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炸营
长兴城外天启卫大营,新任天启卫指挥使卓安国站在中军大帐之前,冷冷望着长兴城的方向,一脸阴沉地似乎正谋算着什么。
一个心腹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轻声唤道:“大帅,都查过了。”
卓安国顿时回过神来,关切地问:“营中的情况如何?”
心腹道:“几个主要的将官都被咱们的人盯住了,避免他们串联,各营都十分安静,暂时没有什么情况,另外咱们的羽林卫就在天启卫大营旁监视,一旦这边有异动立刻就能驰援。”
“如此就好……”
听到这番话,卓安国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他抬头朝长兴城的方向望去,听着时不时传来的炮声,喃喃道:“辽王殿下此刻应该正在进攻宫城,裕王唯二的外援便是肃王的东北边军和徐锐的天启卫。
东北边军不归咱们管,但天启卫却是王爷交给本帅的重任,必须得看住了,即便不能为我所用,也决不能让徐锐夺去给王爷添乱。”
心腹闻言沉吟片刻,小声道:“大帅,此刻可是关键时刻呐,咱们就这么等在这是不是太浪费了?”
卓安国一愣:“你什么意思?”
心腹道:“大人,徐锐已经被圣上夺了兵权,就算他真有造反的胆子,难道天启卫还能随着他一起造反不成?”
卓安国叹了口气道:“夺嫡之事出不得一点岔子,保险起见,王爷把咱们派来监视天启卫也能够理解。”
心腹道:“小的也能理解,可是咱们守在这里不过有些苦劳,一旦王爷真的登上皇位,那些陪着他攻打宫城的将士们才是首功,咱们岂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卓安国面色一沉,显然他心中也存着这样的顾虑,只是不便说出来。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帮着辽王夺嫡,目的当然是为了那一份从龙之功。
可是眼看着长兴城里打得如火如荼,他却被天启卫牢牢地拴在了城外,一旦辽王真的夺得皇位,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吃肉,而自己却只得喝别人剩下的汤。
这让卓安国心里直犯嘀咕,那一丝丝贪念好似一双温柔的手,不停地撩拨着他本就躁动的心。
可是他又没有丢下天启卫不管的勇气,徐锐的战功太显赫,天启卫的威名太盛,一旦放出这头老虎,没什么事还好,若是坏了辽王的大业,别说争功,他这颗脑袋恐怕都不够砍。
正两面为难的时候,突然一个亲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声禀报道:“大帅,不好了,不好了,有一路人马朝咱们杀过来了!”
“什么?!”
卓安国闻言一愣,连忙朝大营门前望去,只见约莫一两里外的官道上果然尘土飞扬,似是有大军正在接近。
“是长兴城的方向,此刻城中正在大战,如何会有人马杀来?”
卓安国眉头一皱,连忙道:“通知全军集合,进入战备状态,无论来者是谁,一律绞杀!”
“遵命!”
心腹答应一声,便要下去传令,他自然清楚卓安国口中的全军绝非天启卫,而是羽林卫。
可没等心腹**几步,那支人马头顶突然升起一只信号弹,“啪”的一声炸成一团红红的火焰。
紧接着,原本如一潭死水般的天启卫大营好似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的士卒都冲出营帐自行列队。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卓安国大喝一声,却根本没人理他。
心腹一把拉住一个正在身边乱窜的天启卫士卒,开口喝道:“回去!谁让你们出来的?大帅让你们回去!”
然而那士卒却根本不理会他,一把将他甩开,看都不看一眼,急匆匆朝自己的位置跑去。
“你们!你们!你们都反了!来人啊,把他们都抓起来,军法从事!”
心腹跌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疼,心中又慌又怒,指着那些到处乱跑的士卒气急败坏地怒吼。
正说着,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心腹又怕又怒,转过身便想破口大骂,却被一个巴掌狠狠扇在脸上。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下意识便想去拔腰刀,可是还不等他真的拔出刀来,却见卓安国站在他的面前,高高扬起了手,显然方才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卓安国。
那心腹心头一惊,不敢再去拔刀,捂着脸莫名地望着卓安国。
“反了,天启卫反了,快去命令羽林卫来控制局面,快!”
卓安国红着眼睛对心腹咆哮,仿若一头怒狮。
心腹惊恐不安,再顾不得红肿的脸颊,跌跌撞撞地朝羽林卫的大营跑去。
“呜……呜……”
天启卫大营的号角声突然响起,心腹刚刚迈出的脚步顿时停住,他认得那是天启卫出征的号角,可是根本没人下过哪怕一声命令,他们为何会如此整齐地吹响号角?
心腹回头望去,只见短短的这一顺,数万天启卫竟然已经完成了集结,顶盔掼甲,全副武装地集合完毕,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冲天杀气惊得他浑身颤栗。
卓安国的脸色已经铁青,因为官道上的人马已经冲到面前,不需要谁吩咐,营门便被人打开,徐锐骑着高头大马率领长兴城中的三千人马杀了进来。
“徐锐!”
卓安国一见徐锐顿时瞳孔一缩,留在中军大营的数百羽林卫士卒立刻将卓安国护在正当中,小心翼翼地与天启卫对峙。
可这一幕就好像一头孤狼被师群包围,望着天启卫那无坚不摧的气势,即使已经拔出了腰刀,可一众羽林卫士卒还是双手颤抖,冷汗直流。
“卓安国接旨!”
就在这时,徐锐的人马之中突然走出一人,正是正予。
“新皇有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不等卓安国反应过来,正予便捧着圣旨高声唱念,将新皇登基,着徐锐恢复天启卫指挥使之职,以及加封西北总督的旨意一股脑说了出来。
天启卫士卒们听闻徐锐重新接掌天启卫大权,顿时欢呼雷动,而卓安国和一众羽林卫却是面如死灰。
“等等,谁是新皇,这是谁下的旨?没有圣上的旨意,本帅便还是天启卫指挥使,谁想夺权便是造反,你们想造反么?!”
卓安国突然甩开挡在面前的羽林卫将士,冲到人群之前大喝一声。
这一刹那他也想得清楚,若是让天启卫就这么被徐锐带走,他的小命必然不保,无论如何他都得挣扎一番。
此言一出,喧闹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天启卫和羽林卫的将士们都愣愣地望着他。
卓安国只觉身上的压力好像山岳,可此时他已经没了后路,只能咬着牙硬顶着。
“卓安国,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你看清楚这可是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盖了国玺的圣旨,难道你想抗旨?!”
徐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眯着眼睛对卓安国冷冷说到。
卓安国浑身一震,心中已有三分胆怯,可是余光瞟见隔壁的羽林卫也快要集合完毕,心中又有了那么几分勇气,冷笑起来。
“徐锐,你已被圣上革职,本帅才是新任天启卫指挥使,你想假传圣旨,骗夺兵权,本帅绝不会答应!”
“哦,是么?”
徐锐的目光朝隔壁的大营一扫,立刻明白他前倨后恭的依仗,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本侯圣旨在手,你不答应又能如何?”
徐锐的话语气淡淡,可是偏偏那毫不在乎的气势好像在说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让卓安国不禁打了个冷颤。
徐锐明显来者不善,卓安国已经没了退路,一边是没看住天启卫,被辽王砍了脑袋,另外一边是与徐锐大战一场,兴许还有半点生机。
卓安国咬着牙,心中天人交战。
他的目光不住地往一旁的羽林卫瞟,牙齿挫得“咯吱”作响,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七百八十三章:白热化
“卓大帅,做决定之前我劝你想清楚,免得害了兄弟们的性命,你该好好看看那边!”
就在卓安国深吸一口气,准备下令羽林卫和徐锐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曹思源突然骑着战马从后面赶了上来。
卓安国一愣,顺着曹思源的手指回头望去,只见在天启卫大营正中间的高地上有一面将旗已经升了起来。
天启卫的大营和其他大营都不一样,扎营的地点通常都会围绕一块高地展开,整个大营会将高地围在中心,而那块高地便是炮兵的阵地。
火炮阵地上升起将旗,便说明炮兵也和天启卫的其他各军种一样,已经完成了集结,可以想见那里现在恐怕会有数百门火炮齐齐对准羽林卫的大营。
只要卓安国真的敢拼命,徐锐定会毫不犹豫地命令火炮大营开火,到时候不等羽林卫真的冲进天启卫大营,就会被炸得落花流水。
何况天启卫已经全军换装了热武器,就算羽林卫能冲进大营,面对数不清的冲锋枪和死神步枪,也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最惨的是,一旦开战卓安国和一百多羽林卫亲兵还被围在天启卫中军大帐之前,到时候冲锋枪一扫,根本不可能有人活得下来。
卓安国渐渐冷静下来,热血一退,怯意便立刻占了上风,一想起方才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冷汗就马上顺着额头冒了出来。
尤其当他再看到徐锐双目之中略带失望的眼神,仿佛对他没有选择拼命而心怀不满,卓安国的身体不禁又是一颤,下意识将目光挪走,低下了头。
见卓安国似乎服软,徐锐哪里还会跟他浪费时间,朝张佐烽点了点头。
张佐烽朗声道:“全军听令,开拔!”
身边的传令兵闻言,立刻拿出两面小旗左右挥舞起来。
数万天启卫就好像收到信号的蚁群,瞬间开动,源源不断地开上官道。
“大帅,您终于回来啦!”
曹思源骑着战马赶到徐锐身边,兴奋地说。
徐锐却是一脸沉静道:“现在还不是高兴得时候,国难当头,准备大战吧!”
曹思源心中流过一阵热血,笑道:“末将早就等不及了,您下令吧,咱们现在去打谁?”
徐锐闻言双眼微眯,问道:“韩王的人马现在何处?”
天启卫大营之中,卓安国和一众羽林卫将士眼睁睁看着数万天启卫开拔,终究没敢再动,等到人去楼空,大营只剩一片狼藉的时候,众人才回过神来,发现早被冷汗浸湿了后背。
一支强军的恐怖不但体现在战场上的勇猛,更在认真时的气势。
别看羽林卫平时趾高气昂,那是出自天子亲军的本能高傲,说穿了羽林卫的将帅大多都从权贵子弟和富人之家中来,除非长兴城被围,否则极少有机会上战场。
平日里他们可能听说过天启卫的威名,却不知道这支大军凭什么能和南朝的武陵亲军相提并论。
然而今天两军同时集结,相互对峙,每一个羽林卫的将士都近距离、无差别地体验到天启卫的军威。
一旦天启卫认真起来便会像是露出了獠牙的老虎,无论是集结的速度,整齐程度,还是两军之间的气势都存在明显差距。
如果说天启卫从上到下就是一头呲牙咧嘴的猛虎,那么羽林卫就好像蜷缩在角落的兔子,两军对峙片刻,仗还没打,羽林卫便已经吓破了胆。
方才就好像兔子遇见了老虎,包括卓安国在内的每一个羽林卫将士都绷紧了神经,等到松懈下来自然后怕不已。
“大帅,咱们现在怎么办?”
心腹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问卓安国。
卓安国神情恍惚,张了张嘴却久久没有开口。
心腹想了想,试探着说:“天启卫跑了,怕是要出大事,咱们得赶快通知王爷才是……”
“住口!”
卓安国回过神来,怒喝一声道:“现在去通知王爷,王爷还不拿本帅的人头祭旗么?!”
心腹脸色一变:“可咱们若不去,万一王爷败了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
卓安国冷笑一声道:“眼下长兴城正打得热闹,天启卫若是一去,那局面便更有意思了,谁能做皇帝还不知道,反正咱们什么也没做,先等等看!”
“等等看,您的意思是……”
心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讶色。
卓安国又是一声冷笑,望着长兴城的方向道:“咱们奉旨行事而已,谁也指摘不了,只要羽林卫还在咱们手上,手里便有足够的本钱,等各方势力打到关键处,大家都得求着咱们,所以不必现在贴上去,先等看清局面再说!”
长兴城中,韩王站在一处高楼,冷眼看着脚下各条巷子里如火如荼的巷战,就好像在看一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大戏。
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却依然还在来回拉锯,可韩王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战斗的残酷,甚至从他好像根本不在乎这场大战的胜负。
忽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回头朝身后望去,燕如云似鬼魅一般沿着走廊的扶手匆匆而来,单膝跪下,摇了摇头。
韩王眉头一挑,喃喃道:“又跑了?切,真是狡猾啊,把本王拖在此地整整两个时辰,终究还是没能堵住他的真身。”
“王爷,长兴城已经彻底失控,辽王正加紧进攻南书房,裕王系的干将则接掌了京师十二卫,正在火速驰援皇宫,稍后可能会展开决战。
司马尚的禁军和辽王的偏师在内城混战,三皇子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大约是想浑水摸鱼。
还有徐锐已经重新接管天启卫兵权,卓安国未敢阻拦,就这么眼睁睁放徐锐跑了,此后他率领羽林卫退到城外十里,应该正在观望战局。”
燕如云言简意赅地将目前的战况说了一遍。
韩王却是淡淡地问道:“你师尊和洪广利之间的决战应该分出胜负了吧?”
燕如云浑身一震,犹豫片刻才点了点头:“半时辰前已经分出胜负,洪广利藏有绝招,但却是需要以生命为代价才能催动。
原本洪广利凭借绝招已经占尽优势,准备一鼓作气击败师尊,可是关键时刻洪广利年老体衰,反被自己的绝招逼死,师尊侥幸获胜,身受重伤。”
“洪广利死了啊……”
韩王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感慨了一句,仿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道:“好了,此间事了,去把咱们的人都叫回来吧。”
燕如云一惊,讶然道:“王爷,辽裕二王即将展开决战,此刻抽走咱们的人马,皇位归属恐怕再起波澜……”
不等他说完,韩王便摆了摆手道:“早跟你说过了,谁当皇帝没什么打紧,既然那家伙跑了,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咱们便该为后面的事做准备,是撤军的时候了!”
说完,韩王竟不再朝楼下的战场看上一眼,转身朝屋里走去。
燕如云皱着眉头,仿佛鼓足勇气朗声问道:“王爷您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布下长兴之局,可战斗才刚刚开始又要撤军,似乎天底下什么东西都不在您的眼中,您究竟想要什么呢?”
“本王想要什么呢?”
韩王脚步一顿,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迷茫之色,望向阴沉的天空,良久才淡淡笑道:“其实本王只是想早点回家去看电视,多简单呢?不过说了你也不懂……”
说完,韩王摇了摇头,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电视?”
燕如云眯着双眼,仔细咀嚼着韩王的话,却是怎么也听不懂。
第七百八十四章:突变
“杀啊!!”
南书房前,先是汪顺宣读了帝位交接的圣旨,承诺此战过后在场将士一律官升三级,战死者抚恤丰厚,接着宝亲王亲自上场督战,禁军士气大震。
而一路势如破竹的辽王大军却被裕王登基的圣旨搞得人心惶惶,一来一回胜败之势逐渐扭转,双方终于陷入苦战。
不过辽王大军毕竟人多,又是破釜沉舟没有退路,渡过最初的慌乱之后立刻稳住阵脚,重新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
“轰隆隆!!”
南书房外的禁军火炮阵地喷出最后一股火舌,发红的炮管终于冷却下来,仿佛冬眠的猛兽再也不动。
“他们的炮弹打光了,他们的炮弹打光了,趁现在,杀啊!!”
刀光剑影之中,不知谁叫了一句,辽王大军的士卒们这才发现那火炮已经有好长时间不曾响起,顿时精神大震,疯狂砍杀着面前的敌人。
而禁军失去火炮的掩护之后根本无法抵挡辽王大军一波高过一波的攻势,开始节节败退,似乎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种局面之下,谁也没有注意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悄悄落到了战场的边缘,不多时又好似受惊一般振翅高飞,只不过走的时候拴在脚上的信筒已经不见了踪影。
王懿披着铠甲从前线退了下来,打了整整一个上午,他已经有些疲惫,但即将杀进南书房,与权利近在咫尺的诱惑却令他无比兴奋。
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亲兵中间,举起水壶一口喝干,朗声道:“禁军败相已现,一会儿等他们冲完这一次,本帅再带人上去,一鼓作气攻破他们的最后防线!”
“威武!”
“威武!”
听他这般说,亲兵们顿时面露喜色,齐声高呼。
就在这时,有个亲兵不声不响地走到王懿身边,将一封装着密信的小竹筒递到了他的面前。
王懿一见此景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连忙从那亲兵手中接过竹筒,略微检查上面的火漆不见有松动,便立刻打开塞子,从里面取出密信。
只看了几眼,王懿的脸色顿时大变,仿佛接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陷入了沉吟。
“大帅,怎么了?”
副将陈勇见王懿这副模样,连忙凑上来轻声问到。
王懿沉吟了片刻,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对陈勇道:“集结大军,听我的军令!”
“遵命!”
陈勇脸色一肃,连忙传令去了。
曾作为大魏指挥核心的真武大殿如今成了辽王攻打南书房的“司令部”,此刻辽王正坐在宽大的龙椅上闭目养神。
黄铜镀金的龙椅又冷又硬,坐久了很不舒服,可是辽王坐在上面却感觉自己飘飘欲仙,再也不愿意下来,这便是权利赋予这张椅子的神奇魔力。
方才有人来报,说是汪顺阵前传旨,宣布宏威皇帝驾崩,已将帝位传给裕王,裕王要求辽王叛军放下武器,归顺将士非但不追究任何责任,甚至还能就地官升一级。
此事立刻在阵前引起轩然大波,大大打击了辽王大军的军心士气,不过辽王却并不担心,因为仗已经打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极少数天真的,没人会认为真的还有回头路。
一切果然如他所料,混乱的军心被王懿等人迅速平定下来,除了稍稍拖慢了辽王大军进攻的步伐之外,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坐在皇位之上的辽王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拥有了天下,那是他朝思暮想的目标,一朝得偿所愿,兴奋得如同身处云端,相比之下负隅顽抗的裕王显得如此渺小,甚至不值一提。
“王爷,我军的进攻差一点便能攻破禁军防线,不过还是再度被打退了!”
杜若匆匆走进空无一人的宽敞大殿朗声说到,音波撞在四周的墙壁上变成回声来回荡漾。
辽王睁开眼睛,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只是淡淡道:“没关系,我军人多,南书房门口地形狭窄,不利于大军展开,不过车轮战之下禁军的消耗速度会更快,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杜若显然也是这般想的,点了点头道:“还有两个坏消息,一个是裕王派人出宫传旨,已经掌握了京师十二卫中剩余的人马。”
辽王摆摆手道:“来不及的,等那些人赶来,咱们早已攻破南书房,到时候抓了老四和他的同伙,外面那些人便不攻自破了。”
杜若又道:“还有,探子来报,徐锐已经重夺天启卫兵权,卓安国率领羽林卫动向不明。”
辽王眉头一皱,脸色终于微微一变,凝重道:“本王早就知道没那么容易限制住徐锐,不过卓安国如此不堪倒也出人意料,哼,等本王收拾了老四,定要严惩这个卓安国!”
杜若道:“王爷,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徐锐重掌天启卫,便如同放出了一头猛虎,若是他真的杀进宫来,咱们恐怕不好对付啊!”
辽王轻轻抚摸着龙椅的扶手,沉吟片刻道:“杜卿所虑不错,看来得加快些脚步了,咱们必须尽快攻破禁军的防线,将老四一党一网打尽,到时候就算徐锐来了,又能耐本王何?”
“正是如此,还请王爷下令大军加紧进攻!”
杜若颔首到。
辽王道:“传令王懿,再给他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本王必须站在南书房里,一脚踩着老四,一脚踏着宝亲王!”
话音刚落,一个副将慌慌张张地冲进大殿,急道:“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辽王眉头一皱,怒道:“把气捋顺咯,就是天大的事也给本王好好地说!”
那副将闻言身子一颤,连忙点了点头,大大地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启禀王爷,方才王懿,王懿领着中军左卫的五万大军走了!”
“什么?!”
辽王顿时从龙椅上跳了起来,惊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副将心中恐惧,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末将说王懿私自率领中军左卫的五万大军临阵脱逃,不知去向!”
“怎么可能?!”
辽王从龙椅上冲了下来,一把抓住那副将的衣领,将他提到了自己面前,怒道:“我军胜利在望,王懿早不走,晚不走,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走?!”
那副将好似快要哭出来,一脸苦相道:“王爷,末将不知道啊……”
“废物!”
辽王一把将他推到在地,脸上的神色又惊又怒。
杜若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无比震惊,但多年的官宦生涯还是让他立刻冷静下来,思索眼下最正确的对策。
“王爷,咱们的大军乃是由中军左卫为主力,一旦五万中军左卫被王懿带走,咱们立刻便有分崩离析的可能,还请王爷早做决断!”
“本王知道!”
辽王怒吼一声,他如何会不知道王懿一走,他的大好局面立刻就会急转之下,那刚刚做上的皇帝梦也随之破灭了大半。
可是他实在想不通,王懿为什么会走,而且偏偏还是在即将胜利的时候,这太不符合逻辑了!
“王爷,王懿一走,快速攻克南书房的计划已无可能实现,而且咱们若是拖得久了,等到裕王的援军一到,恐怕立刻就会被内外夹击,困在这宫城之中,反倒成了裕王的瓮中之鳖啊!”
杜若急切地说。
辽王闻言脸色又是一变,一把将桌案上的砚台摔得粉碎,咬牙切齿道:“王懿,本王要扒了你的皮!”
第七百八十五章:峰回路转
“撤了,叛军撤了!”
南书房战线上的禁军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无数早已被鲜血染红,再被硝烟摸黑的将士们抱在一起大声庆贺,更多的将士则是心中那股气一泄,透支的身体顿时再也无法支撑,直接瘫软在地。
没了肖进武的后援,禁军从一开始便处在绝对的劣势之下,不但几条防线纷纷被破,甚至就连前线总指挥都当场阵亡。
虽然裕王登基后的许诺的确曾掀起一丝波澜,但那充其量也不过是在崩坏的战局之中注入一剂强心针,只能暂时延缓死亡,却不能扭转局面。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存在奇迹的,至少禁军的将士们是这样认为。
就在防线几乎马上就要被攻破,每个人心里都生出绝望的时候,先是中军左卫不知为何突然撤出战场,紧接着剩下的辽王叛军也开始缓缓撤退。
这场深宫大战竟然就以如此戏剧的方式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南书房前临时用砂石堆砌的帅台上,宝亲王愣愣望着辽王叛军离去的背影,并未下令追击,而是惊愕地望向身边的黄正元。
“你早就知道辽王会撤军?”
黄正元不置可否,淡淡道:“还请殿下尽快整军,稍候或许还有恶战!”
宝亲王眉头一皱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辽王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撤军?”
黄正元仍旧没有正面回答,却是神色凝重道:“天启卫到现在还未来驰援宫中战事,恐怕徐锐已经生了异心,殿下咱们的麻烦还远未结束。”
宝亲王闻言脸色一变:“你是说徐锐叛变了,难道会领兵造反不成?”
黄正元摇了摇头:“下官也猜不出他下一步会如何,不过即便不去管徐锐,咱们也并非高枕无忧,辽王眼下只是暂时退走,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决战在所难免。”
宝亲王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圣上的军队太少,现在又没了天启卫,若是照你所说,辽王可能去而复返,这皇宫如何能守得住?”
黄正元淡淡地瞟了宝亲王一眼道:“殿下不必担心,我已派人暗中接掌京营大军,援军很快便会赶到,到时候还得仰仗王爷指挥大战!”
听闻还有外援,宝亲王终于松了口气,可是望向黄正元的眼神里却多了浓浓的忌惮。
黄正元明明如此年轻,身上也没有徐锐那般锋芒,却是处处透着大局在握的气势,从突然出现力劝裕王亲手刺死肃王,到关键时刻下旨稳住军心,再到提前布置诸多后手。
仅仅半日时间,这位过去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人便已经完全征服了位高权重的宝亲王。
“此人是条毒蛇,今后得十分小心。”
宝亲王本能地察觉到他的危险,脑袋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出宫的道路上,辽王一脸铁青,满身杀气,
明明只差一步他就能攻破南书房,登上朝思暮想的皇位,可王懿偏偏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突然撤走,剩下的几万人马军心大受打击,已成强弩之末。
再加上驰援裕王的大军来得实在太快,三千先锋已经到了宫城北门,王顺德的左右龙骧卫共计十万大军也同时开动,正朝宫城开来。
正面的禁军防线无法快速攻破,身后又有大批敌人援军飞速赶来,若是不想被堵在中间就此覆亡,辽王就算有再多的不甘也得暂时放弃眼前的皇帝梦。
所幸在杜若的劝说之下,辽王很快清醒过来,没有被美梦幻灭的怒火烧昏神智,反而果断下令全军撤出宫城,去与后续的人马汇合,暂时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皇帝梦。
然而那毕竟是数十年来最接近皇位的一次,甚至辽王的屁股都已经在真武大殿的龙椅上坐了许久,就算再如何理智,心中的怨念也如滔滔江水一般难以磨灭。
更要命的是,辽王集团的危机远不止如此。
杜若坐在马上,望着士气已经降到谷底的大军,心中的担忧越来越盛。
夺嫡之事本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事,即便暂时退出宫城能够保全夺嫡的希望,可是这么发展下去大军很快便会分崩离析,到时候辽王只能距离皇位越来越远,他二十多年的谋划也将付诸东流。
想了好久,杜若突然打马上前,对辽王道:“王爷,该是登基的时候了!”
“什么?”
正暗自生气的辽王突然听到这话,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望着杜若。
“登基啊王爷,既然先皇驾崩,您便该登基了!”
杜若耐心地解释。
辽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啊,老四能登基,本王为何不成?”
杜若道:“宫中混战多时,外面情况不明,咱们大可以说圣上是将皇位传给了您,裕王却突然兵变,鸠占鹊巢,然后号召全国共同讨伐裕王。
王爷,裕王眼下虽然守住了宫城,夺走了京师十二卫的剩余人马,可他毕竟根基尚浅,地方上的大员有不少都是咱们提拔起来的,若是能笼络住这些人,鹿死谁手尤为可知啊!”
“说得好!”
辽王闻言顿时大喜,若说现在决战京城,胜负只在五五之间,但若是加上了地方的支持,那裕王即便继位也只是个光杆司令,到时候就算辽王真的没打赢这一仗,也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咦?王爷您看!”
此时大军刚好抵达宫门前,杜若远远便见十几个人缓缓朝宫门走来。
辽王顺着杜若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这十几个人身材魁梧,却全都披麻戴孝,浑身缟素,再一看,眉头顿时一皱。
“那些好像是赋闲在家的老将军们,领头的是……是刘异!”
杜若也看清了那些人的模样,顿时惊呼一声。
“刘异?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徐锐快要杀来了?”
辽王皱着眉头,提起徐锐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历色。
“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杜若双眼微眯,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
一个亲兵跃阵而出,冲上前去拦住刘异等人,两边交涉片刻,又打马冲向辽王。
“王爷!”
亲兵跳下马来,满脸震惊道:“启禀王爷,刘老将军说宫里传来消息,说先帝原已下诏,说是将皇位传给肃王,但裕王勾结宝亲王和汪顺,谋害圣上不说,还亲手刺死了肃王,刘老将军他们便是来吊唁先帝和肃王的!”
“你说什么?!”
听到此话众人顿时大惊。
杜若也瞪大了眼睛,但仅仅片刻后他立刻清醒过来,激动地对辽王道:“王爷,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啊!”
辽王还未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缓过神来,木讷地望着他道:“什么天命?”
杜若道:“王爷,此事一旦传出去,裕王必受天下讨伐,您不正好可以打着报仇的名义登基,然后号召天下一起对付裕王么?”
辽王闻言惊道:“对啊!如此一来何愁军心不稳?!”
第七百八十六章:狭路相逢
“大帅,咱们绕着城墙转了半天了,究竟要去哪啊?”
官道之上,天启卫已经绕着长兴城的南城墙转了半晌,却一直都没入城,曹思源实在忍不住,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徐锐坐在战马之上,并未回答,而是等着李邝的战马从远处跑来,汇进了天启卫行军的队伍里,然后径直来到他的面前。
“找到了吗?”
徐锐问李邝到。
李邝点了点头:“锦衣卫已经查到韩王在王懿大军的护卫之下直接出了南门,朝西南而去!”
“跑了?!”
徐锐闻言眉头一皱。
李邝道:“是跑了,听说他们直接出城之后马不停蹄,立刻远离长兴城,眼下可是夺嫡的关键时候,韩王竟从辽王身边抽走了王懿的大军直接弃长兴而去,里面透着浓浓的怪异,会不会是什么阴谋?”
徐锐冷笑一声:“什么怪事落在他们身上也就不怪了,若是真的能让常人想通,那才是怪事了。”
“可韩王已跑,咱们怎么办,难道入宫混战?”
李邝问到。
徐锐闻言愣了片刻,忽然回头望向雄伟的长兴城,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罢了,就给这个国家留一口元气吧,咱们去追另一只老鼠!”
“另一只老鼠?”
李邝费解地望向徐锐。
徐锐冷笑道:“如今的长兴之乱便是由那两只老鼠一手造成的,他们干了好事便想要逃,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下令大军,立刻改道往西北走!”
“西北?”
一直默默听着二人对话的曹思源顿时不解道:“大帅,韩王是往西南逃的,咱们为何要往西北去,难道是直接放弃长兴城,往塞外走么?”
徐锐冷笑道:“当然不是,因为西北是另外一只老鼠唯一可以逃的地方!”
“什么?”
曹思源和李邝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徐锐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徐锐的目光在附近一扫,突然脸色一变,大喊道:“停下,全军停下!”
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徐锐为何突然下令截停大军,但他的军令一下,天启卫高效的传令系统便立刻运作起来,数万天启卫仅仅片刻便停在了官道之上。
而就在天启卫停下的时候,大军右边的密林里突然杀出大批将士,左右的城楼上也升起无数旌旗,大批军卒露头。
显然有人在此布下了一个杀阵,若是发现得再晚一些,天启卫必定一头撞进敌人的包围圈中,到那时便危险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天启卫上下都是一惊。
此番大军行动乃是随着徐锐而走,并未派出斥候探路,没想到竟差点踩进别人的陷阱。
不过天启卫早就训练有素,遇到突然杀出的敌人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外竟是没有丝毫慌乱,不用徐锐下令便立刻依托官道摆开防守阵型,只要敌人胆敢发动进攻,立刻便能着手还击。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伏击咱们?”
李邝错愕地问了一句。
曹思源低声道:“看城楼上的旌旗,应该是虎贲左卫。”
“虎贲左卫?”
李邝微微一愣:“虎贲左卫不是刚刚换了指挥使,好似是跟着肃王殿下进京的十八岁小将龙云?!”
听到这个名字,徐锐立刻回想起数年前,那个被自己从驸马府中救出的倔强身影。
先前肃王特别跟他提过这个人,对龙云的评价很高,说是能够从他的身上看到徐锐当年的影子,给徐锐留下深刻印象。
没想到此人今日竟会在这里设下埋伏。
“大帅,虎贲左卫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此埋伏我军,正好先用新式火炮让他们尝尝厉害!”
曹思源面色一沉,冷笑着说。
“等等!”
徐锐皱着眉头挥手制止,目光疑惑地在城头和林中的虎贲左卫将士们身上来回跳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城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进城!”
一声令下,藏在树林之中的虎贲左卫将帅竟然立刻放弃攻击队形,排列整齐地朝城门内走去,就好像原本就是为了进城一般。
眼前的场景顿时又让天启卫众将一愣。
“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曹思源愕然地问。
徐锐道:“长兴各门都被韩王控制,唯独这道门不见城门守军,本帅才会察觉有蹊跷,下令大军停下。
可是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看见了,虎贲左卫一分为二,一部人马藏在密林之中,另一部分则藏在城楼之上,若是真的存心伏击,谁会用这种阵型?”
曹思源一点就透,恍然道:“大帅是说他们原本正要进城,却刚好遇见我军,担心是冲着他们来的,这才会就地伏击?”
徐锐点了点头:“眼下长兴城局面混乱,敌友难辨,虎贲左卫应该是远远看见我军在官道上扬起的烟尘,这才会临时做出防御姿态。”
曹思源沉吟道:“我军若真是冲着他们来的,十有**会立刻入城,那样便会被他们两头夹击,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龙云小子还算有几分急智。”
徐锐又想起当初那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身影,摇了摇头道:“是场误会,暂时不用管他们,等虎贲左卫进城之后咱们立刻便掉头往西北,急行军六十里!”
“遵命!”
天启卫一众将士齐声奉命。
另外一边,虎贲左卫进城之后,年纪轻轻的指挥使龙云非但没有走,反而站在城头目送着天启卫折头转向,直到大军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大帅,该走了,咱们已经耽搁了太久。”
副将忍不住在龙云身后提醒到。
龙云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一言不发地从城楼上往下走。
副将挠了挠头皮,连忙跟了上去,喃喃道:“大帅,奇了怪了,韩王明明和王爷约好,让我军在三个时辰前从北门入城,可为何我军苦等多时,北门却一直不开?
害得咱们围着长兴城转了大半圈才找到这么一座无人看守的城门,一下子耽误了这么久,非得让王爷怪罪不可。”
“韩王有异心,辽王遇险境!”
龙云淡淡开口,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副将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节奏,牵过一匹战马让龙云骑了上去。
好不容易才进了城,龙云正准备集结大军朝宫城杀去,却忽然见三个人正急匆匆地朝城门而来。
“卑鄙无耻,堂堂大魏竟在城门口下圈套,这么多人截杀我等三人不成?!”
一个女子乍见大批虎贲左卫堵在城门,顿时大怒,指着龙云大声喝到。
龙云眉头一皱,仔细打量三人片刻,这才认出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海剑神宁迁,以及他的女儿宁纤如和仅剩的徒弟鲁康。
“你,实相的便把门让开,否则即便有大军在侧也保不住你的狗命!”
就在龙云沉吟的时候,宁纤如忽然拔出长剑指着龙云冷冷说到。
第七百八十七章:虎落平阳
“大帅,那人好像是东海剑神宁迁!”
副将眼尖,一眼瞧出了宁迁的模样。
也是宁迁名气实在太大,进城时候的排场着实惊人,想叫人忘记都难。
听闻是传说中的武圣当面,虎贲左卫的将领都是一愣,就连锐气逼人的小将龙云都忍不住眯着眼睛多打量了宁迁几眼。
其实两人早有一面之缘。
当初龙云随肃王一同回京时,宁迁为了请肃王帮他送战书,在万军丛中从容来去的那一幕,简直颠覆了龙云对武者的认知,又怎会不记得这张面孔?
唯一与那时不同得是,此时此刻宁迁出现在这里代表了一种可怕的结果。
“大帅,既然东海剑神在此,那岂不是说洪大都督已经……”
副将的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声音,可闻者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两位武圣的决战只可能是生死斗,既然宁迁活着出现在这里,那么便意味着大魏国明面上唯一的武圣,大魏军中的泰斗和柱石,五军都督府左大都督洪广利已经身死。
就好像听闻偶像逝世,意识到这个事实,无论属于哪个派系,只要还是大魏的军人都本能地心中一痛,一众将帅瞬间沉默下来。
“哼,既然认出来了还不快点让路?!”
宁纤如仗着老爹的名号叼蛮任性惯了,眼见此景顿时更加嚣张。
“师妹!”
鲁康连忙去拉宁纤如,可宁纤如因为擂台之事心中不满积压已久,正想发泄一番,哪里会听他的劝告?
只见她挥手甩开鲁康,用长剑指着龙云道:“我数三声,再不让开本姑娘便要取你狗命!”
鲁康闻言脸色一变,下意识望向身边的宁迁。
宁迁就站在宁纤如身后,宛如山岳般一言不发,可威势却半分不少。
在宁迁看来,普通士卒不过土鸡瓦狗,就算他身受重伤,可是余威尚存,城门之下地形狭窄,大军根本无法展开,要取个把将军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何况就算无法战胜数万人马,以武圣的超强战力,想要护着两个徒弟全身而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眼下这支大军正好出现在韩王承诺让他退走的路线上,时机十分微妙,他不确定这是巧合还是韩王杀人灭口的后手,让女儿出面试探一下也未必就是坏事。
宁迁的想法不可谓不稳妥,可是他却漏算了两个人,一个是洪广利,一个是龙云。
洪广利乃三朝元老,大魏唯一的武圣,更是大魏全军的精神支柱,意识到军神陨落,虎贲左卫的将士们顿时心中悲愤,再听这等挑衅,立刻便将宁迁视如仇寇。
而龙云虽然年少,可却是个十二岁便能手刃一众私牢看守的狠人,这些年跟着肃王在东北战场上建功立业,就算武陵亲军也从不放在眼中,又何况是一个江湖高手?
听到宁纤如接连挑衅,虎贲左卫众将都朝龙云望去,龙云却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就算山河崩塌也不会让他有半分动容。
“准备!”
龙云淡淡地吩咐一声,语气之随意仿佛谈天说笑,可是这两个字一出口,虎贲左卫立刻便行动起来。
只见一众步兵从诸将骑乘的战马中间穿过,在阵前排成一排,紧接着大军背后的城楼,以及城门两侧的小楼上涌出大批士卒,每一个人的手上都端着死神步枪!
也怪宁迁运气不好,作为天启卫自行采购新式武器的交换条件,兵部早就从徐锐手上得到了死神步枪的制造工艺,并开始进行大面积换装。
可是由于时间太短,经费有限,目前实现换装的军队还不算多,若是遇上其他人马,一位武圣自然予取予求。
但被文官集团当成心腹培养的三千龙云亲军却是最早一批换装的部队,时间甚至还在禁军和京师十二卫之前。
而在龙云空降虎贲左卫的时候,为了迅速控制大军,完成换装的这批亲军自然而然地跟随主帅一起,被从东北边军中划归到虎贲左卫,正好与宁迁相遇。
三千手握步枪的沙场老兵,即便对于武圣来说,也绝对是一块铁板。
“小心!”
宁迁一见士卒们端着的死神步枪顿时暗道一声不妙。
徐锐当日在四象馆前的擂台上大发神威,几乎将宁迁的东海三十六剑团灭,令世人继草原之战后又一次领略了火器的强大。
同时也让宁迁一眼看出徐锐必将凭借这些利器彻底改变武者的生态,甚至因此对徐锐生出必杀之心。
没想到除了徐锐之外竟还能有人手持这等利器。
宁迁心中一惊,不等虎贲左卫开火,便伸手一抓,将一脸懵懂的宁纤如揪了回来。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令他失去了先机。
龙云淡淡地吐出“开火”二字,身边传令兵手中高举的小旗立刻狠狠压下,数百支瞄准宁迁的步枪同时开火,密集的枪声宛若新年时家家户户燃起的鞭炮。
“开!”
宁迁瞳孔一缩,口中低喝一声,如海啸一般的无形剑气顿时从他体内喷薄而出,狠狠拍向步枪射来的弹幕。
“叮叮咚咚”的金铁交击之声顿时不绝于耳,半空中瞬间出现无数火花,被无形剑气击落的弹头好似蝗虫一般刷刷地落掉在地。
然而死神步枪不同弓箭,除了威力更大,速度更快之外,还能连发。
弹幕持续射击,几乎瞬间击穿了宁迁的外围防御,在三人面前的地上炸起一串串土花,好似被弹幕彻底吞没。
不过武圣就是武圣,寻常人面对此景恐怕早就被打成了筛子,但宁迁虽然受到了绝对压制,却依然屹立不倒,直到每条步枪中的十发子弹全部打空,仍好似毫发无伤。
“这!”
虎贲左卫的将帅见此顿时骇然。
不过在第一批士卒打空弹药之后,第二批士卒立刻顶了上去,将打空子弹的士卒换了下来,持续保持火力压制,只留给宁迁一个极短的空隙。
而就是这个空隙却已经足够宁迁反应。
“走!”
枪声一停,宁迁便大吼一声,一把抓住宁纤如的后领飞身而起。
“师父!”
鲁康惊呼一声,惊愕地望向宁迁。
因为宁迁只是抓着宁纤如逃走,却并未将他也带走,甚至根本没有朝他望过一眼,就这样**裸地将他抛弃。
瞬间的惊愕过后,枪声立刻再度响起,鲁康豁然回头,失去了宁迁的保护,他立刻便被恐怖的弹幕打成了肉泥,这位儒雅的一流高手就此一命呜呼。
而抓着宁纤茹飞身而起的宁迁却快得无法形容,好似瞬移一般,瞬间出现在众人头顶,顺手一挥,潮水般的无形剑气再度发动。
“哗啦”一声。
无形剑气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两栋小楼仿佛被巨兽咬过一口,顿时塌了半截,三十多个虎贲左卫士卒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四分五裂,一命呜呼。
其他将士见此情景,立刻举枪朝他瞄去,但宁迁一击过后片刻不敢停留,立刻抓着宁纤茹,一脚点在屋顶之上,身子几个闪现,竟飞出了城墙,轻而易举地逃出数万大军的围困。
“父亲,为何不将那些魏人全部杀光?!”
半空之中,宁纤如心有不甘,恶狠狠地问宁迁。
宁迁非但没有回答,反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父亲!”
宁纤如这才发现宁迁身上竟多出了两个血洞,原来方才的弹幕并非全无效果,至少有两枚子弹彻底突破了宁迁的所有防御,射进了他的身体。
若不是宁迁体内浑厚的气机及时将子弹挡下,此刻他的后背上恐怕早就被子弹的空腔效应炸出了两个大洞。
即便如此,宁迁接连遭受重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若是方才稍微跑慢一些,恐怕他就要成为第一位被步枪击毙的武圣了。
“大帅他跑了!”
副将见宁迁逃走,恨恨地对龙云说到。
龙云冷笑道:“哼,什么武圣,也不过是癞皮狗罢了。”
正说着,城中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炮响,大地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龙云眉头一皱,还未开口,突然有斥候急匆匆地跑过来道:“启禀大帅,辽王殿下的大军正被左右龙骧卫困在城中,战况十分激烈,因为敌人太多,辽王殿下恐将不敌!”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
龙云又是一声冷笑道:“下令大军立刻出发,半个时辰之内务必击溃左右龙骧卫,将王爷救出来!”
“遵命!”
众将齐声复命,五万多虎贲左卫顿时如潮水一般汹涌地杀入战场。
第七百八十八章:王朝末路
宏威二十年九月,一路辉煌的大魏王朝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历史转折。
由于各方势力的残酷绞杀,以及暗棋背后的大力操纵,宏威皇帝在政权交接之中犯了一连串的失误,导致其维持了一生的政治平衡被彻底打破。
过去被宏威皇帝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各方势力轮番登台,上演了一幕六子夺嫡的政治大戏。
而在宏威皇帝和新君肃王被杀之后,这场大戏立刻演变成了大混战。
裕王率先在南书房登基,年号驰正,并第一个昭告天下,命令全国举兵,共同消灭其他政敌。
在此之前黄正元便已经做好了诸多准备,裕王登基之后迅速掌控了京师十二卫超过六成兵力,一举扭转了被动局面,成为优势最大的一方。
然而也许是大魏天命枯竭,就在他即将肃清整个京城,一举控制住局面的时候,偏偏发生了两个意外。
一是刘异带领一众赋闲老帅以为先皇守灵的名义披麻戴孝,奔赴宫门之前,一边号啕大哭,一边控诉裕王勾结宝亲王和汪顺,不仅谋害先帝,还亲手刺杀新君。
虽然刘异等人既无先皇的传位诏书,也拿不出任何足以支撑的证据,黄正元更是第一时间抓住刘异等一干老帅,冠之以谋反之名,并连发数道圣旨以正视听。
但此言一出还是立刻引起各方震动,从京城到地方朝野一片哗然。
如徐锐这般许多原本观望,甚至是倾向裕王的势力纷纷倒戈,黄正元期待中迅速平定各方势力的计划终究还是破产。
除此之外,就在十万龙骧卫将辽王残部围在内城发动猛攻,辽王集团缺乏外援,士气大跌,即将土崩瓦解的时候。
一直被韩王堵在城外的龙云五万大军终于杀到,以强力的火器配备迅速将包围圈撕扯出一个缺口,把即将崩溃的辽王大军救了出来。
紧接着包括卓安国的羽林卫在内,支持辽王的各路人马陆续聚齐,掌控在辽王手中的人马已经超过二十万人。
而裕王的人马缺少天启卫这等能一锤定音的强军,眼见已经无法快速剿灭辽王叛军,只得收缩防御,与辽王对峙。
辽王立刻利用这个喘息的机会高调宣传裕王谋权篡位之事,并以此高举义旗,被杜若为首的文官集团残余力量“推举”为皇帝,年号朔正。
方一登基,辽王便立刻诏命在京各府衙,以及各地方督府拨乱反正,共同讨伐“猪狗不如”的伪帝赵恒。
此时驰正皇帝赵恒(裕王)得到了勋贵集团的支持,京中对辽王集团的号召反应冷淡,而朔正皇帝(辽王)则在地方上经营已久,得到了更加广泛的支持,掀起了一股声势浩大的肃反之声。
双方在长兴城内僵持不下,都清楚僵局已成,只有靠血战决出胜负。
从九月初九开始,两位皇帝都开始一边争取其他势力的支持,一边调集物资和人马,准备最后的大决战。
九月十二日,僵持了数日之后,双方终于做好了准备,在长兴城中爆发决战。
辽王集团有户部支持,粮草更为充裕,而裕王集团则控制了兵部,在新式武器装备更为丰富。
双方沿着内城一线摆开阵势。
拂晓十分,龙云率领的虎贲左卫作为辽王集团的进攻主力,提前进入战场,开始朝内城金盛门方向发动猛攻,左右金吾卫佯攻朝阳、华龙两门,从侧翼牵制敌军。
裕王方面则由宝亲王坐镇中军,下令禁军沿着内城洛河建立三道防线,左右龙骧卫则在两侧坚守,保护侧翼。
双方各投入一百多门大炮,在这个世界上演了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炮战。
战斗一开始,龙云的虎贲左卫凭借火器优势大显神通,在火炮的压制下,以配备步枪的步兵冲锋,极快地打开了突破口。
仅仅十二日白天便冲破敌军两道防线,到了傍晚,前锋距离宫城仅仅不到三条街巷而已。
辽王集团大为振奋,立刻投入更多的力量进行夜战,想要一鼓作气直插裕王集团的神经中枢。
然而辽王原以为这只是胜利的开始,却没想到那是他们距离宫城最近的一次。
首战失利之后,宝亲王和黄正元立刻调整战术,避开冲击力极强的龙云亲军,充分利用内城空间实施“敌进我退,敌疲我打”的牵制,将正面决战变成了拉锯战。
这个调整取得了明显的效果。
被来回牵扯的虎贲左卫好似一头撞上了棉花,有力使不出,等到被敌人缠住,阵线变得犬牙交错,他们更像是置身泥沼,动弹不得。
战斗又一次陷入了僵局,无论辽王集团集中多少资源,都无法突破裕王集团的防线,甚至还因为立足未稳,被逼吐出了不少战斗成果。
三日之后,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辽王大军打光了储备的火炮弹药,进攻的势头终于停了下来。
而裕王却因为控制着兵部的三间兵工厂,能够源源不断地补充弹药,开始形成火力压制,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龙云立刻依样画葫芦,学着宝亲王和黄正元的做法,将城里的每一栋建筑都变成暗堡林立的战场,依托复杂地形层层狙击敌军,生生在这个世界创造出了另一个斯大林格勒保卫战。
战斗变得异常焦灼,为了切断裕王集团的粮草供应,辽王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依旧集结主力,对内城漕运马头进行了数次进攻。
黄正元和宝亲王也深知内城漕运马头便是他们的命脉所在,自然也是拼了命防守。
仅仅三日的光景,双方便在内城漕运马头大战数十场,阵地来回易手十余次,尸体堆积起一丈多高,最后还是被裕王集团勉强守住。
就这样,二十多日的大战转瞬即逝,十余万人战死在狭长的街巷之中,鲜血染红了长兴城的每一条街道,世人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血流成河。
随着战斗时间的不断拉长,拥有弹药补充的裕王集团优势越来越大,逐渐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慢慢蚕食之下竟打赢了几场关键之战,隐隐有将辽王集团分割包围之势。
反观辽王这边,控制户部产生的钱粮优势一时半刻难以显现,地方上虽然支持者不少,可对于两帝之争更多的却还是冷眼旁观的心态。
这也不能怪地方上当墙头草,毕竟是杀头的买卖,手里握着筹码的人总得瞧清望准才敢下注。
只是如此一来便苦了辽王只能硬拿自己的劣势去对别人的优势,自然越打越是吃亏。
就在这时,辽王又得到了另一个坏消息,那就是王懿护着韩王撤到了西川附近,占据了西南三省之地自立称帝。
这一下好好的大魏瞬间就有了三个皇帝,更尴尬的是即便辽王能冒着被全军覆没的风险创造奇迹,打赢这场京城决战,也无法取得整个帝国,甚至还有两虎相争,被韩王捡了便宜的可能。
不得已之下,辽王集团连夜商讨对策,在确定决战获胜已基本无望的情况下,只得无奈地逐步撤军,逃往文官集团的腹地,占据江南六省做个偏安一隅的皇帝。
裕王集团同样顾及在西南虎视眈眈的韩王,不敢继续追击,只能默认辽王退出长兴,结束了这场为期一个月的长兴血战,夺嫡大戏也基本落下了帷幕。
至此,帝国西北被韩王占据,东南成了辽王的天下,东北边军因为肃王被杀揭竿而起,处于半自制的状态。
再加上早已被徐锐控制的西北,徐锐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好好的大魏瞬间分裂成五个大大小小的政治势力,昔日的堂堂北朝已经名存实亡。
而就在京城大战的时候,徐锐已经率领天启卫极速往西北狂奔了十几日,终于在距离长兴城六百余里的龙山峡谷中停了下来。
第七百八十九章:暗棋之主
“轰隆隆!!”
数百门火炮在龙山峡谷中已经怒吼了整整三天,整片山头都被炸得面目全非,甚至比京城里的大战还要惨烈。
不过着并非是交战双方的炮战,而是天启卫一边倒的发泄。
离开长兴城之后,天启卫在长兴西北方发现了数万敌人的踪影,徐锐不等斥候弄清这支人马的身份便立刻下令全军追击。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支人马竟全是骑兵,速度之快还要在携带辎重的天启卫之上,无论天启卫如何加速,他们却总会将距离越拉越大。
眼看就要失去对这支人马的控制,徐锐不得卸下曹思源第二旅的重型装备,组成一支机动性更强的骑兵旅,脱离大队,绕过官道快速截住那支人马。
经过连续七日的急行军,曹思源率领骑兵旅星夜兼程,马不停蹄,抄小路绕道而行,终于不负众望在敌人即将走出龙山峡谷,奔上广阔大路之前将之截住。
顾不得连续赶路的人困马乏,刚刚抵达指定位置,曹思源便立刻下令全军弃马,守住通往峡谷外的各条要道,绝不放一个敌人出去。
那支人马发现前路被堵,立刻察觉了危机,毫不犹豫地开始拼命突围。
缺少了火炮支援的曹思源部人数也处于劣势,根本无法正面击溃敌军。
但天启卫强悍的战力依旧展露无遗,在持续四天的不间断车轮战下,拥有热武器加持的骑兵旅愣是没让数倍于己的敌人越过雷池一步。
战斗打响后的第五天,徐锐终于率领天启卫主力珊珊来迟。
天启卫的总人数总算占据优势,再加上近千门各式火炮,以及一千多门迫击炮,战斗立刻就变得一边倒。
不过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敌人的战斗意志比徐锐预计得还要顽强,他们并未被沸腾的火焰瞬间摧垮,反而迅速挖掘山东,并利用山洞躲避炮弹,尽量与天启卫周旋。
显然敌人的指挥官对天启卫,甚至是热武器的战法十分熟悉,这才能每一步都正确应对,让徐锐不得不付出更大的代价。
当时京城大战已经开始,徐锐不得不面临两难的抉择,要么放弃火炮的优势,用天启卫的人命去填窟窿,快速结束战斗。
要么彻底放弃参与京城里的那场双王决战,以及改变这个国家命运的最后机会,用火炮和时间慢慢耗死这支人马。
最终徐锐还是选择了后者,放弃力挽狂澜的机会,尽量保存天启卫的实力。
数百门火炮几乎一刻不停地轮番对包围圈中的敌人实施火力压制,然后派遣小股部队对关键阵地进行突击,绝不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就好像缠住猎物的巨蟒般,一点点收紧套索。
如此令人窒息的压迫式打法整整持续了三日,终于将那支人马逼上了绝路,孤注一掷地向外突围。
徐锐一直等待的便是这个时机,不等敌人冲到阵地上进行缠斗,便立刻用重火力实施压制。
武器和战术战法上的差距终究无法弥补,敌人的绝命一击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却仍旧被轻易粉碎。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在取得重大战果之后,徐锐并未下令大军全线突击,一鼓作气将这支人马消灭,反而停下了火炮压制,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喂,被咱们围在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人?”
山头上,李邝端着望远镜观察着敌人的动向,幽幽地问徐锐。
“你们锦衣卫不是已经查明了么,是南长兴卫的五万人马。”
徐锐淡淡地说,同样的回答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每每听到相同的问题依旧是同样的回答。
李邝翻了个白眼道:“我问的是领着南长兴卫往西北跑的究竟是谁,他们又想干什么?”
徐锐笑道:“你问这个呀,这不马上就要见分晓了么?”
“嗯?”
李邝一愣,顺着徐锐的目光望去,只见敌人藏身的某个洞穴之中突然露出一支白旗,紧接着一小队人马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朝着山头上的天启卫阵地不停地摇着白旗。
“他们投降了?”
李邝惊愕地说。
徐锐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是有人被打绝望了,终于决定来见我了。”
“来见你?谁来见你?”
李邝皱眉问到。
徐锐笑而不答,那神秘兮兮的模样恨得李邝一阵压根痒痒。
不过他的好奇很快便得到了满足。
仅仅片刻,前出交涉的斥候便飞快赶回徐锐身边,禀报道:“大帅,对方派出使者,要求见您。”
“让他们上来!”
徐锐想也不想便笑着说到。
斥候立刻领命而去,但一旁的张佐烽和李邝等人却都不理解。
“大帅,此刻遣使来见,当心是敌人刺杀您的阴谋啊。”
张佐烽劝到。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对方被天启卫团团围住,明显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若是能在此时刺杀徐锐,不失为绝处逢生的最好手段。
“不必担心,某人已经被我看破手脚,这个时候绝不敢再玩花样。”
徐锐冷笑一声,自信地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徐锐哪来的自信,正要再劝几句,那一行使者却已经到了进前。
“参见侯爷,好久不见了!”
来人不过五十上下,下巴上长着一缕山羊胡,双目古井无波,好像丝毫不为眼前的绝境担忧。
然而众人一见那人的模样,顿时大惊失色。
“李将军,怎么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锐的老熟人李光祖!
此时的李光祖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为了向徐锐求一枚回春丹而大摆长辈威风的老将军,那一双沉稳内敛的眼眸,时时透出老谋深算的意味,更像是内阁的那群文官。
“李将军,您怎么会在这里?”
曹思源惊愕地问。
不止是曹思源,张佐烽、郭盛宝等一众少年将军都是李光祖的熟人,见他这副完全陌生的模样都惊愕不已。
然而无论谁来发问,李光祖都好像不认识他们一般,根本不打算回答,只是淡淡笑着望向徐锐。
“这才是您的本来面目吧?”
徐锐望着李光祖,淡淡地问。
李光祖笑道:“侯爷言重了,人本就不止一面,你也过去认识的李光祖是我,如今见到的李光祖也是我,其实并没什么不同。”
徐锐笑了笑道:“那我现在该将您李将军,还是暗棋使者?”
“什么?他竟是暗棋?!”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难以置信地朝李光祖望去。
李光祖失笑道:“老夫方才说了,两种身份并没有什么不同,侯爷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吧。”
这便等于他亲自承认了暗棋的身份,众人顿时感觉天翻地覆,恍然若梦。
徐锐却是点了点头,一展大氅,坐在帅椅上,大咧咧地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叙旧的话便不说了,您这次来见本候究竟想要传什么话,说吧。”
李光祖淡淡一笑道:“侯爷终究长大了,就知道瞒不过您的法眼,老夫便直说吧,我家棋主想要见您!”
“你是说暗棋棋主就在下面?!”
闻言,不等徐锐反应众人顿时惊呼到。
第七百九十章:故人又见故人
“本侯答应了,让你们棋主上来见本侯吧。”
就在众人惊愕的时候,徐锐却好似早知如此,淡淡地说。
李光祖失笑道:“侯爷说笑了,若是能到您这里来,又何必老夫跑这一趟?”
徐锐哈哈大笑道:“怎么,堂堂暗棋棋主,令天下闻风丧胆的大人物,竟然也会害怕?”
李光祖脸上没有任何尴尬之色,摇头道:“徒有虚名,能镇住几只老鼠尚且勉强,所谓令天下闻风丧胆那是侯爷谬赞,至少侯爷便从未怕过吧?”
“此话倒是顺耳。”
徐锐摆摆手道:“说罢,他想在哪里见我?”
李光祖微微一笑道:“阵前!”
“什么?绝对不行!”
听得此话,不等徐锐开口,一众将军顿时摇头拒绝。
天启卫这几日都是以火炮狂轰滥炸,最近的阵地也在山腰上,距离山脚的敌军阵地还有很远,所谓的阵前指的定然是在敌人阵前,若是敌人趁机对徐锐不利根本没人能救。
所以这个要求才提出来,便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尔等小人已到强弩之末,却妄图以此等阴谋来害我家大帅,简直混账!”
“暗棋背信弃义,如何取信于人?若是相见我家大帅,便叫你家暗棋棋主自己夹着尾巴滚上来!”
众人瞬间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对着李光祖群起而攻之。
然而李光祖却岿然不动,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徐锐,等待着他的回答。
徐锐竖起一只手掌,先前还理论纷纷的众人立刻住口,全都安静地望着他。
徐锐笑眯眯地望着李光祖道:“怎么,就那么害怕本侯的火炮?”
李光祖笑道:“侯爷明鉴,除非在阵前会面,否则我家棋主只要一走出藏身之处,恐怕立刻便会被侯爷的火炮轰成渣。
棋主大人说了,侯爷是明事理的人,会体谅他老人家的难处,何况他这番与您见面或许是在救您也说不定?”
“呸!花言巧语,以为骗得了谁?!”
郭盛宝忍不住怒斥一声。
徐锐却是摇了摇头道:“好,既然如此,本侯答应你又何妨?去准备吧,本侯稍候就到!”
“大帅!”
众人都没想到徐锐会答应,顿时大惊。
李光祖却好似早就料到徐锐会答应,笑眯眯地朝徐锐抱拳道:“侯爷好气魄,如此老夫便先走一步,在阵前恭候侯爷的大驾了!”
说完,李光祖大笑一声,也不理会一旁着急上火的众人,潇洒地转身而去。
“大帅,使不得啊,这明显是他们的阴谋。”
郭盛宝到。
“是啊大帅,暗棋一直藏头露尾,他们有什么诚信可讲?”
曹思源劝道。
“没错,天启卫乃至天下安危系于大帅一身,正所谓千金之体坐不垂堂,大帅自己说出口的道理如何又不照做?”
张佐烽咬牙到。
“哈哈哈哈!”
徐锐望着众人那着急上火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弄得众人更是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地望着徐锐,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诸位放心!”
笑声稍止,徐锐环视众人一眼,淡淡道:“此事本帅已十拿九稳,那位传说中的暗棋棋主虽然诡计多端,善于隐藏,可是他的棋路都已被我堵死。
现在的他前有狼,后有虎,还被本帅架起的铁笼子关了个正着,真正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想要破局便必须来求本帅,此时此刻他绝不会有胆子对本帅不利。
何况本帅这次非去不可,有几件很重要的事只能从他身上找到答案,另外几件顶重要的事也得在他面前印证一番,否则咱们的前途就不好说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便真是如此,大帅的风险依旧不小,还望大帅三思啊!”
张佐烽丝毫不为徐锐所动,又一次劝到。
“虽不知大帅究竟有何重要之事需冒这等风险,但您总有您的道理,末将境界不够,猜不透大帅的心思,既然如此,让末将带上本部人马随大帅前往!”
曹思源倒是不劝了,却提出让自己护送。
徐锐啼笑皆非道:“你们当本帅当真活腻了准备去自杀的?那暗棋棋主眼下本就是只惊弓之鸟,咱们飞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他引出来,若是带上万把人去,他还敢出来么?”
徐锐摇了摇头道:“都别说了,让秦飞带上十个亲卫随本帅前往地阵便是!”
“大帅!”
听徐锐这般说,不仅众将皆惊,就连秦飞都吓白了脸。
可是军令如山,如今徐锐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别人再说便是抗命,大家虽然心中大都颇为不安,却也不好再说。
事情一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徐锐果然只带着秦飞和十个亲卫只身前往敌营,一众将领全都站在帅台上,担忧地目送徐锐朝地阵而去。
“秦飞,你小子千万保护好大帅,大帅若是少了一根汗毛,老子割了你的脑袋!”
曹思源远远地朝秦飞大喊一声。
秦飞浑身一震,朝徐锐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徐锐撇撇嘴道:“别装模作样,他这话明明是说给本帅听的,你又岂会不知?”
秦飞笑道:“大帅既然知道,那要不末将再带上几个人?”
徐锐白了秦飞一眼,冷笑道:“怎么,曹思源能割了你的脑袋,本帅就没这个本事?”
秦飞缩了缩脖子,连忙摇头。
徐锐笑道:“那就别再多话,尽管随本帅而去便是!”
一语言毕,徐锐不再多话,带着这么十几个人迈开大步,爽朗地朝敌阵而去。
秦飞跟在徐锐身后,不知为什么心里的担忧竟消散得七七八八,胸膛不自觉地挺起老高。
敌人阵前,被炮弹炸得坑坑洼洼的某个山洞口,先一步离开的李光祖早已等在了那里,见到徐锐竟只带了这点人,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惊愕。
不过仅仅一瞬,他的面色又恢复如常,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拱手道:“侯爷果然好气魄,老夫真是自愧不如,怪不得处处慢侯爷一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徐锐摆摆手道:“不管身份如何,您总是本侯的装备,客气话便不用多说了,快请你家棋主出来吧,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耗不起啊。”
“侯爷倒是比老夫这泼皮性子还要着急些。”
李光祖笑着摇了摇头,朝身后一指道:“侯爷您看,棋主他老人家不是已经来了?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呀。”
徐锐闻言顺着李光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缓缓从藏身的山洞中走了出来。
看清此人的一瞬间,徐锐心中冷笑一声,暗道:“没错,暗棋棋主果然是你!”
第七百九十一章:暗棋始末(上)
“侯爷,没想到你我再度相见竟会是在此地吧?”
暗棋棋主笑盈盈地朝徐锐走来,看清他的模样,除了徐锐之外,包括秦飞在内的一众亲兵全都大惊失色。
徐锐点了点头,笑道:“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令天下闻风丧胆的南朝暗棋棋主竟会是我大魏的太子?和这相比,你我在何处见面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原来从山洞中走出来的暗棋棋主不是别人,正是曾与徐锐极不对付的老熟人,大魏国的太子赵歆。
“哈哈哈哈!”
太子哈哈大笑道:“侯爷嘴上说得惊讶,可是脸上却没有半分惊讶之色,看来侯爷对孤的身份早有怀疑?”
“早有怀疑倒是谈不上,若不是太子实在被逼得急了,露出了些许破绽,恐怕本候还是一样会被蒙在鼓里。”
徐锐淡淡地说。
“哦?”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正好借此机会和侯爷推心置腹,也好一解孤心中之惑。”
说着,太子指了指身旁巨大的弹坑道:“此地不比京城,条件有限,便请侯爷在此与孤畅谈一番如何?”
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人端着矮几板凳,酒水浆果从洞里鱼惯而出,片刻就将那弹坑妆点得有模有样。
“请!”
太子拉着徐锐入席,徐锐并未回绝,施施然和太子对面而坐。
太子吩咐左右为徐锐倒茶,秦飞却冷着脸挡在徐锐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壶摆在了桌上,显然不准备让徐锐吃喝半点太子的东西,以免遭到暗算。
见此情景,太子没有丝毫异色,笑道:“侯爷现在可以说说了吧,孤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让侯爷抓了个正着?”
徐锐笑道:“若本侯没有猜错,殿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吧?”
“哦?”
太子不置可否道:“何以见得?”
徐锐笑道:“若非到了山穷水尽,又何必以谋反不成来保护自己?”
太子闻言眉头一皱,秦飞等人却是面露讶色,似乎没想到数月之前太子因为谋反未遂被宏威皇帝圈禁,竟还有如此内幕。
徐锐继续说道:“本侯之前也一直都很奇怪,太子谋害圣上的动机不足,时机差得惊人,方法更是幼稚可笑,成功率趋近于无。
若非太子殿下受人蛊惑,或者本身太蠢,又怎么会在错误的时间,用错误的方式,来做一件风险极高,又完全没必要的事?”
太子静静听着徐锐侃侃而谈,时不时提起茶壶为自己倒茶,好像完全没有插嘴或解释的意思。
徐锐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原本本侯也以为殿下愚钝,是受不了辽王的咄咄逼人,这才会被人趁虚而入,行差踏错。
只可惜殿百密一疏,没想到肖进武会对您如此忠诚,即便种种证据都指向您在谋反,他却一直在追查此事。
您更没想到的是,他甚至不惜冒着风险与本侯接头,让本侯认识了一个与刻板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太子。
您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昏庸形象在本侯这里破了功,等您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为求补救,您只得一步步引导本侯到诏狱看您,为的就是继续编织另一个假象。
那就是太子虽然一直隐忍,但在夺嫡的关键时刻却被人处心积虑地算计,以至于被陷害下狱,完全失去了夺嫡的资格。
不得不说您的反应十分迅速,切入点也合情合理,一开始的确让本侯信以为真,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朝着错误的方向调查,错过了挽救大魏的最后机会。”
听到这里,太子眉头一挑道:“既然孤已经骗过了侯爷,那又是什么地方让侯爷重新起疑?”
徐锐道:“当时虽然我并未对殿下的身份起疑,可是殿下的补救毕竟仓促了些,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哦?”
太子一愣,问道:“什么漏洞,还请侯爷赐教。”
徐锐道:“殿下引本侯到诏狱相见,无非便是想让本候确认太子爷是真的被圈禁,营造出隐忍太子遭人暗算的人设。
诏狱中太子爷的演技的确十分精湛,装疯卖傻又透着三分精明,七分小心的模样几乎立刻便让本侯确定您并非人们以为的那种志大才疏,骄奢淫逸的龙子皇孙。
可是这样一来便会出现一个矛盾,既然太子之前表现得如此不堪是因为藏锋,实际上胸中自有景秀,那么又为什么会真的受人蛊惑,被陷害下狱?”
太子苦笑一声道:“侯爷果真洞察入微,其实孤早已给了肖进武不少暗示,却没想到他仍在暗中调查孤谋反之事,甚至与你深夜见面,透露了些许内情。
诚如侯爷所言,等孤发现的时候只能立刻补救,甚至引导你来诏狱亲眼见证孤的处境,可是仓促之下远不能达到完美。
不过即便如此,孤也认为那不过是一点微小瑕疵,没想到侯爷竟能抓住这点瑕疵,一点点找到真相。”
徐锐失笑道:“殿下言重了,当时本侯不过是有个疑问,并非真的怀疑,距离真相还远得很,要说真正的突破口还是你们暗棋中的内斗啊。”
听到这句话,太子的脸色顿时一沉。
徐锐却不理他,继续说道:“也许是暗棋内斗得太过严重,逼着殿下您不得不启用最核心的资源,让洪大都督出面引我去八宝市。
等本侯到了八宝市之后,洪大都督再派人将八宝市的谛听屠戮一空,一来将韩王的暗棋身份委婉地暴露给本侯,二来也是借本侯的手来压制韩王一方。
殿下恐怕以为这一招敲山震虎能让韩王代表的暗棋另一股势力有所收敛,却没想到他们会鱼死网破,在问天阁上以牙还牙,将南华巷老宅的事也透露给本候。
如此一来,不仅太子殿下祸水东移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还间接暴露了两个秘密。
一是暗棋并非铁板一块,你们的斗争十分激烈,甚至因为八宝市之事已经将争端公开化。
二是一切争端围绕我大魏的夺嫡之争展开,那么这场夺嫡实际上就成了两股暗棋势力的决战战场。
凭借这两点,当时本侯已经察觉不对,只不过南华巷老宅的真相实在埋藏太深,才让本侯一直没有解开全部疑点。”
太子冷笑一声:“并非是孤不顾大局,而是韩王先破坏了游戏规则,他引东海剑神进京,便是借助外力制衡我手中的底牌——武圣洪广利。
以往暗棋无论如何内斗,但未免暴露自身,有一条铁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引入外部势力。
可是韩王破了例,孤便也不能被动挨打。
当时孤的情况十分被动,韩王又引入外力,孤这才不得不让已经暴露的洪广利出面引诱你来压制韩王。
其实孤早已猜到韩王会有所反击,但当时人手都击中在别的事情上,又被他以假象迷惑,才会没有防住他在问天阁上将南华巷老宅的秘密透露给你。
不过正如侯爷所说,南华巷老宅的秘密藏得太深,侯爷当然会以韩王这条线为主攻目标,加上孤抓住宁迁自视甚高的弱点,成功引诱他在四象馆前设下擂台,引起公愤。
只可惜韩王那小子反应很快,立刻便去灭火,让宁迁当了缩头乌龟,侯爷才没有直接在擂台上将宁迁除掉,令孤损失了最重要的一张底牌。”
徐锐闻言双眼微眯道:“这一切果然都是你们暗棋的设计,好一出天地为棋,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殿下真是好算计。”
太子摇头道:“再精妙的算计不也被侯爷勘破了么,孤有件事一直想不通,即便有了此间种种,但一切都是围绕夺嫡展开。
侯爷何以抛下京城里的复杂局势,以及这天下的安危不管,反而一路追着孤来,难道你就不怕大魏就此灭亡么?”
提到此事,徐锐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笑道:“本侯若是不来,殿下金蝉脱壳,反噬天下的毒计不就成功了么?”
太子闻言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第七百九十二章:暗棋始末(下)
“不知侯爷说的什么毒计?”
仅仅一瞬间,那一丝不自然的脸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太子换上一副笑容,淡淡地问。
徐锐哈哈大笑道:“怎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太子爷还想有所隐瞒么?”
太子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徐锐冷笑道:“虽然京城的一系列危机都是围绕夺嫡展开,但夺嫡却只是表象,根本就是你以病毒控制了圣上,一手导演了所有的阴谋!”
太子豁然让想徐锐,双眸之中透出一抹寒芒。
徐锐却犹如未见,冷冷说道:“你之所以敢用谋反自诬入狱,固然是因为韩王集团咄咄逼人,诸皇子为了皇位对你虎视眈眈,你害怕韩王因势利导,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才迫不得已使了一出苦肉计退居幕后,利用东厂的诏狱保护自己。
但能如此做的前提便是你已经用病毒控制住圣上,达到了间接操控朝政的目的,否则你又怎么敢真的一头钻进监狱里,就不怕局势全面失控么?”
“什么病毒?孤不知侯爷在说什么。”
太子嘴角微微抽搐,却仍旧不承认。
徐锐继续道:“殿下别急着否认,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京城里的这场暗棋决战乃是韩王主攻,您这位暗棋棋主反倒主守,也就是说韩王反而是占主动的一方。
夺嫡决战乃是因为圣上病情突然恶化,不得不提前传位所致。
由于事发突然,参与夺嫡的各方,包括韩王在内都没有做好准备,许多手段都是被动之下的无奈之举。
反观太子殿下却张弛有度,从这场浩劫之中从容脱身,甚至还保全了将近五万人马一路往西北溜去。
若不是你能掌控圣上的病情,如何会有这等优势?”
说着,徐锐凑近太子,冷笑道:“暗棋的阵营已经划分得十分明白,韩王以支持辽王夺嫡为筹码,与你展开决战。
而你为了躲在幕后安全地策划一切,所以利用裕王的野心,将他当作了替死鬼推上台前,并加快病毒发作的时间,提前挑起夺嫡的决战。
裕王表面上加装不知内情,实际上他早已默认黄正元与你们勾结,安排好了种种后手,弑君杀弟,在勋贵集团的全力支持下一步步登上皇位。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包括那高高在上的皇位都不过是你抛出的诱饵,等到他宣布登基,你便会放出他弑君杀弟的证据。
到时候裕王不仅会受到天下讨伐,而且我与肃王交好,十有**一怒之下便会率军杀进宫中。
如此一来,裕王定然坐不稳皇位,与我不合的辽王也无法登基,大魏将陷入一片纷乱,而你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率军出击塞外。
你知道本侯收服草原之后,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建设新城,这中间甚至还有你的功劳。
是你在暗中帮助袁子雄等人瞒着我,将长兴城的工业,以及整个星河集团的重心向塞外转移,着实花了不少心血。
当长兴大乱一起,本侯被牵制在长兴城中,你便可以凭借手里的五万人马,以及早已埋在西北的暗棋棋子,一举控制塞外,窃取我多年努力的胜利果实。
到了那时,大魏分崩离析,而你却可以凭借西北的力量一举成为北方最强的势力,于绝对劣势之下取得暗棋决战的大胜利!”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之色,不过片刻之后便恢复平静,笑道:“侯爷的想象力果然很丰富,不过西北尽在你的掌控之下,我手里不过只有五万人马,如何能够控制你的西北?”
徐锐大笑道:“当然可以,因为主持西北建设的林绍东,以及专管西北贸易的上官不达都是暗棋!”
“什么?”
听到这话秦飞等一干亲卫顿时脸色一变。
可太子脸上非但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反倒是瞳孔猛地一缩。
“你早就发现了?”
太子低呼一声,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是一变,惊呼道:“你是故意将林绍东留在西北的,难道……”
徐锐冷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本侯的确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身份,所以才故意将林绍东与上官不达留在西北,否则你这条大鱼如何会上钩?”
“你让他们做双面谍?”
太子一脸阴沉地说。
徐锐摇了摇头:“谈不上是双面谍,因为他们早就判出暗棋,成了我的心腹!”
“什么?!”
这次轮到太子失声。
徐锐深深地望了太子一眼,喃喃道:“虽然本侯一直不知道暗棋的棋主是谁,但却早就察觉长兴城中有一只幕后黑手。
当年的户部灭门案中出现了乙醚,再加上紧接着武陵亲军便在西川登陆,本侯那时便断定长兴城中的幕后黑手定是暗棋。
暗棋的渗透无孔不入,我又因为流青山之战,以及侦破户部灭门案接连坏了你们的好事,以暗棋的作风,你们势必会对我下手。
所以从那时开始,我便着手防备暗棋可能对我展开的报复行动,果然发现林绍东和上官不达都是暗棋。
原本即便发现他们的身份,我也只能悄悄将二人处理掉,可是你们暗棋待人不诚,凡事都习惯威逼利诱,以至二人与暗棋离心离德,最终为我所用。
也正是如此,我才能先一步将林绍东留在西北布局,上官不达全权负责各国贸易,用西北这块唾手可得的肥肉引你上钩。
刚好你在京城被韩王压得喘不过气来,便理所当然地盯上了西北,想出这招金蝉脱壳的妙计,打算以夺嫡为诱饵,占据西北自立拜托南朝对你的控制,对不对?!”
“啪”的一声,太子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韩王不过一毛头小子,如何能将孤压得喘不过气?还不是因为他背后有人撑腰,嫌我这位不听话的棋主碍手碍脚,想要让他取而代之!”
太子似是被牵动了那根最敏感的神经,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喝一声。
紧接着,他似乎迅速平静下来,斜眼瞟着徐锐,冷笑道:“还有啊,若不是孤你恐怕早就死了,不管你多么聪明,都不可能在这里坏孤的好事!”
徐锐对太子的话似乎并不意外,淡淡道:“你是说南朝和暗棋早就想杀我?”
太子冷哼一声道:“你身为神选之人,却是锋芒毕露,搞什么星河集团,将另一个世界的科技引入这里,暴露得彻彻底底,难道还想活下去?”
徐锐眉头一皱:“照你这么说,若不是你我已经死了?”
太子冷笑道:“至少有三次必杀之局都是被孤压下来的,否则你觉得几年前的你能抗得过武圣的追杀?”
徐锐眯着眼睛道:“若我没有猜错,你也是穿越者,难道这就是你保我的理由?”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没想到侯爷如此天真,你以为穿越者相见是老乡见老乡的感人场面?
告诉你吧,一山不容二虎,由于这个世界的法则存在,穿越者之间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否则孤又怎么会和韩王那小子斗成这样?”
“韩王也是穿越者?”
徐锐眉头一皱,问道:“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法则,还有,既然穿着者之间注定要你死我活,那你为何还要保我?”
太子冷笑道:“因为你死了,我便也没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必须暂时保住你才行!”
“什么?”
徐锐闻言,眉头越皱越深。
第七百九十三章:与虎谋皮
“还不明白?”
太子嘴角挂着冷笑,直直盯着徐锐的眼睛。
“这天下能让你如此害怕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的主子——南朝的那位兵圣,武陵王!”
徐锐沉声说到。
听到武陵王三个字,太子的脸色微微一抽,冷笑道:“没错,孤是怕他,也恨他,若不是他一直蛊惑韩王来取代孤,孤又怎么可能铤而走险?!”
徐锐眉头一皱:“怪不得暗棋内斗得如此严重,原来韩王的背后竟是武陵王,难道武陵王也是穿越者?”
太子闻言目光一凝,突然朝左右挥了挥手,李光祖和站在一旁的众护卫顿时退进了山洞。
秦飞微微一愣,知道这是说到了核心秘密,想退却又担心徐锐的安危,连忙朝他望去。
徐锐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秦飞这才带着亲卫门退出了老远。
“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秘密可以说了。”
等人都退走,徐锐低声对太子说到。
太子道:“你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
徐锐眉头一皱,想起当初安娜海伦也曾提过什么法则,可是他却一直没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现在看来,那个什么法则或许才是一切动乱的根源。
见徐锐没有回答,但那脸色已经说明他的确不知道法则究竟是什么。
太子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半晌才道:“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穿越者不知道法则的存在,怪不得你敢和朱震一样,毫无顾忌地将另一个世界的东西搬到这个世界来。”
“所谓的法则究竟是什么?”
徐锐问到。
太子摇了摇头道:“孤不能告诉你,因为不可泄露法则的内容也是法则的一条,孤只能说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根据法则运转的,对于穿越者来说有不少限制。”
徐锐眉头一皱,又问:“那么武陵王也是穿越者?”
太子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
徐锐本以为已经能确定武陵王的身份,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太子道:“武陵王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就算是孤也不敢确定他究竟是穿越者,或者是这个世界万年一遇的土著天才,又或者是比穿越者更高级的存在?
二十年前孤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这副躯体身上,立刻根据法则的目标开始建立暗棋。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几年之后孤遇到了武陵王,他很轻易便从孤的口中套出了穿越的秘密,并表示能够帮助孤回到另一个世界,但前提是暗棋必须得为他所用。
原本孤不相信他有这个本事,所以并未答应。
可是仅仅几个月之后武陵王便在南朝崛起,以横扫一切的姿态将天下英雄全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没想到再见面时,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以及法则的内容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甚至比我还要高深。
孤在他身上看到了返回另一个世界的希望,所以才答应了他,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暗棋成了武陵王威震天下的工具之一。”
“武陵王竟是从你口中得到穿越者的秘密,难道他真是这个世界的土著?”
徐锐不解地问。
太子摇了摇头:“当初我也有过疑问,从各方面来看,他都很像这个世界的土著,但他实在太璀璨,璀璨得不真实,就好像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存在。”
“所以你怀疑他的身份比穿越者更高?”
徐锐问到。
太子摇了摇头:“孤的确曾有过这样的猜测,但根据法则,这个世界不应该有更高的存在,所以孤才会说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徐锐眉头一皱:“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会要保住我?”
太子道:“因为你的出现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格局啊!
其实早在流青山之战后孤便收到了武陵王的命令,要孤立刻将你杀掉。
但那时我已经感觉暗棋开始被武陵王全面掌控,就连孤自己也好像落入了泥潭,正在一点点被武陵王吞噬。
如果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孤便会彻底沦为武陵王手中的棋子,甚至会就此湮灭。
而你的出现和对法则毫无顾忌的藐视让我看到了摆脱,至少是和武陵王周旋的机会,所以才会冒着巨大的代价,三番两次将你保下。
只可惜没过多久武陵王便察觉了不妥,不停地向我施压,发现孤不听话之后,武陵王又启用了一直隐藏在暗棋之中的韩王,意图彻底取代孤的位置。
不过据说武陵王一直在忙着办某件事,没有多少精力来管远在北朝的孤,再加上韩王手段稍显稚嫩,暗棋潜伏敌后的性质又容不得公开,才会让孤拖到现在。
即便如此,光是有了武陵王的些许支持,已经足够韩王在我一手创建的暗棋之中占据优势,而且优势越来越大。
没错,孤和韩王的确是将此次夺嫡作为决战之地,我和他的目的并不在谁当皇帝,而是他要我死,我则挣扎求存,仅此而已。
另外一点你也猜对了。
在决战开始之前,韩王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我唯一能够依仗的底牌洪广利也已经失去,只能选择加快催发皇帝体内的病毒,趁着各方势力都没有做好准备,提前开始决战。
好在你的存在终究是个变数,四象馆之前的那场擂台,你一举屠尽了东海诸剑,对韩王造成了极大的震动,他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来戒备你,这才让孤的计策得以实施。
按照孤的计划,正统传位的新君已死,裕王弑君杀弟,辽王公然造反,而你重新掌控天启卫之后赫然变成了最强的一股势力。
这种时候你十有**会野心膨胀,冲着皇位加入混战,将大魏的所有兵力都牵制在长兴城中。
而孤便可借此机会前往西北,一举将你刚刚奠定了工业基础的广阔草原全部收归囊中,到那时孤便能掌握足够的资本,从此摆脱武陵王的控制,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早已被你洞察,孤的人马刚刚出了长兴城便被你发现,紧追不舍,最后甚至全军被围,不得不找你合作。”
“合作?”
徐锐冷笑一声:“你我之间能合作什么,更何况你有什么筹码与本侯合作?”
太子似乎胸有成竹,笑道:“侯爷以为孤在这个世界如此多年,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争权夺利?只要侯爷与孤合作,咱们很快便能回到另一个世界。”
徐锐瞳孔一缩,愣愣地望着太子良久。
太子似乎知道他会如此,没有半点惊讶,只是笑盈盈地等着徐锐回答。
然而令太子没想到的是,徐锐沉吟良久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太子眉头一皱:“为什么?难道你信不过孤?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孤花了多少心血才争取来的?”
徐锐摇头道:“信不信得过你还在其次,大魏能有今天这四分五裂的下场全都拜你所赐!
本侯这次来一是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二便是要为肃王,以及千千万万为了大魏英勇牺牲的人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
太子冷笑一声:“侯爷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把孤围在龙山峡谷便能予取予求了?可如果没有把握,你觉得孤会把这些秘密讲给你听么?”
徐锐闻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一变,转身朝秦飞高喊道:“走,你们快走,快走啊!”
太子望着徐锐紧张的模样,却没有阻拦,只是冷笑摇头道:“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天下都以为汪顺和韩王就是那两个不世出的武圣,却没有想到韩王根本不会武功!
另一位武圣不是别人,正是孤自己,侯爷自视甚高,以为已经抓住了孤的命脉,施施然来看孤的笑话。
原本这些孤都可以不计较,因为只要你我二人合力,孤返回另一个世界的计划便能增加三成胜算,到时候孤也可以给你一个回家的机会。
然而你竟这般冥顽不灵,还想要把大魏动乱的帽子扣在孤的头上,笑话,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敢来,便是孤赢了?!”
话音一落,太子体内突然爆发出可怕的气机,竟真是武圣境界。
“侯爷纵有再大的本事,能在如此近的距离上逃出武圣的必杀之局么?”
太子狞笑着问。
徐锐脸色一变,目光顿时沉了下来。
第七百九十四章:局中之局
“轰”的一声,众人只觉一股强悍无匹的气机当头压下,顿时好似背负千斤,头重脚轻。
如果说宁迁的气机是锋锐如剑,洪广利的气机是深邃似海,那么太子的气机便是巍峨如山,强悍又震撼。
“大帅!”
秦飞和亲兵们同样被这股气机笼罩,空气好像被从肺叶里生生挤出,呼吸一窒,紧张地朝徐锐望去。
“我命令你们快走!”
徐锐大喝一声,秦飞脸色一变,非但不走,还要向徐锐冲过来。
然而还不等他迈开步子,便觉那气机陡然增强三分,秦飞和亲兵们大脑一热,眼前一黑,瞬间软倒下去,全都昏迷不醒。
此刻的徐锐也不好受,太子不仅是武圣,而且仅凭气机便能直接令人昏迷,他的气机强度似乎还在其他武圣之上。
徐锐处在那股气机的中心之处,顿时面色惨白,双目赤红,两股殷红的鼻血从鼻孔中缓缓流出,好似那千斤重压快要将他挤爆。
“嘿嘿嘿,侯爷,孤给了你一条生路,你却偏偏去走死了,那便怪不得孤了!”
太子狞笑着说。
徐锐冷哼一声,咬着牙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殿下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口口声声说是邀我返回,可我若是答应充其量也不过是受你利用,最后的结局一样是死无葬身之地!”
“哦?”
太子仿佛被勾起了兴趣,嘿嘿笑道:“侯爷还是这般才思敏捷,只可惜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以至被孤趁虚而入,死也不冤!”
“哈哈哈哈!”
徐锐突然哈哈大笑。
太子眉头一皱道:“你笑什么?”
徐锐道:“我笑你自诩天地为棋,号称暗棋之主,却依旧只是别人的棋子而已!”
太子冷哼一声道:“这天下悠悠众生,谁不是棋子?你放心,既然你不识相,那么等杀了你之后,孤占据西北便有了与武陵王争锋的本钱,到时候孤会做这天下的主宰!”
徐锐摇了摇头:“不,既然你说本侯聪明,那本侯便跟你说句实话,你绝对没有机会!”
“为什么?”
太子怒到。
徐锐嘴角突然挂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咬牙道:“其实我早知另外一个武圣不是韩王,而是你,因为如果你不是武圣,恐怕早就被武陵王杀了,他何必多此一举来培养韩王取代你?”
“哼,是么?”
太子闻言冷哼一声,满眼都是不屑:“既然你早就知道孤是武圣,那你为何还要来送死?”
徐锐冷道:“因为你是武圣,如果你一心想逃谁也抓不住你,所以我必须用自己来做诱饵才能杀你!”
“你说什么?”
太子眉头一皱,豁然望向徐锐,只见他嘴角带笑,仿若阴谋得逞。
虽然徐锐已被太子制住,可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副模样,太子心里突然有些发虚,好似徐锐真有什么阴谋快要降临。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害怕再拖下去会夜长梦多,猛地抬起手掌,就要朝着徐锐脑门拍去。
就在此时,太子只觉面前的世界忽然一变,就好像回到了南书房前,辽王和裕王的叛军正嚎叫着朝他杀来。
“金戈铁马?!”
太子面色大变。
“不,不对,是幻境!”
太子意识到不对,惊呼一声。
“逆子,我大魏祖宗的基业都被你败光了!”
此时太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他豁然回头,只见宏威皇帝站在高处指着他破口大骂。
“父皇?!”
太子惊呼一声,但只是一瞬脸色便再度狰狞起来。
“不,你只不过是个土皇帝,不是我父亲!”
太子怒吼一声,一掌拍下,宏威皇帝顿时四分五裂,一颗人头“咕噜噜”掉落在他怀里。
“李光祖,怎么是你?!”
太子低头一看,见那颗头颅竟是李光祖,顿时大惊。
与此同时,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太子心头。
“破!”
太子双眼大睁,暴喝一声,恐怖的气机立刻奔涌而出,好似瞬间将这个世界全部占满。
“叮咚”一声,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被吹爆的气球,被太子的气机生生挤爆,眼前的世界又重新回到了与徐锐对面而坐的那处弹坑。
可是徐锐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而是站在数丈之后冷冷地瞄准着他。
此时徐锐的手掌好似带着一副金属手套,手掌中心露出黑洞洞的喷口正对着他的脸。
见此情形太子顿时暗道一声不妙,立刻就要抽身而走。
“再见了!”
还不等他移动,徐锐便冷冷道了一句。
只见一道黄芒从徐锐掌中射出,瞬间穿透太子的身躯。
那黄芒还不罢休,刺穿太子身躯之后犹如一柄利箭插入山体,好似刀刃一般切入坚固的岩石之中不知有多深。
黄芒一闪而逝,太子惊愕地低下头朝自己的胸口望去,还没看清楚伤口在哪便突然断成了两截,倒在了地上。
“原来……你就是用这东西……杀……杀了卓力格图的……”
被腰斩的太子一边喷着血沫,一边说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只可惜现在才知道,已经太晚了!”
徐锐走到太子面前,把方才太子说过的话还了回去,然后一脚踏碎了他的脑袋。
“何必如此冒险,虽然他进阶武圣更早些,可若让我单独对上他也未必就不是对手。”
这时,徐锐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竟是多日未见的要离再度出现。
“噗……”
徐锐喷出一口鲜血,终于将方才被太子气机压制的内息调整通畅。
“你没事吧?”
要离皱眉问到。
“死不了……”
徐锐摇了摇头道:“你才刚刚进阶武圣,对上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这个时候任何一点战力都不容有失,我宁愿冒些风险,刚好也从他口中套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要离一言不发地来到徐锐身后,将手掌轻轻贴在他的背上,把自己的气机注入到他体内,驱散太子留下的最后一点残余的气机。
“多谢!”
徐锐苦笑一声道:“终究还是武圣,仅仅只是片刻的气机压制便差点让我受了重伤,若不是你出手,这残余在我体内的气机还真是棘手。”
“咦?”
片刻功夫,残余的气机被驱散完毕,要离收回手掌,朝太子的尸体望去,不禁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
徐锐一愣。
“你看他的尸体!”
要离指着太子的尸体说到。
徐锐疑惑地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顿时皱起了眉头。
“杀!”
就在这时,山上的天启卫阵地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原来是曹思源等人发觉不对,立刻下令全军进攻。
而另外一边太子已死,军心士气立刻崩溃,大批士卒纷纷逃逸,甚至都没敢朝徐锐这边看上一眼。
然而无论旁边的喊杀声有多大,要离和徐锐就好像石像般一动不动,呆呆望着太子的尸体。
第七百九十五章:变化
太子被杀之后,其余孽已经胆寒,很快便被天启卫全部俘获,战斗时间甚至不到半个时辰。
回到天启卫的大营之后,徐锐立刻吩咐手下隔出一间帐篷,用专门杀菌剂进行了仔细的内部消毒,然后拉着要离钻了进去。
临时无菌室里并排放着三张桌案,每张桌案都放着一具尸体,或者尸体的某个部分。
第一张桌案上是一颗鲜活的人头,正是在草原上被徐锐斩杀的第一个武圣卓立个图。
第二张桌案上放着的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便是刚死不久,被要离带走的洪广利的尸身。
而第三张桌案上则是被徐锐的手持离子炮切成两截的太子。
徐锐一脸凝重地走到第一张桌案前,仔细端详着卓力格图的人头。
诡异的是,卓力格图已经死了一年多,可是他的人头却依旧栩栩如生,别说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甚至就连皮肤都还充满弹性。
原本徐锐收藏这颗人头,仅仅只是为了纪念自己击杀的第一个武圣,当时战场上兵荒马乱,他收好人头之后便撒上熟石灰,塞进了箱子里,并没有多在意。
可没想到当战争结束,徐锐回到长兴城之后才发现在熟石灰里埋了数月之久的人头竟然依旧完好无缺。
之前徐锐也曾检查过这颗人头,发现神经反射已经停止,大脑也失去了反应,乃是标标准准的死人一个。
可是他的细胞在显微镜下却依旧保持着活力,类似动物冬眠时的状态,就好像一个植物人。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洪广利和太子的身上。
他们一个死了十几日,一个刚死三个时辰,正常情况下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改变,可是此时却如同活人睡着一般,就连肌肉都没有僵硬。
尤其是太子的尸体,被手持离子炮切开的伤口上竟然长出了一颗颗状似水泡的肉芽,就好像想将腰斩的尸体重新连起来一般。
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立刻引起了徐锐的和要离的好奇,这才会有了眼前的这间简陋无菌试验室。
抱着卓力格图的头颅研究了许久,徐锐还是一无所获,干脆便将头颅重新放回了桌案,急着“仓啷”一声抽出断锋。
无形剑气顿时从断锋上释放而出,只听“咔嚓”一声,放在桌案上的卓力格图头颅顿时一分两半,如同西瓜一般在桌上不停晃荡。
“咦?”
就在徐锐收剑的时候,要离凑近被剖开的头颅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发现?”
徐锐疑惑地问。
要离指着大脑下面说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徐锐凑近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在脑垂体的旁边多出一个金色的器官,这个器官并非血肉,而是已经结晶,就好像一块金色的翡翠。
神奇的是,有无数肉眼可见的血管从那结晶之中伸出,好似蛛网一般连接着大脑,似乎维持尸体死而不朽的能量便是由这些血管源源不断地从晶体中输送到尸体各处。
为了证实这个猜测,徐锐略一沉吟,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弹在那晶体之上。
此时的徐锐已经是一流高手,一指之力犹如锤击。
只听“砰”的一声,晶体崩碎开来,一阵恐怖的气机顿时犹如风暴一般喷涌而出。
然而由于缺少了意识的控制,那气机没有丝毫危险,反而转瞬即逝,顷刻之间便消散于天地之间,剩下的晶体则如冰块一般瞬间融化、蒸发,仅仅片刻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失去了晶体供养的头颅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腐烂,半柱香之后已成一团撒发着恶臭的腐肉。
“这……”
眼前的一幕已经超出了一般的认知,看得要离瞠目结舌,目光不停在头颅和徐锐脸上来回游弋,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眸里尽是震惊。
徐锐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又来到洪广利的尸体前。
同样手起刀落,无形剑气顺接将洪广利的头颅一分两半,与卓力格图一样,他的脑垂体旁也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晶体,唯一不同的便是晶体通体发红,而并非是金色。
“他也有……”
要离目光一沉,下意识往自己的后脑摸了摸。
徐锐仔细检查了那颗晶体,确认除了颜色之外,与卓力格图的金色晶体并无任何不同,这才又走向了太子的尸体。
第三次出剑,这次将太子的尸体从中间一分两半,同样在他的头颅之中找到了晶体,唯一的区别是颜色变成了浅绿色,大小也比洪广利和卓力格图的大了两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舍利子?”
要离望着这两枚晶体,想了想忽然开口问到。
徐锐失笑:“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也可以这么理解。”
“此话怎讲?”
要离又问。
徐锐沉声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晶体应该是由气机化成,由于武圣体内的气机过于庞大,于是便会在身体中产生结晶。
又或者反过来说,能在身体中产生结晶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武圣,而此三人之中太子的气机最强,所以他的晶体最大。
武圣死后晶体不会立刻不散,继续供养已经死亡的身体,所以才会造成死而不朽这等神奇之象。
不过……”
说着,徐锐挑开太子的尸体,指着里面的内脏道:“你发现没有,太的内脏和常人大不相同,心脏已经萎缩成拳头大小,基本失去泵血功能,而肺脏却变得十分肥大,能够吸收更多的养气。
他的肝脏表面色泽鲜红,看起来十分健康,但是表面已经硬化,若是换了常人恐怕早就死了。
还有肾脏不是正常的两个,而是只有常人一半大小的四个。
如此看来,他体内的所有脏器都与常人不同,是围绕晶体构建而成的一个全新的生命系统。”
要离道:“没想到你对这些还有研究,不过你说了这么多,究竟能证明什么?”
徐锐叹了口气道:“能证明一个惊人的结论,武圣已经不属于人类了,而是另外一种生物。”
“什么?!”
要离闻言失声惊呼。
徐锐苦笑一声道:“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哪位武圣在成为武圣之后还能生子的?”
要离想了想,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徐锐摇头道:“这就是了,之所以武圣的瓶颈如此难以跨越,根本原因就在于那完全是另外一种生物,而当你成为武圣之后便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理所当然会出现生殖隔离的现象,再也无法与人类孕育出后代。”
说着,徐锐同情地拍了拍要离的肩膀道:“其实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你可以尝试找一位女武圣,说不定能直接生出武圣来?”
“滚!”
要离一把拍掉徐锐的手掌,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徐锐耸了耸肩,也不在意,心中却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宇宙之大,无奇不有,**从一种生物进化成另一种生物的不是没有,但绝对不会出现在自然界当中,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武圣这种生物出现的呢?
想着想着,徐锐忽然一愣,问道:“武圣的功法,天下所有的武圣是不是都修炼了武圣的传承功法?!”
要离点了点头:“之前没有注意过,你这么一说,好像天下所有的武圣都是修炼了三十六部武圣功法的其中某一部,似乎没有例外。”
“那就对了!”
徐锐点了点头,问道:“三十六部武圣功法究竟是什么?”
第七百九十六章:变化
龙山之战结束之后,天启卫原本打算返回长兴,然而半路上却收到了辽王自立,退往江南称帝的消息。
大魏一分为五的大势已经不可逆转,徐锐只得率领天启卫一路往西北走。
此时正予的那份圣旨便起到了关键作用。
无论是谁当皇帝,圣旨都是由内阁票拟,司礼监签发的正经圣旨,明明白白地封徐锐为西北总督,总览包括天骐关在内的六省军政大权。
一路上徐锐也没闲着,本着充分榨干这道圣旨每一分价值的思想,以西北总督的名义搜刮各州府的存粮与物资。
兵荒马乱的年代,各州府的官吏眼见天启卫大军过境,深怕徐锐搂草打兔子,把他们一起收拾了,哪敢不从?着实让徐锐刮走了一大笔粮草、军械和其他杂七杂八的物资。
而对于沿途的商人,徐锐便又是另一番嘴脸。
对官府可以搜刮,但是对商人,徐锐却开出了极优厚的条件,同样是采购物资,徐锐给商人开出了高于市价一成的高价。
商人们顿时大喜过望,无论徐锐买的是什么,全都清仓相售,生怕错过了这位财神爷,放过了大赚一笔的机会。
当然,帝国一分为五之后,原本发行的法币就会面临信用破产和价格暴跌的危机,两个月之后当初那些揣着大把钞票洋洋得意,最后欲哭无泪的商人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就这样,徐锐和天启卫一路从大魏中部往西北移动,整整走了两个多月,把沿途十余个省份官民两家的物资全都席卷一空。
还好星河集团早就有了布置,将所有的车马都投入了这条路线,否则这么多物资,光是用天启卫五万大军来运,还真不一定照顾得过来。
宏威二十年十一月,隆冬将至,天启卫大军时隔一年终于快要重新回到西北,但就在距离天骐关还有六百余里的时候,碰上了两支大军。
这两支人马的突然出现着实让徐锐没有想到,甚至紧张了片刻。
但很快前出六十里的斥候便带回了最新的消息,那两支人马并非敌人,而是沙河、万春两省的布政使许有德和梁城二人带着从属及本部人马来投。
这两省的布政使都是辽王的亲信,所辖的沙河、万春两省紧邻天骐关,原本是辽王集团为了监视徐锐专门将自己的两员干将调到了那里。
如果辽王在京城登基,那么这两位布政使便会肩负起抵御徐锐庞大西北势力重任。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辽王在手握巨大优势的情况下不仅没能夺嫡成功,反而被裕王从京城赶到了西南。
沙河、万春距离江南十万八千里,他们北边是强大的徐锐,南边却是终于裕王的十余个省份,这两位仁兄的处境立刻便尴尬起来。
要说这两人也是精明,知道无根的浮萍终究难以挣扎,所幸干脆率领一众僚属直接投降徐锐,将两省之地白白奉上。
徐锐闻讯大喜过望,不等信使回复便立刻率领大军杀奔过去。
许有德和梁城乍见大军靠近,官道上沙土扬起十数丈之高,再看清那明晃晃的徐字大旗,以为徐锐不肯受降,直接要将其剿灭,吓得肝胆俱裂。
好在他们慑于天启卫军威,不敢异动,加上随徐锐而来的是曹思源的骑兵旅,速度十分惊人,不等降军逃散便已杀至眼前。
二人回过神来,想要逃跑却为时已晚,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向徐锐请降,哪知徐锐心情大好,隔着老远便飞身下马,接着一个闪身来到二人身边,左右手各捉住二人一只手腕,用力一提便将二人拉入天启卫阵中。
二人只知徐锐谋略了得,却不知武功竟也如此出神入化,心中又惊又怕,对徐锐的心思更是一头雾水,望着满是杀气的天启卫士卒匆忙来回,二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中满是绝望。
“西北的羊肉乃是一绝,二位虽然出身京城,不过来西北应该已经有段日子,应该吃得惯吧?”
正在这时,徐锐突然笑眯眯地问了二人一句。
二人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军阵之中正在架设的大锅不是为了烹煮二人,而是制作羊羹之用,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徐锐下令天启卫当场受降,并就地设宴款待许有德和梁城二人。
对能给自己创造利益的人,徐锐从来都不吝啬,更何况那可是白得的两个省,不费一兵一卒不说,还能避免被人堵住天骐关,断绝大部分商路的险境,战略意义极其重大。
一场酒宴宾主皆宜。
酒宴过后,徐锐请许有德和梁城好好休息了一晚,等到二人精神恢复才装模作样问起二人今后的打算。
二人毕竟是辽王心腹,自然提出想去投奔辽王,徐锐收了人家两个省的贿赂,自然顺水推舟,派了两股人马送二人前往江南,临别时还不忘请二人替自己给辽王带声好。
至此,徐锐顺利接收沙河与万春两省,加上塞外四省和天骐关管辖的两个省,徐锐手上已经拥有八个省,若是算上漠南的广阔草原,徐锐控制的地盘甚至已有大魏的半壁江山。
除此之外,由于长兴战乱,大批商人携带巨资外逃,己方势力之中唯有西北最为稳定,而且徐锐前往西北的一路上都在宣传西北鼓励商贸的政策。
如同花蜜对蜜蜂拥有致命吸引力一样,稳定的环境和优惠的政策好似磁铁一般,将惊恐逃亡的商人和资本吸引而来,西北也立刻成了众商云集,资本河流的集散地。
几乎每天都会有大批商人带着货物穿越天骐关,有的以此为中转站,前往南朝和西梁进行贸易,有的则选择定居于此,躲避长兴的战乱。
刚刚完成基础设施建设的新城如虎添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荣起来,甚至短短半月便已经能与曾经的长兴城相媲美。
有了这股活水的注入,西北就好像一台开足马力的机器,疯狂生产着各类商品,不少新技术都搭上这趟便车,迅速完成研发,投入生产。
在这当中,军工行业由于有徐锐的金库支持,发展得尤为迅速,大批军械、弹药直接从生产线送入天启卫的大营之中。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天启卫的装备突飞猛进,就连见惯了新式武器的一众少年将军们都感觉目不暇接,守财奴郭盛宝更是连续几天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个不速之客终于来了。
“少爷裕王点下的使臣到了,急着想要见您?”
安歌缓缓走进徐锐的书房,低声说到。
徐锐放下手中的笔,冷笑一声道:“终于沉不住气了么,不急,先晾他们几日再说。”
“少爷,来的是熟人,您恐怕怠慢不得。”
安歌急忙说到。
“哦?”
徐锐眉头一皱,从安歌的脸色上察觉此事似乎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