实难免会和孪河城发生冲突。河间地也好，多恩也好，最强大的封臣好像关系都不怎么好。”玛格丽幽幽一叹。
威廉笑了笑，没告诉她和佛雷的潜在矛盾，其实对盐场镇的争夺。在来神木林之前，他先带着玛格丽去了西塔，虽然她对各种机械也感到好奇和赞叹，但威廉能看出来，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机械所蕴含的力量，自然也无法理解盐场镇对赫伦堡的意义。
他只能柔声安慰，“没事的，玛格丽，我预言的那场战争会改变一切。无论是人们对魔法的看法，河湾地的局势，都会天翻地覆。而且，不用等太久。”
玛格丽淡淡一笑，轻云一样，揉在惆怅里。
这个笑容让威廉有些心疼，“我很快就要去一趟北方，说不定可以抓一只巨人回来，你会说古语吗？听说巨人会说古语。”
“北境有巨人吗……你是说塞外？”玛格丽有些吃惊，美丽的眼睛瞪的大大的。
“没错。别担心，即使巨人我也不怕，”威廉冲她眨眨眼，“我可是能创造奇迹的魔法骑士。”
“为什么，突然要去塞外？”
威廉正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命运。”
两人回头，看到正沿着小溪走来的莫罗娅，长长的小溪蜿蜒曲折，茂密的树木遮挡住了视线，看不见溪水来自哪里，流向何方。
莫罗娅看都不看威廉一眼，径直走到玛格丽面前，眼神冷冽，“就好像你会来到赫伦堡一样。”
“下午好，莫罗娅姨妈。”玛格丽微笑着行礼，想跳过这个话题，“您也是要去看看那颗特别的心树吗？”
“不，我只是看到你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提醒你走上正确的方向。”
“哦？”玛格丽突然有点好奇，“我应该去向何方？”
莫罗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轻轻的说道：“北方！”
第076章 选择
带着玛格丽一起去塞外？威廉很奇怪莫罗娅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玛格丽眼眸微微转动，看到身边的威廉也一脸懵圈，明白了这只是莫罗娅的想法，于是微微一笑，“这次出行时日已久，如果再不回去，恐怕母亲会担忧。”
莫罗娅缓缓颌首，脸上似笑非笑，“我恐怕艾勒莉更担忧你的魔法。”
两人都吃了一惊，对视一眼，看到玛格丽脸上的愕然一闪而过，威廉忍不住问莫罗娅：“艾勒莉夫人怎么会知道？”
莫罗娅只是瞥了他一眼，依然注视着玛格丽，“不用奇怪，是我告诉艾勒莉的，在高庭一看到你，我就闻到了你身上魔法的味道。”
玛格丽感到一股愧疚，心想，我应该亲自告诉母亲这件事情的。
不过她马上就调整好了心情，笑容像春风中的涟漪，“那太好了，我一直犹豫不知该如何告诉母亲，非常感谢您，莫罗娅姨妈。”
玛格丽把姨妈这个词说的很重。
莫罗娅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亲爱的外甥女，你还想抗拒自己的命运吗？当你接触到魔法的一瞬间，你的命运之路就改变了方向。”
难道她真的能看到未来？莫罗娅那强势的气场让威廉狐疑起来。
他知道五王之战的深层原因是利益集团之间的权力斗争，小指头也只是利用这种固有的矛盾制造混乱。
至于布兰被刺、猫姨抓小恶魔更是必然中的一个偶然，即使没这些事，战争早晚也一定会爆发。
所以他和玛格丽的赌约是必胜之局，或早或晚，玛格丽的人生轨迹将被自己改变，与原著截然不同。
可是去塞外？
威廉看看花朵一般的玛格丽，肌肤仿佛吹弹可破，再想想绝境长城之外冰天雪地的严寒，还有野人和尸鬼，危机四伏。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莫罗娅小姐，这件事情和玛格丽又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去就可以了。”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远方的景象，朝西，乌云满天，荆棘密布；向北，阳光灿烂，一片坦途。”莫罗娅冷冷的看着威廉，“这是她的一个机会，走上正确道路的机会。”
她看了看玛格丽和威廉握在一起的手，又意味深长的看着玛格丽，“想想你为什么来赫伦堡。难道不是看到了新的选择吗？”
说完就转过身，又沿着小溪离开，曼妙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会。
“没事的，玛格丽，”威廉靠近玛格丽，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预言都是这样，虚无缥缈，怎么解读都行，不用太在意。谁知道乌云满天阳光灿烂什么意思，说不定就是预报一下天气。”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流吹动了玛格丽耳边的几缕发丝，让她感觉有点痒痒的。
玛格丽咯咯的笑了起来，“如果莫罗娅姨妈听到你这样解读她的预言，表情一定很精彩。”
“这么多年，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预言。”威廉一脸我根本不怕她的表情，“就没一句有用的，别放在心上。”
玛格丽抿了抿红唇，嘴角轻扬，浮动着一丝狡黠之意。
两人笑了一会儿，玛格丽轻轻挑眉，目光明亮而清澈，“但她最近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像变了个人一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她受到了一些奇怪的影响。”威廉感觉有点尴尬，吞吞吐吐的给玛格丽说了关于丹奈尔附身的猜测。
看到玛格丽一直神情不变，自己说完之后也只是若有所思，威廉不由松了一口气。
玛格丽又问道：“你们去塞外是要做什么呢？”
“这个说来话长，要从三百年前，赫伦堡刚刚开始修建的时候开始说起。”
威廉又详细的给她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黑心赫伦修建赫伦堡，他的淹神信仰引来了森林之子们的不满，高尚之心的绿先知用最后的力量诅咒了赫伦堡。
但随后赫伦堡就换了主人，阴差阳错之中诅咒的阴影一直笼罩着赫伦堡，每一个拥有此地的家族都会遭遇各种不幸，逐渐衰落、灭亡，化为过眼云烟。
罗斯坦家最后的女伯爵丹奈尔虽然精通魔法，想要解除诅咒，但依然无法对抗这股强大的力量，最终身死族灭。
直到几十年后，莫罗娅拿到了她的笔记本，唤醒了什么不得了的的东西，这才有了高尚之心的冒险，以及去塞外寻找另一位绿先知的计划。
故事很长，玛格丽也听的非常入神，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威廉不想打搅她，默默的欣赏自己握着的那只纤纤玉手。
过了片刻，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原来如此，真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接着她皱起了眉头，“可莫罗娅姨妈为什么想要我去塞外呢？”
“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威廉耸耸肩，“天才与疯子一样，常人都难以揣测。”
玛格丽掩嘴轻笑，眼波流转，“为什么你不想我一起去？”
威廉把玛格丽的另一只手也拉住，两人四手相握，四目相对，他温柔的说道：“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塞外的环境太恶劣了，完全就是一片冰雪覆盖的蛮荒之地，旅程想必非常艰辛。这事我和莫罗娅小姐就能决，就和这次去高尚之心一样。”
然后他笑了笑，“而且这一次旅行的时间不会太短，艾勒莉夫人会很担心的。”
玛格丽的目光中透出淡淡的娇媚，宛若含羞的花瓣。感受到她的情意，威廉也不禁心神荡漾。
两人脉脉含情的对视着，玛格丽突然问道：“这次用什么名义前往北方？莫罗娅姨妈不可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吧。”
“赫伦堡和参天塔给守夜人捐赠了一批物资，我和莫罗娅小姐做为代表去长城参观一下。”威廉得意洋洋，这正是他想到的主意，“等到了长城，再参观一下各个哨塔，谁又能具体的知道我们去了哪里呢？”
“不错。”玛格丽笑吟吟的说道：“守夜人是王国的坚盾，劳苦功高，这次的捐赠与慰问，高庭也应该有所表示，就让我代表高庭和你们一起前往长城吧。”
就好象头顶响了一个炸雷，威廉惊呆了，张口结舌，最后问道：“为什么？”
“只是做出了一个选择。”玛格丽目光坚定，声音轻柔，“我一直以为，为了家族，我必须牺牲自己。但是现在我看到了另一条道路，一条可以两全其美的道路，谢谢你，威廉。”
她俏丽的脸上涨起了一层红晕，害羞的低下头，轻轻靠在威廉怀里。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威廉好像被电击了一样，只觉得浑身发麻，接着心跳开始加速，呼吸略微急促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拥住了她，觉得怀里的人儿像火炉一样滚烫。
“其实你可以留在赫伦堡，等我回来。”威廉喃喃的说道。
“不，我想和你一起承担，一起面对，无论是在温暖的夏日，还是严寒的凛冬。”
第077章 黑名单
西塔第二层，大小管事的催促声不时响起，工人们正忙着把生活物资搬上三层，好腾出地方，改造成新的车间。
矮胖的威斯带着他那条丑陋的斑点狗，肥大的脑袋高高抬起，肉乎乎的酒糟鼻几乎对着天花板，在工人中卖力的走来走去，不时呵斥手脚慢的工人。
不仅工人，一些管事也有些看不起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工人们看到威斯的时候，往往会流露出憎恨、厌恶和畏惧混合的情绪，但多数时候还是显得喜气洋洋。
三楼被改建成了集体宿舍，只不过在加入了威廉的想法后，宿舍被装修的很现代化，工人们对于新的居住环境非常满意。管事们的粗暴，工作的艰辛，在这小小的幸福感前面，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威廉在拉文德陪同下来到二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看到威廉出现，威斯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小跑了过来，对着他点头哈腰，满脸谄媚，嘴巴里不停的说着感谢爵士的知遇之恩之类的话，激动得嘴角下的疖子似乎都要发出红光。
威廉有点莫名其妙，但依然笑吟吟的和他聊了两句，鼓励他好好工作。
走上楼梯的时候，威廉小声问身边的拉文德，“这个威斯是怎么回事？”
拉文德也好笑的回头看了看显得更加兴奋的威斯，“爵士您可能不记得了，您曾经和西塔总管提过一次他，这次作坊扩建，要从低级管事中提拔一个新主管，总管就想到了他，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事情，就开始以您的心腹自居了。”
威廉觉得有趣，哈哈一笑。
来到顶楼，先与男巫聊了聊魔法蒸汽机。
在威廉的鼓励下，男巫一直在改进完善他的设想，而且已经想到了蒸汽机小型化。
在他的新想法里，使用符文作为动力源之后，不再需要巨大的辅助系统，一台机械搭配一台小型蒸汽机，两者的设计制造都可以更加灵活，用途也更加广泛。
威廉自然大加赞赏，甚至忍不住幻想起来，如果他这么研究下去，是不是能在维斯特洛大陆搞出蒸汽高达。
然后问到第二台蒸汽机的制造进度，男巫自信满满的表示，伯爵大人从奔流城返回的时候，绝对能赶上第二台蒸汽机安装运行。
比起遥不可及的高达，这一个成果让威廉更加激动。不同于第一台蒸汽机很多核心部件是在学城制造，这一台蒸汽机连一个螺钉都是在赫伦堡制造的。
加上拉文德开始偷偷培养机械维修人才，这也意味着赫伦堡在最基础的技术领域，摆脱了对学城的依赖，生死不再操于他人之手。
最后男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各种材料，威廉给材料附魔，制造了一批魔法金属。目前只有他能制造魔法金属，这也是威廉觉得烦恼的一件事情。
向男巫告辞后，威廉和拉文德沿着楼梯走了下去，在二楼的时候正好遇到走上来的莫拉斯博士，他带着几个学徒。
威廉连忙快步走到与他同级的台阶上，“您好，博士。”
这位理论与实践都非常给力的学城博士可以说是赫伦堡工业化的奠基人之一，威廉对他始终是非常敬佩和感激。
莫拉斯也很客气的回礼寒暄，威廉注意到拉文德和其他学徒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学徒们看着拉文德，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都有；拉文德目光游移不定，显得有点畏畏缩缩。
威廉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赫伦堡资助拉文德转自费生，然后离开学城的事情刺激到了所有有关的人。想起拉文德建议挖更多学徒的建议，他觉得这个气氛不利于下一步操作。
威廉把拉文德从上一级台阶上拉了下来，站在莫拉斯面前，笑着说道：“拉文德，你也来给老师问好吗？虽然我们离开了学城，但博士们曾经的教导不可或忘。”
虽然学城那边关于拉文德的操作很漂亮，手续上干干净净看不出来任何问题，但在赫伦堡朝夕相处的老师同学又有谁不知道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呢？
所以拉文德一直心中有愧，不敢直面他们，尤其是对他照顾有加的莫拉斯。
此时一个与莫拉斯修复关系的机会摆在眼前，拉文德的心脏忍不住怦怦乱跳，脸也涨的通红，但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您好……博士。”
莫拉斯看了看曾经非常器重的学徒，又看看舞得一手好锄头的威廉，拍了拍拉文德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你好，拉文德。”
好像冰封的河面突然被敲开，气氛一下子生动起来，学徒们也开始和拉文德互相问好，甚至有和他关系不错的还开了一个玩笑。
威廉陪着莫拉斯在二楼走了走，谈了下新厂房的安排。
趁着四下无人，莫拉斯低声问道：“和学城的合作要结束了吗？”
“您为什么这么说？作坊这边有哪里做的不好，我让他们马上改。”
看了看走在后面，说说笑笑的学徒们，莫拉斯摇摇头，“他们大多数在学城都没什么前途，有了拉文德这个榜样，恐怕他们很快都要变成赫伦堡的人了。”
“哦，这也无妨。您可以继续从学城调新的学徒过来嘛，我可是听说了，自从第一批学徒拿到链环之后，就有不少人想来赫伦堡。”威廉笑嘻嘻的说道：“您也说了，他们在学城也没有前途，留在赫伦堡，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应该明白我说什么，威廉。赫伦堡能独立制造机械，还有了十几个精通机械学的学徒，还需要学城吗？”
“当然需要，博士！”威廉毫不犹豫的回答，“从作坊建立的那天起，您就一天天看着它成长，赫伦堡需要不需要学城，难道您不是最清楚的人吗？只要学城愿意，赫伦堡永远会为学城提供实践理论的一切条件。”
赫伦堡不具备研发能力，技术的更新换代还离不开学城。所以只要学城不放弃赫伦堡，威廉就不会主动终止与学城的合作，目前赫伦堡的工业处在非常原始的阶段，还有难以估量的提升空间，他怎么甘心就此止步？
除非能把莫拉斯等几个与工业相关的博士连同他们的助理学士一起挖过来。
“我很高兴，其实你比学城的大多数人都更能理解机械的力量，很难得的还有能力去实践、推广。你本应是我们的最佳……”莫拉斯的表情有些苦涩，“可惜。“
威廉知道自己魔法骑士的称号可能在学城的高层心中有一些负面印象，但他觉得最主要的，还是这些人脑回路有点清奇，要打造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却不仅不去发展教育、推广科技，反而大搞知识垄断和技术封锁，简直就是南辕北辙。
看得出来莫拉斯对此怏怏不乐，威廉说道：“别担心博士，现在赫伦堡的局面日渐好转，您就专心在这里做研究，如果学城不派新的学徒来，我会让拉文德等人继续协助您，甚至学城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情，赫伦堡也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您。”
莫拉斯忍不住笑了，“你呀，我还想提醒你小心学城，看来我应该提醒学城小心你才对。”
威廉看似无所谓的耸耸肩，心中却不免咯噔了一下，我已经上学城的黑名单了吗？看来得和一些重要的人约定通信的密码了。
第078章 秘密
轰隆隆的巨大噪音中，赫伦堡的第二台蒸汽机正式运转了起来，看到巨大的水箱从城墙边缘冒出来，在场的人都开心的鼓掌欢呼。
河安一家站在中间，身边围着的大多是赫伦堡里和作坊有关的人，莫拉斯博士，男巫格洛普，西塔总管乔尔等等。玛格丽大方的挽着威廉的胳膊，两人正低声耳语，沃尔特和希拉侧头看了他们一眼，满意的相视一笑。
在威廉忙着在作坊里发展工业、在军营里训练士兵的时候，玛格丽也没闲着。
她也去了纺织作坊，在震天的噪音中学着操作机械，与工人们亲切交谈，为她们争取更好的工作条件；也去了军营，给士兵们赠送酒水和食物。
还出席了很多宴会邀请，很多赫伦堡地区的贵族和商人，威廉自己都未必认识，但玛格丽都已经收到了他们的礼物。
至于仆人们对她更是爱戴不已，赞不绝口，以至于威廉听到赫伦堡的人们谈到即将北上的队伍时，总是说玛格丽小姐如何如何，几乎就忽略了他的存在。
这让他感觉有点好笑，又有几分自得。
随着第二台蒸汽机投入使用，水力作坊也将进一步扩建。纺织作坊需要制造机械、招募（购买）工人、组织生产等等，拉文德也开始着手改进锻造作坊和铁匠铺的生产流程，想要合并这两个部门并加入更多的机械，以提高生产效率。
这都是非常复杂的事情，好在经过这两年的摸索和实践，威廉的很多想法和理念都在赫伦堡得以贯彻。虽然肯定比不上现代化的公司，但威廉自信目前赫伦堡的工业管理水平，在维斯特洛，乃至整个冰火世界都是最高的，所以他也能放心的把事情交给沃尔特，出发前往北方当然名义上是去绝境长城慰问守夜人军团。
几天之后的一个清晨，赫伦堡的东城门在哗啦啦的铰链声中缓缓打开。
威廉骑着马走了出来，晨光洒在他的身上，给铠甲镀上了一层金色，愈发显得英武帅气。在他身后，高高的城墙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两道黑色的烟柱直冲天际；一个个骑兵，一辆辆马车从城门里鱼贯而出，数量如此之多，似乎无穷无尽。
长长的队列中飘扬着几面绿底金玫瑰和灰底白塔，但更多的还是河安家的旗帜，远远望去，好像一条金色的长龙，从赫伦堡奔向国王大道。
抵达国王大道后，队伍分为两支，一只队伍由骑兵队长马克戴丁斯爵士率领，押运物资前往盐场镇，在那里有一只船队已经做好了准备，将会直接把物资送到东海望。
威廉带着玛格丽和莫罗娅，还有他们的侍卫队，沿着国王大道前进直达黑城堡。格丽和莫罗娅分别乘坐了两辆马车，她们只觉得马车很舒适，速度也很快，并不关心马车上用到的各种黑科技。
就在快要抵达哈罗威伯爵的小镇时，几个打着戴瑞家旗帜的骑手从后方快速接近。
本纳德说道：“看来是冲着我们来的，我去看看，爵士？”
威廉点点头，挥手示意队伍停下。
本纳德调转马头，带着几个骑兵迎了上去，聊了几句之后回来告诉威廉，来者是雷蒙戴瑞男爵。
和河安家一样，戴瑞家族也在篡夺者战争中支持坦格利安，同样也为龙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戴瑞家族本来也是伯爵，只不过他们家后台不如河安家硬，战后被剥夺了领地，降级为男爵。
雷蒙男爵的三个哥哥，包括御林铁卫琼恩戴瑞在内，均为龙家战死。他的另一个哥哥威廉戴瑞更是忠肝义胆，在龙家江山已经倾覆的情况下，带着韦赛里斯和丹妮莉丝逃到了布拉佛斯，并一直保护他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是潜在的盟友。
威廉热情的迎了上去，互相介绍，又寒暄了几句，这才问到雷蒙的来意。
雷蒙说道：“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不知道能否有幸邀请爵士，还有提利尔小姐和海塔尔小姐前往戴瑞城，休息一晚？”
龙妈对威廉戴瑞的感情非常深厚，所谓爱屋及乌，要是见到龙妈的时候，能拿出威廉戴瑞的遗物之类的东西，想必会更容易得到她的信任。
而且威廉本来就打算要去哈罗威伯爵的小镇过夜，去戴瑞城不过稍微绕一点点路，还能增进与戴瑞家的交情，何乐不为？于是欣然同意。
很快一行人就抵达了戴瑞城，沿途的田地一片褐色，野花野草都被除的干干净净，看不见其他色彩；深灰色的城堡没有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就是一座冷硬的要塞。
这座名叫农人堡的城堡虽然不大，也很朴素，但戴瑞一家热情而真诚，规模不大的晚宴气氛非常融洽，就连莫罗娅都显得非常自然和放松。
晚宴后威廉邀请雷蒙到神木林聊天，饱经风霜的树木高大挺拔，透着一种肃穆。
他们聊了一些河间地的事情，说到佛雷家的时候，雷蒙面露感激，语气诚恳，“上一次与海伊家发生冲突，引来佛雷家插手，戴瑞家并非赫伦堡的封臣，沃尔特伯爵还是仗义相助，我一直非常感激，只是无以为报。”
“您太客气了，戴瑞家与河安家多少年来一直守望相助，十几年前我们两家更是曾经并肩作战，情谊非比寻常。”威廉摇头叹气，“其实如果不是被剥夺了领地，又哪里轮得到佛雷家如此嚣张。”
“佛雷不过是暴发户而已，”雷蒙语气有点轻蔑，“拜拉席恩也是。”
“没错，河安家也被剥夺了大半领地，”威廉显得有些愤怒，挥了一下拳头，“早晚我要把这些领地全部拿回来。”
说完看着雷蒙，“戴瑞家也是数千年的望族，难道雷蒙大人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闻言雷蒙有些激动，眼中满是愤愤不平之意，最终目光变得黯然，颓然的说道：“如今的戴瑞家太弱小了。”
威廉靠近他，压低声音，“令兄威廉爵士带着韦赛里斯王子和丹妮莉丝公主前往厄索斯暂避，此事意义重大，早晚真龙会回归维斯特洛，重新登上铁王座。对于能与威廉爵士同名，我感到非常荣幸，希望也能做出与他同等的壮举。”
雷蒙看着他眼神复杂起来，目光也有点游移不定。
好一会儿，他握了握拳头，小声说道：“恐怕不可能。我哥哥去世前曾给我写过一封信，说韦赛里斯王子未来的境遇可能会非常糟糕，让我有能力就秘密的资助他。”
“那是从前，最近我听说潘托斯的总督有意撮合丹妮莉丝公主与一位强大的多斯拉克马王联姻，有了这位马王的数万骑兵，局面就会完全不同。”
雷蒙有些吃惊，双手不可抑制的微微颤，“真的？”
“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我打算不久之后秘密前往厄索斯，看能不能联系上王子殿下。只是我与王子殿下素昧平生，恐怕很难取得他的信任呀。”
怔的半响，雷蒙咬了咬牙，“威廉爵士，我有一件东西，也许对你的厄索斯之行有所帮助。”
“哦？这可真是太好了。”威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079章 多事之地
晨风吹开黎明的帷幕，天空中洒下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在戴瑞一家依依不舍的送别中，威廉一行离开了这个朴素而温馨的农人堡，继续向北。
时间刚过正午，一条个大河远远出现在众人眼前，像一根嵌在绿色绸缎上的银色丝线。在国王大道与河流的交汇处，一个小镇的轮廓清晰可见。
“哈罗威伯爵的小镇，我们已经进入了鲁特家的领地！”本纳德回头喊道：“迈尔斯，带一个人，前出侦查。”
有着猛兽一样凶狠眼神的迈尔斯和另一个侍卫一抖缰绳，加速冲出队列，很快变成了前方的两个小黑点。
帕门克连恩问道：“威廉爵士，鲁特伯爵是奔流城的封臣，不至于故意刁难我们吧。”
“最近十几年，佛雷家在三叉戟河流域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与很多家族关系都不错，”威廉耸耸肩，“而河安家不久前刚刚和佛雷家发生过冲突。”
他扭头问自己的侍卫队长：“上次出兵你参与了吗，与佛雷家就是在这附近遭遇的吧？”
“那是当然，”本纳德扬起马鞭指了指，“就在那边不远，当时我们八个骑兵队分两路包抄过去，佛雷家的士兵吓坏了，居然逃进了鲁特家的城堡。”
五百步兵看到对面来了八百骑兵，傻子才不跑。
帕门哈哈大笑，与本纳德聊起了战斗的细节。
老成持重的林曼穆伦道尔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当初他就建议过乘船去长城，但两位小姐都坚持要走陆路。这还是在三叉戟河南岸，等到了北岸，全是更加亲近孪河城的贵族，这一路只怕不会好走。
队伍不停的前进，哈罗威伯爵的小镇也越来越清晰，这个临河的小镇竟然位于一个洼地，威廉算是明白为什么它会被水淹没了。
小镇里的房子大都只有一层，零星的有几栋两层建筑；镇中心有一座圣堂，华丽的七面圆顶比其他建筑的屋顶和林立的烟囱都要高出一大截；不过小镇上最高的建筑，是一座插着双头马旗帜的石制圆塔碉堡，虽然只不过三层高，但在这一片低矮的建筑中就有了鹤立鸡群之感。
突然有几个骑兵从那座石堡后转了出来，拦住了作为前哨的迈尔斯，不过似乎只是在交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走近之后，迈尔斯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骑士来见威廉。
这位席奥爵士是鲁特伯爵的远亲，带着几十名士兵驻守这个小镇，同时也是小镇的治安官和渡口的管理者。
看了看威廉那造型夸张，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盔甲，他嗫嚅着说道：“爵士，您也知道，不久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鲁特伯爵不太高兴，并不是很欢迎河安家的人。”
戴瑞家和海伊家闹矛盾，结果河安家和佛雷家在鲁特家的领地上发生了冲突，主人家不高兴也是难免的。但这种封建制下，土地被大大小小的领主们分割的七零八落，确实一不小心就会发生这种尴尬的局面。
指了指身后的队伍，近四十名骑兵，三辆马车，威廉掏出一个金龙晃了晃，“不管鲁特伯爵大人高兴不高兴，我们这么多人要过河，您不想挣钱吗，爵士？”
金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席奥眯了眯眼睛，喉结忍不住上下移动。
然后他就亲自把威廉一行带到了渡口，殷勤的安排船只。虽然渡口停泊着四艘不算太小的船，但依然无法一次运送这么多人马。
等待摆渡的时候，威廉甚至有时间和玛格丽一起在河岸上散步，在玛格丽的可爱攻势下，他只能又借鉴了一首《龙裔归来》，只是把歌词里的古诺德改成了瓦雷利亚。
三叉戟河静悄悄地流淌，闪动着粼粼的水光，好似明亮的眼波。河岸边芳草萋萋，阳光帅气的威廉坐在草地上，四个明艳动人的提利尔少女围坐身旁，略带忧伤的旋律伴随着潺潺水声轻轻飘扬，不仅本就喜爱音乐的提利尔少女们如痴如醉，就连活泼好动的朵拉都被吸引了过来，站在一边静静聆听。
渡河的时候，威廉和玛格丽站在船头看河面的风景，不时有飞鸟掠过水面，从一头飞到另一头。看看身边没人，她悄悄的问威廉：“刚刚那首歌很动听，但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伸手捋了捋她脸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威廉狡黠一笑，“别急，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玛格丽似乎明白了什么，唇角轻扬，眼波流转。
渡过三叉戟河后，走不了多远，就看到国王大道和山谷大道的交汇处，有一圈低矮的石墙环绕着几幢建筑。
石墙由碎石搭建，长满了青苔和藤蔓；墙内有一幢高大的三层小楼，墙壁连同烟囱似乎都是用上好的白石砌成，在泥泞的道路和丛生的杂草衬托下，显得气派不凡。从墙头看过去，还能看到里面有马厩、厢房，和一个破破烂烂的钟楼。
“十字路口客栈！”威廉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下这座在冰火中出镜颇多的旅馆，说道：“我们就在这休息一晚。”
旅馆的院子虽然很大，依然被威廉一行塞得满满当当，甚至不得不把马车停在了石墙外面，只是把马牵进了马厩。
院子里是褐色的泥土地，好在最近雨水不多，地面干燥，走起来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走进大厅，首先看到立在墙边的一排大木酒桶，宽敞的大厅里摆满了长桌，已经坐了不少人，看起来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正在用餐的客人看到呼啦啦涌进来几十个人高马大、盔甲锃亮的骑士，平民们都敬畏的低下头，一些骑士打扮的人则翘首打量。
环视了一下大厅，看到环境比预想的好的多，也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威廉满意的点点头。
他指了指火炉边的位置，小声的对本纳德说道：“去麻烦那一排的客人让一让，给我们腾出至少两张桌子。”
本纳德冲面目和善的巴里示意了一下，两人走过去和其他客人们交涉起来。
跑堂的小弟过来想招呼一下，但迈尔斯只是随意的瞟了他一眼，他好像就被吓住了，期期艾艾，不敢上前。一位胖胖的中年妇人正在柜台后倒酒，虽然看起来还是满面笑容，但嘴里咀嚼的动作明星慢了下来。
威廉笑着对玛格丽说道：“那个胖胖的女人，应该就是旅馆的主人玛莎海德，据说她烧得一手好菜，而且酒也酿的不错。”
玛格丽点点头，冲玛莎笑了一下。玛莎的笑容更加灿烂，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过来准备亲自招待。
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接着就是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大厅一角几个人扭打成一团，周围的客人纷纷躲开。
看清楚打斗的人之后，威廉猛的冲了过去，冲一个正扭抱着本纳德的壮汉的脖子一掌劈下，壮汉瞬间就失去了意识，本纳德一转身就把他推到了地上。
接着威廉一拳打倒一个，在其他侍卫冲上来之前就结束了战斗。
看看正擦去嘴角一丝血迹的本纳德，威廉问道：“怎么回事？”
本纳德踢了踢一面掉在地上的盾牌，上面的双塔标志惟妙惟肖，“佛雷家的人。”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威廉撇撇嘴，“把他们扔出去，武器装备算战利品，一会儿大家分了。”
侍卫们轰然叫好，接着抬人的抬人，收拾物品的收拾物品，个个都兴高采烈。
玛格丽身边，帕门也显得有点兴奋，对威廉的速度和力量赞叹不已，只有林曼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80章 鼠辈
连绵起伏的明月山脉镶嵌在天边，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清冷的光芒。
一条清澈的小溪从两山之间的山谷流出，经过了一小片高地；高地上十几个黑色的帐篷排列的错落有致；三辆有着巨大车厢的马车朝着大路一字排开。
营地的北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两个人正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悄悄的观察着远处的营地。
长相颇为秀气，人称“浴血的”的伊耿佛雷吐出嘴里含着的草根，“这几辆马车有古怪，一天能跑二十多里格，我派出去的哨骑差点就跟不上。”
壮的像一头公牛的霍斯丁佛雷板着那张扑克一样的方脸，横眉冷目，“哼，马好而已。”
浴血伊耿的父亲是奔流城侯爵的第三个儿子，而霍斯丁是老瓦德的第六个儿子。
嘲讽之色在浴血伊耿的脸上一闪而过，对这位体格像牛、脾气像牛，智商也比牛强不了多少的叔叔，他其实有点不屑。如果不是奔流城总管，老瓦德的第十二个儿子，跛子罗索的交代，他才懒得参与这次行动。
即使是偷袭，但对面毕竟是几十个全副武装的职业骑士，袭击他们，哪有带着兄弟们抢劫下商队和小贵族来的爽，品尝鲜血的香甜，聆听哀嚎的美妙，感受恐惧和痛苦，那才算是真实的活着。
只不过正是有了跛子罗索的暗中支持，他和他的风花团才能在河间地逍遥快活，既不用担心被剿灭，也不用发愁销赃。所以他父亲的话都可以不听，但这位脸厚心黑的总管叔叔千万不能得罪，否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回头看了看树林深处隐隐绰绰的身影，无论是他一手打造的风花团，还是霍斯丁带来的骑兵都是老手，人禁声马衔枚，只发出了一些非常微小的动静，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森林里藏了一只颇具规模的军队。
突然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浴血伊耿猛的抬头，一根树枝微微晃动，在他的目光中逐渐静止下来。
营地的一个帐篷里，正闭目冥想的莫罗娅突然睁开眼睛，几只触手从帐篷外伸了进来，掀开一个小小的缝隙，一只长满触手的眼睛，打着转从外面爬了进来。
眼睛爬到她面前，触手像波浪一样舞动。她俯下身伸出手，眼睛抱住她的食指，顺着手掌爬进了她的袖子里。
莫罗娅坐正身体，冰冷的笑容在嘴角一闪而逝。
“朵拉。”她喊道，声音不大。
“我来啦，小姐。”朵拉掀开门帘，冲到莫罗娅面前，“您有什么吩咐？”
“告诉威廉爵士，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好的小姐。”朵拉转身小跑了出去，门帘被她撞的高高扬起。
小溪边，玛格丽正在练习魔法，一朵朵花儿在她的轻抚下娇艳的盛开。她自身的魔力已经有了显著的提高，但大量的练习时，依然需要威廉充当电池。
两人沿着小溪边走边练习，不时笑闹一下，正在情意绵绵的时候，朵拉的喊声远远的传来，“威廉爵士～”
从莫罗娅的帐篷出来后，威廉把几位侍卫队长叫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北边的树林里，藏了一百多个身份不明的骑手，装备还很不错，看来都是老手。”威廉淡淡的说道。
本纳德有些吃惊，不久前他派人侦查过那片树林；林曼微微皱了皱眉，威廉在十字路口客栈的做法果然引来了佛雷家的报复；帕门左右看了看，若有所思起来。
看到三人都不问这个消息怎么来的，威廉不禁一乐，都是明白人啊。
本纳德上前一步，满面羞惭，“对不起，爵士，这是我的失职。他们很可能摸清了我们侦查的规律，趁着空挡潜伏了过去。”
威廉给他一个鼓励的眼光，“不全是你的问题，本纳德，我们人手本就不足。”
“而且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林曼也说道：“这些人显然是来者不善，不过营地的地势不错，三辆马车也足够坚固，利用起来布置一下，防御应该没有问题。”
“没错，”威廉点点头，“林曼爵士，那就拜托您和帕门爵士准备防御的事情。”
“遵命！”两人齐声回答。
马上林曼又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那爵士您……”
威廉拿起靠在小桌旁的巨剑，爽朗的一笑，“当然是去和他们聊聊，说不定那只是一群迷路的可怜人，没准我还能给他们指点一下回家的方向。”
树林深处，几个人正在争论什么。
“撤退？”壮硕的阿伍德佛雷涨红了脸，脖子上青筋暴起，“那我就被那个混蛋白打了吗，他还抢了我们的武器装备。”
看到浴血伊耿不搭理自己，他看向霍斯丁，委屈的叫道：“父亲！”
霍斯丁看着面无表情的浴血伊耿，也不由有了三分火气，“你是怎么回事？一阵风就让你疑神疑鬼的。今晚不动手就没机会了，明天史提夫伦就会赶来和那个小子谈判，他就是个软蛋，最多也就要个口头道歉，有个屁用？”
“一旦他们谈好了，父亲大人肯定不会再允许我们调动军队，”他抬手指着营地的方向，“就靠你手下那几十个强盗，打的过对面的几十个骑士？”
浴血伊耿焦躁起来，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就是因为直觉，他才毅然的落草为寇，也是靠着直觉，才几次险死还生。
“老子来是给跛子罗索面子！”他眼睛里闪射着凶光，“那个魔法骑士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挖好了陷阱等我们往里面跳，你不想活了尽管去，我可不会带着兄弟们送死。”
霍斯丁的脸扭曲起来。
日常生活中他常被人认为是反应迟钝的蠢蛋，但涉及到军事的时候就显得很正常，甚至有点小精明他带了一百骑兵，人数占优，可对方骑士的比例太高，并没有绝对优势，算一算，还真不能少了浴血伊耿的七、八十号人。
他强忍着怒火，准备继续说服这个强盗侄子。
突然一个哨兵猫着腰跑了过来，“霍斯丁爵士，营地里出来了一队骑兵，打着蝙蝠旗帜过来了。”
几人停止了争吵，一起来到树林边缘向外看去。
只见十来骑不紧不慢的向树林这个方向靠近，一个骑兵高高的举着一面金底黑蝙蝠旗帜，当先一人穿着造型夸张的铠甲。
“就是他！”阿伍德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太好了，他这是在找死，”霍斯丁狞笑起来，“正好不用担心误伤到提利尔和海塔尔的人。”
危险的感觉没有消失。浴血伊耿冷冷一笑，“亲爱的叔叔，你最好想清楚了，这明显就是在引诱我们出去。”
霍斯丁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召集手下。阿伍德跟在父亲背后，边走边冲浴血伊耿重重哼了一声。
等到霍斯丁一行走远了，一个带着眼罩的独眼强盗走到浴血伊耿身边，低声问道：“老大，我们怎么办。”
默然片刻，浴血伊耿冷冷的说道：“备马。”
独眼强盗嘿嘿笑了起来，“好的老大，我马上让兄弟们准备干活。”
残阳如血，幽蓝的天空下，一股骑兵像黑色的洪流一样从前方的树林里涌了出来。
威廉回头看了看，侍卫们脸色都很平静，就好象只是去参加一场宴会，只是当盛宴结束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能安然归去。
压抑住心中纷乱的思绪，他扭头对本纳德说道：“锥形阵，我来当箭头，你们掩护我的侧翼。”
本纳德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
侍卫们排列队形的时候，威廉打量了下对面的阵容，但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标志，无法判断指挥官的位置，于是他随便选了一个中间的方向，加速冲锋起来。
树林一角，浴血伊耿和他的风花团驻马而立，看到河安家的骑兵排成了箭头一样的形状，如离弦之箭射向对面；而霍斯丁也毫不客气的发挥兵力优势，摆出一个新月阵型，中间凹下去，队形厚重，两边各有一个小队进行包抄。
霍斯丁的应对没有问题，看起来十拿九稳，但一定有哪里不对。浴血伊耿死死的盯着战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隆隆的蹄声中，两只队伍迎面相撞，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强盗集体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首那个挥舞着巨大双手剑的骑士简直就是魔神附体，即使用盾牌或者武器格挡住了他的大剑，也会被打落马下，如果被他的大剑拍中身体，更是直接就从马上飞了出去。
就在这转瞬即逝的接触中，竟然有六、七个佛雷家的骑兵被他打下马，而这甚至都没能让他的脚步稍微停顿一下。在他的带领下，那只小小的队伍像切黄油一样打穿了佛雷家的阵线，让两翼的包抄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整队！”威廉大喊起来，调转马头死死的盯着对面，混乱的人群中有个身材魁梧的骑士，刚刚的混战中他与这个骑士几乎擦肩而过，听到了他大声的发号施令。
不等对面完全排好队形，威廉再次发起了冲锋，几乎和刚刚的情况如出一辙，武器撞击声、惨叫声、马嘶声充斥耳边，敌人纷纷落马，只有那个魁梧的骑士挡住了威廉一击后，只是在马上摇摇欲坠。
冲出敌阵，威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少了两人，他不由有些心疼。转过身，又看到那个骑士还在马上，大吼大叫的进行指挥。
他的目光坚定起来，“冲锋！”
两只骑兵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第三次交锋，战场上又是一片人仰马翻，突然独眼强盗忍不住叫了起来，“老大，霍斯丁爵士被打落马了！”
浴血伊耿面色阴沉，“我看到了。”
“那我们上去帮忙？”
“帮忙？你打的过那个魔法骑士？”浴血伊耿怔怔的看着那个所向披靡的身影。
独眼强盗连忙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别忘了我们是什么人。”浴血伊耿突然笑了起来，大笑声中调转马头，率先向另一个方向奔去。
第81章 沼泽
当第三轮冲锋把敌人的指挥官击落马下之后，威廉没有再发起进攻，对面也明白了的意图，双方默契的脱离了接触，转而各自救治起了伤员。
让威廉高兴的是落马的三个侍卫都还在喘气，幸好那四个灌注了治疗魔法的饰品他一直随身携带，趁搬运伤兵的时候，不动声色的一人给他们来了一个治疗术。
把伤兵们在马上绑好之后，本纳德走到威廉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对面缓缓退去的敌人。
本纳德双眼微眯，目光冰冷，“就这么让他们走？他们隐匿身份而来，明摆着没安好心。”
铁王座对维斯特洛的控制力有限，通常只能管到大贵族。小贵族之间的争斗非常频繁，很可能两个男爵在某个宴会上对骂了几句，回家之后都要各自带着骑士和士兵约期会战，更不用说抢山头、争水源之类利益相关的事情。
但这样的战斗双方都会大张旗鼓，每一位参战的骑士无不衣甲鲜明，唯恐别人认不出自己是谁。相比之下，隐藏身份暗中突袭，意味着攻击方不想遵守贵族之间默认的战争规则，这样的袭击往往伴随着血腥的屠杀。
“兵力相差太悬殊了，打下去折损必然很大。”威廉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既然孪河城敢把手伸到三叉戟河沿岸，那我们将来与他们必有一战，有的是报仇的机会。”
回到营地后，玛格丽情不自禁的当众拥抱了威廉，这个意外之喜冲淡了他心中的郁闷。
伤兵们的恢复速度惊人，第二天一早就可以自己行走，所有人也都默契的不提这件明显异常的事情，只是在第三辆马车上给他们腾出了位置，若无其事的继续启程。
为了避免再遇到佛雷家的骚扰，一行人马不停蹄，两天后就进入了颈泽。
一进入沼泽地区，阳光都阴沉惨淡了起来，空气阴湿黏腻，奇怪的声音不绝于耳，风中夹杂着淡淡的动植物腐烂的气味。
国王大道两侧只有狭窄的堤道，稍远一点的地方就是低矮的树木和灌木丛组成的微缩森林，树叶和攀附在树干上的植物大都是诡异的墨绿色，遍地黑色的烂泥坑和死水潭，其间点缀着颜色鲜艳的花朵，颜色妖异的昆虫在花蕊上爬动，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同寻常.。
随着夜幕降临，被黑暗笼罩的密林愈发显得阴森恐怖。国王大道上竖起了两排帐篷，泥泞不堪的地面无法扎营，队伍只能停留在国王大道上过夜。
帐篷里，莫罗娅坐在一张折叠床上，她的对面坐着威廉和玛格丽，朵拉站在门外数星星。
“你也梦到了吧？”莫罗娅淡淡的说道。
威廉皱着眉头，梦里的景象让他有点发怵，“我梦到了巨大的沼泽，一座植物组成的城堡……如果可以算是城堡的话，这是要我们深入沼泽去找人？”
原著里玖健黎德一直在做绿梦，对于他梦到自己结局的说法，威廉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绿先知为了忽悠他去送死，而不断的给他施加心理暗示而已。所以他一直以为绿先知会给玖健托个梦什么的，让他自己跑出来等在路边，他们顺路带上就可以。
莫罗娅微微颌首，“这个地方充满了魔法波动，如果传闻不假，霍兰黎德也是施法者的话，恐怕那位绿先知无法对他的儿子施加太过直接的影响。”
威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低头看着干燥的地面，且不说如何修建，单是道路能在如此潮湿的环境中不被侵蚀，本身就是一种奇迹，难道这一段国王大道也是受到了某种魔法的保护？
一股熟悉的魔法波动唤回了威廉的思绪，满身触手的眼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莫罗娅肩膀上，先不屑的看了看威廉，然后好奇的看着玛格丽，还朝她舞动触手。
突然看到如此诡异一的一幕，玛格丽依然面不改色，只是不由的朝威廉身边挤了挤。
威廉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笑着说道：“别害怕，她这是在向你表示友好。”
然后看向莫罗娅，缓缓的说道：“老实说，我不想进入沼泽，环境太险恶，泽地人也并不好客。也许这个绿先知想要的只是史塔克家的那个孩子，有没有这个黎德家的孩子都不重要。”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莫罗娅说道：“不，很重要，他是不可缺少的环节。我有办法让大家忽略你的离开，至于怎么穿越沼泽，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看到威廉一脸为难，玛格丽微笑着说道：“也许我可以帮的上忙。”
威廉怔了一下，问道：“你是说，操控植物？”
“我感觉这里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放大了我的能力。”玛格丽的目光中闪烁着喜悦和激动，“不如我们去试试。”
玛格丽率先走出帐篷，看到了坐在小马扎上，背靠帐篷打瞌睡的朵拉，不由抿嘴轻笑。
三人走到帐篷边的堤道上，晚风习习，皓月当空，远处的草木洒上了银光，看起来朦朦胧胧。
眼睛举着灌注了照明魔法的戒指，在三人脚下转来转去。
借着戒指发出的亮光，眼前黑色的泥泞一览无余，威廉担心自己一脚踩下，就会深深的陷进去。
“威廉。”玛格丽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威廉转过头，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微笑着把手伸了过去，两人手掌相握，精神相连。
玛格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着沼泽张开双臂，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不一会儿，远处的植物开始扭动起来，影影绰绰，沙沙做响。在威廉惊奇的目光中，一条绿色的桥梁从沼泽深处不断朝国王大道延伸，直达三人脚下，只见藤蔓纠缠形成了骨架，枝叶横生填充了缝隙。
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
威廉伸出一只脚，慢慢踩了上去，有微微的下陷感，就好象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感觉到这座绿桥能承受自己的重量，他又试着整个人站上去，接着向前走了一步，回头看着玛格丽，眼中全是赞叹。
玛格丽扶着威廉的手也走上了绿桥，兴奋的在桥上走来走去，长长的裙裾在草木上来回拖拽却一次也没有被挂住，每一根枝桠都好像有了灵性，懂得主动避让。
绿桥的尽头是一排矮树，树下大团大团的荆棘胡乱的生长，长长的尖刺让人心中发寒；幽暗的树林里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格外显得神秘莫测。
威廉的心又沉了下去，他双手扶着玛格丽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玛格丽，我很高兴，但是，沼泽里除了环境，还有很多其他的危险，我……”
玛格丽微微一笑，缓缓靠进了他的怀里，语气坚定，“我们说好的，任何困难都要一起面对。而且，我相信你能保护好我。”
威廉轻轻的抱住了她，把头埋进她的长发里，淡淡的幽香让他感觉到安心。
堤道上，莫罗娅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第82章 关键人物
梅拉黎德紧紧的盯着远处的两个怪人
这两个人浑身被绿色的藤蔓和叶子覆盖，第一眼看到时她差点以为那是两团会走路的灌木丛；更诡异的是随着两人前进的脚步，不断有各种植物匍匐在他们脚下，形成一条绿色通道。
梅拉熟悉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她知道怪人们正经过的地方，遍布着泽地人引以为豪的陷坑和流沙，本应是保护家园的最强防御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就这样直接走了过来，如履平地。
泽地人依然保持者先民的血统的传统，梅拉从小听着先民英雄的传说长大，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也多少和魔法之类的有些关系，所以眼前的一幕并不让她觉得诡异，只是有着对陌生人的警惕。她用力握了握手中的矛，熟悉的武器驱散了一丝不安。
突然一只巨大的蜥狮从水潭里扑向了绿色通道上的两个怪人，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高大的怪人手中闪过一道寒光，那只恐怖的蜥狮瞬间就被斩成两段，“噗通”两声掉进了水潭，黑色的水波中一抹血色荡漾开来。
那是一把巨大的双手剑！作为领主的女儿，她比一般的泽地人懂得的更多，自己和身边这一队猎人加一起都打不过那个高大的外来者，那恐怖的巨剑能轻易的杀死他们每一个人，绝对不会比杀死那只蜥狮更难。
“我们得回去，告诉父亲。”梅拉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担忧，那些穿着钢铁衣服，拿着钢铁武器的外来者大都高大强壮，残忍嗜杀，如果沼泽的防御失去作用，对所有的泽地人都是灾难。
“你先回去吧，”一脸忧郁的玖健黎德看着一步步接近的怪人，深绿色眼睛里似乎蕴含着倾尽一生的等待，“他们是来找我的。”
当走过这片满是水潭和陷坑的地方，踏足一片坚固的草地后，威廉和玛格丽准备休息一下吃个午餐。
他一直以为自己拥有无限的魔力，可这一路走来，在玛格丽疯狂的挥霍下，他终于悲哀的发现，自己的魔力也许相当充沛，但终究是有尽头的。
玛格丽倒是玩的非常开心，不仅仅是因为魔法效果得到增幅，这也是她第一次随心所欲的使用魔法，那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觉让她陶醉不已。
“等一会继续，”她娇媚的看着威廉，“你还行吗？”
男人能说不行吗？
威廉满不在乎的一抬下巴，“没问题，等会一口气再走一里格。”
玛格丽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可走不了那么远。”
威廉说道：“我可以背你。”
就在两人深情相望，情意绵绵的时候，威廉注意到远处树林里有矮小的身影闪动。
想到泽地人防不胜防的吹箭，威廉连忙把玛格丽挡在身后。两个又瘦又矮的人走了出来，典型的泽地人外貌和装束。
他们的头发都是棕色，长发的应该是个女孩，她长的也高一些，有着绿色的眼睛，背着一柄鱼叉；短发的可能是个男孩，他眼睛的颜色更深，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
玛格丽在威廉身后轻声说道：“他们看起来只是两个孩子，好像也没有恶意。”
威廉耸耸肩，“还是小心一点好。”
等两人走到面前，看到男孩的眼神中流露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威廉不由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梅拉和玖健？
果然听到他淡淡的说道：“我是玖健黎德，你们是来找我的吧。”
威廉和玛格丽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
三眼乌鸦总算没有坑到家。
“对。”威廉点了点头。
玛格丽从他身后走出来，看着眼前的小大人问道：“玖健，你知道我们要带你离开家，去很远的地方吗？”
“知道。”
“那你的家人同意吗？毕竟你还只是个孩子。”
“我父亲也知道。”玖健显得非常平静，“这是我的命运，与年龄无关。”
玛格丽叹息了一声。
北上的队伍在离灰水望最近的地方已经停留了三天，威廉和玛格丽也消失了三天，回到营地时身边还带着一个又瘦又矮的泽地人小孩，但没有人对此表示惊讶。反而是莫罗娅居然让玖健和她同乘一辆马车，让威廉感觉有点奇怪。
沿着蜿蜒的大道又前进了四天，终于来到了闻名已久的卡林湾，一条狭长的道路直直的穿过仿佛无边无际的黑色泥泞；三座破破烂烂、但还能提供基本防御的塔楼从三个方面控制着北上的唯一道路。
过了卡林湾便进入了先民荒冢，一片广阔的荒原丘陵。这里离绝境长城还有近两千公里，但已经有了一丝冬天的感觉。
不过威廉早有准备，骑士们套上了赫伦堡出产的冲锋衣，也许造型不太符合维斯特洛的审美，但绝对防寒。女士们则穿上了特制的羽绒服，既保暖又合身，虽然制作比较费功夫，但对于她们来说，美丽优雅显然是更重要的事。
越向北走，冰雪的痕迹越来越多，路上的行人却越来越少，苍茫的天地之间，遍是大片的荒地、森林和白雪皑皑的高山。
这也让威廉暗暗感叹，难怪面积快有维斯特洛一半的北境，在七国里综合实力只能排倒数，人烟稀少，气候寒冷，经济实在是太不发达了。
北境的河流不多，看到那条还算比较大的河之后，所有人都倍感亲切，长时间在荒原中跋涉的无聊与疲敝，似乎也被滔滔的流水冲淡了一些。
虽然天色不算太晚，威廉就决定在河边找个地方扎营反正继续往前走，天黑前能遇到城镇的希望也非常渺茫。
在河边扎好营地后，威廉和玛格丽手拉着手来到河边散步，看着西边黑压压的一片，他对玛格丽说道：“那就是狼林，一座巨大的森林。”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因为有狼吗？”
威廉哈哈一笑，“没错，据说就是因为人们常常能听到林中的狼嚎。”
玛格丽又看看东面，那里有一个城堡的轮廓，“那是个城堡吗？”
“哨兵去打听过，说是赛文家族的城堡。”
“赛文家族……好像也是北境的大贵族，我们怎么不去借宿一晚？”玛格丽有点奇怪，只要不是有仇，贵族们都很热衷于招待路过自己领地的其他贵族。
“我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带走布兰史塔克，玖健的父亲会相信他的预言，但艾德大人恐怕不会相信这个，所以我也还不想和史塔克的封臣打交道。”
“绿先知也没给你提示？莫罗娅姨妈呢？”
威廉无奈的摇摇头。
回想起原著中三眼乌鸦得到布兰的艰难经过，还有关于临冬城地窖的恐怖猜想，威廉觉得绿先知可能也确实没什么办法，“临冬城的传说也不少，说不定也有魔法的保护，恐怕这次我们得完全靠自己。”
玛格丽眼眸轻轻转动，“史塔克夫人的母亲，是来自河安家吗？”
“没错，她是我父亲的姐姐，说起来，凯特琳夫人还是我的表姐。”
“布兰史塔克多大了。”
“应该是……七岁。”
玛格丽笑吟吟的说道：“你是闻名七国的骑士，如果想收布兰做侍从，想必艾德大人和凯特琳夫人不会反对吧？”
威廉眼睛一亮，忍不住抱起玛格丽，在她的欢笑声中转了一个圈。
第83章 侍从
临冬城的校场中，艾德的侍卫队长乔里凯索被威廉玩耍似的打翻在地，围观者发出善意的哄笑，神木林中的鸟儿也被这巨大的喧闹惊起，在碧蓝的天空中盘旋往返。
校场边的阳台上，明艳动人的玛格丽与凯特琳并肩而立，观看着场中的比试。凯特琳红发蓝眼，气质高贵，虽然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妈妈，依然风姿绰约。
玛格丽看到了混在人群中大声喝彩的布兰史塔克，他激动的小脸通红，看着威廉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一抹笑意在唇边一闪而过。
三天前，一队打着河安、海塔尔和提利尔家旗帜的骑兵来到临冬城。最开始凯特琳只是出于慷慨的性格，打算例行接待一下，就和接待其他路过的贵族一样。
但来人在主堡前做完自我介绍，凯特琳不禁又惊又喜，队伍里居然有提利尔公爵和海塔尔伯爵的掌上明珠，以及河安家的继承人，她的表弟其实凯特琳曾经见过这位表弟，只不过那时候威廉还在襁褓之中。
河安这个姓氏让凯特琳想到去世已久的母亲，不免有些爱屋及乌，艾德也很赞赏威廉亲自去绝境长城考察的举动，而不仅仅止于捐赠物资，对他也有些另眼相看，于是威廉一行就受到了史塔克一家非常热情的款待和挽留，威廉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虽然在北境人看来威廉也算小有名气，但他是公爵夫人的表弟，赫伦堡伯爵继承人，身份尊贵，本来没有人会想要挑战他。不过在昨晚的宴会中，玛格丽好似不经意的三言两语，就让临冬城的战士们不得不主动向威廉发起了挑战。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威廉和玛格丽期望的那样，在今天的比试中，威廉先是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了临冬城教头，接着戏耍了乔里，充分展示了那超群绝伦的战斗力。
玛格丽看向凯特琳，神情有些担忧，“威廉有点失礼了，他不应该让乔里队长如此难堪。乔里队长是否会因此生气？”
凯特琳想起了她和艾德的婚礼，闹洞房时，就是这个乔里最急不可耐，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裙服，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她心想，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不用担心，北境人性情直爽，崇拜强者，他们只会因此更加佩服威廉。”凯特琳说道，语气理所当然，“而且挑战威廉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结果，威廉可是打败过奥柏伦亲王和巴利斯坦爵士。”
“这就好。”玛格丽松了一口气，又轻轻笑了两声，“北境的民风……确实强悍而粗旷。”
接着她看向一直安静的站在一边的艾德，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着赞赏，“不过艾德大人彬彬有礼，与我所知的其他北境贵族都不一样。”
艾德史塔克威严的外表下，隐藏着与粗野的北境贵族截然不同的孤高，所以他总是显得沉默寡言。
不过他面对家人朋友的时候就和善的多，微笑着说道：“这恐怕是因为我从小在鹰巢城长大吧，琼恩艾林大人品质高尚，睿智仁慈，对我的影响很大。”
玛格丽恍然，“谷地是有些遥远，但一个人最大的幸运，莫过于遇到一个好的老师，瑞卡德公爵大人考虑的非常长远。”
可惜实在是太长远了，史塔克就不应该觊觎南方的任何东西。艾德哈哈一笑，掩饰心中的叹息，“恐怕只是因为北境的骑士非常稀少。”
凯特琳心想，像样的更少。
“啊，真遗憾。”玛格丽说道，看似漫不经心，“如果不是长子的话，成为骑士倒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看着在人群中蹦蹦跳跳的布兰，凯特琳目光里充满了慈爱，“布兰就想成为骑士，七神保佑。”
罗柏将来要继承临冬城，统治北境众多信仰旧神的家族，七神信仰对他可能有害无益。
布兰就不一样了，在凯特琳刻意的影响下，他更加信仰七神，想要成为涂抹圣油的骑士。
“真的吗？那可得好好的为他挑选一位老师。”玛格丽认真的给出建议，“要成为一名出色的骑士，可不仅仅只是学习骑马和战斗，还要学习骑士精神，最好还能掌握一些才艺，可以涵养心境，陶冶情操。”
凯特琳赞同的点点头。
作为一个母亲，自然非舍不得孩子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自己，到陌生的地方去做侍从。但她也明白，对于次子，成为骑士是一个非常好的出路，留在家里反而有可能影响到长子的继承权，对整个家族都是危害。所以她也想过，等布兰再大一些，就把他送去奔流城，让弟弟艾德慕去教导他成为一名骑士。
只是作为姐姐，她很了解自己的弟弟，这位奔流城的继承人，实在算不上是非常好的骑士。
看到校场中威廉又打倒了一名北境勇士，赢得了一片喝彩，布兰也跟着众人一起大喊“魔法骑士”，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知不觉中两手十指交叉，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论武艺，基本上了解威廉战绩的人都认为，即使现在他不是七国第一，等十年二十年之后，也必然是七国第一。
论骑士精神，为了保护平民而参与十里镇之战，还获得了无畏的巴利斯坦认可，这在整个七国也非常少见。
论才艺，威廉在学城打造了四个链环，在凯特琳所知的贵族中，这一成绩仅次于红毒蛇，而且他还是一个著名的吟游诗人，《黄金之手》她也觉得非常动听。
年轻英俊，温文尔雅，武艺高强，多才多艺，简直就是完美的骑士典范。
最重要的是，凯特琳她重视家人，在把威廉当成了家人之后，自然而然的认为，如果布兰在威廉身边，也会受到家人般的对待。
如果要给布兰挑选一位老师，威廉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晚宴时分，临冬城的大厅里笑语不断，席间觥筹交错，热闹的气氛驱散了空气中的寒冷。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前几天临冬城的诸人给威廉敬酒，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今天则更加诚挚，至于魔法骑士这种称呼，北境人完全不在乎。
在比试中被虐的越惨的人，找威廉拼酒也越热情，威廉则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豪爽的与北境人别无二致。
酒至半酣，人们这才发现，他们不仅打不过魔法骑士，也喝不过魔法骑士。
胖汤姆和威廉拼了几杯酒之后踉跄着离开，威廉暂时空闲了下来，和身边的玛格丽里耳语几句，逗得玛格丽掩嘴轻笑。
凯特琳放下手中的刀叉，看了看身旁的丈夫。
艾德迟疑了一下才向坐在旁边的威廉靠近了一点：“威廉，我有个不情之请。”
“奈德大人，请尽管吩咐，”威廉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是一家人。”
“想必你也知道，北境并没有多少骑士，当初我就是在鹰巢城当侍从，然后受封成为骑士。”似乎是缅怀了一下美好的青春时代，奈德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布兰已经七岁了，一心想成为骑士。”
威廉感觉到玛格丽也向自己靠近了一些，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握得紧紧的。
奈德用非常正式的表情看着威廉，“不知能否让布兰跟随你学习骑士之道？”
“布兰是个坚强，而且富有责任心的孩子。”威廉忍住心中的激动，看着奈德的目光明亮而清澈，满是真诚，“我会竭尽所能，把他培养成一位出色的骑士。”
玛格丽适时的举起酒杯，微笑着看向威廉和奈德夫妇，“让我们敬未来的布兰爵士。”
凯特琳也举起手边的酒杯，“敬可爱的布兰爵士。”
四人举杯一饮而尽，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084章 后冠镇
前方的湖泊很大，平静的蓝色湖水中有一个小岛，岛上耸立着一座荒废的堡垒，堡垒的城垛上残存着斑驳的金漆，在阳光下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岸边有个茂密的橡树林，林后有一片城镇的废墟，所有的房屋都已经倒塌，只剩一根石烟囱和两道石墙顽强的挺立着。
“后冠镇。”布兰惊喜的叫了起来，他坐在威廉的前面，两人共乘一骑。
“是‘善良的’亚莉珊王后曾经驻跸过的地方吧？”威廉明知故问。
“对。”布兰的小脑袋猛点了一下，扭头看着威廉，“您是怎么知道的，爵士？”
“我在学城看到过相关的资料。”威廉笑了笑，“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从前来过这里吗？”
“没有，是老奶妈说的。”布兰的眼光里充满了崇敬之色，“鲁温学士说，学城的书多的就像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清，是这样的吗？”
威廉想起了上一个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人，那个外表懦弱、内心执拗的山姆威尔。因为没有刻意去影响他的人生轨迹，不出意外的话，一年之后他也将从这里经过，去开启属于自己的命运之门。
他叹息着说道：“是啊，学城有好多好多的书，一个人一辈子都读不完。”
年仅七岁，而且只见识过鲁温学士的书房，布兰无法理解两位学士话语中的深意，他骄傲的昂了昂头，“怎么会，我肯定可以全部读完。”
威廉正想打趣他，猛的想到绿先知通晓过去，心中一突，马上露出笑容，“加油，我看好你。”
然后回过头，对落后半个马身的本纳德说道：“我们去湖边扎营。”
很快湖边的一块平地上竖起了一顶顶帐篷，因为天色尚早，不用准备晚饭，所有人都享受起了这漫长旅途中片刻闲暇。
布兰就迫不及待的牵出威廉特意为他挑选的小马，嚷着要学骑马。
威廉教了他一会儿，看到玖健站在不远处看着布兰，瘦瘦小小的身形显得单薄而可怜。
巴里莱格也站在一边旁观，他面目和善，很受小孩子欢迎。
威廉把他叫了过来，暂代自己教布兰骑马，随后走到了玖健身边。
玖健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打了个招呼，接着又回过头，注视正大呼小叫，兴奋不已的布兰。
因为莫罗娅的要求，这一路布兰也和她乘坐同一辆马车，不过布兰会经常要求威廉载着他骑马，只因为车里很无聊这让朵拉感觉很委屈，坐车的时候她总是很努力的逗布兰开心。
布兰悄悄的告诉威廉，他其实很喜欢朵拉小姐姐，但更害怕总是凛若冰霜的莫罗娅小姐。
而玖健总是安静的坐车，宿营的时候也安静的待在帐篷里，很少在外面看见他。
威廉观察了一会儿，问道：“你好像对骑马也很感兴趣？”
“每个人都对会没做过的事感兴趣吧，不是吗？”
“那去和布兰一起学吧。”威廉建议道，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您觉得，我还有学骑马的必要吗？”玖健眼中有着一抹隐隐的失落。
有时候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能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威廉神色有些复杂，默然片刻才说道：“可以让你少留下一个遗憾。其实每个人都注定会离开，或早或晚，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尽量不要留下太多的遗憾，比如，偶尔尝试下从没做过的事情。”
玖健怔怔的看着威廉，过了一会儿，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纵然玖健看起来很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但实际也不过十一岁，还是在威廉的带领下来到了布兰这边。
布兰知道霍兰黎德是父亲最坚定的伙伴之一，对他的儿子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热情的让出了小马。
玖健是第一次骑马，骑在马上，显得又是害怕又是兴奋，有那么一刻，他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小孩。
直到他一不小心从马上掉落，被威廉一把抱住。布兰跑过来，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双脚踏上地面，玖健又恢复了那种漠然的表情，“请放心，今天并非我的死期。”
布兰不知道如何回答，突然想到了威廉常常说的一个词，“哇哦，酷！”
站在一边的威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丰盛的晚餐后，暮色渐浓，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天空变得幽蓝。
威廉和玛格丽沿着湖岸漫步，微风吹过，本来镜子似的湖面上波纹荡漾，塔楼的倒影也变得破碎而诡异。
穿过满地橡果的树林，两人来到了小镇的废墟旁，几只红鹿从苹果树下蹿了出来，跳跃着逃进了树林里。
小镇已经荒废多年，渺无人迹，只有断壁残垣，衰草斜阳，平静、安宁、寂谧，但也不免让人有些悲哀。
踩着一地湿乎乎的棕叶和烂苹果，两人携手走进了连屋顶都已经不复存在的客栈遗迹，玛格丽打量了一下那颗长在原本大厅位置的苹果树，回过头看到湖中塔楼的尖顶从树林上方冒出。
她不禁有些感叹，“真是难以相信，这是王后曾经驾临过的地方。”
威廉耸耸肩，“铁王座变得衰弱，守夜人军团的力量也大不如前，很多野人都能越过长城掠夺人口和财物。镇上的人只能迁徙到更南方，或者山里。”
“魔法，森林之子，绿先知，”玛格丽轻轻一笑，“马上还能看到野人，巨人，传说一个一个变成现实，感觉真有趣。”
威廉声音低沉了下来，“更可怕的是尸鬼和异鬼，玛格丽，我真的很担心……”
“如果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艰难和危险，”玛格丽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我会更担心。”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玛格丽笑了起来，“还有一点时间，我们来练习如何战斗吧。”
颈泽之行后，玛格丽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魔法力量得到了增强，总算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施展魔法，虽然很弱小，但也算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让威廉惊喜的是，玛格丽了还觉醒了一个新魔法，可以反过来从植物中汲取力量，大幅增加她自己的力量、速度和反应。
在玛格丽的不解中，威廉把这个新魔法命名为野性印记，然后开始尝试着教玛格丽一些战斗技巧，结果发现玛格丽还很有战斗天赋，很快就能合理的使用魔法所带来的力量。也许还无法直接战斗，但保护自己和同伴，甚至辅助进攻都没有任何问题。
手掌碰撞，精神相连，威廉感觉到了玛格丽施展野性印记的波动。
玛格丽敏捷的跳上矮墙，贴身的羽绒服丝毫不影响她的行动。
她稳稳的站在似乎随时都要坍塌的矮墙上，扭头看着威廉，眉目含情，“来抓我呀。”
威廉刚要起步，一道藤蔓从他脚下冒出，唰的缠住了他的小腿，等他扯断藤蔓时，那曼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矮墙后，只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第085章 途穷
晚空如洗，星月满天。湖面上泛着青烟似的薄雾，随着晚风飘来荡去，变幻出莫测的形态。
布兰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梦见一只长着三只眼睛的乌鸦，带着他从帐篷里飞了出去，越飞越高，天空越来越近，大地逐渐远去。地面上的一切尽收眼底，平坦的草地和起伏的丘陵，高处的山坡和低地的水塘，都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小图案。
这前所未见的景象让他的忐忑烟消云散，真切的感受到了飞翔所带来的亢奋和惊奇。
很快他就飞过了宏伟的长城，一路经过了白雪皑皑的森林，蓝白相间的冰河，死气沉沉的雪原。他不断的飞行，直到穿过世界尽头的光幕，看到了一颗巨大的鱼梁木。树下有几个蠕动的黑点，他好奇的飞了过去，想看看那是什么。
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几个人正在齐腰深的积雪里艰难前行。山路陡峭，树木密布，所有树木都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腰；树下的雪地十分平整，好似扫尽了地面上的一切多余的东西，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他们步履蹒跚，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其中一个人的背影看起来非常眼熟，布兰忍不住仔细的打量，思索着到底是谁。突然那个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我自己！突如其来的恐惧让布兰瞬间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漆黑，没有冰雪，没有鱼梁木；帐篷的一角传来微弱的声音，似乎是朵拉在呢喃。
只是一个梦，布兰告诉自己。他朝玖健的方向看了看，隐约看到一个黑糊糊的轮廓。睡袋很温暖，倦意涌来，他慢慢闭上眼睛，再次进入梦乡。
布兰在朵拉的叽叽喳喳中醒来，此时天已经大亮，其他人的床铺都已经收好了。他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一边小声抱怨，“朵拉，你应该早点叫醒我呀。”
“是小姐，她说你肯定很累。”朵拉放下手中的活计，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笑着说道：“你这个大懒虫，要怪就去怪小姐吧。”
向莫罗娅小姐抱怨？布兰飞快的摇摇头。莫罗娅小姐是很漂亮，可布兰觉得她比父亲还要威严。
穿好衣服，布兰跑出帐篷，迫不及待的找到了威廉，可他身边还有莫罗娅和玛格丽。
看到布兰的神色，玛格丽冲他微微一笑，“过来，布兰。是有什么事吗？”
布兰也非常喜欢玛格丽，玛格丽经常给他讲最喜欢听的骑士故事，鼓励他追求自己的梦想。
而且他还有一个奇怪的感觉，玛格丽是队伍里唯一毫不畏惧莫罗娅小姐的人。
于是他跑到玛格丽和威廉中间，用混杂了激动和害怕的语气，讲述了昨晚的梦。
他描述的细节很丰富，条理也颇为清晰。莫罗娅和玛格丽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了然。
“真是一个神奇的梦。”威廉揉了揉布兰的一头红发，“可能是你太想去长城外，所以才做了一个这样的梦。好消息是，这次我们真的会越过长城，你的这个梦也会成真。”
“真的吗？”布兰惊喜起来，这个消息让他忘记了心中的不安，“太酷了，我要去告诉玖健。”
虽然离开临冬城之后，他和玖健就一起住在莫罗娅的帐篷里，但是直到昨天一起学习骑马之后，两人的关系才突然好了起来。
看着布兰兴冲冲的跑远，威廉的微笑渐渐消散，该来的总是会来。
从原著的情况来看，在布兰受伤之前，三眼乌鸦只能对他进行非常间接的暗示；等到布兰从塔上摔下，身心都受到了重创，才开始通过梦境直接影响他。而现在健康的布兰也开始梦到三眼乌鸦，是因为离开了临冬城的保护吗？
“绿先知在给我们指引道路。”莫罗娅磁性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威廉的思考，“布兰梦到了如何抵达那个山洞，而我和威廉梦到了如何进入山洞。”
玛格丽的眼神有些黯然，幽幽的说道，“而玖健梦到了进入山洞之后的事情。”
莫罗娅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要么反抗，要么接受。”
显然，玖健选择了接受，威廉心想。
深吸了一口气，玛格丽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有了最后一块拼图，可以规划越过长城之后的行程了。”
三人来到莫罗娅的马车上，打开一副塞外的地图。这是威廉根据学城的地图，还有自己的记忆所画出来的，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陌生的森林与河流。
“根据梦里的提示，我们会从这里越过长城。”威廉手指点在地图上标注着长夜堡的位置，然后向上滑动，“一路向北，穿过先民森林，冬夜谷，鹿角河谷，抵达鬼影森林。”
“这一路地形复杂，只能靠玛格丽的魔法开辟道路。”莫罗娅的眼神迷离起来，“恐怕，绿先知也不喜欢被太多无关的人打扰。”
威廉想了想，说道：“我去把几位队长叫过来，商议一下。”
很快林曼，本纳德和帕门就来到了马车前。
看到威廉欲言又止的模样，莫罗娅走下马车，风仪玉立，淡定的看着三位队长，“今天我们分两路出发，你们三位带队前往黑城堡，访问守夜人军团，之后前往东海望，等我们回来。”
林曼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疑，“那另一路怎么安排？”
莫罗娅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缕轻烟般的幽光，“我，玛格丽，还有威廉爵士，会去一趟塞外，然后原路返回。”
威廉不禁一手扶额，这也太直接了，他们怎么可能同意这个方案。
但他马上惊讶的感觉到了一阵魔法波动，三位队长也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提出反对，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等三人离开后，威廉忍不住问道：“莫罗娅小姐，这……是不是不太好？”
“一点小把戏而已，不用在意。”莫罗娅轻描淡写。
威廉只能哈哈一笑，玛格丽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威廉，我们从这里就开始单独行动吗？”
“不，先骑马乘车去长夜堡，然后分开，”威廉遗憾的说道：“我们的路途不适合骑马，只能步行走完最后一段。”
突然威廉看到有人去而复返，奇怪的问道：“帕门，你有什么事情吗？”
帕门敷衍的一笑，眼神里隐隐的透着不安，“威廉，莫罗娅小姐，我在梦里看见了你们，难道你们没看见我吗？”
第086章 远古之门
莫罗娅看着帕门，眼眸微微收缩，冷冷的问道：“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帕门爵士？”
帕门嘴角动了动，苍白的面孔上浮现出苦笑，“正是因为感觉到了，我才会回来。刚刚我又感觉到了和昨晚做梦时一样的感觉。”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畏惧，顿了顿，小声的问道：“是您吧，莫罗娅小姐？”
莫罗娅不置可否的一笑，“说说你的梦吧。”
犹豫了一下，帕门说道：“昨晚我做了一个非常真实的梦，”帕门边讲边回忆一些细节，“您，威廉爵士，我，还有布兰和玖健，我们一起在冰天雪地里翻山越岭，跋涉了很远，最后来到了一个山洞前。”
接着他又补充了很多细节。听完帕门的讲述，威廉确信他确实做了同一个梦，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是帕门，连玛格丽都没有做这个梦。
他看向玛格丽，正好玛格丽也望了过来，两人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看来你有易形者的天赋。”莫罗娅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一个克连恩。”
帕门愣了一下，接着连续吞咽了几口口水，口干舌燥的样子，“家族里确实有这种传言，先祖们能够与鹤沟通，克连恩家族的家纹正是源自于此。但据我所知，家族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了。”
“现在你面前就有一个机会。”莫罗娅的语气波澜不惊，“你之所以做这个梦，是有一位绿先知在召唤你，如果你和我们一起应邀而去，应该会有丰厚的回报。”
看到帕门脸色苍白，眼神游移不定，玛格丽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帕门爵士，这件事情确实有点诡异，所以我们才不愿诸位同行，以免蒙受不必要的损失。跟随我来到北方的骑士，都是守护家族的重要力量，保护好他们，也同样是你的职责。”
帕门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威廉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到长夜堡还有一天的路程，不用着急做决定。”
帕门点点头，然后告辞离开，去做出发的准备。
当灰蓝色直线在远方的地平线上遥遥出现时，众人还只有看到绝境长城的兴奋。随着距离渐渐拉近，那磅礴的气势也扑面而来，广阔的天宇下，一道看不见端点的高墙横亘在北方的大地上，顶天立地，无穷无尽，仿佛那就是世界的尽头。
即使在梦中见过长城的布兰也安静了下来，众人默默的向着巨大阴影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前进。
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堡垒的轮廓在众人眼前清晰起来。
布兰大声的说道：“看，长夜堡，那是长城上的第一座城堡，也是最大的一座。”
也是第一座被废弃的，威廉心想。
看到古堡的轮廓似乎依然完好，他突然来了兴趣，“布兰，我们先去侦查一下怎么样，如果情况允许，今晚我们就在长夜堡过夜。”
布兰连连点头，满脸兴奋。
当威廉带着布兰，身后跟着两个骑兵加速赶到长夜堡前面时，不禁大失所望。
堡垒的主体依然挺立在呼啸的寒风之中，沉默而倔强；庭院已经被连绵的荒草和树木占领。茂密的树木互相交错着光秃的枝杈，就像是一片森林。
威廉看到了那颗白色的鱼梁木，扭曲的树干冲出其他树木的包围，孤独的指向天空。
布兰踢了踢脚下的一块碎石，遗憾的说道：“看来我们只能在外面过夜了。”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淡淡的震气，温柔地洒在蓝色的冰墙上，晶莹明亮，别有一番赏心悦目的感觉。
目送迎着朝阳出发的队伍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威廉回过身，看到莫罗娅面容沉静，玛格丽莞尔而笑，两位风华绝代的佳人一齐注视着自己。
压下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威廉耸耸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布兰和玖健中间，抱着一个大包呵呵傻乐的朵拉。
队伍启程时，三位提利尔少女都乖巧的听从安排，上了马车，但朵拉死活不愿意离开莫罗娅，一定要随行服侍。
发现魔法对她好像也没什么用，莫罗娅就干脆的答应下来，反正也是威廉去头疼。
威廉本来希望战力不俗的帕门能够同行，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但连玛格丽都笑吟吟的不反对，他也只好同意。
朵拉比较能吃苦耐劳，其他人都只背了一个小包，带着必要的物品和少量的食物，她却背了一个和威廉同款的大战术包，还塞的满满当当，都是为玛格丽和莫罗娅准备的，为了让她们在艰难的旅途中，能够稍微舒适一点。
最后又检查了一下行装，抖了抖背上的双肩包，调整了下武装带上长剑的位置，威廉着对布眨眨眼，“等一会儿，看见什么都不要奇怪哦。”
“鬼……吗？”布兰又兴奋，又害怕。
既然来到了长夜堡，自然不免要聊一聊发生在这里的传说，晚餐之后，众人也围坐在篝火旁，兴致勃勃的讲起了故事，鼠厨师，七十九守卫，疯斧等等，布兰也听的津津有味，只是全程都抱着朵拉，不敢撒手。
威廉笑而不语，拉着玛格丽的手，率先向城堡走去。
他们一接近城堡，布兰就差点惊讶的叫出声来。
那些碍事的杂草和藤蔓，在他们面前好像参拜国王和王后的臣民，纷纷匍匐在地；随着两人前进的脚步，身后慢慢形成了一条正好供两人并行的道路。
走在中间的布兰和朵拉先是震惊，接着赞叹，表情十分精彩；莫罗娅和玖健则一直从容不迫，面上如古井无波。
一行人踩着那条绿色的地毯，毫无阻碍的朝着那颗白色的鱼梁木径直前行。
他们穿过堆满枯叶和积雪的庭院，经过嘎吱作响的残破钟楼，走过只剩一面墙、地板也破裂的大厅，最后进入了那幢八角形的石头房子。
这座房子意外的看起来还不错，除了拱顶上被鱼梁木刺破的部位，其他地方还相当完好。
屋子中央有一口巨大的水井，扭曲的鱼梁木正是从井边的石地板上冒出，细细的树干斜着伸向拱顶，从那个破洞穿过，去仰望蓝天。
威廉走到井边看了看，宽大的水井全由石头砌成，侧面建有阶梯，盘旋而下，井壁湿乎乎的，覆满青苔和水垢，往下一点的地方全被黑影笼罩，仿佛深不见底。
“就是这里！”威廉拍了一下水井，铁手套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到水井的底部，是很长的一段路；阳光从井的顶端射入，但越往下走，光线就越黯淡，“哗啦”“滴答”之类的水声越来越响。
就在布兰对这黑暗感到有些不安的时候，突然身后的墙壁上亮起了一团柔和的白光，不等他回头去看，那白光就移动到了他眼前，他惊恐的看见一只长满触手的眼睛举着一枚戒指，白光正是那戒指发出的。
眼睛细小的触手飞快的蠕动，在潮湿的井壁上飞快的爬行，经过布兰时，还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也不停留，一直爬到最前面才慢了下来，保持和最前面的威廉一个速度。
他在鄙视我。布兰怔怔的，机械的向下踏出一步，就在他准备叫的时候，威廉回过头，把手指竖在嘴唇上，眼里是促狭的笑意。
布兰就安心了下来，咧嘴一笑。
就这么一圈一圈的走着，当布兰踏足平地的到时候，他抬头向上望去，井口变得非常小，似乎连一个人都无法通过。
水井底部有一颗散发出朦胧光芒的鱼梁木，那光是如此微弱，一离开树干，就被吞没在了黑暗之中。
踩在积水的石板上，脚步有些迟滞的感觉，“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众人轻轻的走到那鱼梁木的前面，借着微光，威廉看清了他们要找的那扇“门”树干上雕刻的那张苍白古老、满是褶皱的脸。
“你是谁?”门问，井轻声呼应，“谁谁谁谁谁谁谁?”
“少废话，快开门。”
第087章 雪国
门的另一边是一个昏暗而幽静的峡谷，不要说人迹，连动物活动的迹象都看不到；高大的树木遮蔽了本就不甚温暖的阳光，空气愈发显得寒冷，每一次呼气，都带着茫茫白雾。
朵拉走在队伍的最后，从门里伸出右脚，刚一踏上雪地就深深的陷了进去，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不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威廉一直站在门边，漫不经心的伸出一只手，抓住她背包上的带子，随意的把她拎了起来，稳稳的放在布兰身边。
看着朵拉呆萌的样子，布兰哈哈大笑。
门在威廉眼前慢慢变小，鱼梁木上脸的逐渐显现出来，与长夜堡地下的那张脸极其相似：枯瘪的额头，紧闭的眼睛，塌陷的脸颊，嘴不断的合拢，直到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最后人脸还发信号似的闪现了一下微弱的光芒，当牛奶般的白色散去之后，这颗鱼梁木看起来和威廉见过的其他心树一样，树皮灰白如骨，叶色深红，有如染血的手掌，树干上刻有人脸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这里的魔法很活跃！”
身后传来玛格丽惊喜的声音。威廉转过身，看到一身雪白的玛格丽，俏生生的站在雪地里，好像一朵盛开的冬雪玫瑰。
她伸出手，指向面前的一处空地，白色的手套让她的小手看起来胖胖的，非常可爱。
突然一根细细的藤蔓冲破冻土与冰雪，在她面前笔直的向上生长，直到比她自己还高才停了下来。一片白茫茫中间突然多了一道晶莹的绿色，仿佛在白色的画布上撕开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这一次，她没有借用威廉的魔力。
布兰对眼前种种神奇或者怪异已经不再惊讶，但还是忍不住跑过去，好奇的打量。
眼睛也从莫罗娅脚下爬了出来，触手在雪地上留意下一行微不可查的痕迹，飞快的爬上了藤蔓，上下爬动，似乎爱不释手。
不过塞外的天气实在太冷，眼睛只是稍微停留了一下，一只触手就被冻在了藤蔓上，其他触手慌忙蠕动起来，一起向外使劲。
布兰好像听到了“啪”的一声，非常微小，然后眼睛就从藤蔓上飞了出去，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在雪地上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凹陷。
触手乱舞，眼睛翻过身来，一溜烟的朝莫罗娅爬了过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眼睛，布兰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虽然眼前是一片单调的白色，他的心情却不可抑制的快乐起来。
威廉走到玛格丽身边，向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她对魔法的使用已经非常熟练，现在唯一的制约，就是蓝条的长度。
玛格丽不禁莞尔，接着神情有些失落，幽幽的说道：“长城不仅挡住了野人和异鬼，也挡住了其他的东西。”
威廉握住玛格丽的手，笑吟吟的看着她，“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玛格丽嫣然一笑。
峡谷被高高的山坡三面包围，山坡被冰雪覆盖，光滑而陡峭，只有朝南的方向看起来还能够通行。如果是一般的旅人，只能先朝南走，然后再折返向北。
但在威廉的魔力支持下，玛格丽控制着几根藤蔓，沿着一个较为平缓的坡度向上生长，一直通到山坡的顶部，缠绕在几颗士卒松上。接着更多的藤蔓冒出头，颤颤巍巍的生长，很快就编织出了一条有扶手、好像绳梯一样的绿色通道。
登山的时候，布兰和朵拉兴奋的走在最前面，不一会儿就爬到了山坡的顶部，不过下山的道路还没有搭建好，他们只能在山顶东张西望，嘻嘻哈哈的的玩闹。
突然布兰高兴的叫了起来，“我记得这里，后面有一条大河，前面不远处也有一条大河。”
朵拉瞪大了眼睛使劲眺望，“在哪里，在哪里？”
“呃，走的话，还要走很久啦。”
“那也叫不远？”朵拉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布兰的小脑袋。
柔软的手套打在厚实的帽子上，布兰基本没有什么感觉，他朝朵拉做了个鬼脸，“我那时候是在飞，当然不远。”
威廉和玛格丽也走了上来，正好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
默默的看了看这完全被冰雪所覆盖的陌生世界，玛格丽的面色有些苍白，寒意从心底涌起，再厚的衣物也无法抵挡，她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
威廉回头张望，只看到群山起伏，林海莽莽，视野里却没有灰蓝色的绝境长城。
这里离长城可能很远。
他回忆了一下地图，说道：“我们可能已经在鬼影森林里了，位于先民之河与鹿角河之间。”
玛格丽看向威廉，眼中全是柔情，笑意在脸上荡漾，“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少走了好一大段路程。”
莫罗娅凝视着北方的天空，淡淡的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
暴风雪要来了。
天渐渐黑下来，乌云更沉重地压向地面，笼盖了苍茫的大地，使得黄昏立即变成了黑夜。
风呜呜地吼叫，卷着大团大团的雪花，像冰龙般怒吼着在旷野上肆意奔跑，向所能触及的一切渲泄它疯狂的力量，整片整片的森林都在风雪中凄厉地摇晃。
在一个背风的半山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好似房屋一样的建筑，倾斜的尖顶上，一团沉重的积雪不甘心的滑落，露出了里面的一抹绿色，更多的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旋即又抹去了这代表着生命的色彩。
不过在风雪无法侵入的树屋里，绿意盎然。
九颗笔直高耸的哨兵树拔地而起，整齐的排成三排，外围的树尖都向中间靠拢，密密麻麻的枝桠有规律的互相交叠，形成了尖尖的拱顶；藤蔓围绕着哨兵树青灰色的树干生长，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茂盛的青草整整齐齐，好像一张柔软的绿色地毯。
从无到有只用了一个小时，雪地上就凭空长出了这样一个足以抵御狂风暴雪的大树屋。
放光的戒指挂在屋顶的一根枝桠上，柔和的白光足以照亮树屋里的每一个角落；戒指正下方有一小块没有长草的空地，黑色的地面上有一个刻满了奇特花纹的银色小圆盘，圆盘徐徐的散发着热量，在这滴水成冰的时刻，屋里却温暖如春。
树屋内部也有很多藤蔓墙壁，隔成了几个区域，玛格丽和莫罗娅在一个“房间”里，处理一些女人的私密事情。
威廉走到“大厅”，看到布兰和朵拉都脱下了厚厚的冬装，光着脚在草地上嬉笑奔跑；玖健背靠着藤蔓墙壁，坐在青草上，凝望着屋顶。
今天的魔力消耗又很大，威廉想多休息下，于是走到玖健身边坐了下来，准备闭目养神。
突然玖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帕门爵士应该和我们一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
玖健用忧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难道这不是他的命运吗？”
威廉不相信绿先知能够预知未来，有这本事，森林之子又怎么可能会先后被先民和安达尔人打败，以至于失去了家园，还濒临灭绝？
可难道要告诉玖健，他所信仰的一切，只不过是某个无良的老家伙制造的幻觉，好让他心甘情愿的去送死？
死很可怕，但比死更可怕的，是信仰的崩塌。
“这当然是他的命运。”威廉战术性的咳嗽了两声，整理了一下思路，“所谓命运，不过是一个个选择的组合，对于帕门爵士来说，他只是做出了一个选择，无论他怎么选，这个选择都将会成为他命运的一部分。”
一个惨淡的笑容在玖健的脸上浮现，“那不是命运，爵士。”
第088章 三眼乌鸦的洞穴
雪原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缝，好似被天神用长剑一分为二。下方是让人望而生畏的深渊，能看到嶙峋的怪石和阴森的树木，陡峭幽深的地层，像亿万卷图书，层层叠叠堆放在一起。
一条藤蔓编织成的绿色吊桥，横跨在峡谷之上，又一个看似不可逾越的天堑，变为通途。
威廉和玛格丽回头看了看吊桥，心有灵犀的相视一笑，放下护目镜，携手前行，在他们前方是从容不迫的莫罗娅和玖健，更前面一点，自诩为向导的布兰拉着朵拉，在无人涉足的雪地上，留下前所未有的足迹。
这一路威廉和玛格丽一起搭建了无数条这样的绿色桥梁，越过无数的高坡和峡谷，在这被冰雪覆盖的森林里，连接出一条几乎是直线的道路。
在这一百多里格的漫长道路上，均匀的分布了几十个树屋，最新的几个树屋还能看到屋子的轮廓和斑驳的绿色，之前的都已经完全被冰雪覆盖，看起来像一个个巨大的雪堆。
为了避免和霜雪之牙的野人们遭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威廉没有选择更好走的乳河沿岸，而是选择了直接穿过鬼影森林，这本是一件连塞外野人都不敢轻易尝试的事情，在魔法和科技的双重加持下，也变得似乎没那么可怕。
他们遇到过的最大危机，是一群饥饿的森林狼白色的防寒服可以迷惑大多数生物的眼睛，却无法欺骗嗅觉灵敏的狼。
这群狼非常狡猾，居然懂得声东击西，几只森林狼吸引高大强壮的威廉，剩余的狼疯狂扑向看起来软弱无力的女人和孩子。
但这群可怜的狼完全不知道它们遇到了什么样的存在。
莫罗娅只是看了冲过来的狼群一眼，仿佛被人用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脑袋，头痛欲裂的森林狼几乎是在一瞬间全部栽倒在雪地上，还在惯性的作用下滑行，激起片片雪花。
当头疼刚刚有所减轻，森林狼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地面上又冒出了十几根带刺的藤蔓，转眼之间把它们捆的严严实实。
然而藤蔓上的刺并未就此停止生长，一点一点的继续刺入森林狼的身体。被无数根尖刺从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刺入，剧痛让它们想嘶吼、挣扎，但藤蔓如此坚固，让它们无法张开嘴，也动弹不得。
被困住的狼安安静静，没有声响，没有抽搐；血默默的从藤蔓的缝隙间涌出，把白雪染成了鲜红。
威廉把三只森林狼砍成了六截之后，正好看到其他森林狼被藤蔓捆住，不由松了一口气。
在他的评价里，莫罗娅和玛格丽这一对看似弱不禁风的美女，其实有着很高的战斗力，但毕竟从未经过实战检验。看到这一幕他才放下了心，甚至开了个玩笑，说这些狼都变成了刺猬。
不过没有人被逗乐，布兰和朵拉都惊讶的张大了嘴，莫罗娅和玖健面无表情。
玛格丽脸上毫无血色，白的像雪一样，眼睛也失去了神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威廉连忙跑过去紧紧的抱住她，柔声安慰。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杀死动物，没有经验的她似乎有点用力过猛，自己把自己给吓住了。好在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依然是那朵散发着夏天般温暖的玫瑰。
而玖健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随着不断的接近目的地，他看起来也更加悲伤和抑郁。
威廉知道他通过绿梦看见了自己的命运，尽管那不是个好结局，但他不想尝试去改变它，因为绿梦已经成了他的信仰，这也让威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十几天前他们幸运的遇到过一个山间的温泉，所有人都兴奋不已，玛格丽和威廉兴致勃勃的花了半天时间，搭起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温泉旅馆，在那里修整了两天才重新上路。那两天玖健显得比较放松，也许泡在温暖的泉水里让他有家乡的感觉。
“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一个温泉。”威廉喃喃的说道。
玛格丽却有些会错了意，想到那两天的旖旎与缠绵，樱红染上两颊，眼神也迷离起来，只是被严严实实的装备挡住，没有人能看见。
不过他们的好运似乎都用完了，又走了好几天，也没有遇到温泉。
当布兰又一次嚷嚷“快到了”的时候，威廉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几天他已经这么说了不下十次，不过当他爬上这个山坡的时候，不禁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象深深震撼。
没有暴风雪的时候，塞外的天空总是晴空万里，一片湛蓝。
远处的一个山丘上长满了鱼梁木，最顶上一颗更是巨大到覆盖了整个山头，满山红叶似火，风中摇曳，整座山看起来好像都在燃烧，熊熊的火焰照亮了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大地。
布兰高兴的跳了起来，朝朵拉大笑：“这次不是吹牛，是真的到啦。”
朵拉拉下围巾，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玖健凝视着那个红色的山丘，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玛格丽和莫罗娅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只不过一个眼含欣赏，另一个目光冷漠。
队伍再次开始前行，接近山谷的时候，威廉走在最前面，小心翼翼。这里的魔法波动狂暴而杂乱，也许绿先知只是想干扰夜王的追踪，但无形中也给威廉感应尸鬼造成了困扰。
雪地靴踩下，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整个人也有一种微微下陷的感觉。
突然威廉感觉到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一手伸向腰间的瓦雷利亚钢短剑，一边喊道：“危险！”
他跳着躲开了突然从雪里冒出来的一只手，接着是胳膊，雪花飞溅中，一个披着锈迹斑斑的锁甲的尸鬼整个从雪中冒了出来，漆黑的利爪抓向威廉。
寒光闪过，带着魔法的短剑把尸鬼斩为两断，不等干枯变形的脑袋掉落在雪地上，尸鬼眼睛中的蓝色就开始熄灭，无头的尸体颓然的倒下。
看到瓦雷利亚钢短剑的效果，威廉信心大增。
一个又一个的尸鬼带着雪花从地上爬起，威廉在雪地上依然能高速的奔跑，离队伍太近的尸鬼往往刚刚冒出头，就被他一剑一个，如同切菜一般砍到。只是为了保持和玛格丽的精神连接，他不能离开队伍太远。
而远处的尸鬼虽然想要冲过来，但往往跑不了几步就会被地上冒出的藤蔓缠住腿脚，倒在雪地上不停的挣扎，想要摆脱束缚。
无论腐烂的程度如何，尸鬼散发出来的浓重死气都让玛格丽非常不适，她强忍着恶心的感觉，控制着藤蔓缠绕住不断从雪中爬起的尸鬼。
所幸上山的路还比较平坦，朵拉一手拉着布兰，一手拉着玖健，紧紧的跟在莫罗娅身边，莫罗娅走的不紧不慢，脸上的神情从容不迫，只是偶尔会摸一摸手上的戒指，点燃零星几个从威廉和玛格丽手中漏过的尸鬼。
当威廉砍倒尾随的两个尸鬼，最后一个踏入山洞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们前进的路线上倒了一路的干尸，仿佛一条黑色的道路；成百上千被缠绕住的尸鬼在疯狂扭动，几乎铺满了整个谷底，看起来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