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二 日月宗事件 四十六
readx;说得更简单点,林深桂怕林深蒙,所以林深蒙让他做什么他都照做。
二人出了院子,来到客院。
路上,林深桂跟林深蒙报告管事传达的事情。
“惜月侄女说要把院子里的屋子全拆了,挖个湖,还要建个五层竹楼。”他只挑重点。
往下挖,往上盖,基本等于把整个院子格局都变了。
林深蒙听了果然神色大变:“她疯了吧?林逸岳知道吗?”
“管事已经报告过了,不过,他都答应。”林深桂道。
“呸,我就知道这小子说他还能看风水都是胡说八道!”林深蒙打心眼里生气。
他将林家当成自己的,林家的风水被毁,当然就是他的风水被毁。
“明天我去找他。”林深蒙怒气冲冲地做出决定。
林深桂头疼。
他还以为这件事能够让林深蒙气得当夜去找林逸岳呢。
谁知道这“夜探”还是得继续进行。
林深桂也没办法,他刚答应林深蒙跟出来,现在也只能继续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谁让自己倒霉催的投了这么个胎。
林深蒙说完又地看了他一眼:“等一下,你特意选在这时候跟我说这件事,难道,是想要我打道回府?”
“当然不是!”林深桂这么多年早就养成习惯,立刻否认,毫不犹豫。
见林深桂的态度如此坚定,林深蒙倒也有些拿不准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边林深桂算个重要人物,毕竟他们也算是兄弟……
如果想不用林深桂,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然别人不接受,他等于自毁形象。
林深蒙悻悻然道:“最好不是,如果被我发现你别有用心,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你!”
抛下这句听起来姑且算是有力的话,林深蒙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们看到熟悉的青藤景。
客院墙外。满是这种攀在墙上的青藤,一眼望去就能看见,对于修士,哪怕是夜里也清晰无比。
这是为了让初来林家的客人能最大可能避免迷路。
现在。对于林深蒙和林深桂二人,这便是一个非常显眼的目标。
“行了,那间是那个姓扈的住着,你去探。”林深蒙往某个方向一指,口气不容置疑。
林深桂无语。他是跟云长信卯上了是吧?
果然,林深蒙接下来就说:“我去姓云的那里。”
林深桂简直怀疑林深蒙是不是暗恋她,冒着被暴打的风险这种夜探的事情也要抢着做。
云长信怎么都不可能收手,人家再强大也是女修,闺阁被闯,发现不打死他林深桂都不信。
他出于好心,决定再劝一次:“哥,不然,您去扈前辈那里,我去云前辈那里?”
林深桂决定到时候就在院子前面随便转悠一下。回头去找林深蒙说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这样,既不冒犯云长信——也免得被打,又对林深蒙有交代。
他真觉得林深蒙有病,明明等到天亮就能有林深幸那边的消息,他何苦还来节外生枝呢?
只是,林深桂的苦心,林深蒙一点都不懂。
他十分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喝问道:“为什么!?”
俨然不愿意换的样子。
林深桂终于懂了,他之前的想法竟然真的没错。
林深蒙是受虐受出癖了,非得再去找云长信挨打一番才会开心。
他怜悯地看了林深蒙一眼。幸好月色下不明显:“若是您不愿意,那就算了。”
稍微要点面子的人都会梗着脖子说不,改口说愿意。
但林深蒙从一而终:“知道就好!”说了不换就是不换。
林深桂叹息一声,怎么林深蒙偏偏脑子进水。非得要去喜欢一朵高岭之花呢?
他摘不到的啊。
即便过了二十多年,林深桂的想法依旧——他真不可能摘到的。
可林深蒙就是对自己充满信心:“行了,你如果找到什么,就过来告诉我。”
“……我还是回去等您吧。”林深桂矢口否决。
去云长信的院子找林深蒙?他又不是嫌命长了。
“你可真是胆小!”林深蒙甚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总算点点头,“好吧。”
林深桂几乎露出感激之色。林深蒙今天晚上总算能肯定他一句话了。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的为了这点小事如此感激,林深蒙以后一定会得寸进尺的。
一定会。
林深桂便主动说道:“那我现在过去?”
“嗯,你小心点。”林深蒙现在简直和颜悦色。
真是奇怪。
不过,林深桂真是好喜欢这个奇怪的林深蒙。
“哥,那我走啦。”他说了一声,当即离开,免得林深蒙改变又把他叫回来。
幸好,最终林深蒙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林深桂自然不会大摇大摆从正门走近的院子。
其实,他只是之前问了一下管事云长信和扈枭住在哪里,可自己也是第一次到这里。
他先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熟悉地形。
待会儿要是惊醒扈枭,他逃走也方便点。
等到林深桂把扈枭的院子转悠了一圈,恰好回到了来时的地方。
林深蒙不见踪影。
看来,林深蒙还是抓紧时间,去云长信那里了。
林深桂懒得追究,会到扈枭院墙外。
他隔着院子厚厚的墙壁感受里面的气氛,仔细端详,没有感应到阵法类灵力的波动。
怎么,难道扈枭就觉得林家这么安全,连保护自己的阵法也不安置?
林深桂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他的眼前,令他不得不信。
他小心翼翼翻过院墙,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会吧,他初来乍到,信任谁啊?’能够做云长信的人,应该不会从未出来历练过吧?那扈枭看起来像是个精明的人,竟然连这点警惕心都没有?
林深桂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迈步,可直到他走到正房前,才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有多可笑。
他在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如履薄冰!岂不可笑?
因为感觉到可笑,林深桂生出一种恼羞成怒的耻|辱感:‘莫名其妙!’
暗骂了一句后,林深桂轻轻打开门,闪身跃进去。
在正房的内厅中,有一个小丫鬟迷迷糊糊地睡着。(未完待续。)
传说二 日月宗事件 四十七
readx;这是林家安排的侍女,照顾客人饮食起居。
林深桂见她睡得香甜,不禁哭笑不得。
如果是往常,他见到一个守夜班的侍女玩忽职守,一定会大骂一番。
然而现在看到她睡着,他的心中却只有庆幸。
所以说,干夜探真是对人的精神不好,一不小心,就容易精神分裂。
林深桂摇摇头,这扈枭他倒是不怕,不如进去转悠一圈,也许真能有意外收获。
于是他摸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能令人酣睡的迷香,轻轻开启盖子晃悠一圈,这小丫鬟便彻底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林深桂“咕噜”咽下之前含在舌底的解药,绕开这小丫鬟,走进里间。
里间就是扈枭休息的地方了,也有书案,文房四宝,藏书柜,供扈枭使用。
林深桂习惯性地来到书案前翻找,看了一会儿,想起扈枭来这里不到半日,能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失笑,放下拿起的书。
还是看看扈枭随身带的东西吧!
于是林深桂先往床上看了一眼,看扈枭睡得沉不沉。
谁知他瞄了一眼就停不下来,再瞄,再再瞄,再再再瞄……
等等,是不是他看错了?床上怎么没有人?
林深桂甚至特别幼稚地揉了揉眼睛,可揉眼睛也并没有出现奇迹。
床上空空如也,去者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连假装都懒得。
扈枭不在这里!
那他去哪里了?
林深桂呆呆地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顿时觉得这里寒风瑟瑟,忽然成了鬼屋一样的地方。十分恐|怖。于是林深桂再也不能留下去,当即往外走,等到走出了正房,来到空空荡荡的院子里,他的心脏才好受些。
他再一次扫视整个院子,确认这里头绝对不可能躲藏人。
‘真奇怪,他不在这里。去了什么地方?’
正是深夜,他乱跑什么?
难道这扈枭也对“鬼城”的说法感兴趣,出去撞鬼去了?
林深桂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究觉得脊背发凉,还是走出去了。
这回没注意,竟然是从大门口走出来的,不过。等通过后。却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竟然真是毫不设防!”林深桂感叹。
他原以为其中有诈,难道,是他多心了?
林深桂在院子门口踯躅了一会儿,脚步偏移,往某处去。
他的目标,是云长信的院子。
虽然刚才林深桂很严肃地告诉林深蒙等他打听到消息,一定会先回去。可是,现在的情况显然很不对劲。如果他直接将林深蒙抛下,事后若发生什么。林深蒙一定会责怪他。
为了免除长期的困扰,林深桂决定现在先忍忍。
也许林深蒙和他一起想,也想出扈枭的下落。
林深桂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胡说八道,略有无语地走到云长信院子门口。
此时林深蒙已经潜入进去了,他站了一会儿,只觉得里面一片死寂。
看来安全。
林深桂已经去过扈枭那里,很安全,所以他放心地翻过了院墙。
可这一次迎接他的并不是平静的院落。
林深桂刚一翻过去,落地,就看到了一双黝黑的眼睛,一张冷漠的脸。
有点眼熟……
扈枭!
林深桂惊得跌坐在地上。
他再一转头:云长信!还有……被她拎着领子的林深蒙!
“我们等你好久啦,还以为你真的不会来呢。”云长信笑了起来。
她自从恢复容貌后,冷着脸时还没什么,但一笑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可对于现在的林深桂而言,这笑容却像是恶鬼索魂般可怕。
“你们……您……一直在等我?”林深桂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林深桂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
难道,云长信和扈枭早就知道他和林深蒙会来?
他们……他们怎么会?
云长信松开揪着林深蒙衣领的手,但林深蒙没有逃走,而是无力地摔在了地上。
“砰!”
发出在夜里十分刺耳的声音,可是,虽然摔得这么重,林深蒙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死,死了吗?
“你放心,他没死,你们到底是我徒儿的两个叔叔,我会留你们一命。”云长信像是能够看透林深桂想法一样,冷静而淡定地说道。
林深桂呆呆地看着她和扈枭,那,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林深桂至少还会看人眼色,不至于在明显势弱与人的情况下反过来威胁他们。
他乖乖地低下头:“二位前辈,我和兄长擅闯二位的院落,是我们错了。”
扈枭道:“光是擅闯吗?我看你都想要翻我的东西了。”
他一直看着?
林深桂像是泡在恶鬼池子里,浑身发凉。
怎么云长信和这个扈枭什么都知道?他明明没有感觉到有人,他们在哪里看到自己?
云长信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头看向扈枭:“看样子,他还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你想解释给他听吗?”
要解释吗?林深桂瞬间打了个激灵,站直了,他当然想听!
可是扈枭说:“当然不想啊!”
他笑了起来,满怀恶意:“你看,如果我不说,他岂不是会更加痛苦吗?”
正如扈枭所言,林深桂先在浑身发抖,一半是怕的,一半是气的。
这两人竟然这样戏耍他!最可恶的是——他竟然不敢反抗!
林深桂真心实意地为这样的自己感到耻|辱。
可是,在这样的夜里,即使在林家自己的地盘,林深桂也觉得,面前二人似乎操持了他与林深蒙的生死。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但挥之不去。
所以他不敢动,即使被戏耍,他也只能认了。
扈枭看着他,摇摇头:“本来,你若是回去了,此事便被罢了。”
“可你还是过来了。”云长信在一旁说道,“看来,我们得好好教导你们一下,什么叫做礼貌。”
尤其是,让这两人明白,林家到底是谁做主。
作为师父,替徒弟管教一些不听话的人,是分内之事。
于是倒霉催的林深桂与林深蒙,便被云长信和扈枭管教了一夜。
不出意外的话,至少,到死为止,他们很难再敢闹出幺蛾子了。(未完待续。。)(..)
传说二 日月宗事件 四十八
readx;林惜月预料过,等她回到林家后,免不了遭遇一些小波澜。
谁知,等她一觉醒来,林家竟然变了天,什么麻烦都没了。
回想扈枭入府前说过的话,林惜月不由得暗自感叹,他的确说话算数。
而且,很有效率。
管事再来的时候,态度也截然不同,他恭恭敬敬地将写好的计划摆在林惜月面前,按照她所说的,画了不同风格,变化略小的设计图十张,供她挑选。
 =猪=猪=岛=小说=;原先被诟病的湖、竹楼,现在赫然画在纸上。
林惜月倒不是故意,只是随口说了句:“不必改了?”
管事诚惶诚恐地弯下了腰:“当然!只要您选中,立刻就可以建造。”
这次,他亲自出去挑选了修行者来建造这间院落,这样能更快成型,效果也会更好。
林高金也还罢了。
林深蒙、林深桂、林深幸这三个最激烈的家主反|对|党,一夜之间态度大变。
管事见风使舵,当然知道林惜月再不是他能得罪的人,如今只想赶紧逆转她的印象,免得她讨厌起他,也使得这态度影响到别人。——尤其是影响到如今林家真正的话事人,林逸岳。
虽然林逸岳对林惜月好是一如既往的事,可管事从前总觉得林逸岳还是个小孩子,三个长老谁都不让,他这个家主恐怕也做的不痛快。谁知他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竟然一夜翻盘,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管事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小觑这个“小孩子”和小孩子的妹妹了。
林惜月仔细看了那十张图,选出一张最符合她本来想象的:“就这个。”
管事双手接过。
他看都不看,就立刻说道:“惜月小姐您放心,几天内就帮您重新建好这院子。”
“几天?”林惜月有些担心这会是烂工程,“你可不要应付行事。”
管事吓了一跳:“惜月小姐您误会了,我绝不会应付!”
说完他便想到林惜月究竟是担心什么,他连忙接着说道:“不是。您真的误会了,我召集了一些修士,有木属性、水属性、土属性……这些修士都是这方面的熟手。比那些凡人工匠更迅捷,而且一定不会有问题。事后,我会亲自检查的。”
他解释了一大堆,究其根本。终究还是怕林惜月多心。
之前管事出了不少昏招。自忖在林惜月心中的印象必定是一落千丈,现在只能尽力挽回。
管事小心翼翼地说完,半天不敢抬头,只怕林惜月说些讥嘲的话。
“……唔,既然如此,你就去做吧。”林惜月却只是轻轻放下。
管事陡然抬起头,难掩惊色:“真的?”
林惜月失笑:“莫非你还盼着我找你麻烦吗?”
“当然不是!”管事脑筋还是转得快的,一点没口误。“那我就吩咐下去了?”
林惜月摇摇手,道:“嗯。那我就等着了。”
虽然管事在林惜月面前拍着胸脯夸口说几天之内就能搞定,不过林惜月还是不信的。
谁知道,管事给她的意外,也几乎不弱于扈枭。
他竟然真的在几天内差事人完成了大部分设施,虽然紫竹林还没有生长完成,不过,湖已经挖掘好,水也已引来,玉地板铺设完成,五层竹楼、灶屋、地下石室全部建设完毕。现在只差催熟紫竹林,以及将地下石室的阵法布置完成,不过光走进院落,一切都已经有模有样。
林惜月搬家到竹楼顶层,等正房拆了,紫竹林和地下石室的布置则也全部完成。
她看过所有,都很满意,特意当着管事的面将他赞许一番。
林惜月注意到,管事似乎很需要她的赞许,或者说,鼓励。
果然,林惜月只是稍加赞赏一番,管事便露出十分感激之色。
奇怪的是,附近还有不少人看到这一幕——林惜月实在不知道自家院落旁边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热闹了。想来,管事是想通过当着众人的面得她赞许来重立名望吧,毕竟从前管事怠慢她的事情,这林家的人也都看在眼里。
但她也懒得理管事这点小心思,只要做好事,别打扰她,他有点小计较她也愿意纵容。
林惜月在竹楼中住了两天左右,管事便又来了。
他一进入院子,林惜月便有所感应,她已经摒除侍奉的人,因此,便亲自下楼去见他。
管事没想到林惜月亲自来见,而且这么快,他原以为还要等一阵子。
见到林惜月,管事心下感叹,不愧是家主的妹妹,到底比旁人知礼仪。
事实上,林惜月一直都是这样待人,只是从前林逸岳受人轻蔑,她也不得势,故而没人觉得她做得好,只觉得她做的都是应该的。现在林逸岳重振声威了,她这行事便成了“礼贤下士”,又乃兄风范。
林惜月反正闭门不见客,倒不介意这些人的风吹草动。
管事见了她,开门见山说道:“惜月小姐,剩余的建筑都完成了,您要不要出来检视?”
那紫竹林林惜月在竹楼,打开窗就能见到。
他是让她跟他去看地下石室的布置。
“嗯。”这种事情,早解决最好,林惜月当即点点头,跟着他走出了竹楼。
地下石室的入口在竹楼旁,入口是敞开的。
管事解释:“惜月小姐,每天清晨都会有人来这里打扫下楼的旋梯,绝不会打扰您。”
他知道林惜月摒除侍奉的之人,不过修道之士总难免有些怪气,有些人讨厌亲近,也是情理之中,管事特意说这一句,就是怕林惜月不想有人入院子里来。
不过林惜月更讨厌有落叶和灰尘累积在这里。
她点点头,道:“做得不错。”
既是同意,也是勉励他这次“自作主张”。
管事越发激动起来。
他带着林惜月继续往前走,来到入口处,下楼的旋梯并不陡峭,而且修筑得极宽,即使是五个壮汉并行,也不会嫌拥挤。
林惜月踩着楼梯下到地下,看到一条甬道。
甬道中并不黑暗,顶端镶嵌了光灵珠,将甬道照耀得如同白昼时一般耀眼。(未完待续……)
传说二 日月宗事件 四十九
readx;“我没说地下石室具体怎么造……”林惜月缓缓说道。
管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回是自作聪明了?
不过林惜月紧接着道:“看来,即使不用说得太明白,你也能做得好。”
管事的心脏就像是陡然被捏紧,又陡然被放开,狂跳了几下,他才稍微冷静下来回答一句:“您谬赞了。”
林惜月没继续客套,她接着往前走,走入了甬道之中。
甬道很短,另一头便`猪`猪`岛`小说`是地下石室。
这间地下室与其说是“室”,不如说是“厅”,十分宏伟。
不过整间地下厅都空空荡荡,林惜月没说这里要如何布置,管事思忖此地是她修行之所,他最好还是别做多余的事,却没想到,这里头竟这么空荡,呼吸一声都仿佛能听见回音。
但林惜月很满意。
“不错,就这样吧。”她敲定了决议。
管事想补救一下,连忙问道:“惜月小姐,您还需要在这里添置什么吗?”
林惜月果断地摆了摆手:“不必。”
听她语气笃定,管事便立刻闭上了嘴巴,免得讨人嫌。
林惜月饶有兴致地将里面打量一番,忽然问道:“我听说我不在的时候……府里闹鬼?”
“呃?”管事一愣,“是谁说的?”
“我听说的。”林惜月语焉不详地带过,继续问道,“是怎么回事?”
她精神振奋了些。显然十分为此动容。
简而言之,就是相当感兴趣。
管事这一次却没有之前那么配合,他低着头。支支吾吾:“这……这……”
“算了。”林惜月摆摆手。
管事猛然抬起头,他实在没想到林惜月这么快就会放弃。
虽然他的确不怎么想讲,可林惜月的兴趣未免消减得太快了吧?
但林惜月很快就解释了她那句话的缘由:“反正,我问别人,别人也肯定知道。”
府中知道此事的人,又不是只有管事一个。
管事顿时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苦境中。
事实上他隐瞒此事也不是为了自己,若是为此得罪林惜月。似乎有点得不偿失?
况且,假如真的只有他知道倒好了,可林惜月还能向别人打听。
那……别人说。还不如他说呢。
管事将心一横,把之前的顾虑抛诸脑后:“我说。”
“那你就说说看吧……难道,还等着我来问?”林惜月只听说闹鬼,却不知道内情。
就算要问。也问不到点子上。
林惜月本来只是好奇。可见管事的态度如此暧昧,她便不由得生出了更强烈的好奇心。
她已经打算好,在这里问完管事,出去还得仔细打听一番。
如果二者说辞有对不上的地方,一切就更有趣了……
所以,林惜月一点也不怕管事说谎。
他若说谎,便明显是心虚了。
林逸岳和她不在林府的时候,林府里到底闹出了什么事情?
管事立刻答道:“其实。是在家主离开之后不久。”
林惜月微微颔首,让他接着说下去。
“有一天。琉璃谷的看守来报,有不少挖掘琉璃的工人失踪了。”管事接着说道。
琉璃谷?
怎么又是琉璃谷?
林惜月记得自己唯一一次失陷就是在琉璃谷中,当时还是唐承念救了她。
不过如今唐承念也不知下落,据说她自登仙路飞升。
然而,如今的林惜月尚有自知之明,以她的修为,便是登仙去,也是枉然。
云长信要她好好修行,所以她特意让地下石室不做布置。
她只要专心修炼,其余任何布置都是对她专心致志的影响。
“后来呢?”
管事道:“本来派了一位长老去谷中查探,可过了三天,他也没回来。”
林惜月当即问道:“哪位长老?”
那长老下落如何?
管事迟疑了一下,不过,林惜月瞪他一眼,他就招了:“是四长老。”
林深幸?
林家四长老只有一个,就是林深幸,除非几十天内换了一班子,否则不会是旁人。
但林深幸还活得好好的,看来,这件事情处理得十分顺利。
“四长老回来之后,有没有说琉璃谷里发生了什么事?”林惜月问道。
管事却摇摇头:“他回来的时候是晕过去的,等清醒过来时,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奇怪?
林深幸明明知道琉璃谷里危险,必定不会不谨慎的。
他那样的人,也会中招?
现在琉璃谷到底成了什么地方,陷阱吗?还是能升级的陷阱?
林惜月无语。
半晌才说道:“他晕过去了,又是怎么回来的?”
管事道:“就是那位毛遂自荐要帮我们解决麻烦的女侠。”
“哦?那你们可清楚这位义士的身份?将来也好报答。”林惜月替林深幸散人情,一点也不客气。
可惜管事摇摇头,道:“她没留下身份,我只知道她姓盛。”
“盛女侠?”
“还带着一柄剑,看起来是很精致的东西。”管事不好意思说他感受到的,但如果能帮上忙,他自然不会吝啬,“我觉得,那柄剑有很强烈的锐气。”
一般都说人有锐气。
剑的锐气?
林惜月狐疑地打量着管事,有点怀疑他在说大话。
然而管事的态度十分严肃:“真的,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没说谎。”
林惜月摇摇头,叹息道:“可是,区区一柄剑,我又如何能得知她的身份呢?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人有好剑。”
不过有锐气的剑,她的确没有听说过。
难道,这是初出茅庐,头一次出来闯荡的修士?
但她竟然能救下林深幸,看来,实力很强。
林惜月十分严肃地思考着,可惜,终究没有多少收获。
姓盛,女侠,背剑……虽然姓氏不一定,可这世间背剑的女侠实在是太多了。
而林惜月又不可能一个个找上去问她们姓什么。
“你记得把她容貌画下来,如果府中有谁遇到,一定要请回来好好招待。”林惜月叮嘱道。
这一回她又是慷他人之慨——毕竟,被救的人是林深幸,等那位盛女侠来了,林深幸敢不招待?敢怠慢?何况那位盛女侠显然也是个高手!
管事虽然不解,但也连声答应。(未完待续……)
传说二 日月宗事件 五十
readx;林惜月将回到林家后第一个谜团解开,又逢院落建筑全部完成,心情大好。
“好了,你去画那位盛女侠的模样吧!”她命令道。
管事忙问:“那您……”
“我要修炼了,你出去时叮嘱旁人不要打扰!”林惜月只觉得此刻气氛合适,心态也十分平静,最适合修行。
管事不敢打扰,慌忙答应着退出去。
等他离开,林惜月将地下石室入口的石门合上。
“轰!”
就此,除非有人心怀恶意,否则林惜月不会再受打扰了。
就算有人心怀恶意,别忘了,林府中还有云长信和扈枭二人呢!
云长信是肯定会照顾林惜月的,鼓励她修炼的人,正是云长信。
云长信有一句话说得好,管你有什么爱好,长寿才能接着玩。
林惜月深以为然。
修士每次突破大境界时,寿命都能有所长进,所以云长信便将这个也当理由,用来说服林惜月努力修行,毕竟,只要她不在某个境界中停留太久,每次突破,她的寿命都会有所增加,这便是云长信说的,长寿才能接着玩。
况且她也委实没什么事好做。
如今的云泽大陆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云泽大陆,自从天上的屏障被打碎,无数人的修为一夜之间快速增长,云长信就算想要离开酆都出去闯荡,她这样的修为也实在不足以保护自己。而且。她又不好意思让云长信随行,她与扈枭将她从日月宗带回来已经很让林惜月感激,她实在不好意思继续麻烦她们。
所以。云长信决定先好好利用这身天赋,等境界到了,也该出去闯荡一番。
在她少女时,从前她只在酆都待着,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琉璃谷;
等她嫁了人,便像是住在轿子里一样,虽然那轿子很大。有房间大小,可她只能跟随任自在和任玄御去别的地方,久而久之。她连掀开轿帘看看外面的模样都懒得了。
林惜月当然很好奇其他地方是什么样子。
这同样是激励她努力修炼的动力。
其实,以林惜月的体质,到了这个年纪修为还只有这么点,实在很不寻常。
因为林惜月她本来就有极高的天赋。足以令许多人羡慕。一般来说。像她这样的人,体|内|阴|阳之感不仅不平衡,还会在自己的身体|里相互给对方使绊子,有许多人在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无法承受这种冲击感,夭折了。这便是阴属性单灵根的男人和阳属性单灵根的女人很容易早夭,难以活到成|年的缘故。不过,只要能够熬过去。这种特殊体质的人会比许多其他单灵根的修士更强大,无论是五行灵根。还是异灵根。
因为这种冲击感虽然容易致死,但也是对身体进行打磨。
就像璞玉需要得到雕琢才能有灵性,很多时候,人也是一样的。
阳灵根本来就属于异灵根,林惜月她又是单灵根,身体在成长的时候已经受到了十分缓慢,但足以改造身体的磨砺,磨砺至今,已经将她的修炼之路铺成了坦途。
之前,林惜月还在赤金山上时,心情实在难以振奋,她呆在日月宗里每一天都只是在打发时间,毕竟,她再努力,总不能越过任玄御,难道有一天能修行有成自己下山?所以每一天都做些无聊的事情,比如织毛衣,用以磋磨时间,每一天她脑子想的都是早死早超|生。
可是,她没有死,她活着,而且离开了赤金山,回到了林家。
这对于不久前的林惜月来说,是做梦也梦不到的事情。
现在,她既然活着,还回到了林家,那么一切都不同了。
面前的一切都是光明的,正如她的修炼之路早就是坦途。
现在,林惜月再也不会对不起这天赋。
更何况如今还有扈枭和云长信两位长辈的帮助,他们亲口说过,如果林惜月在修行途中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们指点,林惜月修行起来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哪怕,真的出现万分之一的可能,遇到瓶颈,甚至是走火入魔,那么云长信和扈枭谁也不会不管的。
这地下石室能挡住旁人,却绝对挡不住扈枭和云长信。
管事找来的工人虽然是修士,但那些修士还不足以做出能挡住扈枭与云长信神识的阵法来。
……
管事离开之后,还是有些不安。
他到底将林深幸曾经在琉璃谷失踪的事情告诉了林惜月。
虽然这事不少人知道,终究是他说的,万一林深幸不满,也只会找他。
唉,与其事后被林深幸自己调查到,还不如由他先到林深幸那里负荆请罪呢!
管事来到林深幸的院子求见。
可是,见他的人却是苏梦。
“他还没醒,你有事,直接告诉我吧。”苏梦说道。
管事哪敢让她去把林深幸叫醒?
醒来的人总是很容易发脾气,他负荆请罪也不会得好下场。
因此管事连忙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虽然苏梦住在林家,只是林深幸的歌姬,连一个名分也没有,但管事知道林深幸宠幸她,连一句重话也不对她说,得罪了她,绝不会有好下场。因此管事对苏梦一直十分尊敬,几乎将她敬为林深幸的夫人——不过林深幸身边既没有正妻,也没有侍妾,所以说把她当成林深幸的夫人,倒也没错。
林深幸从来警惕,不许身边有人,如今能接受苏梦,更可见她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管事接着说道:“是惜月小姐问起了琉璃谷的事情……我不敢拒绝,就全说了。”
“琉璃谷的事?”苏梦听完,点点头,“连老爷去琉璃谷的事情也说了?”
“也说了。”
苏梦这便明白管事的来意了。
她点点头:“嗯,你放心,我会告诉他。”
管事心想自己往常不曾得罪过苏梦,想来她也没必要故意坑他。
因此便放心地告辞,如果苏梦愿意替他说,他倒是更安心,毕竟,若当着林深幸的冷脸,有些话,哪怕下定决心也实在难以从嘴巴里说出来。(未完待续……)
传说二 日月宗事件(五十一)
readx;管事离开之后不久,林深幸醒来了。
苏梦连忙返回,去替林深幸更衣。
给他束上腰带的时候,苏梦将管事来过的事情说了。
“哦,他说了什么?”林深幸随口问道。
苏梦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说惜月小姐问起了琉璃谷的事,他只好全说了。”
林深幸手一抖。
“全说了?”
“嗯,您在琉璃谷中失踪过几天……这些事他也说了。”苏梦甜甜地抚摸他的面颊,“幸好老爷您安然无恙。”
林深幸勉强地一笑:“是啊,幸好我安然无恙。”
只是笑容消失后,林深幸抬起头,目光幽深地望向某处。
那是云长信和扈枭的院子。
于是林深幸又低下头,喃喃告诫自己:“算了。”
……
在林惜月自己的努力以及扈枭和云长信两位前辈的帮助下,林惜月一鸣惊人。
至少,她的修为已经超越林逸岳了。
突破的动静实在太可怕,让人想不知道都难。
何况,那景象十分恐|怖,绝对是林逸岳突破当日比不上的。
因此免不了有人说些闲话,比如哥哥竟比不上妹妹。
不过,作为被闲话的当事人林逸岳自己却不是很在乎。
难道还为此生气吗?
是林惜月,他的妹妹有长进,又不是什么竞争对手。
何况。他自己也有特殊体质,只要不中人家的埋伏,想活得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只要是生活中没有困扰的人。早知道自己能长命百岁,谁都会轻松吧?
也免不了在遇到任何事时都追求所谓的“慢慢来”。
最近林家的人都很乖巧,没人跟林逸岳作对,他的日子活得舒坦,哪会在乎一点苍蝇的嗡嗡声?
不得不说,林家这代的确是福气深厚。
虽然其他年轻一代不怎么长脸,但是。有林逸岳与林惜月这对兄妹,就足以载入史册了。
至少,在林家家族中。还从未同时出过林逸岳和林惜月这样的体质。
林逸岳反倒更有理由夸赞自己当初是多么英明神武把妹妹带回来,这样的天才若是流落到别处,岂不可惜?难道林家要一直受人保护云云。
他把那么大帽子扣上去,果然更没有人敢反驳。全部闭嘴。他彻底过上了安稳日子。
至于林惜月,也没有闲着,自然是潜心修行,几乎不与人交谈。
因为懒得。
也因为不需要。
她基本上每一天都在地下石室里待着,专心修炼,只到偶尔回过神来,觉得闷了的时候,才会从地下钻出来。来到院落里。院落里铺着白玉石,白天倒还刺眼。可等到晚上时,便染上莹莹如月之色,熠熠生辉。而院落里还有湖,湖面上洒满了湖边紫竹林投下的阴影。
在上半夜,当月亮浮在云中时,自院落西北边看向紫竹林,便能见月盘在竹叶与柱中影影绰绰,宛如人间仙境。
湖上布满了林惜月放下的莲花灯,灯是灵器,风吹亦不会灭。
清风吹拂时,莲花灯随波逐流,竹叶倒影也碎了,在湖面上流淌,如梦似幻,如诗如画。
湖的大半边被高高的紫竹林环绕,而在偏近北边,有用青石雕刻的桌与椅。
匠人将石桌石椅的表面再三研磨,直至光滑如镜。
五个石椅将石桌环绕,宛如众星拱月一般。
林惜月上到地面,抬头一看,果然是天黑了,此时也是上半夜,正如她预料的,月亮正好停留在紫竹林掩映下,她抬头,只能看见月盘碎影。
她漫步在院落间,来到石椅上坐下。
刚刚她远远就看到石桌上放着一张纸。
林惜月有次上来的时候是白天,撞见一个进院子里清扫院落的侍女,她便叮嘱她,以后若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消息,可以告诉她。林惜月又问了上次林家闹鬼的事情,侍女也连忙报告了,所说的话和管事讲的差不多。
只知道那名盛姓女侠追着琉璃谷中妖邪离开,将林深幸送回林家后,再未归来过。
林惜月便放那侍女走,只说了一句,如果以后侍女来的时候她不在地上,就让那小丫头留一封信,她问过那侍女会写字,才这样说。
只是之后好久都没有见那侍女留下什么信,林惜月便有些黯然,以为那侍女忘记了。
或者,是林家真的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又或者,是那侍女觉得这“有意思的事”不该报告到她这里。
反正,不管因为是什么,林惜月都是一无所获。
没想到今天夜里,她竟然在石桌上看见了这张纸,还小心翼翼用一块石头压着,生怕被风吹走。
林惜月坐在了石椅上,将石头拿开,取出这张纸,却发现这不是信。
看到纸上所书,林惜月一怔,良久才缓缓将纸张叠起来放下。
林惜月着实无语。
这种东西,怎么拿来给她看?
这张纸并不是一封信,简单来说,这是一张寻人启事。
落款,乃是诸位日月宗的长老们。
“日月宗宗主离家出走,如有发现者,请致信赤金山,日月宗必有重谢。”
林惜月看着纸上这一行字,无话可说,哭笑不得。
算了,没必要拿个小侍女出气,也许她只是专心工作,不关注其他事,并不知道内情呢?
除了那些对林逸岳有敌意的人,没几个人对她的回家产生什么敏|感的心思。
‘……等等。’
林惜月本来想将纸张随便叠一下,之后再处理掉,忽然想到某件事,便又连忙将叠好的纸重新打开。
她仔仔细细地将纸上的字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喃喃自语道:“这不是他的笔迹?”
林惜月有些怀疑。
这字迹像他的,口吻也像他的,但她不明白为什么。
难道,这不是日月宗长老们寻找“他”的寻人启事吗?
林惜月呆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整件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来龙去脉。
“算了。”
有这闲心想他的事,还不如用来修行。
林惜月摇摇头,露出个略带讥讽的笑容,不是讥讽别人,只是讥讽她自己。
原以为专心修行,她已经心如死水,没想到,一行字就能打乱这片死水,激起层层波澜。(未完待续。。)
传说二 日月宗事件(五十二)
readx;林惜月将纸重新叠好,这次再放回桌上,又用刚才压它的石头压着。
这是告诉那位小姑娘,她已经看过了。
不在乎,就是不刻意对待它。
不管它就行了。
林惜月想到这里,又不禁自省:这会不会是另一种刻意呢?
‘罢了,我怎么又多心了?’
此事毕,她或许真该出去走走,据说,困得久了,也会心乱。
‘还是该出去历练一下……人家做得,我怎么做不得?’林惜月自问。
她决定返回地下石室继续修行,再一次突破后,她就要告诉兄长和二位前辈。
得去辞行了。
林惜月朝地下石室入口的方向,正欲踏出一步,就猛然转身,大喝道:“是谁!”
紫竹林中,藏着个人。
他缓缓走出来:“被你发现啦?”
语气中,并没有多少遗憾。
林惜月呆呆地看着他,几乎忘记这时候自己应该说什么。
你好?
好久不见?
怎么来这?
怎么来这。
“你怎么会来酆都?”林惜月终究还是没法厚脸皮地问任自在为什么会来林家,是不是找她?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于是退而求其次,问他来酆都做什么。
可即使是这样说,林惜月也实在难以启齿,吐出那七个字,她就安静下来。
但她低头等好久,都没听到任自在的回应。
她抬起头。便发现他看着她,她这样,正好与他的目光撞到一块。
这时候。任自在才开口说道:“我来找你啊。”
这话凝重没多久,任自在就又恢复了死皮赖脸时的样子。
“我被长老们陷害,被赶出日月宗,我现在一无所有,无处可去了。”
任自在虽然一脸诚恳,可是语气着实难以令人信任。
尤其是他说的话的意思。
林惜月无奈,将那张纸拿过来再一次展开。抓过来举在任自在面前:“被长老赶走?”
任自在面不改色:“他们想把我抓回去,干掉,善后。”
“他们可没这么大胆子。”
尤其在任自在展露出明光盏威力后——那件至宝可只听任自在自己一个人的话。
他如果想。举着明光盏灭了日月宗上下都能做到,这也是当年任玄御敢离开将日月教扔给任自在自己管理的缘故,明光盏在手,多少反|对|势|力都不需要放在眼里了。
任自在心一横:“反正我已经下了赤金山。也回不去了。”
“你写这个干吗?”林惜月已经肯定这是任自在的笔迹。
任自在笑了:“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
“笔迹是你的。”
“你认得我的字迹?”
林惜月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完全被任自在套进去了。
她不应该站在这里和任自在你一句我一句。
她打断了任自在的话尾。道:“你来这里,究竟做什么?这是林家,如果你没事,还请离开吧。”
直接送客。
任自在问:“如果我不走呢?”
林惜月变脸:“你总会走的。”
她准备通知云长信和扈枭了,可是,在这时候,任自在问道:“你不是想离开酆都,去外面历练吗?不想请那位扈前辈还有那位云前辈帮忙。你自己一个人,怎么去?”
林惜月震惊了。
震惊的是。任自在到底来了她的院落多久!
他到底观察了她多长时间,才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任自在的话也的确叩中了她内心最执着之处。
所以那送客之语,便很难再说一次了。
林惜月迟疑了一下,问道:“任宗主,你……”
“我不是宗主啦。”任自在笑道,“写那封信,我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被吓到,不过赤金山没人找我,日月宗宗主另有其人,你不用管。”
林惜月不理他,坚持那个称呼,问道:“任宗主,前任宗主将日月宗交给你的时候,没说过允许你这样玩吧?”
当年任玄御那么努力才复兴日月教,为此,以明日楼的名义暗自活动那么多年……
他潜伏那么久才达成的成就,就这样被任自在拱手让人?
任自在摇摇头:“你不懂他。”
林惜月能懂任玄御才怪了,即使在明日楼时林惜月跟着任自在与任玄御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看不透任玄御那张面具底下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得知任玄御一生里唯独任自在之母,等她死后再未续弦,有些感慨,但也仅止于此,那只是任玄御这个人其中一种组成部分,绝不是全部。
任自在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话恐怕会让林惜月更加茫然。
他接着说道:“我爹那么努力复兴日月教,一来,是因为那的确是任家最不甘心的事;二来,也是想用日月教做跳板,支持他全力修行,破禁飞升。毕竟,一个人努力修行,和以一个教宗的供奉来修行,当然是后者更快。”
何况,一旦日月教成,任玄御便是一教之主。
连大门派的弟子都比散修更有潜力飞升,何况是大门派的掌门?
任玄御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飞升成仙。
“如今有了登仙路,日月教对他来说,本来就没用处了。”所以任玄御交接得那么爽快。
任自在接着说道:“任家的执念,是日月教消失,可我爹已经复兴日月教,虽然我改名为日月宗,不过本质却是一样的。只要这个宗门存在,任家的目的便已经达到,谁做宗主,又有什么了不起?我不在乎,我爹更不在乎。”
任自在说得这么坦然,林惜月倒是不知道他的话自己应该如何接了。
她想了想,才问道:“那……他那么努力飞升,想做什么?”
林惜月实在费解。
在她看来,任玄御什么都有了,明明可以将基础累积得更好再去。
现在这样……岂不是太快了吗?
任玄御的确很强,但距离靠自己的力量飞升那种前辈,还是太弱。
仙界里一定强者如云,任玄御不怕去那里受到欺|辱?
“他非得去不可,越早越好。”任自在也免不了叹息一声。
也许有人会觉得任玄御为了自己的执念而抛下日月教,抛下任自在,很没有责任心。
但只有任自在自己不能这样说。(未完待续。。)
传说二 日月宗事件(五十三)
readx;甚至,任自在自己也不能这样想。
任玄御一听说登仙路的存在,就开始着手准备离开,他迅速将明光盏转送给任自在,就是为了安心。
也是为了,在自己离开时能更加无牵无挂。
任自在不能挽留他,他一直都知道任玄御为什么那么急着走。
虽然任玄御不是为了他,但也与他有些关系。
林惜月不知内情,便没有了那些顾虑。
她满腹疑惑,只想解惑:“总该有个理由吧?”
“这话实在难以启齿。”
林惜月也实在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话竟然会从任自在的嘴巴里吐出来?
任自在道:“我怕,说完你不信。”
林惜月摇摇头:“你说吧。”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是否相信,但至少她现在对任自在说的那句话摇头了。
任自在苦笑,看来,他现在也只能靠说有意思的事情来挽回她的兴趣了?
如果那也能算是有意思的事情。
“他想去仙界,找到能复活我母亲的方法。”任自在道。
这就是任玄御为什么非得及早离开的缘故。
他已经利用明日楼在云泽大陆中想过种种办法,之后外大陆修士进入云泽大陆时,任玄御也用过软硬兼施的办法,同样得知外大陆无法起死回生。那么,仙界呢?那是飞升的地方,想来会比修真界拥有更多奇诡的法术。
魔法、邪术。当然也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但有缺陷。
任玄御不会让自己更不会让他的妻子复活后受制于人。
只是,这些邪术令任玄御产生希望。既然在云泽大陆中有畸形地使人复生之法,那么,仙界会不会有完整的复生之法?任玄御想要尝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必须要尝试。
“我爹有一样宝物,能够拘住人的灵魂。他将我娘的躯体也封存起来,只要有复生之法,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她都留下了,我爹相信他会有争取的机会。但必须去仙界。”得知登仙路后,任玄御几乎发疯,他只用了一夜就完成了那些准备。那些打算。将任自在叫来,将明光盏交给他。
那么任自在还能说得出一句挽留之语吗?
任玄御要去复活他的母亲……任自在何尝不也有这样的渴望?
给林惜月说起那些的时候,任自在不禁想起了那一夜任玄御的目光。
那是多年未见,充斥着希望与未来的眼神。
谁也不会忍心阻止任玄御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任自在唠唠叨叨地说完那些,越到后面,越觉得自己像是在倒苦水,当然不是对任自在努力想复活他的母亲有什么不满,只是。任自在总觉得把自己人生中悲惨的一块拿出来说,就是在倒苦水。他只是有点担心林惜月不喜欢。而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在听完了他所说的以后,林惜月很久都没有说话。
是不想说,还是不屑于对他这番话发表看法?
她真的能相信他吗?这次他可没有说谎啊。
任自在低着头努力攥着拳头想将这段煎熬的时间熬过去,但事情并不是想,就能做到的。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这样被动地等待可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
任自在开口了:“惜月。”
他得把主动权抓回来,算了,就当之前那些倒苦水的没说过……
可任自在还是有点不甘心。
一点点。
“你信我说的那些话吗?”他忐忑不安地将这句话问出口。
这个问题,任自在非得问出来才能罢休
他说完之后,心中未尝没有后悔,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不可能洗掉林惜月听见他所说的那些话的记忆。
“信。”
任自在听见的林惜月所说的话,只有一个字,却令他怀疑他听错。
“你信我?”连任自在都忍不住露出“怎会如此”的震诧。
林惜月问:“难道你说谎?”
她是很认真回答的,见到任自在如此,便怀疑他是又犯了老毛病。
“当,当然不是!”任自在难得结结巴巴地打断她,他飞快地回答,只怕她又误会。
“我真的已经将日月宗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不会再回去。”任自在道。
他人如其名,的确更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
被困在赤金山上,对他而言,的确是“困”。
任自在原以为自己下山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却不知怎么,又来到酆都。
他打听到林惜月的消息,便一直在院落中等待她。
任自在已经看到好几次林惜月上来,但那时候,他仍旧没有勇气见她。
那天被林惜月一句问得哑口无言,他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林惜月。
只是今日他实在忍不住,才写下这封信,试试林惜月对他究竟是何等情愫。
林惜月没有第一时间漠视,也没有第一时间抛弃,终于让任自在有了现身的理由。
他郑重地说完,问林惜月:“惜月,你想不想离开酆都?”
林惜月警惕地看着他:“当然不想!”
任自在这才意识到自己话中有歧义,他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说,让你永远不回来。”
“你不是想出去历练吗?不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外很不安全?”任自在接着说道,“不如……我们结伴去?”
林惜月被他绕进去了,想了半天,才解脱出来:“我是要去……可为什么非得要和你结伴?”
“我只是建议一下!”任自在补充道。
林惜月叹息一声:“你何必如此?你既然不想呆在赤金山,好不容易离开了。何不直接走就是,何必还来找我?”
任自在固执地道:“我知道你如今不能接受。惜月,我和你说那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爹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做到。”
“……你是说,等我死了,你也会努力复活我?”
“不是!”任自在哭笑不得,“好吧,那我不打搅你。你慢慢想,若是有一天你改了决定,我什么时候都陪你一起走!”
“等等。”听任自在这话中的意思。林惜月不禁问道,“……你不走了?”
“我不走了,我等你想通!”任自在认真地说道。
林惜月无奈:“这是林家,没地方让你住。”
至少。林逸岳若得知。不会像她一样简单接受任自在的说法,他是一定会怀疑任自在有阴谋的。
任自在倒也懂看人眼色:“我住外面,只在酆都……”
他的确买了一间宅院,就在林府旁边。
他是真做好了打长期战役的准备。
林惜月无言,看来,她现在是真的很难将任自在赶出去了。
“罢了,随便你吧!”她投降,回地下石室继续修行去。
“我等你想!”任自在在她背后说完这些话。也翻出了院落。
……
月下酒桌,两人对坐。
“你看。任玄御他儿子,还是懂礼仪的。”扈枭笑道,“你安心吧,我帮你看着他,他绝对不敢将惜月掳|走的。”
云长信不说话,闷饮一口酒。
至少,林惜月还真不抗拒见任自在,她能说什么?
而且林惜月真模样,倒是令她想起某人。
——就是多年前的自己。
“小辈们的事情,就让小辈们自己决定,我们掌握一下局势就好。”扈枭接着说,“不管惜月她是不是改变主意,都是她自己的决定,既然是她要的,我们这些大人,又何必阻拦呢?”
云长信挑眉:“看来你与任自在那厮的爹是真的关系不错,如此护着他?”
扈枭道:“但若是你实在讨厌他,我也能这就起身,去替你灭了他。”
说完,就真的从酒桌上站起来。
云长信无奈:“少装腔作势了,坐下来吧。”
如果任自在说的全是实话,就凭任玄御对其妻子的痴心,也足以令云长信放过任自在一次,至少,可以信他不会对林惜月无礼。不过这种信任只有一次,只要任自在当着她的面打破,她就会绝不再许任自在接近林惜月了。
没想到,刚刚直到最后,任自在也无一次威|逼之举。
“那这小子怎么以前不知道好好对待惜月呢?”云长信一语双关地说道。
扈枭面不改色:“谁知道那小子怎么想的,我若懂,我现在就是个年轻小子。”
云长信白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云长信忽然说道:“扈枭。”
她难得直接叫了他的名字,不是尊称,也不是硬称呼他另一个名字。
“嗯。”
见云长信郑重,扈枭的脸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
“你不会有天又忽然换一张面孔对我,或者消失无踪,或者再次出现时,说不认识我吧?”
云长信真心实意地问这句话,如果扈枭有一丝迟疑……她便不会再犹豫。
“再不会了。”扈枭同样严肃地说出这句话。
前因后果,他没有解释,但肯定的话,令云长信稍稍放下心来。
就是说……现在可以继续犹豫,而不是毫不犹豫地斩断两人的关系。
至于坚定。
恐怕,还得要等扈枭真正将所有真相全盘托出时了。
她比林惜月,可更有耐心。
于是云长信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无声地给扈枭倒了一杯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一)
readx;幽深的矿道中,满满充斥着令人呼吸不畅的闷热气息,混杂着汗水,也混杂着呼喊声。
“嘿!嘿!嘿!”
矿道中几十人都只穿着单薄的麻衣,浑身上下全是从皮肤里沁出来的汗珠,趴那儿,偶尔滑落。
他们井然有序地进行地枯燥的工作:举起手中的铁镐,砸下去。
不断有矿石落下,每一个矿工的身边都放着竹篾编制的大篮子,有矿石落下,就忙不迭装进去。
但站在旁边的两个看守却仍旧对这状况不够满意。
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扬起来在空中打了个响,“啪”地砸下。
听到这声音,矿工们便吓了一跳,边发抖,边加快了速度。
“快!快!”
这两个看守一老一少,一个已经在这座矿山里待了几十年,一个是从其他地方来的,被分派到这条矿道,也才几十天。
老的姓李,少的也姓李,因为这矿道里能说得上话的就各自两人,便互相以老李,小李称呼。
这座矿山中,不知道有多少条矿道,有主矿道,也有分支矿道。
两个李看守的矿道是一条偏僻的支矿道,收入不怎么样,砸出矿石,也不知道能析出多少琉璃,质量更是无法保证,因此他们两人都很紧张,才会如此敦促这些矿工。
他们这种矿道里,分配两名看守,互相照应,余下几十名矿工受到管辖。
由看守来监督着矿工在矿道里开采琉璃矿。
这是酆都城外琉璃谷,在云泽大陆中也是很有名的地方。
其实,他们挥舞鞭子,也就只能是吓唬吓唬这些老实人。
因为,自从琉璃谷中出过一次闹鬼的事情后,有人将此事归结在怨气上,于是,看守们做贼心虚,一个个就很少再责打矿工们了,只是,责骂仍旧少不了。尤其是最近家主离开了酆都,不在府中,林家那些觊觎家主之位的长老们有心要证明家主不在,他们的业绩反而能上升,于是就直接将看守们原定的考核标准提高,如果到了期限,这条矿道上交的矿石不够,那么看守自己也要受罚,因此,老李和小李,也和琉璃谷中其他看守们一样,更努力地督促手下的矿工们拼命工作。
等看到每一个人都加快了速度,老李和小李便远离灼热的矿道,来到这条支矿道的矿道口,一人一边靠着洞壁,聊起了天。热浪卷卷,他们连喝酒都不敢,喝了酒,只会更热,更闷,更晕。
小李实在没力气,将手中的鞭子扔在地上,努力张开十指,放松了一下。
“家主离开好几天了,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里没人管,简直乱得没了章法!”他实在是受够了。
人毕竟是人,他再怎么拼命敦促矿工,也不可能让这些矿工变成神仙。
别说收入翻番,这些人的工作效益能涨三成都算了不得。
他们工作的环境这么差,吃不饱,睡不够,涨三成恐怕也只能是妄想。
以前一直都是苟延残喘地勉强活着。
他实在很担心自己的任务会完成不了。(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二)
readx;他敢这样说,不是傻,这话等于埋怨长老,让人知道他绝对没好果子吃。
可是,对面的老李和他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上头只算这条矿道的业绩,这矿成绩就是他们二人的总成绩,不会分开算。如果他完成不了,也就意味着对面的人失败。
他的忧愁,难道不是老李的忧愁?
“唉,家主不在……这些人就开始乱来!”果然,老李虽然压低声音,但也附和了一声。
矿道的收益增加,又不会算在他们这些看守身上。
除了变态,谁会对天天打人有快|感?
“最重要是家主平安归来。”老李是真的不希望林家换个主持。
以前那些长老们管事的时候结果怎么样?
林逸岳做了家主,琉璃谷里不管是矿工还是他们这些看守,感受到的轻松是实实在在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林家没有一个真正能主持大局的人,所有人都有同一个目的,但也同样不希望其他人成功。这些人角力,倒霉的人是谁?还不是他们这些看守!
万一任务不能完成,他们说不准还要被迁怒!
烦。
唉,真烦!
“现在什么时辰了?”小李问。
老李比较有经验,他估摸时间特别准:“应该是晚上了。”
说完,顺手在背后的墙上划了一杠。
这墙上有许多痕迹,有些浅,有些深;有些痕迹旧,有些痕迹新。
老李划在十几条新的划线边上。
矿道远离出入口,是新开的一条矿道之一,已经十分深|入了,不见天日。
“该睡觉了吧?”小李小声说道。
现在已经到矿工休息的时候了。
老李摆摆手:“没事,我们先打个瞌睡。”
什么时候是一天的结束,由看守通知。
他不说,那些矿工就要硬撑着干下去。除非重病,不然,一定要站起来干活。
不干活,就不发饭。若是林逸岳成为家主之前,还要挨打的。
小李其实也就随口说一句。
如果距离完成任务的条件实在太遥远,他和老李说不准要被罚挖矿。
作为看守,他们最明白矿工过的是什么日子……
死都得完成任务!
当然,这个“死”当然不会是他们二人死。
“家主再不回来。就怕他们会闹事……”小李咕哝一句,没多久就陷入梦乡。
他与老李时时刻刻盯着那班矿工,连眼睛都舍不得多眨几下,能不累吗?
至于与他们相比,矿工又会有多累,无论是小李还是老李,都懒得去想。
二人先后睡去。
……
小李当然不是只有一个姓名,他有名字,名叫李兴桓。
其实兴桓没什么寓意,只是李兴桓遇到这么多人还没听过叫“桓”的。便深深觉自己有个很不得了的名字。只可惜他人配不上名字,只能在琉璃谷一条偏僻的支矿道里做看守。
在矿场做看守已经算不上什么正经工作,还是下矿道的,矿道还不是主矿道,是支矿道,连这条支矿道在所有支矿道里都算得上偏僻的……李兴桓岂止是配不上自己的名字,做人都普通里最普通的那种。可他倒也想得开,看看那些矿工,他至少没有那么潦倒吧?可如果任务完不成,他也要做矿工了。
李兴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也担心自己的任务。
一想到他要做矿工,李兴桓活活吓醒。
他睁开眼睛,已经看不见老李的人影。
他吓了一跳,慌忙往旁边看去。摸起自己的鞭子,这才壮着胆子喊起来:“老李?”
没多久他听到一个声音:“我在这里。”
李兴桓只听到声音,却看不到老李所在,他一边朝声源处走,一边跟老李说话:“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安静?”
几十个矿工们一起用铁镐敲击矿石的声音。在矿道中回响,是很吵的。
之前要不是李兴桓太累,他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还安静?之前吵得要死,我以为他们要暴|动呢!”老李抱怨道。
“啊?怎么回事?”
“后来,我过去看嘛……”
“怎么了?”李兴桓接着问,但这句话后,老李一直没说话。
当所有声音都消失,即使是地下矿道,闷不通风,李兴恒也不禁背后发凉,生出一身冷汗。
“老李?”
“……”
“老李,你说话呀!”
“……”
“老李!你怎么不说话呀!”李兴恒双手握紧了鞭子,他慌张地弯下腰,眯起眼睛东张西望。
他慌乱地跺起了脚,走来走去。
这时候,老李的声音响起:“你踩着我的嘴,我怎么说话?”
声音是从下方来的。
李兴桓惊恐地低下头,老李浑身都被埋住,只流下一个脑袋在外面,他仰着头,看着他笑:“你看,这样我们不就能继续聊天了吗?”
“啊!!!!!”饶是李兴恒没心没肺二十几年,他也从未见过这般恐|怖景象。
他吓得闭紧眼睛,几乎晕厥过去。
“哈哈哈……”
一连串诡异的笑声在矿道中响起,又缓缓消逝。
等李兴恒再鼓足勇气睁开眼睛的时候,矿道中仍旧空无一人,不过矿道拐角乃至深处的地方,他看不清。
低头再看去,地下只剩下一颗头骨,哪有老李?
这头骨虽然可怕,却没有方才那景象之奇诡可怕的万分之一。
李兴恒稍稍恢复理智,他环视四周,想搞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整他?
谁与他这么大仇?与他有仇的人,又有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当李兴恒冷静下来,他忽然听到了几声十分细碎的呢喃。
“过来。到这里。”
什么意思?
李兴恒不敢,但他的腿却像是受了诱惑般自己往矿道深处走去。
“不,不,我不去!”李兴恒的内心拼命挣扎,但此时此刻,手也不是他的,腿也不是他的了。
至少,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哈哈哈……过来吧!”
这声音极为狂傲,妖风腾起,生出一张大嘴,张开,李兴桓便不由自主地跳了进去。
须臾,皮、肉、血,全无。
但骨架还诡异地站在空中,它本该说话的地方一张一合,可现在四处漏风,任凭谁,也不可能知道它究竟在说什么了。(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长剑(三)
readx;“哗啦!”
骨架不甘地说出最后的怨恨后,立刻分解,垮掉,散开摔落成一座骨山。
妖风中的大嘴不以为然,只舔了舔嘴唇,赞许了一声。
“美味,美味。”
不是李兴桓有多好吃,是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吃过这么多人类的血和肉了。
黑色的妖风,瞬间朝矿道外冲去,带起一路的狂妄肆意的笑声:“哈哈哈……”
所到之处,掀起腥风血雨,鲜活的血肉,尽被狂风吞噬。
琉璃谷的一夜,必然不会平静了。
……
自从林逸岳离开林家,不知所踪,长老们便养成了开长老会的习惯。
谁都不能做主,就大家一起做主。
虽然讨论一整个上午,通常也讨论不出什么玩意,但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得到了满足。
掌权的满足。
而今天,直到中午,也依旧是一事无成。
不过每一个参与者的面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虽然他们没成事,至少阻止了看不顺眼的对手,大家一起玩完,总好过眼睁睁看着讨厌鬼成事。
像林深幸,今天就连拖林深蒙和林深桂两人的后腿。
虽然林深蒙和林深桂看似是绑在一起的,但偶尔也有不同方面的利益。
利益?
林深幸能让他们得到那他就不是林深幸了。
当长老会即将结束时,外面有一个满头是汗的人冲了进来。
一冲进开会的屋子里,这人就猛地跪下,两条腿并膝盖都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发出轰然的声音。
林深幸瞄了一眼,觉得陌生,看来是个小卒子,不然他也不会没见过。
林高金开口呵斥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竟敢闯进来,你好大的胆子!”
他骂完,林深幸就抓紧时机立刻开口:“大长老不必动怒!想来,这小子也该有要事。不然不会如此慌乱。”
林高金瞪了他一眼,就你会做好人!
只是他也无法阻止林深幸开口,被林深幸这句话噎住,说不下去。只能悻悻然地闭上嘴巴。
林深幸问那小厮:“说吧,有什么事情要禀告?”
俨然做主的模样。
那小厮五体投地,根本不知道是谁开口,但他十分紧张,也知道这座屋子里的人谁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于是竭力放慢语调,免得说得含糊隐忍不悦:“有人报信,琉璃谷里……出事了!”
“琉璃谷?”
怎么又是琉璃谷?——这一瞬间,每个人想到的都是这句话。
那座琉璃矿场,未免也太不祥了。
然而林深幸接连打击三个对手,正是心情最佳的时候。
他听完,没有多想就说道:“琉璃谷里出了什么事?”
人人都避讳这不祥的地方,他却硬往上贴。
有人开始暗暗讥嘲他,林深幸也不以为然,只看着那小厮。
小厮不敢迟疑。连忙说道:“那里面好像闹|鬼,有人死了!”
真正的事实说出来太过于惊世骇俗,这小厮也只是耳闻,没有亲眼看见,不敢说。
琉璃谷几百看守,几万矿工,全部失踪!现场只有血迹。
这种话,他哪敢说!
恐怕这些大爷们,听了也只会嫌他晦气!小厮不敢担当那样大的责任,因此很小心翼翼。只摘出最基本的事情来说。闹|鬼,有人死。
酆都有个外号鬼城,但酆都里已经有许多人都忘记这个别称了。
林深幸自然更是抛到爪哇国,他露出凝重之色:“看来。此事并非小事,不能轻易忽视。”
林深蒙这时便挑衅他:“不能轻易忽视?谁不知道?那你说,要怎么做?”
既然林深幸抢着要做主,林深蒙倒要听听他的主意。
一听到闹鬼,林深蒙便敬谢不敏了。
但他却乐意推别人去。
这个倒霉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深幸。
林深幸果然露出自信之色。他笑道:“既然诸位看来都不愿意,那我便厚颜一次,毛遂自荐吧!”
在旁边安静了很久的林深桂顿时发懵:“你真的要去?”
那可是死了人的地方!
林深幸听林深桂这样一说,原本有点动摇的心意,也瞬间坚定了。
林深桂反|对?那更说明对他而言是好事!他非得一去不可!
林深幸道:“三长老,您还是不要继续阻止我了,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林深桂还想要说什么,林深蒙扯了扯他的袖子:“人家要去,你拦他干什么?他还怕你阻了他的前程呢!”
“……好吧。”林深桂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高金一直冷眼旁观,等这三人纠缠完毕,他才跳出来:“这么说,四长老你要去?”
“或者,有谁愿意与我一起去?”林深幸问。
林深蒙嘲笑道:“如果四长老需要有人陪,你指一个吧!”
若是真的指了谁,岂不是承认林深蒙所说的,胆小害怕?
林深幸自然不会承认,既然他已经主动提出要扛下这件事,就自然会做得完美,中途退出,请人帮忙,埋怨……这些都只会使他做了重要的事也显得不重要。林深幸自信地站起身,道:“宜早不宜迟,我看,我现在就去看看琉璃谷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吧!”
只不过是跑一趟而已,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怕什么!
真是一群胆小鬼!
林深幸用鄙夷的目光将屋子里大部分的人扫过,低头朝那小厮一招手:“喂!”
小厮打了个哆嗦,终于抬起头来。
“跟我过来!”
小厮吓了一跳:“您要我给您指路?”
林深蒙讥笑的眼神便又飘过来。
林深幸感觉到,又是觉得冤枉,又是觉得丢脸。
“当然不是,琉璃谷是我们林家自己的地方,我还需要你来指路!?”林深幸喝骂一声,接着说道,“我是让你带我去找那个发现琉璃谷怪事的人,进琉璃谷,当然是我自己一个人去!”
小厮又颤抖起来。
“我带不了!”他说完,竟慢慢哭了起来。
林深幸几乎想踹他,可小厮哭得特别可怜,又特别痛苦,他感觉自己要是在这里动脚了,恐怕形象大跌。便忍着心中的怒火,问道:“怎么带不了?”
小厮接着哭喊道:“他死了!”(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四)
readx;ps:上一章章节名打错字了,其实有点剧透,不过也没法修改了。
这里标注一下,番外名仍然是《飞鱼祭魂》,不是又跳到了另一个番外。
这小厮面相十分年轻,恐怕还未满二十岁。
稚嫩的面孔上,全是眼泪鼻涕。
他恐怕是吓呆了,又怕诸长老的权势,又怕那未现身的鬼。
两边都不敢得罪,但他必须选个边。
“他死了!”小厮又喊叫了几声,理智才慢慢回来。
现在,林家的众位长老们都站在他面前,他若因为怕得罪那个恶鬼而不敢说,恐怕,这些人立刻就能收拾他。左右是死,总还是现在先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于是他抹了把眼泪,对林深幸道:“我跟着段老大……”
“等等。”林深幸打断他的话,“段老大是谁?”
“就是段荣。”林深蒙不知何时竟然变得严肃,他回答了林深幸的话。
小厮点点头:“对对对,是段荣。”
“那么,你是段荣的徒弟段湖?”林深蒙问。
林深桂收集消息,全都会送到林深蒙这里,何况林深蒙的消息源又不止林深桂一个,可以说,整个林家上下,不算林逸岳,他就是对林家诸人最了解的人。
“是!”段湖连忙说道。
林深蒙上下扫视他,不满意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也是护院,怎么做小厮打扮?”
“我,我平常就是这样的……”段湖呆呆地说道,不敢反驳,说到一半就闭嘴,低下头。
“是我问还是你问?”林深幸不满意地瞪了林深蒙一眼。
“呵呵,是你,是你,我不管了!”林深蒙说完。果然闭嘴。
林深桂看向他:“哥,那个段荣……”
“嘘!”林深蒙竖起一根手指头,拦在嘴前。
林深桂了悟,便学林深蒙。修起了闭口禅。
林深蒙看了林深幸一眼,冷笑。
段荣是林家一队护院的队长,被招揽入林家已经有十九年,是个修士。
一个修士也死了,似乎还与那鬼魂有关?
这样的鬼魂。很不简单,林深幸抢着要去料理它,林深蒙何必阻止他送死?
林深幸一无所知,接着询问段湖。
“小子,你别哭了,老老实实说清楚,段荣怎么了?他发现琉璃谷的事情,让你回来找我们……怎么自己又死了呢?你亲眼见到了?”
对于所有问题,段湖统统以一个字回答:“是!”
是?什么是?
林深幸后来才反应过来段湖的意思是,他的确亲眼看到了段荣之死。
这下林深幸就更糊涂了。
可林深蒙一直以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他。他也不愿意露怯,便继续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说清楚,段荣是怎么发现琉璃谷的事情?那时候你在吗?……嗯,你就从这里开始说吧!”
他就怕段湖说不清楚。
幸好,段湖虽然害怕,可他更怕面前的林深幸,怎么都得把事情清晰地表达出来。
“四长老,您能让我想想,该怎么说吗?”
林深幸还没开口,林深蒙就先扬声说到:“四弟!你难道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给他?”
“我可没说过我不给!”林深幸哼了一声。道,“行了,你慢慢想吧!”
虽然林深幸让段湖慢慢想,段湖却不会真的傻得慢慢讲。
他很快将之前的事情捋清楚。
如果不是这么聪明。他如今也不会是段荣的徒弟了。
段湖他本来是个弃婴,被段荣捡回来养大。
本来段荣只想给自己养个忠心的跟班,没想到段湖机敏,正好他想找个徒弟,便讲究着收下这个弟子,之前他也并未真的将段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所以段荣和段湖改口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段荣有一件事想对了,段湖的确对他忠心耿耿。
哪怕惹恼这群长老,段湖也要拼了命闯进来送这个消息。
因为他不能让段荣枉死。
他难道不知道如果这群长老们哪一个万一心情不好,可能他说的一句话都不听,就直接杀了他吗?但段湖还是来了。
他本来就已经稍微整理一下,在林深幸提醒他要从哪里听起后,段湖便很快捋顺了。
“四长老,是这样的……”他不再哭泣,嗓音有些沙哑,但比之前坚定得多。
林深蒙附耳,对林深桂道:“段荣倒是有个好徒弟。”
林深桂了然:“段荣死了。”
“这小子总该有个落脚处。”林深蒙道。
林深桂点点头:“哥,我明白了。”
“过会儿,带他来见我。”林深蒙满意地重新打量起段湖。
当年,招揽段荣的人正是他。
可惜段荣这人死脑筋,只忠诚于林家。
但若是段湖能够习得段荣实力的五成,林深蒙便觉得这小子还算有潜质,或许可以培养成下一个段荣。那时候,便不是林家的段荣,而是他的手下段荣了。
段湖仍然不知道林深蒙的想法,他越说越顺:“琉璃谷外不是有一队护卫?只负责将试图混入琉璃谷的外人赶走。平时琉璃谷中总是十分喧闹,但今天早上一直很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于是,他们先派了一人进去,但那人没有回来,他们不敢再去,便回府中找人帮忙。”
“那时候,正好是我师父值班。”
往日段湖都喜欢喊段荣“段老大”,但此刻当然要说正式些。
“我师父觉得不对,就带我去琉璃谷看。他让我守着,如果发现不对劲,就马上回来报告诸位长老们。可是,他才刚刚走到谷口,就猛然……猛然……”段湖说到这里,便想起了当时的恐|怖景象,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连呼吸都不畅了。他花了很大努力将心中的忐忑压下去,才有气无力地说道,“……炸|开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屋子里所有人都清醒过来。
不管之前是多么懒洋洋的人,都忍不住坐直了,仿佛感觉到一股阴风在屋子里乱飞。
好冷。
不管林深幸之前有多想立功,这阴风也将他燥热的脑子给吹冷了。
他的声音变回严厉:“你不要胡说八道,老老实实的,讲真话!”
“我说的全部都是真话!”段湖仰起头,“真的!四长老,我真的没有说谎!”(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五)
readx;段湖何尝不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实在太不可思议?
然而,那是他亲眼所见!
段荣在踏足谷口那一瞬间,就猛然炸开,血|肉四溅,像是被巨石砸了一遍又一遍般,满地的血、肉、碎骨。那一刻,段湖都不顾那是他师父的尸了,他惨叫一声,像是自己才是被石头砸的那个人一样,痛苦又不安,只想起之前段荣的叮嘱,便立刻转过身,疯狂地朝着酆都奔跑,直到回到林家才意识到自己逃出生天。
那时候,他丝毫迟疑也没有,就往这里闯来。
“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没有说谎!”段湖鼓足勇气,“琉璃谷里,真的有鬼!”
他毫无畏惧地与林深幸对视,他知道,如果他低下头,林深幸便会怀疑他心虚。
那么段荣的死呢?
林深幸会不会也当成他在胡说?
但段荣就是死得那么冤枉!
段湖必须将这一切说出来,他看着林深幸,目光中蕴含的浓烈感性,除了自信,也有恳求。
谁能将琉璃谷里的鬼抓出来,谁能为他枉死的段老大报仇?
“我相信你。”
安静的屋子中,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不是林深幸说的。
段湖惊讶地望去,开口说出这四个字的人,正是林深蒙。
他着实不解,他与林深蒙也算不上熟吧?虽然都在林家,肯定见过,但他堂堂一位二长老,怎么忽然对他这个连正式护院都算不上,只能穿一身小厮服的孩子这样说?他在安慰他吗?
但林深蒙接下来的话,很快让段湖知道,不是的。
林深蒙,是真的要帮他,也是真的在帮他。
他看着林深幸,道:“四弟。看来此事很不简单,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琉璃谷,一探究竟吧?”
林深桂佩服地看了自家兄长一眼。
林深蒙这样说。既得到了段湖的感激,又正好激将林深幸。此事凶险,林深蒙定然不愿意以身犯险,他这样说,只是为了刷段湖的好感。不是真要自己玩命。之后那句话说完,以林深幸的性格,必定会拒绝让他陪同,否则,大功一件就要变成分功了。林深幸怒火上头,哪里还会记得此事凶险?
果然,林深幸目光复杂——你这是瞧不起我?
“不用!”他一摆手,傲慢地说道,“我说了我能解决,你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他瞟了段湖一眼。道:“看你如此,难道,你很想替你师父报仇?”
“当然!”段湖道。
“那你怎么连琉璃谷也不敢跟我去?”林深幸不屑地问道。
“呃……”段湖迟疑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四长老,我愿意跟您去!”
正如林深幸所言,他若是连回琉璃谷都不敢,哪还有脸说要给段荣报仇?
林深幸道:“我不是让你跟我去‘找死’。”
他讥嘲一句,看了林深蒙一眼,不过话时对段湖说的:“到时候。你只需要在琉璃谷外站着,看看我会不会跟你师父一样,炸|开,死掉。”
这话仍旧有些不信的意思。
但起码林深幸愿意去琉璃谷中调查了。段湖一句话也不反驳,免得让他改了主意。
“如果我真的有事,你回来告知诸位吧。”林深幸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段湖不敢迟疑,慌忙追了出去。
……
等二人都离开屋子后,过了一会儿。众人才慢慢互相告辞。
林高金最后说道:“等晚上,所有人再来一趟。”
不是为了开会,只是,如果林深幸真的调查到什么事,自然要所有人来分享。
林高金不希望林家有哪一位长老得到过多的权力,他要做的,就是让这群人接着“争”。
“是。”林深蒙等人沉声答应,安静地从屋中鱼贯而出。
林深蒙先走,在门口等到林深桂出来,兄弟二人并行。
“哥,你倒是足够替那段湖考虑了,可惜,他竟然真的跟四弟去!”林深桂似乎替林深蒙抱不平,简直比林深蒙自己还不甘心。
林深蒙瞥了他一眼:“这种心机手段,对外人使吧!等他们倒了,你我再自相残杀不迟。”
“您说什么自相残杀啊,哈哈哈……”林深桂讪笑着胡混过去。
“正好四弟走了,你去告诉苏梦,正是查探他有哪些机密的好机会。”林深蒙叮嘱一声,离开。
林深桂笑着答应,直到林深蒙离去,才目光冷淡地盯着他的背影。
“哼。”他冷哼一声,亦如方才的林深幸般,带着三分不满,狠狠拂袖。
……
不久。
琉璃谷。
林深幸带着段湖回到了这里,一到近处,林深幸便抽抽鼻子:“好浓的血腥味!”
段湖实在畏惧,但想着段荣,他才一直跟着林深幸来到这里,等看见琉璃谷,看见那满地残骸,他便痛呼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不走了。
林深幸催促他半天,段湖也坚持不肯起来,林深幸无奈,只好不管他。
“我自己过去,你等着,如果不见我回来,你回去叫人。”林深幸何尝不怕?
但他已经夸口,那么,为了面子,他也不会回头。
叮嘱完毕,林深幸便坚定地朝琉璃谷走去。
来到谷口,他看到了一地鲜活的血|肉,想来,这就是段湖所说的段荣了。
他四处打量,连一具完整甚至残缺的头颅都没看见,可见,段荣是真的裂得很彻底。
林深幸本有心帮段湖找齐段荣的尸骨,就算残缺,好歹可以拼一下。
但这血、肉,碎骨,已经与地上的泥混杂成了一对浊物。估计是不行了。算了吧。
林深幸又回头看了一眼,幸好,段湖没走,虽然仍旧跪在那里,好歹抬起头看着琉璃谷这边,他朝段湖招招手,便往矿道中去。他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便决定先从第一条矿道口进去。
矿道中十分幽深,有光,但在逼仄的矿道中,这光也显得昏黄了。
林深幸来矿场的次数不多,其中,还有很多次是只绕着琉璃谷走一圈,至于走进矿道,还走了这么远,对林深幸而言,是非常新鲜的体验。(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六)
readx;“晦气!”
当然,新鲜感是一回事,不代表林深幸就喜欢这里。
昏暗、闷热、呼吸不畅、逼仄感……
真恶心。
等杀了那鬼,他再也不要回到这个鬼地方!
闹鬼那么多次,不是鬼地方是什么?
“要走多久才能找到……”林深幸没有将话说完。
他听到了声音。
笑声。
十分低沉,是个男人的嗓音,但在矿道里,这变调的笑声实在令人瘆的慌。
“嘻嘻嘻……”
它似乎是一个发现了极好玩的玩具的小孩子,过于兴奋,连笑声也变得尖锐了。
林深幸猛然回头,大喝道:“谁!”
“嘻嘻嘻……”
那笑声变得更加尖锐,也,更近了。
“呃!”林深幸这次没来得及回头,有一股力量从他背后狠狠撞击他,将他压倒在地上。
林深幸最后的意识是有人敲击了他的头。
“砰!”
他并不能回头,也晕厥过去,所以并不能看见,他的脑袋,裂开一道口子,鲜血,脑浆,都争先恐后地向外流淌。
妖风化为一个人形,贪婪地伏在他身上,想要吞吃这些美食。
忽然,空气中响起一个犹豫的声音:“不,不行。”
妖风一变,钻入了林深幸的脑中。
……
不久前。
琉璃谷矿道深处。
妖风将最后一个人捕食完毕。
它化为人形,来到琉璃谷口,之前,他在这里,杀了个人。
但是,那个人有阳光的味道,它尝试吃了一口,便难受地呕了出来。
可琉璃谷里已经没有活人了,他没有人可以吃了!
离开琉璃谷?
它犹豫了一下,慢慢躲回去。这股妖风,独自在耀眼的阳光下生存,实在是太痛苦了。
何况,谷外给他一种极大的危险感。他不敢出去。
没吃的,不爽;
但想出去,不能。
它陷入了进退两难。
这时候,它忽然闻到了一股极强烈的香气……鲜活的血的香气。
然后,它又听到一个声音。带着比他的香气更强烈的愤怒:“晦气!”
它轻笑一声,变回黑风,朝声源处激|射而去。
……
“砰砰砰!”
安静的林府,少有如此慌张的敲门声。
“请等等!”门房没想到谁回来会这么急,将门闩取下来,然后就有一个人从门外撞了进来。
“你!段湖?”门房正要骂人就认出这人的身份,一愣,“你不是刚跟着四长老出去吗?”
段湖推开他:“我没空跟你说!”
他好不容易逃回来,可不是为了与门房聊天的!
“哎,四长老呢?”门房追问道。
段湖眼底闪过一丝畏惧:“我要去报告大长老。回头再跟你说吧!”
林家,真是有大|麻烦了。
……
段湖将消息带到时,只有林高金一人听完,他毫不犹豫便摇起召集令。
“叮!叮!叮!”
林府中,响起一个尖锐的铃声。
这是只在林府中响的铃声,出了大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林深蒙与林深桂又会合到一起,这时候,正举棋对弈。
听到铃声,林深蒙倒还好。林深桂很惊讶地抬起头:“大长老竟然摇起了召集令?”
“哥!”林深桂转回头来,发现林深蒙竟然依旧很淡定地思考这一着该落在何处。
“我们不过去吗?”
“等等吧。”林深蒙摆摆手,“召集令响起,也会给我们留下赶往会合处的时间。不着急,慢慢来。”说完,终于落下一子。
他刚才,已经考虑了太长时间。
林深桂无奈,不过,既然林深蒙不走。他也不走,去得太早,倒显得他怕了林高金。
“只是,若下完一局再走,不会晚了吗?”说完,才低头去看那棋盘。
林深蒙笑道:“怎么会晚?”
林深桂呆住。
不知何处,他已落入了林深蒙设的陷阱中,林深蒙将围城最后一块图拼好,这便是死局了。
“你输啦!”林深蒙开心地拍了拍手,将身上长衫一拂,起身说道,“走吧。”
林深桂不敢反抗,心中自然觉得林深蒙很不尊重他,但他又能说什么呢?
“是。”
他答应一声,越发觉得自己很是憋屈,他简直,简直像是林深蒙的仆役般。
这样一来,何时才能从林深蒙这局里跳出去,自成一派?
“答应了,怎么还不走?”林深蒙已走远,回头不满地问道。
林深桂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竟然没跟上,慌忙追了过去。
林深蒙问他:“你想什么,居然如此入神?”
“没什么!”林深桂哪敢让林深蒙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呢?
“呵呵。”林深蒙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深桂,简直是欲盖弥彰啊。
二人来到上午开会的地方,此时,人已经差不读来齐,他们到得晚,出现在门口,十分突兀,不少人投射来不满的目光,林深桂有些不好意思,林深蒙则毫无顾忌地走进去,大喇喇在林高金身边的空位上坐下,拍拍边上,让林深桂也坐下。
不管这些人多么不满,他也是林家的二长老。
“怎么,诸位一个个都看着我?难道,是等我开口?”林深蒙笑了一下,看向林高金,“那可不行,大长老人还在这里,我怎么能越俎代庖呢?”
林高金嗤笑一声。
换了旁人,此时早就应该说和一句,自谦一下,他可从来不会如此。
不过林家诸位早就已经习惯了林高金是什么德性,简而言之,司空见惯。
林高金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坐定,方才开口说道:“段湖回来了。”
段湖回来了!
这就像是一块巨石狠狠地砸进平静的湖水中。
何况,这湖水本就暗潮汹涌?嫌弃的不是涟漪,是巨浪。
厅中一片哗然。
就连林深蒙也露出惊讶之色:“四弟呢?”
如果林深幸在,林高金不会略过不提。
“段湖是独自回来的。”
林深蒙哑然。
虽然他是知道林深幸找死,却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竟让林深蒙有些心虚,有些……愧疚了。
毕竟兄弟一场,虽然不是同父同母的血亲,到底都是林家人。(未完待续。)
传说三 飞鱼祭魂(七)
readx;林深蒙眼底闪过一丝冷色:“四弟没回来,段湖,竟敢独自返回?”
“哥。”林深桂唤了他一声,有些发怔。
之前,林深蒙不是还说段湖是可用之人吗?怎么如今又翻脸了?他与林深幸,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榆木脑袋。”林深蒙看了林深桂一眼,咕哝一声,没搭理他。
林高金道:“他就在外面,说,是林深幸讲他可以自己回来的。”
“但他总不会将四弟带到琉璃谷就直接返回了吧?”林深蒙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林高金点点头:“是,当然,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四弟。”
简单一句话,蕴含的深意,却足以又掀起一道巨浪。
林深幸恐怕没在琉璃谷谷口出事,但是,没等到,就意味着下落不明。
林深蒙笑道:“大长老,我这个人实在不会猜谜,还是请您告诉我,到底……要我们怎么做吧?”
动用召集令将所有人召集到此处,提前举行长老会,林高金必有深意。
总不会专门叫过来,大家一起静|坐。
果然,林高金虽然不知道什么叫让步,什么叫谦虚,可是,他起码知道有问必答。
“四长老在琉璃谷中失踪了,你还问我要怎么做?”林高金反问。
林深蒙不为所动:“您才是大长老,这里由您主持。”
林高金道:“四长老不见了,当然要人去找,你要我主持?好,我让你去找。”
林深蒙依然保持笑容:“大长老,我们是让您主持,不是让您做主。”
林高金哑口无言。
看来,林深蒙也不是这么容易上当的。他便放弃再攻击林深蒙,转而向所有人说道:“四长老在林家也是重要一员,自然不可以放着不管。我想,得让让去找他回来才行。”
去找他?
意思不就是……去琉璃谷。进矿道?
林深蒙道:“还是让段湖进来吧,我们多问几句,也好掌握一下情况。”
林高金无语。
刚刚不是还说让我做主吗?怎么如今又成了你带节奏?
他不满意,道:“段湖吓着了。我让他去休息,现在,不用把他叫进来吧?”
是您说不用,就不用的吗?林深蒙看着他,笑道:“大长老。不如也问问别人的意见吧?”
林深桂附和道:“难道只听您一家之言吗?您虽然是大长老,却并非家主,怎能开一言堂!”
“你敢呵斥我?”林高金狠狠剜了他一眼。
林深桂往后一躺:“不是。”
林深蒙敢拂林高金的虎须,不代|表他也能。
“哼。”林高金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也不提段湖下落。
然而,林深蒙要是肯让林高金这样混过去,他之前就不会那样挑衅他了。
“大长老!”他提高声音,“问问众人,要不要让段湖进来吧!”
林深桂这时才小声附和:“是啊。总不能只听您一家之言。也要问问段湖,究竟是怎么回事才对。”
言下之意,是怀疑林高金说谎。
林深蒙和林深桂这么一唱一和,再次挑起了林高金的怒火。
“好,我就让你们见见段湖,等你们问完话,记得,我一定要选出一个人去琉璃谷找四长老!”他抛下这句预告后,便将一直在身边侍奉的随从驱使离开,让他将段湖从歇息的地方带来。
林深蒙听到了林高金的警告。也知道他是警告谁,但他不以为然地靠在椅背上,目光中连一丁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
林深桂悄悄问他:“哥,你不怕他让我们去?”
林深蒙白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朽木不可雕!”
没头没脑被骂了一句,林深桂也想不通是为什么,他无奈地缩回来,暗道,好,我就看看你有什么办法逢凶化吉?同时。林深桂也有些后悔,早知道林深蒙如此疯狂,他当时就不该陪他一起挑衅林高金。现在,林深蒙自身难保,还要拖他下水,可恨。
之前他要是乖乖呆着,如今就只要等林深蒙和林深幸一样“失踪”,他就能顺利接受二|房了,就像之前的林深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只想自己本可能等林深蒙去|死,可当年三房却只有一个林深幸,那又是为什么呢?他若是敢学林深幸,也许……算了。林深蒙也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短短时间里,林深桂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复杂的想法,都是一纵即逝。
“砰!”
开门声惊醒了林深桂。
刚刚被林高金派出去找段湖的随从回来了,太着急,所以直接将门狠狠推开。
说是推,不如说是砸。
只手化为拳头,狠狠砸在了门板上,“砰”一声将不少如林深桂这般陷入思索的人吓醒。
“带来了。”他将段湖拉进来,回到林高金身后站定。
段湖还有些茫,之前林高金让他休息,怎么又急匆匆将他叫来?
他今天一连被吓了两次,精神不振,浑浑噩噩,乍一进门看到所有人都用饿狼般的目光盯着他,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段湖!”林深蒙这时候早就恢复笑容,“你过来,我们有话要问你,问完你就能回去休息了。”
林深桂愣住,刚刚林深蒙不是还责骂段湖吗?怎么现在又变了脸?
刚刚段湖走进来的时候,不少人受到之前林深蒙话的影响,看他总觉得这孩子心思不正。于是,才有段湖所见,那一个个饿狼般的目光。然而,林深蒙这个真正掀起乱子的人,却反而一脸无辜地看着段湖,还对他招手,十分和善。
他方才指责段湖时,疾言厉色的话只有一句,何况段湖根本不在那里。
现如今,恐怕除了他自己和林深桂,都没人还记得是林深蒙第一个说段湖胆小怕事。
林深桂刚要说什么,林深蒙就投来一个目光,淡淡的,但立刻堵住了林深桂的嘴。
他何必趟这浑水呢?林深蒙显然显然是要招揽段湖,他说了,不过是让段湖讨厌林深蒙,让林深蒙讨厌他,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他又不觉得段湖有什么值得招揽的,他连段荣有什么值得招揽的都不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