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三 飞鱼祭魂(八)
readx;所以,林深桂闭上嘴,也当自己没听过那句话。
林深蒙满意地收回目光,又朝段湖道:“你不必紧张,放轻松些,我们是问询你,不是问讯你。”
在那么多恶意的目光衬托下,林深蒙在段湖眼中,简直是发光的。
他朝林深蒙感激地点点头,方才问道:“诸位长老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高金嗤笑一声:“你难道还想瞒着吗?”
没人招惹他,他却非要在人家心中刷个负好感,只能说,这是林高金的特点——特别能惹人讨厌。
段湖虽然不敢反驳他,只能闷闷地忍着,但他现在的确讨厌林高金得紧。
林深蒙和煦的笑容又在此刻绽放,他笑着问道:“你在琉璃谷外一直等着四长老吗?”
“是!”段湖回答这句还是不心虚的。
虽然是林深幸说如果他没回来,他就要回林府报信,可段湖仍然知道他是逃了。
如果林深蒙直接问段湖逃回来的事情,段湖既紧张,又羞愧,也免不了厌恶他。——即使那种厌恶是本不应该出现的。
不过,林深蒙却只问了这个问题,问段湖是不是一直等着林深幸。
这是夸他守信啊。
段湖答应得异常爽快,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我记得你说过,你师父是死在谷口。”林深蒙并未深谈那件事,只大概提起,便继续说下去,“那么,四长老进谷时,没有出什么意外吗?”
他原本想,如果林深幸会死,一定是死在琉璃谷谷口,便是段荣死的地方。
但现在却是失踪,那他就想不通了。
段湖惊慌说道:“我没有说谎!我师父真的是死在谷口!只是。四长老经过那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生意外,他直接进了矿洞。”
“你多心了,我不是怀疑你。”林深蒙的笑容。令段湖陡然生出信任感。
对,林深蒙应该只是随便问个问题。——敏|感的人,很容易因为自己受到怀疑,而讨厌那个质疑的人。段湖便是一个敏|感的人,林深蒙发现这一点。自然不会戳他的琉璃心。他轻描淡写将段湖的自卑感消去,就接着问下去。
“他进入矿洞后,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林深蒙问。
他发现段湖是个修士,想来段荣是有好好培养他。
是修士,哪怕是细微的声音,总该能听见一点。
“好像没什么异常的声音……”段湖喃喃。
林深蒙有些失望:“没有吗?”
这样一来,岂不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不是说林深蒙有多么想找回林深幸,问题是,琉璃谷是林家的重要资产,若是一直被那恶鬼占据。就不能开工。停工多久,就意味着林家失去琉璃谷的收益有多久。
这可是林深蒙忍不了的。
段湖听到林深蒙失望的声音,有些忐忑,他想了想,连忙问道:“风,风声算吗?”
“啊?”
“风的声音!”
“风声?”
“嗯!”
风?
“你在哪里听见的?”林深蒙问道。
“好像,是矿洞里的声音。”段湖说道。
矿洞里哪来的风?
林深蒙笑了:“这当然是异常的声音!”
风,是什么意思呢?那鬼魂是鬼修?有风灵根?
虽然得到了一条线索,林深蒙却更觉得茫然了。
此时,林高金大手一挥。肯定地说道:“反正,让人进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林深桂的心脏瞬间揪紧。
终于还是来了!
林高金甚为欣喜地打量起林深蒙与林深桂二人,目光中显然不怀好意。
他根本懒得遮掩,眼神的意思十分明白。我需要有人填个命——就是你们了!
林深桂看向林深蒙,他只能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林深蒙身上了!
看林深蒙至今仍然如此自信,他至少能抱有一丝期待吧?
林深蒙却附和林高金的话:“对,只要有人愿意进谷一探,便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林深桂几乎要被林深蒙气死。
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林高金果然微笑起来:“既然二长老你主动提出来,不如。就由你和三长老去吧?”
“哦?”林深蒙似乎由衷的惊讶,“为什么?”
看你不顺眼,要你死,还需要多少理由?——林深桂无语,林深蒙当真不知道?
林高金笑道:“莫非,二长老你不愿意去?你不想救你四弟吗?”
“哈哈哈……您何必说出如此诛心之语呢?”林深蒙笑了起来。
他虽笑,在所有人看来,却是疯了。
不是疯了,能去送死吗?
所有人不解的是,林深蒙为什么一直不反驳林高金的话,这不像是林深蒙的一贯作风。
然而他们并不需要等太久,就等到了林深蒙的作风。
“诛心之语?那也比不上你的诛心之举。”林高金难得高明地反驳一次。
林深蒙仰起头,毫无畏惧地看着林高金:“是吗?但在我看来,真正诛心之人,是您啊!”
这是狗急跳墙,还是兔子发疯?
林深桂却觉得,也许,林深蒙是真的找到了脱身之语。
诶,哥,记得带他一起逃生啊!
幸好林深蒙并未忘记他,两兄弟斗归斗,林深蒙只允许林深桂死在他的算计里,但绝不能是被林高金这蹩脚的理由弄死。况且,林深蒙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很清楚,待会儿他逃出林高金之局的理由,不是只能用一次,他若不帮林深桂,林深桂得了他的点拨,一样可以脱离。既然如此,他何不领情,从林深桂这里,取一份救他的恩情呢?
虽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恩德更是。再说,他们这兄弟,也算不上多亲。
“我?”林高金是坚定相信林深蒙疯了的人。
不是疯了,能说这种疯话?
“当然是您!身为长辈,算计小辈,这是您这种地位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吗?”林深蒙拍桌而起,扬声说道,那音量,几乎要吼出酆都外。
林高金被他这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刚刚林深蒙还挺冷静,怎么显然忽然变了张脸?
但他不愿意露怯,便冷笑一声,道:“好,我便听听你有什么狡辩的话。”(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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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狡辩,是非自有公论。在座之人,都是有耳朵,有脑子的。”林深蒙冷静地顶回去。
林高金刚刚才说要听林深蒙狡辩,如今也懒得与他分辨。
且等他听完林深蒙那些胡说八道,再一条条驳回去吧!——林高金是这样考虑的。
只是,他猜错了。
林深蒙的话,并非什么长篇大论。
他的理由,只有一个。
他说的话,也只有一句。但却噎得林高金吱不了声。
况且,正如林深蒙所言,是非自有公论,在座之人,都是有耳朵也有脑子的。
“大长老,我与三长老的实力林家的人有目共睹,我们加起来都不如四弟,连四弟都陷落在琉璃谷中,您却要派我们去查探,莫非,是故意要我们送死吗?如此,算不算诛心?不,诛心恐怕不足以形容您所作所为之万一,您这命令,分明是要逼死我们兄弟二人。”
林深蒙用心时,声音低沉,带着朦胧磁性,很能吸引人。
他冷静地说完,顿时让在座之人果真生出强烈的认同感。
对啊,林深幸少年大才,境界高超,林深蒙与林深桂又不是没与他交手过?正如林深蒙所言,他们兄弟二人加起来都打不过林深幸。林深幸都失陷在琉璃谷,他们去,也只是送死。
如果林高金硬要逼林深蒙和林深桂去琉璃谷的话……岂不正是要逼死他们吗?
就算再怎么讨厌林深蒙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没错。
包括林高金。
他再厚脸皮,也说不出,对。我这个大长老要在四长老下落不明时弄死你们这两个二长老和三长老——尤其,还是在家主出府的敏|感|时|期。
他只得悻悻然地打消这个想法,道:“好吧,你们不用去了。”
见仍旧有人不满地看向自己,他难得补充了一句好话:“是我考虑不周。”
林高金这人一向倔强,能说这句话,已经尽力。林深蒙也不愿意逼迫过甚。
“大长老能想通就好。”反正,正如他之前说的,是非自有公论。
林高金到底是不是故意整他。在座之人,都明白的。
林高金环顾四周:“不过我们总不能不管四长老,有谁愿意毛遂自荐吗?”
没人应答。
所有人都低下头,躲开林高金的注视。
林深蒙和林深桂逃过一劫。倒是敢于林高金对上眼。但林高金却又不敢指他们。
“你们都不想管四长老,任凭他去死?”林高金喝问道。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我倒是想去,可是,有心无力啊。”
“有心就好!”林高金就需要一个肯捧场的,他指那人,让他起身。
那是林家族人,托庇一位长老罩着,本身并无实权。
他本是随口之语。没想到林高金这人居然真的这么不靠谱,竟然真的点了他的名字。他只能无语地站起身。
“我帮你……”林高金可以给他法器、丹药,只要他肯答应去琉璃谷转悠一圈。
不然,林高金岂不是里子面子都丢了?
但这人直接打断了林高金的话:“大长老,数遍林家上下,比四长老强的,除了家主,便是您了,不如您去?”
林高金哑口无言,讪讪让他坐下。
自此,林高金再不提让人去琉璃谷找林深幸的事。
于是林家堂堂一位四长老,失踪几天,无人搭救;
于是琉璃谷堂堂一个重要矿场,就此荒废几日,无人敢接近。
直到,那位到来。
……
斜阳。
远山。
一个女剑客,背着自己的长剑,走在崎岖的小路上。
微黄的光芒是皮,高昂的山峰成骨,在她行来的路上,映照出一幅壮阔的画卷。
小路两旁是原野,这是一条近道,走到尽头,就到了酆都郊外。
这剑便是飞鱼长剑。
这女剑客便是盛翡。
她自离开师父后,独自行侠,至今已越发有侠客风范了。
她这次途径酆都,忽然想起这里是师父朋友的家,便想要前去拜访,于是照着地图抄近道来了酆都郊外。
正要入城时,盛翡的背脊,像是过电一样颤抖了一下。
这种预感,保护了盛翡许多次。
她原本觉得酆都一行只是顺路,但这预感却让她觉得,恐怕,又有倒霉事要发生了。
“罢了,天注定的事情,躲也躲不过。”
躲不过,就闯过去。
盛翡坚定地朝酆都城走去。
过了城门关卡,她按照记忆,先去林府。
她记得师父曾经跟她说过,林家大小姐与她夫婿是一对很有趣的伴侣,她不知道林惜月现在是否还住在酆都,有心去看看她如今与夫婿又进行到哪一步。仍是冤家,还是蜜里调油?
从城门口到林府很近。
确切说来,是林府太大,占据城中心,所以,去酆都城四大城门无论哪一座都近得很。
林府极简,整座宅院的建筑也像是酆都城一样,四面围墙,只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了门。
盛翡从北门进,摇动门环。
“嘭嘭嘭!”
朱红色漆的大门被门环砸出闷响声,盛翡很快就听见了招呼的声音。
“来了,来了,请等一等!”
“又是谁。”门房咕哝着打开门,门外站的是个漂亮的姑娘,一身劲装,但容貌陌生。
于是门房换上了往日见到尊客时才有的浑厚声调:“您是?”
“在下姓盛,是林家主一位朋友的徒弟。”盛翡拱手,说出来意,“我途经此地,想来拜见一下师父的朋友,您可以替我引荐吗?”
其实盛翡与林逸岳也算不上熟悉。
但唐承念一向无所顾忌,只跟盛翡说若是遇到什么她的朋友,可以求人帮忙。
免得盛翡遭遇危险时,也不知道请谁帮手。
但盛翡直接理解成若遇到就一定要拜访,凡人间有话叫“走亲戚”,她与林逸岳算不上亲戚,那这应该叫“访朋友”吧?
盛翡性格也不同于常人,因此直接上门拜访,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她如此理直气壮,倒让门房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来,这位姑娘还不知道家主不在府中。门房正欲说出来,又怕盛翡转身就走。门房仔细想想,这事不是他一个人能担责任的,便决定去找林高金做主。
“您请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里面问问。”门房说完,又重新将门合上。(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十)
readx;盛翡倒不觉得门房是怠慢她,让她等,她就等呗。
过了一会儿,门房回来了,这次他走在后面,是跟着某一个人出来的。
来到门外见她的人盛翡不认识,须发皆白,是个老人家。
“您是?”
“我是林家的大长老。”林高金打量她,目光一闪,顿时展露出灿烂笑容。
最近林家因为林深幸失踪好几天,变得人心惶惶,他这个大长老也有些镇不住。
但他自己是不会去琉璃谷以身犯险的。
倒是这个姑娘,看起来实力强劲,至少,他便从她身上气势中感受到了威胁感。
这意味着,如果她想杀他,是办得到的。
林高金道:“这位姑娘,是我们家主的朋友?”
我是她徒弟啊。盛翡正要说,想了想,又觉得没错,她懒得解释,就点点头。
林高金道:“实不相瞒,我们家主如今不能见客。”
他自然不能将林逸岳不在府中的事情随便宣扬出去。
盛翡没有问为什么,既然林高金只说不能见客,不说为什么不能见客,显然有难言之隐。
对于曾同样有难言之隐的她而言,她很能明白林高金的苦衷。
只不过,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见林惜月的,林逸岳能不能见,她不在乎。
“其实我也见过林大小姐,她还在府中吗?”盛翡问道。
林高金笑容微冷,道:“她回家去了。”
这里不就是她的家?
盛翡不解,但她仍然不会戳人家的难言之隐,只好又将好奇心压下去。
但是,既然不能见林惜月,也不能见林逸岳,她在林家就没有想见的人了。
她不说废话,拱手道别:“告辞。”
这就走了?
林高金实在想不到盛翡这人如此果断,但他当然不能真眼睁睁看她离开不管。
“等等!”他喊住她。
盛翡疑惑地回头看了过来:“何事?”
林高金露出苦恼之色:“其实,最近林家有一件麻烦的事情。您是家主的朋友,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解决一下呢?”
盛翡愣了一下,然后就立刻走了过来。
她一边走过来一边想,这大概就是师父说过的“任务”了吧?
师父说有任务就接。一定有好处,于是盛翡便决定谨遵师命。
“要我帮忙吗?是什么事?”盛翡显得非常大方,倒让林高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林高金辛苦准备了一肚子说服的话,却未曾想,盛翡竟然并不需要他来说服。
他请她帮忙。她就答应了,简直连犹豫都没有。
家主这是从哪里认识的朋友,未免也太古道热肠了吧?
不过,林高金才懒得去追究盛翡为什么这么好说话,只要她肯帮忙,林高金肯定不会拦她。
“来,请入府一坐,我慢慢给您说。”林高金道。
盛翡点点头,也不觉得他这态度有什么不对,跟着他进去了。
门房却在门口呆立半天。林高金往日一直高傲,看谁都觉得比自己低一等,门房还是第二次看到林高金对某人如此有礼貌。他上次看到林高金这样子时,是他招待明日楼来人——当然,那时候的明日楼已经成了如今的日月宗,是当年也不敢想象的庞然大物了。难道,这个小姑娘竟几乎能与当时的明日楼平起平坐?
门房真是觉得世道变了,连这样的小姑娘,也有出头之日。
……
林高金将盛翡请到正厅中,好茶招待。又将段湖召来。
段湖已经休息了好几天,再度过疲惫感之后,他便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明言的压力。现如今,林家暗潮涌动。只差个点燃海啸的引子,他每天躲在林高金这里,谁也不敢见,免得有人因为林深幸的不归而慌乱,转而将那种惊慌引发的恐惧发泄在他身上。
所以,当林高金告诉他。面前这个女侠客是有可能解决琉璃谷之事的人,他一点不信任与怀疑都没有,立刻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倾囊相告。他只希望有一个人能解决这些事,不管是谁,他希望那个人能解决,不管男人女人,不管年老年少,这时刻,只要有人站出来就行。段湖知道自己没有那本事,可是,他希望有一个人有本事的人能出现。
既然林高金说这个女孩有本事,他就愿意相信,愿意帮她。
但他没想到自己需要帮忙到那种地步。
“啊?”听到林高金的命令时,段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林高金问:“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段湖多想说自己听不懂。他甚至想说他听不见,他聋了。
可是,这些天都是多亏了林高金护佑他,他才没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撕碎。是林高金保住了他的命,况且,他也很清楚林高金是个什么人。从前段荣就告诉过他,他要小心四个人,林高金、林深蒙、林深桂、林深幸。他全部都记得,段荣尤其强调,不管林高金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子,他都别小觑他,他还没有到能小觑他的程度。
所以,段湖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我听清楚了。”
只是,那话太不可思议。
“您让我……陪这位盛女侠……再去一次琉璃谷。”段湖说完,心碎欲死。
再去!
他第一次去,见证了段荣的死;
他第二次去,见证了林深幸的失踪。
他还要去?第三次?林高金敢让他去,盛翡敢让他跟着吗?
段湖不得不提醒盛翡:“盛姑娘,您恐怕有些事情还不知道……我去过两次琉璃谷。”
“我知道。”盛翡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道,“我需要有人带路,你就再合适不过了。”
段湖道:“我师父,还有四长老他们……”
“把他们两人类比做什么?四长老死了吗?”林高金不满地呵斥他。
虽然林高金与林深幸不是一派,可他容不得外人来揣测林深幸的死活。
段湖立刻低下头去,与林高金打交道久了,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闭嘴,低头。
盛翡在一旁说道:“我就让他带路吧。”
她接着看向段湖:“我全部都听完了,我知道你顾忌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这话他听过两次,这是第三次。段湖摇摇头,不过,如果盛翡坚持要去,他也懒得再说。
反正连她都不领情。(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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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湖不怕死。
不是不怕自己死,是他不怕他会死。
因为去过琉璃谷两次,倒霉的,其实都是别人。
第一次是他师父,死了;
第二次是他上司;失踪。
去第三次又何妨?想必仍然没他的事,他不是没阻拦过,是她执意送死,不肯领情。
既然林高金也这样劝说他,段湖愿意带这盛姑娘去。
反正,没有人让他保证结果,不是吗?
“是,大长老,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段湖整理好心情后,冷静地问道。
林高金看向盛翡。
盛翡已经从座位上起身了:“此事宜早不宜迟,这位段小哥,走吧。”
她招呼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林高金瞪了段湖一眼,喝道:“还不快点跟上去!”
“还有赶着去见阎王爷的?”段湖嘀咕一声,也不敢迟疑,赶紧追上了盛翡的脚步。
之后盛翡倒是放慢了速度,毕竟,是让他带路。
因为盛翡一直催促着,段湖也没有拖延时间,立刻带着她出了城,很快,二人赶到琉璃谷。
……
琉璃谷附近已经很多天* 没有生人经过了。
盛翡放慢脚步:“好重的怨气啊!”
琉璃谷中死了那么多人,经过多人发酵,如今已成怨灵之海。
段湖在距离琉璃谷还有百步远时不由自主地停下。
“就是那里了。”他指了指,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这次。琉璃谷给他的感觉比之前更恐|怖了,前两次来的时候,怨灵之气还在徘徊。经过几天才冲出矿道,现在,段湖觉得自己要是敢再走近一步,就会被撕碎。
他看着盛翡,有些期待她说回去。
老实说,段湖不希望亲眼看到这个漂亮姑娘死在他眼前。
于是他提醒说:“你真要去?”
但是,在段湖眼里。这个盛姑娘,无疑是太不识抬举。她点点头,道:“当然。还有,多谢你带路。”
留下这句话,盛翡便朝琉璃谷走去。
段湖愣在原地,手都差点伸出去拽她。但思考之后。还是缩了回来。
罢了,他不插手!
她是生是死,与他无关。
段湖摇摇头,叹息怎么又有一人如林深幸那般自以为是?
想来,这不怕死的小姑娘不用走到琉璃谷,先被怨气侵|蚀而死了吧!
“唉……”他抬起头来,预备要看盛翡会怎么死。
谁知道等他抬起头,看到的却并非盛翡的死相。
事实上。他只看到盛翡朝琉璃谷走去的背影,那样坚定。无人能撼动。
这样平静的情况,在往常也就罢了,偏偏是此地,偏偏是此时。
段湖不禁怀疑,他看到的是真的吗?不会是琉璃谷里恶鬼弄的幻术吧?
她真的活了?
盛翡已经走入琉璃谷中,不见影踪。
段湖忐忑不安地留在原地,他随时想要返回林家,可他一样期待会发生奇迹。
奇迹?
她能回来吗?
于是段湖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有转身离去。
……
盛翡有一份林高金给的矿道地图,她看完这个,才走进矿洞中。
在浓郁的怨气渲染下,矿洞中的一切几乎变形了,如果用肉|眼看,这就是人间炼|狱。
不过,盛翡只用神识来感受这一切,洞壁依旧平滑,地下除了骸骨,碎矿石,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盛翡很快在空气中找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这不是由真正的鲜血构成,而是有某种东西吸收了太多鲜血,漏出来的气息。
简而言之,盛翡只要循着这股异乎寻常的血气,就能找到杀光琉璃谷所有人的恶鬼。
如果那真是恶鬼的话。
‘也许是妖邪。’盛翡想。
师父说过,她曾经在琉璃谷诛杀过一只妖邪,这次的与那次的又有什么联系呢?
难道说,是琉璃谷中诞生了第二个有灵智的妖邪?
妖邪并非生物,但也不是死的,乃是天生灵物。
虽是灵物,却诞生于怨气之中,虽有灵智,却只用来吞噬生命。
恶鬼要成材,若不是天生阴鬼之体,就要修行百年,千年。
如果这里有正在修炼中的恶鬼,唐承念早就发现,诛杀了。
只有妖邪,瞬间成形,天生灵智。
盛翡已经将飞鱼长剑拿在手中,剑未出鞘,仔细提防着。
她迈出每一步都万分小心,妖邪狡诈,比恶鬼更甚,她倒是真希望这琉璃谷矿洞里的东西是林高金与段湖等人所说的恶鬼,但她不可能欺骗自己,因为走在矿洞里冒险的人就是她自己。
血气已经变得非常淡了。
“对了,那林家大长老说有一位四长老也在矿洞中失踪,那我是先去找它,还是先去找他?”
盛翡只犹豫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罢了,不除妖邪,想带一个人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盛翡话语中,早将先后议定,如今虽然仔细思考,也没有改变主意。
那妖邪随时可能变异,还是趁着它刚刚降生,诛杀为好!
血气从一开始的一缕变成了一丝,血气越淡,越意味着此妖邪开始意识到要隐藏自己。
等它将血气完全收入体|内,盛翡就更难追觅它的踪影。
“嗖!”
盛翡顺着血气直接飞去,矿道狭窄,这般高速其实很容易撞到旁边,但她也顾不得了。盛翡从前很少练习这种在狭窄通道中飞行的办法,撞了好几下,但无伤大雅,她便忍着,直到冲出隧道,来到一座大矿室中。
这大概是休息或者吃饭的地方,非常宽敞。
血气凝结,形成了一个血人。
盛翡迅速拔出飞鱼长剑,铮铮作响。
血人正抓着一个人,在缓慢吸收此人的血气。
盛翡见他衣裳华贵,不像是看守也不像是矿工,莫非,这就是林高金说的“四长老”?
刚刚还想先诛妖邪,再寻此人,没想到这回一网打尽。
“吼!”
见到盛翡到来,血人发疯地扔开那个人类。
“砰!”那人被重重地甩在角落里,人事不省,不知生死。
不过,妖邪在前,盛翡却不会在此事去试探他的生死。
她挥起飞鱼长剑,一跃而起,便朝那血人劈去。
血人不知就里,也可能是过于自信,直接伸出手臂格挡。
“哗!”飞鱼长剑切断了它的左臂,血流如注。(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十二)
readx;血人本就由血构成,盛翡劈剑斩落它左臂,若是常人,也难免失血过多,何况这妖邪没有皮、没有骨、没有肉,全身都是鲜血,全身都是动脉,哪里被砍都是鲜血喷洒。
盛翡搅动长剑,形成旋风,所有朝她喷来的鲜血,都被她挡了出去。
可惜在角落里躺着的那公子哥就倒霉了,被溅了一身血,又不省人事,倒像是死了。
盛翡举剑再刺,这次直接攻向血人的心脏。
“噗!”
血人现如今还未掌握如何止血的办法,眼看血要流尽,便狂啸一声,化为血风。
朱红色的小旋风在空中一卷,便要借着这股力逃出去。
“收!”
盛翡直接取出一块四角都系着铃铛的手帕,往空中一扔,便将血风卷起,收束成一个小包袱,落回盛翡手中。
她将它往须弥袋中一扔,不是死的,也成死的了。
这是师父教她的灭敌速成法。
唐承念自己不敢用,这一点上,盛翡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将这妖邪解决,盛翡便朝角落里那人走去。
“哎,你还活着吗?”盛翡轻轻推了他一把,不过,他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若不是将手指探到他鼻子底下,确认还有呼吸,盛翡就直接将他当死人处理了。
林高金根本不觉得她能找到活着的林深幸,因此并没有将林深幸的长相告知她。
“罢了,将这人送回林家,他们总该知道这人是不是那个四长老。”
盛翡将飞鱼长剑系在腰间,这才弯下腰,直接将他扛起来。
虽然这公子哥是个成|年|男|人,不过这点体重对于一个修士而言,的确不算什么,想要扛起来,只是小菜一碟。
“这算是任务解决了吧?”盛翡十分开心地走出了矿洞。
琉璃谷外。漫天的怨气开始慢慢消退。
没有妖邪作怪,这诡异的景象维持不了多久,盛翡估计它半天就会恢复原状。
“呀,你还在这里等我?”盛翡没想到段湖还在这里。
不是说。只要段湖带路吗?莫非他担心她?倒是个好孩子。
盛翡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压根儿没发现他整个人木然愣住。
她竟然真的活着回来了!
“行了,我们一起回去吧。”招呼一声,盛翡就直接拖走段湖。
段湖被拖着走了好半天才与盛翡扛着的那东西对上眼。
是个人啊!——等等,这人的打扮。怎么有点眼熟?
“盛前辈!”段湖的语气变得尊敬,“您扛着的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那妖邪正要吃他,先被我杀了。”
“啊?”
“我是说我杀了妖邪,又不是说我杀了人。”盛翡白了他一眼,“对了,你也是林家的人,你帮我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你们正在找的‘四长老’?若是,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段湖恍然,这打扮怪不得看着眼熟,可不就是几天前四长老的打扮么?
只不过因为盛翡像扛麻袋一样扛着这个男人,所以段湖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看不到脸。
盛翡将这人放下来,让段湖看清楚他的长相。
段湖点点头:“对,这是四长老!”
盛翡笑道:“这样一来,我的任务也就完成啦!”
虽然任务完成到底能发生什么好事,师父没具体说,然而这的确让盛翡的心情变好不少。
段湖听到盛翡的话。后知后觉想起她刚才说她杀了妖邪!
“盛前辈,妖邪是什么?”段湖紧张地问道。
“妖邪不就是将这琉璃谷闹得天|翻|地|覆的东西吗?”盛翡笑道,“你放心,琉璃谷里已经没那怪物。过几天等怨气散了,你们就能重新使用那里。”
段湖连连感激,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冲动。
“盛前辈!您真厉害!”
“多谢夸奖。”
段湖犹豫半晌,也不顾这里快到酆都城,直接跪了下来:“盛前辈,您能收我做徒弟吗?”
呃。我就是来完成个任务。
盛翡苦恼不已:“我自己还是个徒弟,哪能做你的师父?”
她总觉得自己还未到出师的水平,虽然已经独自历练这么久,也不敢说收徒。
即使段湖跪下来,她的心意也毫不动摇:“不行,除非师父同意,我绝不能轻易收徒。”
段湖昂起头:“那您的师父在哪里呢?”
“我师父?”盛翡回忆了一下师父发给她的剑书,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上了登仙路,我可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登仙路?
酆都里还没有传开那个消息,段湖又住在林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听懂盛翡的意思,收徒?不行。
至于劝诫盛翡违逆她师父的意思,段湖自忖他还没到这种程度。本就是求她收徒,可别拜师不成,反倒惹了她厌恶。这位盛前辈,可是能诛杀妖邪的人,那妖邪将琉璃谷闹成那样,让林家人人畏惧,束手无策,若是令她厌恶,段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你起来吧。”
于是当盛翡劝诫他起身时,段湖也像刚刚跪下时一样毫不犹豫。
“是。”
盛翡倒不觉得段湖改变主意太快,她松了口气,之前她实在觉得段湖拜师一事令她苦恼,段湖愿意改正,这对于盛翡而言,简直再好不过。她重新将林深幸扛起来,段湖又道:“盛前辈,让我来吧。”
争着要背林深幸。
虽然他拜师不成,但段湖觉得,若是能讨好这位前辈,她肯从指缝漏点沙,都能对他有极大帮助。
盛翡可不明白什么叫谦让:“哦,好,麻烦你了。”
将林深幸这个包袱甩给段湖。
段湖年少,背一个林深幸也不难,只当是背了很重的行李,很快又跟上盛翡的脚步。
不过,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背着个晕迷的人进城,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
等盛翡和段湖回到林家,林高金不知道怎么又将一群人召集起来,在府邸门口迎接。
这么大阵仗,吓得段湖手足无措,盛翡倒是淡定如常。
想当初,在应天城,她可见过比这更大的阵仗。
“林长老!”盛翡认出林高金,招招手,“你们一直等着啊!”(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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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呿。”林深桂冷笑一声,“自以为是。”
林深蒙笑道:“她又没说错,你没看大长老两眼放金光的模样吗?想来他让我们等的人,就是这女人。”
“怎么还有段湖?”林深桂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转移话题。
林深蒙并不接茬,他指着段湖:“你看,段湖背着的那个人,眼熟吗?”
林深桂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说道:“四弟?”
“倒是值得一等!”林深蒙笑了起来,跟着林高金一起朝盛翡走去。
等来到盛翡面前,林深蒙才说道:“这位是?”
若是途中问,林高金一定不肯说。
但在这里,就算林高金不答,这女侠客也多半会说。——除非她听林高金的命令。
然而,林深蒙不觉得她会是林高金的属下,如果林高金有这么强大的下属,就不会常常吃瘪了。
林高金果然没有说话。
盛翡笑道:“我姓盛。”
“原来是盛姑娘!”林深蒙点点头在,这才看向段湖,“对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最后才看向林高金,一脸洗耳恭听的尊敬样子。
林高金自然不能继续装哑巴,他* 算是明白林深蒙的打算了,他不说,盛翡也会说的。
何必败她的好印象?
于是林高金咳嗽一声,娓娓道来:“之前我请这位盛姑娘去琉璃谷解决那里的麻烦,请她去将四长老找到带回来。并诛杀那里的恶鬼……”
“是‘妖邪’。”盛翡纠正他的说辞。
“呃,对。”然而林高金并不知道妖邪是什么。
林深蒙震惊:“您将琉璃谷里的恶鬼杀了?”
“是妖邪。”
“呃,对。您杀了那恶鬼?”林深蒙继续问道。
盛翡懒得再纠正,便点点头。
段湖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盛前辈说,等那里的怨气散了,琉璃谷便可以再派人进去。”
盛翡安抚他们道:“放心吧,不会再出事了。”
如果琉璃谷里不再培养出第三个妖邪的话。
“对了,这人是不是你们要我找的四长老?”盛翡提起段湖背的那人。给林高金看。
林高金点点头:“正是!”
他感慨万分,虽然请求了盛翡,其实。他并不抱有太大把握,没想到,盛翡竟然真的将林深幸带回来——竟然还诛杀了琉璃谷里那恶鬼!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林高金感激地说道:“您这次真是帮了我们林家一个大忙。”
“没关系,不过他晕过去了。你们最好让他好好休息。我想,他是损耗了太多精神,睡几天就会好的。”盛翡提醒他。
“是。”林高金如今将盛翡当做圣旨,她说什么,他都忙不迭答应。
“我来吧。”盛翡正要将林深幸交给林高金,林深蒙主动说道。
段湖忽然说道:“大长老,二长老,我看盛前辈劳碌了大半天。也该好好感激她。”
感激可不是说几句谢谢就完了。
本来林高金和林深蒙都该先想到这事,但他们太惊讶。倒没有已经回过神的段湖反应快。
“对,对,我们是应该正式地招待您。”林高金当即说道,“我们在府中准备了一个宴会,还请您赏光,在我们这里多住几天……或许过一阵,我们家主就能见客了!”
怎么忽然提起林逸岳?林深蒙一愣,难道,这人是家主那一派的?
若是,那他之前想的一切就必须要推|翻重新考虑了。
盛翡想了想,便点头道:“好。”
她一口答应,一来,是的确像见见林逸岳,不想白来一趟;二来,虽然救下林深幸,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忽视了什么。
林深幸依旧闭着眼睛,被刚刚还是被段湖背着,现在则被林深蒙扛起来。
他或许是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手指轻颤。
但一切都被林深蒙的身子挡住,距离近的看不到,距离远能看到的林府大门口诸人又看不清。
林深幸的右手食指指尖,慢慢泛起一点红光。
“咦?”
正要应约的盛翡,忽然低下头,看向了腰间。
她的飞鱼长剑,正轻轻震动。
盛翡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如鹰一般锐利,她打量起距离自己最近的三个人——林高金、林深蒙,以及段湖。不,等等,是四个人!
飞鱼长剑出鞘。
当妖邪作怪时,泄露的气息会立刻被飞鱼长剑捕捉。
这是当初莫子牙炼制飞鱼长剑时早就考虑到的,当年莫子牙想将这剑赠给唐承念,因为她身上并没有辟邪之物,莫子牙索性炼制了一把辟邪之剑。只不过唐承念实在用不上,便将此剑送给盛翡。飞鱼长剑震动,只能说明附近有妖邪!而且,在很近的地方!
盛翡眼中,林高金、林深蒙、段湖、林深幸,都是值得怀疑的人。
见她拔剑,三人都慌了。
除了林深幸被林深蒙扛着,没人能看到他是什么表情,其余三人都有些忐忑。
盛翡的实力,从她不仅安然自琉璃谷归来,而且诛杀琉璃谷中恶鬼,带回林深幸就能看出来。谁也不怀疑,如果她拔剑要杀这里某人,她就一定能做到。
“盛姑娘!”此时此刻,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仍是段湖。
林高金和林深蒙虽然都免不了流露出“你疯了吧”的表情,但都没有人开口解救他。
万一盛翡要杀的就是段湖呢?反正林高金和林深蒙都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死。
“您是不是发现有妖邪混进我们这些人中?”段湖直指中心。
林高金与林深蒙对视一眼,不免生出盛翡与段湖是否有所勾结的想法——是否,正是对方指使呢?林高金觉得林深蒙对段湖太好,林深蒙又觉得段湖与林高金太亲密,当段湖于如此敏|感的时刻亲口说出如此敏|感的台词时,二人都觉得是对方给自己设陷阱。
想污蔑我是妖邪,然后直接杀了我?——林高金与林深蒙同时想到,也都提防地各自退了一步。
盛翡道:“我有找它的办法。”
她举剑对准段湖,但飞鱼长剑没什么反应:“不是你,你走开点。”(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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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连盛翡都不知道自己说话那么管用,她发下指令,段湖便毫不犹豫地听从,他不仅立刻答应,而且迅速走到旁边,给盛翡的剑让路。
盛翡放过段湖,长剑一挥,飞鱼剑又指向另一人。
林高金。
“……”
刚刚还拼命震动的飞鱼长剑像断气一样停止晃动。
没反应。
那便不是。
她得一个个检查,自然不希望这些人凑得太近,到时候剑身出了反应都不知道是针对谁。
“林长老,请您也让开一下,不是你。”盛翡微微挥起剑,让林高金学段湖让路。
没想到自己被放过,林高金一愣,难道她并非与林深蒙串通;
而林深蒙的想法则与林高金截然不同,他暗恨,这两人果然是一伙的!
林深蒙冷哼一声,忍怒说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这祸乱琉璃谷的妖邪,便是我啰!?”
林高金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是清醒的林深幸或者没走的林逸岳,这两人都一定会替林深蒙说话。
就算是直接利益关系人,林深桂,亦不会冷漠相待。
然而,站在这里的{人,偏偏是愚蠢又狠辣的林高金。
虽然林高金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但他总觉得此事能对林深蒙不利。他立刻选择和段湖一起站开,而不是帮他,哪怕只是帮他说句话。他眼睁睁地看着盛翡试林深蒙。等着他妖邪的面具被揭穿——他必须得是妖邪啊。
段湖一直冷眼看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段荣会对他说要尤其小心林高金了。
这人太可怕。
林高金此人。有极大的野心,也有足够的狠毒,许多决断,林高金能眼都不眨地判。最为恐|怖的是,此人永远都不懂得看情况,也就是说,他随时都有可能说出常人意料之外的话。做一些常人意料之外的事情。简单说来,他是一个无法预测的人,随时可能干出同归于尽一般的事。因为,他做出那些可怕决议时,恐怕还觉得自己是做了极精明的决定呢。
不提林深桂,只说同样的情况换成是林逸岳或者林深幸。他们最起码知道要做面子情。
也不必说死了就一了百了。一来,只要没死,就有翻盘的机会;二来,做人不能总亏心。
现在正常人都能看懂,他们加起来也不可能打得过盛翡,所以,在如今的情形下,他们不管说什么。都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改变发展的,因为他们不能插手。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重量,说难听点,是算不得数。
那么,何不开口替林深蒙圆场呢?
如果林深蒙真的是妖邪,说几句好话,并不会阻拦盛翡要杀林深蒙的心,安全依旧存在;
如果林深蒙不是妖邪,那么盛翡不会动手,能放过他,这样一来又能在林深蒙那刷出一点雪中送炭的好感值来。
在如有天助的情况下,林高金却偏偏选择了看似最中规中矩也最失败的一条路。
冷眼旁观。
可是,林高金不是外人,他是林家的大长老啊!此时此刻不站出来,谁还能信服他?
“若是我死了,你也迟早会搭上你自己的命!”林深蒙咳嗽两声,嘲笑道。
林高金心里只当林深蒙是个死人,不以为然:“你尽管说吧,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眼看着二人之间几乎要摩擦出火花,段湖摇摇头,赶紧站出来主动调和二人,俗称:打圆场、闹事仔,搅[哔——]棍。别看外号恶心,但段湖还挺管用的,当谁都不退让的时候,总有一个人需要放软音调,那么这个人便是段湖。
他对林高金,更不会像他那样视而不见。
段湖安抚林深蒙道:“二长老,您不要多心,这并不是针对您。盛翡她这剑恐怕是能寻找妖邪的,她只是说我不是,大长老也不是,而并非肯定拿妖邪就是您,只是说,那妖邪可能在附近,她正在找。”
盛翡从未肯定地说过妖邪就是林深蒙,她还要用飞鱼长剑搜一遍。
林深蒙嗤笑一声,他如今正是最敏|感的时候,谁说都不信。
他冷冰冰地看了段湖一眼,问道:“她说不是就不是,那么……她说是,就是了吗?”
段湖迟疑一会儿,道:“……多半是。”
“那么,若是这这剑看错了呢?”林深蒙接着问道。
“它绝对不会看错。”盛翡笃定地举起剑,指向了林深蒙。
“我不喜欢有人拿剑指着我!”林深蒙呵斥道。
但所有人都不顾他说什么了。
因为,所有人,包括林深蒙在内,全都看到盛翡手中的剑在疯狂地摇动着!
“你说我是妖邪?”
林深蒙愤怒地将林深幸扔到地上,取出自己的剑,亦然拔出剑来与盛翡争锋相对。
剑尖,也同样指着盛翡。
想逼死他?让他看看他们的能耐吧!
此时此刻,任凭谁来看,都是要大战一场的气氛了。
就连段湖,也知道此势不能阻,安静地站在旁边,像石雕。
谁知盛翡却不迎战,她看都没看林深蒙,而是顺着剑自己的想法微微转动手腕。
然后,她的剑便偏移,指向了地上。
确切地说,是指着地上被林深蒙扔掉的昏迷着的林深幸。
林深蒙并不是她的目标。
妖邪才是。
盛翡松开抓住飞鱼长剑的手,但即使放开它,它也依旧漂浮在空中,而剑尖,则瞄准了林深幸的脑袋,微微晃动着,如同捕食者发现猎物,虎视眈眈。
段湖趁机来到林深蒙面前劝他收剑:“二长老,您看,此剑只找妖邪,您当然不是她的目标!”
可即使段湖这样说,林深蒙也不为所动。
他的剑随着盛翡的移动而移动:“她说我四弟是妖邪,我四弟就是?堂堂林家的人,任人宰割?这是林府门口,不是别的地方!我在这里,就不会轻易容许她伤害我们林家的人!”
林深蒙的话的确说得很动听,段湖也很感动——但他仍旧要劝林深蒙放手。
可无论他怎么说,林深蒙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段湖也有些不悦了,这人怎么冥顽不灵呢?(未完待续……)
ps:感谢【水文星】赠送的桂花酒!
传说三 飞鱼祭魂(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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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实在是误会了林深蒙,林深蒙并非冥顽不灵,他是骑虎难下。
段湖越劝,他越要犟,若是段湖一劝他就答应,倒显得软弱了——但一个软弱的人,如何说服其他人自己也可以与家主一搏呢?
幸好,这里还有一个无法预测的人。
“你不收剑,难道还想要和她拼命吗?”林高金看段湖与林深蒙你来我往地耍花腔早就不爽,见二人僵持,便冲了过来。他直接夺了林深蒙的剑,又强行帮林深蒙回鞘。
“哼。”林深蒙本来就只要一个台阶下,林高金误打误撞,倒做了他希望有人做的事。
幸好还有一个林高金啊。
被收回剑,林深蒙不再啰嗦,便也与其他人一样看戏。
他与段湖的僵持,远比不上盛翡与林深幸的僵持——即使林深幸只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飞鱼长剑仅仅是在空中漂浮,蓄势待发,就足以令人提心吊胆了。
盛翡正要命令飞鱼长剑刺下去时,突然,一声长啸暴起。
所有人都听见了。
同样,所有人都看见自林深幸身上迸出一道血光,冲天而去。
要逃!
“果然附身在人体|内!”盛<翡却早有预料,血光冲出,她也飞起疾追而去,“妖邪休跑!”
“她不是要杀四弟?”林深蒙呆住。
“您看!”段湖却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时机,“盛翡岂不是只想诛妖邪么?她并非针对你们!”
一着急。尊称都忘记了。
但林深蒙也没有在意,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好吧。这样看来,算是我误会了她。可惜她现在又去追那妖邪了,我想要向她道歉,都找不到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别管那些了!”林高金从来都没有想过道歉之类的事,他只想此事终于解决了。
他转而看向地上还趴着的林深幸,很是嫌弃地指了一下就收回手:“先将四长老救醒吧!”
根据刚才发生的一切。林高金总算推断出了一些有用的事情,便是那妖邪曾经附身于林深幸身上。或许,可以说得蛮横一些——是林深幸将那妖邪带出了琉璃谷。
所以。即使现在妖邪已经逃走,林高金也依旧觉得林深幸这个人很晦气。
哪怕仅仅只是指了一下,林高金甚至都觉得是脏了自己的手。
他不想碰,指两下都多余。
林深蒙则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他终于找到了展现自己大无畏与公无私的机会。
见盛翡离开也放过了林深幸。他便安心地走过去将地上的林深幸重新扛起来。
林深幸额头摔出了血。
林深蒙可怜地摇摇头:“四弟,你没事吧?”
段湖无语,这人是你扔的耶。
“好了,我们先回府去,找个大夫来给四弟瞧瞧!”林深蒙招呼一声,便扛着林深幸往在林府大门口前后两难的林家众人走去。会合之后,便先一起回府,在林深幸还昏迷不醒的情况下。众人终究还是决定先找大夫来,之后的事情。可以慢慢商议。
……
而盛翡,则一直追那束血光,自飞起后,一路往西。
血光像是不会累一样,一路狂冲,由于是在天空中飞,一直没有撞到什么障碍物。
它不停下,盛翡就只能追。
“真是怪了!它怎么一直加速,不用歇息的吗?”盛翡不解。
她最觉得不爽的是,她追不上。
现在,盛翡只能十分勉强地坠在红光身后,别说期待它停下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期待在它减速前,她别先被甩开了。
幸好,飞鱼长剑盯死了这妖邪,坚决不肯停下,哪怕盛翡要停,它也不会停。
之前盛翡瞄准了那么久,飞鱼长剑盯一个目标,就一定要钉它到死为止。
妖邪不停,它就不停。
三天后,是盛翡苦苦抓着它,让它自己追,才没有被甩开。
这道带着浓烈怨气的血光,则一直保持着平稳的速度,不会更快,更不会慢。
“等我抓住你,一定让你魂飞魄散!”盛翡追得毫无形象了,浑身是汗,滴滴答答流淌。
在这世间历练这么久,盛翡还是第一次狼狈到此等地步。
对于盛翡的诅咒,血光也毫无回应,它就像机器一样,只会向前。
忽然,在红光、飞鱼长剑与盛翡前方,终于出现了几天内第一个障碍物。
再定睛一看,盛翡诧异地发现,那是个人!
还是个熟人!
“风前辈!”盛翡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心不已,“请您帮我拦住它!”
远方的风游仙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认出了她。
“这是什么?”风游仙见血光闷头闷脑地朝自己冲过来,居然也不闪避,十分疑惑之余,却也没真的呆住。他右手画了个环状,再一推,便将那血光接住——当血光冲到风游仙掌心时,便“轰”一声震碎。
盛翡狂喜,飞到风游仙身前:“风前辈,您好厉害,一出手就诛杀了这妖邪!”
“什么妖邪?”风游仙后知后觉地看向掌心微微的怨气,“你说这是妖邪?”
他心念一动,便崩碎了掌心的怨气,令那恶心的感觉轰然消散。
“是啊!”盛翡低头看下去,认出了此地。
这是佘疑古城外的食魂密林——哦!怪不得风游仙会出现在这,这里不就是五灵剑派吗?
盛翡此时才郑重向风游仙行礼道谢,一边说了自己在酆都的经历。
在琉璃谷遭遇妖邪,斩血人,抓妖邪,追血光……
“你从酆都一路追到这里?累坏了吧?”风游仙感叹一声,“你这斩妖除魔的恒心,可比当日正气宗还强!”
“正气宗是什么?”盛翡疑惑地问道。
风游仙摇摇头:“一个被灭了的宗门,已经是前程往事,别提了。”
盛翡点点头。
风游仙道:“不过,你恐怕弄错了,你追的血光并非妖邪。”
“啊?”盛翡惊讶,“那分明是……您不是还诛杀了它么?”
“那不是我动的手。”风游仙道,“它不会拐弯,往我掌心冲,一撞过来就自己碎了。”
刚才风游仙右手打出的那手势是个临时禁制,如果这血光真是妖邪,想要绕开他,就会撞到他那圆环形成的短途障壁上。可是,它一路直冲,根本没有触发禁制,简直像个横冲直撞的瞎子。(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十六)
(); 盛翡糊涂了,明明是飞鱼长剑追来,她遵循的是飞鱼长剑的直觉——难道,是它错了?
风游仙道:“之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慢慢给我说清楚。”
“是。”
盛翡自己想不通,但她有个优点,就是不会自己不知道还硬要装知道。
此时此刻,她只想解开心中的疑惑,而面前的风前辈愿意帮忙,她再藏私,就是愚蠢了。
于是盛翡便从自己到酆都讲起,这时说来,不再一笔带过,而是巨细靡遗,连她注意到的各个人物的表情也都慢慢回忆着说出来。
风游仙安静地听完。
盛翡将从酆都到这里的事情说清楚了,满脸不解:“风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飞鱼长剑是子牙的作品吧?”风游仙忽然没头没脑提起这个。
“是啊。”
风游仙伸出手:“把它拿来,给我看看。”
盛翡连忙取下飞鱼长剑将之奉上。
风游仙将飞鱼长剑拔出来,目光掠过它剑身上的刻纹,微微一笑,点头道:“我明白了。”
盛翡苦笑道:“您明白了,晚辈却还很糊涂啊。”
“哈哈哈……”风游仙大笑,“你放心,我会解释给你听。”
他将飞鱼长剑抛回来,盛翡稳稳接住。
“你收好吧,妖邪难以察觉,这飞鱼长剑能保护你。”风游仙道。
“可惜它这次却追错了。”盛翡摇摇头,深觉失望。
“它没有出错,是你对它还不够了解。”风游仙笃定地说道。
盛翡一愣,难道,问题在她的身上?
她小心翼翼将剑鞘重新系好,十分恭敬地看向风游仙:“风前辈,愿闻其详。”
“你光知道这飞鱼长剑能察觉妖邪、魔怪与恶鬼,便以为它这次也是追妖邪而来?”风游仙笑道,“你弄错了,子牙给这柄剑刻的法纹并不是寻邪物之纹。而是寻邪力之纹。”
盛翡倒也不算真的糊涂,她猜测道:“您的意思是,这剑寻的不是妖邪,是妖邪之力?”
“对!”风游仙点点头。赞许道,“一点就透,怪不得她收你做徒弟。”
盛翡不好意思地一笑,但风游仙赞许她不愧为唐承念之徒,这当然是极大褒扬。
风游仙接着说道:“妖邪天生有灵智。有灵力,又邪性,有些妖邪能隐藏自己,所以,想要刻出一柄寻找妖邪的法纹之剑,实在太难了,我想子牙至今还没琢磨到应该怎么做呢。”
所以莫子牙当初赠唐承念以飞鱼长剑,并非藏拙,而是那的确是他炼制出最好的剑了。
“所以,这法纹只针对妖邪之力。”盛翡喃喃说道。
“没错!”风游仙笑道。“如果妖邪之力出现,意味着妖邪动手,它若是为了自保,这是提醒你它的存在。它若是为了害人,尤其是……害你,这便是对你的警告。”
“想来,这血光便是那妖邪的奇术,它勘破飞鱼长剑法纹的真相,因此,激发血光——然后便引起了飞鱼长剑的震动。接着。这奇术将灵力化为血光逃走,你便误会了飞鱼长剑的意思,将它当做妖邪追逐,如果不是遇到我。也许途中它因为别的意外消散,你便以为是妖邪伏诛了。”
盛翡想否认,但回忆她自己之前的举动,她也不得不承认风游仙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那如今……妖邪还在林家?”
“你猜猜,当时飞鱼长剑最终指向谁呢?”
“但飞鱼长剑不是指向妖邪之力吗?也许……”
“飞鱼长剑针对的妖邪之力是源头。”
无论奇景出现在何处,飞鱼长剑永远只会指向那个操纵者。
即使只是一瞬间。它也会立刻捕捉到,绝不会弄错。
盛翡一拍脑袋:“糟糕,他们都以为他是无辜的……我得回去!”
妖邪蛰伏,又能忍多久?
风游仙摇摇头,道:“我送你一程吧。”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
自从恢复五灵剑派,风游仙比起从前心软了许多。
一想到会有生灵涂炭之事,他便难以坐视不理。
盛翡感激地谢过,也不啰嗦,搭上了风游仙的顺风云。
……
酆都。
林府。
苏梦只着中衣,坐在梳妆台前,神情哀怨。
刚刚林深幸很没兴致。
她倒不是真对林深幸有情,只是免不了怀疑林深幸是否开始厌倦她?
她这安稳的日子,过不了多久,又要没了吗?
殊不知,林深幸比她还苦恼。
苏梦好歹有个缘故,林深幸的苦恼,却来得莫名其妙。
他呆呆地坐在床沿,只觉得头痛,心悸,不安。
好像有什么糟糕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苏梦整理好心情,回到他身边:“老爷,要是不舒服,不如先安寝吧?”
她没事人一样,倒令林深幸生出怜爱之情了。
苏梦解散了发结,他抚摸过她如丝缎般柔滑的长发,将她搂入怀中:“我今日心中有些不安,苏梦,你若真是解语花,能替我解这个心结吗?”
老娘是个人,你竟真当我是朵劳什子花?
苏梦在内心翻白眼的同时,面上却真笑颜如花:“好,老爷,您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好歹知道林深幸是真苦恼,不是厌倦她,这林府暂且还呆得下去。
林深幸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梦忍着弄死他的心,毕竟她弄不死他,只能赔笑道,“大约是老爷您累了,我听说,有人累了,就会有心悸之类的感觉,生出不祥的预感。其实,睡一觉或许就会舒服很多,不如您先睡一觉,也许明天一觉醒来,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呢?”
林深幸看她一眼,问道:“你确定?”
苏梦道:“会的。”
“……好吧。”林深幸便解开扣子,躺进了床上。
苏梦一般睡在里面,这次林深幸却自己往里面躺,让她在外面睡。
苏梦一怔,这人莫非是怀疑有刺客——所以,想拿她挡?
她气急,但寄人篱下,身是浮萍,又能如何?
心中再憋闷,亦只能做林深幸口中的解语花。
她忍耐着,闭目躺下——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将她带出林府,该多好?(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十七)
(); .Shumilou.Co M.Shumilou.Co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约莫这世上那句话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苏梦被林深幸的反复无常折磨得心神憔悴,梦中,她并未流落风尘,安然地在家中长大。
但梦里一切都是朦胧的。
这是自然,苏梦自小被人拐|卖到青楼中,哪里还记得家中事?
正常人的家庭是什么样子,苏梦连想象都想象不出。
但至少不必时时刻刻端着笑颜,不论心情时好时坏,都永远娇语缠绵。
即使苏梦没见过,她也知道正常人家不是那样的。
不然,为何她在青楼时见过的那些女人都向往有天能被赎走,能嫁人呢?
她醒来,才恍然想起梦中一切只是梦,朦胧中觉得幸福的,也只是幻想。
苏梦只觉得眼角微热,玉手一触,才知道竟然是她哭了。
身边被窝陷下去,里面没有人躺着。
林深幸出去了?
苏梦本想坐起身掀开床上的绣珠帘看看外面,但她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你果然是妖邪!”
妖邪?
苏梦对这两个字并不陌生,几天前,这是林《 府中被聊起最多次的词语。
说这话的人是个女人,但一个女人怎么会大半夜来这?
苏梦悄悄转了身,往外看去。
她看到模糊的两道人影。
想来,一个是那女人。另一个就是林深幸。
但那女人为什么要对林深幸说这句话?苏梦呆了半晌,醒过神,便猛然捂住嘴。
……
林深幸叹息一声:“你居然真的会回来。”
盛翡和风游仙都猜测那血光之后会因为别的意外损毁。其实,林深幸一直设定它会努力逃跑,直到设定的时机一到,就算没有障碍物,也会自己找东西撞,强行创造一个慌不择路的妖邪之死。
但他没想到盛翡真的会回来。
她再怎么疑惑,怎么会这么快就怀疑到他身上?
他占据这具身体并不久。偏偏那么快林逸岳就回家,还带来两个可怕的修士。
那两人完全镇住了“林深幸”,令它不敢妄动。
林深幸还没找到机会离开。盛翡先来找他了。
“你认了?”
“我不认又如何?”林深幸嗤笑一声,“你既然选择回来,恐怕就是冲着我来的吧?”
盛翡微微一笑:“你这样说话,倒是有点像那个暴脾气。”
她说的是拿剑指她的林深蒙。
林深幸道:“既然你已经追到这里来。难道是专程为了与我唠家常的?”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与盛翡一战了。
原来那莫名其妙的预感。就是这么回事!
他想要平静,这件事情迟早要解决,要么杀了她,要么死!
“吼!”
“林深幸”陡然爆开,露出一个血人,与之前盛翡在琉璃谷中杀死的一模一样。
这一刻,盛翡的脑子里闪现一句话。
被妖邪附身的人,全无活口。
她原以为即使赶回来也许可以赶走妖邪至少救活一个人。没想到林深幸早就死了。
哪怕风游仙亲自将她送来,她这么小心翼翼地潜入。也没有用。
妖邪之力太强!
飞鱼长剑甚至不听她的命令,自行出鞘了,警惕地指着血妖,剑锋凛然。
血妖也似人形,也有人面的五官,但全部都是空洞的,在黑夜中,竟然还散发淡淡的红光,这样看起来它便更令人惊骇。
盛翡倒不怕,她抓紧飞鱼长剑,直接攻了过去。
这一次,血妖并没有琉璃谷中那只容易打,盛翡陷入苦战。
忽然,她听见了一个声音。
“哎,我知道她。……原来是你。”
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血妖再次爆发了疯狂的嘶吼。
但屋子外面,仍旧安安静静,没有人知道小小的房间里迸发了多么激烈的嘶喊。
盛翡感觉到有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还有她的剑。
刺、转、劈、挑……
盛翡下意识地记忆起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作,这样的剑法,她从未使出过,当真是行云流水一般!最后一挑,从下往上将血妖劈成两半。
当血妖被劈开,它浑身再也支撑不住,完全炸了,碎了一地血潭。
……
“她是谁?”扈枭好奇地问。
有人想潜入林家,他与云长信当然不可能没发现。
只是他们见这人是去找林深幸的,便懒得管。
二人谁不知道林深幸有古怪?但既然还未动手,也懒得管。
即使盛翡陷入苦战,扈枭也没有帮忙的心思。
可是,云长信观战片刻,突然对他说出那句话,接着,便出手相助。
要不然,就算最后盛翡能赢,恐怕也得付出极大代价,重伤濒死之类的。
云长信笑道:“我还有个徒弟,她叫明月倩。小倩的女儿,也收了个徒弟。”
那些年,她辗转行走在云泽大陆上,也曾遇见唐承念和盛翡,只是她并不相认,只最多走一路,护送一路,等后来发现唐承念足以自保,她便只是确认她们安好就转身离开。如此,云长信自然认得出盛翡。
“恶鬼……妖邪……姓盛的女侠……原来如此!”云长信笑吟吟地饮了一口酒,“我都懂了!”
扈枭犹然未解:“啊?”
云长信把一个酒坛子砸在他面前:“你喝酒吧!”显然是懒得说。
扈枭无奈,如果云长信已经摆成这个态度,就是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的意思了。
“呃,你看那边。”扈枭指了指某个方向。
今夜,林府的不速之客,倒真不少。
云长信干咳一声,把酒杯搁下:“这小子又来了。”
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痴|汉似的,夜夜翻墙躲在院子角落里或等或偷窥林惜月的,还能有谁?
“那是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前辈,就看看吧。”扈枭宽慰她道。
到了他这个年纪,这个实力,看什么都觉得是看孙辈,有几人会跟亲孙过不去?
云长信白他一眼:“又不是你徒弟。”
“难道是你徒弟?”
“是我徒弟的妹妹。”云长信说完,也自觉不占理,“算了,喝酒!”
扈枭笑呵呵地给她斟上。
他甚想得通。
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心烦去吧,两个老人家自己还没掰扯清呢。(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十八)
(); 但云长信自然不可能真的不管盛翡。
虽然她是秉持着放任自流的态度,可一旦盛翡走歪,她也得帮忙扶正。
尤其在盛翡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出错的时候。
她往林深幸的屋子瞟了一眼,摇摇头,酒都喝不下去。
“你又忍不住啦?”扈枭笑她,“你对每个人都当雏鸟护着,忙得来吗?”
“至少我现在能护着。”云长信道。
……
盛翡一剑劈了血妖,血妖炸|裂,爆得血花四溅,遍室横飞。
好端端一间奢华卧室,顿时被血浆糊成了十八层地狱。
但她自己倒不觉得这里有多么可怕,环顾四周觉得无法收拾,索性就不收拾了。
她来这里,本就只是为了诛妖邪,收尾可怕也没什么,反正,又没人知道她来过。
哦,有个前辈帮她。
但既然那人出手,一定知道她是为了诛妖邪,难道还留她在林家打扫卫生?
那位前辈一击脱离,现在定然不会管她直接离开。
她想,那位前辈定然也是能理解的。
于是盛翡便伸手去捉浮空的飞鱼长剑,想将它收起来,然后离开。
谁知,等她想要收剑时,却做不到。
因为,飞鱼长剑还漂浮在空中,疯狂地震动着,它没办法安静,盛翡几乎抓不稳它。
震成这样,盛翡哪还能不懂它是什么意思?
妖邪!
那妖邪没死?
可妖邪所化的血妖分明已经被盛翡一剑劈了,满地鲜血还未干涸,它何时逃脱的?
罢了,与其去想它怎么逃脱,不如去想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妖邪在哪里?
盛翡飞身而起抓住飞鱼长剑,它无法逆转,剑尖慢慢锁定一个方向。
“哒哒哒。”
这是珠子碰撞的声音。
盛翡循着剑尖所指的方向,绕开屏风,看到了屏风后面的床。
床前系着厚厚的绣珠帘。盛翡走上前去,伸手一搂,将珠帘一把掀开。
在柔软的床铺里,窝着一个女人。
正是苏梦。
盛翡冷冷地抓剑瞄准。剑尖指向苏梦,它颤得更厉害了。
行了!抓住你了!
爱装睡就装睡吧,这并不妨碍盛翡斩下。
她冷哼一声,手腕微抖,正要将飞鱼长剑斩下去。突然!那股曾指引过她的力量,又重新接管了她的身体。这一剑,她竟然劈不下去了。
那个曾经指点过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浓烈的无奈和郁闷:“弄错了,不是她!”
云长信当然要郁闷。
她一边警惕着任自在,防着他直接骚|扰林惜月,另一头还要关切盛翡这边,眼看着盛翡要斩错人,吓得她当即出手制止。虽然身为长辈不能一辈子真把晚辈当长不大的雏鸟照顾到永远。但那是小倩之女的徒弟,云长信绝不能眼睁睁看了不管。对于不走旁门左道的正道修士而言,杀妖邪和杀无辜之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如果今日盛翡真的动手斩了苏梦,哪怕这事是误会,是她窥错了飞鱼长剑的意思,但事实既成,此事便一定会影响到盛翡的道心。
云长信怎么也不可能在知晓一切的情况下,不管她,让盛翡的大道在今夜莫名其妙地断绝。
“不是她?”云长信的苦心。盛翡一点也不明白,“那会是谁?”
“它躲在长剑里!”云长信呵斥道。
扈枭在旁边一直笑呵呵看着,见云长信是真郁闷,便在虚空中用灵力画了个符文。轻轻一推,将它送到林深幸的屋子中去。
符文是一道蓝光,落在飞鱼长剑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吼!”
从飞鱼长剑中爆|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耳熟得很。
“原来你躲在这里!”真是狡猾!盛翡现在仍旧不清楚到底是谁出手相助,但她起码明白此人绝不是心怀不轨之人。至少。至今那人对她还没有恶意,做的事情,都在帮忙,比如现在逼得它现身。
但即使见到妖邪现身了,盛翡也依然愁眉苦脸,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多少。
这妖邪附身在剑上,她该如何对付?
可是,那个声音自指导她找到了妖邪真正的藏身之所后,便没声音了。
云长信只负责帮助盛翡不走歪路,但她肯定不会替她包圆所有事情。
盛翡也没恳求,那位前辈肯帮忙,她感谢也就罢了,至今盛翡都不知道那人是谁,自然不好意思厚脸皮地一再恳求。
令盛翡郁闷的是,她明明知道妖邪就在手中的剑里,却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它!
盛翡实在想不到,这妖邪居然在短时间就进化到这种地步,不仅能附身于人,甚至能附身于剑!它难道不知道附身于剑的后患吗?可它做都做了,苦恼的人便成了盛翡自己。现在,这妖邪竟然附身在了她的飞鱼长剑中,这是长辈之赐,既是莫子牙所赠,也是师父所赠,当然不能轻易毁掉。
而且,飞鱼长剑就是斩邪之剑,虽然不知这妖邪是如何附身的,但它已经附身,还能怎么斩?飞鱼长剑如何把它自己斩了?就算盛翡想要毁掉飞鱼长剑,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妖邪更清楚这一点,所以,即使被揭破身处于飞鱼剑中,它一点也不惊慌。
倒跑出来挑衅了。
“哈哈哈……就算你知道我在它身上,你又能怎么样?”妖邪得意地问道。
盛翡想起那事,提醒道:“你附身于人也就罢了,附身于没有器灵的剑中,你便不可能再脱逃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那又如何?那时我不附身于剑,就直接死了。”妖邪笑道,“但现在?你杀不了我了!”
除非将飞鱼长剑千锤百炼锻回原形,否则,妖邪将永存于飞鱼长剑中。
不过妖邪倒不能作为飞鱼长剑的器灵,它只是被困住,偶尔能激发妖邪之力,引起飞鱼长剑的震动而已。盛翡实在不能理解这种想法,若是人类修士,有时候就算不得不断尾逃生,离开原本的躯壳,之后,也会想方设法再找一具人类的躯壳。做器灵?谁也不愿意,何况,这不叫器灵,只是被永远地困住,是永恒的折磨
但妖邪竟然只考虑自家生死,能活着,是苟且偷生也无妨。
而且,这是剑器,又能饮血,不是凡物,妖邪倒觉得它还挺匹配它自己的身份。
妖邪得意地说道:“今后,无论你去哪里,恐怕都得带上我了。”(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十九)
(); 盛翡觉得,她若是与妖邪争执,反倒会令他更加得意。
罢了。
她想起另一件事,不由得笑道:“好,那你就在飞鱼剑中乖乖呆着吧。”
盛翡虽然不能将妖邪如何,不代表妖邪就真的只需要忍耐孤独这一种折磨。
你等着吧。
至于床上的苏梦,既然不是妖邪,盛翡便不管她了。
但苏梦并没有坐以待毙,她听完这一人一妖的对话,差不多将事情梳理清楚,至少,这位女修,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坏人。
“这位前辈,还请留步!”她出言将盛翡叫住。
盛翡转过身来,看她:“有事?”
“前辈,您……能否将我也带离林府?”苏梦问道。
盛翡疑问:“你不是这林家的人吗?怎么还要走?”
苏梦苦笑道:“前辈,我乃是这位四长老的侍妾……在他还没有被附身时,我便被他带入府中,这里人人都知道我是他的人,明天在林家看来,他是无端端地失踪了,必定会找我来问。可我就算说了今天晚上的情况,他们谁会相信呢?也许,到时候为了安抚这林家的其他人,便处置我来稳定人心。”
苏梦说着说着,便垂下头,楚楚可怜:“请您救救我吧。”
“我可不能一直带着你,等带你离开酆都,你可就只能靠自己了。”盛翡问,“这样也行?”
盛翡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她是导火索,若害了无辜之人,自然应该扛起责任。
何况苏梦说的窘境,是有可能发生。
但如果苏梦想依靠她一辈子,盛翡可承担不起。
苏梦当即说道:“我当然不会一直拖累您!只要您能将我带离酆都,我这还有些积蓄,我也会修行之法……”她意识到事情真的有转机,顿时激动不已,话都说不伶俐了。
总之。只要能离开这局,苏梦自然有办法在外面立足。
反正,怎么都比留下来要好。
盛翡点点头:“那好,我带你走。”
既然苏梦知情识趣。她也并非那种给人希望又浇灭的邪恶之人,只不过是带苏梦离开酆都城罢了,等到了下一个地方,将苏梦再留下就行。
苏梦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几件衣服。将珍贵的丹药等东西收拾好。
她连珠宝也不带,盛翡收藏的东西,恐怕连林深蒙与林深桂都不可能想到——是晶石。
盛翡等她收拾完,便带她离开。
……
“留下这么大烂摊子,该怎么收拾?”扈枭一手撑着脸,玩味地问云长信。
云长信撇撇嘴:“那也能算烂摊子?小事。”口气倒是轻松。
如果林深幸死于盛翡之手,事情很麻烦。
但事实并非如此,林深幸早在琉璃谷就死了,被妖邪附身的人,无一能活。
盛翡虽然不曾诛杀妖邪。但她劈了血妖,也算是给林深幸报仇了。
这才是事实,拿来给林逸岳解释,也好说些。
不过云长信不会为难自家徒弟:“明天,我也开个长老会好了。”
“你想在林家留下,做长老?”扈枭问。
云长信反问道:“你不是说过也要在林家长留?还是说,你胡诌的?”
“我可不会随随便便撕毁约定。”扈枭当即说道。
“那就行了,反正要长久地留下,做个客居长老庇护此地,如何?”云长信笑了笑。忽然又变了脸,“该死的任自在!”
方才林惜月离开修行室,上到地面来,任自在终于还是没忍住。现身了。
扈枭拿之前的话安慰她:“这是年轻人的事,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做个旁观者吧。”
况且,林惜月也并不是能轻易被人蛊惑的。
扈枭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信心,奈何,他委实低估了任自在的话术。
不过那些全是未来的事,如今的扈枭。仍旧信心满满。
云长信见他说得笃定,出于信任,姑且点头答应不管。
只是这到底不是戏台戏外,看戏的人,终究会被戏缠进去。
那也是未来的事了。
……
盛翡带着苏梦,星夜兼程离开酆都。
她自己还好,苏梦却是一路紧张,生怕被林家的人追上。
但是,过了好几天,苏梦都没有发现追踪的人。
“放心,就算真有,也早就被我甩掉了。”盛翡安慰她。
苏梦心中自然不会因为一句安慰就真的轻松下来,但她能安稳活到现在,过得还算愉快,正是因为她有一双很能看懂人情绪的眼神。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她很清楚。
所以苏梦感激地点点头:“嗯。”
她一再感谢盛翡救她,路上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盛翡听得烦了,警告她再说就扔下她不管,这句话才成功封住苏梦的嘴。
于是苏梦现在都用眼神来表达感激,不许她说谢谢,她就用眼神说谢谢。
因为以前无论在青楼还是服侍林深幸时,她侍奉的人总会说些与内心意愿相反的话,她当然不能跟着说,而要看人家真心想要的来讲。可苏梦这样做了好几回,才慢慢意识到盛翡这人不是谦虚,也不是不好意思,是真不愿意再听她感谢了。
旁人或许觉得苏梦人很亲切,但在盛翡眼里,苏梦话也好,眼神也好,都太刻意了。
她不戳破,这毕竟是苏梦维生的手段与最后的尊严。
可她也不能一直忍啊。
“好了,你就在这里住下吧。”盛翡将苏梦送到一家客栈中。
这里距离酆都已经很遥远,途中不知道隔了多少座城,大城也有,小城也有,饶了不少弯路。这座城池是供修士生活的地方,苏梦自忖有几分本事,原本想住在凡人的地界,不过盛翡用很简单的道理便说服了她。
苏梦的实力虽然能自保,却不足以应付真正的麻烦。
有些旁门左道的修士,最喜欢对凡人地界下手,万一出事,苏梦可找不到援助的人。
修士的城就不一样了,只要遵守既定的规矩,一般不会出现被围攻而无力还手的情况。
至于那次大规模的异兽攻城,是千年万年都难得一见的景象。
苏梦听了盛翡说服,也觉得有道理,便遵从她的意见,跟她来到这座城市。(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二十)
(); 苏梦对盛翡感激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回可不是假的,虽然只在客栈定居,可过不久她便能在这座城里购一间屋子。
那是她自己的家,她自己便是主人,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盛翡将苏梦送到客栈的房间里。
苏梦“扑通”跪下,仰起头时,满脸是泪:“盛前辈,您对我的大恩大德,苏梦没齿难忘!”
途中,苏梦已经问过盛翡的姓名,光感激人,连人家姓名都不知道,哪好意思说心怀感激?
苏梦不至于那么不会做人。
当时问,是出于礼节;如今,才是苏梦真情流露。
“盛前辈,请您允许我替您立一个长生牌位,我一定日日诵经,为您祈求福寿。”
盛翡摆摆手:“那就不必了,你若是真的想要报答我……这样吧,以后你若是也遇到了需要帮助的人,你便帮个忙,这才叫替我积德呢。”
什么祈求福寿,盛翡不信;但若是苏梦助人为乐,则天有报偿,她作为指导苏梦的人,也能沾光。虽然这世上有人用“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来开导见义不为,见死不救的自己,但盛翡知道,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只要是做传播福德的事,使天地一清,自然能够得到同样的回报。
正如作恶久了,厄运缠身,迟早爆|发,这便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苏梦听完,当即点头:“是!盛前辈,我一定会做到的!”
仔细想想,她曾经也有陷入悲惨之境时,那时候,她也多希望有人能来救自己?
将心比心,以己度人,苏梦虽然在世界的大染缸里染得五颜六色,但她的内心,起码还有一点柔软。况且那时她求盛翡。盛翡只叮嘱几句,便立刻答应救她,苏梦不必想也知道如果有人需要帮助,她去帮人。对方又该多么幸福?她光是想想便觉得自豪,除非天生冷情,或是错捉白眼狼,不然的话,助人为乐。定是因果。
盛翡道:“你将来一直记住今天说的话就好……行了,既然我已经将你送到这里,余下的事情,我想你自己也可以做。至于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久留了。”
苏梦连忙将她送出去。
一眨眼,盛翡便不知去向。
她震惊片刻,不免羡慕。
自己真的想一辈子住在这座城里吗?她图的,当真是永远的安稳吗?
苏梦原本想要在这里购一间宅子,余下的事情。等定居再说。
但看到盛翡神乎其技的风姿,她心中,又免不了动摇起来。
……
“你可真是个大好人!”飞鱼长剑中响起妖邪讥讽的声音。
盛翡不理它。
“她让你救,你就救她?”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我不是夸你!”
于是盛翡就又不说话了。
妖邪有些无聊:“哎,你去哪里?”
盛翡倒是大方回答了:“去佘疑古城。”
“那是什么地方?”
虽然妖邪诞生后天生拥有灵智,但也不代表他能无所不知,尤其是地名。
妖邪一出生,就搅风搅雨,哪有时间研究地图?
“是一座城。”盛翡回答得简单浅显。
“你当我连那个都不知道?我问你。你去那干嘛?”妖邪愤然问道。
盛翡却不说了。
“我跟你说话!你耳朵聋啦?”妖邪吼叫着。
如果在城内,盛翡还能顾忌一下。
可她现在已经出城,飞在空中,随便妖邪怎么叫喊。根本不会引起多大的动静。
随便它吼吧。
妖邪烦躁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奈何不得你?”
它还真说对了,飞鱼长剑如此利器,自然被下了禁制,绝不攻击主人,要是唐承念在此。用她的话说就是——绑定。莫子牙知道唐承念将此剑转赠给徒弟盛翡之后,便刻下一个新的法纹,以保护盛翡。妖邪虽然附身于它,却不能驱使它离开盛翡,更不能驱使她伤害盛翡,除了震动一下给盛翡带来麻烦,或者拼命吼叫帮盛翡招惹敌人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盛翡笑笑:“那你试试?”
“好。”妖邪大声叫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盛翡几乎要笑出来。
看来,走这一路带个妖邪也没什么,至少能打发无聊。
“那你慢慢玩吧。”盛翡终于还是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她捂着嘴继续飞,一边说道。
但就在此时,一道剑光,自下而上朝他飞|射而来。
盛翡立刻举剑格挡。
银光在剑身上爆开。
妖邪大骂:“痛!你拿我挡剑!?”
“我看你之前不是觉得这主意挺好吗?”盛翡小声取笑,继而看向前方,“是谁?”
此人偷袭她,自不会是什么好人,盛翡冷眼看向面前那人,他从下方飞上来,与她对峙。
“打劫的?”盛翡抛出一块晶石,“给你了,滚吧。”
不得不说,盛翡跟唐承念混了一路,的确学来了不少很能引起对手怒火的法子。
那人果然露出受到极大侮辱的表情,愤怒地甩袖子将晶石甩开,居然连接都不接。
“真浪费。”盛翡问,“看你道貌岸然的样子,怎么会堕落得做打劫的呢?”
那人刚想纠正她说错话,就反应过来她是骂他。
“你绑架他人,竟然还污蔑我?”
这人一身正装,穿得整齐,剑没什么装饰,连穗子都未曾系,但剑鞘上的花纹都是极精致的,显然此人不论身份,起码还算有格调。盛翡自问从前没见过他,也想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偏偏要来找她麻烦?刚刚那种偷袭,若不是她有能耐,就被那剑气劈了,下场,大概也如酆都林家里妖邪曾化身过的血妖一样,整个人炸|掉。
“你偷袭我,倒有理了?”盛翡回过神,“你说谁绑架谁?”
“你!”他指向盛翡与她的剑,“修的什么邪道,竟然将活人封印到剑上做器灵!”
盛翡哭笑不得。
这人眼神正气凛然,要么演技精湛,要么——是真误会了。
“你是被它的鬼吼鬼叫引来的?”
早知道就封住妖邪的嘴巴,没想到,它真给她惹来了麻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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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少装模作样!”他坚定地相信盛翡是个丧心病狂的邪徒,拿人当器灵,封印入剑。
这人容貌与气质都上佳,穿着一身白袍,绣纹简单,衬得他整个人超凡脱俗。
可惜,脑子是坏的。
盛翡说不通,懒得理他:“这是妖邪,附身于剑,你爱信不信。”
他果然不信:“你以为,说这种混话,就能骗人吗?想做坏事,果遭天报!”
说完,白袍男子再一次拔出了剑,指向盛翡:“放它走,不然,我与你不死不休!”
盛翡无话可说。
这人的确是有义心,也的确是蠢。
盛翡最恨就是有理说不清,但这事确实很难说清,她也不愿意花费漫长时间去说服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妖邪可以招惹更多的人,难道她要努力地一个个说服吗?
之前盛翡打的主意是去五灵剑派找莫子牙,直接将妖邪封印。
若成功,这种坏事就不会再有。
“懒得跟你说。”盛翡拂袖欲走。
“休逃!”白袍男子却穷追不舍。
盛翡气急:“你……有完没完?”
“放了它!”白袍男子执着地说道。
() 若能,她自己就做了!然后一剑劈了妖邪……
盛翡越想越有火:“你要缠着不放是吧?好,那我就先收拾你!”
妖邪自然是幸灾乐祸的:‘好好好,打打打!’它虽然不能逃走。但绝不介意看大戏。
盛翡挥起飞鱼长剑便迎上去和白袍男子开打。
孰料,竟是难解难分。
这白袍男子敢中途截人,看来真有可取之处。盛翡暗暗摇头,她本以为他只会偷袭呢。
但心中赞许归赞许,盛翡毕竟是被他缠的人,他越强,就越烦。
这白袍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越战越勇,盛翡全力出击,过一会儿便感觉到疲惫。可他的攻势却没有像她一样慢慢减弱,反倒是越战越强了。
终于,他窥见一个机会。及时一击,重重的一拳猛然砸在盛翡腹部。
盛翡顿时被击飞,手也不由自主地放开飞鱼长剑,唯独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被弹开。
她有心召来飞鱼长剑。可惜浑身剧痛。一点灵力都调动不起,飞没多久,就开始往下坠。
“可恶!”盛翡暂时管不了她的剑了,幸好,她身上还有符箓,当即拍了一张,这才浮在空中,没有以这样的速度摔下去。就算摔不死。她也会被摔成重伤,万一她晕过去。谁知道在没有她看管的情况下,妖邪会利用飞鱼长剑做什么?她若清醒,稍微一凝神便能控制飞鱼长剑,可一旦晕厥,可就真没法管了。
……
把盛翡击飞,白袍男子迅速来到飞鱼长剑前:“行了,这位道友,我来救你!”
飞鱼长剑中的妖邪正乐呵呵地看着戏,它原以为是棋逢对手,没想到盛翡会被打飞。
“啊?”
妖邪看着白袍男子,这人类说什么?要救它?
“放心,我一定帮你解除这封印。”白袍男子依旧坚定地自说自话。
妖邪正要拒绝——飞鱼长剑和盛翡可是纯绑定的,除非盛翡死了,否则她一动念就能让飞鱼长剑回到自己身边。莫子牙炼制剑器绝不会不考虑主人的特性,唐承念希望盛翡能用剑自保,莫子牙就考虑这一点,做出了种种设计。比如没有器灵,操纵起来更加灵活;比如不能伤害主人,哪怕被妖邪这样的东西附身;比如不会丢失,一动念无论它在何处都会回到她身边……
不是妖邪不想走,是它走不了。
可是,妖邪的拒绝,最终化为一声冰冷的笑:“那多谢你了。”
“不用谢!”白袍男子很开心地飞过去,想要抓住飞鱼长剑。
他不知道如何解除封印,但先将飞鱼长剑从那“妖女”身边带走是肯定没错的。
妖邪不用他抓住,自己飞了过去。
反正盛翡没控制,它倒是能稍微利用一下飞鱼长剑的特性。
剑。
锐器。
白袍男子很开心地迎接向自己飞来的飞鱼剑,但它没停,一直飞到他身旁。
他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呢喃般轻盈吐息的淡淡声音:“好强的血气啊。”
飞鱼剑一转,亮了剑尖,在这么近的地方攻击,白袍男子想阻拦也阻拦不了。
于是飞鱼剑顺利地刺入白袍男子的胸膛,他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慢慢地吞噬他的鲜血。
是剑!
“你,你在做什么!?”白袍男子慌张地问道。
“哈哈哈……你个蠢货,谁用得着你来救?”
虽然妖邪在盛翡面前总是做出只要活着的样子,仿佛真的对自己有可能在飞鱼剑中被禁锢一生毫不介意,但事实怎么可能真会如此?妖邪介意!它虽然想活着,但同样想得到自由!这世上大部分拥有思想的高等生物都不会不想要这个。只是当时妖邪已经无法逃走,想活下去只能用自由交换生命,后悔没用,它才不说。
可白袍男子的话是戳破他自欺幻境的针!该死的针。
白袍男子根本不能拯救他,却提醒他他的处境是多么的可悲,这还不该死吗?
况且,这人的确拥有太强烈的血气,如果利用飞鱼剑,倒是真能吞噬不少鲜血。
所以妖邪先假装答应,等凑近了才来这一击。
“去死吧!”
妖邪贪婪而无止尽地从白袍男子的身体里拼命抽|取鲜血,它得抓紧时间,在盛翡回来之前,能吃多少吃多少。这些天有盛翡看管,他已经好久没有饱腹,上回有这样强烈的饥饿感,还是它刚刚从琉璃谷的矿坑里诞生时。
妖邪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白袍男子身上,它不能杀盛翡,总要杀一个人!
飞鱼剑又刺进一寸,白袍男子痛呼一声,但现在又有谁能救他呢?
白袍男子感觉到自己浑身发麻,刚刚妖邪利用飞鱼长剑刺中他后,便将妖邪之力外放,而后白袍男子便动不了了。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之后,他便从空中跌落,就着飞鱼长剑还插|在他胸膛中的倒霉姿势,轰然撞进地面。
“轰!”
他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坑。(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二十二)
(); 白袍男子先是胸膛挨了一剑,又就着这倒霉姿势从空中跌落,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坑。
即使如此,强悍的体质也撑住了他的精神,他没有晕厥。
清醒是令白袍男子几次三番死里逃生的筹码,可现在他动不了,想逃走也不能,于是清醒便成为了最伤害他的一把刀,躲都躲不掉。他并不恨自己拥有这样的体质,他只恨自己识人不明——当妖邪用妖邪之力控制他的那一刻,他就全部明白了。
他还是宗门弟子时,托宗门藏书之福,对各种修行法门都有涉猎。
不是要尝试,只是去了解。
所以,他怎么会不认得这是妖邪之力?世间能使出妖邪之力的便只有妖邪。
他躺在大坑里,只觉得可笑。
“我费尽心思,竟然是救了一个妖邪……”
师父说他太耿直,真没说错。
他没有能识人的双眼。
说白了,就是识人不清。
再说白一点,就是蠢。
害人害己。
对了,害人!
白袍男子在大坑里边吐血边后悔时,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等等,那之前拿着剑的人是……是她镇|压了你这妖邪?而我,居然为了救你,伤害了一个好人?!”
他后悔不已,之前出手太狠,真不知道那位姑娘受伤有多严重?
妖邪忍不住笑了:“你真是个傻的?到了这时候,你还想要救她?”
他自身难保,竟然还担心别人的性命!真有意思!
“她可轮不到你来担心,我劝你最好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妖邪嘻嘻怪笑道。
现在,这个人类已经摔成重伤,浑身鲜血被他吞噬了大半,竟然还有心思担心别人的生死?
正如妖邪所言,盛翡还轮不到他来可怜!
妖邪之前不敢做,可估计现在盛翡绝不会来救这个白袍男子,他胡搅蛮缠认错好坏。又把她击飞,还想得到她的怜悯?绝不可能!妖邪坚定地这样认为,直到它发现自己远离了白袍男子——看看后面,竟然是盛翡出手。将飞鱼长剑总白袍男子身上拔下来。
“我等会儿再收拾你!”盛翡咬牙切齿地警告一声,定住飞鱼长剑,也就定住了妖邪。
她蹲下来摸出疗伤丹药给白袍男子喂下去,他现在连咀嚼都没力气,更别说吞咽了。
见丹药喂不下去。她便摸出唐承念给她的小回生露,掰开白袍男子的嘴巴给他灌下去。
他已经快失去意识了,喝了小回生露,才清醒点。
等他看到盛翡的脸,立刻认出来:“你?你没事吗?太好了……”
他急着想起身,被盛翡按下去:“你老实点!”
于是他便乖乖躺着不再乱动,可还是仔细打量她:“你没有受伤吗?抱歉,是我弄错,原来它是妖邪……我……”他愧疚不已,只觉得什么话都不能形容自己的歉意。
“行了。你赶紧闭嘴吧,别说话,烦死了……真想死了吗?”盛翡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是……”他连忙安静。
盛翡见他稍微好转些,便又摸出丹药来:“吃了它,慢慢转化药力。”
白袍男子接过,一点也不怀疑,稍稍定神就将丹药吞掉,接着做起来运转功法。
盛翡无语,等他将药力吸收完全,才问道:“我给你药。你一点也不怀疑,就吃了?不怕那是毒药吗?”
白袍男子道:“不会的,你救了我。”
“我救了你,就不会害你吗?”
“不会的。”白袍男子摇头。继而起身,郑重地伏地道歉,“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世间也有负荆请罪。我没有弄清楚情况,便出手攻击你,差点杀了你。实在汗颜。我想,光是嘴上道歉应该还不够,那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替你效劳吗?”
这个人古板端正,倒是让本来要生气的盛翡哭笑不得了。
“不用了。”
“不行。”
白袍男子一定要做实事补偿她,不然坚决不肯离开。
可盛翡哪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做?
她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要去一趟佘疑古城,你护送我到那里,怎么样?”
“好!”白袍男子一口答应。
“既然你我要同行一路,恐怕不能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叫盛翡,你呢?”
白袍男子道:“在下姓云,云仲达。”
“云仲达?”盛翡还真没听过,便只点点头道,“好名字。”
云仲达笑道:“这是师父给我取的。”十分荣幸的样子。
看来,他倒是很尊师重道。
“你师父是谁?”盛翡好奇地问。
“我师父叫孟合心,他……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云仲达无奈地说道,有些惋惜,又有些开心,“不过,但我知道他没事,还活着,虽然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也还算不错。”
虽然找不到,至少师父没事。
盛翡微微偏头思索,看来,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呀。
可惜孟合心这个名字盛翡也没有听过,唐承念收徒时,明月崖已经没了,她便不经常在盛翡面前提起明月崖的事情。孟合心此人,就连明月崖还昌盛时,也有许多弟子不知道这位长辈,何况是对明月崖之事只一知半解的盛翡呢?所以,她并不知道面前的云仲达和自己师出同源——按师徒来算,绝对是同源。
云仲达便是云长信的后辈,在云长信介绍下,才有幸做了孟合心的徒弟。
在明月崖出事后,他便被孟合心带下山,孟合心受了重伤隐居将养,云仲达怕自己被日月教的人抓住拷打,因此连问都不问,所以虽然是关门弟子,云仲达也不知道师父现在究竟在哪里隐居。他一直单独漂泊,因为为人处世都不够好,连同行之人都找不到,孤独至今。
盛翡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云仲达倒觉得挺幸运了。
虽然他要去的方向和盛翡要去的方向是南辕北辙,但这是赎罪,因此云仲达立刻答应,连犹豫都无。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盛翡问道。
她不是毫无人性的人,云仲达初衷不错,就是脑子不好,她决定好好教育一下他。
“云仲达,其实你实力挺强,可如果你不能分辨好坏,就只能害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