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换方法
旁边另外一个人也搭腔道:“看她这个样子,就不是讲道理的人。咱们在这里也真是浪费时间,早知道是这种事情,就不该进来了。”
“哎,还不是刚才听着妇人在里面哀嚎,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吗?咱们是好心,谁知道却赶上这种倒霉事。你说这买东西退货是可以,但是这东西都用过了,还想着退回到店家去,天下怎么不掉下块馅饼,砸到她饭碗里去呢?”
“得了,咱们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就为这无知的妇人,真是不值当的。”说着,那几人就互相谦让着,又再次走出了杂货店。
看着几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宫健大伯娘几次想张口喊那几人回来,诉说自己的委屈,可是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听刚才那几人的话语,她也算是明白了,自己这次还真是不占理。
她茫然地望着那几人消失的门口,转头再看看,一脸无所谓的杂货店掌柜的,宫健大伯娘眼珠一转,换了办法,开口低声下气的乞求道
“掌柜的。求求你了,这菜刀我真的得退回来。如果没能把钱拿回去的话,我家里人不会让我好过的。掌柜的,就当你发发善心,抬抬手就给我退了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等着这三百钱活命呢。掌柜的,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说着,宫健大伯娘立刻改变姿势,跪倒在地上,不停的哀求着,期望杂货店掌柜的能够高抬贵手,让他把这把菜刀退回来。
可刚刚看了她那副卖力表演的杂货店掌柜的,才不会轻易再相信这妇人嘴里所说的话语。什么家里的人不会放过她,什么上有老下有小,这些都蒙鬼去吧。看这妇人年纪也不小了,却没皮没脸能屈能伸。
杂货店掌柜的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行了,你别在我这里耽误我的时间,影响我做生意。我们卖东西也有行规的。这菜刀既然你用过,不是原封不动的,那么我们就不接受退货。赶快拿菜刀走,你在这里捣乱的话,小心我出去到衙门告你,把你关起来。”
别说这杂货铺掌柜的,原本就没有几分善心,能对弱小有什么同情心,再说刚才宫健大伯娘,已经在店里软硬兼施的表演的很大一出戏。
她要是上来直接哀声的哭求,求掌柜的给她退货。没准儿,这掌柜的还能心软上几分,当然,要从他手里拿走一分钱,那都是不可能的。但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掌柜的看她这一番哀求,心却越来越硬,总觉得这乡下妇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掌柜的现在到万分庆幸,这乡下妇人因为贪心,仅仅昨天一晚上的时间,就迫不及待的用了这把菜刀,还故意洗的干干净净的,再送回来,还想着从他这里退货。否则到自己手里的那五十文私房钱,可就保不住了。再怎么不愿意,他也只能给她退钱。
看到杂货铺掌柜的,完全没有心软的迹象,反而威胁自己,如果自己再在这里纠缠不清的话,他就会去官衙里告自己,宫健大伯娘浑身就是一哆嗦。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闹到这种程度,明明眼前这把菜刀,就是昨天自己刚刚从这家店里买走的,可是今天这掌柜的,就因为自己用过而不退货。
当然宫健大伯娘心里也是知道的,从掌柜的说说的话,还有旁边刚才那几个围观人的话语,就可以知道,自己用过这把菜刀,现在成了最大的罪过,这菜刀根本就不可能再退回来了。可是她不甘心啊,一想到回去之后,就要面临宫健大伯怎样的怒火,她的心里就不由得害怕。
昨天在家的时候,他们夫妻俩人还以为能够顺利的把菜刀,轻松的给退回来呢,自家男人就两次三番的提醒过自己。
今天更是早早的就把自己叫起来,也是早早的把自己赶出门,就为了让自己把菜刀退回去,把那三百文钱拿回来,可见自家男人对这件事情有多么的重视,或者说是自家男人有多么的重视那三百文钱。
如果自己什么都拿不回去的话,那可想而知,自己当家的会怎样的恼羞成怒,而最后买单的肯定就是自己。
虽说眼前这掌柜的也在威胁着自己,要把自己送到官衙去,但宫健大伯娘心里总是存着一分的侥幸。如果她再哭得可怜点,再三恳求,没准儿杂货店掌柜的能够心软,这也是说不定的呢。
于是她立刻更加努力的,向杂货店掌柜的哀求着:“掌柜的,求求你了,我说的这回真是实话。如果我不能把菜刀退回去的话,把钱拿回去的话,我家男人绝对会把我打死的。我求求你了,掌柜的,你就大慈大悲,当是施舍我们这些乡下人了。求求你了。”
这一次宫健大伯娘可是真的泪流满面了,刚才怎么也挤出来的眼泪,此时却像是决了堤一般,不停的往下流淌着。而宫健大伯娘刚才脸上沾了不少的灰尘,此时脸上仿佛是活了泥一般。
但杂货店掌柜的却是一点都不相信,眼前这妇人如此狼狈,只能说她的演技越来越好。就看刚才她还哭不出来,现在一脸的眼泪,就可以看出来这妇人没脸没皮,最好是别被她纠缠上,那可是没完没了。
于是杂货铺掌柜的一拍柜台,厉声说道:“行了,你别在我这里哭丧。我这儿卖东西的。,遵纪守法,咱们都是按规矩来的,你别想着能赖上我。”
说完狠话,掌柜的干脆起身就朝着柜台外走去,边走边说:“行,你竟然还在这撒泼打滚儿,我告诉你,这条街上的巡捕我都认识。一会儿我就出去叫人进来,把你拖的衙门里关上几个月,我看你还哭不哭,号不号。”
看到杂货店掌柜的这次仿佛是来真格的了,宫健大伯娘心里打鼓。她在犹豫了一两秒,但看到掌柜的已经转出了柜台,转身就朝着店外走去。
第624章 麻烦
看到杂货铺掌柜的已经往外走去,宫健大伯娘急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泥水混合物,高声喊道:“掌柜的,掌柜的,你别,别去,我这就走,我就走,我不在这儿了。”
听到了宫健大伯娘着急的呼喊,杂货铺掌柜的立刻停住了脚步,转身看过去,发现这乡下妇人已经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他知道这妇人是怕了,估计也不敢在这里撒泼打滚了,于是他伸手指着店门口,开口说道:“这次算我晦气。就放过了你,你还不赶紧滚出去。”
听到掌柜的这样说,宫健大伯娘也顾不上什么,急忙的就朝着店外走,走到半路,她忽然想起来,转身又折回到柜台前,把那把菜刀拿在手里,然后再次匆匆忙忙的走出了杂货店。
当宫健大伯娘转身拿起柜台上的菜刀的时候,那一刻,杂货铺掌柜的浑身都是一僵。他控制不住的,就想往店外逃跑,就怕这乡下妇人发疯,拿着菜刀行凶。好在他最后的理智,控制着自己僵直在了那里,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这才没有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
而等到宫健大伯娘拿着菜刀,匆忙的而又狼狈的,离开杂货铺的时候,杂货后掌柜的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哎呀,这瘟神总算是送走了。刚刚真是吓死他了,他就怕那妇人拿了刀之后,直接给自己来那么两下。
掌柜的小心的转身想要走回柜台,却发现自己两条腿,居然有些发软,他狠狠的用手捶打了,两条发软的腿半天,这才艰难的开始能够往回迈步。
他心里还在想着,以后这杂货店里,还是不要再买菜刀这种危险的东西了,否则谁知道搞不好没买成菜刀,反而自己却成了刀下鬼呢。
努力半天,杂货店掌柜的终于把自己弄回了柜台后,他一靠在柜台上,也许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位置,让他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掌柜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再次趴倒在柜台上。
刚才那一下可是把他吓得够呛,他怎么就忘了,这么撒泼打滚儿的一个妇人,可不能让她手里拿到什么利器。
可还没等他喘上两口气来,店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掌柜的抬起头,紧张的看向门口,他第一反应就是,把身体缩到柜台后面,担心那妇人是不是又回来又找他算账了。
躲藏了好半天之后,却没听到什么动静,掌柜的偷偷露出半个头,偷瞄门口的时候,发现进来的居然是他的两个兄弟。
而杂货店掌柜的那两个兄弟进门之后,绕过乱七八糟的柜架,急切的在店里巡视着,没看到人,他们两还奇怪呢。实在没找到人,他们嘴里还喊着掌柜的名字,喊了两三声之后,这才发现人家躲在柜台后,正偷偷看着自己两人呢。
掌柜的一个兄长不满了,开口训斥他说道:“老三,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躲在那里不出声,害得我们两个好找。”
看到进来的是自家兄弟,掌柜的慢慢的又有了底气,他撑直了身体,从柜台后站直了,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兄长,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看着他那副那畏畏缩缩的样子,他的那两位兄长就有些瞧不上,其中一个不满的开口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里闹出了什么动静,有人告诉了爹娘。爹娘这才让我们两人过来看看,你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说着他环视了一下杂货店,抽了抽嘴角:“我说老三,你这也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你看着好好的杂货店,到你手里之后变成什么样子了。这店里现在还有顾客上门吗?”
听到自家兄长这样的话,杂货铺掌柜的不乐意了,他急忙开口说道:“怎么没人了?我昨天刚刚还做完一单生意呢。”
他的另一位兄长诧异的开口问道:“你这店里都几个月没有开张了,居然昨天还做成了生意。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今天店里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连爹娘都惊动了?”
说完他突然若有所思的补充了一句:“该不会就是你昨天做的那笔买卖,出了岔子吧?人家找上门来,这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杂货店掌柜的开口就想给自己辩解,那完全是那个乡下妇人愚昧无知,还蛮横不讲理。可是自己兄长说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又都是对的。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这件事情。同时他还在埋怨着,那个跑到自己爹娘那里对嘴的那个多事的人。
而看他张嘴结舌的样子,他那两位兄长不耐烦的说道:“行了,你别跟我们在这里,怎么想办法糊弄过去了。你还是好好想一想,一会儿怎么跟爹娘交代吧。”
说完,他的一个兄长绕的柜台后,一把抓着杂货店掌柜的就往外拉,“走吧,爹娘刚才听到你这边动静太大了,让我们俩过来把你请过去,好好说一下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刚才被吓得就有些腿软的杂货店掌柜的,听到兄长这样一说,那两条腿立刻不听他使唤了。根本就没法迈步子。
这要是到了爹娘面前,自己昨天高价卖出菜刀,藏私房钱的事情,绝对是兜不住的。自己爹娘那可是长了火眼金睛的,就他这点道行,到了爹娘面前,还有什么能藏得住的?
可是两位兄长都来了,这次他不想过去,也必须走这一趟。果然,那位兄长看一个人拖不住他,急忙招呼另外一个人一起过来,两人一起努力,半拖半扶的,就把杂货店掌柜的拖出了店门。
其中一个人反身把杂货店暂时关门。反正这店里几个月,都没有人进去买东西了,自家这个弟弟真不是个经营的料子,好好的店,他手里都是糟蹋了。反正也是这样,现在关门也影响不到什么。三兄弟就这样,拖拖拉拉的往祖宅走去了。
第625章 关门
这杂货店掌柜的心里不停的咒骂着:就说那乡下妇人不是个好东西。就看他就做了这一单生意,自己不过是怎样攒几个私房钱,可这回娄子捅大了,他这一下,可是没有好果子吃了。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早知这样还不如那妇人求自己的时候,干脆就把她那把菜刀退回去。
反正那所谓的刀身上的一层油,自己完全可以抹一抹就能补上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那把菜刀也的确是昨天,他刚刚卖出去的,即使被那妇人清洗过,也没有任何的损伤,完全可以再抹上一层油,当作新的菜刀去卖。
而如果那样子的话,自己已经把那钱退给了乡下的妇人。自己就是到了爹娘面前,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就说,昨天自己卖出去的菜刀,今天又让人退了回来,那么今天这事就只不过有些波折,但没有大的影响。
自己在其中有没有动任何的手脚,也就无所谓了,也就不会被爹娘发现,自己偷偷攒私房钱的事情了。
可现在他再怎么后悔也来不及了,两个兄长像赶鸭子上架一般,拖着他就去了爹娘面前,自己这回这种家法可是躲不了了。
就在杂货铺掌柜的刚被两个兄弟拖走,一会儿时间刚过,杂货铺门口又徘徊回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宫健大伯娘揣着那把菜刀,在镇上走了一阵之后,神情恍惚的却觉得,自己坚决不能这样直接把菜刀带回家去。否则以自己当家的那个脾气,她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犹豫再三,宫健大伯娘脚下也不知怎样,不听使唤走了一段路之后,居然又往回走,很快又来到了杂货铺门口。她下定决心,这次不管怎样也得哀求杂货店掌柜的,把这菜刀退回去,即使是只能退一部分钱,她也认了。
可想过种种情形,宫健大伯娘心里都想过,却没有想到,当她再次回到杂货店门口的时候,却是铁将军把门,杂货铺已经关门了。
慌张的不知所措的宫健大伯娘,抬手在杂货店店门上拍了很久,却没有人来应门。周围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有人想要上前询问,这妇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有旁边刚才看热闹的人,立刻上前阻止:“你们别看她可怜,实际上这妇人就是来讹人的。她昨天在这杂货店里买了东西,晚上回去用了之后,今天又跑回来说要退。
人家不给她退,她就又哭又闹的。现在明明店里没人,门都锁上了,她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拍门。她这要不是脑子不清醒,就是故意在装模作样呢。”
一听这样的话语,那原本想上前的人,也不敢再往前一步,反而赶快的离开了这里,谁都怕沾上这样的麻烦。
拍了半天门,也没有人来应答,宫健大伯娘只觉得天一下子塌下来了。她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一般,只能斜靠着杂货店的店门,慢慢的坐在了地上。
此时她眼中没有任何的光彩,脑子里只是想象着,自己回家之后,当家的会如何的暴跳如雷,又会怎样的对自己。想到这些,宫健大伯娘都觉得浑身发抖。
就在她越想越怕,越怕越想,陷入这致命的死循环之时,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响起:“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宫健大伯娘循着声音,木木的望过去,她发现开口询问自己的,是一个穿戴明显破旧,身上打着补丁,脚上踩着一双草鞋的乡下妇人。
他有些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普通,穿着寒酸的妇人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对自己说话。
那开口的妇人见宫健大伯娘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虽然心中有些恐惧,但好心的她还是再次开口:“大姐。你不记得我啦,昨天也大概这个的时候,咱们两个才刚刚见过的呀。”
听她这样说话,宫健大伯娘有些呆滞的大脑,慢慢的开始复苏。她努力回想着,这才想起,对呀,昨天自己从杂货店里买了把菜刀出门的时候,遇到的也正是眼前的这个妇人。当时她还向自己打听着,自己在杂货店里买到了什么东西。
想到那时候,自己得意洋洋的跟人家炫耀,那把三百文钱买到的菜刀,宫健大伯娘不由得又流下了眼泪。她嘴唇有些颤抖,却没有说出任何的话,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自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妇人。
好心妇人见到宫健大伯娘什么也没说,却直接流出了眼泪,她不由得有些着急,忙上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要搀扶起宫健大伯娘。
但此时,宫健大伯娘浑身没有力气,再说了,她也没有那个心思,在意自己现在狼狈不狼狈,所以即使有人搀扶,她还是挣脱了,那搀扶过来的双手,仍然坐在杂货店门口。
看到宫健大伯娘并不配合,搀扶半天也没有站起身来,那好心妇人有些疑惑。她有些担心的询问:“大姐,你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其实是怕宫健大伯娘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想着昨天毕竟相识一场的缘分,想着如果她身体不舒服的话,那就送她到附近的药铺看看。
不管怎样,即使宫健大伯娘并不想起身,但妇人还是再次开口询问,想要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自己能够帮忙,那当然她会尽力,如果实在是太困难的话,她帮不上忙,但好歹也能让自己心安。
而听到那妇人关切的询问,宫健大伯娘立刻就好像找到了,心里的寄托一般,拉着那妇人一只手,哭哭啼啼的叙述着她的经历。
在宫健大伯娘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她昨天用了三百文买了这把菜刀之后,回去她只是把菜刀清洗了一下,准备使用。可谁知家里那原本不见了的老菜刀,居然又找到了。这一下,这把新菜刀就成了没有用的。
第626章 好心
宫健大伯娘还在遮遮掩掩的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自然,乡下人都是节俭惯的,谁会在家里准备两把菜刀呢。所以今天她就带着菜刀,到杂货铺里要退掉。可是就因为她昨天把菜刀清洗过,所以杂货铺掌柜的根本就不允许她退货。
她苦苦哀求了半天,那杂货店掌柜的仍然是不近人情,把她拒之门外。现在更是好了,趁自己离开那一会儿,竟然是把杂货店关门了,根本就不允许她上门退货。这就是杂货店掌柜的不近人情,欺负她一个乡下人,来一次镇上不容易。
听完过年大伯娘的哭诉,那乡下妇人有些感同身受,她也觉得,他们这些乡下人到镇上来做买卖的时候,往往都会被人歧视,被人拒绝。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她带点山货到镇上来卖,还要考虑再三,在哪一家售卖的问题。好在田记的确像他们标榜的那样,一视同仁,童叟无欺。
虽然那妇人还记得,昨天自己在劝说宫健大伯娘那把菜刀买贵的时候,宫健大伯娘那一副鄙视的嘴脸,但是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妇人,又让她觉得很是同情。但不管她怎样同情,她还是知道,这事还真不能怪杂货铺掌柜的。
思量再三,好心妇人还是觉得,解决眼前这位大姐的难题,主要还在于那把菜刀上。因为这妇人回家把菜刀清洗了,所以杂货店不允许她退货。
那要是自己想办法,让妇人这把多出来的菜刀有个去处,能够赚回些铜钱。估计这妇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落魄,没有出路了。
当然,虽然他很同情宫健大伯娘,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解的。即使宫健大伯娘昨天买菜刀,买的贵了,在这乡下妇人心里,觉得宫健大伯娘昨天向自己炫耀的时候,说这把菜刀就要三百文钱的时候,她的确觉得,宫健大伯娘是买贵了。
可是,她也没有想明白,再怎样也不过是三百文钱的事情。怎么看宫健大伯娘这个样子,仿佛是三百两银子不见了的模样。
虽说乡下人挣些钱不易,可是只要勤快肯干,挣这几百文钱也并不是特别困难的。所以这乡下妇人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宫健大伯娘,仅仅因为这价值三百文钱的一把菜刀,就坐在人家店门口,完全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但虽说心里有些奇怪,但是这好心妇人还在尽量想着,怎么解决宫健大伯娘的这一难题。
思量了片刻之后,那个好心的妇人突然开口说道:“大姐,你先别急。我记得我们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的确提过他这两天,会来镇上需要买一把菜刀。
你看,要不这样,你这把菜刀我也知道是昨天刚买的,还是崭新的。你要不吃些亏,便宜些卖给他,也算解了你个麻烦。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也觉得合适,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那家人。”
一听到这妇人说出这样一番话,宫健大伯娘立刻眼睛发亮,立刻原地满血复活。她噌的一下,抓着妇人的一只手臂,急切的问道:“大妹子,你说的是真的?”
那妇人一个不察,手臂被宫健大伯娘牢牢抓住了。也就是他这个常年在地里操劳,倒不是那弱不禁风的小姐,否则这只手臂就被,宫健大伯娘抓人家的力道来说,肯定会青紫一片。
虽说被宫健大伯娘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那妇人好心的继续说道:“是啊。我记得前两天的确听那人说过。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干脆吃一点亏,拿这把菜刀便宜点,卖给我那村里的那家人。我可以和他作证,证明你这把菜刀的确是昨天刚刚买的。再说还省的他再跑一趟镇上,费些时间,我觉得他应该能够同意的。”
这主意是好心的夫人能够想到的,最好的一个办法了。也是赶巧了,前些日子,他们村里的一位大哥,的确跟她家男人提过。由于他家分家,家中需要置办一把菜刀。只不过因为那家里的事情多,大家还在忙着,所以需要过两天,再到镇上来买把菜刀。”
原本那位大哥同自家的关系就还算不错,这妇人原本是想着,自己在镇上卖完这一次山货,直接在杂货铺买一把菜刀,给那邻居大哥捎回去。
但既然遇到了宫健大伯娘,再说她也是知道,这把菜刀的确是刚刚买的。如果宫健大伯娘愿意让出几个铜板的价格,那么她把这把菜刀捎回去,两方面都能够得到好处。
虽说这菜刀被清洗过一次,但毕竟还是全新的,就因为被清洗过,所以便宜几文钱,想来那位同村大哥,也应该能够愿意的。
而眼前的这个生无可恋的妇人,又能够因为她把这把菜刀卖出去,而有所进账。不会像刚才那样哭哭啼啼的,没办法解决问题了,妇人觉得自己也算是日行一善了。
而此时恢复了精神的宫健大伯娘,还牢牢抓着那妇人的手臂,一丝都不敢放松。看到妇人点头,确定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宫健大伯娘首先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自己不会回去,挨当家的责难了。
但随着宫健大伯娘心子一松,她也听到了,那妇人说过两次让她降低一下菜刀的价格,这样好转手卖给他同村人。宫健大伯娘的小心思,立刻又转了起来。
这个穿着破烂的乡下妇人,自己跟她不过是昨天见过一面,怎么会这么热心的上来帮助自己。此时宫健大伯娘的警惕心,又升了起来。
在她看来,如果两人异地相处,她是与这妇人只见过一面,第二天在镇上重逢时候,发现的妇人遇到困难,宫健大伯娘觉得自己不上去,再踩上一脚都是大发善心了,又怎么可能跑上去安慰别人,甚至想办法,解决别人的难题呢。
以己度人,宫健大伯娘可是不觉得自己会那么好心,对于一个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会有多少的同情心。
第627章 让步
可是眼前也只有这一根救命稻草了,宫健大伯娘强压下,自己刚刚升起的警惕心,不管怎样,她都要先把菜刀这件事情解决了,然后再考虑,这妇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不良的居心。
所以宫健大伯娘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硬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这才开口说道:“大妹子,谢谢你了。你可真是个好心人呢。这镇上的人都是黑心肝的。这么多人看着我这么孤助无力,都没有一个人上来问我一句,也就是你这个好心的妹子。好人有好报呢。”
宫健大伯娘这一番话,算是把镇上所有人都得罪了。原本在旁边有些同情他的人,听到她这句话,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那好心的乡下妇人也觉得,这位大姐说话有些愣,但好在,这人还知道自己是一片好心。但其实宫健大伯娘所说的好心的妹子,不过是随口一说,而且她那句好人有好报,其实说的,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好心的乡下妇人,而是在说她自己呢。
就是这样的,宫健大伯娘所说的好人有好报,实际上说的是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好报,遇到了帮他解决问题的人。才不是说眼前这个妇人是好人,将来必有好报。
只不过那妇人并不是,宫健大伯娘肚中的蛔虫,所以没有明白这位大姐的真实想法。此时她虽说觉得宫健大伯娘说话有些不合适,但在一片好心之下,可怜她这幅狼狈样子,妇人还是继续安慰着宫健大伯娘。
“大姐,其实这镇上好心人,还真是不少呢。就拿我昨天到田记去卖那些山货,原本我还担心田记店大欺客,却没想到,那店里从小二到掌柜的态度都很和蔼,价格也公道。大姐,我看你以后,也去田记买东西吧。”
这好心的妇人心里还惦记着,昨天宫健大伯娘从这黑心的杂货店里,可是以三百钱买的那把菜刀。她也算是给宫健大伯娘提个醒,以后买东西的时候,还是要货比三家,别再次吃亏上当了。
妇人也是埋下个伏笔,毕竟,她是知道的,宫健大伯娘是用三百钱买的,那把菜刀可是在田记,一把菜刀才卖二百钱。如果自己刚才说了,为那位同村的人收购,宫健大伯娘手里的这把菜刀,那肯定不会以她买的那个价格来算,而是会也在田记买菜刀的价格为基础的。
宫健大伯娘自然没有听出来,这乡下妇人的未竟之言,原本她心里就是有些看不上,眼前的这个妇人的。原本她就看不上妇人这寒酸的衣着,粗糙的双手。一看妇人就是那乡下在地里刨食的村妇。
同时她还在怀疑着,这妇人如此热心的原因。现在在听那妇人提到了田记,宫健大伯娘心里都升起了一把火。要不是眼前这个形式,她还要依靠这个妇人渡过难关,宫健大伯娘都要和对方翻脸了。
这么一个没有见识,居心不良的乡下村妇,居然还敢对她说教。宫健大伯娘脸上的肌肉乱抖,她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当然她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好在那乡下妇人也在费心思想着,怎样委婉的告诉宫健大伯娘,这个菜刀价格的问题,所以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眼神和表情的变化。
宫健大伯娘硬扯了半天嘴角,也没能露出一个笑容,她也只能板着脸胡乱的点了两三下头,算是认可了那村妇所说的一番话。
看到宫健大伯娘点头了,那好心的妇人算是放下心来。于是她温言温语的继续说道:“那大姐,你看看这价格应该定多少钱呢?”
这好心的乡下妇人刚才心里还在盘算着,看眼前这位大姐的形式,家里估计很是困难,所以这三百文钱对她来说,就像天塌了一般。那么一会儿,这位大姐要是实在是舍不得银钱,那自己干脆咬咬牙,就按照田记的价格二百文钱从她手里买了。
那把菜刀回到村里,自己再添上五文钱,就跟同村的人说,这把菜刀一百九十五文钱买的。自己虽然亏了五文钱,可是能够解决这两个人的问题,自己就当做件好事,也是不错的。
而听到这好心的妇人提到了菜刀的价格,宫健大伯娘也在心里思量开了。她这把菜刀可是三百文钱买的,当然按她的意思,最好还是能够卖到三百文钱。
可是听这妇人刚才的话,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按原价卖出去,那自己肯定要损失几个铜钱的。一想到这儿,这就像是在她身上割肉一般,让宫健大伯娘难以忍受。
思量了再三,宫健大伯娘这才咬牙吐出一句话来:“行,看大妹子的面子。那我这把菜刀就二百九十八文卖给你吧。”说着,她就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
心里刚刚都已经盘算好了,自己要自掏腰包弥补上五文钱,好让这件事情顺利解决。一心希望两人都能够解决难题的乡下妇人,听到这样一个价格,一下子呆愣在了那里。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宫健大伯娘,却看到眼前这位大姐一脸肉疼的表情,仿佛她已经让出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也明确表现出,这价格已经是她的底线了的意思。
这让这好心的乡下妇人,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算是白说了,眼前这个大姐根本就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宫健大伯娘所说的,也的确是她最低的价格了。在她看来,自己要损失两文钱,简直就是最大的让步了,再多她可是受不了的。
想一想那损失的两文钱,宫健大伯娘就是心疼不已,但再想一想,能够避免自己当家的回去一顿打,宫健大伯娘的心里,这才算好受了一些。
而当自己说完这个价格之后,那乡下妇人却是一直没反应,宫健大伯娘此时不由得抬头,疑惑的望向那个妇人。不明白这人怎么还不赶快同意。
第628章 滚
在宫健大伯娘的想法里,那当然自己都这样忍痛得让出好处了,那妇人应该上赶着欢天喜地的答应这件事情,赶快掏钱给她才是正经。可她发现那妇人呆愣愣的望着自己,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宫健大伯娘看着那妇人的表情,心里在想着,难道自己让出两文钱让得太多了,所以让这妇人都欢喜的,都有些傻了嘛。她还是让步太多了。
她立刻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怎么能自己开口,直接就让出两文钱呢?宫健大伯娘刚想开口再说上一句,那你要觉得合适的话,二百九十九文钱这个价格,我觉得更为合理。可还没等她这句话说出来,那边的妇人已经抢先说话了。
“大姐,我和我们同村的人来镇上买东西,一般都不会来这家杂货铺的。不是别的,主要是这家杂货铺和田记那边的价格,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一听到妇人又一次提起田记,宫健大伯娘心中的那小火苗,就噌噌的往上冒,要不是现在还要靠这妇人谈妥这桩生意,避免一顿毒打,宫健大伯娘此时都要跟这妇人翻脸了。
你一句句田记提起来是什么意思?那黑心的商人你还要在我面前提起。你自己愿意吃亏上当可以,别拉着别人往火坑里跳啊。可现在,宫健大伯娘也只能按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听这妇人到底要说出什么花来。
看到宫健大伯娘听自己说出那番话,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仍然是木着一张脸,那好心的妇人也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把话挑明了说,否则眼前这位大姐好像真是听不懂自己说话一般。
“嗯,大姐是这样子的。我们要是买菜刀的话,就直接去田记杂货铺。在田记那里,一把菜刀只卖二百文钱,而且一直都没有改过价格。”
一听妇人说出这样一句话,宫健大伯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吼了一句:“滚,那你去田记买菜刀吧!”
原本她是用双手紧紧抓着那好心妇人的手臂,生怕人家跑了的,此时她却一个用力,使劲儿的推了那妇人一把。要不是那妇人长年在地里干活,身手敏捷,反应力也强,就会被她这一下推倒在地上。
但不管怎样,宫健大伯娘的这一动作,还是让那乡下妇人好一阵踉跄着退了好几步,这才勉强稳住了身体,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住。
那好心妇人还以为宫健大伯娘反应之所以这么强,也是因为她不相信自己的话语,于是她一站稳,就立刻继续说道:“大姐,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去跟镇上其他人打听打听,在田记一把菜刀,的确就卖二百文钱。你要是愿意。。。。”
那妇人的话语,却被宫健大伯娘的大声咒骂给打断了,其实妇人想说的下一句就是: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用二百文钱买你的菜刀。
毕竟这妇人心里已经打好主意,看着大姐的情况,估计家里实在太过困难,所以她宁愿自己吃五文钱的亏,也希望能够解决,这个有一面之缘的大姐的困难。
可谁想到她这份好心,以及一番好言好语,并没有换来任何的感激,反而是宫健大伯娘一顿的斥骂。
刚才在杂货铺里受的一顿气,宫健大伯娘早已憋在心中,发泄不出。再加上那妇人在自己面前不断提起田记,以及她原本就怀疑那妇人的居心不良,这一下通通发泄了出来。
那妇人根本就说不上话,而且只要她一靠近,就会遭到宫健大伯娘一阵拳脚相加。妇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摇摇头,默默的离开了这里。
看来眼前这位大姐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这番好意。她还是快些去田记的铺子,把这次的山货卖了,再顺手买把菜刀给同村的大哥带回去。既然眼前的这位大姐不愿意,她所提出的方法,那她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
而狠狠的骂了一通的宫健大伯娘,现在觉得心中舒服多了。原本淤积在她胸口的那团郁气,也发泄了出来。看到在自己的破口大骂,和拳脚相加双重作用下,落荒而逃的那个乡下妇人,宫健大伯娘心中就是满满的得意。
她就说嘛,还是自己火眼金睛,这妇人肯定是没安好心,还妄图骗自己。想用二百文钱就把自己手里这把菜刀买走。哼,当自己是个傻子不成。
就看这个乡下妇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就是个骗子,妄图到自己这里骗些银钱,还好自己警惕没有上当。
宫健大伯娘又紧了紧攥在手里的那把菜刀,这可是三百文钱呢。这妇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还敢骗到老娘身上来。胆大包天的,也不看看,就老娘吃的盐,你吃的盐都比他吃的米多。一脸落魄相,一身的穷酸,还装什么好心。还是自己聪明,最终识破了她这骗局。
越这样想着,宫健大伯娘越觉得,自己刚才骂那乡下妇人那一顿,还不够解气。自己就应该冲上去,狠狠揍她一顿,这种骗子就不能轻易饶过她。
而此时,仿佛又注入了满满元气的宫健大伯娘,迅速的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她心里还在盘算着,不管怎样,这骗子倒是给自己出了个主意。
既然杂货铺不同意把菜刀退回去,更是早早的关门,绝得自己的后路,那干脆她再找人,把这把菜刀卖出去就好了。反正这把菜刀就是全新的,没准自己还能卖出更高的价格呢。
到那时,自己把三百文钱还给当家的,自己还能攒下几文钱的私房钱。想到这儿,宫健大伯娘可是高兴坏了。她觉得自己真是聪明,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拿定了主意,她赶忙上下收拾着自己,把身上沾上的泥土拍打干净,用袖子抹了抹脸,又把头发大概的梳理了一下。大概的把自己打理的能够看人。
第629章 卖刀
此时,宫健大伯娘还想要去推销自己这把菜刀,怎样也应该把自己整理得差不多,而不是像刚才那般纯粹是为了卖惨。
而等宫健大伯娘收拾完,拿着那把菜刀,四处张望寻找买家之时,周围一直旁观的人,目睹了她刚才的那一番壮举,看到她目光转过来,大家都赶快的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妇人实在是太过彪悍了,而且不分好坏。
刚才明明另外一个妇人好心的要帮她,居然也不知怎么搞的,就被她又骂又打的给赶开了。自己还是要离这种脑袋有问题的人远一些,以免被伤及无辜。
而看到周围人的躲闪和远离,宫健大伯娘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气场满满,那些人,不过是心里做了什么缺德事,心虚了,这才躲起来。
不管怎样,信心满满的宫健大伯娘立刻提着菜刀,开始在镇上最繁华的街道上,来回寻找着卖家。
宫健大伯娘从来没有做过生意,也没有卖过东西,竟然不好意思开口吆喝叫卖。她只能在遇到别人的时候,小心的跟上去,一边亮出自己的菜刀,一边小声的询问着人家:“菜刀要吗?”
专心要做好这单生意的宫健大伯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倒是被她询问的那些人,第一反应都是遇到了劫道的,青天白日之下,在这热闹繁华的镇上街道上,居然有人要持刀抢劫,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吓了一跳。
当听清楚宫健大伯娘的询问声,每人心中那一阵后怕。脾气好的,用手摸着自己胸堂里还在乱跳的心脏,顾不上说话,也只能摇摇头拒绝。
而在宫健大伯娘询问到第三个人的时候,她可算是碰到了一个硬茬。那人五大三粗,一脸的横肉,一副看上去就不好打交道的样子。这也是宫健大伯娘此时着急,不管不顾的,见着人就要推销自己的那把菜刀。否则在平时,她遇到这种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但今天宫健大伯娘完全没有意识到,直接上前,亮出自己的那把菜刀,同时嘴里小声的询问:“你要菜刀吗?便宜呢。”
那人在宫健大伯娘凑上来亮出菜刀的时候,就是一惊,立刻摆出姿势,伸手就要伸手抓住大伯娘拿着菜刀的手腕,紧接着就要把这胆大包天的歹人甩出去。
好在在动手最后一刻,那人还是听到了宫健大伯娘的话语,知道眼前这只是个妇人不是歹人,她凑过来的原因也不过是要推销她手中的这把菜刀。匆忙中,他忙忙的收起了自己的架势,但不免心中满是怒气,狠狠的瞪了宫健大伯娘一眼。
在那边宫健大伯娘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躲过了一次危机,她还焦急的盯着那人,想要知道这人会不会买下自己的菜刀。
那满脸横肉的男子一腔怒气瞪过去,却发现这妇人完全懵懂的,还紧张询问着自己,要不要菜刀。他实在是有一种怒气无法发泄的感觉,没有好气的利生训斥:“你这妇人怎么这么不懂道理,怎么有你这样卖东西的,卖的还是这种菜刀。
也就是我的功夫好,才能够及时收住,要是碰到个功夫不好的,一下子把你打了,也人家也不一定能意识到,你只不过是做买卖的。你这样子跟拦路抢劫有什么区别?你要是卖东西,就去市场摆摊去卖。”
看到宫健大伯娘听了自己的训斥,也只不过呆愣了一刻,却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那大汉更是不高兴了。
“我说你这个人,你听见了没有如果你还敢这样在街上拦人卖东西的话,我就找巡捕了。就你这样拿把菜刀,在街上找人就问的,估计关你个十天半个月的都有可能。”
这人强硬的这样一说,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宫健大伯娘,这才真的上了心。她忙低头不停的陪着不是,她可不想因为卖把菜刀,还把自己关到衙门里去。
那大汉看宫健大伯娘终于服软了,冷哼了一声,这才大踏步的向前走去。他就不信了,经他刚才这一番话,这妇人还敢再街上拦人卖菜刀。
的确如他所想,宫健大伯娘可不敢再这样卖菜刀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大汉所说的话,再想一想自己刚才推销菜刀时,那几个人的反应。宫健大伯娘也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这样的行为,有多么的不恰当了。
还好,还没有酿成大错,宫健大伯娘赶忙又包好那把菜刀,急匆匆的赶到了镇上的集市。此时早已过了正午,集市上买卖的人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
现在市场上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卖日用品的,宫健大伯娘在一个空地里蹲下,把那包着菜刀的布摊开,把菜刀放在布上,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上,就等着买主上门。
可是等了好久,一直到日头有些偏西了,宫健大伯娘的这把菜刀仍然没有卖出去,还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过来询问菜刀的,毕竟这菜市场上卖菜刀还真就她独一份。
有人家里碰巧是缺,或者有人想着,在菜市场上卖菜刀,应该比杂货铺里便宜,不管是什么心理,还是有一些人上前询问菜刀价格的。
但是一听到宫健大伯娘那从三百多文,慢慢降到二百九十九,二百九十八,就再也不肯往下降的价格。大家也只能摇摇头,直接离开了这个摊位。所有来询问菜刀价格的人,都觉得眼前这个妇人是脑袋有毛病,在这里拿把菜刀寻大家开心的。
镇上田记杂货铺里明码标价,一把菜刀才二百文。几十年了,这价格都没有变过。即使镇上铁匠铺搬走了之后,这价格也没有往上涨了一分一毫。
这妇人是失心疯了,还是想钱想红眼了,居然拿把菜刀菜市场上去卖,卖的价格还要比杂货铺里卖的,更还要说还要贵上很多。
第630章 没人买
别说宫健大伯娘所说的那个最低价,那也是二百九十八文,就是她只卖二百文钱,估计也没有人愿意,舍弃明码标价信誉保障的田记杂货铺,反而买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妇人,从她手里的这么把菜刀。
随着时间的流逝,宫健大伯娘的心里也是越来越是焦急。她不由得开动脑筋,想方设法的,想要把眼前这把菜刀卖出去。可是即使她已经把价格降到了最低,到了她心中的那个底线了,却没有人动心买走她的这把菜刀。
宫健大伯娘不得不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市场里的人都太穷了,或者是因为到了下午,市场里买东西的人都少了,所以她这把菜刀才卖不出去。
从她开始摆摊卖菜刀开始,宫健大伯娘心中焦急,就开始拔着自己摊位附近的青草。
此时她周围几米范围内的青草,都被宫健大伯娘拔光了。就连旁边卖布头的一个摊位,那里的青草也已经被她拔得一干二净了,被拔出来的草高高的落成了一堆,足以证明宫健大伯娘焦急的心情。
旁边那个卖布头的小贩,看到她的这番表现,心里也有些同情,这妇人不知道是怎么的,虽说言行举止都还算正常,除了有些特别焦急,但想要卖出那把菜刀以外,并没有看出哪里有毛病。可是就不明白,她为什么坚持那么贵的价格想要卖出那把菜刀。
也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看到宫健大伯娘实在是焦急万分,蹲在那里都不知该干些什么了,那小贩一个没忍住,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我说这位大婶啊,你这菜刀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宫健大伯娘正在思考着,是不是把刚才拔出来的那些草再种回去的时候,她听到了旁边小贩的说话。她有些疑惑的转头,不自觉的问了一声:“阿?贵吗?可我这把菜刀,就是三百文买的呀。”
她的这句回答,完全出乎小贩的意料,他没想到,这妇人之所以坚持那么贵的价格,居然是因为她就是用了三百文钱,才买了这把菜刀。实在是吃惊,他还有些惊讶的惊呼了一声:“天呐,大婶,你这是从哪儿买的菜刀?怎么这么贵呀?”
今天这是听到第二个人,说她买菜刀买贵了。宫健大伯娘有些不乐意的,她略略低垂了一下头,这才慢声慢气的说道:“就镇上那家杂货铺啊,我昨天刚买的。”
小贩听到宫健大伯娘这样一说,更是惊讶了:“怎么会?镇上田记杂货铺里的菜刀,才不会卖这么贵呀。我记得自从镇上铁匠铺搬走了之后,大家还在感慨呢,田记还真是厚道呢,这菜刀的价格一文也没有涨。真的,你怎么买了这么贵的菜刀呢?”
听到小贩也提到了田记,宫健大伯娘有些搂不住火,她一开口就兴冲冲的说道:“不是在田记那家店,我是在镇上另外一家杂货铺里买的。我怎么会去田记那里买东西呢?”好在宫健大伯娘还有点理智,没直接说田记的坏话。
可等她这样一番话说完,旁边小贩看她的目光,有些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人家田记卖的东西又好又便宜,信誉有保障,这妇人居然还要嫌弃,偏偏去找那一家黑心的杂货铺。镇上谁人不知道,那家杂货铺老板根本就不打算正经做生意,整天就在店里混日子。偶尔有个顾客上门,往往也会被他要的高价格吓出来。
可听这妇人的口气,这人是故意去那家卖的死贵的杂货铺里面买菜刀的,清楚了这个现实的小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最后他只能无奈的说道:“这位大婶,你应该也听我刚才说过,在田记杂货铺里一把菜刀才卖二百文钱。大家一般都是去那里买菜刀的,你在这里卖这么贵的菜刀,是没有人会买的。”这是多明显的事啊。
一听小贩这样说,宫健大伯娘更是气不顺了,“你们总说田记,田记,是,他家菜刀就是卖二百文一把,我买的菜刀就是三百文一把,这有什么?我买的这把菜刀,肯定比他门卖的质量好很多,用起来更顺手。一分钱一分货,你懂不懂啊。田记之所以卖得那么便宜,肯定是因为他菜刀不好,所以只敢卖二百文罢了。”
小贩听她这样一说,斜眼仔细打量了一下,那放在宫健大伯娘面前的那把菜刀,可他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把菜刀特殊在哪里。
他原本想说,这菜刀看起来跟田记卖的那种菜刀,也没有什么差别啊。但想到眼前这位大婶,对于田记好像有些成见,所以这句话在他嘴里转了个弯儿,也就又咽回了肚子里。
片刻之后,他只能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大婶,既然你这把菜刀质量很好,那你倒不如去那经常使用菜刀的人家里看看。没准儿有人会愿意出高价,买你这把特别好用的菜刀呢。”
小贩也是有些无奈的,这个大婶下午就蹲在他旁边卖菜刀,半天也卖不出去。在她那一块地方,整个看起来气场很是抑郁,周围仿佛都带出了淡淡的黑雾。就这样一个散发着阴郁气息的人,蹲在他摊位旁边,怎么也会影响到他自己的生意。
没看刚才有个小媳妇本来是冲自己摊子这边过来的,可半路上,像是被什么吓到了,拐弯就走了。
而且看这人死活不降价,就把菜刀,即使放到天黑,根本也不会有人理睬的。倒不如给这人指一条道路,让她去别处碰碰运气。这要是万一她卖出去这把菜刀,那是她运气好,如果卖不出去,也省得她在这里,影响自己的生意。
而听了小贩的建议,宫健大伯娘也觉得很是有道理。她这把菜刀重在质量,一般人家使用估计还体验不出来,她这把菜刀的好处。还真的需要自己换个方向,来推销自己的这把菜刀。
第631章 推销
当然,宫健大伯娘心里也是坚信,自己花三百文买的这把菜刀,肯定比田记那所谓的二百文一把的菜刀,要好用上很多,质量更是高了不少,否则怎么会要这么高的价格呢。
如果这个想法不树立起来的话,宫健大伯娘都要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被人骗了还要赚吆喝呢,白白的多花一百文买一把普通的菜刀。所以她不停的暗示着自己,这把菜刀一定是因为质量好,所以价格高一些也是正常。
打定了主意,宫健大伯娘立刻又把菜刀包起,准备去找一些专业的买家,来推销他这把好用的菜刀。
至于她所选定的专业买家,那自然首选就是集市上卖猪肉的摊贩。卖肉嘛离不开刀,肯定能够分辨出,自己手上的菜刀不同于一般。没准儿就会花钱买下,自己手里的这把好用的菜刀。现在她可不敢多想,只要能卖大于二百文就好了。
宫健大伯娘在心里给自己打腹稿,直接就抱着菜刀,走向市场上还在卖肉的摊位。当然走之前,她可是完全忘记和旁边给她出主意的小贩,打上一声的招呼。那小贩也不介意,毕竟在他看来,能送走这座瘟神,就已经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很快,宫健大伯娘就来到了卖肉的摊位。此时卖肉的商贩已经把肉卖的差不多了,在这个时候再来买肉的人也已经很少了,商贩正在收拾着,剩下来不多的骨头和肉,正打算收摊了。
看到宫健大伯娘站在摊位前,卖肉的商贩还以为是个顾客呢,立刻大声招呼着:“这位大婶,来一块肉吗?今天的肉都很新鲜的。”
宫健大伯娘打量着肉摊子上的猪肉,主要的注意力,还在案板边放的几把切肉刀上。
那几把刀和自己抱着的这把菜刀,模样都不太相同,有一种又尖又长的,也有又宽又厚的。但宫健大伯娘还是瞄到了,其中有一把和自己那把菜刀,模样差不多的,她心里也算是有底了。
宫健大伯娘连忙把布包掏出来,露出里面包着的菜刀,抬手就把菜刀递到了卖肉摊贩面前。满怀希望的问道:“那个大哥,你这里需要菜刀吗?我就把菜刀绝对好使,比一般的菜刀都要好用,而且很是耐用。”
那摊贩看了看递过来的菜刀,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大婶并不是来买肉的。他也不见有什么失望,只是转头示意宫健大伯娘看向自己案板边,放着的那几把切肉刀,这才说道:“这位大婶,还真是不好意思。你手里的这把菜刀,我用不上呢。”
听到人家说根本用不上她手中的菜刀,宫健大伯娘确实急了。她忙指着其中靠边的一把菜刀,对着摊贩说道:“怎么会?你看,你那把菜刀,跟我这把菜刀不是一样的嘛。
怎么就用不上了?你那把菜刀都看起来好旧了,应该换一把新的。我跟你说,我就把菜刀绝对好使,估计你买了我这把菜刀,那些都可以不要了其他的刀了,以后你可就省大钱了。”
听到宫健大伯娘这样说,那摊贩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些刀可是各有各的用途。而自己也说的也的确就是实话,这样一把普通的菜刀,到他手里还真是用不上呢。
卖肉的摊贩再次重申:“大婶。我说的是实话。你这把菜刀虽然和我那把刀,长得很像,但其实,你看厚度就可以看出来,我那把是斩骨刀。如果用您手里这把菜刀斩骨的话,骨头没有断,估计这把菜刀就要豁口了。”
听到小贩这样说,宫健大伯娘不由得疑惑的,又看了看肉案边与自己手中这把菜刀,最为相像的那把刀。的确那刀身,要比手里这把菜刀宽厚上不少。但这不足以让宫健大伯娘打退堂鼓。
她继续伸手要把菜刀,试图递到卖肉摊贩手中,嘴里更是鼓励的说道:“我的把菜刀真的挺好使的,不信你试试,你随便多随便砍,这菜刀绝对比你手里那些,都要好用的多呢。你试试。”
那个卖肉摊子上,到处都是油腻,要不是怕刀身上沾了这些油之后,不好再去下一家推销,宫健大伯娘都想把菜刀直接放在肉案上,好让那摊贩仔细观察,或者是切两块肉来试试。
当然,她把菜刀往商贩手里递的原因,也是希望这人能够在自己鼓励下,伸手接过菜刀,在肉案上是试一试,只要是这人主动动手使用这把菜刀,那她就有信心,把这把菜刀直接塞在这人手里,让他不得不买下来。
可是那商贩也不知是看透了她的意图,还是本身就是小心谨慎的人,看宫健大伯娘把菜刀递过来,身体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根本就没有接过那把菜刀的意思。
看那人不上钩,宫健大伯娘也只能努力的吹嘘,自己这把菜刀怎样的好用,怎样的耐用。希望那人即使是用不上,也应该备一把这样宝贵的菜刀,作家传的也好,做收藏用也罢,总之错过了这把菜刀,这人会终身后悔的。
听着宫健大伯娘越说越不像话了。摊贩也没觉得,现在还会有生意上门,却是这妇人在这里滔滔不绝,的确影响到了他收摊子回家了。为了打发走着个喋喋不休的妇人,商贩直接开口说了实话:“这位大婶,你别再夸你那把菜刀了。我们这些卖肉的人,离不开切肉的刀,你这刀好不好,我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你这把菜刀就是一把普通的菜刀。和杂货店里卖的那种,没有任何区别。也就是日常人家使用一下,这刀要是到了我们这些卖肉人的手里,估计都用不上一个月就不能用了。”
一听这商贩如此这样一说,宫健大伯娘可是不干了,什么?这人怎么能如此说自己的这把菜刀呢?这可不是那种杂货铺里卖出来的大路货。这可是自己花了三百文钱买的,是那种特殊的菜刀啊。
第632章 拒绝
宫健大伯娘瞪圆的双眼,立刻大声的反驳道:“你懂什么?这才不是那种普通的菜刀呢。这菜刀非常好使,而且经久耐用。一看你这人就不专业,就会胡说八道。我这把菜刀怎么能跟其他普通的菜刀相比呢,我这么一把顶那种普通菜刀十把都不止。”
这次宫健大伯娘是真的火了,她现在也不在意,是不是还希望眼前这人,能够把菜刀买走了。她反而是坚定不移的要维护,自己手中的这把菜刀的质量。这要是真的证明了,手中这把菜刀和别的菜刀没有任何的差别,那自己为什么要像冤大头一般,花三百文才买上一把普通的菜刀呢。
而她这样一番话出口,那卖肉的摊贩还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但旁边一直看热闹的另一个摊贩却受不了,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你这妇人怎么如此说话呢?你要知道,张屠夫可是一直在镇上卖肉,都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别说他家的肉一直新鲜可以信赖。就说张屠户的那双眼睛,也是雪亮的。他要是说你这把菜刀就是普通的,那你就是问遍全镇所有人,最后证实也是张屠夫说的对。”
这人也是好心,看张屠户原本都打算收摊了,却被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妇人纠缠,死活要人家买那么一把普通的菜刀,非要说什么是神兵利器。人家张屠户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这妇人还是不依不饶的。这才出言解一下围,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一句话,却仿佛是给宫健大伯娘判了死刑一般。
在宫健大伯娘脑中,不停的回响的就是,这张屠户既然说了,这是一把普通的菜刀,那镇上所有人都会说,这菜刀就很普通的。
刚才还能说善辩的妇人,一下子安静的低垂下头不出声了,张屠户和旁边搭腔的那人,也感到了有些奇怪。两人齐齐的望过去,却发现宫健大伯娘那两只眼睛都有些发红了,就狠狠的盯着两人。这一下,把他们两个却都是吓了一跳,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说的实话,怎么这妇人反应如此强烈。
只见宫健大伯娘狠狠的盯了一会儿张屠户,又盯了旁边多嘴的那人一眼,她这才慢慢的又拿着那把菜刀走出了集市。此时她虽然表现得愤怒异常,但心里感受最深的,确是感到一阵阵的绝望。
难道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自己这次是花了大钱,却买了个普通的菜刀。宫健大伯娘在心里一遍遍的,询问着自己。每一次这念头升起,她都狠命的把这念头压下去,不,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上这种当呢?
最后她干脆再次用布把菜刀包好,揣到怀里,快步的朝着镇上的田记杂货铺走去。她倒要看看,田记卖的那种菜刀,是不是和自己买的这种一模一样。
刚刚走进田记杂货铺,那里的情景立刻让宫健大伯娘感到一阵新奇。这里与她今天上午所在的那个杂货铺,景象完全不同。在田记杂货铺的门口,不停的还有人进进出出。有从杂货铺里买到了新合心意的东西,高高兴兴的走出来的,也有背着大筐小筐,疾步走进杂货铺,想要去兜售货物的。
这些人人数虽然不少,可是却没有特别嘈杂的声音,大家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脸上,露出什么焦急烦躁的表情。
这些人里面要说奇怪,那就是数宫健大伯娘了。她是木着一张脸,有些机械的走进杂货铺的,当他一进门,热情的小二就上上前招呼:“这位大婶想买些什么东西?还是要出售什么货物吗?”
小二的热情,并没有融化宫健大伯娘冷冰冰的那一张脸。她漠然地转动眼珠,想了片刻,这才低声说道:“我要买把菜刀。”
小二虽然有些奇怪,这位中年妇人怎么表情有些僵硬,就连声音也是硬邦邦的,但是进门就是客,他还是笑脸招呼着宫健大伯娘,朝着一边的货架走去。“这位大婶请跟我来,菜刀就在那边的货架上。”
小二引着宫健大伯娘来到一处靠边的货架,那里摆放的都是一些家用的铁器。他打开一个货匣,向宫健大伯娘展示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菜刀。“这里的是我们店里卖的菜刀。就是这一种,您看看是不是合适?”
宫健大伯娘凑近货架,仔细观察着,田记售卖的这种菜刀。她左看右看,仔细的还拿在手里拎了拎,却发现这菜刀不管是外形还是从重量,都和自己在另外那个杂货铺里买到的菜刀差不多。
自己实在分辨不出来,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宫健大伯娘干脆转头看向,还呆在旁边等着自己意见的小二,她开口说道:“你家就卖这一种菜刀吗?就没有别的吗?”
那小二还以为这妇人是不满意,眼前的这种菜刀,他忙笑着答应着:“大婶是这样的,这种菜刀是适合普通人家使用的。你看看这刀身刀把,都是老样式的。大家也都用惯了这种菜刀。”
说着小二顺手拿起一把菜刀,又指着菜刀刀身上一处隐蔽的地方,示意宫健大伯娘仔细观看,一边还在旁边讲解着:“这位大婶,你看,这里有一个特殊的记号,那可是原本在咱们镇上那老铁匠铺,出产产品的特殊标记。
你也知道,铁匠铺现在已经不在咱们镇上了。可是我们老掌柜的和铁匠铺的老板,那可是老交情了,所以即使他们搬离了镇上,但是还会继续给我们田记提供这种菜刀。至于老铁匠铺打造的菜刀,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方圆百里,大家可是用了好几十年的,就没有人说过不好用呢。”
在小二手指的地方,宫健大伯娘也注意到,在菜刀的刀身上,的确有一个不太容易被察觉的标记。那标记在她看起来,也是的确有些眼熟的。
第633章 标记
宫健大伯娘还是认识的,那的确是,那老铁匠铺里每出产的产品上,都会打上这样的标记。
想到这儿,宫健大伯娘心里就是咯噔了一下,她可记得昨天晚上,她为了能够顺利的把菜刀退回去,可是认认真真的把那把菜刀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洗得干干净净之后,又仔仔细细的把刀身擦拭了一遍。现在她很能够清楚的记得,自己买的那把菜刀的刀身上,可是没有任何记号的。
虽然身上感到阵阵的发冷,宫健大伯娘还在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没记好不代表什么。有那个记号,不过是说明,这里的菜刀是原来老铁匠铺那些人打造的罢了。虽说这十多年来,大家一直用着他家打造的铁器,可是也不就代表他家的水平就是最高的。没准没有那个标记,反而证明自己那菜刀,比眼前的这种更为高级呢。
整理了半天情绪,宫健大伯娘又一次开口问道:“那你们店里就没有,卖别家的菜刀的吗?”
那小二也没有想到,眼前这看起来很是普通的妇人,居然要求如此的高,看来是看不上这种普通的菜刀。于是他立刻开口说道:“店里现在卖的,都是这种适用于普通人家的菜刀。如果大婶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或者更高的需求的话,我们店里也是支持订货的。”
小二一边把货匣关好,一边继续热情的给宫健大伯娘介绍着产品:“镇上也有几户需要特殊刀具的,每次他们都是到我们店里提前预定的。不管是那著名的王驼背家的刀,或者是张小海家的剪刀,我们田记都是可以帮客官买到的。但凡有些名气的铁匠师傅,我们这里都可以预定他们家的货物。”
说到这儿,那小二憨憨的一笑,“其实说实话,大婶,只要您能指出具体的位置,不论哪家的铁匠铺子,我们都可以特意去那家帮您订货的,并且保证尽快的送到您的手上。”
对于这一点,小二还是很自豪的。他们田记遍布大江南北,货运又是往来繁忙,所以对于这种指定的商品预定和贩卖,全国来说,再也没有哪家会比田记更为方便周到的了。
听小二这样一说,宫健大伯娘也是明白了,田记原来是可以帮助顾客,去指定的那一家铁匠铺子里订货,然后把货物送到你手上来的。当然这里面肯定价格,会比普通的那把菜刀贵上不少,可是,也满足了所有人的需要。
但现在,宫健大伯娘却不知自己怀揣着那把菜刀,到底出自于哪个有名的铁匠铺。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再次开口问道:“那小二,你有没有知道,哪家铁匠铺的铁器打造的好,但是却不留下任何标记的吗?”
她的这一句问话却把小二给问愣住了,有特殊要求的顾客不少,他也接待过很多,但是他还真没遇到过,这么奇怪的问题。
一般人都是拿了个特殊的标记,过来询问这是哪一家的产品?但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问,没有标记是哪一家的产品?
小二挠挠头,思量再三,还是无奈的说道:“据我所知,有些名气啊,或者说是一般的铁匠铺,都会有自己的标识的。这样也方便顾客回头再找他们修理,或者是保养。而一般没有任何记号的,那都是实在是没什么名气的小店打造的,或者干脆就是私人打造的。这种打造出来的铁器,就别指望还能再找到卖家了。”
当然,看到宫健大伯娘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黑的脸色,小二的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但不管怎样,他还是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一清二楚。
但凡会要为自己打造出来的东西负责,那么必然就会留下自己特殊的标记,否则什么标记都没有,那别人打造的东西,拿到他这里也是可以要求他来维修或负责的。这在正经的铁匠铺里,是根本不可能存在这种问题的。
而随着小二的话语,宫健大伯娘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此时她却是万分期望着,自己怀里那把菜刀,能够有个什么特殊的记号。于是她也顾不上小二还在旁边,慌忙的就从怀里掏出包好的菜刀,很快的翻看着刀身上任何的一个角落,不想错过任何的可能的一个痕迹。
可是即使宫健大伯娘把菜刀拿在手里,颠三倒四的看了好几遍,却没有找到任何的一个标记。她的这番动作,却把旁边的小二又给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会揣着一把菜刀,再跑到杂货铺里来买菜刀的。小二觉得,他今天遇到的这位顾客,的确可以算是他当小二的这些年里面,遇到的最为奇葩的一位顾客了。
但是田记对于小二还是有过训练和要求的,即使眼前的这位顾客有多么的奇怪地方,小二也只能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隐藏在心里,默默的站在旁边,等待着顾客下一步的吩咐。
而实际上,宫健大伯娘此时已经不需要,小二在旁边服务了。她此时脸上一片黑灰,感觉心都沉到了谷底,那把被她认为应该质量超乎想象的菜刀,实际刀身上是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大陆货。原本她信心的满满的来到田记,本以为自己怀中的这把菜刀,肯定会比他们所售卖的那种,二百文钱一把的菜刀,质量要好上很多,可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她一记耳光。
人家田记所售卖的二百文钱一把的菜刀,那都是有标识,能够证明是几十年来,一直在镇上打造铁器的铁匠铺出品的。而是她花了大价格买的这把菜刀,确是不知道哪里人随意打造出来的。
此时宫健大伯娘倒是真的相信,刚才在市场上那卖肉的摊贩,也就是那位张屠户,的确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来,她这把菜刀也就是个普通的。她这把菜刀果然是被那些人说对了,这次她真的是买贵了。
第634章 当铺
顾不上还在旁边,等待自己意见的小二,宫健大伯娘猛然的把那把,三百文钱买来的菜刀匆匆忙忙的再一次包好,揣回到了怀里,然后就一头跌跌撞撞的就走出了田记。
小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这次他也不敢招呼这位顾客了,也不知怎的,他觉得这位大婶此时估计更愿意一个人呆着,不愿意理睬别人。他还是不要凑上去,让客人不高兴了。
走出田记杂货铺之后,宫健大伯娘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云里梦里一般,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她也听不到任何人声,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只能一脚高一脚低的朝着,也不知道某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一想到如果自己就这样,只能灰溜溜的回家去,拿着这把根本就不值三百文钱的菜刀,该怎样向自家男人交代呢。由于自己的问题,让自家买了这么一把不值的菜刀,而且更是由于自己的问题,导致那杂货铺的掌柜不认账,不让自己退货的。所以她该怎么说呢?就说:当家的,你那三百文钱就换了这把菜刀,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想到这儿,宫健大伯娘就是浑身一哆嗦。她觉得如果她这样说的话,估计她的下场会很悲惨。那可是三百文钱啊,自家男人可是叨叨念念的,嘱咐她很多遍的三百文钱就变成了眼前,这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比不上人家田记随便卖出的一把菜刀。现在想想,她都不知该如何回家交代了。
在这样的情绪影响下,宫健大伯娘魂不守舍的,只能茫然的往着一个方向走去。直到咚的一声,她撞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反作用力下,宫健大伯娘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这一下才让她从那一种奇幻的茫然感中走了出来。
她这才抬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居然还身处在热闹的镇上街道上,而她刚才撞到的,正是一个店铺侧面的一面墙壁。宫健大伯娘这一下子可是撞的不轻,半天她坐在地上,这才有些晃过神来。
她抬头看去,自己撞上的是一面墙壁,墙面上整整齐齐的青砖勾缝,看上去坚固无比,而在前面正中间挂了一面木质的招牌,上面一个大大的当字写在中间,昭示着这家店就是一家当铺。而宫健大伯娘虽然还呆呆的坐在地上,但她的两只眼睛,却牢牢的钉在那个当铺的招牌上。
她觉得这仿佛是老天爷在指引她,老天爷这是可怜自己,给自己找了一条明路呢。她忙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也顾不上掸落那些尘土,就直接绕到了店铺的正门口,一头扎进来当铺。
一进当铺,宫健大伯娘直扑那高高的柜台边,忙从怀中抽出布包把包裹好的菜刀也顾不上解开,就直接塞到了柜台里面。
柜台里的朝奉刚刚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还没有看清楚进来的这人呢,就被塞过来的一个布包,吸引了注意力,但最后,他也不忙去打开布包,反而转头打量起进门的这个妇人。只见这妇人穿得很是寒酸,虽然衣服上并没有补丁,可是衣服一看就已经穿了好几年了,她身上更是沾满了尘土,看来这户人家的家境应该很是一般。
再看那妇人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不知在哪里蹭的赃圬,朝奉心里大概就有了一个谱。
等心里有了底,他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始伸手,打开眼前的布包,本还以为布包里是些什么东西,打开一看,却发现只是一本普通的菜刀。那朝奉把菜刀钉在手里来回的看两遍,再三确认,只不过是家中常用的那种,最普通的菜刀。
他这才转头看了一眼宫健大伯娘,立刻又转开了眼神,嘴里随意的问道。:“一把普通菜刀,你打算当多少?”
宫健大伯娘当然知道,这把菜刀就是把普通的菜刀,没有任何稀罕的地方。当然她更希望,这菜刀身上能有什么特殊标记,提高一点身价,可是这也不过是她自己的白日梦罢了。
听到朝峰问她要到多少钱?她连忙开口就想说三百文,但还没出口,她就意识到,那三百文钱可不是这菜刀的价格,那是他她傻不愣登被人骗去的价格罢了。最后她也只能改口说道:“那,那个二百文。”
说出这二百文,宫健大伯娘的心就仿佛被刀绞一般,自己得有多傻呀,上了这么大的当。早知这样,自己就不该因为厌恶田记,不去他家买菜刀。居然中了邪般被那个天杀的杂货店掌柜的,骗走了这么多钱。而且一想起,因为少了一百文钱,宫健大伯娘都能想到,自己男人估计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那朝奉当然不知道宫健大伯娘心里有多么的伤心,忍痛才说出这二百文钱的价格,他一听这价格,眉毛一抬,干脆把菜刀放回台面上,往外一推,“二百文钱?你当我这里不是开当铺的,是开慈善铺子的吗?二百文钱都可以直接去买把崭新的菜刀了,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听着朝奉这样一说,宫健大伯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咬牙切齿,这才狠心的说出这二百文钱的价,其实在别人眼中看来,这也是高得离谱了。毕竟这价格都可以去买一把新菜刀,虽然她这把菜刀也是昨天刚刚买的,可是按照那黑心的杂货铺掌柜的说法,她这已经不能算是新的。
看到被退回来的菜刀,宫健大伯娘腿肚子就是一阵的哆嗦,她仿佛都能够感觉到,当家的那冰冷的目光,注视在了自己身上。她连忙又把菜刀推回到柜台里,小声的哀求着:“那,那您,您说能当多少钱?”现在她都不知道,这菜刀能值多少钱了。
那朝奉冷哼了一声,就知道这种妇人就都是贪心不足的,一上来就喊个高价。无知妇人,你要是真想要那么多钱,就不要来当铺,干脆去银号那里去抢不就得了。
第635章 当了
虽说是不乐意,但不管怎样,自家是开当铺的嘛,什么东西都能当。虽然眼前是这么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菜刀了,于是他勉为其难的开了金口:“五十文。”
一听这价格,宫健大伯娘那一刻腿都软了,她差一点就扑倒在了地上,努力的才让自己,仍然紧张的扒着高高的柜台,苦苦的哀求着:“掌柜的,这也太少了。不行,我这可是三百文买的菜刀呢。”
那朝奉轻蔑的哼了一下:“我管你多少钱买的,一把菜刀,即使全新的也不过才二百文。谁让你,上当吃亏也要花三百钱买这样一把菜刀了。再说,我们是开当铺的,可不是开慈善堂的。难道你吃亏了,我们也得跟着吃亏不成?”
宫健大伯娘还是不停的哀求着:“可是掌柜的,及时按二百文一把新菜刀来算,你这五十文的价格也太少了。这菜刀是我昨天刚刚买的,还是全新的呢。”
听她这样说,那朝奉更是不耐烦了:“我管你是不是全新的。这里是当铺,你明白吗?”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宫健大伯娘一眼,这才开口说道:“你要是死当的话,我可以给你再涨一点钱。”
宫健大伯娘仿佛是看到了一丝光亮,连忙小心翼翼的问道:“死当。掌柜的,我死当,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只见那朝奉嘴唇一动:“六十文。”说完还不等宫健大伯娘有任何的反应,就把菜刀往前一推说道:“你爱当不当,也就是这个价格了。不愿意的话,你带着菜刀,赶紧转身就走,别在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
宫健大伯娘整个人都懵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上天给自己指引的这一条路,如此的艰难。她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自己拿着这把上当的菜刀,回到家里的话,男人肯定是一顿暴打。毕竟因为自己的原因,花了这么多冤枉钱,买这一把普通的菜刀。三百文钱一分都没有拿回去,自己下场好不了。
可是如果自己把菜刀给死当的话,那也不过才六十文钱。自己拿回家,仅仅是六十文钱,这还不到,原本男人所给的三分之一呢。现在宫健大伯娘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自己的下场都会很悲惨。
看宫健大伯娘还在那里犹豫不定,当铺的朝奉却已经不耐烦了:“你这妇人,到底是当还是走?赶快点,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他的这一声训斥,把宫健大伯娘吓得一哆嗦。没时间犹豫了,她一咬牙,干脆把菜刀又推到了柜台里,“当,我死当。”说完这句话,宫健大伯娘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也算是做出了决定,不管怎样那也是六十文钱,回去总比拿那一把看起来没有什么用的菜刀回去,更为有利一些吧。
很快的,那朝奉就写好了当票,又拿出六十文钱数出来推给了宫健大伯娘,然后伸手把菜刀,收进了柜台里。
而宫健大伯娘揣着当票和那六十文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当铺的。她感觉自己一颗心,还在怦怦乱跳着,脑袋里满是胡思乱想的想法,根本就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但即使她脑子里没有对身体发出什么指令,本能的她还是走上了回村的道路。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走在回去的路上,宫健大伯娘觉得天气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寒冬,身体僵硬的不行,整个人仿佛是走在冰天雪地里,每一步前进都万分的艰难。
她在心里不停的劝说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再怎么样,你也给他们老宫家生了三个儿女呢。而且最主要的是,你小儿子很会念书啊,耀祖明年肯定能够通过童生考试,之后就会一步步飞黄腾达了。只要有小儿子在,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根本不需要担心。
再说了,这些年自己在老宫家做牛做马的,伺候他们爷几个,也算是没功劳,也有苦劳不是。每天的一日三餐,洗衣做饭,这些事情不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嘛。
这件事虽然说起来没什么,但是,每天费时费力不说,还看不出好来。那些人都习惯了你这样的付出,渐渐的,也就遗忘了自己的贡献了。
现在正好了,如果当家的难为自己的话,干脆就把这件事情跟他挑明了。不要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当家的可是觉得这些事情,做起来很是简单。村里那些妇人也都是这样过的,可是,人家是什么情况,人家男人是要下地干活的,可是自家却不是这样。
自家的油瓶倒了,自己当家了也不会扶一下,只会吆喝自己去干活。既然这样,自己就要提醒当家的一下,如果把自己打出个好歹来,看谁给他做饭洗衣,缝缝补补,谁还能伺候他们的日常起居?
想好了这一些,做足了心理的暗示,宫健大伯娘这才觉得,整个人好像慢慢的又苏醒了过来。当她真正意识回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快走到村子了。
此时她摁胸口揣着那仅有的六十钱的荷包,再一次有些担心害怕起来。
但不管宫健大伯娘怎样害怕,怎样在路上磨蹭,她还是终于要迎来了,跨进自家院子的那一步。
天色已经渐黑,她也不可能在外面耽搁太久的时间,难道,她还能够在外面过夜不成,所以犹豫再三,宫健大伯娘还是停下了在门口徘徊的步子,抬手推开了院门,小心翼翼的,迈进了院子。
她本以为自己动作这样的小心,应该没有发出什么响动惊动家里的人,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这样悄悄的进门,居然还是被自己当家的听到了。而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自己刚刚进门,把院门再掩上,就听着当家的在屋里,招呼了自己一声。
“你这个懒婆娘,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还不赶紧进屋。”
第636章 回家
此时宫健大伯说话的声音还不算是严厉,可即使这样普通的话语,也已经让宫健大伯娘感到心惊胆跳了。但不管她再怎样害怕,她也只能听着自己家男人的吩咐,提心吊胆的,走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她就看到宫健大伯正坐在床上,靠在床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等着自己进门。
他一见到宫健大伯娘进门,他立刻拍了拍床榻,快速的说道:“行了,你个婆娘,快把那三百文钱给我交上来。”
听到宫健大伯一上来,就让交钱的宫健大伯娘,可是紧张坏了。她站在那里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向自家男人解释一下,她这一天的经历。
可是看到宫健大伯娘在那里垂着头,根本就不动弹,宫健大伯却有些急了。他今天一天就觉得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心里慌慌的。这婆娘,现在又这样一番表现,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心,难道只是退这菜刀,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顾不上思量再三,他开口怒声说道:“我说你这个婆娘,你听见没有?我让你把钱交上来呢。”
宫健大伯还在奇怪,自家婆娘怎么办了,一进屋就蔫头耷脑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所以他才催了这么一句,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催他婆娘,让她快点把钱交上来。只是他这句话,却引起了宫健大伯娘这么大的反应。
只见宫健大伯娘听到他那句话之后,突然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身体也再也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
看到自家婆娘这样痛哭流涕,宫健大伯也有些着急,他忙要从床上起身下地,一使劲才意识到,自己脚踝上的疼痛。于是他又靠回到床头上,嘴里焦急的喊着:“你这个蠢婆娘,到底怎么了?你好好说话行不行?你先别哭了,别哭了。”
可他这些话,都被宫健大伯娘震天响的哭声掩盖住了,喊了几句之后,宫健大伯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他干脆闭嘴,不再说话。只是拿眼冷冰冰的盯着宫健大伯娘,他都倒要看这婆娘,今天要闹哪样?
宫健大伯娘哭了半天,也不知是因为见没有人安慰,还是因为她也没有力气继续哭下去了,所以渐渐的,她的哭声慢慢的减弱。半响之后,宫健大伯娘也只是一个人在那里,坐在地上抽噎了。
而此时靠在床头上的宫健大伯,这才开口询问:“行了,你这婆娘到底为什么哭?是不是那三百文钱没有要回来啊!”
宫健大伯又不是傻子,自己刚才催了两遍要钱,这婆娘就哭成这个样子,可见这三百文钱是没有能够要回来。否则,她怎么会一句话不说,上来就哭呢。
到了这个时候,宫健大伯心里仿佛是觉得,担忧了一天的心情,当然也有了个结果。虽然这个结果他也很难接受,但是不管怎样,那种玄而又玄的心情反而是落到了实处。
他有些无奈的想到,哎呀,最近还真是走背运。就看看,自从今年开始,自家好像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从儿子被陷害,没有参加童生考试。到家里居然出了内贼,这蠢婆娘和儿子两人合伙,卖掉了自己手里的三亩好田。然后又是设计宫健家不成,反而又受伤又破财。到现在,就连这三百文钱也要不回来了。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都不是顺心的事情,宫健大伯现在也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倒不急了,也完全看不出从昨天到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宫健大伯娘要钱的模样,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
在宫健大伯心里也的确有这种想法,也不知自己家里人是谁,得罪了哪路神仙,以至于家里的日子,从今年年初开始,就一直过得这般艰难。但好在,这次损失的,也不过就是三百文钱。
这蠢婆娘也值当的哭成这个样子,自己那宝贝的三亩地,就那样白白的失去了,自己都没有哭成这个样子,要不说这蠢婆娘,就是眼皮子浅。
宫健大伯此时倒有心情,来埋汰宫健大伯娘了。他可是从没有想过,要不是因为他的种种表现,宫健大伯娘怎么会紧张成这个样子,就因为没有能拿回那三百文钱,以至于一直害怕回家。而当他催了两次要交钱之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痛哭出声。
而原本还在抽噎的宫健大伯娘听到,自家男人居然语气还算平静的,说出那样一番话,她不由得有些愣住了,连原本的抽噎的动作都忘记了,差一点喘不上气来。
片刻之后,她还匆忙的从地上爬起来,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为一般,疾步走到了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当家的,你,你不生我的气吗?呜呜,我,我没能拿回那三百文钱。”
刚刚就已经确定,现在再听到宫健大伯娘如此清楚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宫健大伯也只是认命般的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现在把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一下。”
虽说宫健大伯觉得已经认命了,但他还要仔细听一听自家婆娘,叙述一番事情的经过。再怎样,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自己能够找到方法,拿回这三百文钱,也算是一种转运不是。如果自己能够扭转了这三百文钱的命运,是不是说,自家的厄运也能够结束呢。
吃惊于自家男人如此平静的反应,宫健大伯娘一下子放下了心来。她就说,她家这个男人,还是心疼自己的。自己好赖也跟他共同度过了几十年的日子,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自己这次的这个小小失误,应该也能够被原谅。终于看到了生活的曙光,宫健大伯娘立刻觉得,日子还是非常幸福的。
放心下来的宫健大伯娘,干脆一屁股就要坐在了床榻上,谁知她这一动作,却让宫健大伯一把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第637章 辩解
宫健大伯娘刚刚放下来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儿,这男人不是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一下子就又变脸了?他这是又要上手打自己的节奏吗?管不了太多,她慌忙的把手举到头上,想要护着自己的脑袋,却听到宫健大伯在那边,恶狠狠的吼了一句。
“你个蠢婆娘,你不看看一身的土就往我床上坐。你还不去把土弹一弹。”
听到自家男人这样的训斥后,宫健大伯娘反而是舒了一口气,她忙走到门外,拿扫帚把身上沾到的那些泥土都扫了一遍,这才又进屋,小心翼翼的又坐回到床榻边,对着宫健大伯开始叙述她今天一天的经过。
当然早上起床出门,走到镇上这些事情,宫健大伯娘不会再废话描述,她是从那家杂货铺掌柜的,拒绝她退货说起的。
“那杂货铺掌柜的就是个黑心肝的,他根本就不想给我,退货。我费了好大劲儿,闹出不少的动静,这才让他答应把这菜刀退回去。”
很难得的,这次宫健大伯娘并没有突出,自己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让杂货铺掌柜的答应退货。要搁以往,她肯定浓墨重彩的要着重描述,自己费的力气,可是这一次,自己做的事情,自家男人还没有饭过呢,她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只是描述了事情的重点。
虽然她没有说太多,有关于自己闹出什么动静,但宫耀祖大伯还是很了解她的。知道这婆娘肯定又使出了,她那撒泼打滚的伎俩,这才逼得那杂货铺掌柜的答应退货。想到这,他不由得疑惑的开口问道:“那不挺好吗?那杂货铺掌柜的同意退货,也应该按他昨天卖给你的价格来退呀。怎么你却说,没能拿回钱来呢?”
听到宫健大伯的询问,宫健大伯娘把头一缩。她此时也想到了,杂货铺掌柜的为什么会拒绝退货的原因,那还不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贪便宜,非得要使新菜刀来切菜的原因嘛。
要不是自己想占便宜,这才让人找到了把柄,不给她退菜刀。宫健大伯娘在心里思量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当家的是这样的。昨天的菜刀拿回来之后,不知怎的刀身上蹭了一下有道划痕,晚上的时候我发现了,担心那掌柜的会因为这件事情,不给我退货啊,所以我小心翼翼的,把刀身仔细清洗了一番。经过我的擦拭,那划痕倒是看不出来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掌柜的居然因为我把刀洗了,就非得说我用过了这把菜刀,不是原样的了,所以拒绝给我退货。”
说完这些,宫健大伯娘还故意装作委屈的看了宫健大伯一眼。她这也算是急中生智了。她可不敢担这个,因为自己的过失,所以让人家找到机会,不给退货的责任。
记得昨天,自己去宫健家等着自家那把老菜刀的时候,可是把这把新买的菜刀塞给了自家男人。而自家男人回家之后也没怎么注意,直接就把那把菜刀扔掉的厨房,所以,宫健大伯娘这才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一个主意。谎称那菜刀不知为什么出现了一道划痕,她这才怕事情有变,无奈的才想办法把菜刀清洗了一下。
而至于这影响菜刀的关键划痕,到底是谁弄出来的,宫健大伯娘却没有明确的指出来。但她那委屈的小眼神儿,偷偷的瞟向宫健大伯,却是暗暗指出了,刀身上的划痕到底是谁的责任。
宫健大伯娘现在也是拼了,为了推卸责任,不要挨打,算是超水平发挥了,她的聪明才智。
而原本还有些疑惑的宫健大伯,在看到自家婆娘飘过来的眼神之后,也开始怀疑了。怎么?难道自己昨天把那菜刀,往那案板上随便的一丢,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导致菜刀身上留下划痕。
而他这婆娘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失,这才把菜刀给洗了,没想到反而成了对方拒绝退货的理由。
想到这儿,宫健大伯也有些迟疑了,他实在是记不得,昨天自己随意的那么一挥手,是不是让菜刀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可是自家婆娘也没说什么,自己如果这样非要解释清楚的话,反而像是有些掩耳盗铃。可一想到就因为这一点,那三百文钱就白白的飞走了。宫健大伯又感到一阵的气闷,难道,这件事情说到底反而要怪自己不成?
看到自家男人并没有对自己发火,宫健大伯娘在心里乐开了花儿。她也没有想过,自己灵机一动,居然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把责任都推到自家男人身上,而且是用这么隐蔽的方式,就连自家男人想要反驳解释,都没有机会。宫健大伯娘在心里,可是为自己点了三百六十五个赞。
但看到自家男人有些发黑的脸色,宫健大伯娘也知道见好就收。她急忙开口说道:“主要还是因为那杂货店掌柜的,是个黑心肝的。就是个鸡毛他就当令箭,根本就不讲理。嗯,那杂货铺周围又没有其他的讲理的人,那里的人都是帮着那开店的说话的。所以我一个人也斗不了那么多人,没办法啊,这菜刀也只能退不回去了。而且,我要在他那店里再闹的话,那店老板说了,他认识衙门里的人,会把我抓到衙门里去关起来。”
听到宫健大伯娘前半部分在那里抱怨杂货铺掌柜的不讲理,宫健大伯也仿佛是感同身受一般的,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开杂货铺的真不是个东西,就因为把菜刀清洗了,别的什么也没碰,居然就不能够退货了,哪有这样规定的?
他本来有些愤慨,还要说让他婆娘再去镇上,找那杂货铺掌柜的理论,可是听到后半部分,那人还认识衙门里的人,他那一肚子气一下子消失殆尽。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他们这一家顶多了算是土里的虫,怎么敢和地头蛇作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