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天才维修工】
前世，宋志超单打独斗创业之前也是吃过很多苦，做过很多工作。
尤其在大学勤工俭学做实习生期间，宋志超曾经在很有名气的外企公司做过临时工，主要跟着老师傅一起修理公司经营的各种机器设备，和其它电子产品。
那时候，因为勤工俭学的学生很多，工资待遇又很低，这些学生就很受这些大企业的欢迎。
对于这批“物美价廉”的临时工，或者“实习生”来说，外企公司从来不吝啬对他们的“锻炼”，几乎整个公司最苦最累的活儿都堆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并且要求他们必须按时完成任务，要不然就扣工资，或者直接开除掉。
面对这样近乎“惨无人道”的剥削和压迫，很多做临时工的大学生都受不了，最后主动辞职不干；三个月之后，原本和宋志超一起进入公司的十三人中，就只剩下宋志超一个人。
在外人，尤其在宋志超那帮辞职不干的同学眼里，宋志超简直就是个怪胎，是个有自虐倾向的强人。这具体体现在工作方面，宋志超对于这份异常“艰苦”，甚至很不人道的临时工作，竟然十分喜爱。别人认为最苦最累的活儿，他却最喜欢抢着干，别人眼中根本不是人干的工作，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种难得的磨炼。
宋志超做这些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不断地锻炼自己，不断地积累经验和技术，因为他牢记一句话：技多不压身！
再后来，公司带领宋志超工作的老师傅已经没办法再教给宋志超本事了，因为这时候的宋志超基本上已经学会了维修各种机械，甚至于，很多连老师傅不会修理的机器，宋志超也能手到擒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半年左右，整个外企公司差不多已经无人不知道宋志超的大名，原因是他一个勤工俭学的“临时工”，竟然比经验丰富的老员工还厉害，凡是机器出了毛病，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他。
这种堪称“逆天”的存在，使得宋志超在“实习”结束之后，外企老总竟然愿意花费三倍薪资聘请他留在公司。
对此，宋志超并没有接受，因为在这里他想要学到的东西已经学到了，对于他来说，外面的世界更精彩，需要自己学习的也更多。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段堪称传奇的经历，宋志超对于维修机器，搞电子设备什么的，很有信心。毕竟机械这玩意一通百通，原理大都一样，只要你懂得一种机械的维修，其它的基本上也能立马上手。
何况，在宋志超看来，这台机器还有自己的维修说明书，只要看一看，应该很容易解决。
……
宋志超这边胸有成竹，可对于玩具厂的人来说，能不能把机器修好，却事关重大。
所以，当那个叫王刚的小伙把机器维修说明书找出来交给宋志超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焦在了宋志超的身上。
对于他们这些老工人来说，宋志超的出现无疑是工厂一次重大的转机。倘若真的能够接下他的三十万只毛绒玩具订单，那么工厂就彻底有救了。
可是眼前的形势明显很坏，制作玩具中重要一台机器出了问题，这让他们刚刚看到的希望差点破灭。
但是现在宋志超却拿起了全是英文的维修说明书，说自己不仅懂英文，还懂维修，这又让众人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再说宋志超，此时接过那维修说明书看了看，果然，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小字，仔细一看，却也没能难得住他。
很快，宋志超就看明白，这是一台玩具自动裁片机。主要功能就是为毛绒玩具，布偶玩具以及其它需要剪裁的玩具做裁片工作。只要你手动在机器的电脑操纵中输入要裁片的样式，以及尺寸大小，就可以启动机器进行各种面料和布料的剪裁。
说白了，这就是一台大型的自动剪裁机，再看生产地乃是英国的伯明翰。
宋志超知道伯明翰可是英国的工业重地，前世自己还去过那里旅游，更知道作为英国工业革命的三大圣地之一，伯明翰在机器制造业方面，一直都名列前茅。而这种制作玩具的裁片机器出自这里也算是一点都不稀奇。
原来，制作毛绒玩具一般来说分为六个流程，分别是裁片，缝纫，装配，填充，整体以及包装。而在这整个流程中，裁片无疑是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环，这一环没做好，其余部分全是白搭。
怪不得女厂长海棠面对宋志超丢来的十万大订单，却只能望洋兴叹，这台机器要是修不好，就算他们工厂工人技术再好，手工再棒，也做不出来好的毛绒玩具来。
大致看了五六分钟，周围人都快不敢呼吸了，都眼巴巴地盯着宋志超，想问又不敢问。只等宋志超把手中维修说明书放下，然后用手开始松开自己领带，脱下西服，满脸笑容地说：“大家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试着修一修。”
海棠当即道：“宋秘书你尽管试，反正这机器也已经坏了。”
旁边人更是说：“是啊，大不了聋子修成哑巴，反正这机器早已扑街！”
“您就试吧，甭客气！”
旁边人见宋志超把西服外套脱下来，忙主动上前帮忙收好，怕自己手上脏把西服也弄脏，就用指头捏着西服的边角折叠好，再稳妥妥地衬了报纸放在一边。
这时的宋志超只穿西裤，还有一件白色衬衣，他把衬衣的袖子卷起来，扣子也解开，衬衣下端外扎腰掖在西裤内，这才问海棠要了修理工具，躺在地上垫着的纸板上慢慢钻入机器下面---
须臾，就听见从下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看起来宋志超已经开工，对着裁片机器维修起来。
至于他能不能修好，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毕竟这部机器可是好几个人都修过，最终却都无功而返，机器依旧跟哑巴一样，难以启动。
092【度日如年】
修理机器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件很容易很轻松的事情，只要拿了扳手，螺丝刀之类的，随便捣鼓几下，说不定就能搞定。
尤其那些男士，对于各种机械天生就有一种“维修”的**，很多男的即使没学过专业的机械维修技术，也可以上手试一试。
比如说这家工厂的技术工兼维修工王刚。
王刚今年刚好二十岁，是个体格壮实的壮小伙。他孔武有力，头脑聪慧，长得也不难看，甚至还可以说有点小帅，因此也很受工厂女孩子们的欢迎。
一直以来，王刚都是这家工厂机械部的隐形“维修师”，平时主要做玩具，但是当机械遇到毛病的时候，就是他亲自出马的时候。
那时候的王刚感觉自己是最帅的，也是最酷，尤其自己把机器修好，重新启动的那一刻，自我感觉就是香港电影《英雄本色》中的“小马哥”，受到工厂所有女工疯狂的欢呼和崇拜。
女人喜欢爱慕虚荣，男人则喜欢出风头。
王刚就是这样的人。
一直以来，王刚都以自己是大海玩具厂最优秀的男人自居，也以自己被众多女工所簇拥而骄傲。
但是这两天他的骄傲却被这台该死的机器给打破了。
也不知道这台机器生了“病”，任凭自己趴在底下捣鼓它，它就是修不好。
无奈，王刚只好费尽力气找来这部机器的维修说明书，可是---顶他个肺！上面竟然全部都是英文。
王刚苦恼了，他没上过什么学，这些英文认识他，他却不认识一个。拿着满是英文的说明书，在他眼里几乎全都是乱七八糟的“小蝌蚪找妈妈”。
好吧，王刚投降了。
这台机器他自认维修不了。
还是交给有能耐的人吧。
第一时间，王刚找到女厂长海棠，把自己看不懂英文，修不好的问题说了，又说这样的机器除非找制造这台机器的专家来修，要不然，估计谁也修不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刚其实还有些挺忐忑，他怕这话说大了。可是他又必须要在海棠厂长面前表现的不那么挫。所以只能是这台机器坏的太厉害，任谁也修不好。
海棠对于王刚的话可以说半信半疑。
王刚在工厂这么多年，为工厂维修过很多台机器。各种毛病的都有，就算坏的最厉害的到了他手里，也立马手到病除。可是现在这台机器连他都修不了，难道说真的要请专家？
但请专家是要花钱的，何况这台机器是外国进口的，专家很可能也是外国人，自己厂子都快倒闭了，还怎么请人家？
思前想后，最后海棠还是请了几位临厂的维修师傅，来试一试，可是那些师傅跟王刚一样，也对这台机器没辙，也看不懂那该死的英文维修说明书。
海滩很苦恼。
王刚却有些小庆幸。
庆幸这台机器不是自己修不好，而是大家都修不好。
自己还是最优秀的。
是大海玩具厂最有才的男人。
可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宋秘书”，竟然说自己懂一点点维修技术，并且还堂而皇之地让自己拿了维修说明书给他看，看完后更是毫不犹豫地拿了工具钻到了机器底下，并且开始噼里啪啦捣鼓起来。
他真的能修好吗？
王刚有些不相信。
或者说他不敢相信，不想相信。
因为宋志超太帅了，一个人长得帅，还这么有才，那么绝对会受女孩子欢迎的。
王刚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围的那些女工，只见这些花痴们一个个捂着嘴巴，瞪大眼睛，盯着钻在机器底下的宋志超，满脸的担忧，仿佛下面那个就是让她们牵肠挂肚的男朋友。
王刚的心情就不好了。
不过没关系，这些野花杂草还没让他上心，可是当他看见厂长海棠也一脸担忧地看着机器下面时，不知为何，心中却老大不舒服起来。
……
机器旁边---
海棠满脸担忧，她知道修机器的那种困难和痛苦，尤其这么大热的天，在那么狭窄的地方连手臂都伸不直，磕磕碰碰更是小事儿，自己的手臂就磕出了好几个淤青……
“三姑，你去准备点清爽的茶水，等会儿宋秘书出来了给他饮用。”海棠忍不住对旁边一位干瘦妇女说道。
“丙叔，你去找条干净点的毛巾，等会儿宋秘书出来了给他擦脸。”海棠对旁边一个瘸腿老者说。
“仲有，阿刚，你去把我屋子里那台小风扇搬过来，给下面的宋秘书吹吹风！”海棠对旁边正看向他的王刚说。
王刚的脸色略微有些异常，不过他没说什么。
对于海棠，他一向是绝对服从的。
海棠吩咐完这些，还觉得心神不宁，她握紧拳头，秀眉紧蹙，一双似水美眸更是时刻关注着机器下面，生怕宋志超钻出来对她说，机器修不好。
其他人也都紧张兮兮，尤其像这样干站着什么也做不了，最是难受。
反而像丙叔，以及三姑那样有活儿去做，反倒心里轻松，好受一些。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对于大海玩具厂的这些工人们来说，对于海棠这位女厂长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们想要小声议论一下，以便排解心中的紧张情绪，又怕打搅钻在下面修理机器的宋志超，所以只能忍着，只能干等着。
眼看时间差不多又过去了十分钟。
即使吹着风扇，什么也没做，海棠也觉得自己汗流浃背，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疲惫感；不用说，钻在机器底下的宋志超一定会更苦，更累。
看看周围，一开始还满怀希望，目光充满希冀的工人，因为时间的推移，此时一个个都变得有些心灰意冷。
海棠禁不住也有些灰心了。
修理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反应，看起来这台机器的毛病真的很难修理，也真是难为了这位宋秘书，还是叫他出来吧，放弃也需是最好的选择。
虽心有不甘，海棠最终还是做了决定，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决定放弃修理这台机器。
可就在海棠准备开口喊宋志超出来的时候，底下发话了：“海厂长，麻烦你开开机器试一试！”
宋志超的声音不大，语气充满疲惫，但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
忍不住惊喜，与紧张，海棠冲旁边站着的王刚做了一个开机器的手势。
王刚走过去，却犹豫了，他不敢动手去点动那个按钮。
没人知道他的心思，此刻他担心的却是机器突然启动了怎么办？
自己的光辉，自己的骄傲，岂不要被这个什么宋秘书直接比下去？
见王刚犹豫着不动，海棠还以为他在担心做了此事的后果，怕开了按钮，机器依然一动不动，那么他就成了大家眼里的罪人，众人的希望就会在他手中破灭。
最后，还是海棠亲自出马。
她站在机器开启处，看了一眼大家。
所有人都看着她。
海棠又看了一眼启动按钮，再看一眼依旧钻在机器下面的宋志超。
这么一台国外进口的机器，王刚没修好，自己没修好，甚至聘请外国专家业也不一定能修好……一个玩具公司的秘书，一个刚刚见面才交谈几句的人，一个最多十七八岁的青年，他真的能够修好吗？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海棠的手毫不迟疑地朝着启动按钮按了下去！
093【搞掂】
当海棠的手按动启动按钮的那一刻，旁边三十几个工人的心全都吊了起来。
他们瞪大眼，盼望着奇迹出现。
然后---
轰隆隆！
原本死气沉沉的机器竟然转动起来。
奇迹，真的出现了！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他们想要欢呼，想要雀跃，想要拥抱在一起来表达自己此刻激动和兴奋的心情。
但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站着，用耳朵认真地倾听这台机器发出的轰鸣声。
以前，这种声音对于他们来说是噪音，但是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无比美妙的音符。
此刻，海棠整个人也处于难以名状的激动之中，直到她的脚被什么东西踢了踢，这才反应过来，看看脚下，宋志超正努力地往外面钻，刚才就是他的脚碰到了海棠的脚。
顾不得许多，对于宋志超这个大恩人，海棠怀着无限的感激之情，她屈膝跪在纸板旁，弯腰冲往外钻的宋志超道：“宋秘书，机器好了，您小心些，不要磕着头。”
宋志超没有回答，钻在下面时间太久，他整个身子都僵硬了，想要钻出去，却有心无力。
似乎看出了宋志超的窘迫，海棠就在外面用手抓着他的衣襟使劲儿扯拽，宋志超就这样一寸寸地往外面钻出。
正在兴奋头上的工友们这才发现大恩人还在底下钻着，没出来。
这时候有人冲着还在发愣的王刚喊道，“阿刚，你的力气大，你帮把手和大家一起拽纸板，把宋秘书拽出来！”
王刚这才被惊醒。
刚才机器重新启动的时候，他内心深处不是高兴，而是震惊。
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宋秘书”竟然真的把机器给修好了。
但这时候他已经不能多想。
他和大家一起联手，“一二三，用力！”
噌地一声！
纸板连带着宋志超一起被众人拽了出来，可是由于用力过猛，宋志超恰好和正在拉扯他的海棠撞在了一起---
海棠原本曲跪在地上，这次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朝着宋志超压去！
原本海棠脸上就沾染着油污，宋志超在底下这么一折腾，此刻也是满脸油污。
此刻，大花脸对着大花脸。
两人四目相对。
距离近的可以互相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宋志超只觉对方吐气若兰，一双似水剪瞳正痴痴地望着自己。
这还不算，由于天气炎热，宋志超只穿一件单薄的白衬衣，海棠也只是穿了一件薄衫，两人挤压间，宋志超但觉胸前两团柔软，妙不可言。
似乎也感受到了宋志超身体的变化，海棠立马羞涩地从宋志超身上爬起来，幸亏油渍遮掩了她的脸颊，要不然早红成了苹果。
周围人处于兴奋之中，丝毫没有发觉这边有任何的异常，只有王刚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心被深深地刺了一下。
然后他强做出笑容，热情地送上茶水，用身子把宋志超和海棠隔开，然后故意对宋志超称赞道：“宋秘书，真有你的，这样的机器都能搞掂！您饮水先！”
“是啊，宋秘书真是犀利，连外国机器都能修好！您擦擦脸！”又有人把毛巾递上。
“一看宋秘书就是喝过洋墨水的，连外国字都认得！”其他人则直接把宋志超围在中间，满脸敬佩地夸奖道。
尤其那些女工们，此刻眼睛中全都是小星星，一个个捧着心口，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宋志超，仿佛他就是什么“四大天王”，是什么“青春偶像”。
周围，称赞声越来越多，即使像宋志超这样淡定，老成持重之人也禁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喝了茶，擦过脸，忙摆摆手说：“是我运气好，机器只是一个零部件坏了。”
不等大家再次称赞他，又说：“大家唔要围着我了，我想去洗把脸先！”
众人这才注意到宋志超从手到脸全都是油污，原本英俊帅气的脸蛋上更是漆黑一片。
作为厂长，海棠此刻心中感激之余，更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挺对不住人家的，人家跑来下订单，却把人家搞成大花脸模样，于是就说：“是啊，大家就都别围着了，我带宋秘书去洗一洗，你们先把机器开动，做一个样品出来。”
然后，海棠又回头问宋志超对样品具体有什么要求。
宋志超就笑了笑，很简单地把自己对毛绒熊猫的要求说了一遍，怕大家还不太明白，就又从兜内摸出那枚1984年的亚运会熊猫纪念币，随手抛给王刚道：“你们要是还不清楚，就照着这上面的熊猫来做！”
……
大海玩具厂后面，横排冲洗水池---
冲洗水池设在工厂食堂后面，往往工人们吃过饭之后就会一字排开，分别在水池对着水龙头洗碗，刷饭盒。
不过此刻偌大的冲洗水池只有两个人，宋志超和女厂长海棠。
作为男士，宋志超还是很懂得绅士风度的，所以先让海棠清洗她的双手和脸蛋，自己则在一旁拿了各种洗涤剂辅助。
尤其这类机器上沾染的大多数都是乌黑机油，清洗起来十分麻烦。
手上的还好说，先用汽油冲洗一遍，再用洗衣粉冲洗就可以了。
但是脸颊上的就有些麻烦，尤其像海棠这样的姑娘家，脸蛋可是至关重要的部位，总不能也用汽油直接冲洗。
无奈，海棠只好请宋志超帮忙，拿了湿毛巾，沾了汽油，一点一点地擦拭自己脸颊上那些油渍乌块。
一开始，宋志超倒也不怎么在意，做的很细心，很认真，直到海棠雪白的脸颊，漂亮的脸蛋随着油污的褪去，犹如画卷般慢慢展露出来，宋志超这才诧异了一下。
要知道，宋志超好歹也是过来人，也见过不少前世的大明星，大美女，以及网红，模特什么的，但是眼前的海棠还是让他稍微诧异了一下，什么叫“眉目如画，风姿卓越”，眼前的海棠就很符合这样的描述，至少在宋志超看来，对方很当得起“潘禺一枝花”这个称号---虽然宋志超一直都觉得这个称号很土。
不过宋志超眼神中的诧异只是一闪而过，对于与他来说，对海棠的美貌只是欣赏，并无其它杂念。
作为女孩子，尤其面对面近距离相处的女孩子，海棠也敏锐地扑捉到了宋志超前后微妙的表情变化。她美眸闪烁，心理的变化有些复杂，一开始是有些紧张，又有些骄傲，可是当感觉到宋志超随即淡漠下来的表情后，她竟然又有一丝丝的失落。
“差不多了！呃，仲有一点点在鬓角，不要动……”宋志超拿了毛巾沾了一点点汽油，凑近海棠的脸庞，开始擦拭海棠鬓角沾染的油污。
动作仔细，细心，全神贯注。
海棠不知为什么，一颗心忽地砰砰乱跳起来，她的美眸眨也不敢眨，只因为宋志超的鼻息拂在她的脸颊上酥酥的痒痒的……
幸亏油污遮掩了宋志超的帅气模样，要不然还不知道海棠会怎样情景。
即使这样，海棠身子也慢慢的僵硬了。
她不敢动，任凭宋志超帮自己擦拭鬓角油污。
宋志超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认真地擦拭着，直到---
“你这个扑街，赶快放开我阿姐！”
身后突然有人大喊。
宋志超禁不住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半大小子抱着一柄粗大水枪，满脸怒容地瞪着自己。
见宋志超朝自己望来，半大小子怒道：“扑街，去死！”扣动扳机---
嗖嗖---！
数股漆黑的水线，直射宋志超面门！
094【你是不是想泡我阿姐】
眼看一股股水线射来---
宋志超躲闪不及，何况他身后还藏着海棠，自己要是躲开，倒霉的只能是她。
无奈，宋志超只好硬着头皮被黑水射中。
黑水飞溅，宋志超皱眉头同时，鼻子中更是充斥一股子怪异味道。
这个味道他很熟悉，以前练习毛笔字常闻。
这不是水，是墨汁！
“扑街！去死！去死！”半大小子还在狂射宋志超。
宋志超怒了，正要发火，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海棠抢先出来道：“小弟，住手！”
“阿姐，他欺负你，我帮你射他！”半大小子说。
“他没欺负我，你不要再射了！”海棠二话不说，上前直接夺过弟弟海军抱着的大水枪，然后把他拉到一边，劈头盖脸就把他训斥一顿---
“你怎么不问清楚就不管青红皂白用水枪射人家？”
“你看清楚没有，他没欺负我，是在帮我擦油污！”
“他不是程发达那一伙儿的人！”
“仲有，我不是让人看着你的吗，你怎么跑出来的？”
面对老姐这一连串的质问和斥责，半大小子海军被训斥的灰头灰脸，不得已只好老实交代了自己的一切。
原来之前海军被老姐海棠护着，让人把他带进自己的厂长办公室看管起来，免得他瞎胡闹，再被程发达和牛熊等人伤到。
看管那人耐不住性子，听说外面又来了人，可能是程发达一伙儿的，前来找麻烦。
看管者就把办公室的门锁了，钥匙挂在门把上，跑去车间看热闹去了。
熊孩子海军一个人在办公室撒了一会儿野，把整个办公室翻了一个遍，也找不到感兴趣的东西。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就在办公室的犄角旮旯找了一根细钢丝，先将钢丝撸直，再把钢丝头弄成弯勾，然后隔着窗户，探到外面，费了老大劲儿竟然把挂在门把上的钥匙给勾了过来。
熊孩子毕竟是熊孩子，之前看管那人走的时候跟人说的话他也都听见了，还真以为又来了坏蛋来欺负他老姐，当即就怒不可遏，觉得这些坏人跟电视上演的rb鬼子一样可恶，可惜自己最趁手的武器弹弓被人没收，四处找了找，最后竟然在工厂的一个破败角落找到一堆残次品的玩具水枪。
好不容易，费了大半天劲儿海军才从一大堆残次品中挑出一支看起来不错的水枪，又特意在办公室找了成罐的墨汁出来，注入水枪里面，然后就雄赳赳气昂昂像小兵张嘎一样把枪往身上一挎，准备找程发达派来的人“报仇雪恨”。
没曾想，海军刚出了门，没走多远就看见食堂后面水池旁有情况，再定睛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在伸手“摸”自己老姐的脸！
海军当场就怒了。
自从大哥海成峰去世以后，阿姐海棠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是不可侵犯，不可亵渎的！
为了这个家，为了工厂，海军知道自己阿姐付出了很多很多，每天起得最早，工作最晚，全厂工人的吃喝拉撒她都要管……她的辛苦自己全部都看在眼里，却无奈自己岁数太小帮不上忙。所以海军告诉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情况，自己都要像个男子汉一样，第一时间保护好姐姐！
可是现在，竟然有个男的当着自己的面儿，在侵犯自己的姐姐！
“你这个扑街！该死的麻甩佬！我问候你全家！”熊孩子海军咬牙切齿，当即发飙。
这才冲上前去，引起枪射宋志超的这么一出误会。
听完弟弟的解释，海棠当真是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是该称赞他一颗保护自己的心，还是该骂他多管闲事，无理取闹。
就在这时，只听宋志超慢条斯理地说：“海姑娘，如果你还没想好该如何教育你细佬，可否帮个忙先，我脸上被墨水射中，实在是睁不开眼……”
海棠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着训斥弟弟，却忘了宋志超怎么样了。
再看当事人宋志超，浑身被墨汁射的乱七八糟，原本雪白的衬衣更是泼了墨一样，被射成了乱七八糟，最惨的是他脸上，还真是射了很多墨汁，跟唱京剧的大花脸一样，此时紧皱眉头，闭着双眼，生怕墨汁流进眼睛里去。
看他这副模样，海棠真的是想笑又不敢笑，却又有点佩服他，都这种情况了，说话还慢条斯理毫无怒气。
“唔好意思，宋秘书，是我弟弟太过顽皮！真是对唔住啊！”海棠连忙道歉道。
宋志超依旧很淡定，不过这次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脸。
海棠马上会意，忙伸过手，牵着宋志超，把他的脸慢慢凑近水龙头底下，然后把水龙头打开。
哗啦啦，水龙头的水冲洗宋志超脸上墨汁，很快水池子里的水都变黑了。
“这样洗不干净的，我去给你找点香皂！”海棠说。
回过头，海棠又叮嘱她细佬海军，“你唔要再惹怒宋秘书，他不是坏人，相反，还是我们工厂的大恩人---厂内那台坏机器就是他给修好的！”
海军半信半疑。
直到海棠走了之后，他才冲着宋志超问道：“那台破机器你给修好了咩？”
宋志超点点头。
“你跟那个癞皮狗程发达不是一伙儿的？”
宋志超又点了点头。
“那我刚才射你的时候，你为乜不躲开？”
宋志超这次没有点头，而是说：“我躲开，你阿姐就遭殃了。”
海军小脸不禁一怔，眼睛盯着宋志超，忽然道：“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泡我阿姐？”
宋志超没想到这小家伙人小鬼大，竟然问出来这么一个刁钻的问题，就有意逗逗他，伸手捏一把他的小脸蛋，直到对方脸蛋上被印上很显眼的手指墨印，这才一笑道：“如果我说是，你怎么做？”
海军还没开口回答，就听身后“啪”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宋志超猛地回头一看，就见一块力士牌香皂掉落在一人脚下，正对面，海棠姑娘一脸诧异，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他，嘴里惊道：“你刚才说什么，宋秘书？”
095【欢呼】
宋志超没想到海棠会突然回来，见她发问，脸上毫无尴尬之色，只是轻轻弯腰将海棠因为吃惊而掉落在地上的香皂捡了起来，然后笑眯眯地对海棠说：“和他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海棠这才松了一口气，再看宋志超模样平静，真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心中松口气的同时，竟然还有一丝丝失落。
旁边，熊孩子海军将这一过程看得清清楚楚，看见宋志超轻描淡写地就把尴尬局面化解掉，又看到老姐羞红了脸，而对方却无所谓模样，心中禁不住冲宋志超竖起大拇指，心说，这是个高手啊，泡妞泡的踏雪无痕。
海军心中虽然这样想，却没打算放过宋志超，张嘴就说：“阿姐，他在撒谎！他刚才分明在说……”
没等熊孩子海军把话说完，就听不远处壮实小伙王刚朝这边跑来，挥舞着手，嘴里还高声喊道：“海厂长，宋秘书，熊猫的样品做出来了，你们过来看看先！”
宋志超心中一喜。
海棠心中一惊。
两人虽然心情不同，心思却一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赶快去看看。
所以两人再也顾不得熊孩子还在那儿有话对他们说，宋志超在海棠的帮助下把脸洗了，然后两人拔腿就走。
后面熊孩子海军大声道：“你们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咩！这个宋秘书不是好人，他说他想泡你---阿姐，你听到没有？”
任凭熊孩子喊破喉咙，也没人回应。
最后气得熊孩子一跺脚，一咬牙：“麻甩佬，你想泡我阿姐，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
大海玩具厂，车间内---
原本冷清的车间内，此刻热闹异常。
三十多个工人挤在一起，互相传递着刚刚做出来的玩具样品。那是一只婴儿大小，模样憨态可掬的小熊猫。经过工厂工人几道工序下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把这个样品做了出来。
如果说这个样品熊猫和一般的熊猫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显得更加可爱，更加熟悉，只要你认真看它的模样，就会发现它和亚运会的吉祥物熊猫“盼盼”长得一模一样。
熊猫和熊猫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有的黑眼圈大，有的黑眼圈小，有的尾巴是圆的，有的尾巴是短的，还有的熊猫四肢臃肿，身体苗条，有的却是身体臃肿，四肢苗条……跟人一样，人有美丑胖瘦，熊猫也一样，熊猫也有胖瘦美丑……
“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先！”忽然有人大声说道，“海厂长和宋秘书过来了，我们大家静一静，让他们看看咱们的作品！”
“好勒，大家全都收声！”
随着一声号令，原本热闹异常的现场立马就静了下来，只剩下空气中电风扇呼呼扇动的声响。
海棠和宋志超一起走到了人群中间，然后叫丙叔的那个阿叔把大家刚刚做好的样品熊猫盼盼交到海棠厂长手里。
海棠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主要是看这只毛绒玩具的质量和手感。
在感受完，觉得还不错之后，海棠才将手中毛绒熊猫交给了宋志超，毕竟人家才是下单的公司代表，只有人家认定这只玩具合格，他们才能顺利接单，然后才能开始生产制作。
倘若宋志超看完玩具，觉得不合格，那么他们只能是空欢喜一场。可以说，在玩具质量检验方面，没有什么具体的标准，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么就是对方代表的一句话，成，或者不成，合格，或者不合格。
此刻，大家的心情都紧张起来，像丙叔那样的老工人甚至开始盘算，万一这位宋秘书说这样品不合格，那么就要想想办法了。大家已经尽力做到最好，还不合格，只能说人家在刁难，为什么刁难呢，当然是要吃回扣了。也不知道海厂长懂不懂这个道理。当初海成峰海厂长可是遇到过很多这样的顾客，不给回扣，人家就不下订单，不要货。
丙叔此刻有些担心海棠这个新晋女厂长经验不足，不懂人情世故，不忘对方兜里塞点，就成不了事儿---准确地说，现在做生意，哪有不给回扣的。
事实上，不仅丙叔这样想，三姑等一帮老人也都这样想。这些老人家在厂子里呆的久了，经历的事儿也多了，什么吃回扣，塞红包，请客吃饭之类的多了去！
再看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宋志超看，准确地说，盯着宋志超检验手中毛绒熊猫玩具何不合格。
宋志超的模样似乎很专业，不仅像海棠那样把玩具拿在手中查看，抓揉，甚至还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事实上，宋志超这样做是有道理的，很多做毛绒玩具的一般都只注重外形，而忽略了玩具身上的气味。更有甚者，拿着一些黑心棉垃圾废料来填充毛绒玩具，也不管有没有病毒细菌，只顾外表好看，以次充好，这样就能节省成本赚大钱。
宋志超的鼻子是很灵的，只需要稍微闻一闻，就知道这只毛绒玩具里面的填充物是什么。
他把毛绒熊猫从鼻翼移开，又用手扯了扯玩具躯干以及四肢缝合的缝隙……
这一点也至关重要。
很多人买了毛绒玩具后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玩具稍微一拉扯，在缝隙处立马就扯开一个口子；就算有些没有当场扯开，玩不多久，那裂口也会出现，里面填充的丝绵之类，就全都冒了出来。
宋志超这番超认真和超专业的检验操作手法，看得周围人心惊胆战，生怕这个样品哪一点做的不好，被对方给检验出来。
作为厂长，海棠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志超，生怕他突然撂下玩具来一句，“唔好意思---不合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闷热空气在风扇的席卷下，竟然没有丝毫凉意。
对于众人来说，这简直是煎熬。
终于，宋志超检查完毕，他的目光从毛绒熊猫身上，移到众人身上，目光扫视一周。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宋志超的目光从王刚身上，移到丙叔身上，再从丙叔身上移到三姑身上，最后停留在海棠的脸上，他脸上不带丝毫的笑容，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这样品我刚刚检验过了，给出的答案是---”
紧张啊，无比的紧张！
所有人的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我的答案是---合格！”宋志超掷地有声。
霎时，整个车间欢呼起来！
宛若山崩海啸。
096【咸鱼翻身（上）】
大海玩具厂的厂长办公室内---
此刻，代表“万达玩具进出口贸易公司”总经理助理兼秘书长的宋志超和代表“大海玩具厂”负责人的海棠，两人互相签订了十万只毛绒熊猫玩具的订单协议。
协议内容规定，在三个月之内，大海玩具厂必须交付万达公司十万只质量检验合格的熊猫毛绒玩具；为此，万达玩具公司则提前支付预定金六千块钱。合同从签订当日起生效。拥有法律效应，不得反悔。倘若反悔则罚扣违约金多少云云。
总之，在宋志超和海棠两人签字画押之后，这份十万的订单合同就开始正式生效了。
签名完毕，宋志超十分友好伸出手和海棠握手。
海棠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手。
宋志超握着对方的手，感觉柔若无骨，指如削葱，他轻轻地握了握，随即松开道：“海厂长，合同已经签订好了，我希望贵厂能够赶快加工制作，最好能够在这个月底先制作出三万只出来。”
海棠点点头：“您放心好了，别的我不敢保证，一个月内准时交货还是可以的。”
“呵呵，那就有劳了。”宋志超笑了笑，收拾好合同，然后打开自己提来的公文包，把合同谨慎地放入包内，再从包内取出六千块钱，全都是百元大钞，递给海棠道：“海厂长，这是我们万达公司支付给贵厂的预定金，您点点先！”
海棠接过钱，却没有亲自查点，而是交给了负责财务的工厂会计。
那名会计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以前跟着海成峰海厂长打拼的时候，自己的手头也是摸过成千上万的资金，可是随着海厂长去世，厂子经营效益日益不好，别说成千上万，很长时间连一百块都看不到。
此刻，手中捏着这厚厚一沓子的百元大钞，会计师傅心中那个激动啊。
他数着，仔细地数着，认真地数着，一边数着崭新的钞票，一边闻着钞票散发出来的味道。
须臾---
会计把钱数好，然后用皮筋儿顺手扎起来，交给海棠道：“厂长，已经数好了，六千块一分不少。”
海棠点了点头，又把钱交给会计道：“留一部分购买原料，另外把拖欠给工人们的工资发下去！”
会计点点头，就又把钱接了回去。
海棠回过身，见宋志超收拾好公文包准备离开，就说：“宋秘书，我来送送你。”
后面---
当宋志超和海棠刚一出门，工厂老员工们就开始一个个疯狂地亲吻这张难得的订单！
……
大海玩具厂的大门口---
海棠为宋志超送行，将他送到了这里。
两人一路上其实没怎么说话。
宋志超心里头算计着接下来的发展计划；海棠心中却有很多的疑惑得不到解答。
出了大门，宋志超这才笑着对海棠说：“海厂长，你就莫送了。日后工厂将会很忙，还望你对我们的玩具多多上心。”
“这是一定的。”海棠笑了笑，俏丽的脸上浮上一丝红晕，轻轻咬了咬红唇道：“说起来，是我们应该感谢宋秘书才对，若是没有你们的订单，我们厂怕支撑不了多久。”
宋志超却摆了摆手，“唔要多想---讲真，我很期待这次的合作，希望彼此都会满意。”
海棠就也笑了，“是啊，我也很期待。”
宋志超挥挥手，这次准备真的离开。
海棠却忽然又叫着他，脸色犹豫，欲言又止。
宋志超提着公文包，见她这副扭捏神情，就用尾指扫了扫眉梢，帅气地笑道：“海厂长，我知你亲自送我不仅仅是因为礼貌客气，到底你有乜问题要问，尽管说来！”
见宋志超都把话挑明了，自己倘若再藏着掖着也不好看，于是海棠就鼓起勇气，直截了当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为咩那么多厂家你不选，偏偏选中我们大海？”
怕宋志超没听明白，海棠又补充道：“潘禺做玩具的大厂有很多，比如说发达玩具厂，厂区最大，实力也最强；仲有，三十万只的订单不是小数目，你就不怕我们厂将它搞砸？”
听完海棠这番话，宋志超笑了，他双手提着公文包放在腹部，眼睛盯着海棠，做出一副很认真很郑重的姿势，说道：“这个我可以给你解释……”
“第一，我不钟意程发达那个人，更不钟意他的厂！第二，我更愿意和贵厂合作，因为我们都在等一个机会，叫咸鱼翻身！第三，不知你信不信，我告诉朋友说，选贵厂是因为这里有个靓女厂长！”
最后一句话倘若是从其他人口中说出，一定会被海棠认为是登徒子，孟浪之人，更甚者会被当成咸湿佬处理，但是偏偏从宋志超嘴里说出是那么的淡定，那么的从容，那么的真诚……以至于海棠听完之后第一感觉竟然是……很舒服。
海棠用一双美眸羞涩地望着宋志超，老半天才蹦出几个字：“宋秘书真会说笑。”
宋志超就笑了，“对嘛，我就是在讲笑！所以说，你就别考虑太多，认真工作，祝我们合作愉快，ok？”
海棠用手将自己鬓角秀发捋到耳后，低着头，眼睛根本就不敢去看宋志超，嘴里道：“你说的对，祝我们合作愉快！”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面。
两人又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宋志超这才与她挥手分别。
看着宋志超离去的背影，海棠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再看自己脚底下的地面，不知何时已被自己踢出一个沙坑。
097【咸鱼翻身（下）】
当海棠重新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办公室内，那名老会计正坐在桌子前，戴着老花镜，对着工资表，很认真很仔细地给众人发工资。
按照工厂的效益来算，差不多已经三个多月没发工资，每个员工一个月最低七八十元，三个月下来就是二百多块钱。
如果一次补发三个月的，三十多人就需要六七千块，刚刚收到的预定金还不够给工人发工资用。何况后面还要进原料，交付电费什么的，全都需要钱。
因此，海棠的意思是每个人先补发一个月，按照这个数目计算，三十多人最多发放三千元左右，工厂还剩下三千可以用作资金周转。
至于原料问题，工厂仓库还困库存一些做毛绒的丝绵，毛绒面料，以及染料等，质量也都还不错，暂时还不用进货……
对于海棠厂长的这种安排，工厂众人也毫无异议，甚至有的老员工讨论要不要先发半个月的，等工厂度过难关以后再多发，毕竟大家全都知道，现在什么才最重要，工厂能不能起死复生，就看着一次了。
对此，海棠却做出了拒绝，因为她知道这段时间大家全都拖家带口过得很辛苦，不能为了工厂，让人家里连饭都吃不上。
熊孩子海军站在一旁，腰后别着水枪，鼓着腮帮子，看着老姐海棠给老员工们发钱打气。
越看老姐模样，海军就越觉得有疑。
要知道，老姐海棠一直来对男人都是生人勿近，尤其对那些臭男人，坏男人，还有长得不帅的癞皮狗男人都是白眼有加，有的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可是今天……呜里隆冬强，老姐似乎对那个姓宋的秘书有意思。
怎么看出来的？
自从老姐送完那个狗屁宋秘书回来以后，就满面春风，眉宇间更是散发着小青春……
熊孩子海军虽然学习很差，平时却很喜欢看小说。什么样的乱七八糟的小说他都看，武侠小说他看，言情小说他也看，所以按照言情小说上面的描绘那样，女孩子只要一动心，就会眉宇春风轻抚，还有，女孩子只要情窦初开，就会小鹿撞怀。
熊孩子海军就使劲儿盯着老姐海棠的胸口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一只小鹿在乱撞。可是越看他越心惊，因为他看到老姐时不时会捂着胸口，好像气闷，喘不过气……偶尔眼神飘忽，还托着腮帮子，若有所思---
“哎！阿姐思春了！”熊孩子深沉地摇了摇头，用他从琼瑶阿姨小说中学来的知识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此时此刻，熊孩子望着阿姐海棠，耳边仿佛响起《动物世界》赵忠祥叔叔磁性的嗓音：“春天来了，小袋熊又到了发情的季节……”
……
今天是个好日子，整个大海玩具厂像过年一样高兴。毕竟三个多月没发工资了，今天能够一下子领到一个月的工资，大家都感到很开心。
春风街，十字路口。
丙叔骑着自行车刚刚下班回家，旁边有一个摆摊卖烧鹅的，摊子前围了好多人，一阵阵烧鹅烧鹅喷香的味道从人群中传出。
“嘎吱！”丙叔双手一捏自行车的刹车，就停靠在了马路的牙口边，他歪着头，闭着眼，耸着鼻子使劲儿闻了闻……
多久没闻到过这熟悉的烧鹅的味道了？
油而不腻，肥而不烂，香酥可口，入口即化---
这就是街头有名的“陈记烧鹅！”
丙叔吞了一下口水，努力想要把脖子扭过去，重新骑上自行车离开，可是他的脚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怎么蹬也蹬不动车轱辘。
他不是自己嘴馋，他想起了老婆孩子，她们最喜欢吃烧鹅，每次发了工资自己都会买烧鹅腿给她们吃的……
看着她们开心吃烧鹅腿的模样，丙叔觉得那才是最大的幸福。
“老豆，这烧鹅腿你吃。”
“不，你吃，你还要学习呢！”
“你咬一口，我再吃！”
“那好，我只咬一小口哦！”
想到这里---
摸摸兜里的八十块钱，丙叔最后一咬牙，把车子扎在了路边，然后大步朝着烧鹅摊点走去，人未到，声音已到，“老板，给我来两只烧鹅腿！记住，要肥的！”
……
新华路，新华服装城。
三姑走进服装城里面，拿眼四下张望。
她在找记忆中的那家店铺。
几个月前，她在这里转悠的时候，看中了一件非常漂亮的童装，那童装就穿在一只塑料儿童模特身上，摆在外面，很是显眼。
三姑看得眼热，觉得那件小衣服很洋气，很好看，准备有钱了把它买下来给自己小孙女过生日时做礼物。
可是，工厂效益不好，她已经三个多月没领到工资，那件穿在儿童模特身上的衣服，她只能远远地看着，直到孙女的生日过去，她还是没能买下来。
可是今天，她摸了摸兜里的七十块钱，脸上露出坚毅神色，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件漂亮的衣服买下来。
是的，小孙女穿了它，一定会更漂亮！
终于，三姑找到了那家童装店，可惜，听老板说那件衣服已经卖完了，没货了。
三姑的喜悦顿时化作乌有，她攒着手中的钱，心中感到无比的失落。
这时老板又说，包装的是全部卖完了，不过店内还有一件原本穿在模特身上的样品，如果三姑愿意要的话，可以半价处理。
老板话音刚落，三姑已经迫不及待地说：“我要！”
对于她来说，这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个承诺，对亲爱孙女的承诺！
……
王刚的心情很复杂。
他揣着新发的工资，徘徊在电影院门前。
如今的电影院生意不好，被街边随处可见的录像厅抢走了不少生意。
也是，现在的电影真的看不得，拍的都是什么玩意，最流行的功夫片还没电视剧好看，随便翻翻，不是《东陵大盗》，就是《巴蜀窃贼》之类，和录像厅流行的港台片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也只有那些想要谈个正规恋爱的男女，才会闲的没事儿，掏一块多钻进电影院“浪漫”一回。
王刚就很想买两张电影票浪漫一回，不过他浪漫的对象比较特别，就是自家工厂的女厂长海棠。
不用怀疑，其实自从海棠上任以来，王刚就喜欢上了她。
觉得她漂亮，善良，还很能干。
压抑住内心蓬蓬的跳动。
王刚走过去，在即将上映的海报栏内，开始浏览起来。
海报栏内的电影有很多，即将上映的有古月主演的《大决战之辽沈战役》，俞飞鸿主演的《特区打工妹》，还有梁小龙的《血战五台山》等等。
王刚最想看到是《大决战》和《血战五台山》，男人嘛，哪有不喜欢看打仗片和武打片；可是他咬咬牙忍住了，因为他知道海棠一定不喜欢看这种戏，何况这种戏也不利于看电影的时候搞暧昧，搞沟通交流……
所以最后王刚就选了俞飞鸿主演的那部《特区打工妹》。
选定了电影以后，看看上映的时间是下周三我晚上八点，王刚盘算了一下，时间还好，虽然现在厂里有了订单，但自己还能抽出时间来。
有了算计之后，王刚就走到了售票口，然后对正在哈欠的售票员说：“劳驾，来两张下周三《特区打工妹》的电影票。”
对方看了看他，“一张一元五角，两张三元钱！”
“诺，给你！”王刚把焐热的钱递了过去。
对方撕了票给他，还不忘说一句：“记清，不退不换！”
王刚点了点头，把票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小心夹入自己的工作证里面，再放入口袋，这才松一口气，再把之前因为宋志超而产生的挫败感抛到一边，感觉自己朝美好的爱情意境迈出了一大步。
……
这一夜，大海玩具厂的众多老员工多多少少都给家里买了东西。
整个三个多月没发工资，他们能够坚持下来，没有背叛工厂，除了自己感恩之外，家人的理解和支持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现在自己手里有了钱，虽然不多，却也尽力地想要帮家里改善一下环境。
即使吃一顿肉。
即使喝一口酒。
即使买一件衣服，送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礼物。
这也是他们对家人亏欠的一种补偿。
老实人的生活就是这样。
平凡人的生活就是如此。
而这种平淡无波的生活，很多人称它为---幸福！
098【展销会前的准备】
一连五天，整个大海玩具厂都忙的热火朝天。
原本冷清的工厂内，灯火通明，机器轰鸣。
为了快马加鞭地赶制十万只毛绒熊猫玩具，整个厂的工人们也算是拼尽了力气。
作为下订单的万达玩具贸易公司代表，宋志超这几天也没闲着，更没做什么甩手掌柜。
在戚万达到处递名片跑销售，找营销通道，要把毛绒熊猫卖出去时，宋志超则在厂内盯着看熊猫生产的流水线作业。
对于他来说，检验每一只熊猫的质量合格，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作为过来人，宋志超看到过很多原先的明星企业从辉煌到倒闭，比如说新飞电器，比如说熊猫电视，又比如说现在的摩托罗拉bb机……最终这些明星企业都步入了沉寂，究其原因，不是技术跟不上，就是质量有问题。
在企业竞争中，技术是核心力，质量是硬道理！
“宋秘书呢，他人在哪里？”作为厂长，海棠很是关心这位能吃苦，敢下到一线检查工作的万达公司代表。
“没看到，刚刚还在这里来着！”一名工人擦把汗，高声回答说。
工厂机器噪音太大，他们不得不提高嗓门说话，干的久了，很多人就都养成了大嗓门的习惯。
海棠看了看手中拿着的“藿香正气水”，寻思要不要再找一找，毕竟这么的天，每个人都发了一支，免得高温中暑，这位宋秘书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就在这时，听有人说：“宋秘书好像在二车间修机器。”
“修机器？难道机器又坏了？”海棠心里一紧，忙朝第二车间走去。
……
第二车间内---
这个车间主要是为了剔分丝绵，就是往毛绒玩具中填充的那种棉絮。
此时三五个女工正围着一台机器在唠叨。
“早说了，这机器金贵，不能把丝绵直接塞进去剔分，要把一些杂物捡出来才行，这不，卡住了吧！”
“幸亏宋秘书有技术，也不知能不能修好！”
“一定能的！宋秘书可是大能人，什么都会！”
这帮女人对宋志超有着一种谜之自信。
也是，谁让他这么靓仔，又这么能干。
海棠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藿香正气水”分给大家，然后就看见宋志超从人群中出来，头上，肩膀上，衣服上沾满了丝絮，模样狼狈，表情却笑眯眯的说：“给我也来一支，热死了，差点中暑！”
海棠就笑着把藿香正气水递给他，道：“很苦的，你要不要茶水？”
“唔用！”宋志超接过正气水，一仰头，就把它全部喝了。、
再看其他人，喝着的时候全都大皱眉头，实在太苦了。
“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的，我们既然接你了你们的订单，就一定会保证玩具的质量。”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宋志超笑了笑，接过一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不是我信不过你们，而是我太重视这批货了，一点都马虎不得。”
顿了顿又道：“告诉你知，这次的订单我们可是砸上了全部身家。”
宋志超说的是真话，海棠却以为他在逗着玩，谁见过一家公司资产才大几千的。
“你们订这么多玩具，能卖出去吗？”海棠岔开话题，突然问道。
在潘禺，玩具制造工厂众多，国内很多经销商都会来这里下订单，然后用大卡车拉去义乌等地，或批发，或零售。
海棠有些担心宋志超的这家万达玩具公司，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销售的，毕竟三十万只可不是小数目。
宋志超摇摇头：“这个还没想好。”
“什么？”海棠瞪大眼睛，“你不是在讲笑吧？”
她怎么也不信有人会这么做生意，销路还没找好，就一口气下这么大的订单，我天啊，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宋志超却显得很淡定，说道：“我只是个秘书，公司具体怎么经营还要看老板的！”
“是吗？”海棠不疑有它。
宋志超却突然问：“听说这个周末我们这里会举办一场玩具展销会是吗？”
海棠点点头，“每到七月底，都会有一次。”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放了暑假，孩子们都喜欢买一些玩具，所以玩具的生意是最好的。怎么，你们公司也想参加？”
宋志超点点头，“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海棠不想打击他，却又忍不住说实话道：“我知道你想借助这个机会把手头的玩具推销出去，不过……这种熊猫毛绒玩具太多了，很难推销出去的。”
宋志超就笑道：“不过我这熊猫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
“她有名字的，叫盼盼！”
海棠有些好笑，“你是说亚运会吉祥物盼盼？”
“是啊！”宋志超一本正经。
海棠苦笑道：“其实，毛绒熊猫都一样，你的可以叫盼盼，人家的也可以叫盼盼，有乜区别？”
宋志超没有回答。
海棠还以为他被自己说住了，就叹口气说：“不过我还是支持你在展销会上试一试，说不定会有人购买。”
宋志超笑了笑，依旧没有回答。
也不知道他是胸有成竹，还是无话应对。
……
王刚捏着两张电影票偷偷地躲在一角，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心目中的女神海棠和宋志超说笑。
他想要主动上前，把电影票直接交给海棠，然后告诉她，自己想请她看电影，却又怕被她拒绝。
他也想过，等宋志超走开以后，再悄悄跟sh棠，旁敲侧击询问她今晚要不要去看电影，告诉她自己手中刚好有两张《特区打工妹》的电影票。
可是他却又没有勇气。
就在王刚鬼鬼祟祟，不知该如何行动时，后腰猛地被什么东西一戳，耳边传来声音：“不许动，举起手来！”
王刚吓了一跳，猛地一哆嗦，手中攒着的电影票就掉在了地上。
“哎呦，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电影票哦！”熊孩子海军从他后面闪出来，弯腰就把电影票捡了起来，再看他刚才戳王刚的家伙什，竟然是孩子们自制的那种“火柴枪”。
王刚没好气地一把将海军手中的电影票夺回来，冲他说道：“臭小子，搞乜鬼，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海军就撇撇嘴，“你是不是想追我老姐？”
“什么？”
海军就指指他攒着的电影票，又指了指还在跟宋志超说笑的海棠，“我阿姐不喜欢看这种戏的，她喜欢看武打片！仲有，她也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男仔……”
王刚不服了，“那她喜欢什么类型的？”
海军就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宋志超，“那种类型的，长得靓仔，还有才！”
王刚看了一眼宋志超，没说话，眼神却忍不住露出一丝嫉意，内心深处更有一团火焰在慢慢燃烧。
海军继续打击他，“怎么，你不服气？你有人家帅吗？你懂英语咩？你会修理机器咩？都不行，都不会，你还拿什么跟人家比？”
最后，熊孩子给他来一个重击，“就你这衰样，别说我阿姐，就算是我，也不会钟意你啦！”
王刚握紧拳头，咬着牙，最后看了一眼海棠，又瞪了一眼海军，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走了！
看着王刚离开，熊孩子也哼了一声，嘴一撇，下巴一扬：“收心吧，就你这档次，是配不上我阿姐的！”冲着王刚的背影说。
回过头，熊孩子又拿着“火柴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冲着正在和老姐海棠说话的宋志超瞄了瞄，然后嘴里发出“砰”地一声，再装模作样地吹了吹枪口，自言自语道：“宋志超是咩，你要是敢对不起我阿姐，我就一枪毙了你！”
099【谁比谁癫】
大海玩具厂起死复生，接到大订单正在快马加鞭赶工的消息不胫而走。
对于潘禺这样小的地方来说，大海玩具厂并没有什么特别，可偏偏关心这家工厂生死的人很多。原因是这家玩具厂的厂长是潘禺最美的女郎，号称“潘禺一朵花”的海棠。
“听说了吗？大海玩具厂接到了一个大单子！”
“听说是什么万达玩具公司的，竟然敢跟程发达作对！”
“是啊，听说程发达对海棠有意思，这次却被人截了胡！”
“截胡的那个后生是个靓仔来着，这次有好戏看了！”
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通过这个年代的菜市场，服装街，从街头流传到巷尾，再从巷尾流传到一些有心人的耳朵中---
……
潘禺，富豪保龄球馆---
作为潘禺县第一家高级保龄球馆，富豪球馆的生意那绝对是火爆。
实际上，很多潘禺人到现在还弄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有钱人喜欢打保龄球，不就是一个大球滚动砸倒一大片瓶子么，实在太简单，太没意思了。
可是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这种运动才叫有品位的运动，准确地说叫“有钱人的运动”，尤其香港电影里面，那些去保龄球馆玩的，可都是当下最时髦的青年，以及时间富裕的有钱人。
见样学样。
于是乎，潘禺的有钱人就开始朝香港那边的有钱人看齐，即使学不到对方的精髓，模仿个差不多也是可以的，至少彼此见面可以问候一句：“最近打保龄球没有？我刚刚打了一个‘strike’！”
strike是保龄球中的术语，在一格里面的第一球打出全倒，称为“全中“。
时髦，洋气，香港人喜欢，这就是潘禺富豪保龄球馆生意兴隆的原因。
此刻，保龄球馆内，程发达陪着查永孝查少正在玩保龄球，查少的技术很犀利，已经搞了好多次“strike”，引得程发达在旁边不断地鼓掌叫好。
砰地一声！
轨道尽头，球瓶全部轰倒。
在又一个漂亮的“strike”之后，查永孝扭扭脖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处休息。
程发达当即把一瓶矿泉水送过去，递给查永孝说道：“查少好犀利，你的球打得实在漂亮！”
查永孝很是受用程发达的这种“擦鞋”，翘着腿，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在香港和朋友常玩……没想到潘禺也有这种场所。”
程发达趁机凑近查永孝。
查永孝皱了皱眉头，瞪了程发达一眼，他有洁癖，不太喜欢有人凑近自己。
程发达就忙说了句洋文“sorry”，稍稍拉开和查永孝的距离，这才涎着脸，笑眯眯说道：“查少，这可是潘禺最大的保龄球馆，无论是设施还是服务都是一流的。”
“这不见得吧！”查永孝轻蔑道，“一流的东西都在香港，唔在这里！”
程发达忙说：“是是是，您说的对！不过嘛，这家保龄球馆生意真的很好，您看看四周，都是来打球的人，我计算过来，一天至少能赚上万，折合成港币可就是好几万！”
查永孝扫了一眼保龄球馆四周，果然，基本上每个轨道都有人在玩，并且不分年轻老幼，都玩得不亦乐乎。
“这些人都懂保龄球？”查永孝不屑地看了这些人一眼，“你看，那个肥佬连拿球的姿势都不对，以为自己在练九阴白骨抓咩？仲有那个女的，穿的什么鞋子，去野营还是登山？”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事实上打保龄球的确有很多的讲究，穿得衣服，穿的鞋子，都有专门的要求，还有打球时候的手法，步伐，以及眼神等等，都很有技巧。
显然，在查永孝查少眼里，这些人都是不懂装懂，直接拉低了这么高尚运动的逼格。
程发达击掌道：“查少说的是啊，这些人都是瞎胡闹，根本就不懂怎么打球；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家球馆真的好赚钱！”
查永孝眯着眼，用手把矿泉水的盖子拧好，似笑非笑地盯着程发达道：“你究竟想说乜？”
程发达就咽口唾沫笑嘻嘻地说：“不知道查少还记不记得我给你提到过的一个朋友，他叫牛雄……”
查永孝静静地看着他，不吭声。
程发达继续道：“阿雄有意把这家店盘过来做，希望查少能够帮忙！”
查永孝笑了，突然拿矿泉水瓶敲了敲程发达的脑袋：“需要多少钱？”
程发达大喜，“大概还差三十三万左右。”
查永孝扫了一眼保龄球馆的场地，“三十三万不多。”
“啊，查少你愿意帮忙？”
“钱，我可以拿出来，不过这保龄球馆生意这么好，边个会让出来？”查永孝嘴角露出一丝嘲弄。
程发达一听这话，当即对查永孝说道：“查少，您稍等！”说完，就找一个方向扬了扬手。
很快，从那边过来一个人，壮若铁塔，肌肉狰狞，正是程发达的好搭档牛雄。
程发达对牛雄说，“阿雄，查少想要知道，你怎么说服这家保龄球馆的老板，把场子让出来。”
牛雄看了一眼查永孝，说道：“简单，我打听过的，这家保龄球馆的老板是外地人，只要我一句话，他这场子就开不成！”
牛雄虽然没说太多，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在这里做生意，最倒霉的就是外地人，没有根基，你的生意越好，就越被人觊觎。像牛雄这样的地头蛇，专门有对付这种人的办法，像什么纠结一伙人在这里故意打架闹事儿，把保龄球馆的设备砸了；又或者派一批烂仔，逮了老鼠和长蛇装进麻袋，再丢进保龄球馆里面……下三滥的招数层出不穷，不出两天，这家保龄球馆准关门不可。
查永孝是什么人，在香港受过良好的教育，又是出身大豪门，当然想不到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所以他就问牛雄：“说具体些！”
牛雄一怔，看了一眼程发达。
程发达就在下面踢了他一下，“查少让你说你就说，看我做咩！”
牛雄就把自己想的几个下三滥点子全都说了出来。
听完这些之后，查永孝神经质地大笑，“搞乜鬼！竟然玩放老鼠，放蛇！这些招数也太损太烂了，不过，我喜欢！”
查永孝用手拍拍牛雄的肩膀，“你这家伙很有趣---听说你还能打？”
查永孝突然转化话题，让牛雄一愣。
旁边程发达忙帮牛雄说话道：“是的，查少，他不仅能打，还能捱，十几个人都不是他对手。”
“是不是真的啊？”查永孝解开手腕处的衬衣扣子，满肚子怀疑。
没等牛雄回答。
砰地一拳！
查永孝打在了他脸上。
“怎么样，顶得住咩？”查永孝双手护头，迈着拳击步，笑嘻嘻地问。
牛雄没想到这家伙是个疯子，不打招呼就开打，咧咧被打得生疼的脸颊，说：“顶得住！”
砰地一拳！
又打在他脸上。
查永孝问：“这次呢？”
牛雄梗着脖子，瞪着牛眼，死死地盯着查永孝，一副想要发火模样。
程发达忙偷偷踢了踢他的脚后跟。
“顶得住！”牛雄忍着恼怒，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查永孝扭扭脖子，笑了，“你真的挺能捱！”随即一勾拳打在牛雄的下颌上。
牛雄身子当即晃了晃，后退两步，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程发达暗叫，糟糕，生怕牛雄发飙。
牛雄的忍耐也的确到了极限，可就在他要发飙时，神经质的查永孝却突然举起双手道：“好了，我投降！你犀利，打你这么狠都不还手！”
牛雄冷哼一声，张嘴牙齿带血，啐口唾沫。
查永孝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只手帕，竟然走过去帮牛雄擦拭嘴角的血渍，嘴里说道：“牛雄是咩，以后我就叫你阿雄了。我最喜欢你这样的猛人，能打又能捱！”
擦完血渍，查永孝顺势把带血的手帕塞到牛雄的胸口，然后拍了拍他肩膀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有空拿了它去找我的助理，他会借你三十三万。记清哦，手帕，就钱！这是礼物，也是信物！”
说完这些，查永孝就得意洋洋地离开，继续去打自己的保龄球。
后面，牛雄啐口带血的唾沫，把那手帕从胸口扯出来，擦了擦还在流血的嘴唇，然后对程发达说：“这家伙是个癫的！”
程发达却冷冷一笑，眼神发狠道：“他有钱，所以他有资格癫；等我们有钱了，会比他癫的更狠！”
100【大战伊始】
富豪保龄球馆，休闲区---
程发达给牛雄叫了一些冰块，给他受伤的脸部做冷敷。
牛雄用冰块敷着脸，问程发达道：“这个查少看着癫了些，却不是傻子，他借钱给我们，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这些蝇头小利他是看不上的，他只是为了有趣。”程发达喝了一口芬达汽水，说道。
“有趣？”
“他心思全在香港那边，听说不久就要回去了。”程发达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话说全，“所以我们要趁着他还没走之前，能捞多少算多少。”
牛雄点点头，“不收利息肯借钱给我们，这位查少比银行可好多了。”
“你知道就好。”程发达意犹未尽道，“仲有，我玩具厂扩大生产，收购厂区，以及现在筹建的百老汇歌舞厅都是查少投资的，对于我来说，他可是个财神。”
“我明白的，今后我一定会伺候好这位查少。”牛雄嘴里说着，心里头却对查永孝殴打自己，恨得牙痒痒。
“我不管你这句话是真心，还是为了应付，告诉你知，在我的事情还没办成之前，你千万唔要得罪他！”程发达语气加重，“要不然，你我连兄弟都没得做！”
牛雄没吭声，低下头。
程发达语气缓了缓，用手把玩着芬达汽水的瓶子，问牛雄道：“对了，最近大海玩具厂有乜状况？”
牛雄就抬起头说：“情况有些不好。”
实际上现在外面关于大海玩具厂，以及女厂长海棠和那个万达代表的绯闻早已满天飞，也只有程发达埋头顾着开舞厅，盘这家保龄球馆，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程发达是什么人，一看牛雄这表情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于是就不紧不慢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牛雄迟疑了一下，就把最近整个潘禺扩散的传闻说给了程发达听。
当听到海棠可能被那个万达代表给搞了，要不然也不会下那么大的订单；退一步来讲，就算没搞，看情况也差不多。
最主要的是，听说海棠对那人也有意思。
程发达目露凶光，握着芬达汽水瓶的手爆出青筋。
“这些都是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那扑街敢动发达你看中的女人，我看他是活腻了！”
牛雄话还没说完，就见程发达抡起汽水瓶就爆碎在一个轨道上，玻璃渣飞溅，吓得正在那个轨道打保龄球的倒霉蛋一哆嗦，回头正要叫骂，却看见凶神恶煞的牛雄，就闭了嘴。
其他人也吓了一大跳，正在玩耍的查永孝也吓了一跳，不过他看一眼程发达就笑了，“没想到这个癞皮狗也挺有脾气。”
旁边伺候他的人就忙说：“无论边个跟久了大少，就都会有脾气！”
查永孝抓着保龄球甩出，眼神闪现一丝冷厉，嘴里说道：“他们那叫脾气，我这却叫个性！”
砰地一声，又是一个漂亮的“全中”。
……
牛雄递过一张纸巾，让程发达擦了擦手。
程发达这才说：“那个扑街叫什么名字？”
“听说叫宋志超，是万达玩具公司的秘书。”
“宋志超？”程发达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名字感觉很陌生。也是，虽然宋志超曾经在他工厂打工，但是他工厂人数众多，程发达又哪里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小角色。
“万达又是什么鬼公司？”
“新成立不久，听说还不到一个月，公司地址是在隆泰大酒店的客房……”
不等牛雄说完，程发达已经了然于胸，“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公司，原来连办公室都租不起！”
“要不要我动手，叫几个人去搞一搞？”牛雄问。
程发达伸手阻止，阴沉一笑：“不用！这种小虾米蹦不了几天---这个周末不是有一个玩具展销会咩，把我们做的熊猫玩具也拿出来，价格订的比他们低一点，我倒要看看，他们的毛绒玩具怎么卖出去！”
牛雄不吭声。
对于他来说，程发达绝对是个精明人物，自己只管出力就好。
程发达还觉得意犹未尽，看向牛雄说道：“假如是你的话，玩具卖不掉，会怎么做？”
“当然是毁单了，要不然会赔死。”
“那你猜那个万达玩具公司会怎么做？”
“应该会和大海玩具厂闹翻。”
程发达点点头，“没错，做生意就是这样。你不扑街，我就扑街，到时候海棠那丫头没了办法，还不乖乖就范！”
想到未来海棠向自己委身求饶娇滴滴模样，程发达心中就一阵暗爽。
打价格战吗？
一个皮包公司，一个破产玩具厂，你们怎么和我斗？
想到这里，程发达为防止万一，就又叮嘱牛雄道：“你去把这次玩具展销会的商家名单打听清楚，我要让所有人的知道，我程发达就是潘禺玩具界的王！”
……
作为“万达玩具公司的”大老板，虽然这只是个虚衔，但戚万达却做的很是尽职尽责。
这些天为了给熊猫盼盼毛绒玩具跑销路，这个香港胖子不仅没有瘦掉，反而是胖了，硬是从一百三十多斤，增肥到了一百四十多斤。
没办法，为了拉关系就必须吃饭，每顿大鱼大肉下来，他想不胖都难。
眼看自家定制的玩具销路打不开，戚万达可谓心急如焚。虽然他是个小老千，可老千也有自尊心，也有胜负欲。对于他来说，如果连个玩具都卖不出去，就显得自己很无能。
周末准备召开的番禺县城大型“玩具展销会”，戚胖子也有耳闻，并且非常卖力地弄了一个展示柜台的指标，这都是他与人喝酒喝出来的成果。
万达玩具分公司办公室内---
宋志超正端坐在书桌前，手拿量尺，把玩着一只做好的熊猫玩具。
戚万达刚进门就大口喝水，然后把办好的玩具“展示证”丢给宋志超，嘴上说道：“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这个指标可是很难得的，我们这家公司能不能一炮打响，就看我们的玩具受不受欢迎了！”
吧嗒了一下嘴巴，“不过我看形势有些不妙，展示品中有很多熊猫玩具的，我们的又不出彩，很难抢到订单！”
宋志超听着戚万达的唠叨，毫不在意，只是用手中的小卷尺量着毛绒熊猫的大小，嘴上笑道：“唔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不担心才怪！”戚万达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宋志超还在拿玩具量来量去，只觉他不思进取，“告诉你知，倘若这次输了，我就不再跟你混！”
“我们不会输的！”宋志超手一松，卷尺啪地收缩，随手又拿起一把裁纸刀，对着熊猫的腹部就刺了进去。
刺啦一声，直接把绒毛熊猫开膛剖腹---
戚万达看得目瞪口呆，“你做咩呀，疯了吗？我只不过唠叨你几句，你就把它破了肚子，你是不是把它当成了我？”
宋志超一边用手掏出熊猫内的棉絮，一边把一样古怪的东西塞进里面，嘴里说道：“疯你个头啊！看清楚一点，到那天，我要给所有人变个魔术！”
宋志超回过头来，望着戚万达，嘴角含笑，目光灼灼。
101【展销大会】
1990年7月28日，周末---
第三届“潘禺县玩具展销大会”正在如火似荼地举行。作为县级特别重视的一个大型玩具商品展览会，不仅县高官亲自出面，联合工商局，招商局，当地报社，还有改革开发发展委员会，一起携手举办了这场活动。
活动现场，正当中是一个大型舞台，这是活动开始时，领导讲话，还有各个行业的名人，能人上台讲话的地方。
此时，领导们还没来，舞台下已经摆放好了座位，座位靠背上张贴着红纸，红纸上面写着各位莅临领导的名字。
因为是县级大型展览活动，现场除了播放一些与时俱进的新闻外，主要是播放一些喜庆的音乐。
此时，展销会广场播放的是内地当红歌手韦唯的经典曲目《爱的奉献》---
“这是心的呼，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幸福之花处处开遍……啊啊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舞台上，当地文工歌舞团的三个美女穿着一袭绯红色的长裙，正在排练这首歌的舞蹈。只见她们身姿妖娆，举手投足，犹如天鹅，孔雀，翩翩起舞，姿态优美。
须臾，三个跳舞的美女下去，换成八个身穿黄绿色向日葵短裙的小女孩，她们都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这次也被领导安排来表演节目。
广场上音乐响起，却是脍炙人口的那首《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娃哈哈，娃哈哈，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女孩们随着欢快的歌声，化作可爱的向日葵，忽而捧着笑脸憨笑，忽而伸着胳膊，踢着小腿儿做奔跑状，一个个真的像祖国的花朵般活泼可爱。
再看周围，前来参加展销会的除了那些玩具工厂，玩具公司的业务代表之外，最多的就是当地买卖小吃的摊贩了。
“好吃的肠粉！”
“美味的菠萝糕！”
“新鲜的姜撞奶！”
“干蒸烧卖，不好吃不要钱咩！”
叫卖声不绝，摊点处，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这些摊贩早知道这里将会举办大型的玩具展销会，就一大早过来抢占地方，把摊位摆放在展区周围，把整个广场围的水泄不通。
美食摊边---
两个靓丽女子正挽着手，在嬉笑聊天。
“阿芳，谢谢今天你能陪我来这里。”其中一个稍微漂亮点，穿着米色长裙，长发披肩，头上戴着蝴蝶结的女孩说道。
“是我谢谢你才对。”另一个身材瘦巴，穿着牛仔吊带裤的女孩说道。“要不是你拜托赵金宝，我也不能翘班，跟着你们出来潇洒。”
“那也是你平时在厂里工作表现好，才会有这么个机会。”蝴蝶结女孩笑了笑，并不愿意居功。
“好了，我知你对我好。不过讲真，那个赵金宝对你可蛮好的，基本上言听计从，你是怎么做到的？”吊带裤女孩夏小芳十分好奇地问朋友田晓丽道。
原来田晓丽今天被男朋友赵金宝带来参加展销会活动，表面上是来这里帮忙干活，实际上是借故来这里浪漫游玩，毕竟是难得的盛会，一定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遇到这样的好事儿，田晓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在工厂最好的朋友夏小芳，于是就在赵金宝面前提了几句，说夏小芳做事情很认真，也很卖力，有她过来帮忙，自己也能有个伴儿。
算起来赵金宝如今还在追求田晓丽，尤其田晓丽虽然和宋志超那个扑街分了，但赵金宝总觉得她的心还在姓宋的小子身上。
尤其最近几次约会，田晓丽甚至连手都不让自己摸，问起来，她就说自己是传统女孩子，除非他阿姐赵金花真的承认了两人的恋爱关系，这才可以。
赵金宝才不相信这些鬼话。
这分明是在欲擒故纵。
赵金宝感觉遇到了高手，别看这田晓丽装作很纯洁样子，实际上很不简单。
不过男人就是贱，越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
赵金宝就是如此。
为了获得田晓丽的青睐，他赵金宝对田晓丽的要求一向都是言听计从。
这不，田晓丽稍微一提，赵金宝就把夏小芳也安排了过来，让她陪着田晓丽一起来展销会参加活动。
此刻，见夏小芳发问，田晓丽就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知道赵金宝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夏小芳听了就笑着说：“看起来那个赵金宝是中了你的邪，你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哎，这么好的男人，为乜就被你逮到！”语气虽然是说笑，眼神中却露出一丝藏不住的嫉妒。
田晓丽刚要开口解释，忽然夏小芳惊诧道：“哇，阿丽，快看，靓仔哦！”说着话，夏小芳就把手指向一个方向，一脸迷醉，宛若花痴。
田晓丽还以为是什么呢，循着夏小芳指的方向一看，晕死，竟然只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只见那男人穿着一袭款式很独特的西装，跟现在大多数男人穿的西装都不一样。
不是那种宽大的双排扣西服，后面还开个燕尾口；而是一种很修身，显得体格异常挺拔，给人一种绅士休闲风格的西装。
田晓丽虽然也被这人的穿衣风格惊艳了一下，却还不至于像夏小芳那么花痴，打趣道：“就只是一个背影，你怎么看出他是个靓仔？搞不好，扭过头是个吓你一大跳的丑八怪！”
“这你就唔晓得啦，”夏小芳很自信地说，“我认人很准的，你看他的背影绝对是帅哥那种类型；仲有，你看他走路的姿态，我的天啊，实在太酷了，简直比走一字线的猫步还要酷。”
田晓丽被夏小芳这么一提醒，这才注意到那人的走姿真的很有感觉。准确地说，很带感。
以前田晓丽看过电视上那些模特和明星走路，但和这人比起来，都缺少一股子气势，那是一种放荡不羁，却又凌驾一切的气势。
只是简单的一个背影，就能把人给迷住。
可以说，田晓丽也是第一次遇到。
可是很快，田晓丽就露出一丝惊讶，她紧紧盯着这个背影，撇开对方穿着的名贵西服，再撇开对方走路的姿态，无论是身高，还是外形，对方实在太像一个人了---
一个影子忍不住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102【争锋】
此刻---
田晓丽见那人穿着一身西装，虽然背对着自己，却依旧能够看出气质不凡，可是那熟悉的背影又太像自己的男友宋志超。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田晓丽禁不住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那个宋志超又怎么穿得起那么名贵的西服？”
是的，在田晓丽的印象中，宋志超就是那个成天留着蓬松头发，穿着廉价衣服，不怎么会打扮自己，更舍不得买也买不起西装的穷酸打工仔。
看眼前这人背影，还有他穿着的西服，少说也要上百块，哪能是那个宋志超能买的起的。
何况这是什么地方，潘禺最大的玩具展销会，一个被开除掉的打工仔，又哪里有资格来这里？
于是田晓丽就告诉自己，“不是他！怎么会是宋志超呢？估计他现在还在外面四处找工作，为了生计对着人摇尾乞怜……”
“阿丽，你怎么了？怎么一直摇头？”旁边，夏小芳见她神情奇怪，忍不住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眼花，看错了人。”田晓丽讪笑了一下，吐口气道。
“眼花，看错人？”夏小芳使劲儿盯着那个帅气的背影看了一眼，“你不会是指那个人吧？”
“呵呵，当然不是。”田晓丽笑得有些不自然。
“不如我们过去看看，我猜他一定是个大帅哥！”夏小芳眨着眼，拉着田晓丽的胳膊，怂恿道。
田晓丽却犹豫地看看手表，说道：“不了！我们快要迟到，还是赶快去展区要紧。”
说完，就朝发达玩具厂的展区走去。
“等等我，一起啊！”夏小芳在后面追赶。
田晓丽却脚步越走越快，与那个背影越来越远。
……
美食摊点前面---
“劳驾，给我来一笼烧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宋志超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水，递钱过去。
卖烧卖的阿婆难得见到这样帅气的靓仔，心情不觉大好，就笑呵呵地接过钱，然后用夹子把蒸好的烧卖装进白色的纸筒内，嘴上说道：“小伙子，看你长得这么靓仔，有女朋友咩？”
“啊！有机会阿婆给我介绍个先！”宋志超开玩笑道。
“呵呵，你就不要跟阿婆讲笑了---像你这么靓仔，后面女友一定一大堆！”
“怎么会呢，我的标准很高的，一般女仔我看不上。”
“是吗？那你有乜标准？”
“我的标准很简单，至少也要像阿婆你年轻时那么靓才行！”
一听这话，烧卖阿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顺手给宋志超的纸筒内多夹两个烧卖。
“还是你说话中听。告诉你知，阿婆我年轻时候，还真就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很多男仔为了能看我一眼，排着队来买我的烧卖。”
宋志超竖起大拇指：“所以说，我看错，靓女就是靓女！”
烧卖阿婆当即心花怒放，把装好的烧卖递给宋志超，并且不断地叮嘱：“烧卖太热，当心烫着。”
宋志超报以微笑，又和阿婆打趣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回去自己的摊位。
……
这次戚万达弄来的“展区”指标真的很管用，只不过展区的地盘不算太大，综合下来也就五六平方，摆上两张桌子，再塞上上百个毛绒熊猫，基本上就摆满了。
相比其它公司的大展区，展区面积最小的也有七八个平方，大多数都是十来个平方，摆着一排排的展示柜，显得很是大气。
不过在这些展区中，最大气，最气派的还要算“发达玩具厂”的展区。
为了凸显自己展区的与众不同，程发达下了大本钱，竟然用卡车拉来几车钢管，临时搭建起一个巨大的展示棚，足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另外，程发达还花钱雇了四个漂亮的女孩，身穿旗袍，充作礼仪小姐，在展区门口喜迎贵宾。
除此之外，程发达还让人弄来了大音响，不断地洗脑式地播放玩具厂的广告---
“发达玩具厂，各种玩具应有尽有！”
“发达玩具厂是你最好的选择！”
“携手发达，你我共发达！”
“发达，发达，一路都发达！”
“妈妈，我要买玩具---发达玩具哦！”
……
发达玩具厂这次展示的玩具品种也很多，什么毛绒玩具，米老鼠，唐老鸭，以及熊猫，小狗；还有塑料玩具，黑猫警长，葫芦兄弟，圣斗士星矢；当然也有铁皮玩具，绿皮青蛙，铁皮小汽车，以及长厢小火车等等。
在发达玩具厂的展区内，最大的玩具足足有一人多高，是程发达特意让人订做的一只超大毛绒“米老鼠”。
如今中央电视不断地播放美国动画片《米老鼠和唐老鸭》，几乎每个孩子都把里面聪明善良又机智的主角“米老鼠”爱的死去活来。程发达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搞出这么一个噱头，来吸引观众。
毫无疑问，这一招真的很灵，只要是看见这只超大米老鼠的人无不被它吸引，尤其那些带着孩子过来展销会参观的观众，更是被孩子牵着手，一路小跑跑到发达玩具厂的展区去观看。
发达展区的十三四个工作人员，无不热心地为来到的顾客介绍本工厂生产的高中低三种档次的各种玩具。
“同志，您看一下，这只米老鼠的面料可是纯棉的，透气性好，手感柔贴，孩子玩的时候会更加舒适。”
“朋友，这部小火车是仿照咱国家的绿皮火车设计的，你看看，连每个窗户的大小比例都一样。”
“先生，您千万别小看这只塑料黑猫警长，我们为它安装了电池，他的眼睛会在夜里一闪一闪，可精神了！”
站在展区旁边，看着自家工厂职员热心工作，作为玩具厂厂长，此刻一身西装的程发达得意非凡；尤其看着展销会还没开始，其它展台冷冷清清，自己的展区已经人满为患，那种得意就更加飞扬跋扈了。
手中拿着一罐健力宝，程发达远远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万达玩具公司”展台。
只见两张桌子艰难拼凑出来的展台显得很是简陋，除了两张桌子，就是桌子上面摆放着的一大堆毛绒熊猫玩具，显得极其单调，单一。
这个公司的人也不多，其实就两个，一个有些肥胖的香港佬，还有一个帅气的小年轻。两人此刻正在打理自家的展台。
程发达知道，那个小年轻可能就是撬自己墙角的家伙，长得够靓仔的，可惜没用，这个年代有钱才是爷！
大口喝光健力宝，程发达手掌用力把健力宝的空罐捏扁，然后轻蔑地朝宋志超展台方向丢去，嘴里道：“扑街！早晚弄死你！”
就在这时，一人走过来冲他说道：“姐夫，一切搞掂！听说等会儿活动开始，还要你上台发言！”
那人说完话，见姐夫程发达没理会自己，却看向不远处的一处展台，那人也就顺着他目光看去，这一看不禁一脸的惊讶，指着宋志超道：“咦，怎么是他？”
103【纷纷到场】
不用说，称呼程发达做姐夫的除了他小舅子赵金宝没有别人。
事实上，作为发达玩具厂的“骨干”成员，像这样大型的展销会，作为程发达的小舅子赵金宝当然要出来露露脸了。就算程发达不愿意，也拗不过自家婆娘赵金花。
赵金花很疼自己这个细佬，觉得这是个难得让弟弟出人头地的机会。
你想啊，这样的展销会，很多县名人，县领导，甚至县长，县高官什么的都会出场，倘若弟弟能够在这些人面前露露脸，就算是赚到了。
何况自己自从嫁给程家以后，就没能下一个仔，这个程发达嘴上不说，心里头却一定心花花，搞不好就趁着这次展销勾搭什么女的，派弟弟过来，也能监视一下他姐夫。
可惜，作为她的细佬，赵金宝却没那么多心思。他之所以想要来这展销会，主要是够热闹。
在工厂上班闷死人了，一天到晚听机器响，耳朵根子都快震聋了，哪有这里好玩；尤其还能把自己的女朋友田晓丽也顺便带过来，两人借着这功夫谈情说爱，转转展销现场，买点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增加一些感情。
这不，在赵金宝这个大靠山的安排下，原本没有资格来展销会活动现场的田晓丽也充当了展台的解说员，给顾客介绍自家工厂生产的各种商品。只是可惜，由于她不懂太多白话，粤语说的有些磕磕碰碰，而此时来展区参观的顾客又以当地人居多，使得沟通方面有些难度。
对于程发达来说，被老婆“姣婆花”安排这么一个狗皮膏药在身边，让小舅子盯着自己，实在是太傻，太白痴了。
对于这个小舅子，他根本就无视。
不过这时候小舅子赵金宝的一句“咦，怎么是他？”却让程发达重视起来。
指了指不远处万达展区的那个年轻人，程发达问小舅子赵金宝：“难道你认识他？”
赵金宝就用手摸了一下自己打了摩斯的中分头，路口处风大，免得发型被风弄乱，模样不屑地撇撇嘴说：“这个扑街，我怎么会不认识。他叫宋志超，从中原来南方打工，差不多一两年了……说起来，姐夫，他以前还是咱们厂的打工仔。”
“什么？”程金发一愣，“以前他在我的厂打过工？”
“是啊，”赵金宝点点头，“记得不错，这家伙应该是在玩具组装部，他还有个表弟叫什么朱富贵，以前被我安排到了仓库做搬运工，不久前才辞职不干。”
程发达摸着下巴，一双狗眼眯起来，盯着不远处的宋志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金宝也看着宋志超犹自自言自语：“这个扑街什么时候进了万达玩具公司……这个公司听都没听说过，你看看他，还混的人模狗样，还学人家穿西装打领带……”
见宋志超一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模样，赵金宝就满肚子不是味道。对于他来说，宋志超越是过的好，他就越觉得不自在，不舒服。
心中有了心思，赵金宝就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展厅内忙碌的田晓丽。见田晓丽和那个叫夏小芳的闺蜜在一起，两人埋头做事，似乎还没发现宋志超，他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很害怕田晓丽看见宋志超现在的样子。如果宋志超混的超级凄惨也就罢了，自己还可以在旁边说说风凉话，损他一下，可是看模样人家似乎混的风生水起，这就让人不爽了。
程发达哪里知道旁边小舅子的心思，他正在慢慢消化小舅子赵金宝给出的关于宋志超的信息。
对于宋志超这个小角色他一直都看不上眼的，对于他来说，那个香港佬戚万达才是个威胁，可是听小舅子这么一说，程发达忽然发现，自己从从头到尾似乎忽略了什么。
一个打工仔被炒鱿鱼，却能够在短时间内攀上一名香港佬，成为对方公司的私人秘书和业务代表，单凭这一点就很不简单。
程发达也是从小人物发家，成就今日地位，所以他深刻地知道小人物有了野心的话，能量会有多大。
再仔细看了一眼宋志超，程发达狗眼精光闪烁，算是把他从头到尾都记牢了。
就在程发达盯着宋志超猛看的时候，却见不远处一个身穿长裙的婀娜女子，姿态翩跹而来。
开始的时候程发达还没怎么在意，还以为是哪里突然被冒出来的靓女，可是等他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之后，就禁不住眼神露出一丝贪婪，仿佛午夜的饿狼看到了自己猎捕的对象，舔着嘴唇，蠢蠢欲动---
……
朝着万达玩具公司的展台走去。
路sh棠走着路觉得很别扭。
首先，她今天穿了一袭漂亮的碎花长裙，裙子是茉莉色的，点缀雨伞般的红色和黄色小碎花，显得更加青春和浪漫。
据卖裙子的阿婶说，这条“茉莉花”牌子的裙子全潘禺就这么一件，是珍品中的珍品，是名设计家设计的，专为美丽的姑娘量身打造；又说海棠长得长得漂亮，她愿意吃点亏打八折，30块卖给海棠。
自从大哥海成峰去世以后，海棠就再也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主要她也不经常穿裙子之类的女性衣服。工厂的事务基本上已经把她锻炼成了一个女汉子，平时穿的都是那种粗糙的劳动布工作服，这种衣服穿了可以爬梯子装灯泡，可以趴地下修机器，还可以和一大帮工人混在一起打成一片。
可是今天，她却十分忸怩地穿了一袭长裙，并且脚下穿着一双透明的水晶高跟凉鞋。
由于很久都没穿过这种高鞋跟的鞋子，她走路都一扭一扭的，好几次差点扭着脚踝。
作为她弟弟，熊孩子海军今天穿着一条绿色大裤头，踢拉着一双旧凉鞋；上面穿着一件红色的印有“八一”字样的武警背心，腰间扎着武警宽皮带；除此之外，还背着绿色帆布包，挎着军用老鳖壶，脑袋上戴着一顶很精神的五角星帽子，几乎全副武装，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边，一双眼珠骨碌乱转，四下乱瞅。
这次来展销会，海棠的意思是怕宋志超他们太忙，要主动过来帮忙。熊孩子就黏上了她，非要跟着一起过来，名义上是也要过来帮忙，顺便保护好姐姐，实际上还是孩子天性，知道这里热闹，想要过来玩。
“阿姐，你穿高跟鞋原来这么高啊！”
“阿姐，你穿裙子原来这么漂亮啊！”
“不过阿姐，你走路能不能不要一扭一扭的？你看，好多人都看过来了！”
“阿姐，你干嘛扭过脸去不理我？”
“阿姐，你看，那个桂花糕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阿姐，你看，那个酸梅汤好像很好喝……我看你也走累了，要不要尝一尝？”
海棠都快被自己这个细佬嗦坏了，恨不得找棉花把耳朵塞起来。
熊孩子海军却意犹未尽，看见什么就嗦什么，时不时地还扯着海棠裙子，让她看这又看那……尤其看见那卖好吃的，就走不动路，还说自己不馋嘴，暗地里哈喇子都快流一地。
好不容易找到宋志超他们万达玩具公司的展区，海棠还没伸手和宋志超打招呼。
熊孩子已经看见宋志超，准确说看见宋志超手里拿着还未下口的香喷喷“烧卖”。
当即，熊孩子飞奔过去，嘴里叫道：“宋秘书，我阿姐和我过来帮你啦！”
“呃---”饿了一早上，正准备埋头吃东西的宋志超抬头一瞧，然后就看见一个黑影子朝自己飞来，再然后，自己手里的烧卖就没了！
104【我想K你很久了】
海军大口地吃着从宋志超手中抢过来的烧卖，一边吃一边还对宋志超说：“宋大哥，你怎知我没吃饭，还给我买了烧卖过来！”
宋志超哭笑不得，这熊孩子也太会说了。
“我和阿姐过来给你帮忙，怕你这边人手不够。我吃了东西好有力气帮你干活。”海军吃得香喷喷，丝毫没有给宋志超留一点的意思。
这时候海棠也走了过来，对于细佬抢人家东西吃，她很不好意思，却又不好当着宋志超的面儿训斥弟弟，只好敲了海军脑门一下说：“吃慢点，别噎着了！仲有，你谢过宋秘书没有？”
“早谢过了。哇，这烧卖真香，阿姐，你要不要也吃一点？”熊孩子把烧卖递到老姐海棠嘴边。
海棠忙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尴尬地说：“你给宋秘书留一点。”
宋志超忙摆手，“让他吃吧。看样子他饿的很，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吃多了长身体。”
“嘿嘿，还是宋大哥说的对，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以后我可要长得比你还高！”海军比划了一下宋志超的个头，就又开始大口吃起来。
海棠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早上又不是没吃饭，这个细佬简直是饿死鬼投胎。
宋志超反倒无所谓地笑了笑，忽然对海棠说：“其实，你不用过来帮忙的，这里又不是很忙。”
海棠扫了一眼万达玩具公司的展台，的确不忙，就两张简单的桌子，摆放着一大堆毛绒熊猫，另外就是一台借来的卡带录音机，看牌子，是rb索尼牌子的。
“现在不忙，万一等会儿忙了呢。”海棠不知道该说什么，信口道。
宋志超还没开口，一直在旁边“观望”的戚胖子戚万达早急不可待地冲海棠说道：“就是咩！现在不忙，等会儿说不定就忙啦---”然后憨态可掬，笑眯眯地对着海棠伸手介绍道：“鄙人戚万达，香港人来着，未请教美丽的小姐您贵姓……”
“我叫海棠。”海滩伸手和戚万达轻轻握了一下。
戚万达做出很绅士的模样，挺胸凸肚道：“很高兴认识你，海棠小姐---如果我猜的不错，海棠小姐应该就是和我们万达公司和合作大海玩具厂的厂长……对你，我戚某人早有耳闻，也从宋秘书口中听到过很多关于海棠小姐您的故事……一人撑起整个工厂，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让在下佩服之至！”
戚万达这顿吹捧，搞得海棠很是不好意思。
“讲真，事实上让我没料到的是，海棠小姐你会长这么漂亮。如果你在香港的话，简直可以参加香港小姐选举，就算走在街头也会被星探发掘去当明星！”戚万达越说越起劲。
宋志超见海棠羞涩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把戚万达拉到一边说：“你搞什么？说那么多干嘛？”
戚万达就鬼祟道：“她可是个难得的靓妹啊！”又道，“我们的展区就你我两个男的，要是再不加把劲儿，鬼才光顾！可是有靓妹站场就不一样了，至少能吸引很多人看过来。”
宋志超没想到戚万达这个香港佬竟然还懂得一些营销学，就笑道：“这点你不用操心，等会儿我们的展区自然会热闹起来。”
“热闹？骗鬼咩！”戚万达一点都不信，“你看看人家的展区，再看看我们的，鬼才会来！”
“信不信由你。”宋志超语气笃定，信心十足。
……
这时---
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道：“哦，原来你就是以前我们工厂的那个打工仔，叫咩，宋志超对不对？”
随着怪声音，程发达翻着狗眼，带着自己的小舅子赵金宝就耀武扬威地走了过来。
程发达很不屑地打量了一下宋志超，然后说道：“怎么着，不懂规矩，见到了前老板，也不懂问声好？”
宋志超看着他，淡定一笑：“我以为是边个，原来是程厂长---程厂长，你好！”
程发达就嘿嘿一笑，“我当然好了，你没看到我的展区吗，是这里最大的，最威的……”然后用脚踢了踢万达的展台，“搞乜，你们这是展台？我仲以为是废品站呢！”
“哈哈哈！”旁边，赵金宝很配合地大笑起来。
宋志超还没觉得怎样，旁边戚万达早忍不住了，发挥香港古惑仔特色，横眉竖眼，指着程发达的鼻子道：“你是乜东西？敢在我的地盘耀武扬威，信不信我一拳打爆你，再把你当垃圾丢出去！”
“你又是边个，敢这样和我姐夫说话！”赵金宝见戚万达是个大胖子，倘若真的动手，自己姐夫这小身板绝对不是对手，于是就站出来护住姐夫，一副忠心耿耿模样。
“告诉你知，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我叫戚万达！你可以叫我戚老板，也可以叫我戚先生；仲有，千万别叫我戚大佬，因为我从不收你这样的废柴做小弟！”
赵金宝怒了，被人骂废柴，还是在自己亲爱的姐夫面前，怎么能忍。
就在赵金宝想要发飙的时候，却被他姐夫程发达一手拔拉过去。
对于程发达来说，自己是来砸场子的，既然敢砸场子，就不会怕对方，反而自己这个小舅子挡了自己风头，碍手碍脚。
“戚万达是吗？我叫程发达。一个发达，一个万达，偏偏我很不钟意你---依我看，你还是赶快收拾摊子滚回香港，内地人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潘禺也不是你能玩得起的地方！”
戚万达笑了，抱着臂膀，歪着头，鼻子一哼道：“我就不走，你咬我？”
程发达见威胁没用，就冷笑道：“不用我咬你，就你们这样垃圾的展台，估计也没人会光顾你们。”停顿了一下，程发达把目光从戚万达身上移到宋志超身上，语气充满轻蔑：“我就等着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出丑。”
最后，程发达又把目光放在海棠身上，语气放缓说道：“海棠姑娘，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肯离开这个展区，去我的展区坐坐，我程发达就还当你是自己人，要不然，哼哼---”眼神凌厉，语气中充满威胁。
海棠还没开口说话。
就见砰地一声，一粒花生米爆射在了程发达的脑门上。
再看程发达的脑门，立马肿起一个大包。
“你这癞皮狗敢打我阿姐主意，我射死你！”却是熊孩子海军从帆布袋摸出弹弓，给了程发达一下子。
“你这小兔崽子，敢打我姐夫！”赵金宝见程发达受伤，伸手就要去抓熊孩子海军。
他快，宋志超更快。
不等赵金宝的手抓到熊孩子海军的胳膊，宋志超已经先他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拉，就把赵金宝拉进了怀里。
此刻，两人的姿势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拥抱在一起。
宋志超一脸笑意，笑眯眯地凑在赵金宝耳边，拍了拍他后背，说道：“小心点，唔要跌倒！”
赵金宝大怒，刚要开口大骂“你这扑街”，宋志超又说：“其实有句话我要告诉你知---”
一拳打在赵金宝腹部，力道凶猛。
“我想k你很久了！”宋志超语气笃定道。
刹那---
赵金宝只觉得腹部翻江倒海，疼得胆汁差点吐出来。
105【大佬登场】
赵金宝怎么也没想到宋志超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出手打他，并且打得这么狠，都快把他的胆汁打出来了。
周围人却没看出来其中的蹊跷，即使是和赵金宝一块儿的程发达也没发觉自家小舅子挨了揍。
别人没看出来，不等于赵金宝就这样算了，自己可是被人打了的，当即他咬牙切齿就准备和宋志超干一架，可就在这时---
“噼里啪啦”！
火红的鞭炮炸天作响。
原来展销会活动正式开始，不远处开始放鞭炮庆祝了。
再看舞台周围的地面上，一片碎红。
大喇叭也开始广播起来：“同志们，第三届潘禺玩具展销大会即将正式开始，请大家全部集中到舞台周围，举行开幕仪式---”
实际上所谓的开幕仪式也就是邀请领导发言，给大家讲一讲大环境，做做鼓励和动员什么的。
而这次作为“优秀个体户”代表，程发达可是有份上台发言的，眼看大会就要开始，他也没没功夫再和宋志超，戚万达他们穷蘑菇，自己等会上台演讲要紧。
“金宝，我们走！这笔账以后再算！”程发达揉了揉被打肿的额头，恶狠狠地瞪了熊孩子海军，以及宋志超等人一眼，这才愤愤离去。
赵金宝捂着被宋志超打得生疼的肚子，满脸的不情愿，却无可奈何，只好恶狠狠剜宋志超一眼，这才跟在姐夫程发达屁股后离开。
这边，宋志超没事人般笑了笑，随即招呼大家道：“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于是大家伙就随着人群，朝着舞台靠拢过去。
……
此时，整个舞台已经被包的水泄不通，一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主持和一名身穿大红色长裙的女主持已经在台上开始说了起来。
按照活动程序，先是一串大家伙喜闻乐见的开场白，然后女主持人率先邀请台下莅临的领导嘉宾上台演讲。
宋志超扫了一眼，只见台下第一排坐着的大多数都是潘禺县的政府官员，除了当地政坛一把手的县高官外，竟然还有宋志超认识的工商局孔局长，税务局刘局长，以及公安局的章局长。
宋志超在扫视他们的时候，那个公安局的章局长恰好目光看来，两人眼神就有了接触。
章局长似乎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就认出宋志超，没办法，宋志超这个“出过国，留过学，懂得三国外语”的优秀人才，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本着提携后辈的念头，章局长就很善意地冲宋志超点点头，笑了笑。
这还不算，在和宋志超打完招呼后，这位很讲义气，很喜欢提携后辈的章局长还碰了碰身边的孔局长和刘局长两人，凑过去轻声说了什么。
然后就见两位局长也朝宋志超这边看来。
宋志超不得不再和这两位轮番打招呼。
和那位公安局的章局长一样，这位工商局的孔局长和税务局的刘局长，也都是惜才之人，对于他们来说，上次见面宋志超给他们的震惊实在太大了，因此看见宋志超冲他们打招呼，他们立马就做出了最亲切的反应，那情景宛若看见了极其熟捻的家族后辈。
好不容易和三位官场大佬打过招呼，宋志超这才有功夫查看第二排的莅临嘉宾。
第二排坐着的大多是潘禺各个层面上的知名人士，比如说做服装生意的大佬，做外贸生意的大老板，以及各大报社的社长主编，本地电视台的台长和导演等等，真可谓群英荟萃。
作为潘禺有名的“玩具大王”，程发达此刻正正襟危坐在第二排的最左边座位处。
作为他小舅子的赵金宝则端茶倒水地伺候着，一脸笑呵呵模样，早忘了刚才肚子的疼痛，看着自己的姐夫，一副与有荣焉表情。
不得不说，程发达是个很懂得人情世故的人精，即使此刻心中飞扬跋扈，不把所有人看在眼里，表面上却做出很是谨慎，很懂礼貌的模样，时不时地跟这个聊两句，跟那个说两句；期间，还不断地吹捧别人，给这个敬烟，给那个点烟，姿态放的很低。
看着姿态低调的程发达，宋志超眯起了眼，这种人，不怕他飞扬跋扈，就怕他藏着掖着，不叫的狗最会咬人，也最是可怕。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县领导已经上台做了演讲，然后是工商界的各个代表上台作报告，报告的内容主要是“对潘禺玩具市场未来的展望”，以及“对玩具事业的未来规划”等等。
很快，程发达作为潘禺县的“玩具大王”，被邀请上台发言。
程发达姿态做足，上了台先是感谢这个感谢那个，一副受宠若惊，小心谨慎模样，然后才拿出演讲稿子，开始声情并茂地演讲自己的主题：“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搭乘改革开放这艘快车，在各位领导保驾护航中，把玩具事业做大做强”。
宋志超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可是稍微听了几句，竟不得不暗中赞叹，这个程发达的确是个人才。
作为过来人，宋志超当然知道未来玩具市场的走向，从普通的塑料玩具，朝着功能化，智能化方向发展，日后更会出现小型的机器人玩具。
可是程发达这个从底层崛起的人物，竟然也知道未来玩具市场的发展趋势，在演讲中竟然也提到了未来机器人玩具这个概念。
实际上，宋志超还真就小瞧了九十年代初的这些人。
九十年代可以说是大陆整个思想最为解放的年代，从电视台引进的一系列节目就可见一斑。
rb的《恐龙特急克塞号》，《圣斗士星矢》；美国的《侠胆雄狮》，《x档案》等等，基本上都是科幻类型的。
由于之前的文化闭塞，此时国人如饥似渴地汲取着这些国外科幻剧集的精髓，思想在得到充实和洗涤的同时，也迸发出很多科幻的火苗，进而也产生了很多科幻题材的电影，比如说《魔表》，《霹雳贝贝》，以及《隐身博士》等。
只是可惜这种思想浪潮没能坚持多长时间，很快国内的科学氛围就被“气功热”所代替，很多人都忙着练“锅盖功”，“罗汉功”，忙着跟“海灯法师”学习“一指禅”，真正的科学被踩到了地底下，一直到二十年后还没翻过身。
所以此时程发达这样的人物能够在展销会上大谈特谈未来颇具科幻色彩的机器人玩具，并不稀奇。
反倒让宋志超稍微诧异了一下，对这个程发达多起了几分戒心。
俗话说的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很显然，这个程发达不仅是流氓恶霸，还是一个有文化的大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