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 再出妙招
“走,先回去。”凌云鹏挥了挥手,大家便沿着地道往回撤。
没有了抽水机,地钻,铁镐等发出的噪音做掩护,凌云鹏不敢贸然进行开挖,毕竟安全是第一位的。
凌云鹏回到木材厂时,发现齐恒他们已经回来了。
“凌队长,你们又下地道啦?”齐恒看见凌云鹏四人一身的尘土,知道他们在地道里又忙活开了。
“是啊,我们打算把地道挖到鸠山仓库那儿。”凌云鹏边说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齐恒一听,身子往前一倾,小声问道:“你是不是打算拿下军火库?”
凌云鹏点点头:“这块肥肉就在嘴边,难道你不动心?”
齐恒的眼睛里流露出惊喜之色:“这么说,你们刚才已经在下面开挖了?”
“嗯,我们已经又将地道向前推进了六十多米了。”
“可是佐佐木仓库距离这儿有一百多米,这儿的机器也全都没开,你们是怎么解决挖地道时产生的声响呢?”齐恒很是好奇,在没有木材厂机器噪音做掩护的情况下,凌云鹏他们居然向前开挖了六十多米。
凌云鹏笑着问道:“你们刚才回来时没发现后面的那条马路上水漫金山了吗?”
“是啊,刚才回来时,溅得我一身泥水。难道这事是你们……”
凌云鹏将傅星瀚一把拉了过来:“这主意是戏痴出的,让他告诉你吧!”
“哦,戏痴,是你想出这一招的,你说说看,是怎么做到的?”齐恒饶有兴致地问道。
“齐队长,是这样的,那些仓库后面呢,正好有条马路,离着仓库近,如果在这马路上闹出点动静来,应该可以掩盖地下的声音,所以我就想到了把自来水管砸爆了,然后让自来水公司的维修工人修理水管时发出点噪音来,没想到这效果比我预料的要好,那抽水机发出声音可真大。”
齐恒和他的队员们一听,不由得佩服傅星瀚的脑袋瓜子聪明。
“哎,戏痴,你这脑袋瓜子还真是不一般呢!”
傅星瀚故弄玄虚地说道:“齐队长,说来也怪,老大跟我说了这事吧,我想了老半天一点辙都没有,可就在我要放弃时,忽然脑袋里灵光一现,就想到了这个主意了。”
齐恒围着傅星瀚转了一圈,前前后后打量着傅星瀚的脑袋:“戏痴,你这个脑袋还真是了得,说有灵光就有灵光,你这脑袋是不是在庙里开过光的?”
傅星瀚一听这话,哭笑不得。
大家见平时伶牙俐齿的戏痴也有哑口无言时,都忍俊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
“戏痴,我们还差大概五十米的距离就可以挖到鸠山仓库了。”凌云鹏眼里流露出一丝遗憾:“可惜,自来水公司的人撤走了,所以我们也只能先停下来了。“
”老大,这事不会半途而废吧?“秦守义见凌云鹏叹了口气,不禁着急起来,又是挠头,又是来回踱步。
”哪吒,就你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光着急没用,总不能把自来水管再砸坏一次吧?你得让老大,戏痴他们安安静静地想一想。”阿辉见秦守义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惹得傅星瀚连连向他侧目,便走过去劝劝他。
“唉,哪吒,你能不能歇会儿,你把我头都转晕了,我到外面凉快凉快去。”傅星瀚说着,朝外走去。
傅星瀚走到厂房外面,望着那条还湿漉漉的马路,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唉,这事还真是麻烦,成不成的就看天意了,让老天来决定吧。”
“字成,花不成。”傅星瀚从裤兜里掏出一枚袁大头,用力往上一抛,然后等这枚袁大头落下时用右手接住,张开手一看:“花,那老天的意思是说这事不能成。”
傅星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有些不甘心:“不对,男左女右,应该用左手接。”
于是傅星瀚又将这枚袁大头向上一抛,然后用左手接住,张开手一看:“字,这么说这事能成。”
傅星瀚有些犹豫不决:“要不三局两胜,再抛一次。”
傅星瀚第三次将袁大头往上一抛,但这次却没有接住袁大头,这枚袁大头在地上滚得老远,一直滚到了阴沟里去了。
傅星瀚眼睁睁地看着这枚袁大头消失在阴沟里,愤愤地骂了一句:“老天爷是什么意思,一会儿不成,一会儿成,现在索性躲进阴沟里去了,连个暗示也没有。”
傅星瀚不甘心白白地浪费了一块大洋,便蹲下身子,撸起袖子,伸到下水道里去找那块大洋,结果弄得一手污秽之物,眉头一皱,恨恨地朝阴沟踢了一脚,却把脚踢痛了。
傅星瀚抱着右脚嗷嗷地叫着,忽然脑海里灵光一现,计上心头,赶紧跑到凌云鹏身边。
“老大,你给我点钱。”
“你要钱干什么?”凌云鹏纳闷地望着傅星瀚:“你想要多少?”
“五块大洋吧。”
凌云鹏从口袋里掏出五块大洋交给傅星瀚,傅星瀚接过钱,随后对桂自强说道:“阿桂,拉我去一趟城隍庙。”
桂自强望了望凌云鹏,齐恒说过,他们在这儿的所有行动都得听凌云鹏的。
凌云鹏点了点头,桂自强便拉着傅星瀚出去了。
两个多小时之后,桂自强拉着傅星瀚又回来了,傅星瀚的怀里抱着一个又旧又破的青花瓷罐。
“戏痴,你去城隍庙就是去买这个破玩意儿了?”秦守义眉头一皱:“这破玩意儿还值五块大洋?”
“哪吒,你可真是眼皮子浅,一口一个破玩意儿,这可是宣德年间的青花瓷,有年头了。”傅星瀚横了秦守义一眼。
“哦?原来还是一件古董?让我掌掌眼。”凌云鹏拿起那只残破的青花瓷罐,转动着仔细看了看:“戏痴,这青花瓷罐可不是宣德年间的,应该是光绪年间的吧,这玩意儿现在家家户户或多或少有几件,算不上什么宝贝,而且器物本身还有残次,应该不值几个钱吧?”
凌云鹏的祖上是朝廷翰林院的编修,父亲彭若飞也是历史系教授,对于一些古董的鉴别也很是在行,凌云鹏从小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所以想要在凌云鹏面前浑水摸鱼几无可能。
傅星瀚见被凌云鹏拆穿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大,你还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这个确实不值多少钱。”
“这个瓷罐原先是人家种花用的,就放在屋外,戏痴觉得那东西不错,便顺了回来。”桂自强将真相告诉大家。
“阿桂,你这嘴怎么没把门的,我不是让你帮我保密的吗?”傅星瀚捅了捅桂自强,轻声地责怪道。
桂自强尴尬地望了望傅星瀚,挠了挠头。
“这都已经被拆穿了,还保什么密呀!”阿辉不屑地望了一眼傅星瀚:“你肯定是把那五块大洋都私吞了。”
“嗯,我就知道你想骗老大的钱。”秦守义对傅星瀚的这种欺诈行为很是不齿。
“谁说的,谁说的?不要冤枉人好伐,阿桂,你把我买的宝贝给他们看看。”傅星瀚听阿辉和秦守义说他贪墨了五块大洋,大喊冤枉,让桂自强证明他的清白。
桂自强将黄包车的座位掀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放在凌云鹏的面前。
445. 雨夜黑影
凌云鹏打开一看,全是一个个铜钱,然后手伸进袋子里,抓了一把仔细看了看:“嗯,那个瓷罐不值几个钱,不过这些铜钱倒是有点年头了,有些还是明代的永乐通宝和洪武通宝。戏痴,五块大洋能换这些古币,你可赚大发了,看来那个店主也不是什么行家。”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淘换来的。我在城隍庙那儿逛了一圈,那里的古币都价高得离谱,我正打算离开那儿时,路边一个年轻人走到我跟前,问我是不是对古币感兴趣,他说他已经观察了我一阵子了,见我一直在打听古币的价格。我正犹豫着呢,他靠近我耳朵说他家里有一些祖传的古币,问我有没有兴趣,如果我感兴趣的话,就低价卖给我。我一听心动了,便跟他回家了,他那个家破陋不堪,他从床底下拿出一个袋子,一开口就要十块大洋,我看他那模样,不是个大烟鬼,就是个赌鬼,急着换钱去抽大烟或是赌钱,于是我就毫不客气砍价,砍到五块大洋,他就点头答应了,我现在想想这袋古币未必是他家祖传的,可能是偷来的,要是早知道他这么爽气,我还应该砍低点。这不,把五块大洋全给他了,实在是没钱买瓷罐了,只能顺手牵羊了。”傅星瀚见什么都瞒不过凌云鹏,只能从实招来。
“戏痴,那你买这些东西回来派什么用处呢?”齐恒不明白为什么傅星瀚突然间要去一次城隍庙,而且还花了五块大洋买了这一大堆铜钱回来。
“我得让这噪音继续响起来呀!”傅星瀚貌似深不可测的模样。
大家不明就里地望着傅星瀚。
凌云鹏马上会意了,笑着指了指傅星瀚:“这五块大洋花得太值了。戏痴,这事就看你的了。”
秦守义呆呆地望着凌云鹏和傅星瀚,心急火燎地问道:“哎呀,真是急死人了,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呀?”
“是呀,快告诉我们吧,别让我们干着急啊!”齐恒也急切地想要知道傅星瀚想到的是什么妙招来掩盖挖地道产生的声响。
“好吧,我来揭开谜底吧。”凌云鹏拍了拍齐恒的肩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戏痴的计策是这样的……”
当凌云鹏将傅星瀚的计谋告诉大家之后,大家频频点头,觉得傅星瀚还真是个天才,脑袋瓜真的是聪明透顶,一转眼的工夫就又想到了应对之策。
“戏痴,我没领会错吧?”凌云鹏笑着向傅星瀚求证。
“知我者莫若老大您啊!”傅星瀚连连点头,笑着朝凌云鹏竖了竖大拇指。
“戏痴啊,你的脑袋刚才是不是又灵光一现了?”齐恒笑着摸了摸傅星瀚的脑袋:“我得好好摸一摸你的脑袋瓜子,好沾一点这灵气。”
一时间,大家纷纷伸出手来要去摸摸傅星瀚的脑袋,傅星瀚吓得四处乱跑,最后走投无路,跳到地道里去了。
大家哄笑起来。
傍晚五点多钟,孙建民就准备好了晚餐,于是大家赶紧吃饭,吃完饭后,凌云鹏吩咐大家赶紧休息睡觉,养精蓄锐,准备半夜里到肯萨斯仓库里去搬运货物。
晚饭之后天开始下雨了,这场雨是凌云鹏他们入住木材加工厂之后的第一场雨,起初还是毛毛细雨,但没过多久便是一场倾盆大雨了,很快大街上就空无一人了,因而警察也懒得出警了,整个世界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外,似乎都陷入沉睡之中了。
这个雨夜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并无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徒增他们对雨天的烦恼。但对于凌云鹏他们而言,可是天赐良机,他赶紧将其余三人叫到跟前,跟他们耳语了几句。
大雨滂沱的黑夜,显得格外凄冷,几盏路灯在雨中摇曳着,露出一点微光,大街上别说人了,连一只狗,一只猫,一只鸟也难觅踪迹。
靠近佐佐木和鸠山两个货仓后面有一大片荒地,佐佐木货仓和鸠山货仓都是军火库,因而前后都有一段十米左右的隔离带,那片荒地介于仓库隔离带和马路之间。
那片荒地里却忽然出现了四个人影,他们拿着锄头,铁锹,钉耙等工具,在那片荒地里挥舞着,随后将一样东西埋于地下,再用泥土将此物覆盖住,并在这上面铺上一些草皮,用脚踩实之后,这四个人影以此物为中心,朝着不同的方向,在这周围百米的范围内弯着腰,在土里埋着什么,像是在播种似的。
毫无疑问,这四个人影便是凌云鹏他们四个,他们此时正在实施着傅星瀚突发奇想的妙招。
其实傅星瀚的这个妙招用一个词概括就是“挖宝”。这个宝贝就是他昨天从城隍庙里买来的古钱币,他们现在正在实施的就是挖宝计划的第一步“藏宝”,先将一部分铜钱放入那个破瓷罐里,然后埋在佐佐木仓库附近的这一片荒地里,再将一些铜钱散落在这周边的泥土里。
四人被这场暴雨淋成了落汤鸡,干完“藏宝”这活之后,四人湿漉漉地回到了木材加工厂,而孙建民早已烧好了姜汤,见他们回来了,连忙将热汤奉上。
“凌队长,你们回来啦,快喝碗姜汤吧。”
“谢谢啊,老孙,你没睡啊?”凌云鹏等人接过姜汤,喝了起来。
”看你们几个这么大的雨出去了,怕你们被淋坏了,就去烧了点姜汤。“孙建民见四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赶紧拿来毛巾递给凌云鹏几个。
“这雨下的可真大。”齐恒也没睡,他望了望外面的倾盆大雨,又望了望凌云鹏四人:“瞧你们这四个,都淋成落汤鸡了,快歇歇吧!凌队长,要不今天夜里就由我带队员们进货仓运货吧!”
“还是我去吧,那儿我更熟一点。”
凌云鹏喝完姜汤,抬手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他朝齐恒点了点头。
齐恒点点头,随后一声令下:”大家起床了。“
队员们听到队长的指令,动作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排成一行。
”走,跟着凌队长下地道。“
队员们跟在凌云鹏,齐恒身后,纷纷下了地道。
经过几天的摸索,现在凌云鹏他们已经对肯萨斯仓库熟门熟路了,那些仓室虽然有铁将军把门,但这些铁将军在凌云鹏等人的眼里就是纸糊的,一根铁丝便能畅通无阻。
而且凌云鹏这几天派人一直守在地道口观察仓库保管员的动静,所以基本已经掌握了这几个人的作息规律,一般在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五点左右,是三个保管员熟睡之时。
每晚十一二点左右,牛师傅,洪师傅和大民三人会在各仓室里兜一圈,检查一下,看看仓室里放着的老鼠夹里有没有死老鼠,仓室的门锁好了没有,随后回值班室睡觉。
凌晨五点过后,牛师傅第一个起床,他先到仓库外面打一套太极拳,随后进行洗漱,之后烧水泡茶,烧早饭。六点半过后,洪师傅和大民也都起床了,之后三人一起用早餐,牛师傅习惯每天吃早饭时打开收音机听绍兴戏,之后若是有货进库,那他们几个就负责打开仓室,指挥那些苦力将货物堆放在何处,若是没货进库,那他们几个就在一起吹吹牛,聊聊天,偶尔公司有电话过来询问某些货物的存量,牛师傅便会拿着货物进出记录册向公司主管汇报情况。
因而对于凌云鹏他们来说,从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五点是黄金时间,他们一定要赶在这个时间段里抢运物资。
今晚的行动也很是顺利,不仅将那些紧俏的货物安全抢运回来了,而且将那些装有木块,木屑的纸箱和麻袋也顺利地运抵各仓室,堆放在底层,而且凌云鹏是个细密的人,每次搬运结束之后,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他会仔细检查一下各个细节,比如地上的脚印,货物的位置,货物的数量,他都很是留意,如果发现疏漏,他会及时弥补,尽量不被人发现有异常之处。
正是因为凌云鹏对于每个环节都是那么小心翼翼,谨慎有加,而且他的手下又很是得力,尽管平时有些散漫,但奇思妙想却是层出不穷,所以鼹鼠行动自实施以来,一直都是一帆风顺。这种高难度的行动这么长时间居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让齐恒和其他队员们对妙影别动队佩服得五体投地。
446. 百感交集
“齐队长,你们今天运货时注意安全,天雨路滑,路上慢点。”凌云鹏特地嘱咐了齐恒一句。
“放心吧,凌队长,我已经让队员们在货物上面加盖雨布了,保证这些货物完好无损。”齐恒早已有所准备,让队员们将雨布盖在了货物上面,这样就能防雨了。
“你想得挺周到的。”凌云鹏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等雨小一点你们再走吧,反正今天没警察,路上行人也没几个。”
“好的,凌队长,你们也辛苦半天了,现在时间还早,你们快去睡个回笼觉吧。”
凌云鹏笑了笑:“嗯,淋了一场雨,加上忙碌了半天,确实觉得有些累了。”
正说着,傅星瀚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不行了,我快感冒了。”
“就你娇气,不过是淋了一会儿雨而已,就……”阿辉嘀咕了一句,话还没说完,自己也打起了喷嚏来。
“快快快,你们俩再喝点姜汤,快去睡一会儿吧。”凌云鹏见这两人都打喷嚏了,赶紧让他俩回后屋休息去。
“凌队长,秦大个,你们也去睡吧,这儿有我们呢!”
凌云鹏和秦守义点点头,便也去休息了。
直到上午十点多时,凌云鹏才起床,他感到自己有些腰酸背痛脑袋发胀,这几日连续作战,有点脱力了。
而秦守义早已起床了,他正在厂房内的空地上练拳,见凌云鹏站在办公室门口,便走了过去:”老大,你醒了?“
凌云鹏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啊呀,这几天还真是有点累,哪吒,你呢?“
”我还好,睡一觉又浑身是劲了。“
凌云鹏拍了拍秦守义的肩膀:”你这身子骨还真是铁打的。好了,你去叫戏痴和阿辉起床吧。“
”好,我这就去。“
秦守义还没迈步,就见阿辉趿拉着鞋子,跑了进来,一脸紧张:”不好了,老大,戏痴发烧了。“
凌云鹏一听,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朝后屋走去,秦守义和阿辉紧跟其后,一起来到了后屋,只见傅星瀚面色潮红,嘴唇开裂,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连忙用手一摸,额头滚烫。
”戏痴,醒醒,快醒醒。“凌云鹏拍打着傅星瀚的脸颊。
傅星瀚睁开眼睛,望了望周围这三人着急的面容,想要挣扎着爬起来,无奈头晕眼花,浑身乏力,又倒在了床上:”哎哟,真难受,头痛欲裂,浑身没劲。“
”早知你体质这么差,就不叫你一起去埋那个瓷罐了,没想到淋了一场雨,你就扛不住了。“凌云鹏现在有些懊悔,不该让傅星瀚一起去淋雨埋那个瓷罐。
”别人不去都可以,我不去怎么成呢,我可是这出戏的总导演呢!“傅星瀚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诚如傅星瀚所言,他是这个计划的编导演,没有他全程参与的话,这戏就很难唱下去了。
”你还是先把病养好吧,这计划暂时搁浅。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吧!“凌云鹏见傅星瀚这病怏怏的模样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只能先暂时停止开挖军火库。
”老大,你说戏痴他咳嗽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是肺炎啊?“阿辉担心地望着凌云鹏。
”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回博仁诊所,让老杨给你治病,等你病好了,我们再继续吧。“凌云鹏也担心傅星瀚的病情,如果得不到及时医治的话,病情可能会加重:”对了,我这儿还有好些多息磺胺和其他药物,一并带给老杨。戏痴,你就安心在那儿养病吧。“
”你先别忙着把我送走,你先给我吃几片多息磺胺,说不定我下午就好了呢!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干了,就得干到底。“
傅星瀚的这一反应倒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原先傅星瀚可是个娇生惯养,好吃懒做的主,偷奸耍滑,无病呻吟,小病大养,没想到这次倒有一种轻伤不下火线的爷们样。
”好,那就先吃点药试试。“凌云鹏说完,回到办公室里,从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里拿出一盒多息磺胺,办公桌的几个抽屉里都装满了药品,这些都是他特意给杨景诚留的。
凌云鹏把药拿到后屋,他将傅星瀚从床上扶了起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并按照说明书上的服用剂量,递给傅星瀚一片药片:”戏痴,给,一天两片,早一片,晚一片,另外多喝点姜汤发发汗,睡一觉就会没事的。“
傅星瀚见凌云鹏跑前跑后,又是要送他去诊所就医,又是亲自伺候他服药,百感交集,想想自己一路走来,除了在孩提时代父母还将他当作掌中宝,宠爱有加,可自从自己误入歧途之后,伤透了家人的心,从此跟他一刀两断,并且搬离旧居,远走他乡,决绝地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他就再也没有得到那种亲人般的温暖,每逢生病啊,伤痛啊,烦恼啊,绝望啊,都只能自己咬牙自己扛,没人会给予他任何安慰,照顾,关爱,疏解。
凌云鹏递给他的岂止是药片,那是他极其渴望的温暖与关爱。一想到这儿,傅星瀚不禁两行热泪滚滚落下,滴落在茶杯里。
”怎么啦,戏痴?“秦守义见傅星瀚捧着茶杯,微微颤抖着,脸上流淌着泪水,很是不解:”不至于吧,一点儿小病小灾的,脆弱成这样了?“
傅星瀚抬头望了望了三位生死与共的兄弟,破涕为笑:”老大,生病真好!“
”我看你是发烧烧糊涂了吧!戏痴,快点吃药吧,否则把你这么聪明的脑子烧坏了,戏痴变白痴了,那可就糟了。“阿辉不解地望着傅星瀚,觉得他是在说胡话。
“闭上你的乌鸦嘴。”凌云鹏瞪了阿辉一眼。
阿辉见凌云鹏皱着眉头瞪着他,便赶紧用手捂住嘴。
只有凌云鹏能理解此时傅星瀚的心情,所谓患难见真情,当人处于逆境,困境,危境中时,一个小小的善举就会令他感慨万分,倍感温暖,虽然傅星瀚身上毛病一大堆,但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之人,被家庭抛弃,被同伙出卖,被世人唾弃,倘若当时能有人拉他一把,让他浪子回头,也许他的人生也不会遭遇如此重大的挫折。不过幸好傅星瀚加入了妙影别动队,而且表现出色,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他的特长,使他的人生活出精彩,活出价值。所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凌云鹏轻轻拍了拍傅星瀚的手臂:”戏痴,快吃药吧,好好睡上一觉,病马上就会好的,我们几个出去吧,让戏痴静心养病。”
“嗯。”傅星瀚含着泪,将药片服下。
三人离开了后屋,屋内只剩下傅星瀚一人,他忍不住把被子蒙住脑袋,哭了个酣畅淋漓。
447. 有备无患
这磺胺药还真是药效显著,下午,傅星瀚便退烧了,咳嗽也好多了,浑身也有了点劲。他主动请战,想要去实施他的计划。
“老大,我已经好多了,你看我是不是现在就去实施第二步?”
“戏痴,不着急,等你康复了之后再进行吧,今天就别出去了,这雨还在下呢,外面又冷又湿,你要是再被雨淋了,病情可就加重了。”凌云鹏见傅星瀚主动请缨,心里很是欣慰,但傅星瀚的身体还没病愈,所以凌云鹏觉得这个计划还是等一等再说。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这雨天对于齐恒他们来说倒是一个很好的掩护,路上行人少,周围的街坊四邻也全都闭门不出,警察也懒得出警,因而齐恒和他的队员们连续拉了好几趟车,把从肯萨斯仓库盗取的货物全都运走了。
凌云鹏仔细观察了一下佐佐木仓库和鸠山仓库的守卫士兵,今天雨下得还是挺大的,所以原本站在外面站岗的士兵全都跑到室内去了,而且大门紧闭,看来下雨天这些士兵也不愿守在外面淋雨,全都到里面避雨去了。
今天一整天,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就一直在切割木材,随着他们从肯萨斯仓库里盗取的物资越来越多,用作调包用的木材需求量也越来越大,周老板当初留下的木材也快用完了,下一步该进点木材了。
于是凌云鹏开着车在大街上逛着,寻找着木材加工厂,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看见了一家名为老李木材加工厂,便停下车来,走了进去。
这儿虽然位置偏僻,但加工厂规模不小,厂房里堆满了各种已切割成形的木材。
“请问哪位是这儿的老板?”凌云鹏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穿着长衫的老者走了过来:“请问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我是想来进点货的。”凌云鹏笑着朝老者点了点头。
“哦,我就是这儿的老板,我姓李,请问先生贵姓?”李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凌云鹏。
“敝人陈彦秋,请问李老板,你这儿的木材怎么卖啊?”
“你要什么木材?我这里品种多着呢,有紫檀木,有花梨木,有鸡翅木,有金丝楠木,有……”
“哪种最便宜?”凌云鹏买这些木材回去无非是切割成木疙瘩,调包用的,当然是越便宜越好。
“哦,你要最便宜的?”老李一听,显然有些失望:“我这里最便宜的木材是杉木,你要多少?”
“如果价钱便宜的话,我需要的量可以多一点。”
“我这里的客户主要是订制高档木材的,像这种便宜的木材订的人不多,我年前进的那批杉木到现在都没卖出去多少,你要是想要,我全都按原价给你,不过,都是原木,我们现在没时间加工这些。”
李老板指了指堆放在角落里的一堆原木:“喏,就那些,你要的话,全给你,算你一百块大洋。”
凌云鹏看了看这堆木头,有几根木头都烂了,便跟李老板讨价还价:“李老板,这几根木头都烂了,这样吧,五十大洋,我全要了。”
李老板一听,知道对方是个精明人,便点点头:“好吧好吧,这些木头堆在这儿也占地方,我正好要清库存,好进一批紫檀木进来,算是便宜你了,就算五十大洋吧!”
“那就谢谢李老板了,哦,李老板,我的那辆货车正在汽修厂修理,你能不能帮我把货运到苏州河那儿的振业木材加工厂?”
“哎呀,这笔生意我可是亏老本了,你还让我搭上运费啊?”
“李老板,这是五十块大洋。”凌云鹏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卷大洋,满脸堆笑道:“李老板,送佛送到西,好事就做到底嘛。要不运费算我的,我再多付一块大洋。”
“好了好了,我也不稀罕这一块大洋,我就好事做到底了。你什么时候要?”
“今天行吗?”
“好吧,来,大头,老刘,还有阿四,猴子,你们几个把手头上的活停一下,现在就把那堆杉木装车,陈先生,你带路,我让他们跟着你走就是了。”
“多谢李老板,李老板真是个爽快人,你这里的电话是多少,说不定以后我会一直订你家的货呢!“
”那敢情好,这是我的名片,电话上面就有。“李老板把自己的一张名片递给凌云鹏。
凌云鹏双手接过李老板递过来的名片之后,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衣袋和裤兜,又翻了翻公文包,然后面带歉意地向李老板欠了欠身:”哦,不好意思,我今天忘记带名片了。“
”不碍事,不碍事。“李老板随后转过身催促着伙计:”你们动作麻利点。“
凌云鹏等伙计们将那堆杉木装车之后,便跟李老板告别了,开着他的福特车朝苏州河方向驶去,后面的那辆货车紧随其后。
到了振业木材加工厂之后,秦守义,阿辉和那几个伙计一起将这些杉木卸下,凌云鹏给了这些伙计们几包香烟以示感谢。
等这些伙计们走后,秦守义指了指那堆质量不咋地的木头,不解地望着凌云鹏:”老大,你买这一堆烂木头回来派什么用啊?“
”还能有什么用,还不是装箱用?“阿辉瞥了一眼秦守义:”又不是打家俱,要用点贵重木材,装在箱子里,好木头跟烂木头有什么区别?当然是越便宜越好。老大,你说我说得对吗?“
”嗯,完全正确。我们这儿的存货快用完了,得及时补货,否则我们用什么调包,哪吒,你说是吗?“
”老大,你总是未雨绸缪,要是换做我,肯定是等到木头都用完了才想起要进货。“秦守义憨憨地笑了笑:”那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去日本人的仓库啊?“
秦守义对那两个军火库念念不忘,唯恐计划落空。
”这急不得,要等戏痴病好了之后再干,何况,这几天,肯萨斯仓库里的物资我们才搬了四分之一都不到,我们还得加快速度,若是两个日本人的仓库打通之后,留给我们盗取军火的时间非常有限,根本腾不出手来搬运肯萨斯货仓里的物资,所以现在趁这个机会,趁那些美国的投机商还没将这些紧俏物资抛到黑市之前,我们必须先将美国人的货仓里的东西尽量搬空。“凌云鹏将自己的设想跟秦守义交了个底。
这也就是凌云鹏不急着让傅星瀚带病去实施他的挖宝计划的另一个原因,凡事有个轻重缓急,目前他的首要任务是将那些紧俏物资尽快从货仓里搬运走,接下来才能全力以赴对付日本人的军火库。
凌云鹏曾在脑海中推演过,要想打通了佐佐木仓库和鸠山仓库,首先要将瓦斯管接入仓库内,让那些日本兵都瓦斯中毒,随后他们就能打通地道口,将那些军火搬运走,但留给他们操作的时间很有限,这些日本兵中毒死亡的情况很快就会被发现,而在被发现之前,他们要做的就是炸毁军火库,这样一来,周边的这些货仓都会受影响,换句话说,也就是随着一声巨响,他们的鼹鼠行动也就宣告结束了,因而,在这一刻到来之前,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尽可能多抢运一些物资出来,否则到时候所有紧俏物资全都灰飞烟灭了。
448. 又遇难题
等齐恒他们回来之后,凌云鹏将自己的计划跟齐恒沟通了一下。
“齐队长,我想我们得加快从肯萨斯仓库运货的进度,否则可能会对后面盗取军火库产生不利影响。”
“可以,你看怎么做?”
“现在我们每天午夜十二点多开始动手,一直到凌晨四点左右结束,其中一个半小时是从货仓里将货往外搬,另两个半小时是将装木头的箱子和麻袋往回搬。如果我们要加快进度的话,必须延长运货时间。”
“可你不是说这几个仓库保管员的作息时间一般都是午夜十二点左右入睡,早晨五点左右起床,白天如果没有货物入库,就不定时地打个盹,所以从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五点是我们搬运物资的黄金时间吗?我们怎么可能延长时间呢?”齐恒不知该如何延长时间,忽然眼睛一亮,轻声地问道:“那你是想给那几个仓库保管员下蒙汗药?让他们睡不醒?”
凌云鹏笑着摇了摇头:“我曾经想过这个办法,给这几个保管员送一坛加了安眠药的黄酒去,但后来觉得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我算了一下,按我们现在的速度,大概还需要三周的时间才能大致搬空,就算是加快速度,至少也要两周时间,我们总不见得每天给他们下蒙汗药吧?”
齐恒觉得凌云鹏说的有理,这法子是一锤子买卖,偶尔为之可以,有谁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呢,他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那你的意思是把这三个仓库保管员一起解决掉?嗯,这倒是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凌云鹏摇了摇头:“不能干掉,如果把这几个人干掉之后,万一这几天肯萨斯仓库又有货物入库的话,没有这三位仓库保管员接货,肯萨斯仓库被盗很快就会被发现,这条秘密通道也一定会很快露馅,这儿马上就会被封锁,我们势必要立刻撤离此地。那后续的军火库难道我们就此放弃?而我们这些人马上就成了当局的通缉要犯,恐怕难以在上海立足。”
齐恒觉得凌云鹏说的在理,确实不能让这几名仓库保管员就此人间蒸发,否则就像凌云鹏推测的那样,他们自己也就立刻暴露了。
“既不能用蒙汗药,也不能杀人灭口,那凌队长有什么好主意能延长运货时间?”齐恒挠了挠头,对此一筹莫展。
“我想说服他们。”凌云鹏向齐恒坦陈自己的想法。
“说服?”齐恒睁大眼睛望着凌云鹏,眼里充满了质疑:“凌队长,我觉得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仓库里这么多紧俏物资被盗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他们这几个区区的仓库保管员敢承担这么大的风险?拱手让我们堂而皇之地进行盗运这些物资?他们为了保命完全可能去报警,去告发我们。”
“正是因为我们已经把他们逼到了绝路,如果他们不跟我们合作的话,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觉得我们也许能够说服他们。如果有了他们的合作,也许我们拿下军火库也会变得容易一些。”
“那你打算如何说服他们?”
凌云鹏在齐恒耳边轻言了几句,齐恒听后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齐恒随后将袁飞和桂自强叫到跟前,给他们交代了一下任务,二人听罢,便朝外走去。
五点半左右,老洪从肯萨斯仓库出来,朝家里走去,老洪几乎每天都要回去吃晚饭,几年来基本上雷打不动。今天老牛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大民就没有跟老洪一起回家吃完饭,而是留下来照顾老牛,就在仓库里进行烧煮。
在老洪的身后,袁飞和桂自强二人远远地跟着,看着老洪走进了位于老城厢的祥德里22号,听见从二楼的亭子间里传出老洪的声音,袁飞和桂自强二人才折返。
回到木材加工厂之后,袁飞把老洪的住址告诉了齐恒,随即齐恒将情况告诉了凌云鹏。
“好的,我知道了。我考虑清楚后再与你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随后大家吃过晚饭后,回到各自的床铺上休息。
躺在床上的凌云鹏却难以入眠,他的脑海里又开始思考如何说服那三位仓库保管员。这三位仓库保管员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这个工作对他们而言是一份养家糊口的饭碗,而现在,随着肯萨斯仓库里的货物被盗取,他们的这个饭碗显然已经被彻底砸碎了,而且不仅仅是被砸了饭碗,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抑或是血光之灾,只是他们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而已。
战争机器一旦发动,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自己能主宰的,或主动,或被动地卷入到这场灾难中去,生与死,福与祸往往在一念之间,一线之间。
凌云鹏虽然本意上并不想去伤害这三位无辜的老百姓,改变他们的生活,但现在为了完成这个鼹鼠行动,有效地打击日寇,增强我方的实力,有些伤害和牺牲在所难免,也许这就是每个人的时也,运也,命也。
凌云鹏来到后屋,刚一推门,齐恒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凌云鹏连忙将食指放在唇边,随后朝齐恒招招手,齐恒便轻轻地起床,蹑手蹑脚地走出后屋,随凌云鹏来到了那间办公室。
“齐队长,我刚才考虑了一下如何对那三名仓库保管员进行说服,希望你能配合我。”
“那是自然,你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
“好。”凌云鹏随即将自己的计划跟齐恒交了底。
齐恒听后,点点头:“没问题,我会全力配合你的。”
凌云鹏微笑着跟齐恒握了握手。
傅星瀚吃了两顿磺胺药片之后,病情已大为好转,但凌云鹏还是让他多休息,并不安排他半夜的搬运任务。
午夜十二点过后,凌云鹏和队员们都已经准备就绪了,现在大家的生物钟似乎都已经适应了半夜活动的作息时间,一到晚上,大家都精神抖擞。
凌云鹏率先下了地道,其他队员鱼贯而入,随后来到肯萨斯仓库的地道口,推开那些药品纸箱,凌云鹏爬了上来,打开仓室的门,听见从值班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凌云鹏镇定自若地指挥队员们将各仓室里的货物搬入地道,今天所搬运的数量比前几次都多。
凌云鹏看了看时间,随即一挥手,大家便纷纷下了地道,凌云鹏随即进行扫尾工作,仔细看过一遍,觉得没问题了,便最后一个下了地道。
货物很快运抵了木材厂,然后大家分工明确,登记的登记,拆箱的拆箱,装箱的装箱,封箱的封箱,像是一条流水线。
很快,调包用的纸箱和木箱,麻袋都已经准备就绪,凌云鹏一声令下,队员们扛起箱子和麻袋下地道,到达药品仓室后,将这些装有木块,木屑的箱子和麻袋按照包装外的商品名,分门别类放置到各自所在仓室,然后将这些箱子放在底层的位置。
经过几次调包之后,货仓内的底下三层基本上都变成了装木块的箱子了。
“行了,撤。”凌云鹏轻声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大家赶紧下了地道,原路返回。凌云鹏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今天所搬运的物资是最多的一次,比上次多出了百分之二十左右。随后大家将这些货物装在黄包车里,准备将这些货物分期分批地运走。
雨终于停了,今天警察依旧没有来巡逻,所以齐恒等黄包车装货结束之后,便和蔡立冬出发了,桂自强和孙建民,袁飞和池锐也紧随其后,离开了木材加工厂。
今天的货比前几次多,所以得加紧运送,六点不到,齐恒他们就跑了两次了。剩下的则要等到晚上大家入睡之后再进行运送。
449. 煞有介事
傅星瀚今天的精神状态不错,经过两天的卧床休息,再加上磺胺的药效,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了。他已经与凌云鹏通过气了,打算今天去实施他的挖宝计划的第二步鉴宝。
上午十点左右,苏州河附近的一家名为“尚宝斋”的古玩店里,一位梳着油光可鉴的大背头,留着八字胡,身穿一套做工考究,价格不菲西服的中年人,手里握着一只烟斗,缓步走了进来。
伙计一见,就知道这是个有点身份,且口袋里有些闲钱的老克勒,刚要上前招呼,便被掌柜的拦住了,掌柜见来人气度不凡,怕伙计怠慢了,便亲自过来,殷勤招呼:“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哦,我是刚巧路过这儿,看见这里有这么一家雅致的古玩店,就进来顺便看一眼。”中年人微微向掌柜的欠了欠身,笑着环顾了一下店内四周所陈列的古玩。
“先生一看就是懂行的,我们这儿名家字画,陶瓷印章,玉器木雕,应有尽有,不知道先生对哪一种古玩感兴趣?”
“有古币吗?”
“这个,有,有。”
掌柜的犹豫了片刻,随即满脸堆笑地应承着,随后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只紫檀木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排排铜钱。
这位老克勒从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随后拿起其中一枚,又从兜里掏出一只放大镜,仔细看了看,放下,又拿起另一枚,看了看,摇了摇头,一连看了十多枚铜钱,然后全都放下,脸上露出一丝不置可否的笑容。
“怎么样,先生对这些古币可有兴趣?”掌柜的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这儿最值钱的古币也就是这枚光绪元宝,可惜这种铜元如今市面上多的是,不足为奇,其他的一些钱币多有赝品。”中年人一边脱下白手套,一边不以为然地说道。
掌柜的尴尬地笑了笑:“看来先生还真是个行家。”
中年人微微笑了笑:“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略有心得而已。”
“先生慧眼,其实呢,我这儿其他的古玩都挺齐全的,就是钱币这一项略有欠缺。”掌柜的承认自己的尚宝斋里古钱币是短板。
“其实古玩店不必面面俱到,有一两件镇店之宝就不错了。”
“先生说的是。不过,如今适逢乱世,有几个人把玩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的,更何况那些瓷器字画不易保存,稍不留神,就把一件难得的珍品给毁了,倒是那些古钱币好保存一些,相对于其他古董,古钱币这些年销路还不错,可惜,我手头上就是缺这个。”
“是啊,如今古玩市场上古钱币还是挺受青睐的。我原本也想趁此机会淘点宝贝,不过现在看来……”
中年人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这时,店外闯进来一高一矮身穿短打的两个小伙子。
“店家,店家,你来帮我看看,我这两枚古钱币值不值钱?”高个儿小伙子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包,打开手绢包,里面有两枚颜色发暗的古钱币。
中年人一听,随即转过身来,迫不及待地拿起其中一枚钱币仔仔细细看了看,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哇,这可是明代的永乐通宝。”
店家一听,也连忙拿起另一枚仔细看了看,眼睛立刻发亮:“小兄弟,你这枚钱币是从哪儿来的?”
“你别管是哪儿来的,你就告诉我值不值钱吧?”高个儿小伙子连忙将掌柜手里的和中年人手上的两枚钱币夺了下来,用手绢包好。
掌柜的笑了笑:“小兄弟,你不说清楚来处,我可怀疑你是盗墓所得,这可是要吃官司的。”
“谁盗墓了,这是我们捡来的。”矮个子小伙子连忙辩解道。
“捡来的?大街上捡的?怎么我捡不到呢?别骗人了。”掌柜的根本就不相信小伙子的话。
“不骗你,就是捡来的,就在那里,苏州河那一带仓库那儿,在那块空地里捡的。”矮个子连忙辩解道。
“哦?在苏州河那一带仓库那儿捡的?”中年人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是啊,今天我们哥俩从那儿走过,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还以为是小石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枚铜钱,看上去有点年头了,后来我又找到一枚。”矮个子继续向掌柜的澄清。
高个子瞪了矮个子一眼,轻声说道:“就你话多,快走快走。”
高个子说完,拉着矮个子匆匆离去。
中年人望着这对兄弟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说不定还真有这事,前些日子那儿附近在修水管,这两天又下了一场大雨,说不定把埋在泥土里面的宝贝给冲了出来。看来地底下的这些宝贝想要重见天日了。“
中年人的自言自语却把掌柜的那颗骚动不安的心激活了。
”那儿附近都是仓库,怎么会有这些古钱币的呢?“掌柜的半信半疑地问道。
”掌柜的,我觉得完全有这可能,苏州河一带原先有一户王姓的大户人家,听说祖上还有进京做户部尚书的,腰缠万贯,家里有些古钱币也不足为奇,我估计那儿是王姓大户的宅邸所在地,以前大户人家造房子前,都要在地基下面埋点镇宅之宝,以求神灵护佑,风调雨顺,平平安安。说不定那儿附近真的能挖到宝贝。“
掌柜的一听,心动不已,也顾不得招呼主顾了,连忙走到里屋去了,跟两位伙计窃窃私语起来。
中年人见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后也走出尚宝斋了。
半小时后,那位老克勒出现在木材加工厂里。
“老大,你回来了。”秦守义连忙上前招呼。
“戏痴和阿辉呢?”凌云鹏一边将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西服脱下,一边问道。
“他们刚回来不久,还买了许多鞭炮。现在正在后屋呢!”
凌云鹏笑着换上短打,撕下唇上的八字胡:“这个戏痴,还嫌不够热闹。我去看看他俩。”
凌云鹏来到后屋,看见傅星瀚和阿辉二人正把鞭炮,香烛等物放入布袋中。
“老大,你回来啦!”阿辉跟凌云鹏打了个招呼。
”老大,你演得真像那么回事。“傅星瀚朝凌云鹏翘起了大拇指。
凌云鹏朝傅星瀚和阿辉挤了挤眼睛:”戏痴,我的活干完了,下面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老大,我准保让半条街的人都来挖宝。“傅星瀚拍了拍胸脯,随后对阿辉挥了挥手:”走,阿辉,我们也到那块空地里去。“
”我估计那个掌柜的和他店里的伙计现在正往仓库后面的空地里赶呢!“阿辉笑得乐开了花。
傅星瀚和阿辉两人手持铁锹和铁镐和那个布袋,朝佐佐木仓库后面的空地走去。
450. 愿者上钩
还没到佐佐木仓库后面的那块空地,傅星瀚和阿辉就看见尚宝斋的掌柜带着两名伙计已经在那儿开挖了。
”哎,这不是尚宝斋的掌柜吗?你怎么也来这儿啦?“傅星瀚走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尚宝斋的掌柜。
”就许你来这儿捡宝贝啊,这块地又不是私人宅地,谁都可以来,我跟你说啊,这宝贝谁挖到了就归谁。“尚宝斋掌柜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信心。
”我又没说不许你来挖宝,不过,我刚才碰到那位老克勒,他说了,要是在这儿动土的话,一定先要焚香祷告,大放鞭炮,否则会冲撞了地下的神灵,有灾祸临头。“
”那个老克勒怎么像是个算命的,他居然还说这话?“一个伙计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我们是来求财的,可不是来招祸的。“掌柜的倒是对刚才这位中年人的话深信不疑:”你们俩快去买一点鞭炮和香烛来,敬一敬鬼神还是有必要的。否则就算是挖到宝了,也无福消受。“
两个伙计听了点点头,连忙跑去买香烛鞭炮了。
掌柜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见刚才的那位老克勒,有点纳闷,照理那个老克勒确定这儿地下藏有宝贝,应该也过来挖宝才是,怎么会不见踪影呢?
“哎,小兄弟,你刚才碰到那位老克勒啦?他怎么没来挖宝,他去哪儿了?”
“哦,人家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才不会像我们这样,拿着钉耙在这儿挖土呢,他刚才给了我五块大洋,说要是我们挖到宝贝了,就卖给他,他肯定不会亏待我们的。要是没挖到的话,那五块大洋就算是送我们了,算是跟我们交个朋友。”阿辉得意地从裤兜里拿出一块大洋给掌柜的过过目:“看见了伐,这是刚才那个老克勒给的。”
“收起来,收起来,你这个人就是嘴没把门的,什么都说。”傅星瀚连忙朝阿辉摆摆手:“快点快点,快把东西拿出来,我们一起给土地公公和王家老祖宗磕个头吧!”
傅星瀚说着,从一个布包里拿出了烛台,红烛,熏香等物,放在一块石头上,阿辉赶紧点燃香烛,随后二人跪在地上,虔诚地三叩九拜,嘴里念念有词。
接着,阿辉点燃鞭炮,大街上顿时热闹起来,大家纷纷驻足观看,询问事由,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附近埋着宝贝,他们是来挖宝的。
“这里地底下真的有古钱币?”有人好奇地问阿辉。
“肯定有,你看,这个就是我在这里挖到的。“阿辉从裤兜里掏出那枚永乐通宝在那人眼前晃了晃,随后指了指远处尚宝斋的掌柜:”那个人就是尚宝斋的掌柜,他和两个伙计正在那儿拼命地挖呢!肯定错不了!”
大家一看,连尚宝斋的掌柜都亲自出面来挖宝了,那这地底下肯定藏有宝贝。
一时间,周围的居民,过路的行人,都按捺不住内心对财富的渴望,父子,兄弟齐上阵,纷纷拿起铲子,铁钎,钉耙,铁锤,铁锹等工具,来到这块方圆十多亩地的空地上开垦起来了,当然动土之前,大家必须焚香祷告,大放鞭炮,一时间这儿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躲在地道里的凌云鹏,秦守义,齐恒,蔡立冬等人一听到外面的鞭炮声,便开始动工了,他们要借助这喧闹声,打通到鸠山仓库的最后五十米。
守卫在佐佐木仓库和鸠山仓库的日本兵听见仓库后面有鞭炮声,原本想要去制止,毕竟这儿有军火库,必须小心火烛,但看到这些这个人是在他们仓库后面的警戒线之外放鞭炮,便也就懒得去管了,而看到这近百人在那块空地上或虔诚地焚香祷告,或挥汗如雨地用各种工具锄地,这蔚为壮观的场面令他们颇为好奇,因而全都涌到后面的空地那儿,饶有兴致地驻足观看。
等到凌云鹏他们将地道挖到鸠山仓库下面时,上面的挖宝活动还没结束,果然如傅星瀚所说,半条街上的人都来这儿挖宝了。最后还是被尚宝斋的掌柜挖到了那个破损的青花瓷罐。那个掌柜的眉开眼笑,喜滋滋地捧着那只破瓷罐,屁颠屁颠地回去了。
等傅星瀚和阿辉收工回到木材加工厂时,凌云鹏,秦守义等人也早已收工了。
”怎么样?老大,顺利吗?“
”很顺利,有你组织这么多人在上面又是放鞭炮,又是敲打挖掘的,完全掩盖了我们挖地道所发出的声响,我们已经把地道延伸到了鸠山仓库了,现在我们已经打通了佐佐木仓库和鸠山仓库的地道口,佐佐木仓库的地道口就在东北角的枪械室墙根那儿,而鸠山仓库的地道口在西北角的车辆处,就在靠墙的那辆军车的地下,这两处的位置都很隐蔽。“
”老大,你们的动作还真快。“阿辉没想到凌云鹏这些人动作奇快,竟然已经把两个地道口也打通了。
“我看见那些日本兵都跑到那块空地那儿看大家挖宝呢!”孙建民笑着说道。
凌云鹏安排孙建民和池锐留在上面观察那些日本兵的动静,所以他俩一直关注着日本兵的一举一动。当孙建民看见那些日本兵都被傅星瀚和阿辉他们闹出的动静所吸引,全都跑到仓库后面看热闹去了,便让池锐将这一情况告知凌云鹏,凌云鹏便趁此良机,抓紧时间打通这两处的地道口。
有了半条街的人在那儿挖宝给凌云鹏他们做掩护,因而凌云鹏等人在地道内的举动全然没有被日本兵发现。
”现在就剩下如何将瓦斯管改道的问题了。“凌云鹏笑着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
“这可太好了,我们离成功不远了。”傅星瀚和阿辉一听,觉得这个挖宝计划卓有成效。
“那老大,我们是不是趁热打铁,现在就将瓦斯管改道的问题也一并解决?”秦守义是个急性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所有问题都一并解决。
451. 雪中送炭
“现在可不行,瓦斯管要改道的话,必须先将瓦斯总管阀门关闭才能进行操作。“凌云鹏摇了摇头,抬手看了看手表:”而再过两小时就到了烧晚饭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断气的话,瓦斯公司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派工程车前来维修,这西洋镜不就全给拆穿了吗?”
秦守义一听,也觉得自己太过莽撞,做事考虑欠周,要是没有凌云鹏给他把关,他分分钟就掉坑里了。
“嘿嘿,老大,还是你想得周全。”秦守义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这事我们还得仔细研究一下管道的线路,需要接多长的管道,不能匆忙行事。”凌云鹏笑着走到秦守义面前:“哪吒,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还得一步一步来,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切顺利,希望最后几步也能进展顺利,让我们的鼹鼠行动完美收官。”
大家听凌云鹏这么一说,士气很是高涨。
“凌队长,这几天的土方量比较大,我想是不是把运渣土的时间提起到晚上九点之后?”齐恒指了指堆得像座小山丘的渣土麻袋,向凌云鹏请示。
尽管齐恒与凌云鹏在军衔和职务方面不相上下,甚至在职务方面高凌云鹏一头,毕竟他统领的军统上海站的行动队员有三十多名,而凌云鹏手下才三个兵,但齐恒在与凌云鹏的接触中,被凌云鹏的足智多谋所折服,因而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定位于凌云鹏的下级,事事都想听听凌云鹏的意见,只有凌云鹏首肯的事他才能放心大胆地去做。
凌云鹏想了想:“可以,那个时候建筑工地也没人了,不过要小心点,尽量躲过那些巡逻的警察。”
“嗯,我会注意的。”齐恒点点头。
凌云鹏走到阿辉面前,跟他耳语了几句,阿辉点点头,随后离开了木材加工厂。
凌云鹏随后看了看时间,走到齐恒面前:“齐队长,我现在要去一趟祥德里,这儿的事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我们不都商量过了吗,我知道该怎么做。”
凌云鹏点点头,随即将办公桌抽屉内的那些药品全都打包,装入一个大纸箱里。
“哪吒,你跟我出去一趟,把办公室西北角的一个大麻袋搬到我车上来。”凌云鹏朝秦守义吩咐了一句,自己搬着纸箱朝福特车走去。
“哎。”秦守义应了一声,随后从办公室里找到了那个麻袋,麻袋里鼓鼓囊囊的,秦守义打开看了看,全是一些他们从肯萨斯仓库里偷运出来的吃的,用的东西。
“老大,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秦守义一上车就好奇地问道。
“先去老杨那儿,给他带点好东西去,老杨见了,准保高兴。”凌云鹏朝秦守义眨了眨眼睛,随后启动引擎。
“好些天没见老杨和嫂子了,还怪想他们的。老孙的饭菜烧得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吃嫂子做的菜。”秦守义听凌云鹏说要去老杨那儿,心情大好。
“恐怕今天我们来不及在老杨那儿吃饭了,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等我们的鼹鼠行动结束之后,我会请曼芸嫂子多烧几个可口的菜犒劳犒劳我们几个。”
“还有其他什么事?”
“哪吒,你待会儿就当我的助手,别说话,站在我身边就行了。”
“行啊,我这张嘴笨嘴拙舌的,不开口说话最合我意了。”
福特车很快就开到了贝当路100号,博仁诊所的前面,诊所门口已经挂了一块停诊的牌子,凌云鹏从车上把那个大纸箱搬了下来。
秦守义要把那个大麻袋也搬下来,被凌云鹏阻止了:”哪吒,那个麻袋不用搬。“
秦守义愣了愣:”老大,这些吃的不是给老杨他们的?“
”这些东西我另有用处,老杨他们的下次再给吧。“
秦守义不再多言,跟着凌云鹏进了诊所。
老杨见凌云鹏捧着一只大纸箱进来了,连忙迎了上去:”云鹏,你总算是露面了,这些天见不着你们,心里空落落的。“
”我这不是带哪吒一起来看你和嫂子了吗?“凌云鹏将纸箱塞进杨景诚的怀里:”老杨,接着。“
”什么呀,这么沉?“老杨双手抱着纸箱,身子往下一沉。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宝贝,拆开来看一眼吧。“凌云鹏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还卖关子。“杨景诚将纸箱放在桌上,随手拿了一把小刀,将箱子拆开。
打开箱子那一刹那,杨景诚的眼里满是惊喜,箱子里面全是市面上非常紧俏的药品,有外用的,有内服的,还有他曾经大费周章,买了多次而买不到的多息磺胺药剂和药丸。
”云鹏,你这是从哪儿搞来的?这都可以开一个小型药房了。“杨景诚高兴得一会儿看看这盒药,一会儿瞅瞅那瓶药,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你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我诊所里现在最缺的就是药品了。“
”老杨,这些药够你用一阵子的了吧?“
”够,够,云鹏,你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了吧?“
”钱没花多少,力气花了不少。“秦守义在一旁憨憨地笑着。
”我就说嘛,这些紧俏物资哪是这么容易搞到的,这托关系,找路子可费力气呢,钱也肯定没少花,谢谢啦,云鹏,你又是送车,又是送药的,这人情我还真还不起了。“
”说什么呢,老杨,你我之间还说这个?我们几个人的命还不都是你给救的?你就当是我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
”是啊,老杨,当初老大给你钱,你不肯收,给你药,你总得收了吧!“
”好好好,我收,我收。“
”哎,嫂子呢,怎么没见嫂子?“云鹏朝四周望了望,没见着林曼芸。
”她去集市买菜去了,她说去买个胖头鱼鱼头回来烧汤喝,你们就在这歇会儿,一会儿晚上一起喝鱼头豆腐汤。“
凌云鹏看了看手表,摇了摇头:”老杨,今天不行了,我后面还有事,我到楼上取点东西,下次再来喝嫂子的鱼头汤吧!“
杨景诚知道凌云鹏肯定有要事在身,也就不再挽留:”好吧,你有要事要办,我就不留你了,不过你们几个要多加小心啊,戏痴和阿辉都好吧?“
”他们都好着呢!“秦守义笑着回答:”要是没有他们这两个活宝,我们就没那么多开心事了。“
”是是是,他们俩就是开心果,替我和曼芸向他们问好。“
凌云鹏从楼上下来了,手里多了个相机:”那老杨,我们走了,替我们向曼芸嫂子问个好。就说我们下次来喝她烧的鱼头豆腐汤。“
”嗯,我一定把这话带到。“杨景诚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忽然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跟凌云鹏咬耳朵:“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金小姐来找过你两次,看来人家姑娘对你挺上心的,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呀!”
凌云鹏一听,哭笑不得:“她没说找我有什么事吧?”
“没有,说是碰巧路过这儿,不过这多半是托词,姑娘家嘛,总得矜持一点。云鹏,我和你嫂子都觉得人家金姑娘不错,你可别错过哦!”
面对杨景诚的一番好意,凌云鹏只能讪笑作答:“老杨,这事以后再说吧!”
凌云鹏估计金嘉琪来找他应该是想要重温兄妹之情,或是想要趁此机会再次策反他,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干,这份兄妹之情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虽然这次由他倡导的鼹鼠行动得到了局座的支持,但凌云鹏心里很清楚,这次鼹鼠行动成功之后,所获物资可不能全都归于军统方面,上海地下党组织,甚至是我苏南苏北抗日根据地都得分一杯羹。
“你呀,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了。”杨景诚对凌云鹏有种兄长般的爱护。
“好了,老杨,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凌云鹏赶紧开溜。
凌云鹏与秦守义向杨景诚告别了之后,便坐上车向老城厢的祥德里方向驶去。
452. 送货上门
秦守义并不知道凌云鹏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尽管他心里犯嘀咕,但身为军人的他明白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福特车停在了祥德里的弄堂口,随后凌云鹏下了车,吩咐秦守义扛着那只大麻袋跟他一起走进弄堂里。
弄堂里的人见一位衣冠楚楚的先生,带着一位扛着大麻袋的随从走进弄堂,很是好奇,一些小屁孩一路跟在他们身后。
”请问洪阿林是住这儿吗?“凌云鹏走到22号门前,问了问坐在外面的一位老奶奶。
当初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扮作码头工人去肯萨斯仓库运货时,看见三名仓库保管员在工头的那份送货单上的签名,这三人名叫牛宝瑞,洪阿林和路大民,凌云鹏记忆力非常好,看过一遍之后便印入脑海了,后来在地道口听见三人互称老牛,老洪和大民,想必是不会错的。
老奶奶耳背,听不清,凌云鹏又大声地问了一句,老奶奶还是没听清,不过旁边的一位老阿姨听见了。
”哦,你找洪家啊,他们就住在楼上亭子间。“老阿姨用手指了指楼上,随后高声叫道:”阿林嫂,有人找。“
二楼亭子间的窗户打开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幼儿出现在窗口:”谁找我啊?“
凌云鹏连忙朝洪妻挥了挥手:”你好!“
洪妻见是两位陌生人,也吃不准这两人是谁,但见来人穿着体面,又面带微笑,后面的人还扛着个大麻袋,便笑着招呼道:”好好好,你们上来吧!“
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便来到了二楼的亭子间:”你好,你就是洪夫人吧?“
洪妻从来没听人叫她夫人,听着怪别扭的:”你就叫我阿林嫂好嘞。“
”好好好,阿林嫂,你好,我是肯萨斯贸易公司的仓储经理,我姓宋,宋查理。“凌云鹏自我介绍了一下。
”你好,你好,宋先生,请坐请坐,家里地方小,别见怪。“洪妻一边哄着幼儿,一边招呼凌云鹏。
”这个是洪师傅的孙子吧?“
”是啊,是啊,来,强强,叫爷叔。“
”爷叔。“小强强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真乖,来,爷叔请你吃块巧克力。“凌云鹏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巧克力给强强。
强强用小嘴舔了舔,甜甜的,真好吃,便咬了一大口。
”谢谢爷叔。“强强很快吃完了一小块巧克力,眼巴巴地望着凌云鹏。
凌云鹏扭头对秦守义说:”你把麻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吧,就先放在床上吧。“
秦守义立马将麻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有瑞士巧克力,糖果,有美国面粉,牛肉罐头,午餐肉,有法国鱼子酱,水果罐头,有意大利通心粉,红酒,有英国红茶等食物,还有一些香皂,牙膏,毛巾,煤油等日用品,白糖,食盐等调味品,五花八门堆放在床上。
”这些是……“洪妻看不懂,这些东西包装上都写着外国字,应该是洋货,丈夫虽然是美国仓库的保管员,可平时从来没有见他带回来这些洋货,今天这位宋先生把这么多洋货送她家里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洪妻觉得自己的心怦怦乱跳。
”哦,是这样的,阿林嫂,洪师傅呢,是我们公司的老员工了,最近呢,我们公司在苏州又搞了一个货仓,洪师傅呢,就暂时调到那儿去带徒弟,估计要去个十天半个月左右。“
”是吗?阿林昨天回来没说这事啊?他马上要回来吃饭了,我再问问他。“
”哦,这事呢,是今天早上公司才决定的,而且时间紧,今天下午洪师傅就跟公司的车走了,来不及跟你打招呼了,所以就托我跟你说一声。“
”这事这么急啊?那老牛和大民他们俩也一起去苏州吗?“
”他们轮流去,这里的仓库毕竟还需要有人看着的。洪师傅是第一批,老牛是第二批,大民是第三批。洪师傅是个很恋家的人,他跟我说这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了,就让我给你们买点市面上比较紧俏的洋货,让你们尝尝鲜。我是受他的委托,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合不合你们的心意。“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些东西不便宜吧,唉,这个阿林,买这些干嘛,还不如直接把钱给我来得实惠。“
”这里面也有公司的一份心意,毕竟洪师傅暂时不能回家,所以公司也做了点补偿。“
洪妻这才明白这些洋货的含义,笑着对凌云鹏说道:”那宋先生真是费心了,我们家阿林不过是个看仓库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器重他。“
”应该的,应该的,哦,对了,洪师傅说,让我给你和强强拍张照,寄给他。“
洪妻听完,呵呵笑了起来:”他呀,肯定是想孙子想疯了,天天回来吃晚饭,其实就是想要见一见孙子,一天不见强强,他就浑身不自在。“
”洪师傅是个难得的顾家男人,这样吧,阿林嫂,你抱着强强坐在床上,周围正好放着这些洋货,这样一来,他也知道我给你们送了些什么东西。“
”好好好,听你的。“
洪妻抱着孙子坐在床上,强强手里拿着巧克力,正大口咬着,凌云鹏把笑容满面的洪妻,狼吞虎咽的强强和床上所有的洋货全都纳入镜头之中。
”好了,我拍好了,阿林嫂,那我就先告辞了。“凌云鹏向秦守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起身离开了亭子间。
楼梯上站着不少小屁孩,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强强。
”强强,巧克力好吃吗?“
”强强,给我咬一口你手上的巧克力,我给你玩我的小木枪。“
”强强,我不咬,我就舔一舔,行吗?“
阿林嫂不好意思,从那个装巧克力的大罐子里掏出一把巧克力,分给这些小孩:”喏,给,尝尝外国的巧克力糖。“
小孩子们手里拿着巧克力,感觉像是过节一般的开心。
凌云鹏随即驾车离开了祥德里,然后返回木材加工厂。
而就在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在祥德里洪阿林的亭子间时,齐恒带着他的队员们则敲开了肯萨斯仓库的门。
”你们是……“老牛疑惑地望着门口的六个人。
”你是牛宝瑞吧?“齐恒问道。
”是,我是牛宝瑞。“老牛点点头。
”你是洪阿林,你是路大民,对吗?“
洪阿林和大民面面相觑,随后点点头。
”我们找你们仨有点事。“
齐恒等六人随即走了进来,随后将仓库门关上。
”你们,你们到底是找我们什么事啊?“老洪觉得这些人来者不善的模样,有些紧张。
大民见状,连忙冲到前面,拦住齐恒:”你们想干什么?“
大民曾经在帮会里混过一段时间,打架斗殴是常事,所以他见此情景,立马挺身而出。
就在路大民用右手去推搡齐恒的一瞬间,齐恒一把将路大民的右手反扭住,随后用膝盖顶住他的窝,大民立即单膝跪地,反扭的手臂被齐恒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路大民刚想要叫救命,嘴里就被一块毛巾堵住了。
”得罪了。“
齐恒将路大民双手反扭住,袁飞立马拿出一根绳子将路大民双手捆绑起来。
而牛宝瑞和洪阿林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乖乖地束手就擒。
453.身不由己
在回木材加工厂的路上,秦守义坐立不安,欲言又止。他想搞清楚凌云鹏去洪阿林家的目的,可又怕违反军纪,瞎打听长官的意图,所以很是矛盾。
“哪吒,你怎么啦,是不是有话想问我?有话就说嘛,别吞吞吐吐的。以后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你有话尽管说,别憋在心里。”凌云鹏见秦守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心神不宁的样子,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有话想说。
”哎,老大,那个洪阿林是谁呀?我们为什么要给他家送这些洋货?你为啥特地带着相机去给那祖孙俩拍照?”秦守义一肚子的疑问。
“哪吒,你不是想要去军火库捞一票吗?”凌云鹏反问道。
“是啊,可这两件事有联系吗?”秦守义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有何关联。
”哪吒,有些事情不是直接能办成的,就像是爬山,有时候你是不能从山脚就一口气直接爬到山顶的,你需要迂回,绕着走才行,但目的是不会改变的。我们刚才去祥德里就是在走迂回路线。”
”迂回路线?“秦守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想搞军火库,我们首先要将肯萨斯仓库里的货物先搬空,然后再打佐佐木仓库和鸠山仓库的主意,否则我们的收益就无法最大化。“凌云鹏将自己的思路跟秦守义讲明。
”这个我明白,否则军火库被盗这事一旦被日本人发现的话,我们都难以脱身。所以要在军火库被盗一事还没被发现之前,我们必须先炸掉军火库,但军火库一炸,就会累及周边的仓库,肯萨斯仓库里的物资也就全报销了,我们想要的那些紧俏物资也就化为灰烬了。“
”对,哪吒,看来你已经把这事的思路理清了,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把肯萨斯仓库里的东西搬走后才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军火库。但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我估计可能需要三周时间才行,所谓夜长梦多,我不能确保这段时间内我们这条秘密地道不被那三个仓库保管员发现。“
”那老大,你想怎么办?“
”所以我想说服肯萨斯仓库里的三位仓库保管员。“
”说服他们?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将肯萨斯仓库搬空?“秦守义觉得凌云鹏的这个想法有点不切实际。
”对,我希望能说服他们,不奢望他们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但希望他们不要成为我们这个鼹鼠行动的绊脚石。我只要他们保持沉默就可以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秦守义觉得老大的想法太过理想化:”这就好比是猫和老鼠,现在我们是偷东西的老鼠,那三位仓库保管员就是猫,猫抓老鼠那是天经地义的,你还指望猫与老鼠握手言和,或是让猫成为老鼠的帮凶?“
”哪吒,你这个比喻倒很是形象,不过要是我们把猫逼到绝境时,也许猫真的会同老鼠站在同一个战壕里。“
”这么说,老大,你刚才去洪阿林家就是想要把猫逼到绝境里去?“秦守义似乎茅塞顿开。
”聪明,哪吒,我刚才就是给他们送糖衣炮弹去的。“
”可是,老大,我觉得那三个仓库保管员其实都是挺无辜的,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秦守义这时才明白凌云鹏去洪阿林家的动机,但他觉得洪阿林和他的家人,还有另外两名仓库保管员都很无辜,凌云鹏的这种做法会伤及无辜。
”残忍?战争本身就是残忍的,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何况我们已经对他们进行了伤害,肯萨斯仓库里这么多物资被盗,你认为这三个仓库保管员还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吗?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要么跟我们鱼死网破,要么跟我们和光同尘,我们当然要争取后一种结果,而且这也是他们能得以自保的唯一途径。“凌云鹏面色沉静地说道。
秦守义听完凌云鹏的这番话之后沉默了,确实如凌云鹏所言,这三名仓库保管员已经被他们逼到了墙角,无路可走了,他们有意无意间已经改变了这三人的命运。
“哪吒,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但有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没有选择的自由,只能被历史的车轮裹挟着前行,对于我们这些军人来说,我们所能做的,是最大限度地消灭敌人,尽可能让大多数无辜的人能从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但不可能是每个无辜的的人都能幸免于难。”在对战争的认知方面,凌云鹏显然比秦守义深刻得多。
“我明白了,老大。”秦守义也明白自己的这种妇人之仁其实并没有实际意义,在一个大背景下,大格局里,对于个体,或是一小部分人的同情和怜悯有时是微不足道的。
福特车回到了木材加工厂,此时加工厂里只有傅星瀚一人在看家,只见他无聊地拿着一支毛笔在一根木头上画着美女像。
“哎,齐队长他们人呢?”秦守义望了望四周,不见齐恒和他的队员们,感觉有些奇怪,照理,他们这个时间应该待在厂子里准备吃晚饭。
“齐队长让我看家,他们几个刚才朝肯萨斯仓库那儿去了。”傅星瀚向凌云鹏汇报了一下。
“哦,我知道了。”凌云鹏随口应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随后来到办公室,将胶卷从相机里拿了出来,又拿了托盘,显影剂,定影剂等洗印照片的工具下地道了,现在这个地道俨然成了最好的暗室。
傅星瀚见凌云鹏对他的汇报反应冷淡,便敏感地觉察出齐恒去肯萨斯仓库一定是凌云鹏所指使的。
“老大的思维还真是跳跃性的,令人捉摸不透。”傅星瀚望着凌云鹏的身影消失在地道里,喃喃自语了一句。
没过多久,凌云鹏将这几张照片洗印了出来,然后挂在窗台前的绳子上晾干。
阿辉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凌云鹏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老大,我刚才去过了,那儿没人。”
“没人?你确定?”凌云鹏又追问了一遍。
“百分百没人,我都进去看过了,而且还在外面守了一个多小时,我问过那儿附近的烟纸店老板,他说那儿已经小半年没人住了,平时也没见人在关注那个地方。这些天那儿也一直是这样,没什么异常。”
“这么说来,这个地方还是安全的,应该还能用。”凌云鹏自言自语道。
“老大,你们在说什么呀?”傅星瀚见凌云鹏和阿辉二人在办公室里嘀嘀咕咕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没什么。”凌云鹏随口回了一句,拿着刚洗出来的照片,放入公文包里,随后走出了厂子,朝肯萨斯仓库走去。
454.了如指掌
等凌云鹏走出厂子了之后,傅星瀚连忙一把拉住阿辉:“阿辉,老大刚才让你去哪里了?”
“老大不让我告诉别人。”阿辉跑得口干舌燥,连忙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傅星瀚拍了一下阿辉的脑袋:“我也算是别人啊,快说呀,你放心,我不会多嘴多舌的,就算是烂在肚子里,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发誓。”
“那你过来,我告诉你。”阿辉凑近傅星瀚的耳朵:“老大让我去齐队长他们的安全屋看一看,看看那儿是不是有日本人待在那儿守株待兔,结果那间空房子里毛都没有。”
“他让你去那间安全屋干嘛?”
阿辉摇了摇头:“老大的心思谁猜得透啊?”
“你们啊,别瞎猜老大的心思了,我们还是想一想该怎么盗取军火库吧!”
“又来了,哪吒,我说你就不能想点其他的,不要三句话就离不开军火库,老大不是已经有主意了么,把瓦斯管接到仓库里去,用瓦斯毒死那帮狗日的,而且地道口也打通了,就差接管子了。”傅星瀚不耐烦地瞥了秦守义一眼。
“可是如果日本兵站在外面站岗,不进仓库的话,这一招不就失灵了吗?”秦守义撑着脑袋问道。
“那他们晚上总得睡觉吧,等他们睡着后,半夜动手,让他们一觉睡到西天去。”阿辉得意地说道。
“可据我观察,晚上有一半日本兵站在外面站岗值勤,另一半在仓库里休息。”秦守义将他所观察到的情况告诉傅星瀚和阿辉,心里忐忑不安。
“哪吒,你的意思是不管是什么时候,白天还是夜晚,一天二十四小时,仓库外面总会有日本兵站岗的,也就是说不能将他们同时一网打尽,是吗?”傅星瀚听了秦守义所说的情况之后,也意识到这是一个大问题,如果不能同时消灭这五十几个鬼子的话,那么一旦被站在外面站岗的鬼子发现仓库里的鬼子都中毒而亡,必然会立即报告宪兵队,届时他们可能还没来得及把军火运走就被宪兵队包围了,插翅难飞。
秦守义点点头:“戏痴总结得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不能将这些鬼子一次性消灭掉,那么留在外面的这些日本兵一定会向宪兵队汇报的,那时我们非但运不走这些军火,而且我们自己也会暴露,最多也就是弄死二十几个鬼子而已,这样的买卖不合算。”
“呵呵,哪吒,你现在也会算账啦,知道怎么做买卖了?”阿辉笑着拍了拍哪吒。
“老大不是说要什么最大化,哦,对了,利益最大化,就是说我们要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收获。”
“嗯,孺子可教也。”傅星瀚嘴角歪了歪,看来老大没少给哪吒洗脑子。
“哎,戏痴,你脑瓜子好使,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秦守义把希望寄托在傅星瀚身上。
“先前我们用挖宝计划把鬼子从仓库里吸引出来,现在我们要把鬼子全都关进仓库里,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傅星瀚陷入到沉思中,自言自语道:”不过我们这都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可不能在最后一步上摔跟头。”
三人沉默无语了,大家都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凌云鹏走到了肯萨斯仓库,敲了三下门,仓库大门打开了,凌云鹏走进仓库内,大门合上。
凌云鹏走进仓库保管员的值班室,看见牛宝瑞,洪阿林和路大民三人被捆绑在椅子上,嘴里都塞了毛巾。
凌云鹏朝齐恒招了招手,齐恒走出值班室。
“齐队长,你跟他们亮明身份了吗?”
“还没有,我们就把他们仨绑了,其他什么都没说,就等你来定夺了。”
“好,我这就进去跟他们谈。”
凌云鹏和齐恒一起回到了值班室。
凌云鹏亲自把毛巾从三人的嘴里取出,然后给三人松绑:“不好意思,让三位受惊了。“
三人觉得这个人好像有些面熟,不由得盯着凌云鹏多看了几眼。
凌云鹏淡淡地笑了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有些面熟,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就是振业木材加工厂的老板陈彦秋,你们的新邻居,当然,这只是我的掩护身份,我真正的身份是军统人员,这些都是我的同事。”
“你们是军统人员?”洪阿林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凌云鹏:“我还以为你们是劫匪,或是帮会里的打手。”
“刚才多有得罪,请三位见谅。”齐恒向三人抱拳致歉。
“我们都是小老百姓,是这里看仓库的。我们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抓我们干什么?”牛宝瑞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些人。
“你们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你叫牛宝瑞,是一个鳏夫,孤孤单单地一个人住在这里,把这仓库当作是自己的家一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待在这儿,最喜欢的就是喝点小酒,听听戏曲。我说的对吗?”
凌云鹏当初躲在地道口听见上面这三个保管员的对话,所以就把这些细节谙熟于心。
牛宝瑞听凌云鹏把他的情况了解得如此透彻,不禁张大嘴巴,吃惊地望着他。
凌云鹏又转向路大民:“你叫路大民,你是一个孤儿,你的师傅就是这位洪阿林,师傅师母待你不薄,你经常去他们家蹭吃蹭喝,他们把你当儿子一样对待,我没说错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路大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军统盯上了,居然对他的情况一清二楚。
“你就是洪阿林,路大民的师傅,你是你们仨中家庭最圆满,日子最舒心的一个了,你家住在祥德里22号的亭子间,你的老伴是一位贤妻良母,你有一个儿子在洋行上班,你的女儿嫁了一位教书匠,你还有一个孙子叫强强,一家子过得其乐融融。洪师傅,我说的这些情况都属实吗?”
“属实,属实。”洪阿林额头冒着虚汗,看来自己的一家子都让军统了解得清清楚楚。
凌云鹏将三人的情况如数家珍一般,摸得如此透彻,让一旁的齐恒也不禁刮目相看,这个凌云鹏,居然功课做得如此细密,他将三人的情况一交底,那三人的心理防线就塌了一半了,个个心里直打鼓,诚惶诚恐地望着凌云鹏。
“长官,我们都是小老百姓,都是规规矩矩的人,你们找我们,找我们干什么呢?”洪阿林知道自己的家人都已经被军统掌握了,而军统在老百姓中的印象则是那些手眼通天,杀伐无由的强人,如今他们找到了自己头上,那就等于被军统这些人盯上了,那还能有个好吗?
455.恩威并济
“合作,跟我们合作。”凌云鹏收起笑容,目光锐利地说道。
“合作?我……我们能跟你们合作干什么?”路大民眨巴着眼睛望着凌云鹏。
凌云鹏用嘴努了努外面的货仓里:“当然是这货仓里的物资了。”
三人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摇头。
“长官,这可不行,这可是监守自盗,是要去吃官司的,搞不好,说不定要被枪毙的。”洪阿林一听,面如土色,一脸惊恐地望着凌云鹏。
“是啊,是啊,老洪说得没错,这种事情是要吃官司的,要掉脑袋的。”
“你们就把这事往我们身上推,就说这些货是被劫匪劫走的。”齐恒给这三人找了个托辞。
“这怎么说得清呢,有谁会相信呢?”洪阿林哭丧着脸说道。
“恐怕你已经说不清了。”凌云鹏从衣袋里取出那张祖孙俩的合影放在洪阿林的面前。
洪阿林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他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嘴里不停地嘟哝着:“这,这,这事怎么回事?”
“洪师傅,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的老伴和你孙子强强?”
洪阿林点点头。
“床上的这些东西是不是你自己仓库里的货物?”
洪阿林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没有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我没有啊!”
望着洪阿林痛哭流涕的模样,凌云鹏的眼里闪现出一丝怜悯,但很快这丝怜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厉,“是我把这些东西送去你家的,你孙子可喜欢吃瑞士巧克力呢!”
“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洪阿林嚎啕大哭起来。
“师傅,师傅。”路大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的师傅,他转而满眼喷射着怒火望着凌云鹏:“你们太卑鄙了,我师傅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栽赃陷害我师傅?”
”为了能让你们跟我们合作。“
齐恒也没想到凌云鹏居然还有这一手,凌云鹏当初只是让他派两个人盯梢洪阿林,把洪阿林家的住址搞清楚,并没有说要去洪阿林家栽赃陷害。看到洪阿林几乎崩溃的样子,齐恒不得不佩服凌云鹏的驭人之术比他厉害多了。
”你们一定奇怪我们怎么会有这些洋货的?“凌云鹏已经从牛宝瑞的目光里洞察到了他的心思:”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些洋货就是从你们这儿取走的。“
三人一听,更是吃惊不已:”你们,你们已经从我们这儿把货物取走了?“
”来,我带你们去看看。”
凌云鹏向几个队员使了个眼色,几名队员将牛宝瑞,洪阿林和路大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带他们来到了药品仓室。
三人望着药品仓室里堆得高高的纸箱和木箱,没有觉得少了什么,惊诧地望着凌云鹏。
“立冬,自强,你们把上面的箱子搬走,把最底下的那只箱子搬过来。”
蔡立冬和桂自强很快将上面的纸箱搬掉,把最后一个纸箱搬了过来,然后从绑腿处拔出匕首,将纸箱划拉开,打开纸箱,全是大大小小的木块。
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只纸箱,牛宝瑞走上前去,一把抓起这些木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这个仓库里底下三层的箱子里装的都是这些木块。”凌云鹏毫不讳言,直言相告。
“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凌云鹏嘴角向上扬了扬:“孙建民,袁飞,池锐,你们去把通道打开。”
三人赶紧将地道口堆放的那些纸箱和木箱移开,留出一条通道。
凌云鹏将三人带到地道口:“看见了吗?我们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三个人全都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们已经彻底崩溃了,作为仓库保管员,他们货仓里的货物被盗取,被调包,他们竟全然不知,这是严重的失职,别说是饭碗保不住了,命也要保不住了,而洪阿林家里出现的这些洋货,足以让洪阿林百口莫辩,坐实监守自盗的罪名,而另两个也难逃伙同作案的罪责。
三人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洪阿林忽然想要朝仓库里的立柱上撞去,被凌云鹏一把拉住。
“反正都是个死,与其让你们弄死,让官府枪毙,还不如让我自行了断好了。”洪阿林痛哭流涕,绝望地喊道。
“洪师傅,我们这样做,并不是想要逼死你们。”
“你们这么做,还不是要逼死我们吗?”牛宝瑞也情绪激动地喊了起来:“你们盗取了我们仓库里的货物,你让我们怎么向东家交代?我们的饭碗给你们砸了,我们的清白给你们毁了,连我们的老命都快没了。”
“来,牛师傅,洪师傅,大民,你们先坐下。“凌云鹏语气和缓地说道。
凌云鹏顺手将几只箱子搬下来,当凳子,让三人坐下。
齐恒和孙建民端来四杯水递给凌云鹏和另三位。
”喝口水吧!“
三人坐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心绪不再那么激动了。
”牛师傅,洪师傅,大民,我们是军统人员,我们正在实施一项军事计划,你们也知道现在上海的物价是一个什么状况,那些英法美日的投机商人,他们囤货居奇,使得上海市场一些民生物资价格飞涨,他们就是想要趁此机会大捞一把,发战争财,他们才不顾我们中国人的死活呢,而我们那些前线战士现在正与日本鬼子进行你死我活的拼杀,死伤无数,前线缺医少药,缺衣少食,难道你们愿意看到那些战士因为得不到医治而白白牺牲吗?我们这个计划就是要把这些物资运往前线,支援部队抗击日寇,三位师傅能否理解?“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身为中国人,有几个不痛恨日本鬼子的,日本鬼子在我国土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人神共愤。只是更多的人自知实力不济,不敢拿鸡蛋碰石头,只想苟全性命,在乱世中幸免遇难,因而只能敢怒不敢言,违心当一个低眉顺目,忍气吞声,随波逐流的顺民罢了。
如今凌云鹏的一席话又让他们已渐渐冷却的热血回暖,这些物资可以用来支援我们自己的抗日部队,是给那些子弟兵们用来抗击日寇的,从内心来说,他们是愿意的,与其让那些洋人囤积这些物资去发横财,不如让我们中国人自己吃饱穿暖,才有力气去消灭那些日本鬼子。
”长官,我听明白了,如果这些仓库里的这些货物是给我们自己抗日队伍用的,那你们就去拿吧,我们只当是不知道。反正知道了也没用,我们也挡不住你们。“路大民首先表了态:”只是希望你们不要伤害我们几个,还有我师傅一家子的性命。“
456. 胜券在握
”这位小兄弟,你多虑了,我们如果真的想要杀你们,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找你们谈吗?“齐恒笑着望了望路大民。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跟我们合作,你们也算是为抗日出力了,那么你们和你们的家人的安全由我们来负责。“凌云鹏郑重地向三人承诺。
牛宝瑞和洪阿林二人面面相觑:”长官的意思是,你能不让我们去坐牢?“
凌云鹏笑了笑:”你们非但不会坐牢,而且还会得到一笔赏金,你们仓库保管员的活肯定是泡汤了,但我们会给你们补偿的,日子不会过得比现在差。“
三人一听,感觉是绝处逢生,不禁喜形于色:”长官,你说话算数吗?“
”算数,算数,他是我们的队长。“齐恒连忙应声答道。
凌云鹏不禁回过头望了望齐恒,这话从齐恒嘴里说出来,他多少感到有些意外,这意思分明是告诉自己,他齐恒完全服从自己的指挥,甘愿当副手。
齐恒见三人已经完全被说服了,不禁对凌云鹏的驭人手段赞赏不已,先是把对方逼入绝境,无路可退,然后再晓之以理,让他们明白自己所作所为是正义而光明的,从而内心不再觉得自己的背叛是一种罪恶,而之后给予的承诺则让他们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那长官,你要我们怎么做呢?“洪阿林忐忑不安地问道,反正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放手一搏,说不定这位长官真的能保全他们几个和他妻儿老小全家人的性命。
”你们就跟往常一样,该吃吃,该睡睡,我们在里面搬运货物,你们视而不见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路大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简单。“凌云鹏笑着拍了拍路大民的肩膀:”如果你想帮我们一起搬运,我们也欢迎。”
路大民脸上露出憨厚的微笑。
“如果这几天有货物入库,你们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照样分门别类,登记入账,不要露出马脚就行了。”
牛宝瑞点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那我们现在就动手吧,齐队长,你让弟兄们先把药品仓室里的药品搬入地道吧!”凌云鹏转过身,拍了拍齐恒的肩膀。
“好嘞,兄弟们,走,搬货去。”
齐恒一挥手,六名队员麻利地把一箱箱药品搬入地道。
“我来帮你们吧。”路大民也前去帮忙搬运。
“那我们也去吧。”洪阿林招呼了一声牛宝瑞。
“不用了,牛师傅,洪师傅,你们年纪大了,小心闪着腰,就让那些年轻人去干吧,你们就在这儿下下棋,喝喝茶就行了。”凌云鹏和颜悦色地说道。
洪阿林和牛宝瑞一听这话,感觉就像是在做梦,刚才还觉得这些人像凶神恶煞一般,要将他们往绝路上逼,一眨眼工夫,竟然如此慈眉善目地对待他们,这前后恍如从地狱到天堂。
“长官,其实刚才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如果你们跟我们说清楚,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能我们当时就同意与你们合作了。”洪阿林朝凌云鹏讪笑道,他心里还有点疙瘩,怕凌云鹏把那张照片留下来作为罪证要挟他。
“哦?是吗,那是我低估了你们三位的抗日觉悟了,洪师傅,你放心,照片和底片我都会交给你的,但要等到我把你们安置好了之后才能给你。”凌云鹏一眼就洞穿了洪阿林的心思。
“好,好,我懂,我懂。”洪阿林尴尬地笑了笑。
齐恒和他的队员们将一箱箱药品运到了木材加工厂地道口,秦守义三人正在吃晚饭,听见办公室里传出声音,连忙过去看个究竟,一看是齐恒他们已经将货物运上来了,十分吃惊。
“哎,怎么现在就开始搬货了?不是说好是午夜十二点之后才开始干的吗?那几个仓库保管员这时候就开始睡觉了?”阿辉很是纳闷。
“是啊,怎么回事?是不是老大他把那三个仓库保管员干掉了?”傅星瀚也觉得奇怪。
秦守义恍然大悟,面露喜色:“齐队长,是不是老大已经说服他们仨了?”
齐恒点点头:“嗯,还是秦大个猜的靠谱,不错,你们的老大已经说服了那三位仓库保管员,让他们跟我们合作。”
“合作?合作偷他们自家仓库里的东西啊?”阿辉不解地望着齐恒。
“对,没错,让他们跟我们合伙盗取他们自家仓库里的物资。”齐恒得意地点点头。
“唉,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也就老大能想得到,办得到,我都怀疑,老大是不是玉皇大帝派来的天兵天将,什么事到他那儿准保是一路畅通无阻。”傅星瀚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是啊,以前站长在我们面前总是夸你们的老大,我们好多人还不服,也包括我自己,可自从我跟他接触之后,让人不得不对他心服口服,当然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们也都是一等一的人才,真不知道凌队长从哪儿把你们几个挖掘出来的,全都被他招致麾下。”齐恒不仅对凌云鹏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对他这几个各怀绝技且经常以旁门左道取胜的手下也羡慕不已,相对来说,他的手下多为军人出生,循规蹈矩,一板一眼者居多,所以在执行一些有难度的任务时往往会缺乏奇思妙想,与凌云鹏的这支只有寥寥数人的别动队比起来也就相形见绌了。
“英雄莫问出处。”傅星瀚讪笑了一声:“老大说了,是金子总会闪光的。我们是埋在地底下的黄金,老大就是那矿工,把我们给挖出来了。”
“这主要还是我们老大慧眼识珠,要是遇上别人,可能就把我们当废物了,我们老大有能耐变废为宝,所以我们就跟定他了。”阿辉对自己能遇上凌云鹏感到三生有幸:“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叫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呗。”
阿辉还没说完,屁股上就挨了一下:“哎哟,谁踢我呀?”
阿辉扭头一看,原来是秦守义:“哪吒,你又动粗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老是仗着自己高大威猛状,欺负我这个娇小玲珑型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整不出好词就闭嘴,居然把老大比作王八,我看你是不是浑身痒痒了。”秦守义举起拳头,佯装要揍阿辉。
“我没说老大是王八,我是王八,老大是绿豆,行了吧?”阿辉连忙讨饶。
行动队员们都从地道口陆陆续续出来了,看见这三人在斗嘴,便饶有兴致地驻足观看,跟这几个活宝在一起,大家的笑声也多了许多。
“好了,大家别说笑了,仓库里还有好多箱子呢,大家一起下地道吧!”齐恒一声令下,大家都下地道去搬货了。
从晚上八点到凌晨五点,肯萨斯仓库里的药品和食品两个仓室都已经搬空了,除了那三层调包的装木块的箱子还留在仓室里,其余货真价实的物资全都转移到了木材加工厂了,一时间木材加工厂的厂房里堆满了各种货物。
凌云鹏吩咐蔡立冬和桂自强二人留在肯萨斯仓库,陪着那三人下棋,喝茶,聊天,表面上看似安抚这三位,其实是为了防止他们中途反水,所以进行二十四小时贴身看护。
其实那三人也明白凌云鹏派这两人跟他们唠嗑的用意,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457. 堆金积玉
凌云鹏来到了木材加工厂,看见厂子里的一大半的空地都已经堆满了药品和罐头食品的各式箱子,还有许多装着大米,面粉,食盐,白糖的麻袋,看来得赶紧将这些货物运走,否则后续的货物无法堆放了。可是靠六辆黄包车运送,显然是不行的,只能用卡车来装运了。
凌云鹏决定给赵锦文打电话,让他直接派车到这儿来装运。但装运之前,这些货物还是需要拆封,重新包装,这样既能让这些物资掩人耳目,蒙混过关,也能留下原包装,便于他们将木块装入其中,偷梁换柱。
凌云鹏之所以一定要有这道程序,还是为了提防万一有人来提货时发现库存少了这么多,一定会产生怀疑,那就有可能暴露他们的这条秘密地道,而现在这条秘密地道已经挖到了军火库,那些军火也马上就能到手了,他可不想因为这点疏漏而功败垂成。所以,尽管这调包的活费时费力,但却不可或缺。
“来,大家还是按老规矩办,把这些箱子拆了,把木块装进去。”
于是,大家伙又忙碌起来,拆箱的拆箱,装箱的装箱,封箱的封箱,每个人都手脚不停。
凌云鹏走进办公室,给赵锦文去了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八遍之后,凌云鹏听到了赵锦文的声音。
“喂,哪位?”
“赵老板,是我。”
赵锦文一听是凌云鹏的声音,再一看手表,才五点刚过,心里一阵紧张,连忙急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赵老板,你别这么紧张啊,一切顺利,而且是很顺利。现在有大量的货物积压在我的厂房里,靠黄包车运送实在是效率太低了,我需要你派两辆卡车来直接运走。”
“货物积压?用两辆卡车运走?”赵锦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小子不是在说胡话吧?你这不是偷盗了,你这是明抢啊?”
“赵老板,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把聚宝盆连锅端了,你就等着当财神爷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凌云鹏想象得出赵锦文肯定是目瞪口呆的模样:“赵老板,你今天上午十点左右派卡车过来,你帮我准备好五百只空纸箱和三百只空麻袋。”
“五百只纸箱?”赵锦文张口结舌地问道。昨天他刚派车到舒捷车行去取货,这几天里所有的货物加一块儿,才一百多纸箱和六十多只麻袋。可就这一百多纸箱和六十多只麻袋也让他笑得合不拢嘴,这些物资要是拿到黑市上一倒卖,他就能赚个盆满钵满,少说二十万美金,这些钱足以让局座在委座面前风光无限,让那些军政大佬都刮目相看。
“五百只纸箱和三百只麻袋只是第一批的,后续还要准备几千只纸箱和麻袋。”
“发大财了,这次我们真的是发大财了。”赵锦文喜不自禁,自言自语起来。
“赵老板,你听清楚了吗?别忘了五百只空纸箱和三百只麻袋。”凌云鹏怕赵锦文兴奋过了头,所以特地再提醒了一遍。
“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一定照办,凌老板。”赵锦文高兴得难以言表,竟然放下身段,将凌云鹏奉为大爷一般。
“赵老板,现在还早,你要不再睡个回笼觉?”
“睡不着,现在我眼前直冒金光,我这就让人去准备箱子去。”
“那就这样了,再见,赵老板。”凌云鹏说完,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赵锦文手里还拿着电话听筒,嘴里喃喃自语道:“云鹏啊云鹏,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有你这么个学生,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哦!”
凌云鹏打完电话之后,走出办公室,见大家伙正干得热火朝天,也随即加入其中。
“凌队长,木块不够用了。”一个队员前来报告。
凌云鹏朝堆放木块的地方望去,果然原本堆得像是小山丘一般高的木块都快用完了。可现在才五点多钟,显然现在开动机器切割木块不合时宜。
“那就用斧头,柴刀劈吧。”秦守义边说,边提着斧子走到一根原木前。
只见秦守义挥舞起斧子,没多大功夫就把一根五米多长的原木劈成几段,随后大家再用柴刀或是斧子将这木墩劈成数块木疙瘩,进行装箱。
“哪吒,戏痴和阿辉留在这儿劈木头吧!其他人将这些装有木块的箱子再搬回去。”凌云鹏说完,率先扛着箱子下地道了,齐恒和其他队员们紧随其后。
现在的速度比先前快多了,一百多米的地道,猫着腰,扛着箱子跑到肯萨斯仓库不过一分钟而已,而且可以明目张胆地从地道口钻出来,把箱子直接往上摞起来就行了,不必像前些日子要搬来搬去,将这些调包的箱子放在最底层,因而速度提升很快,三百多只纸箱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凌云鹏回到木材加工厂,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便招呼了一声:“大家累了一整天了,抓紧时间睡个几小时吧!”
大家一听,赶紧找地方休息,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眼皮子早就打架了,有些队员直接倚靠在墙角边,和衣而卧,不一会儿大家都睡着了……
忽然外面有汽车喇叭声响起,凌云鹏一听,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一看手表,都已经十点了,这肯定是赵锦文派人来提货了。
凌云鹏掀起窗帘一角,看见厂门口停着两辆卡车,便连忙打开厂门,让这两辆卡车驶入厂房,车上下来了四个人,其中一人凌云鹏认识,每次去福开森路赵锦文的别墅时,他就待在楼下警戒,这应该是赵锦文的贴身警卫。
齐恒和其他队员见到另外三人,连忙与他们握手相拥,看来是上海站的老同事了。
“凌队长,你好,我叫顾长生,站长派我来提货。他们都是站里的人。”
“你好,小顾,五百只纸箱和三百只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站长一大早就让人到纸箱厂去拿货。全在车上呢!”小顾一边说着,一边爬上卡车后车厢,将一捆捆的空纸箱和空麻袋扔了下来。
“还真是新鲜出炉的,全是空白纸箱,来,大家把堆在墙角的那些货物都打包装箱。”
小顾等四人随着凌云鹏的手指望去,只见在西侧墙边堆放着一大堆,一大堆的不同的散装货物,各种药品,各式罐头食品琳琅满目。
大家一起动手,麻利地将各种药品和食品装箱,可是因为全都是空白纸箱,所以一时难以分清,凌云鹏便拿了一支毛笔过来,把药品编为1号,把罐头食品编为2号,这样粗略地分清纸箱内的货物属性。
458. 横生枝节
大家将打包好的纸箱运上卡车,很快两辆卡车就装满了,可是两辆卡车一次也不过运走一半的货物,剩下的货物只能等下次再运走了。
“这么多啊,恐怕我们的那个仓库也未必装得下。”其中一名司机望了望这两辆满载的卡车,挠了挠头。
凌云鹏一听,一愣:“我们的仓库连这两车的货物也装不下吗?”
“是啊,仓库里面本来就有一些物资,后来你们又运了一百多个纸箱和六十多个麻袋,今天再运两车两百多只纸箱,仓库里恐怕已经装不下了。我们那个仓库的容量太小,以前也没多少物资可储存的,没想到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物资,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司机李志航笑着说道。
凌云鹏一听,便立刻走进办公室,拨通了赵锦文的电话。八下电话铃响过之后,赵锦文拿起了电话。
“赵老板,我刚才听司机说我们的仓库可能搁不下这两车的物资。”
“是啊,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我刚刚和戴老板通了电话,他让我马上将这两车货运往重庆。我正想给你电话呢,你让齐恒接电话吧。”
“好。”
凌云鹏走出办公室,朝齐恒招了招手。
齐恒立马放下手上的活,跑了过来:“什么事?”
“站长找你。”凌云鹏朝齐恒轻言了一句。
齐恒马上走进办公室,拿起电话:“你好,赵老板。”
“齐恒,你马上带上你的所有人马护送这两车物资去重庆,不得有误。你们几个现在就开车去与文浩他们会和,然后一起去重庆,我马上通知文浩做好准备,你让李志航四人马上回我这里。”
“是。”齐恒应声答道。
“齐恒,此次任务重要,务必安全,快速送达,不得有误。”
“是,明白。”
齐恒走出办公室,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凌队长,我们要分别几日了,站长已经给我下达任务了,让我带着全体行动队员护送这批物资去重庆。”
凌云鹏听后,与齐恒紧紧拥抱:“保重,祝你们一路顺风。”
齐恒点点头:“保重,后会有期。”
齐恒走到李志航面前:“站长让你们四人现在回他那儿去,这两车货物就交给我们吧。”
李志航向齐恒行了个军礼,朝其他三人招了招手,四人便跟凌云鹏几个告别了。
“兄弟们,跟我走。”齐恒一挥手,他的行动队员们跟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三人相互拥抱告别,随后上了卡车。
赵锦文挂了电话,随后给董文浩去了电话,让他马上去辛家湾那儿的停车库去一次。
董文浩接到电话之后,立刻去辛家湾那儿的停车库,这个地方是军统上海站所设的秘密地点,那儿存放着一些武器和车辆。
董文浩到达辛家湾停车库的时候,赵锦文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
“站长,你亲自来了?”
“文浩,这是车钥匙,通行证也已经放车上了,这次任务很重要,局座非常重视,所以你和齐恒二人必须安全,迅速地把物资送到,送到后即刻返回。”
“是。”董文浩向赵锦文敬了个军礼。
赵锦文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函交给董文浩:“这是一份伪造的板垣征四郎的信函,如果路上遇到日本人盘查时,可以以此搪塞。告诉日本人这批物资是板垣将军阁下从上海顺达贸易商行订购的私人物品。齐恒是顺达商行的经理,你是他的助理。明白了吗?”
董文浩点点头:“明白了。”
“好,走吧!一路顺风。”赵锦文拍了拍董文浩的肩膀,跟他握了握手。
董文浩上了一辆卡车,随后发动引擎,离开了辛家湾停车库,朝舒捷车行而去。
等董文浩到达舒捷车行时,齐恒已经到了,两人在车行里通了个气,董文浩将赵锦文给他的那封伪造信函交给了齐恒,并将赵锦文的话转述了一遍,齐恒点点头,随后招呼所有队员带上武器准备出发。
董文浩将舒捷车行的店门锁好,随后上了车,三辆卡车朝市郊方向急速驶去……
齐恒和他的队员们一走,这个木材加工厂就显得冷清了许多,人手少了,所以活更重了,凌云鹏让傅星瀚留在加工厂里切割木块,他和秦守义,阿辉则赶紧去肯萨斯仓库搬货。
路大民见凌云鹏人手紧,便主动提出帮他们一起运货,洪阿林和牛宝瑞也在一旁帮忙,将仓库里其他的纸箱,木箱朝药品仓室转移。
一上午,凌云鹏他们就将三百箱的各式货物搬入木材加工厂,随后大家一起拆箱,装木块,重新打包,随后再将原装纸箱搬入肯萨斯仓库。
突然值班室里响起了电话铃,牛宝瑞前去接电话。
“老牛吗?我是阿东啊!你们仓库马上就有一批货要到码头了,你准备接货吧!”
牛宝瑞一听,有点慌神,拿着电话机的手有些颤抖:“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牛宝瑞看了看仓库,原本堆得高高的货物,现在只有原有高度的三分之二了,他不禁有些惶惶然,看见凌云鹏从地道里钻出来,堆放箱子,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他。
“长官,不好了,刚才接到电话,马上有货要入库了,这可怎么办啊?”
“仓库里的货物不是经常要入库,出库,这进进出出不是很正常吗?就算是被发现这儿的货物比先前少了,也没问题呀。”凌云鹏有些纳闷,为什么牛宝瑞会如此紧张。
“长官有所不知,每次入库时,都要重新整理一遍,把陈货放上面,把新货放下面,我担心他们会发现那些调包的纸箱。”
凌云鹏一听,心头也一紧:“货车已经从码头上开出来了吗?”
“还没有,说是有货船要靠码头了。”老牛紧张得汗都淌了下来。
“那还有一段时间,你别慌,老牛,这样,我们把这些底下几层的调包纸箱全都靠仓室的四周墙最里面往上堆放,把其他货物放在调包纸箱的外面,把中间这一片空出来,新货到了就堆在中间的空地上。”
老牛一听,点点头:“这主意好,这样就不需要那些苦力重新搬上搬下了,就把这些新货堆在这个空地上。”
“来,哪吒,阿辉,大民,洪师傅,我们一起动手吧!”
凌云鹏说完,赶紧将每个仓室底下几层装着木块的纸箱往四周墙边堆放,秦守义个子高,将一个个箱子往上摞,牛师傅搬来一个梯子,秦守义就站在梯子上,将纸箱往上堆,原本一摞堆七八个左右,现在一摞纸箱可达十五六个,将空间大大地利用起来了,而且这样一来,从观感上对原有仓室里货物的数量就拿捏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