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谈判开始】（三更）
芙蓉厅内---
一个戴着近视眼镜，斯斯文文，穿着白衬衣，扎着黑皮带，打扮利落的中年男子，见戚万达和朱富贵两人进来，率先从座位上站起，其他人见此，立马也跟着站了起来，显得很有礼貌。
“请问，您是万达公司的戚万达先生吗？”白衬衣男子笑着问道。
戚万达：“您是……”
“我是川航一些工程的负责人，李建国，你叫我老李或者李工就行了。”白衬衣很是和气地说。
旁边有人就说：“这是我们李工，负责航空工程的。”
“哦，原来是李工，认识你很高兴！”戚万达忙上前握手。
戚万达在内地待久了也知道，在内地很过官场上，人们有时候为了避讳，不太喜欢称呼官衔，反倒喜欢称职位，比如说某个做县长的，以前主要是从事教育事业，在人多的场合，就喜欢人们称呼为自己“老师”，这样显得亲切，不忘本，并且显得很亲民。
李建国与戚万达握手，然后双方就开始彼此介绍。
果然，这个李建国除了是川航工程负责人之外，还担任着很高的官职，在戚万达看来绝对是个“大人物”了，另外还有两个重量级人物，一个叫彭飞，人称“彭主任”，是个胖子；还有一个叫冯伟，人称“张处长”，是个瘦子。
至于其他人，也都是川航，以及芙蓉城当地政府的官员等，人数众多，戚万达一时半会儿记不下来他们的职位和官衔，只能先牢牢把他们的姓名给记住，方便等会儿斟茶敬酒。
作为戚万达的男秘书，虽然这次是戚万达打头阵，可朱富贵也被这样“隆重”的场面吓一跳，没想到对方会派出来这么多人参加这次会晤。由此可见，对方对这次的约见或者说谈判，是多么的重视。
果然，大家一起坐下后，那个李建国就面含歉意地对戚万达他们说：“不好意思啊，吓着了吧，没想到我们会有这么多人---没办法，这次的事情太重大了，关系着川航的未来，也关系着芙蓉城的未来，还有国家改革开放的未来，我们不得不重视，不能不重视，所以才会大大小小一起出马，还请戚先生见谅啊！”
戚万达忙摆手道：“没关系的，人多热闹嘛，再说能够见到这么多朋友，我也是很开心的，呵呵！”
“那就好，那就好！”说话间，就见李建国从桌子上摸过烟盒，摸出一根，起身递给戚万达。
戚万达可不敢托大，忙起身，一边接过李建国递过来的香烟，一边示意朱富贵把准备好的“万宝路”拿给自己，然后亲自把万宝路递给李建国，笑着说道：“这是我从香港带过来，大家尝尝看看！”
李建国也不客气，笑着说：“那我们就交换着抽，你尝尝我们的芙蓉，我尝尝你们的万宝路---互相交流，互通有无嘛！”
说着话，李建国就让身边人把烟打开，每人发一根。
男人之间，一根烟就是桥梁，大家全都点着烟，一起抽起来，自我感觉距离就立马拉近不少。
趁着客人们抽烟的功夫，那女服务员就开始忙着给大家斟茶---一个人忙不过来，两个女服务员就转着圈一起斟茶。
等到茶水斟好，李建国对身边的彭飞使个眼色。
彭飞就笑呵呵地对那服务员们说道：“我们这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们先出去一下。”
其中一个女服务员挺识趣，拿了茶壶放回柜台，就转身出去。
另外一个可能是新来的，就问：“那你们的菜……”
“我们谈点事情，等会儿再上。”
是啊，这次他们可是来谈生意的，关系着川航的命脉，可不是来这里公款吃喝。
那个女服务员这才小声说：“那你们谈完了就叫我哦，我给你们上菜。”
彭飞就挥挥手，脸色催促，示意她快些出去。
女服务员离开。
坐在彭飞身旁的那个冯伟就笑着揶揄道：“你这个老彭，说话也不懂温柔些，这么粗鲁，会打击小妹妹的工作积极性，以后再来这里芙蓉厅坐坐，人家茶也不给你倒一杯。”
大家听了这话，全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融洽很多。
作为宋志超专门派遣来这里谈判的老油条，戚万达算是看出来了，今晚这李建国是谈判的主要人物，彭飞和冯伟则是他身边的哼哈二将，善于一唱一和，估计彼此的谈判不会那么轻易过关，
……
开场白，什么的都说过了，那么谈判正式开始。
第一步，彼此的信任。
“戚先生，我们都知道你是香港来的贵宾，经营着很多家公司，像什么服装厂，电子厂，玩具厂都有涉猎，不过……”李家国沉吟了一下，夹着香烟抽一口，在戚万达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指被烟熏黄的关节处，“不过我们没听说你们万达也能买卖飞机，还是那么大的客机。”
对于这种质问，戚万达早有准备，他操着锻炼出来的普通话，不慌不忙地对李建国说：“我们香港人喜欢把人吹牛，说成是吹水和车大炮。为什么这样称呼，因为不算你怎么吹牛，最终牛皮都会被吹破。”轻轻吐一口烟雾，“而我们万达既然敢找到你们，与你们做这笔飞机交易，那么就是有足够的信心。另外，如果你们对我们万达公司的实力有什么怀疑，那么我可以很真诚地告诉你们，与其怀疑，不如去打探事实，我们和香港的霍先生很熟的，如果你们信不过，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过去询问---”
说着话，戚万达就帅气从怀中掏出宋志超给他的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就是霍大佬金卡上的电话号码。
在戚万达看来，自己只要一掏出这个号码，那么这次谈判就成功了一半。
果然，李建国神情狐疑地看了一眼那个号码，然后向身边的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彭飞和冯伟两人没开口说话，这时，他们队伍中有人说道：“不如让我来试一试吧，两年前我有幸在羊城和霍大佬见过一面，当时也算是照过面，现在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也是应该的。”
见此人开口，李建国不由一喜，这位同志姓张名诚，乃是芙蓉城政府的一名官员，经常去外地考察学习，尤其学习改革开放前沿阵地南方等地的经济发展模式，去过羊城多次，见过霍大佬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李建国就把那个电话号码交给了张诚，所有人的目光也凝聚到了张诚的身上。
虽然身为芙蓉城的高官，但张诚见这么多人望着自己，心中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感觉这一刻比自己在政府会议上作报告还要紧张。
说实话，张诚的确是见过霍鹰东，不过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另外，两人见面也没多说过几句话，张诚记得自己很诚恳地邀请霍老来芙蓉城投资，除此之外，就没再说过别的。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张诚，等着确认万达公司和霍大佬的关系。
如果霍大佬真的接了电话，那么就可以证明万达公司绝对有买卖飞机的实力。
要知道，只要有霍老这个大靠山，不要说卖飞机了，就算是卖火箭大炮也不稀奇。
334【砍价】
嘟嘟嘟！
嘟嘟嘟！
张诚手中拿着的电话发出拨号的声音。
所有人屏气凝神，生怕打搅了张诚与霍大佬联系。
一秒，两秒，三秒---
忽然---“喂，你是边个？”那边传来一个年迈却很是洪亮的声音。
张诚神情激动，看一眼李建国。
李建国也很高兴，示意他赶快回答。
“您好啊，霍老，我是芙蓉城的那个张诚，前年我们在羊城见过面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说完这句话，张诚生怕霍大佬来一句，我忘了，或者干脆说不认识他，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糗大了。
但霍大佬是什么人，稍微沉吟一下就说：“稍微有些印象，不过你这时候打过来……仲有，这个电话号码……”
张诚就忙开口解释，“是这样的，我们芙蓉城的川航公司正要和一家叫万达的贸易公司做生意，所以就……
张诚很是简练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就道：“不好意思啊，事情就是这样的---没办法，事关重大，又关系着我们芙蓉城和国家改革开放发展航空运输事业的百年大计，我们也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总之，有所打扰，还请你见谅！”
那边，霍大佬听完之后，竟然笑了起来，只是说了一句话：“国之大计，于民有利，我们这些香港同胞也是有份儿的---万达公司是我子侄开办的，你们大可放心。”
一锤定音。
所有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李建国更是面带笑容，用手端起茶杯，友好地朝着戚万达示意了一下。
却不知，此时的戚万达早已汗流浃背，没办法，刚才实在太紧张了---害怕霍大佬不接电话，害怕霍大佬根本不帮他们说话，害怕……还好，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呵呵，客气，实在太客气了。”戚万达忙举起茶杯，与李建国相视一笑，饮了一口茶，只觉这茶格外的甘甜。
那边，张诚业已挂断电话，不敢再过多打搅霍大佬。而此时的谈判，已经从确立信任，到具体交易的飞机数量和价格这两个方面了。
其中最难的就是价格。
按照目前国际市场上的情况来看，一架美国波音飞机要上亿，一架苏图154的价格是五六千万人民币。
而作为一个新兴的民航企业，川航的资金实在有限，在机场翻修扩建，还有职员招募中都已经投入了巨大的资金，在购买飞机方面，就难免有些捉襟见肘。
“这一次我们一共要购置四架飞机，那么在价格方面能不能再优惠一点？”李建国开门见山，直接提出了减价的问题。
旁边，彭飞：“是啊，我们这是帮国家做事，帮人民做事，做的事情是利国利民的，不过在财政方面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困难，还请贵公司能够稍微减免一点。”
彭飞刚说完，这边冯伟就开口道：“按照目前市场行情，一架苏图154大概在五千五百万。我们这边按照三千万一架，一次性购入四架，合计一亿两千万，这已经是个很不小的数目了。”
这价格砍得……太厉害了！戚万达都有些吓住了。
旁边作为他秘书的朱富贵不得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些话其实都是宋志超叮嘱过的，朱富贵再重复一遍，免得戚万达被三人砍得七荤八素，坏了事情。
这几句话果然有效，像镇定剂一样，一下就让戚万达冷静下来，抿口茶笑着说道：“我是香港人，更是中国人。我最钟意演唱的一首歌曲就是《我的中国心》---”
随即，戚万达就双手打着拍子，声情并茂，感情深厚地唱了起来，“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李建国，彭飞，冯伟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戚万达会冷不丁唱起歌来。
不过既然贵客有这雅兴，他们当然不能不表示一下，于是，大家就一起轻轻打着拍子，与戚万达一起合唱。
不得不说，这首张敏明演唱的《我的中国心》一直以来在神州大地传唱不衰，在爱国人士心中更是脍炙人口，因此只要是个中国人基本上都会唱，就算不会唱，也能哼哼上两句。
须臾---
戚万达唱得差不多时，这才戛然而止，收声说道：“歌词很熟，嗓子差点了，唱的不好，让大家见笑了！”
一首歌，表示他很爱国，不是什么见利忘义的奸商，他是真诚来做生意的。
然后，戚万达朝身后招了招手，就见朱富贵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他。
戚万达就把资料放在了餐桌的转盘上，然后转动转盘，将资料转到李建国面前，说道：“这份资料是我们最新搜集的，其中有苏图154的各种资料，当然，也有它的具体价格---如今一架苏图差不多要五千八百万，而不是刚才那位冯同志所说的五千五百万。”
“另外，除了我们国家之外，还有一些亚洲的小国比如泰国，新加坡，以及马来西亚，如今在也努力发展航空运输事业，对客机的需求不比我们川航低，甚至于，还要高一些。”
说着话，戚万达又让朱富贵掏出一份资料，放在转盘上转过去，道：“这些就是这些国家对客机需求的具体资料，对于他们来说一架苏图不要说五千五百万了，就算是六千万，他们也是可以吃下的。”
戚万达这两招禁不住让李建国等人一怔，拿起资料分别翻看起来。
事实上，这些资料都是宋志超在香港的时候派人搜集的。可以说半真半假。
新马泰对客机的需求是真的，因为这些国家现在都在努力发展旅游业，客运吞吐量较大。
至于一架六千万吃下稍微有些夸大，毕竟这些国家虽然都比较富裕，却不是傻子，买东西不搞价。
总之一句话，宋志超出售苏图的价格绝对不会低于五千万一架，因为这个价格就算拿到新马泰也是能甩手就卖掉的，只是程序和手续要更复杂一些。
看完资料，李建国深深地吐口气，然后又摸出一根烟，旁边彭飞忙帮他点上。
狠狠抽一口，李建国这才抬头看向戚万达说道：“五千五百万还是太多了，我们真的是……哎，资金有限。”
“是啊，企业大，要腾飞，可就是缺钱。”彭飞说。
“价格方面还是太高了，能不能再优惠一些？”冯伟试探道。
最后还是李建国发话了，他狠狠地把香烟碾灭在烟缸，然后用眼睛盯着戚万达道：“不如这样，今晚谈判我们就阔利一些，果断一些，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说个最低价，我们这边也不再搞价了，只要我们能承受得住，这笔买卖我们就成交！”
眼看李建国如此说，戚万达咬咬牙，按照宋志超交代的底价说道：“最低，一架五千万，不能再少！”
一架五千万，四架就是两个亿。
李建国他们犹豫了。
虽然这些钱不是他们，是国家的，但在目前的经济情况下，让他们一口气拿出两亿，也着实有些吃力。
都说这个年代国企有钱，可又有谁知道做国企也不容易。
人民利益高于一切，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做任何决定都要慎重再慎重。
不过---
万达这边出的价格目前来看在国际上也实在不高。李建国他们可是做个研究和对比的，苏图154在国际上售卖的最低价格也是五千三百万，这边直接一架少掉三百万，四架就是一千多万，可以说万达已经很有诚意了。
至少在李建国看来，刚才戚万达所演唱的《我的中国心》也不单单是为了煽情，也表明了他们在这次交易中已经做出了很大让步。
想到这里，李建国就不再犹豫，拍板道：“好！既然这样，我们就按照你们提出的这个价格交易---什么时候可以看飞机样品？”
“这个简单，等我帮你们办完去香港的手续，这个月底就能在香港见到你们想要购买的苏图154！”戚万达显得胸有成竹，按照宋志超吩咐，说道。
“这个月底吗？”
“怎么，有什么问题？”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们比较心急---嗯，月底就月底吧！来，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李建国率先起身，举起茶杯。
大家一起饮茶代酒。
这边，彭飞出去让女服务员上菜，上酒。
大家谈妥了事情，心情大好，就都高高兴兴吃喝起来。
戚万达表面开开心心，其实心中却担心起来---他在担心宋志超。
“老大，现在这边的订单已经谈妥，就看你那边能不能拿出飞机来了！”
苏图154，是那么容易倒卖的吗？
至今，戚万达还觉得这是个“天方夜谭”。
可戚万达却不知道，就在他和大家举杯畅饮，达成共识之时，作为他老大的宋志超，已经搭乘香港去苏联的国际航班，直飞莫斯科！
335【倒爷】
莫斯科，红场---
一个身穿老羊皮夹克衫的苏联老人，带着小马扎，端坐在广场的一个角落，双手舞动白桦木做成的老式手风琴，正在演奏《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树叶也不再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神往
在这迷人的晚上
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神往……”
周围行人如织，有旅游，也有当地的民众，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宋志超穿着黑色的风衣，脖子上围着咖啡色的围巾，双手插兜，徜徉在人海之中。
一股寒流袭来，宋志超禁不住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明白，这秋天的莫斯科怎么会这么寒冷，怪不得当年拿破仑也征服不了这个庞大的帝国，单单这古怪的寒冷气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想到这里，宋志超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保镖，金九和牛雄。
跟在宋志超身边的光头佬金九，和猛男牛雄，这俩家伙似乎一点都不畏惧这里的严寒，竟然穿着单薄的衣服，和这里的苏联人有得一拼。
人比人气死人啊，宋志超不由自主地又缩了缩脖子。
这时，一个操着俄语的男子忽然蹦跳出来拦住了宋志超吓了一跳，金九和牛雄两人忙上前挡住对方，以防他对宋志超不利。
那俄国佬就嘴巴里叽里咕噜说着，然后扯开自己的大衣，只见大衣里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手表，劳力士，浪琴，伯爵，卡地亚等等。今本上都金灿灿的，看起来很土豪。
宋志超明白了，原来是个苏联倒爷，是卖假表的。
光头佬金九和牛雄也看出来了，因为这种人类似的在香港很多，旺角，铜锣湾，有一大堆都是这样，用假表来骗那些香港游客，属于小老千一类。
“老牛，你会不会说俄语？你看他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金九问牛雄道。
牛雄就猛摇头，“我连英语都不会说，又哪里会说这些老毛子的俄语。”
作为保镖，金九和牛雄觉得两人有必要为老板遮风挡雨，尤其面对这种情况，更是要身先士卒，把对方打发掉。
就在两人因为不会说俄语为难的时候，就见宋志超对那人说：“不好意思，我们不买表，也不是来这里游玩的。”
那个倒爷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宋志超会说俄语，还说的这么流利。
比这位倒爷还要吃惊的是金九和牛雄两人，他们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宋志超，心说，听说老板懂八国语言，难道是真的？
事实上宋志超懂俄语也是一个巧合。
前世的时候，宋志超在工厂做机器维修，和技术顾问，其中很多重工机器不是俄国的，就是德国的。很多时候，那些俄国人很牛气，机器坏了邀请他们过来，吃喝不算，还要掏一大笔钱，为此宋志超看不惯，就自学俄语，翻看那些俄语书籍，什么机器组装维修等等，算是顺道把俄语也给拿下了。
正因为如此，宋志超的俄语也很犀利，只是口音比较重，毕竟不是专科毕业，属于野路子。
那个苏联倒爷惊讶了一下之后，猛地冲宋志超笑了起来，伸出手友好道：“中国人？”
宋志超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我也可能是日本人，韩国人，泰国人---”
“不一样的，”苏联倒爷说，“只有中国人才最喜欢学习俄语，其它国家的人学的不是英语，法语，就是意大利语---我们两国是朋友嘛！”
宋志超笑了笑，这才伸手和对方握了握，然后道：“虽然我们两国是朋友，不过……”看了一眼对方大衣内挂着的手表，“我真的不想买表。”
那倒爷就搓搓鼻子，笑道：“当然，我这些表都是水货，看你穿着打扮，也是有钱人，有钱人怎么能戴水货呢，不过你要是想买真的，我也能帮你弄来，只是价钱贵了一些，需要加很多卢布。”
宋志超摇摇头，“不管真假，我都不需要。”说完，就朝对方歉意地笑了笑，迈腿想要走。
对方却在后面说：“祝你快乐，亲爱的中国朋友！还有，记住啊，那些让你喂鸽子的千万别接他们的食物，接了就是要给钱的……”
宋志超一看，果然前面有个场地，很多的鸽子，一个苏联妇女正拿了鸟食在兜售，有些游客并不要，被她强行塞在手里，然后索要钱财。
宋志超不禁回过头，对着那正要离开的苏联倒爷说道：“喂，朋友，商量个事情可以吗？”
那倒爷立马回身，“有什么事儿，您说话。”
“可不可以做我几天的导游，我给你一千港币。”宋志超笑着说。
“一千港币？”那倒爷棕色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要知道现在苏联的货币贬值厉害，像他这样的生意人往往最喜欢外汇，而不是国内的纸币。
“当然，可以！”那倒爷几乎是一闪身就到了宋志超面前，让宋志超怀疑对方是不是懂得中国武侠中的“凌波微步”。“我叫契科夫，就是莫斯科的本地人，老板您贵姓啊，想要去哪里游玩？莫斯科最好玩的除了红场，就是克林姆林宫，对了，还有阿尔巴特大街……”
宋志超没想到这家伙话这么多，就指了指契科夫的大衣，“去那么多地方，不耽搁你做生意吧？”
“没关系的！看我的！”然后就见契科夫冲着广场一侧吹了个口哨。
响亮的口哨在红场上空回荡，很快，就跑过来一个和契科夫长得差不多，也穿着同款大衣的苏联男子。
契科夫一看见对方，就把自己的大衣脱下交给对方，然后又换上对方的大衣，然后回头对宋志超说道：“好了，我们已经交班了，现在我可以做您最忠实的导演了---导游契科夫，愿意为您效劳！”说完，还一只手背后，弯腰行了一个沙俄式的宫廷礼节。
宋志超莞尔，看看契科夫，再看看那个穿了手表大衣，钻入人群开始做生意的契科夫同伴，不禁好笑，原来这种事儿也可以“交班”。
“那么好吧，契科夫，现在请你带我们去这里最好的服装店，我要买一件皮大衣---哦，这该死的鬼天气！”宋志超缩了缩脖子。
336【人情】
红场五百米附近，喀秋莎购物中心---
作为莫斯科最大的购物广场，喀秋莎购物中心绝对是很多国外游客来苏联购买东西的必选之地。当然，这里所谓的“游客”和本地顾客，都是一些有钱人，因为喀秋莎购物中心属于高端场所，按照契科夫的话来说，能够进入这里消费的人，往往都是住宅别墅的富豪，一般苏联人，是不会来这里购物的，因为东西太贵。
一开始，宋志超还不理解契科夫口中所谓的东西太贵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在购物中心内，宋志超看到很多苏联国内的名牌衣服，基本上都悬挂有醒目的招牌，上面写着：不收卢布，只收英镑，美元，法郎等硬货币。
这倒是稀奇，在自己国家却不收自己国家流通的货币，看起来卢比对于这些苏联人来说，贬值太厉害，已经彻底对它失去了信心。
宋志超再看那些售卖衣服的价格，随便拎出来一件都要四五百美金，折合成卢布就是十几万，等于很多苏联普通家庭大半年的收入，由此可见苏联目前通货膨胀厉害，人民群众根本就买不起食物和衣服，而这也为前世牟大亨拿罐头和衣服换购飞机打下了基础。
在一家名字叫“喜来登”的皮衣店内，宋志超看中了一件咖啡色的皮衣，主要是这件皮衣的色调和自己的围巾一样，搭配起来很漂亮。
宋志超让那苏联小妹妹把皮衣取下来，说要试穿一下。
那女售货员就看了一眼宋志超的穿戴，这才动手去取皮衣。
旁边契科夫就对宋志超小声嘀咕道：“这里的售货员都很厉害的，一眼就能看出你有钱没钱。像我这样的，她是不会拿给我试穿的。”
顿了一下，契科夫又道：“不过可以理解，这些女同志也不容易，这种皮衣很是珍贵，要是被一些无良顾客弄花了，她就都要赔钱的---这里的老板都很吝啬，是那种比《死魂灵》中的吝啬鬼泼留希金还要小气！”
就在说话间，那女售货员已经把那件咖啡色的皮衣取下来，递给了宋志超。
宋志超试了一下，感觉是绵羊皮，很是柔和，也很是暖和，最主要的是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照照，感觉很有型。
实际上，不管是九十年代的皮衣，还是未来两千年后的皮衣，不同于那些时装款，皮衣的款式是越复古越受欢迎。
“先生，这件衣服你穿起来很帅气。”女服务员忍不住对宋志超夸赞道。
这句话倒不是她在拍马屁，而是由衷而发，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宋志超的确很配这件衣服，或者说这件衣服有了宋志超这个模特架子，更加显得高贵大方。
“谢谢你，美丽的姑娘---这件皮衣多少钱，我买了。”宋志超也不脱下这件皮衣了，缓和和的，很舒服，起码比自己那件单薄的风衣强多了。
“这件皮衣是五百美金，先生。”女售货员说。
“五百美金？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港币，没有美金。”
“港币也可以的，只要按照汇率兑换即可。”女售货员见宋志超出手阔绰，可不愿意因为该死的外汇兑换，失去这么一个优质的顾客。要知道，只要卖掉这么一件皮大衣，自己就可以获得10美金的提成，而这10美金就能帮自己家人度过这个月的难关。
“那么好吧，你计算一下，需要多少港币。”宋志超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对金九和牛雄两人说，“你们也别充好汉了，一人选一件---他奶奶的，老板冻得要死，你们却还亮肌肉，不怕冷咩？”
一听这话，金九和牛雄也就都不客气了。
“我要这件黑色的！”
“我要这件灰色的！”
他们两人其实并不是故意秀身材，亮肌肉，这么冷的天穿那么薄，主要是他们和宋志超一样，从香港来到这里，根本就没想到苏联的秋天会这么冷。
自己冷吧，又不好意思开口说，就只能抖着膀子，充英雄了。
见金九和牛雄两个大只佬抢皮衣，宋志超不觉好笑，扭头恰好看到契科夫一脸羡慕的表情，再看契科夫的那件大衣，衣襟处破旧不堪，还烂了几个洞。
“契科夫，你也挑一件！”宋志超说。
“什么？”契科夫正在羡慕金九和牛雄，能有这么好的一个老板，没想到宋志超冷不丁对他来了一句。
“我让你也挑一件皮衣，赶快啊，趁我还没反悔之前。”宋志超摸出一根香烟，帅气地在烟盒上磕了磕说道。
契科夫这才明白是真的，“可是老板，我已经收了您一千块的导游费，怎么可以……”
“一，二，三，数到十你还不动手挑选，我这个承诺就作废！”
不等宋志超把话说完，契科夫已经指着墙角最便宜的那件皮大衣说：“我要那件！嗯，谢谢你啊，亲爱的中国老板！”
宋志超就对那女售货员说：“把那件皮大衣也拿出来。”
女售货员早已愕然了，一口气买三件不说，还要送一件给这个导游？
契科夫她可是认得的，一直都在红场卖假表，估计这一辈子也买不起一件这里的皮大衣，可是现在……
“走了狗屎运的契科夫！”女售货员只能这样说。
……
四件皮衣折算下来，竟然要一万八港币，在这个年代来说，绝对是一笔很大的支出。尤其在苏联这种通货膨胀超级厉害的地方，能够买得起这种皮衣的人少之又少。
这不禁让宋志超对这次的换购计划更具信心。要知道，在换购的服装中也有一大批的皮衣，按照苏联这边的价码，那些原本被香港人和内地人当成是垃圾的皮衣，来到这里可能就变成了“宝贝”。
买完衣服，看看天色渐晚，在宋志超的要求下，契科夫将他们三人安排了附近一家服务交好的高级宾馆内。
快要吃饭完的时候，宋志超却见契科夫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宾馆，还以为契科夫这家伙拿了好处，不愿干活要开溜。
牛雄看不惯，就主动跟踪出去，想要教训一下这个狡猾的家伙。
不多时，牛雄回来了，什么也没说，埋头就吃东西。
金九就问，怎么样，教训那个油嘴滑舌的小子没有。
牛雄这才对着宋志超和金九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牛雄跟着这个契科夫离开了下榻的宾馆，就见契科夫这家伙又跑回了那家卖皮衣的店铺。
一开始牛雄还以为他和卖衣服的串通好的，这是要回去拿回扣，没想到却是契科夫拿了新买的皮衣死皮赖脸要退货，要拿回买皮衣的钱。
女售货员当然不愿意干了，两人就争执起来。最后契诃夫少要了三十美金，这才把事情解决。
契科夫拿了把皮衣卖掉的钱，转身就走。
牛雄就准备跟上去出气，哪有这样的人，老板可怜你，给你买皮衣，你却又退了换钱。
可是没等牛雄发飙，就见契科夫钻进一个小道，然后买了牛奶和面包，还有一块牛肉，哼着歌儿就钻了出来。
牛雄当即逮住他，挥动老拳就给他脸上一下。
契科夫却也脓包，一看是牛雄，立马跪地求饶，然后告诉牛雄自己卖掉皮衣的理由，他们家人多，又有好几个孩子，好几天都没东西吃了，国内现在物价飞涨，手中的卢布根本就买不到吃的。他虽然很喜欢这件皮衣，也很感激宋志超对他的帮助，但对于他来说，能让家人吃上东西，让孩子吃饱肚子，卖掉皮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契科夫，牛雄就有些心软了，男人嘛，也有心软的时候---最后钱也没要，就放契科夫走了。
讲完这个故事，牛雄就撕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说：“没想到这老毛子中也有好汉。”
金九点点头。
宋志超却打个哈欠，说：“故事讲完了，也该睡觉了---仲有，既然我把皮衣送给了人家，就是他的了，他是要烧，要卖，要送人，我都没意见！”说完起身就走。
牛雄：“……”
然后问金九：“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金九喝口辣口的伏特加，打个酒嗝说道：“意思就是---咱们俩多管闲事！”
牛雄：“……”
337【算计】
喜来登宾馆，客房内---
在宋志超进了房间准备休息的时候，顺手就交给了那位帮他开门的服务生10港币的小费。
拿到小费，尤其一看还是外汇，而不是那该死的不断贬值的卢布，那服务员很开心，于是就神情超暧昧地对宋志超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先生，如果您想好好休息的话，最好把里面的灯关掉。”
关灯？为什么要关灯？
一开始宋志超还以为对方在吝啬这一点点电费，也就“嗯”了一声，心中却不在意。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在他进房间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竟然有三次敲门，每次打开门，都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美女，穿着极其暴露的衣服，金发披肩，然后一只手叉着腰，摆出一个s形的诱人姿势，美眸含情，咬着鲜红的嘴唇询问宋志超：“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如果需要的话，你只需要支付很少的卢布就可以……当然，外汇更好---”
然后说出了价位，呃，的确是很少的卢布，对于很多男人来说，简直是路边大白菜价！按照宋志超所知道的香港庙街价格，比站街的那些妹子还要便宜数倍。
而此时，宋志超也知道了，她们究竟是做什么的。
作为男人，宋志超当然也有这么方面的需求，不过他更加清楚地知道，此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所以，对于这些男人梦寐以求的金发碧眼的大洋马诱惑，他全都予以拒绝。
可宋志超越是拒绝，敲门声就越是多起来。
毕竟现在苏联国内经济不景气，很多俄罗斯美女都下海做这种生意，以便养家糊口。对于她们来说，凡是能来这里旅游的男人基本上都会很有钱，所以赚个外快什么的很简单。还有一些有想法的，干脆想要借机钓上一个金龟婿，毕竟能下榻喜来登这样的大酒店，大宾馆的人，也不是一般人。
面对这一波接着一波，比植物大战僵尸中的僵尸还要执着的美女团队，宋志超很无奈地把……灯关掉了。
于是，整个房间就清净了。
宋志超也算读懂了那位收取自己消费服务生暧昧的笑。
……
清晨，宋志超一睁开眼，还以为自己身在香港，看了一眼周围酒店客房周围装饰的异域风情，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异乡。
起床，洗澡，洗漱。
等宋志超忙完这一切的时候，就按照酒店客房的指示图，找去了早餐厅。
到了餐厅，金九和牛雄两人还没出现，也许是时差的缘故，这两个壮汉竟然还在睡觉。
宋志超就自顾找了一个座位，然后点了这里的美食。
俄式风格的美食，宋志超一直都没品尝过，看看眼前的早餐倒也“赏心悦目”。
实际上，俄罗斯人比较讲究饮食，菜肴的品种丰富多彩，“俄式大餐“在世界上很有名气，既然到这里来了，就一定要品尝俄餐。珍贵的鱼子酱，正宗的罗宋汤，还有传统小煎饼，都是非常有民族特色的。
就在宋志超享用鱼子酱的时候，金九和牛雄两人这才略显睡眠不足地过来，看到宋志超在吃东西，就说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宋志超也没责怪他们，只是指了指座位，让他们俩一起坐下用餐。
看着眼前美食，两个吃货早已食欲大动，于是也就不跟宋志超客气，对着鱼子酱，罗宋汤，小煎饼大吃大喝起来。
三人吃着美食，餐厅门口却出现一人，却是契科夫。契科夫还穿着昨天那件破大衣，见宋志超他们在用餐，就很乖巧地站在门口等着，也不进来打搅他们。
一直等差不多宋志超用餐完了，拿起餐巾布沾了沾嘴角，契科夫这才走过来，冲着宋志超行礼道：“老板您好，您忠实的导游契科夫向您报到！”
宋志超丢下餐巾布，笑了笑，然后对契科夫说：“在那里站了多久？”
契科夫就说：“没多久。”
“看着我们吃东西，你不饿吗？”
“昨天卖了老板您送我的皮大衣，我买了面包和牛奶，今天早上吃的很饱---呃，谢谢你老板！”
见契科夫这样说，宋志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用手拿起水杯，嘴唇碰了一下，却发觉凉了。
契科夫眼疾手快，就忙拿起热水壶，重新帮宋志超倒了一杯，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亲爱的老板，不知道您今天想去哪里游玩？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给您介绍几个不错的地方。”
宋志超饮口茶，这才冲契科夫笑了笑，说道：“我有和你讲过的，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旅游，准确地说，是为了做生意。”
见契科夫一脸懵逼。
宋志超就又说道：“实际上，我让你做导游也是有目的的，给你买皮大衣也是有目的的，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刚才才会岔开话题询问我去哪里旅游，对吗？”
契科夫老脸一红，“是的，老板，您目光如炬---我是怕帮不了你，所以才不敢直接开口询问。”
“没关系的，其实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宋志超饮口茶，“你既然是做倒爷的，那么上头一定有大佬充当你的货源，还有保护伞，我想要和他见一面，嗯，准确地说我的生意需要他帮忙。”
事实上宋志超从见到契科夫开始就已经有了算计。
正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尤其像契科夫这种捞偏门的，做倒爷的，在莫斯科一定不多，另外就是，他的保护伞一定很强硬，要不然也不能在这里如此堂而皇之地“做生意”。
宋志超对契科夫好，目的就是要他充当介绍人，认识他的大佬。
契科夫也不是傻子，相反是个鬼精，当然明白宋志超不会那么善良地就帮助自己，因此今天早上来到这里，实际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到宋志超开口问出，他也就不再拒绝。
“好吧，既然老板您想见我的老大，我就带您去---不过巴普列夫可不是轻易就和人见面的。上帝呀，您不知道他的能力有多大，莫斯科的吃穿住用行，基本上他都能搞定，他简直就是我们这里的地下沙皇。”契科夫吧嗒吧嗒嘴巴，先给宋志超打个预防针，“所以，我实在不能确定他会不会见你，如果他拒绝的话……”
“他要是拒绝，我也不会怪你，并且你的酬劳一分不少。”宋志超笑眯眯地说。
“呃，那好吧，我带你去！”契科夫下了决心。
……
莫斯科，圣母大教堂---
圣母大教堂，也叫圣瓦西里大教堂。位于莫斯科，在克里姆林宫墙外，红场与莫斯科河之间，号称世界八大奇景之一，通常视之为俄罗斯横跨欧洲及亚洲独特位置的象征。
此时，契科夫就把宋志超他们带到了大教堂外面。只见教堂旁边站着几个身材高大的俄国黑衣人，留着络腮胡子，体型彪悍。他们看见宋志超，还没什么，看了一眼宋志超身边的金九和牛雄，目光就警惕起来。
见此，契科夫就对宋志超他们说，“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帮你通报一声---巴普列夫正在里面做早课。”
见他要走，宋志超就叫住他道：“如果巴普洛夫先生不愿意见我们的话，你就把这份文件交给他。”宋志超说着话，就招了招手，让金九把带来的文件递给契科夫。
契科夫一愣，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密封很好的封口，也不多询问什么，只是说：“我会帮您办妥的，请稍等！”
说完这话，契科夫就转身冲那黑衣人笑了笑，打了招呼。
其中一个彪悍黑衣人就骂他：“你这个猴子又跑来做什么？向老板乞讨吗？”
也不知道契科夫是怎么回答的，就嬉皮笑脸地糊弄着进了教堂。
须臾，外面，传来教堂洪亮的钟声。
一些男女祈祷者慢慢从里面出来，契科夫也夹杂在里面，一出来，他就高兴地朝宋志超招手道：“老板，巴普洛夫先生愿意见您，并且是马上，即可！”
在风中等候的宋志超笑了。
他早就猜到对方不会拒绝。
只要是个有野心贪婪的人，就绝对不会拒绝宋志超亮出来的底牌。
那是可是换购四架苏图154客机的合同！
338【红场飞龙】
圣母大教堂内---
宋志超一个人走了进去，契科夫跟在他身边，帮他引路。
金九和牛雄两人在外面候着。
走进去一看，教堂真的很大，很气派，很壮观。打眼看去，金碧辉煌，有一种哥特式的诡异。
在教堂前面，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穿着西服，戴着礼帽，正在亲切地与一个教士交谈。
契科夫让宋志超现在一边等一会儿，直到那个西装男子和教士交谈完，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契科夫这才上前，非常恭敬地对着男子说了几句。
魁梧男子背对着宋志超，以至于从宋志超的角度根本就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是大致能看见侧脸的轮廓，四个字，棱角分明。
须臾，那个魁梧男子转过身来，朝宋志超走来。
宋志超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那是个异常硬朗的俄罗斯男子，蓝色的眼睛，棕色的头发，有着俄国人高挺的鼻梁，以及厚实的嘴唇，只是在他左边脸颊上，有一道刀疤，将他俊朗彻底破坏掉，反而给人一种莫名的煞气。
这不禁让宋志超想起了一部很有名的电影---《疤面煞星》。在那部戏中，阿尔帕西诺把一个教父级的人物演绎的入木三分，而眼前这位巴普洛夫先生，很显然，就是现实中的“教父”。
巴普洛夫走到宋志超面前，伸出宽厚的手掌，脸上露出与他狰狞刀疤相反的笑容，说道：“欢迎你，亲爱的香港朋友。”
宋志超就与他握手，感觉对方的手很宽大，很沉重。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巴普洛夫。”巴普洛夫十分友善地对宋志超说道。
宋志超就说：“我姓宋，叫宋志超。”
巴普洛夫就笑了，“其实你们中国人的名字，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发音都是那么古怪---不好意思，我没有任何诋毁的意思，只是我对于你们的姓名实在很难记住，不如我就称呼您作‘宋’！”
宋志超耸耸肩表示没关系。
巴普洛夫见宋志超这么好说话，也觉得很好高兴，于是就示意商谈事情去别的地方。
宋志超也知道在教堂这种地方谈生意，有些不合适，于是就跟着巴普洛夫去了外面。
……
广场，露天咖啡馆---
咖啡馆鲜艳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入秋的莫斯科冷得让人发抖---当然，这只对于香港来的某些人来说。
如果不是因为生意重要，宋志超绝对不愿意在这种该死的露天咖啡馆谈生意。
相反，巴普洛夫这个本地人，却似乎对这种寒冷免疫，在遮阳伞下，翘着腿，咬着雪茄，饮着咖啡，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周围，四五个黑衣人非常敬业地守护在巴普洛夫的两旁，他们都是巴普洛夫手下保镖，据说身手都很犀利，还有从克格勃出来的高手。如今国家比较动荡，这些人为了讨生活，也着实不容易。
再看广场上面，人流川息，热闹非凡。
不远处，有几名俄罗斯人在表演传统的俄罗斯杂技，还有一些穿着俄罗斯传统服装的金发美女，在向游客兜售鲜花。
“知道么，亲爱的宋，在这么多外国游客中，我最喜欢你们香港游客。”巴普洛夫突然开口说道，“因为你们香港人很务实，也很懂得选择合作的对象---另外，我还很喜欢你们香港的电影，记得不错，去年有一部戏就是在这莫斯科红场拍摄的，叫什么名字来着……”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对了，叫做《红场飞龙》，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
见巴普洛夫突然提及了香港电影，还是宋志超比较喜欢那部《红场飞龙》，宋志超不禁笑了。
《红场飞龙》这部戏是去年，也就是1990年在这边拍摄后，直接在香港上映的功夫片，主演是香港动作明星许冠杰，代表作有《最佳拍档》系列。
原本许冠杰拍摄这部戏是要与大明星成龙对抗，因为这个时候的成龙已经如日中天，在名气上已经彻底压过了许冠杰。
可惜，虽然这是一部很不错的大制作，还大老远跑来苏联拍摄，结果却是票房惨败，也就此奠定了成龙影坛大哥大的地位。许冠杰也因此风光不在，甚至名气逐渐下滑，慢慢淡出影坛。
等宋志超如数家珍般地把这部戏在香港的上映说给巴普洛夫听之后，巴普洛夫叹口气说道：“可惜了，这部戏我觉得很不错的，当初在红场拍摄，我可是连一个卢布的手续费都没收，还特意让人买了鲜花送给戏中美丽的女士，没想到票房却这么惨烈。”
所谓的收取“手续费”其实就是在国外拍戏，被变相地收取“保护费”，其中最为人熟知的就是成龙大哥在美国拍摄《红番区》，被美国地痞收取保护费，进而发生冲突，差点引发争斗。
在这里也一样，任何地方都有各自的规矩，不是你想在红场取景拍摄就可以取景拍摄，必须要给巴普洛夫这样的大佬“上供”才行。
不过宋志超关注的重点可不是这个，而是那个戏中的女士是谁？
如果记得不错，这部戏的女主角是张曼玉，利智还有李丽珍，也不知道巴普洛夫说的是哪一位。
不过宋志超也知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巴普洛夫把这些作为谈判的开场白，是什么目的。
很快，巴普洛夫就给出了宋志超答案。
“我做生意就跟我的为人一样，喜欢的，可以一个卢布不收，还可以送鲜花给你；相反，如果是我厌恶的，那么你不仅要出场地费，还要说服我才行。”说完，巴普洛夫就眼睛犀利地看向宋志超，嘴角微微扬起，脸上那道刀疤显得十分狰狞，“那么现在，亲爱的宋，你来说服我吧---”低头看了一下腕表，“只给你五分钟时间！”
宋志超笑了，面对巴普洛夫给出的压力，不慌不忙地端起咖啡杯，慢慢地饮了一口，然后与巴普洛夫的目光对视，这才开口说道：“不用五分钟，我只说一句话---分你一成！”
巴普洛夫，笑了。
339【远东代理人】
“亲爱的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给我的资料我可是看过的，四架飞机最少也价值两亿，当然，这个价格是按照你们的货币计算的---虽然我不是正统的生意人，却也懂得计算，这个买卖你最少也能赚足一个亿，一个亿，你分给我一成，也就是一千万，你看我像那种在莫斯科广场乞讨的人吗？”巴普洛夫很是嚣张地咬着雪茄，冲宋志超吐了一口浓烟。
宋志超却没有丝毫的惬意，相反，也从兜内摸出一根香烟，拿出打火机，双手拢风，点燃。
深深地抽了口香烟，宋志超这才看向巴普洛夫，笑眯眯地说道：“其实给你一成已经很不少了，要不是我时间紧迫，而你巴普洛夫先生又是本地的大佬，我是不会把装进口袋的利润分出一成给你---没错，你确实不是正统的生意人，不过你却是个合作的好伙伴。”
巴普洛夫有些不明白，尤其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顿了顿，宋志超眯着眼，吐口烟说道：“知道什么叫做好伙伴，而不是伙伴吗？所谓的生意伙伴，可以是一次性的，也可以是用久的。我分你一成，就是为了要和你成为永久的朋友。这次我们只是换购飞机，下次，可能是别的东西，也可能把我们香港的，内地的衣服，鞋子，罐头，电视机，洗衣机，空调等等，一些生活必备品运到这里来---难道说巴普洛夫先生您就那么目光短浅，不愿意做个长久的代理人吗？”
宋志超语气很不客气，换做以前的巴普洛夫可能早就发火，然后免费请这位香港客人吃一顿他们俄罗斯式的“大餐”，但是巴普洛夫没有动手，相反，而是咬着雪茄沉吟起来。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俄罗斯人，巴普洛夫在这里扎根已久，当然看得清楚眼前国内的形势。
准确地说，形势不太好。
人民生活吃穿住用行方面的必需品，价格越来越高。本身巴普洛夫就是做这方面生意的，进货渠道却越来越狭窄，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港商，并且要用必需品换购苏图154飞机，这让巴普洛夫看到了一丝希望。
相比眼前恶狠狠地敲诈一大笔钱，不如充当这位宋先生的远东代理人，那样日后绝对是财源源源不断。
就在巴普洛夫思忖着的时候，宋志超也在算计。
本来，宋志超可不是什么慈善家，也不是什么冤大头，会把一成的利润分给这个“中间人”。
购置飞机，只要自己稍微拿出一点钱，去收买一些苏联高官即可，但宋志超却没有选择那条路，而是找到了巴普洛夫，并且愿意和他“交朋友”。
宋志超的目的很简单，他做这笔生意不是一次性的，而是要为以后万达贸易公司在苏联的生意，或者说在未来俄罗斯的生意建立人脉，打下基础。
巴普洛夫是什么人，从契科夫的嘴巴里早就撬了出来---莫斯科的地下沙皇，倒卖一切可以倒卖的东西。
既然是这样一个有实力的人物，何不借助他的实力，让万达未来的商品遍布整个俄罗斯？
谋一时之利，还是谋一世之利，这是个很容易做的选择题。
可惜，前世的时候那位用罐头换购飞机的牟大亨却做错了题，要不然，他的威名也定能威震远东。
巴普洛夫是个聪明人，所以在沉吟了片刻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取下咬着的大雪茄，伸出了手，然后冲宋志超很是友好地说道：“那么好吧，朋友，成交---！”
……
事实证明，宋志超选择巴普洛夫这样的莫斯科强人作为自己在远东的代理人，决策是多么的正确。
只是一天时间，巴普洛夫就带来好消息，苏联这边出售苏图154的负责人，想要亲自和宋志超见面。
当然，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由巴普洛夫帮忙安排，为此，巴普洛夫还亲自对宋志超交代了一句话，“我可是对那些家伙们说了的，你是我巴普洛夫最要好的中国朋友，所以，他们可以一万分的信任你！”
是啊，做生意信任最重要。
你一个人不认识跑来苏联买飞机，谁信你呀，所以说，找个代理人帮衬一把就是好---主要是省时省力，还省心！
作为莫斯科地下世界的强人，巴普洛夫和苏联这边的很多高层关系都很好，逢年过节都有礼相送，另外大家还经常一起饮酒作乐。
所以这次巴普洛夫就把大家约会的场地选择在了莫斯科
郊外一家比较隐秘的酒店内进行。
这家酒店的名字很气派，叫作“圣彼得堡大酒店！”
……
当天晚上八点钟，圣彼得堡大酒店---
为了显示宋志超的身份有多么尊贵和不可思议，不让那帮苏联高层小看，巴普洛夫可是用尽了心思。
毕竟这次生意的成败和他也有关系，成了，以后自己就能分到一千万的红利，失败了，自己就什么都捞不到。
首先为了彰显宋志超来自中国，巴普洛夫竟然很神奇地为宋志超配备了一辆超豪华的“红旗”轿车。据说，这辆轿车可不得了，是苏联有关方面接待中国贵宾才用到的。可以说，只要一看见这辆专车，就知道车内人的身份和地位。
其次，巴普洛夫还为宋志超配备了十八名保镖，前面一辆黑色宝马小轿车，领路开道，后面两辆同款轿车压阵，两旁一边九名保镖，一路小跑，跟随在车阵后面。
远远望去，这绝对是国宾级的待遇。
坐在车内的宋志超还无所谓，毕竟前世他经历过比这还气派的阵仗。但和他一起来的金九和牛雄两人可都傻眼了，直到坐在车内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也许，这一辈子他们都不会忘记今天。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车队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金九探头一看，只见外面来了一大群西装革履的老毛子。
金九就猛地把头缩回去，然后一脸紧张地对老神在在闭着眼假寐的宋志超说：“老大，他们出来迎接咱们了，怎么办？”
宋志超慢慢睁开眼睛，笑着说了句：“还能咋办，出去呗！”
340【国宾待遇】
圣彼得堡大酒店门口---
巴普洛夫陪伴着三名苏联高官从餐厅内步行出来，这次为了撮合成这笔生意，他可是费劲了心思，而把宋志超的排场搞得这么大，饬成“国宾”待遇，目的就是为了要让身边这三位苏联高官“看得起”宋志超，把宋志超当成是真正的大人物。
原因是，巴普洛夫已经在三位高官面前吹了牛，说宋志超是香港数一数二的大老板，旗下有很多牛逼的公司，连英国伊丽莎白女皇都亲自召见过，在中国国内更是人脉广泛，军政商三界混的贼熟。
这些苏联高官都是不看长相只看身份地位的，和他们打交道，就必须要装作牛逼一些，你越牛逼，他们就越重视你。
巴普洛夫作为他们的“好伙伴”，深知他们的性情，所以才搞出这么一出大戏。
果然，这三位苏联高官，一看见宝马车开道，中间是一辆加长红旗轿车，而这种轿车绝对是国宾级待遇的中国人在苏联才能享有的，立马他们眼睛一亮，就重视起来，准确地说对坐在车内的宋志超重视起来。
三人当中，其中一位长得跟狗熊一般壮实，名字叫“安格列夫”，是三人中的头头，也是苏联航空业的负责人；另外一个体格比他稍微瓷实一点，矮一点，名字叫“博日涅夫”，是莫斯科政府民需部的部长；最后那个留着光头，模样长得很挫的，则是莫斯科人民力量阵线的领导，名字叫“安德鲁”，也是当地的实权人物。
见红旗轿车在大酒店门口停下，酒店负责招待贵客的门童立马起身跑过去，帮助红旗车开门。
安格列夫三人则早已排好队，组织好欢迎贵宾的阵仗，等候在台阶上，等着与宋志超亲切地握手，旁边，还有三人安排的几名记者，准备为他们的握手拍照，整个形式搞得很隆重，很正规。
车门打开，一身黑色名牌西装的宋志超在金九和牛雄两人的陪伴下，从车上下来，然后面含春风，脸带笑意地沿着台阶，径直朝着安格列夫三人走去。
姿态从容，充满威仪。
安格列夫三人则抬着高昂的头，挺胸凸肚，直到宋志超走到他们面前，安格列夫这才优雅地伸出手对宋志超说道：“欢迎！欢迎！来自远方的贵宾！”
旁边，充当临时介绍人的巴普列夫就忙上前，冲宋志超介绍道：“亲爱的宋，您眼前这位十分绅士的先生，就是我们伟大苏联共和国民航局的负责人，也是我们伟大莫斯科最优秀的女儿---安格列夫同志！”
宋志超就微微一笑，亲切地与安格列夫握手道：“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十分荣幸！”说的竟然是俄语，这不禁让安格列夫等人微微愕然，继而感觉和宋志超亲近很多，毕竟这个年代，像宋志超这样年纪轻轻却懂俄语的人不多，现在的年轻人都向西方世界靠拢，学的不是美式英语就是法语，哪有人学习俄语的。
紧接着，巴普洛夫作为中间人，又帮宋志超介绍了博日涅夫和安德鲁两人。
宋志超一一应对，展现出了赶超“外交官”的商人风采，甚至还在闲谈间，聊到苏联的民间艺术和文化，对自己的吸引，比如说喜欢《三套车》，《喀秋莎》，以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等民族歌曲等等。随即，在听到三人对香港电影感兴趣之后，就又主动邀请三位有空去香港转转，自己将充当导游，全程陪伴云云。
场面话和客套话讲完，一大群人也不能总站在酒店门口，于是安格列夫一示意，就听见鸣炮声。
骤然的炮声把宋志超带来的金九和牛雄吓了一跳，差点抱着脑袋；宋志超还好一些，却也有小小惊吓，只是没展露出来。
安格列夫等人让开道路，宋志超他们这才看清楚，原来他们身后竟然还有一大群的“仪仗队”。
那些仪仗队人员清一色的军人服装，显然，都是苏联在职的军队仪仗人员。
随即，仪仗队奏响乐曲，一听，竟然是《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宋志超彻底愕然了，这场面也太壮观了吧，真的把自己当成是国宾了？
转脸看向安格列夫三人，全都表情严肃，姿态庄重，再看那个中间人巴普洛夫，则冲宋志超很是“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
大酒店，七号会议室内
不同于中国人喜欢吉利数字“6”和“8”，俄罗斯这边他们一般都偏爱“7”。认为“7”预兆会办事成功，“7”还可以给人们带来美满和幸福。他们普通对红色昵爱。人们都把红色视为美丽和吉祥的象征。
因此，这次商谈预定的会议室就是七号会议室，而房间的装饰更是以红色为主---一张宽大的会议桌，目测是实木的，桌子中间是空的，摆满了红色的大花篮，鲜花娇艳欲滴，十分诱人。
再看那会议桌子，泾渭分明，因为一边插着苏联小国旗，另一边则插着中国小国旗。整个会议场面显得很外交，很庄严，很肃穆。
见到这样的场面，宋志超原本轻松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了---玩的太大了吧？宋志超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巴普洛夫，这个家伙则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跟班模样，跟在安格列夫三人屁股后头。
按照早已安排好的座位，作为谈判双方各自落座。
金九和牛雄两人估计一辈子也没想过自己有机会能坐在插着国旗的会议桌旁，他们以前只在电视机上看过这样的画面，那可都是大人物才有的待遇，坐下后，挺腰坐直，屁股只敢坐半拉，连大气都不敢喘---如坐针毡。
相比之下，宋志超就从容得体的多了。
毕竟前世的时候作为超级富豪，宋志超可是和很多外国商人签订过无数商品协议的。那时候也很流行这种“仿国宾式”的生意会晤，大家全都坐在插着彼此国旗的会议桌旁边，然后签字画押，讨价还价，优雅庄重的场面，避免了讨价还价中的破口大骂，你问候我老母，我问候你老妈。
可以说，这种商谈合作的会议方式，是一种最完美的商务活动---绅士，文明，代表着高档次高逼格的合作。后来，连向非洲批发毛蛋的都用这种方式来做生意，毛蛋远销中南西北非……
341【友谊万岁】
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所有人坐下之后，负责会议室的俄罗斯女服务员就卷着金发，穿着女仆装，拿了茶壶，一脸笑吟吟地特意为宋志超他们这些国外贵宾，倒上他们最爱饮用的茶水。
说实话，俄罗斯的中国茶水不敢恭维，也许是因为水质的问题，泡出来的茶水显得有些苦涩，缺少苦涩之后的甘甜。
当然，这次宋志超来苏联可不是为了饮茶的，而是来这里谈判的，所以对这里的茶水也就不予置评。
须臾，谈判开始。
正襟危坐的安格列夫作为东道主，首先开口道：“亲爱的宋，我们已经听巴普列夫同志说了，你想要用你们那边的罐头，衣服，还有酒水等日用品，来换购我们的苏图154客机，不知道这是真的吗？”
宋志超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着茶杯，感受着茶杯上面传出来的温热---该死的苏联佬，这么大的会议室也不开空调，太冷了。
实际上宋志超冤枉了安格列夫他们，会议室的空调开始开了，可是这帮苏联人早已习惯了寒冷，空调稍微开一点点就ok，又哪里知道宋志超他们这些人很怕冷。
“尊敬的安格列夫同志，您刚才所说的，全都是事实。”宋志超语气笃定地说，“我们这边愿意用你们必须的日用品，来换购你们四架苏图154客机。”
安格列夫笑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欢迎之至。不过---”
安格里夫后面的话没说，旁边那位博日涅夫笑道：“不过我们需要从长计议，准确地说，你们会用多少我们需要的必需品，来换购我们珍贵的飞机？”
双方都有意向，直接砍价？
宋志超心中稍微思忖了一下就明白了，一定是巴普洛夫在这些人面前承诺过自己这边的实力，再加上刚才来的时候故意营造出来的大腕阵仗，让这些人对自己已经深信不疑，所以才会这样看见山，直接来商谈换购的具体内容。
“四架飞机，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应该是五六千万左右，不过……”宋志超停顿了一下，一招手，金九就从提着的公文包内，把一份资料递给了他。
宋志超接过资料，然后对安格列夫三人说道：“不过因为你们国家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在遭受美国，英国，还有法国等西方国家制裁，你们即使有飞机，也卖不出去，唯一能够接受你们这些飞机的除了我们，没有别人！”说着把手头资料递过去，示意安格列夫他们仔细查看。
安格列夫没想到宋志超早有准备，倒是微微一怔，不过他们显得很镇定，接过那早已被翻译成俄文的资料，看了起来。
大约一两分钟后，安格列夫他们交头接耳一番，然后安格列夫让人帮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白酒，然后表情淡定地对宋志超说道：“多谢你给我们看这些资料，亲爱的宋---不过很可惜，我们对这些毫无兴趣！”说着，让人直接把那份资料还给了宋志超。
安格列夫继续很自信地说：“白纸黑字的东西，我们都可以随便搞出来，现在我们要的是坦诚，是彼此信任。所以，一架飞机六千万，一个子都不能少。”
旁边，博日涅夫点头道：“是的啊，我们的飞机可是很宝贵的，就算拿到国际市场上卖六千万都是低的。”
安德鲁则说：“我们的飞机很抢手，就算你不肯要，还会有其他的外国客人回来抢购---好货不便宜，值得你们出大价钱购买！”
看着这三人一唱一和，宋志超不禁觉得好笑，难道说这些苏联的政府官员们都是演员出身？这演技也太刻意了吧。
“安格列夫先生，还有博日涅夫，安德鲁先生，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我也很清楚你们的苏图154客机到底价值如何---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所谓的好货不便宜，那也必须是真的好货才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格列夫等人不高兴了。要知道，这个年代的苏联人在重工业，尤其在航空和军工上还是很骄傲的，在他们眼里，除了美国稍微能和他们抗衡之外，其他国家生产出来的飞机，大炮什么的，就都是垃圾。
“我的意思是，除了你们苏图154客机外，我们还有别的选择，比如说法国的客机，美国的客机……波音系列总要比你们的苏图强吧？”宋志超从容不迫，直接丢出波音，让他们对比。
安格列夫三人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都是苏联政府的高官，不是生意人，做生意和做政治是两码事儿，尤其在砍价方面他们全都不在行。
安格列夫硬着头皮道：“既然你那么喜欢美国佬的波音，还为什么来找我们？”
“是啊，你大可以飞去美国和那些美国佬做生意，来我们苏联做什么？”博日涅夫接话道。
宋志超笑了，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双手合拢，成为塔字形，目光炯炯地望着三人，显得底气十足道：“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国际友谊！”
“国际友谊？”安格列夫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信你才见鬼。
“没错，就是为了国际友谊。”宋志超说的声情并茂，“作为我们传统的友谊之国，我们中国和你们苏联可是很好的朋友关系，曾经站在同一阵线上，抵抗过帝国主义，完成过反侵略战争。”
“苏联人民的伟大和友好，我们铭记在心。作为一名企业家，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可爱的善良的，给与过我们无限帮助的苏联人民。”
“如今，我看到苏联人民因为某些原因，吃不饱穿不暖，这心里头犹如针刺刀割，在无数个深夜，我扪心自问---为了苏联人民，我能做些什么？”
“终于，我看到你们这边正在试图出售苏图154客机，而亲爱的巴普洛夫也恰好这时候联系上了我。这位好兄弟，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可以增强两国人民友谊的机会，更知道我手头有很多可以换购飞机的生活必需品，所以他就提议我来苏联考察，看看是否能够成为合作伙伴，是否能够换购你们的客机，顺便解救苏联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宋志超的这番话说的动情之极，搞得连“好兄弟”巴普列夫也一愣神，都快相信宋志超的这些鬼话了。
“当然，也许你们认为我这样说可能有些太夸张，不过可以很准确地告诉你们，对于你们的苏图154客机，我并没有打算一定要购买，我来这里只是应邀，应巴普洛夫兄弟的邀请来这里随便转转，旅旅游，见识一下异国风情，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问一下巴普洛夫---”
闻言，安格列夫三人就不约而同地看向巴普洛夫，巴普洛夫心中暗骂狗屎，不过他的演技可要比这三个高官好多了，毕竟他处于黑白地带，又是莫斯科有名的“变色龙”。
“是啊，是啊，是我诚意邀请亲爱的宋来苏联考察游玩的，至于带他来与你们相见，也是个巧合---我也想为祖国人民做贡献哈！”巴普洛夫语重心长。
安格列夫三人再次你看我，我看你。
他们高深的政治智慧，在这种谈判面前，显得有些短路。
实际上，宋志超是拿捏住了他们死穴。因为宋志超知道，对于这帮苏联人来说，这个时候社会动荡，与其守着四架不能吃也不能喝的死飞机，不如换购成食物和其它物资，这样还能让自己还有身边的人存活下来，尤其临近严冬，苏联的冬天可能是冻死人的，没有足够的衣服，帽子，鞋子，还有罐头和烈酒，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冻死在街头。
不管是为了人民群众，还是为了自己头上的官帽，亦或者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亲人，为了自己的前途，这次换购都必须成功。
“人民利益高于一切！”安格列夫突然说，然后他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地看一眼身边的两位搭档，说道：“博日涅夫同志，安德鲁同志，现在我代表人民，代表国家，做出一项决定，可以略微降低一点我们苏图154客机的价格，你们觉得怎么样？”
博日涅夫和安德鲁点点头，“我们无疑义，我们举手赞成---为了中苏友好，为了我们伟大的国际友谊，更为了我们伟大的苏联人民，偶尔为我们亲爱的中国朋友降低一下价格，也是情有可原。”
安格列夫点点头，然后回头看向宋志超说道：“那么亲爱的宋，你觉得价格多少合适？”
宋志超想了想，然后狠砍价道：“一架四千五百万，如何？”
安格列夫三人顿时傻眼，这砍得也太狠了吧，自家的苏图拿到国际上去卖，最低也能卖五千万一架。
就在三人要开口做出反对的时候，宋志超又说话了，“如果你们同意这个价格，四架飞机我全部给你们换购成同等价值的日用品！另外，我再赠送你们每人一个大礼包---你开心，我开心，大家开心，怎么样？”
这是要……
大家可都是明白人。
心照不宣啦。
安格列夫忽地站起来，说道：“那就要看亲爱宋你的诚意了---另外，我们需要的必需品是什么样子，也必须看到。我们要对得起人民才行！”
宋志超笑了，也起身与安格列夫等人握手道：“这个请放心，我的诚意是很足的，至于你们想要看货，这个月底把飞机开去香港，我已经把第一架给你就换购的必需品全部准备好了，只等你们检阅！”
“哈哈哈，这样最好不过！”安格列夫与宋志超握手。
“让我们共进晚餐吧，亲爱的朋友！”博日涅夫与宋志超亲切握手。
“请品尝一下我们圣彼得堡大厨的手艺，还有我们地道的伏特加酒，绝对不比你们国内的差！”安德鲁一边握手，一边说。
在一片友好祥和的气氛中，大家陆续离开了会议厅，朝着餐厅走去。
宋志超表面上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一半，现在最关键的时刻到了，该送三位苏联朋友什么样的大礼包呢？
礼轻情意重，在这里可不适用啊。
嗯，头疼！
342【使绊子】
次日，莫斯科航空公司----
在安格列夫等人的陪同下，宋志超欣然前往航空公司的仓库，去看所要换购的苏图154客机。
只见若大的仓库完全就是一个大型机场模样，只是多了顶棚，大约有十几架飞机停放在仓库内，一些工作人员正在对其中几架飞机做着日常护理。
远远望去，那些人搭乘梯子趴在机身上，宛若一群辛勤的蚂蚁在劳作。
实际上，如今苏联国内经济不景气，社会动荡，很多航班都停飞了。很多飞机很无奈地不能翱翔天空，只能停放在这样的大仓库内。而飞机这种庞然大物，又是需要做很多养护的，因为稍微出一丁点意外就可能导致严重的事故。
如此以来，入不敷出，苏联航空公司不仅赚不到钱，还必须要搭进去很多钱来做养护。考虑到，目前的实际状况，苏航这才选择了出售苏图客机的决定---与其花大钱养着，还不如换购一些实用的必需品，以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
而这也是前世那位牟大亨之所以能够缔造传奇，用罐头和衣服，酒水换购苏联飞机的最基本原因。
一句话，苏联人不是傻子，怎样做对自己最有利。他们自己最清楚。
此刻，宋志超置身于这样的大仓库，彻底被眼前的这么多庞然大物给惊呆了。
可以说这是宋志超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前世的时候宋志超坐过无数次飞机，可是没想到这一世自己竟然会“倒卖”飞机，并且还置身于客机的巨大仓库中做检查。
看着宛若巨无霸的苏图154客机，停放在仓库一侧，银白色的机身，还有那流线丰满的体型，连宋志超这种不太懂飞机设计艺术的人，也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当然是好东西了，一架可是要五千万！
眼看宋志超对着巨无霸发呆，安格列夫就很友好地邀请他道：“亲爱的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坐进去试一试。”语气中充满俄国人的骄傲。
也是，能够发明和制造出来这样的巨无霸客机，全世界也没几个国家可以做到。
有这样检阅的机会，宋志超可不客气，于是就在安格列夫等人的陪同下，沿着梯子，登上了客机。
进去一看，果然空间很大，机舱分为好几个部分，宋志超在陪同下一一检查，商务舱，贵宾舱，以及驾驶室也都进去看了看，还坐在贵宾舱里面品尝了一杯苏联的空中咖啡，嗯，味道很不错哦。
差不多检查了一个多小时，宋志超这才满意地与安格列夫等人握手，说了一句俄语：“棒极了！”
“我很荣幸，亲爱的宋，你的满意就是对我们最大的肯定；另外，我很期待你们的必需品，也希望我们的苏图154客机一样，棒极了！”
“当然的！”宋志超眨眼说，“我们的必需品也是一流的！”当然，还有一句他没说：“那些快要过期的不算！”
在宋志超与安格列夫等苏联航空公司签订了换购协议之后，那帮苏联人比他还急，毕竟国内人民群众都快吃不上饭了，于是就催促和宋志超一道飞去香港，看看他的必需品，如果可以的话，就先直接换购第一架飞机。
对此，宋志超虽然觉得时间紧迫了点，却也没有异议，毕竟香港那边的必需品他早已准备妥当，等到安格列夫他们一到香港，立马就能看到满仓库的必需品，什么罐头，洋酒，还有衣服，饼干等等。
于是，安格列夫他们就开始与香港机场那边联系，通过商业外交手段，得到对方允许，可以在香港国际机场暂停一架苏图154。
也就是说，现在苏联的飞机就要飞去香港，如果可以的话，直接换购。
而胜券在握的宋志超却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香港那边出现了一件很大的麻烦事儿。
……
1991年10月28日。
香港，半山查氏豪宅。
客厅内，作为查家掌舵人的大佬查东辰，斜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搂着一个岁数足以做他女儿的小美女，另一只手端着红酒杯。
在他对面，他儿子查永孝的姿态和他差不多了，也是搂着一个美女，品着红酒。
父子俩的心情似乎都很好。
这也难怪，这两个美女可是查永孝花费了大把的钱圈来的小明星，专门为了孝顺自己老豆的。查东辰也不客气，既然钱已经花了，那就享受吧，顺便把另一个丢给儿子。对于查东辰来说，男人就该好酒好色，因为酒色是获得财气的动力。
一个男人不好酒，不好色，那和做和尚有什么分别？
再说了，查家家大业大，赚的钱就是要拿来花的。以前为了攒名气，做慈善，他查东辰捐出去的钱，比现在花费的还要多。
“永孝，亏得你有这样的孝心，不过以后在外面还是要注意点，男人可以乱来，但不能被外人看到，尤其要避开那些碍眼的媒体记者---未来，你可是我们查家的掌门人，要懂得避讳，更要懂得韬光养晦！”查东辰用手托着大肚子红酒杯晃动着教育儿子道。
“放心吧，老爸！这种事情我有分寸的，阿玲和阿丽她俩都很乖巧的，不但能言善道，懂得人意，还有很高超的技巧，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你不是最钟意吹咩，等会儿让她好好服侍你！”查永孝说着，还在搂着的美女脸上亲了一口，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
查东辰则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的仔！男人嘛，就要放得开才行！”
笑毕，查东辰忽然开口问道：“对了，最近有没有那个臭小子的消息？”
查永孝一怔，马上明白过来，“你是说……宋志超？”
“除了他，还有边个？”查东辰很不爽地哼了一鼻子，说道：“上次被他摆了一道，搞得我在何赌王，还有那个傅云亨面前丢尽面子，像哈巴狗一样在他们面前摇尾乞怜，最后也只不过分到一点点好处，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查永孝就转动红酒杯，饮了一口说道：“听说他还在大力收集那些乐色，连绰号都改了，被人叫做乐色超！”
“呵呵，这个绰号不是你给他起的吗？”查东辰笑着反问，“不过起的好，那个扑街也就是个大陆来的乐色！”
查永孝就耸耸肩，“乐色就该和乐色在一起！”
顿了一下道：“不过最近我打听到，这个乐色超和香港驻港英军的一名高官有联系，还搞到了一批军需。”
听到“军需”两字，查东辰猛地眼睛一亮。
“你说的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啦，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消息，比我怀里这位美女的胸还要真！”说着，还放肆地在美女的胸部抓了抓，搞得美女咯咯地笑。
查东辰则皱着眉头，轻声说道：“搞军需可是犯法的，那些英国佬虽然贪钱，不会这么大胆吧？”
“这个我就不知了，不过那批货我知道存放在哪里，只要我们找过去，然后抢过来，鉴定真伪，如果真是军需，那么就可以找记者把这件事儿曝光，看那个扑街怎么死！”查永孝恶狠狠地说。
查东辰放下酒杯，冲查永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道：“事情不是这样做的。我问你，揭发了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查永孝：“……？”
“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们是不应该去干的。你记住，生意人，以逐利为本，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查东辰提醒儿子道。
查永孝就小心翼翼地说：“把那批货抢过来，然后再敲诈他？”
“呵呵，黑吃黑嘛，自古至今都一样的，只要他这批货见不得光，就不敢报警，那么还不任我门为所欲为？”查东辰大笑道，“等他乖乖就范之后，我们呢，就再帮他一把，把这件事儿捅出来，再让他吃上一顿官司，你说这样是不是更好？”
查永孝算是服了，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老爸的这两招足够卑鄙无耻，对付那个贱人超当真是绰绰有余。
“老爸，你真是高！”查永孝冲父亲竖起了大拇指。
查东辰则端起酒杯大饮一口，然后搂着怀中美女说道：“走---我们上楼去开心开心！别看我年纪大了，却很会疼人的，待会你就知！”说完，还在美女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看着老爸搂着美女上楼的背影，查永孝心中却亢奋不已，擦拳磨掌，心中盘算着，这才该怎样整死那个宋志超。
343【狂妄】
凌晨三点钟，香港国际机场---
拖着疲惫的身躯，宋志超带着保镖光头佬金九和猛男牛雄从飞机上下来。
当然，这架飞机可不是什么苏图154客机，而是一般的国际航班。
与宋志超一起同行的还有苏联的三位大佬安格列夫，博日涅夫，以及安德鲁，他们当然也带着随行的保镖，浩浩荡荡一行十八人。
只是他们都没公开自己的身份，因此香港这边都把他们当成是一般乘客对待。
即使如此，这样的排场，也让同行的其它乘客纷纷侧目，不明白宋志超他们这么多人是干什么的。
至于那架苏图154客机会在今晚抵达这座机场，并且停靠在这里。如果事情没什么意外，安格列夫他们在审查完宋志超为他们提供的换购商品之后，觉得满意，就会把这第一架苏图154交付给宋志超所属的“万达进出口贸易公司”。而宋志超呢，会在明天带领来港看货的大陆川航公司高层李建国等人前来机场“审查”这辆苏图154，如果不出意外，那么李建国他们就会交付给宋志超所属的万达公司五千万，作为购买这架飞机的资金。
也就是说，宋志超现在在变魔术，打时间差，而这个时间差仅仅只有一天。不是宋志超不愿意把这个时间差拉长拉大一些，而是川航和苏图不约而同地商定了彼此的时间，就这么巧合地仅差一天。
今天应付这帮苏联佬，明天就要恭迎川航的人，对于宋志超来说，就四个字---时间紧迫。
……
既然在苏联得到安格列夫等人“国宾级”的待遇，那么现在请人家来到了香港，宋志超也不能弱了万达贸易公司的名头。
就算打肿脸也要充胖子---有时候做生意就是这样，必须要讲面子，讲包装。
所以一早宋志超就安排好了八辆清一色的劳斯莱斯作为转车过来接送。
当然，这些豪车都是宋志超拜托人找来的，这里毕竟是香港，豪车多只有多，找八个同款的黑色劳斯莱斯也不在话下，只是租赁费贵了一些，一辆一天就要一万块。
看到这次气派的场面，安格列夫他们激动了，毕竟苏联虽然是大国，但重工业比较发达，轻工业就……落后很多，在他们苏联最多的汽车就是他们国产的“伏尔加”，要么就是一些连伏尔加还不如的大路货，像这种黑色加长，又气派的劳斯莱斯，他们这些当官的也只是在电视电影中见到过，却没机会尝试着乘坐。毕竟他们的身份地位在哪儿摆着，要是被人看到拍到，就会被扣上资本主义腐朽堕落的帽子。
宋志超早知道这些苏联人的心思，想要奢侈吧，没有机会，想要堕落吧，又太顾忌，因此宋志超全都安排好了。
主动打开其中最豪华，最气派的加长劳斯莱斯的车门，邀请安格列夫先生上去。
安格列夫一上去，就愣住了，因为车内不是只有他一人，竟然还有个身穿樱花和服的日本小眼睛女人。
那日本女人一看见他，就弯腰鞠躬说了一句：“私立马赛！”然后就露着肩膀头，春光乍泄地跪下，帮助安格列夫脱鞋子。
安格列夫一惊一乍，回头看了宋志超一眼。
宋志超就说：“长途漫漫，枝子小姐会陪你的！她可是日本名门之后，号称大阪一枝花！”
旁边金九和牛雄两人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全是鬼话！
这个日本妞是大傻找来的---九龙城三百块一晚，加量不加价；不过的确是日本货---日本的次货！
但这俄国人不懂啊，对于他们来说，亚洲女人长得都一样，尤其他们的审美很古怪，眼睛越小，嘴巴越大，长得越是奇形怪状，他们就越觉得漂亮。
比如说眼前，安格列夫就觉得这位日本来的“大阪一枝花”就挺漂亮的，尤其脸上刷的那厚厚的粉，很对安格列夫粗狂的胃口。
“亲爱的宋，这样不好吧……”安格列夫毕竟是受过国内培养教育的，还很懂“纪律”。
宋志超就帮他按动座椅上的一个按钮，然后就见一个自动升降的屏风把安格列夫所在的空间和驾驶座隔开，成了一全封闭式的空间。
然后又打开车载迷你冰柜，从里面取出苏联人最爱饮用的伏特加，交给枝子小姐说道：“好好服侍我尊贵的客人！”
枝子小姐就“哈衣”一声，然后跪在地上，模样小鸟依人，十分温柔地帮忙开酒，斟倒伏特加。
宋志超冲安格列夫眨了一下眼，“饮酒而已，没什么的，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博日涅夫和安德鲁先生那边也是这样的待遇---这待遇很平常的，您不要多虑！”说完，这才转身离开。
安格列夫深呼一口气，坐在柔软的座椅上，看着眼前可人的日本女人，再看看这个几乎完全封闭的空间，脑海中想象自己的同伴博日涅夫和安德鲁两人此刻在做什么……顿时，一股烈火从小腹蹿起，不管了，堕落吧，我亲爱的上帝！
……
帮助安格列夫先生关上劳斯莱斯的车门之后，宋志超对那些开车的驾驶员说：“尽量地，多兜圈子！要让我们亲爱的苏联朋友玩的尽兴，玩得开心，就当成是在游船河，明白吗？”
拿了钱，当然要帮人家做事，对此，那些司机全都没有异议，只是以为宋志超特别关心这帮苏联客人，却不知道，除了特意讨好这帮苏联佬，让他们顺利换购之外，宋志超让这么多车载着他们在香港周围兜圈子，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争取时间。
宋志超做事情一向谨慎，像这样，如果自己陪同这些苏联人一同来香港，再一同去仓库看货，万一期间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把他们给稳定住，自己先搭乘别的车辆飞快地赶去仓库，先把该准备的事情准备充足，这再正式谈判，正式交易。
于是，在安排完安格列夫他们三人之后，宋志超就把金九留下照顾那些苏联大佬，自己则带着牛雄，搭乘别的车辆，一个弯都不拐地直接去自己准备好的仓库看货。
事实证明他的这些担心都是对的，因为在他到达仓库的那一刻起，就看见黄才伦，大傻，鸡精和卷毛他们全都奔跑过来，然后用仓促惊慌的语气说：“老大不好了，英国驻军那批货被人抢走了！”
闻言，宋志超当即大吃一惊。
要知道，驻军那批军需可是给苏联人看的最好的“样板货”，现在这批货被人抢走了，自己还拿什么给这帮苏联佬看？难道让他们看那些快要过期的罐头和酒水？
宋志超猛摇头，好事多磨，幸亏自己早来一步。要不然可就丢人丢大了，搞不好这笔生意也会黄掉。
从怀中摸出火机和香烟，宋志超把香烟咬在嘴里，没发觉自己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打了几次火机，都没打着火。
啪地一声，牛雄掏出火机，帮他点燃。
深吸一口，宋志超目光灼灼，问黄才伦他们道：“知不知是谁抢走的货？”
黄才伦他们摇了摇头。
宋志超吐出一口烟，咬了咬嘴唇，“去找！就算翻遍整个香江，也要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找出来！”
牛雄，黄才伦他们正要行动，这时，宋志超的大哥大响了。
牛雄把大哥大交给宋志超：“超哥，你的电话。”
宋志超眼睛闪烁一下，看了那电话一眼，似乎猜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接通电话。
“怎么样，乐色超，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的那批货在我手里，想要的话就来找我！”电话中传来一个很嚣张狂妄的声音。
宋志超熟悉，那是查永孝！
344【比狠】
当天早上，凌晨四点钟，
香港，九龙水塘---
如果是香港电影迷，就一定会在很多电影中听到这样的台词，“我调你去守水塘！”
而不久前上映的香港电影《三支旗》中，吕良伟把郑则仕当扫地的，被迫去守水塘，谁知日后成香港最牛探长。
话说在香港有一些偏僻的地方，比如说深山里面的水库或者大海上的离岛等。由于这些地方一直是香港的人烟罕至之地，生活设施、交通设施自然十分不便，因此过去的香港警察很怕被调到这些地方巡逻，基本上是又苦又无聊。久而久之，“守水塘”成了“发配边疆”的代名词。
而这次在电话内，查永孝约定宋志超的地方就在九龙水塘，也算是九龙地区比较偏僻的一个地方。
接到电话后，心急如焚的宋志超就按照电话查永孝约好的地点，宋带着牛雄等人火匆匆赶到这里。
当宋志超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却见在水塘附近的一个空地处，查永孝安排了数辆货车，停泊在一旁，摆开龙门阵，而查永孝本人呢，则让人安排了一个小桌子，自己得意洋洋地叼着烟，搂着美女，坐在那里，附近还有他的跟班给他弄着烧烤，一副郊外野游模样。
凌晨的冷风吹来，即使在苏联呆过，宋志超也忍不住打个寒战，然后他信步朝着玩烧烤的查永孝走去。
查永孝看见宋志超走来，夹着香烟忽然对宋志超说：“止步，我让你止步，听到没有？”
宋志超闻言，不得不停止住脚步，拿眼看着查永孝。
查永孝见宋志超这么听话，就得意地笑了，夹着香烟很嚣张地抽一口，喷出来，冲宋志超说道：“看起来你很心急哈，那些乐色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宋志超盯着他，“你抢走我的货物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不爽，我不开心，我很想要搞你，弄你，整死你，怎么样，你咬我呀？”查永孝乜斜着眼，一副嚣张跋扈模样。
宋志超深吸一口气，也从怀中摸出一根香烟，点燃，抽了一口，“查永孝，我知道以前得罪过你，你记恨在心。不过做生意难免有摩擦，如果这次你肯收手，我就不再和你计较！”
“哈哈哈！宋志超啊宋志超，你知不知，你很搞笑耶！你不跟我计较？你算老几！本来香港就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不好好在你的番禺呆着，做你的乡巴佬，你来香港做咩呀？被我玩很开心，很愉快吗？告诉你知，在这里我才是老大，你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扑街！”查永孝夹着烟，指着宋志超的鼻子大声骂道。
他怀中的美女听到查永孝骂的犀利，就咯咯地笑，笑话宋志超的软弱无能。
宋志超努力压制情绪，不让自己的怒火爆发，冲查永孝说道：“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查永孝笑毕，这才收敛笑容，冷冷地盯着宋志超，说道：“我想做什么？我当然是要做生意了啦。听说你购买这些乐色花费了不少钱，那么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一口价，一千万，这些货物你拿回去！”
宋志超看着查永孝，没有开口。
查永孝打个响指，旁边有人递给他一根烤好的鸡翅，查永孝就咬着鸡翅，斜着眼对宋志超说：“看看你，这么不开心---一千万很多吗？我深更半夜把你的货物抢夺过来，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只能吃烧烤，只能吃鸡翅，你说多可怜呀！这么可怜，我的辛苦费多少也值个一千万吧！你说是不是，乐色超？”
看着查永孝那副欠揍的贱脸，宋志超突然笑了，见面之后第一次笑了。
“你笑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很不喜欢你笑？”查永孝乖张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忍不住，忍不住想笑。”宋志超说，“一个贼偷了别人的东西，现在竟然要失主拿了钱再把自己的东西买回去，你说这好不好笑？”
查永孝冷哼一声：“我承认，我是贼，我是强盗！那么你去报警咩，看看警察来了是抓你还是抓我？”说完又指了指身后那些装载着军需品的货车，“你的这些货物要是干净的话，估计你早报警了，还会来这里看我吃烧烤，找我谈判？去死吧！”
宋志超丝毫不退缩，“我没时间和你磨蹭，一句话，我的货，你还不还？”
“我还，我还你老母啊！”查永孝骂道，“想要货就拿钱来---一千万，一个子都不能少！”
“如果我不给呢？”
“不给？那我就一把火烧掉你这些货物，看看谁倒霉！”查永孝冷笑，一挥手，自然有手下站出来，准备放火烧货。
宋志超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确定了时间，忽然抬头就对着查永孝说道：“那你就烧吧！”表情变得很是平淡，仿佛再没之前的紧张和愤怒。
“呃……”查永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以为我不敢？”
宋志超耸耸肩，竟然自顾走上前。
“你干什么？”查永孝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蹿起，避开宋志超。他可是吃过宋志超苦头的，知道宋志超不好惹，怕这家伙狗急跳墙对自己不利。
却见宋志超模样很是悠闲地用脚勾过查永孝刚才坐着的椅子，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信手拿起桌子上摆放着的热气腾腾的鸡翅，咬了一口，这才说：“味道不错哦，看起来你手下做烧烤的手艺很棒，刚好，我今早也没食早餐。”
查永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紧张过度，就强自笑了一下，说道：“宋志超，你在做什么？故意装淡定？还是想要拖延时间？”
宋志超不回答，旁若无人地吃着烧烤，“嗯，多加一些孜然就好了，外焦里嫩，赞一个！”
查永孝：“……”
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祥预感。没办法，他被宋志超阴怕了，宋志超越是淡定，越是旁若无人，他查永孝就越是心惊肉跳。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信不信我现在就烧了你的货？”查永孝发狠道。
宋志超丢掉手中的烤串，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随手丢掉，然后语气轻蔑地对查永孝说：“要我对你讲几遍？要烧就赶快！要不然，你就没得烧---只能自己给自己烧金元宝！”
查永孝越发的感到不妙，不过被宋志超这样轻视，他是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的，“来人啊，把他这些货全给我烧掉！”
查永孝终于发狠了。
查永孝的心腹手下阿勇带头，一帮人就准备好了火把，准备朝那些货物投掷过去。
这时---
呜呜呜，呜呜呜！
警车响了。
眨眼间，就看见十几辆警车呼啸而来，瞬间就把查永孝一帮人给团团包围住。
查永孝楞了一下，瞪大眼看着宋志超，问了一句话：“你竟然敢叫警察？”
宋志超慢悠悠地走过去，走到查永孝眼前，盯着他那张吃惊的脸，说道：“是我的货，我为什么不敢叫---用你的话来说，你咬我呀？！”语气超吊。
345【逮捕】
查永孝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宋志超敢这么大胆包天，竟然敢报警，叫来警察处理这件事情。
怎么可能？
按照可靠消息，宋志超的这批货可都是倒卖的英军军需品，被人发现可是要被没收，要蹲大牢的。
他哪来的胆量？
但看着眼前呼啸而来，把自己团团包围住的警车，查永孝又不得不承认，眼前一切都是真的。
宋志超报警了，警察也赶来抓自己了。
查永孝知道，不管宋志超后果如何，自己难逃“强盗”这个罪名。
看着一脸惊容的查永孝，宋志超笑得很得意，很舒爽，他冲后面招了招手，然后对查永孝说道：“不好意思查少，忘了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随着宋志超的说话声，只见一个不苟言笑，文质彬彬的眼镜男出现在了查永孝面前。
眼镜男一身古板的西装打扮，脸色苍白，没半点生气，仿佛僵尸。
不过作为眼镜男的老板，宋志超却知道能够让眼前眼镜男笑出来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钞票！
“介绍一下先，这位是我们万达贸易公司的法律顾问，毕文峰毕大状！”
毕文峰就很机械地冲查永孝伸手道：“你好，先生，我叫毕文峰，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
查永孝：“……”
毕文峰继续说道：“按照香港刑法条例，你这次抢劫别人财务，证据确凿，如果不出意外，可以处以八年以下五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另外需要交纳盗窃财务百分之六十的罚金，合计三百万---仲有啊，因为你在抢劫之后，又对原失主进行钱财勒索，因此又形成了敲诈勒索罪，按照香港刑事条例……”
查永孝：“……”面对毕文峰给他普及法律知识，有些懵圈。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冲宋志超说道：“姓宋的，我被抓，你也好不了！不要忘了，你倒卖军资，罪名不比我轻！”
宋志超没说话，那个见钱眼开，要钱不要命的毕大状就又开始对查永孝哔哔哔起来：“这下你就错了。先生，按照香港的法律条文，对于倒卖军需物资，香港警方是没有权力进行侦查的，只有大英帝国的军事法庭委派专门人过来查办，香港警方在一旁才有协助权。也就是说，这批货物香港警方连扣押的权力都没有，顶多只能通知驻港英军的部队，让他们过来人处置。”
“不过我还可以告诉你，这批货物再有一小时就会被送往苏联，所以这批物资作为证据会很快消失。没了证据，就算英**队真的要侦查，也只能跑去苏联去找相关部门协调，请求他们的帮助，不过，你觉得这样可能吗？所以综合来讲，这次你算计过头了，对万达公司没有半点伤害，自己反而搭了进去！好了，对此我一句话总结：不懂法，真可怕！”
查永孝：“……”
如果谁这时候给他一把枪的话，他一定会把眼前这个哔哔哔，不断讥讽自己，嘲笑自己的快嘴律师一枪打死。
毕文峰：“看你表情就知道你对我很不满，实际上有很多人对我都很不满。作为一名优秀的香港皇家大律师，我早做好了觉悟---不管你们是想杀我，还是想打我，我都不在乎。我现在只想给你一张我的名片，如果需要我为你辩护的话，尽管联系，我毕文峰毕大状竭诚为你服务！”说着话，毕文峰还真就当着宋志超的面儿，递给了查永孝一张律师名片。
查永孝连看都不看，直接拿了名片丢在地上，用脚狠碾，嘴里说道：“想让我请你为我辩护，做梦吧！我查永孝才不稀罕你这种乐色！”
见此，毕文峰没有说话，只是扶了扶自己的近视镜。
宋志超则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你一句至理名言：老孔雀开屏---自做多情。”
……
就在宋志超他们说话期间，一辆高级警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那些警察看见他，全都立正敬礼，显得很是恭敬。
中年警察点点头，然后在警员的指引下，来到了宋志超他们跟前。
一看见中年警察，宋志超就忙上前说道：“任sir，您辛苦啦，多谢你呀，这么晚还报警打搅你！”
眼前这位宋志超口中的“任sir”，其实就是香港警界高层，任达嵘，也是香港男演员任达铧的亲大哥。
说起来，宋志超在此之前和任达嵘只见过一次面，就是在酒楼那一次，之后两人就再无交集。不过对于任达嵘来说，他对宋志超的第一印象很好。觉得这是个就很聪慧的年轻人，办事情也很老成。不过印象也就仅限于此。
但接下来宋志超在香港的发展，却出乎任达嵘所料。宋志超帮助傅氏激战香港和澳门两大豪门的故事，更是很多香港上流社会人士的谈资。
任达嵘听说之后，也就对宋志超更加重视起来。
只是让任达嵘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凌晨三点多钟竟然会突然接到宋志超打来的电话，准确地说，是报警电话，说自己仓库内的一批货物被人给抢劫了，现在对方还勒索自己要去约定的地方交涉。
被电话惊醒的任达嵘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任达嵘毕竟不是一般人，他马上想到，能让宋志超打电话通过自己这个警界高层报警，那么当事人的身份就一定不一般。所以在电话内任达嵘就下意识地问了一下，对方是谁。宋志超的回答也很干脆---查氏查永孝！
当即，任达嵘就彻底清醒了。
查家在香港的势力如何他可是最清楚的。
没想到这次涉案人员竟然是查家大少爷。
第一时间，任达嵘就赶忙行动起来，并且开始调拨警力，协助自己侦办此案。
对于任达嵘，查永孝也是认识的。毕竟人家可是警界最有希望问鼎一哥的人物之一。
查永孝看见他，就知道这件事儿不容易处理了，第一时间查永孝就对自己的心腹阿勇说了一句话：“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阿勇点点头。
然后阿勇主动站出来，冲着任达嵘说：“任sir，你好！这件事儿是我干的，我自首！”
任达嵘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阿勇，然后绕开他，走向查永孝，说道：“不好意思啊，查大少，希望你能跟我回警局一趟协助调查。”
查永孝就很无所谓地耸耸肩：“没问题，警民合作，应该的！”说完又看了宋志超一眼，说道：“乐色超，我们警局里见！”
346【审讯】
香港，西九龙重案组---
审讯室外面，作为警界高层的任达嵘，在几名警官的陪同下，亲自坐镇，抱着臂膀，隔着窗户玻璃，看着里面的审讯情况。
审讯室内，查永孝坐在里面，而负责审问他的则是重案组的高级督察黄启发。
这个黄启发可不是未来香港电影中的那个黄启发，当然，至于有没有映射，是不是原型，这就不得而知了。
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查永孝对着自己的墨镜哈口气，用纸巾擦了擦，然后模样嚣张地对黄启发说：“阿sir，不是请我饮咖啡吗？来杯咖啡提提神先！”
介于对方的身份，黄启发就让人帮忙叫了一杯咖啡给他。
查永孝饮了一口咖啡，就龇牙咧嘴，说：“这咖啡太苦了，怪不得没人喜欢喝；仲有啊，咖啡要加糖的嘛---你们做公务员的那么吝啬怎么行，花费的都是纳税人的钱！”
面对查大少的批评教育，黄启发直翻白眼，拍的一声，把手中资料甩在桌子上，然后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查永孝，质问道：“我是高级督察黄启发，现在问你什么，你就要说什么。而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明白吗？”
查永孝笑了，丝毫不回避黄启发的目光，说道：“我没聋，耳朵听的很清楚---不过，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听，我有权保持沉默的，我等我的律师过来，你有什么事情就问他好了！”
“查永孝，你是人赃并获，还想抵赖？”黄启发厉声道，“现场几十号人都可以证明，证明你抢夺别人财务，然后还敲诈勒索……仲有啊，你不要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我们警方只不过是走程序审问你，我们完全可以作为检方控告你！”
面对黄启发的威压，查永孝很是无所谓地摊摊手，“ok，你说这么多不就是要审问我吗，那就问吧，我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阿勇那小子做的，我怕咩呀！”
黄启发这才冷哼一声坐下，准备审讯。
……
审讯室外面，几名警官不禁怀疑地对任达嵘说：“这个姓查的来头很大，他会轻易招供吗？”
“是啊，我们现在有扣留他四十八小时的权力，可他父亲查东辰已经在外面运作了，听说一口气聘请了香港好几名皇家大律师，如果那些律师出来干扰的话，就算我们人证物证具在，也拿他没办法。”
任达嵘闻言，就说：“香港毕竟是**律的地方，时间到了该放还是要放；另外，一切都要按正规走程序，丝毫不能给那些律师抓到把柄---记住，人放了可以再抓，但我们警方的形象毁了，就很难建立，一切要以警队利益为重。”
见任达嵘发言，其它人就都点了点头，大家都明白，这次虽然人赃并获，但查永孝那边有人愿意出头顶包，做替死鬼。他们这些警察所能做的就是扣押查永孝四十八小时后，尽量让他亲自承认犯罪，只要他肯招供，就能检举他，这样一来，即使那些皇家大状来了，也无可奈何。
现在，就看黄启发的审讯了。
众人很期待。
……
审讯室内---
“查永孝，今晚你是不是派人抢劫了香港万达公司位于湾仔仓库的货物？”黄启发开始了审问。
查永孝就翘着腿，看一眼黄启发：“什么？你说什么抢劫？拍电影吗？我这么有钱，怎么可能会去打劫呢！哦对了，我可是良好市民来着，我要举报---”
“举报？”黄启发一皱眉，觉得这个查永孝不知所谓。
“是啊，我要举报那个宋志超，他们倒卖军资！对了，就是倒卖军资！”查永孝大声说道，“你们所谓的那些被我抢劫的货物就是香港驻港英军的军需品，宋志超那个万达就是走私那玩意的！”
黄启发冷哼一声，“你放心，这个情况我们已经反映给了驻港英军部队，暂时不归我们管---不过我很好奇，既然你说你不是幕后主脑，那么怎么会知道那批货物是什么？”
黄启发的反问让查永孝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是阿勇那小子说的，他做错了事儿，向我坦白的时候说的。”
“是吗？你的意思是说阿勇是这件事情的主谋了？”
“当然啦，阿勇不都已经交代了嘛，我说的可都是事实，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如果阿勇说，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黄启房也是老手了，盯着查永孝，“要知道，抢劫私人货物，并且进行敲诈勒索，蹲大牢是少不了的，最低五年到八年，你以为真有人愿意背这么久的锅？”
查永孝有些心虚了，对于阿勇到底会不会出卖自己，他其实也是拿不定主意的，不过这时候被逼到这份上，他只能赌一把了。
黄启发是什么人，一看查永孝飘忽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动摇了，再接再厉道：“相反，如果你肯招供，主动坦白，看在你认错的份上，我们警方还可以向法官求情，少判个两三年，你有钱嘛，再交个保释，搞个缓刑什么的，只需要在大牢内蹲个两三年就可以出来了。但是---”黄启发故意把但是两字拉长，“但是你冥顽不灵，继续这样不配合，和我们警方对抗到底，让人顶罪，那么我们就可以再控告你妨碍司法公正，涉嫌逃脱罪责，数罪并罚，到时候你就洗干净屁股准备坐到老吧！”
面对黄启发这一连串的威压，倘若查永孝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恐怕在就胆怯了，搞不好这时候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可查永孝也不是一般的纨绔大少，在法律方面他也是懂很多的，并不像之前毕文峰讽刺他那样，不懂法，真可怕。
查永孝忽然笑了，笑得很邪恶，他眼瞅着黄启发说：“假设！你刚才所说的都是假设，不是吗？警察能把假设当成证据吗？你这样询问口供，本身已经犯规，要不要我教教你该怎么审讯？”
黄启发：“……”
紧接着，黄启发也笑了，“虽然我刚才所说的大部分都是假设，但假设也是可以成立的，尤其那个阿勇，我们已经查过他底细的，跟了你八年，你对他怎么样，你自己心里面最清楚！”
顿了顿，黄启华继续说道：“读过古书吗？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阿勇反水，直接把真相说出来，而你现在还在负隅顽抗，那么你就会罪加一等！现在，你还要不要赌一把？”眼睛直直地逼视着查永孝。
查永孝的心又开始动摇了，并且是动摇的很剧烈。
眼看就在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只见审讯室的房门打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提着公文包，穿着保守的西装，面无表情，说道：“我是先生的律师，现在要保释他出去！”
咦，这声音有些熟悉，查永孝抬头一看，那人赫然就是宋志超的御用大律师---毕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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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一根毛都不给】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查永孝查大少被警方带走之后，宋志超就直接上车，说了一个地点，然后拿出大哥大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查氏别墅内，查大亨查东辰正在搂着美女睡觉。年纪大了，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有美人陪伴，一觉到天亮。所以查东辰是很讨厌别人在睡梦中把他吵醒。
也因此他的卧室内没有安置座机，以及其他通讯设施。如果在这样的时间想要联系上查东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电话给他的老管家祥叔。
阿祥是跟在查东辰身边的老人，既是查家的管家，也是查东辰最信任的人。两人年轻的时候可是一起喝酒，一起泡妞的好友。那时候查东辰家里有钱，阿祥却住在香港的鸭寮街，可就是身份相差很悬殊的两人，因为一次踢球比赛，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后来，查东辰执掌查家，把家族生意越做越大，就把阿祥也招揽过来，帮自己做事。
在别人眼里，阿祥只是查东辰手底下最能干的老人，在查东辰眼里，阿祥却是自己的分身，很多查家机密的事情，阿祥都有插手。
正因为如此，想要在这样的时间段，凌晨四五点钟联系上爱睡觉的查东辰，唯一的办法就是联系上阿祥，然后再通过阿祥联系上查东辰。
实际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阿祥接听电话以后都会自己处理，根本就打扰不到查东辰，这也使得查东辰可以更好地休息。对于阿祥也更加的信任。
此时，阿祥躺在床上接听了电话，电话里面的内容让他微微吃惊---查永孝被抓了。
很快，阿祥就转动还有些混沌的脑筋，把整个事情弄清楚。
电话那边的人是宋志超，对于阿祥的问话，那是有什么说什么，很是配合。
这让阿祥有些糊涂了，查少的仇人会打来电话，让自己出手救助查永孝？
阿祥不知道宋志超在搞什么鬼，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件事情不同以前的那些小事，自己做不了主。必须要第一时间通报老爷。
就这样，阿祥急匆匆地穿好衣服，连鞋子也顾不及穿，直接穿了拖鞋，就去楼上叫查东辰。
查东辰脾气不好，可以说在自己睡觉的时候，除了祥叔敢叫他之外，没人敢叫。
咚咚咚，咚咚咚！
查东辰终于被吵醒了。
脾气暴躁的他看一眼时间，该死，才凌晨四点钟。
“做咩呀，有什么事情可以明天再说！”被吵醒，还没发火，查东辰也算是给阿祥面子了。
祥叔就在外面说：“是关于少爷的，他被抓了！”
查东辰：“……”
不过没等查东辰吃惊完，阿祥就又说了一句话，“仲有，那个宋志超来了！”
查东辰，难以置信。
……
查氏豪宅大厅内---
查东辰穿戴整齐，让祥叔把宋志超迎进来。
然后就见宋志超带着一个穿着古板的模样像律师的人，走了进来。
相比傅家傅云亨的别墅，查东辰的别墅显得更加豪华气派，这也因为相比傅云亨，查东辰更懂得享受。不说别的，单单地上那厚厚的波斯地毯，就价值百万，还有客厅内那套沙发，可是从国外特意订做的，价值也是不菲，除此之外，客厅还悬挂着各种世界名画，都是查东辰从拍卖会上拍来的，算起来价值上亿。
可以说，查家的这间客厅，只能用七个字形容---豪华，气派，上档次。
如此惊艳的大厅，宋志超却不屑一顾，准确地说，他也没工夫对这些感兴趣。
而查东辰呢，不愧是香港大佬，一看见宋志超，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儿子怎么样，你来这里做什么，而是很有分度地邀请宋志超坐下，然后安排祥叔给宋志超两人上茶，这才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超仔，我们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了吧，上次一别，没想到你意气风发，听说还去了国外……”语气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什么亲密的长辈与晚辈关系。
“多谢查先生惦记，我很好。不过有人不太好。”宋志超赶时间，可没时间和这个老狐狸兜圈子。
“哦，是吗？你是说永孝？”
这不是废话吗，宋志超觉得这老家伙演戏过分了，自己儿子被抓，还装作若无其事。
这时候祥叔端了茶水上来，因为事情机密，也没让其他的佣人在场，阿祥亲自做起了斟茶倒水的活儿。
宋志超见查东辰装糊涂，就努力压制住心中焦急，不能被老狐狸看出自己的破绽，伸手端起茶杯，打开茶盖抿了一口，赞道：“大红袍，不错。”
查东辰等着宋志超主动开口谈判，他知道，这种时候，谁先沉不住气，在谈判中就会落入下风。
他查东辰的软肋是，此时不知宝贝儿子查永孝到底怎样。
宋志超的软肋是，那帮苏联佬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做交易，时间不等人。
一个是惦记儿子，怕儿子出事影响家族形象；另一个是担心时间不够，苏联佬等急了，换购交易就此泡汤。
两人可以说都是各藏心机，却都还装作我没事儿，我不急，你先开条件再说。
最后，还是宋志超带来的那位毕大状打破了“僵局”，他直截了当地对查东辰说：“你儿子出事儿，怕是要蹲上八年的大牢---先生，这茶水你还饮的下去吗？”语气冷冰冰，没半点人性。
查东辰端着茶碗：“……”
宋志超就赶忙打圆场：“不好意思，这位是我的律师，说话直爽了点---不过，查少真的是危在旦夕呀！”
面对宋志超的“危言耸听”，查东辰显得很平静，“我听阿祥说了，可能是个误会。我们永孝虽然顽劣了点，却绝对不会去抢你的货物---再说，我和你也算是老交情咩，这种事情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为妙！”
草，这个老狐狸说得轻巧，不出一个子儿就想让自己放过他的宝贝儿子，宋志超心中冷笑，脸上却挂上和煦的笑容，冲查东辰说道：“就是嘛，我也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有撤诉的意愿，但手下人不允许呀---我这个做人家老板的，很辛苦的，还要看手下人的脸色办事儿，他们受罪了，我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
“呵呵，就是不知超仔你这个‘交代’需要几个钱？”查东辰算是弄明白了，人家大老远跑来就是讹钱的。
“不多不少八百万！”宋志超竖起手指，狮子大开口道，“要的少了，那我是看不起查大亨你，谁不知你可是香港鼎鼎大名的大佬，身家上百亿；要的多了又不好意思，毕竟我和你这么熟，要讲人情先，所以只能要少少啦！”
面对宋志超这一招卑鄙无耻还很下流的“反敲诈”，“反勒索”，查东辰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不过他忍住了，如此卑鄙的敌人才值得他重视。
“超仔你真爱说笑，八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我身家上亿，你让我一时半会儿又怎么拿的出来？再说，我们家永孝现在到底在警局怎样，还不知道，说不定我掏个七万八万，随便请个律师就能保释他出来---八万和八百万，这个数学题我还是会算的，不是吗？”说完，就笑眯眯地看向了宋志超。
想要钱吗，一根毛都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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