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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月春风矣     妙影别动队txt下载     妙影别动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5. 弄巧成拙

    晚上七点多,秦守义和阿辉两人回来了,凌云鹏来到秦守义的房间,向他示意了一下,秦守义点点头,连忙走进了房间。

    “老大,什么事?”

    “两件事,一,你明天扮作黄包车夫,把戏痴拉到帕克饭店。然后你跟阿辉两个就在帕克饭店门口附近守着接应我们。”凌云鹏把任务向秦守义交代了一下。

    “老大,你的意思是那个大富翁已经到上海了,已经住在帕克饭店了?”秦守义一听,内心一阵激动。

    “嗯,刚才伯爵夫人已经接到了他的电话,他们约好,明天下午五点在帕克饭店碰头。”

    “行,我明白了。那第二件事呢?”

    “二是你那竹篓里还有蛇吗?”凌云鹏虽然有些犹豫不决,但现在任务高于一切,他决定冒险采用傅星瀚的损招了。

    “前两天还在,不过这两天天气发闷,可能游走了,我去看看。”秦守义说完,马上走出房间。

    秦守义来到后院,打开雪佛兰的后备厢,把竹篓拿了出来看了看,只剩下那条五步蛇了。

    秦守义回到房间,把情况告诉凌云鹏:“老大,竹篓里还剩下一条五步蛇。”

    “没有其他没毒的蛇了吗?”凌云鹏眉头皱了皱。

    “没有了,老大,你要蛇干什么?“秦守义问道,见凌云鹏不做声,便轻声说道:”要不我再去一次山里找一些其他的蛇来?”

    “来不及了,就凑合着用吧,看她的造化了。”凌云鹏似乎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

    “你想用在谁身上?”秦守义赶紧问了一句。

    凌云鹏知道秦守义心软,尤其是看不得女人受苦遭罪,所以没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哪吒,你去把竹篓拿到屋里来。”

    “好的。”虽然凌云鹏没有回答秦守义的问题,但从凌云鹏的神态上来看,他现在肯定在实行他的计划,对老大的绝对信任使得秦守义从不怀疑凌云鹏的任何一个决定。于是,他点点头,马上走出屋子去取竹篓了。

    屋内只要一个浴室,所以每次洗澡都要排队,第一个洗的必定是伯爵夫人,接着是安娜,再接下去是他们四个男的。

    现在轮到伯爵夫人洗澡,虽然浴室的门从里面用插销锁住了,但安娜还是站在门口守候着,也许女人对男人总是怀有一丝戒备心理。

    现在人员众多,所以伯爵夫人也不像以前在家洗澡那样讲究了,很快,伯爵夫人就洗完澡了,她穿上了一件乳白色真丝睡裙,这还是傅星瀚给她添置的。

    “安娜,我洗好了,你进去放水洗澡吧。”

    安娜点点头,随后走进浴室,把水放入那个大木桶的澡盆里,随后把浴室的门反锁上,在里面更衣洗澡。

    伯爵夫人站在门口,倚靠在墙上,一边用指甲钳磨着指甲,一边哼着俄罗斯的民歌。

    秦守义带着竹篓走了进来,凌云鹏示意他把竹篓放下,随后凌云鹏朝傅星瀚使了个眼色,傅星瀚马上领会了,连忙走到伯爵夫人身边。

    “夫人,我今天早上在院子里看见了一朵花,样子好奇特,叫不出名字,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种花?”傅星瀚知道女人一般都喜欢花花草草这类东西。

    “哦,是什么花这么奇特?”伯爵夫人立刻来了兴趣。

    “来,你跟我到院子里看看。这朵花花茎很长很长,而且是晚上开的。”傅星瀚把伯爵夫人引到了院子里去。

    凌云鹏见伯爵夫人已经离开了屋子,便朝秦守义使了个眼色:“哪吒,把蛇放进去。”

    秦守义愣住了,他不知道凌云鹏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天观察和接触下来,他觉得安娜这个女孩很是淳朴,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可为什么凌云鹏要让他放蛇去伤害她?

    “哪吒,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呀,伯爵夫人马上要回来了。“凌云鹏催促着:“你放心,我只是想吓她一下而已。”

    秦守义犹豫了片刻,从竹篓里把五步蛇取了出来,随后走到浴室门口,把五步蛇放进门缝里,五步蛇随即在浴室里悄悄地游来游去。

    “海生,那个花的名字叫昙花,它的花很漂亮,但一年只开一次,多在夜半开放,而且花期很短,一两个小时就会枯萎,我们叫它‘月下美人’。”伯爵夫人一边回屋,一边跟傅星瀚解释。

    “哦,原来这就是昙花呀,我们中国话里有个词儿叫昙花一现,说的是刹那间的美丽。原来说的就是这种花呀,夫人,谢谢你,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不用客气,我们都已经这么熟了,以后……”伯爵夫人冲傅星瀚笑了笑。

    忽然,浴室里传来安娜的尖叫声,伯爵夫人大惊失色,连忙朝浴室跑了过去。此时,凌云鹏正想要破门而入,被伯爵夫人用手一挡。

    “夫人,救人要紧。”凌云鹏拉开伯爵夫人,随后猛地一脚踢开浴室的门。

    此时,安娜正全身缩在大木桶里,只露出一只小脑袋,一脸惊恐,失声尖叫着。

    伯爵夫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条蛇正爬在墙上,对着安娜吐着蛇信。伯爵夫人也不禁吓得尖叫起来。

    忽然这条蛇朝安娜扑了过来,安娜本能地用手一挥,蛇被击落在地。这时,秦守义连忙冲进浴室,一把把五步蛇抓了起来,往地上用力一摔。

    “安娜,安娜。”伯爵夫人连忙用浴巾把安娜包裹了起来。

    安娜吓得面如土色,有气无力地倒在了伯爵夫人的身上。

    凌云鹏连忙把安娜一把抱起,放到了床上。

    “你们出去吧,这儿有我就够了。”伯爵夫人赶紧把其他人赶出房间,把房门反锁上。

    “怎么样,你看清了吗?”傅星瀚轻轻地问了一声凌云鹏。

    凌云鹏摇摇头,他很想看清安娜的背部是否有那幅图,但安娜浸泡在木桶里,根本看不见,随后伯爵夫人冲进去把安娜浑身上下都用浴巾裹紧了,他也根本没看到。这一招又落空了。

    “那怎么办?是不是把伯爵夫人再骗出来,随后你进去看看?”傅星瀚给凌云鹏支招。

    凌云鹏未置可否,忽然伯爵夫人打开房门,惊慌失措地望着大家:“不好了,安娜被蛇咬了,她的手指肿起来了,而且还出血不止。”

    秦守义一听,连忙冲进房内,安娜浑身颤抖地躺在床上,右手的食指红肿得很厉害,上面还有蛇牙印痕,很显然,刚才安娜本能地一挥手,把五步蛇拍落在地,五步蛇趁机咬了安娜一口。

    秦守义连忙找了根带子把安娜的胳膊处绑紧,用力捏住安娜的食指,随后用嘴把毒汁吸出来,吐在地上,吸出来的血都已经发黑了。

116. 怜香惜玉

    “快,打火机。”秦守义叫了一声。

    傅星瀚连忙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递给了秦守义,秦守义按着打火机,让火烧灼着安娜的食指伤口处,安娜疼得连连发出惨叫声。

    “老大,你马上给杨医生打电话,告诉他安娜被五步蛇咬了,让他快过来一次。”秦守义双目瞪视着凌云鹏,脸涨得通红,给凌云鹏下命令。

    “好,我马上打电话。”凌云鹏见状也心急如焚,连忙走到电话机前,拨通了博仁诊所的电话。

    秦守义随后冲进浴室,看见那条五步蛇还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连忙一把抓住五步蛇的蛇头部分:“阿辉,快把玻璃杯给我。”

    阿辉赶紧把桌上的玻璃杯递给秦守义,秦守义用力一捏蛇头,蛇牙露了出来,随后秦守义把玻璃杯口靠近五步蛇的蛇牙部分,很快,蛇牙处分泌出毒液。

    杨景诚接到电话之后,一刻都不敢耽误,连忙背着药箱,叫了一辆黄包车,根据凌云鹏所说的地址赶了过来。

    阿辉和秦守义在门口等候着杨景诚,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杨景诚终于到了。

    秦守义把杨景诚拉到一边,把那只玻璃杯递给杨景诚:“杨医生,这是五步蛇的蛇毒,我们老家就是用这个救治被毒蛇咬伤的人。”

    “好好好,有了这个就没问题了。”杨景诚连忙拿着玻璃杯走进伯爵夫人的房间。

    “你们都出去吧,就让医生一人给安娜医治吧。”伯爵夫人眼里噙着泪,轻声地下着逐客令。

    四人便退出了房间,房里只剩下杨景诚,伯爵夫人和安娜三人。

    杨景诚马上给安娜食指的伤口处消毒,随后从药箱里取出针管,先给安娜做了个皮试,半小时之后,看了看皮试结果,是阴性,便把刚才秦守义给他的蛇毒毒液注入针管里,随后加入一些其他针剂,再注入安娜体内。

    凌云鹏等人在门外焦急地等候着,凌云鹏显得坐立不安,他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一支后,猛地吸了几口。

    秦守义很少见到凌云鹏有如此心神不宁的状况出现,一直以来,凌云鹏都是以沉着冷静,多谋善断的作风示人,极具大将风度,从未出现过像今天这种有些惶恐的情况。

    “那你们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再见,夫人。”杨景诚将医药箱收拾好,随后向伯爵夫人打了个招呼。

    杨景诚走出房间,凌云鹏连忙上前询问:“怎么样,杨医生,安娜没危险吧?”

    “应该没事了,还好,中毒不算深,而且还有蛇毒血清对症下药,很快就能康复的,只不过女孩子被吓得不轻,整个人一直在发抖。”

    “谢谢你,杨医生。”凌云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握住杨医生的手,面露感激之色,然后从裤兜里掏出钱来,塞给杨景诚:“杨医生,你辛苦了,这是你的辛苦费。”

    杨景诚也不客气,把钱收下。

    “杨医生,我送送你。”凌云鹏连忙做了个请的姿势。

    走出了院门之后,杨景诚对凌云鹏说了声:“女孩的背上有张地图,我想这就是你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吧?”

    凌云鹏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早知这样,我何必这样费尽周折,我冒充医生就得了。”

    杨景诚横了凌云鹏一眼:“你以为医生是这么好当的?好了,我走了,有情况的话再联系我。“

    凌云鹏回到屋内,见伯爵夫人正拉着秦守义的手,万分感激:“谢谢你,二弟,如果不是你,安娜也许就没命来了。“

    秦守义感到很是惭愧,这五步蛇明明是自己亲手放进去的,结果伤害了这个无辜的姑娘,让她差点命悬一线,而现在伯爵夫人反而感激自己刚才救了安娜,秦守义羞愧得就差钻地缝了。

    “夫人,你别这么说,我只是极力在弥补……“秦守义原本想要说弥补自己的过错,但看见傅星瀚突然间咳嗽了一声,又朝他他眨了眨眼睛,知道这是在提醒他别说漏嘴,于是连忙改口说:”弥补五步蛇所带来的危害。“

    “二弟啊,你怎么认识这种五步蛇的?“伯爵夫人好奇地问道。

    “我从小在山村里长大,我们那儿蛇多,所以从小就跟蛇打交道,要是被蛇咬了,我们那儿也有些土办法治伤。安娜中的毒是五步蛇毒,这种蛇毒性很强,所以要争分夺秒地救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二弟啊,你还真是有本事。“伯爵夫人对秦守义甚是钦佩。

    秦守义羞涩地笑了笑。

    “不过我就是感到有点奇怪,为什么这儿会有这种毒蛇?我们这里又不是山区,也不是乡村,怎么会有毒蛇出现的呢?“伯爵夫人眉头一皱,她想不明白这儿是市区,怎么也会碰到这种难得一见的五步蛇。

    “夫人,这蛇嘛,总是游来游去的,有时候防不胜防。看来以后我们要把门窗关关紧,以防有蛇游进来。“傅星瀚连忙过来打哈哈。

    “夫人,时间不早了,我们大家快休息吧。“凌云鹏跟伯爵夫人打了个招呼。

    “对对对,今天大家都累了,我是得早点休息,好了,晚安。“伯爵夫人跟众人打了打招呼便进房间休息去了。

    凌云鹏走到秦守义的面前,他对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很是后悔,差点就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幸亏秦守义及时出手,才转危为安。他拍了拍秦守义的肩膀:“哪吒,今天晚上多亏了你。“

    秦守义把凌云鹏拉到了院子里,瞪了凌云鹏一眼:“要不是你的馊主意,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老大,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怎么会想到这种手段,你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秦守义并不了解凌云鹏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他以为凌云鹏这么做只是想要用英雄救美之计让伯爵夫人和安娜更相信他们,更依附他们。

    傅星瀚见秦守义正在跟凌云鹏拉扯是非,急忙偷偷地回屋。

    秦守义见傅星瀚鬼鬼祟祟的样子,哼了一声:“老大,这馊主意是不是戏痴出的?“

    “这事怪我,不管别人的事,是我求胜心切,所以变得有点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我向你道歉。“凌云鹏确实为自己当初的鲁莽决定感到懊悔不迭。

    “你不是要向我道歉,你应该向安娜道歉,安娜这个女孩这么淳朴,这么无辜,她只不过是被伯爵夫人利用的工具,却遭到许多的磨难和不幸,我们应该去保护她,关心她,而不是去伤害她。“秦守义显得有些激动。

    凌云鹏此时才意识到,其实他们四个人中间最懂得怜香惜玉的是秦守义。

117. 不胜其烦

    “好了,哪吒,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会出现这种事了。你早点休息吧。“凌云鹏向秦守义认错,随后走回屋去。

    “怎么啦,老大,看你这张脸阴沉的,是不是哪吒那个土包子怪你出损招了?“傅星瀚躺在床上,双手抱在脑后呵呵一笑。

    “你以后别再给我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阴招了,幸亏今天安娜没出事,否则的话,我还真的是心有不安,守义人虽土,但心实,他最见不得别人使阴招伤害无辜者。“凌云鹏瞪视了傅星瀚一眼。

    “嘿嘿,哪吒这小子虽说见了女人就脸红,没想到还真会疼人,以后娶了媳妇之后肯定是把媳妇捧在手心里的那种人。“

    “你呀,还真是人如其名,傅星瀚,负心汉,以后哪位姑娘嫁给你准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凌云鹏横了傅星瀚一眼。

    “我这辈子可没打算娶媳妇儿,天涯处处有芳草,遇到一棵吃一棵。这人生该有多潇洒。“傅星瀚畅想着自己的快意人生。

    凌云鹏越听越来气,一脚把傅星瀚踹到床下去:“滚一边去。“

    傅星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呦“一声叫唤起来:”老大,你下脚也太狠了。”

    傅星瀚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站起身来:“干嘛生这么大气,随便说说而已嘛,是不是老大你也心有所属?”

    傅星瀚舔着脸靠近凌云鹏,嘿嘿地讪笑着。

    “待一边去,小心我揍你。”凌云鹏举起拳头吓唬傅星瀚。

    傅星瀚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老大,你的身体还没复原,别伤着自个儿的身子了。”

    傅星瀚把凌云鹏举起的拳头轻轻放下:“哦,对了,你刚才跟杨医生出门,我看见你跟他在嘀咕一些什么,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一些要紧的话?“

    傅星瀚的眼睛还真够毒的,一眼就看出杨景诚与凌云鹏在说重要的话。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杨医生说他看见那张藏宝图了,就纹在安娜的背部。“凌云鹏轻声地说道。

    “真的?他看见了?“傅星瀚兴奋起来。

    “嗯。“凌云鹏点点头。

    “唉,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去学医呢。“傅星瀚忽然羡慕起了杨景诚。

    “就你,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你要是穿上白大褂,那也是披着羊皮的狼。“凌云鹏不屑地望了一眼傅星瀚。

    “老大,你别这么说嘛,像是我这样的一辈子都成不了天使似的?“

    “你呀,要想脱胎换骨变好人,还是先洗心革面,别把所有女人都当成是你的菜,都放进你的那个破篮子里。“

    “好好好,我先把我那破篮子修修好再装菜。“傅星瀚打着哈哈。

    “好了,快睡吧,明天说不定还有一场硬仗呢!“凌云鹏把灯熄了。

    冯海泉不仅收到了张昌林的锦旗,还收到了张昌林的一份大礼包,十六铺码头附近这块地皮百分之一的干股。这份豪礼倒是完全出于他的意外,以前也有人为了感激他破案有功,给他送过金条啦,美金啦,名表啦这些东西,但像张昌林出手这么阔绰的并不多见,冯海泉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接受了,不拿白不拿,反正又不是他讹诈的,这是张昌林为了表达对他的感激之情,感激他除去了柳大虎,这个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而发自内心的谢礼。

    张昌林之所以出手这么阔绰,当然有他的考虑,作为一名商人,能在警察局里有个人照应,这是非常重要的,而从目前局势上看,这个冯海泉无疑是支潜力股,他年轻有为又敢作敢当,风头正劲,取代李东平登上警长之位也是指日可待,所以张昌林决定要投资这支潜力股,以便今后获取更大的收益。

    虽说安和寺路的凶杀案已经结案了,柳大虎不日也将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似乎这件案子已经落下了帷幕,但冯海泉知道事情的真相远非像结案报告上写的这样,这件案子还牵连着许多秘密,比如伯爵夫人与女仆的行踪,比如三个樱机关的日本人去伯爵夫人家偷盗的那幅油画到底藏有什么秘密?比如那辆1628的车牌原先是安装在哪辆汽车上的?那个谢尔盖跟安德烈伯爵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些疑问其实并未解开。

    好奇心使得冯海泉想要进一步搞清这个案子,于是接到案子的第二天他就去沪江大学打听有关谢尔盖的情况。

    田艺煊听说又有警察来调查谢尔盖之死,本能地有些排斥,三天里有三四拨人来向他了解有关谢尔盖生前的情况,他要重复多少遍相同的话语。这耽误了他多少创作和上课的时间,所以,当冯海泉来找他时,他已经没有了耐心。

    “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别为了谢尔盖的事情老是来问我。“

    “不好意思,田教授,谢尔盖的案件现在由我接手,我叫冯海泉,是华界西区警察局的探长,我想了解更多有关于谢尔盖教授的细节,比如,他这个人的家庭情况如何?他这个人的人际关系如何?他有什么兴趣爱好?别人对他的评价怎样?“

    “探长先生,作为一名市民,有义务配合警察的调查取证,这我明白,但我也应付不过来,今天是警察,明天是记者,天天跟你们这些人重复同样的话,我真是受不了了,这样,我就回答一遍,再有什么问题请不要再来找我了。“

    “好好好,我尽量不来麻烦您,田教授。“

    田艺煊见冯海泉态度诚恳,也就不再发牢骚了:“探长先生,这个谢尔盖是个单身,家里没有妻儿,他平时跟别人接触不多,没有什么朋友,他是俄国人,只有一个俄国的什么贵族跟他有点来往,平时除了喜欢绘画之外,还喜欢雕塑,钓鱼,失踪前他就是跟那个俄国贵族一起去钓鱼的,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直到前天得知他不幸溺水身亡。“

    “你能否带我去看一看谢尔盖的住处?“

    “好吧,谢尔盖有两个住处,一个是学校分给他的宿舍,另一个是他自己购买的一栋小别墅。“

    “那我们先去宿舍吧。“

    田艺煊带着冯海泉到谢尔盖在学校里的宿舍,冯海泉在这个狭小的屋内兜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便离开了。

    田艺煊让余涛带路,三人一起去了谢尔盖的那栋小别墅。

    “有钥匙吗?“冯海泉问余涛。

    余涛摇摇头,随后自言自语道:“昨天那个记者不知道怎么进去的?“

118. 神探助攻

    “有记者来过?“冯海泉看了一眼余涛。

    “对,昨天有个《新民报》的记者,好像叫林亚楠的来过。“田艺煊向冯海泉解释了一下:“他也问了我很多关于谢尔盖的问题。”

    “那个记者也没钥匙,不知他怎么进去的?难道是爬进去的?“余涛摸了摸后脑勺。

    冯海泉望了望这幢小别墅,围墙不算太高,像他这样的身手也能爬进去,于是他后退两步,随后加速,一个箭步往上一窜,趴在了墙檐上,随后双脚一用力,跨过墙檐,跳了进去,之后打开房门,让田艺煊和余涛一起从大门进来。

    田艺煊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好奇地到处张望:“没想到谢尔盖还在这里还搞了个小天地,可惜还没装饰完,否则应该更别致一点。可惜啊,现在真的是人去楼空了。“

    三人去了二楼卧室和客房,冯海泉拉开一些抽屉看了看,大多数抽屉都是空的,随后大家又回到了一楼,这里有些画作和雕塑,最吸引眼球的是那堵墙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小方格子,每个格子里都画了一些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山水景观等小作品。

    冯海泉走到这些小方格子画作面前,用手摸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哎,田教授。你看看这些画是画在什么材质上的?“

    田艺煊走过来摸了一下:“嗯,不像是画布那么硬质,也不像绢帕那样柔软,还很有弹性,这应该是牛皮,羊皮,猪皮?“

    “你说这是皮质的?“冯海泉回头望了望田艺煊。

    田艺煊点点头:“应该是,那这些作品就是纹身啦,也就是刺青。“

    “哦,谢尔盖教授还会纹身?“冯海泉好奇地问道。

    田艺煊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他还有这种嗜好。“

    “这里有没有地下室?“

    “应该有吧,这里附近的别墅结构都差不多,我去问一下吧。“余涛说着要往外走。

    “不用了,我看见地下室的入口了,就在客房旁边。“冯海泉指了指一个小入口,这个入口不仔细看,还真找不着。

    三人走进地下室,这里有一张宽大的工作台和一把转椅以及一张单人床,工作台上是一排的五颜六色的墨汁,旁边放着一排银针。

    “看来这个谢尔盖果然在这里搞他的刺青艺术。“冯海泉拿起一瓶墨汁看了看:”从这些墨汁消耗的数量来看,谢尔盖教授应该给不少人纹过身。“

    “真没想到这个谢尔盖如此多才多艺。“田艺煊拿起墨汁看了看,摇了摇头,笑了笑。

    冯海泉注意到工作台的下面有一个垃圾铅桶,铅桶里有一些灰烬,冯海泉取了一些灰烬用手捻了捻,像是纸灰,而后在床下又发现了一只金玲耳环。

    冯海泉把这只金玲耳环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忽然他想起这只金玲耳环跟在伯爵夫人家女佣笸箩里看见的那只耳环是一对。

    “难道谢尔盖是给伯爵夫人的女佣纹身?“冯海泉心里不禁产生了疑问。

    安娜虽然没有了性命之虞,但经过这场惊恐之后,人虚弱了不少,伯爵夫人甚是着急,因为今天下午她就要跟萨缪尔见面了,而安娜必须一同前往。她着急地望着安娜苍白的面容,心急如焚。

    阿辉一早去买早餐,顺便把今天的报纸也买了回来,凌云鹏一边吃着大饼油条,一边拿过《申报》,头版头条居然是:安和寺路凶案告破,恶霸柳大虎已归案。旁边配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柳大虎双手被铐,两名警察站在其身后的被拘捕的照片,另一张是冯海泉与张昌林两人手持“包公再世,为民除害”的锦旗,露出灿烂微笑的照片。

    这一令人震惊的消息顿时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面面相觑,这个结果太出乎意料了。

    秦守义拿过报纸,仔细地看了看这位冯探长的照片:“这个人好像有点面熟,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冯海泉,冯探长?“

    “是呀,报纸上不是对他大吹特吹吗,哪吒,你想跟他套近乎啊?“傅星瀚冲秦守义呵呵一笑。

    秦守义憨憨地笑了笑,把报纸放在桌上。

    伯爵夫人连忙指着拿着柳大虎戴手铐的照片问凌云鹏:“林先生,这个柳爷是不是被抓起来了?”

    “是的,夫人,那个害你的柳爷终于被拘捕归案了。”

    “你能给我念念吗?”伯爵夫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好的。”凌云鹏拿起报纸,清了清嗓子,念了起来:“深受全市民众关注的安和寺路凶杀案日前已经告破,为此我们专门走访了负责此案的探长冯海泉先生。

    冯探长给我们介绍了案情的基本情况:案发当日的七时许,案犯柳大虎因与俄籍贵妇在仙乐斯舞厅产生龃龉而聚众闹事,大打出手,致使仙乐斯舞厅被迫中断营业,大批顾客被迫逃散,随后柳大虎及其爪牙一起被带往警局,经教诫后释放。

    但其劣性不改,伺机报复,当晚十时许,案犯驾车来到俄籍贵妇住所,图谋不轨,两名爪牙与三名前来偷盗的黑衣人发生冲突,两名爪牙将三名偷盗者杀死后准备逃离,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当二人逃离现场之时,被守候在外面的黑衣人的同伙杀死,而那几名黑衣人目前警方正在追捕过程中。

    由于此案涉及多国外交,所以案情细节不宜对外公布。而柳大虎是本案的主谋,且此人一贯为非作歹,横行霸道,被称为沪上一霸,多年来民众“谈虎色变”,深受其苦,如今恶霸伏法,此乃大快人心之好事,不少民众得知这一喜讯之后,额手相庆,并对侦办此案的冯海泉探长深表赞许和敬意,冯探长年轻有为,顶住压力,不畏强权,为民除害,是警界的一股清流,是华人的表率。”

    “这么说柳爷被抓起来了,我们都安全了?”伯爵夫人兴奋不已,但随即叹了口气:“唉,没想到这短短的数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幸亏那天晚上你们把我送到了旅馆里,要是回家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伊凡诺夫现在情况怎样了?”伯爵夫人喃喃自语道。

    “肯定没事,他肯定在医院养伤呢。”阿辉安慰着伯爵夫人:“我听说柳爷的几名手下和伊凡诺夫都被送到医院去了,我那天特地去了警察局附近的这个医院,看见那里有几间病房前面站着不少警察,一打听,说是几个人打架打成重伤的,其中还有一个俄国大力士。这个冯探长能把案子查得这么清楚,肯定是大力士告诉他的,所以,夫人,你放心吧,伊凡诺夫肯定没事。”

    伯爵夫人听阿辉这么一说,也稍稍安心了。

    伯爵夫人对安和寺路的凶杀案一无所知,只知道安娜逃出来时遇到了柳爷等人的追击,死伤情况并不明了,凌云鹏当然也没提及此事,只说是遇到一点麻烦而已。但现在回过头来想想,真的是后怕。

    当然,凌云鹏,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这四人对这个结果也是惊讶万分,没想到这个神探冯海泉居然助了他们一臂之力,不仅让他们四个真正的案犯逃出生天,而且还把柳大虎和樱机关的人——伯爵夫人的对头,他们的潜在威胁也一一剪除,这个冯海泉还真是他们的贵人。

119. 人靠衣装

    “有机会一定要拜会一下这个冯探长,要不是他,我们还真是麻烦缠身。”凌云鹏呵呵一笑。

    “是啊,真得好好谢谢这个冯探长,要不是他这么照顾我们,我们几个又要去清水湾了。”傅星瀚拿起报纸,又仔细看了一遍,觉得这案件居然会发生如此反转,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阿辉眨着眼睛兴奋地望着凌云鹏:“老大,这么说警报解除了,我们几个可以住回去了?”

    “我看,还是谨慎一定的好,你没听老报纸上说,事关多国外交,还有些细节不便对外公布,说不定这件案子还没结束,只不过先把柳大虎作为挡箭牌先推到前面,这样警方也能对其他外国势力有个交代,我们还是先待在这儿吧。”凌云鹏觉得还是慎重一些。

    四人听了觉得凌云鹏分析得有道理,便点点头,打算暂不挪窝,依旧待在此地。

    “既然柳爷已经被抓了,那我现在是不是自由了?”伯爵夫人觉得自己可以住回安和寺路的小洋楼了。

    伯爵夫人望了望大家,大家也望了望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夫人,虽然柳爷被抓起来了,但你和安娜作为失踪人员,警方还是在到处找你们。你们还是待在这儿更安全一些。”凌云鹏知道伯爵夫人今天肯定想要离开这儿,但还是把利害关系跟她讲明,这样更显得他们对伯爵夫人的人身安全的关心。

    “不,我今天想要给安娜去看病。”伯爵夫人想了个出去的理由。

    “我们可以让杨医生来这儿给安娜看病。”凌云鹏提议道。

    “不,我也要去看病。”伯爵夫人见凌云鹏还在阻拦她,又编了个理由。

    “夫人,你也病了吗?”傅星瀚上下打量着伯爵夫人:“我看你挺好的呀,不像是生病了呀,何况杨医生不仅能看外科,也能看内科。”

    “我想看的是妇科。”伯爵夫人冲傅星瀚笑了笑。

    “哦,这可能他不会。”傅星瀚挠了挠头。

    “好吧,既然夫人一定想要外出的话,我们也不拦着,不过夫人,你出去时,最好把自己打扮一下。”凌云鹏松口了,冲伯爵夫人笑笑:“我的意思是别打扮得太漂亮,这样太吸引众人的目光,说不定就把警察给招来了,你最好打扮得土一点,穷一点。这样就不会引人注目了。”

    伯爵夫人对凌云鹏的话似懂非懂:“你让我变得土一点,穷一点?怎么才能做到这两点?”

    “我有法子。夫人,你等会儿,我去去就来。”傅星瀚连忙朝门外走去。

    “还有安娜,最好也不要与你一同出行,毕竟现在外面贴满了你和安娜二人的寻人启事,如果让路人看见两个外国女人在一起的话,马上会联想到寻人启事上的人,所以我建议,如果夫人一定要外出的话,最好与安娜兵分两路。”凌云鹏的设想是让伯爵夫人与安娜分开,到时候只要控制住了安娜就大功告成了。

    “没关系,我和安娜坐在黄包车里,问题不大。”伯爵夫人坚持跟安娜在一起,安娜现在就是她的命根子,她怎么能让安娜脱离了她的视线?

    “好吧,什么时候走,我让阿辉给你们叫黄包车去。”凌云鹏见伯爵夫人坚持和安娜一起出行,也不便横加阻挠,便打算实行第二套方案,在帕克饭店伯爵夫人和威廉接头时再设法夺取藏宝图。

    “谢谢!我们下午三点半走。”

    没过多久,傅星瀚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袋子进来了,打开其中一个袋子,拿出两套粗布衣服,一套是灰色的长袖短衫和黑色长裤,一套小碎花的短衫和青色长裤。还有两块一蓝一灰的包头巾,此外,还有两双黑色圆口布鞋。

    “夫人,我给你和安娜找来了保护色。”傅星瀚把衣服递给伯爵夫人。

    “这个是干嘛的?这些衣服颜色,式样太难看了,我不想穿这个。”伯爵夫人抖开一看,不禁皱了皱眉,把衣服还给了傅星瀚。

    “现在顾不得好看难看了,能躲过警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说是吧,夫人?”傅星瀚把衣服又塞进伯爵夫人的手里:“要不,你先进房间试试看?”

    “好吧,我去试试,你把那套也给我吧,我让安娜也试试。”伯爵夫人把两套衣服带进房间进行试穿。

    “戏痴,你从哪儿搞来的?”秦守义望了傅星瀚一眼。

    “我给了街对面那两个女贩子一块大洋,从她们身上买的这两套衣服还有一篮鸡蛋和一篮水蜜桃。”

    “那她们穿什么啊?”阿辉傻傻地问。

    “傻瓜,有钱还怕买不到东西?我看她们走进裁缝铺了,让裁缝给她们做身新的。这两个女的以为今天碰到财神爷了,不仅可以做身新衣服,还把鸡蛋和桃子包圆了。”傅星瀚得意地说。

    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伯爵夫人和安娜二人穿着中国妇女的又大又肥的衣裤,包着头巾走了出来。

    “哇,这下子有点本土化了,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一打扮跟中国人有点不分上下了,脸上在抹点灰尘就更像了。”傅星瀚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来,把这两样拿在手上就更像了。”

    傅星瀚把一篮子鸡蛋和一篮子桃子递给伯爵夫人和安娜。

    “这简直就像是去赶集的一对姐妹,或是进城的小贩,哇,堪称完美。”傅星瀚不停地从各个角度打量着两位女性。

    伯爵夫人却是一脸无奈,曾经艳光四射的贵妇转眼成了一名村姑,这种强烈的失落不言而喻:“要不是为了躲警察,打死我也不穿这衣服,太丑了,要腰没腰,要胸没胸,像个大麻袋似的。”

    “好了,夫人,别抱怨了,起码这样你能出入自由。”凌云鹏安慰了一下伯爵夫人。

    下午三点半时,伯爵夫人和安娜二人身着那身粗布短衫和长裤,脚蹬圆口黑布鞋,头上包着头巾,胳膊上挽着一篮子鸡蛋和一篮子桃子,两人坐上了阿辉叫来的黄包车,随后出发了。

    凌云鹏见伯爵夫人的那辆黄包车走远了,连忙挥了挥手,随后四人一起坐上了那辆1275车牌的雪佛兰,先是朝博仁诊所驶去,到了之后,凌云鹏把任务再交代了一遍,随后大家各自穿衣打扮,从后门离开了诊所。

    阿辉扮成了一名乞丐,衣衫褴褛,戴顶破草帽,手拿破碗,一路朝南京路走去。

    其他三人继续上车去往安和寺路,因为秦守义的那辆黄包车停在这附近。

    秦守义下了车,一副黄包车夫的打扮,而傅星瀚则油头粉面,西装革履,头戴一顶礼帽坐在秦守义的黄包车上。

    秦守义向凌云鹏点了点头,随后拉着傅星瀚朝南京路跑去。

120. 分头行动

    凌云鹏独自驾车来到帕克饭店附近的小马路上,把车停好之后,便下了车,他整了整西服,买了份报纸朝帕克饭店走去。

    进入帕克饭店之后,他先来到了酒吧间,在一处角落里坐了下来,拿起手上的报纸翻看着,像是在等人。

    忽然,凌云鹏在酒吧间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史密斯,他正坐在吧台前,喝着酒,不时地抬起手看着时间。

    凌云鹏用报纸遮挡脸部,观察着史密斯的一举一动。

    “戴维,戴维,真巧,你怎么在这儿?”一个金发碧眼的高个子脚步蹒跚,醉醺醺地朝史密斯走去。

    凌云鹏望着这个瘦高个醉汉,身形有些眼熟,在脑海里搜索着,那天在华懋饭店门口,伯爵夫人上了这人的福特车,随后一路开到了仙乐斯,他开着雪佛兰在后面一直紧跟着,他应该就是跟伯爵夫人关系密切的德国人海因茨。

    此时,海因茨正拿着酒杯朝史密斯走了过去,拍了拍史密斯的肩膀:“戴维,原来你躲在这儿逍遥呢!”

    史密斯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心头一惊,连忙回过头去,见是海因茨,他与海因茨见过几面,当初就是通过海因茨的关系才结识了伯爵夫人。但此时,他可不想让这个海因茨坏了他的大事。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先生。”史密斯把海因茨的手从肩膀上拿下。

    “史密斯,你怎么啦,你怎么不认识老朋友了,我是海因茨,我还介绍你跟伯爵夫人认识呢,你忘了吗?”海因茨不知道史密斯为什么忽然假装不认识他。

    “对不起,先生,你喝醉了,我不是你的朋友史密斯。”史密斯极力否认。

    “哦,天哪,这世界怎么啦,我最喜欢的女人失踪了,我的好朋友不认识我了,哦,真该死,我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海因茨耸了耸肩,无奈地离开了吧台。

    海因茨坐到了桌子旁,一个劲地给自己灌酒:“哦,娜塔莎,你在哪儿啊?你到底去了哪儿啦?”

    不一会儿,海因茨就醉倒在桌上。

    凌云鹏把目光锁定在史密斯身上,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四点半了,而这时,史密斯离开了吧台。

    凌云鹏悄悄地跟随在史密斯的身后,见他按了按电梯按钮,随后进入电梯,跟电梯里的服务生说了句英语,随后电梯门关闭,电梯一直运行到二十楼停下。

    凌云鹏随即又回到了酒吧间。

    过了没多久,秦守义的黄包车也到了,他把黄包车停在帕克饭店不远处,坐在车杆上,目光朝着大光明电影院的方向,他知道伯爵夫人和安娜应该从那个方向过来。

    而傅星瀚则坐在黄包车里,他手上拿着一张报纸遮挡着,眼睛也目不转睛地往大光明电影院方向注视着。

    果然,没多久,伯爵夫人和安娜同乘一辆黄包车过来了,但伯爵夫人的黄包车在大光明电影院那里就停下了,秦守义看着村姑模样的伯爵夫人和安娜提着篮子走进了大光明电影院,过了二十多分钟之后,两人穿上了平日光鲜的衣衫走出了大光明电影院,手里的鸡蛋和桃子也不见了,秦守义估计伯爵夫人事先把衣服先藏在了鸡蛋和桃子下面,然后进大光明电影院内更衣,确实,那套村姑的衣衫是不可能走进帕克饭店这样的高级场所的。

    “戏痴,看见了吗?伯爵夫人和安娜朝这边走过来了。”秦守义轻声地把伯爵夫人和安娜的动向告诉傅星瀚。

    “我看见了。”傅星瀚把报纸遮挡着面部,轻声回应道。

    秦守义见伯爵夫人和安娜走近了,连忙低下头,把头上的小毡帽往下拉了拉,而傅星瀚则将报纸把脸部完全遮挡住,秦守义从眼睛的余光看见伯爵夫人和安娜二人款款走入了帕克饭店。

    伯爵夫人和安娜二人来到了前台:“你好,我找萨缪尔先生,威廉·萨缪尔。”

    “请问您是娜塔莎·安德烈夫人吗?”前台服务生问道。

    “是的,我就是娜塔莎·安德烈。”伯爵夫人优雅地点了点头。

    “好的,萨缪尔先生已经关照过我们了,您来了之后直接去2008号房找他,不过我刚才看见他去了酒吧间,要不您先去那里找找,也许他就在那里。”

    “不好意思,我和萨缪尔先生是第一次见面,我还不认识他呢。”伯爵夫人笑了笑:“能否请你带我去找一下?”

    “好的,夫人,愿意为您效劳。”这位服务生连忙走出前台,跟另一位在大厅里当班的服务生打了个招呼:“皮特,你先帮我顶一下,我带这位夫人去一下酒吧间。”

    “好的,汤姆,你去吧。”皮特走进前台,冲着汤姆点点头。

    服务生汤姆带领伯爵夫人和安娜去酒吧间找威廉·萨缪尔。凌云鹏就坐在酒吧间门口,忽然见伯爵夫人和安娜走进酒吧间了,连忙用报纸把脸部遮挡起来。

    傅星瀚见伯爵夫人已经进去十分钟左右了,便从黄包车上走了下来,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把梳子,对着外面的橱窗,把大背头改成三七开,随后又疾步走进帕克饭店,走到前台:“你好,先生,请问娜塔莎·安德烈夫人去了几楼?我是她司机,她把手袋落在了车上。哦,对了,她是来找威廉·萨缪尔先生的。”

    傅星瀚把手上一只精美的带珍珠的女式手袋在前台服务生的面前晃了晃。

    “好的,我查一下。哦,威廉·萨缪尔先生住在2008号房。先生,电梯在那边。”服务生很有礼貌地指了指电梯的位置。

    “好的,谢谢!”傅星瀚直接朝电梯走去,在经过酒吧间的时候,他朝坐在门口的凌云鹏使了个眼色,凌云鹏会意,从酒吧间里出来,走到电梯前。

    电梯门开了,凌云鹏和傅星瀚一起步入电梯。

    “先生,您要去几楼?”电梯服务生问道。

    “我去二十楼。”傅星瀚回答道。

    “我去十九楼。”凌云鹏回答道。

    服务生按了按19和20两个按钮,随即电梯门关上,电梯上行。

    到了十九楼,凌云鹏下了电梯,傅星瀚继续上行。

    凌云鹏朝安全出口走去,随后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十楼,站在安全门的后面,等电梯门开了,傅星瀚走出电梯,随后电梯门关上了,等电梯下行了之后,凌云鹏才从安全门里走了出来。

    “伯爵夫人在2008。”傅星瀚轻声地告诉凌云鹏。

    凌云鹏点点头,随即两人一起走到了2008号房间的隔壁2006号房,凌云鹏试着推了推门,门是锁上的,但外面并没有“请勿打扰”的字样,估计里面没人,便从兜里取出一截铁丝,朝锁孔里捅了捅,门开了,凌云鹏和傅星瀚二人赶紧闪入。

121. 原形毕露

    服务生汤姆带着伯爵夫人在酒吧间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威廉•萨缪尔先生,便向伯爵夫人致歉:“对不起,夫人,让您白跑一趟,也许萨缪尔先生已经上楼了。”

    “没关系,我们自己上去找他就是了,他住在2008号房,对吗?”

    “是的。”汤姆点点头。

    伯爵夫人和安娜刚要离开酒吧间,忽然发现喝得不省人事的海因茨趴在桌上,连忙走了过去,摇了摇他:“海因茨,海因茨,天哪,你喝了多少酒?”

    海因茨醉眼惺忪地望着伯爵夫人,他用力揉揉眼睛,等看清眼前的人之后,眼里闪烁着惊喜之色:“天哪,我不是在做梦吧,娜塔莎,真的是你吗?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娜塔莎,你还好吗?”

    伯爵夫人的眼光里也流露出邂逅故知的喜悦:“我很好,海因茨,谢谢你还这么关心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从你失踪之后,我就一直到处找你,我知道这帕克饭店里来来往往的外国人多,消息渠道也多,有身份的外国人都喜欢住这里,所以我想在这里碰碰运气,也许会在这儿碰到你。我在这里订了个房间,想更方便打听你的消息。真是感谢上帝,我真的在这里遇到你了,娜塔莎。”

    “海因茨,谢谢你,你真是用心良苦,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伯爵夫人握着海因茨的手,被他的真情所感动。

    伯爵夫人看了看吧台后面的挂钟,已经四点五十五分了:“哦,海因茨,我还有点事,我先去办事,待会儿再来找你。”

    “好的,娜塔莎,我住2006号房,你待会儿办完事之后来找我。”海因茨把自己的房间号告诉了伯爵夫人。能够在茫茫人海中与他心爱的梦中情人在此相见,海因茨感觉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他有许多话想要与伯爵夫人倾诉,有许多疑问想要让伯爵夫人解惑。

    “哦,是吗?2006号房?好的,我办完事之后就来找你。”伯爵夫人没想到海因茨就住在萨缪尔的隔壁,但她并不想告诉他,她就在2008号房里与萨缪尔见面一事。

    伯爵夫人和安娜走出酒吧间,一同走到电梯口,按了按上行的按钮。

    凌云鹏和傅星瀚走进2006号房间,走到窗户旁,往下一看,下面的汽车就像是火柴盒,行人跟蚂蚁差不多。

    “哎呀,我的妈呀,这么高,老大,你快把窗户关上吧,我头晕。”傅星瀚往下一看,双腿发颤。

    “你别往下看不就行了?”凌云鹏探出身子,朝隔壁的房间望去,2008号房的窗户开着,却无法看到屋内的情况,但听见有人在房间里说话。

    “戏痴,你拿个杯子过来,听听隔壁在说什么?”

    傅星瀚连忙把一只玻璃杯拿了过来,贴在靠近窗户的墙上,仔细听着,墙体很厚,说话声音很轻,所以窃听的效果并不好。

    “我只断断续续地听见里面的人在说英语,只听到伯爵夫人,女仆,藏宝图,干掉。”傅星瀚倒吸一口凉气:“不好,这个萨缪尔想要干掉伯爵夫人和安娜。”

    “你没听错?”凌云鹏急问道。

    “我听到他说kill。”

    “里面几个人你听得出来吗?”

    “听不出,至少三个,我听见有说话声,有喝水声,有关门声,大概三个吧。”傅星瀚望了望凌云鹏,眼里流露出几分惊讶:“老大,你不是想要冲进去吧?打架我可不擅长。”

    “好吧,到时候你就负责保护那两个女人就行了,剩下的就让我来吧。”凌云鹏瞥了傅星瀚一眼,早知如此,还不如让秦守义进来呢,生死搏斗时,这个戏痴还真是靠不住,看来只有靠自己了,只是自己的左臂还使不上劲,到时候只能拼死一搏了。

    傅星瀚笑颜如花,拍了拍胸脯:“当护花使者我还是拿手的。”

    此时,伯爵夫人和安娜两人已经到了二十楼,她们边走边看着房门号,走到2008号房时,伯爵夫人整了整衣服,随后敲了敲门。

    “请问,萨缪尔先生在吗?”伯爵夫人用英语问道。

    “请进。”里面的人用英语回应道。

    门开了,伯爵夫人看见一张陌生男子冷冷的脸:“夫人,请进,萨缪尔先生在里面等你。”

    伯爵夫人和安娜二人朝里面的房间走去,看见屋内站着三四个年轻男子,而在窗户前一位中年男子背对着她站着。

    “你就是威廉•萨缪尔先生吗?”伯爵夫人问道。

    中年男子转过身来,伯爵夫人一见,双手捂嘴,一脸惊恐:“史密斯。”

    伯爵夫人连忙拉着安娜转身要走,被周围的年轻男子紧紧抓住,两人无法挣脱。

    “好久不见了,伯爵夫人,听说你失踪了,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出现的。”史密斯不阴不阳地说道,随后走到伯爵夫人面前,托起她的下巴:“你可真美,不过我更喜欢你的藏宝图,东西呢?”

    “怎么会是你?萨缪尔先生呢?”伯爵夫人惊魂未定。

    “萨缪尔先生现在还在旧金山呢,这个大嘴巴,他以为他马上要得到一座金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早就引起别人的注意了,我的同事故意接近他,没想到三言两语,他居然把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了我的同事,所以美国陆军情报局就把他给暂时拘押了,然后让我冒名顶替他来获取你的藏宝图。”史密斯得意地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伯爵夫人。

    “美国陆军情报局?你也是一个间谍?怪不得上次你来我家以送书为名,用迷药把我迷倒,然后打开我的保险箱,试图窃取藏宝图。”伯爵夫人现在才看清史密斯的真面目。

    “夫人说得不错,我接近你的真正目的就是那张藏宝图。”史密斯毫不掩饰他所做过的一切,反而很是得意:“我能一睹伯爵夫人的芳容,并能一亲芳泽也算是我职业生涯的一处亮点。”

    “卑鄙,无耻。”伯爵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好了,夫人,我们言归正传,藏宝图呢,你带来了没有?”史密斯收起笑容,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你休想得到。”伯爵夫人冷笑了一声。

    旁边的年轻男子把伯爵夫人手上的手袋一把抢了过去,交给史密斯。

    “强盗。”伯爵夫人怒骂着。

    史密斯打开手袋,里面空空如也,史密斯气得七窍生烟,反手给了伯爵夫人一记耳光:“你把藏宝图放那儿了,快告诉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你别想得到,史密斯,你个杂种。”伯爵夫人怒不可遏,啐了史密斯一口。

    “你要是不说,我就杀了她。”史密斯一把把安娜拉到身边,掐住安娜的脖子:“你说不说?”

    安娜的脸憋得通红,呼吸急促。

    “不要,不要伤害安娜。”伯爵夫人大声喊叫起来。

122. 殊死搏斗

    忽然,门被一脚踹开,凌云鹏从外面扑了进来,将抓住伯爵夫人的那个年轻男子扑倒在地,凌云鹏一把把伯爵夫人拉到身后,与房间里的其他几个打手打斗起来。

    傅星瀚跟在凌云鹏的后面,连忙把伯爵夫人拉进了2006号房,随后把门锁上。

    “海生,你怎么来了?”伯爵夫人惊魂未定:“海生,你快去帮你的大哥去。”

    “我的主要任务是保护你和安娜,其他男人就交给老大去搞定吧。”傅星瀚耸了耸肩:“打架我不在行。”

    “可里面有五六个人,你大哥手臂还伤着。”伯爵夫人见傅星瀚一脸怂样,有些鄙视:“安娜还在史密斯的手上,我们得去救安娜。”

    傅星瀚从伯爵夫人的眼里读懂了轻蔑二字,为了能在伯爵夫人面前充当一名骑士,傅星瀚只得硬着头皮应承道:“好吧,夫人,你待在房间里,我去救安娜。”

    傅星瀚打开房门,见门口没人,赶紧锁上2006号房门,来到隔壁。

    此时凌云鹏一人对付五个打手,他拳打脚踢,左推右挡,把面前的三人已经打趴下了,其余二人正左右夹击他,操起方凳向他砸来,凌云鹏身上挨了好几下,左臂也挨了一下,伤口崩裂开来,鲜血从西服的袖子里流淌下来。

    一个倒地的打手挣扎站起来,试图从背后袭击凌云鹏,被刚进门的傅星瀚拿起身边的一只花瓶砸中了脑袋,脸上鲜血直流,倒地不起。

    “老大,我来帮你了。”傅星瀚来到凌云鹏身旁。两人背靠背,严阵以待。

    “戏痴,你来得正好,看住史密斯,别让他对安娜下手。”凌云鹏吩咐了傅星瀚一句。

    凌云鹏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然后腾空一跃,踢倒了左边的一个打手,随后一个鲤鱼打挺又站了起来,操起身边的一张椅子砸向另一个打手,那个打手头一偏,躲了过去,随即朝凌云鹏的腹部就是一记重拳,凌云鹏倒退几步,碰到了衣橱,那个打手的右拳朝凌云鹏的面门扫来,凌云鹏头一偏,顺势拉开橱门,打手的手伸了进去,凌云鹏立马把橱门关上,痛得那个打手龇牙咧嘴,试图用左手击打凌云鹏,凌云鹏左脚朝打手的右腿用力一踢,打手惨叫一声,右腿腿骨断裂,凌云鹏朝打手的脑袋狠揍一拳,打手瞬间倒地不起。

    凌云鹏望了望地上痛苦扭动的几个打手,朝史密斯进逼过去,而傅星瀚刚想要去拉安娜,忽然听见身后有异响,连忙回头,结果被身后一个打手击中了脸颊。

    傅星瀚捂着脸,疼得惨叫一声:“打人别打脸。”

    凌云鹏见状,飞起一脚,把那个打手踢昏过去。

    凌云鹏和傅星瀚两人朝史密斯逼近,史密斯拉着安娜朝窗口走去,随后把安娜按在窗边:“你们别过来,否则我把她从这里推下去。”

    安娜尖叫着,绝望地望着凌云鹏和傅星瀚。

    凌云鹏见状,伸手阻止傅星瀚朝前迈进,用英语对史密斯说道:“史密斯,你的目标是伯爵夫人,不是这个女孩,这个女孩对你没意义。你把她放了。”

    而此时,伯爵夫人也走了进来:“史密斯,放开安娜,她是无辜的,请你别伤害她。”

    史密斯挟持着安娜朝伯爵夫人靠近,随后把安娜用力推向凌云鹏,凌云鹏为了避免安娜受伤,连忙就势抱住了她,一起倒在地板上。

    史密斯趁此机会,一把将伯爵夫人拉到自己身边,傅星瀚想要去拉伯爵夫人,被史密斯一脚踢开,史密斯左手紧紧勒住伯爵夫人的脖子,右手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凌云鹏和傅星瀚用英语吼道:“别靠近我,否则我开枪了。”

    史密斯挟持着伯爵夫人,一边把枪指着凌云鹏和傅星瀚,一边往门外退,一直退到走道上。

    此时,海因茨正好从电梯门里出来,见此情景,连忙大声呼喊:“不,史密斯,别伤害娜塔莎,住手,快住手。”

    史密斯见海因茨朝他这儿飞奔过来,连忙开枪射击,一枪打中了海因茨的胸口,海因茨捂着胸口倒在走道上。

    “不,海因茨,海因茨。”伯爵夫人惊恐地喊着海因茨的名字。

    伯爵夫人张口狠狠地咬了一口史密斯的左手,史密斯痛得松了手,凌云鹏瞅准机会,凌空一脚,把史密斯踢翻在地,随后扑过去,骑在他身上,朝他脑袋上狠狠揍了两拳,史密斯被打晕过去。

    伯爵夫人冲到海因茨的身边,扶起海因茨,呼喊着他的名字:“海因茨,海因茨,亲爱的,你醒醒,你醒醒呀!”

    海因茨睁开眼睛,右手捂住胸口,但鲜血从他的指间不停流淌下来,胸口不停起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恋恋不舍地望着伯爵夫人:“娜塔莎,娜塔莎,见到你真高兴,真高兴……”

    海因茨的右手垂了下来,胸口不再起伏,呼吸也没有了。伯爵夫人抱着海因茨的尸体,痛哭不已。

    而这时,凌云鹏听见电梯上楼的声音,一定是刚才史密斯的枪声引起了饭店工作人员的警觉,他们寻声而来。

    “伯爵夫人,安娜,快走,警察就要来了。”凌云鹏催促着伯爵夫人。

    凌云鹏见伯爵夫人还在那儿伤心落泪,也顾不得许多了,把沉浸在痛苦之中的伯爵夫人一把拉起,傅星瀚也拉着安娜,四人连忙从安全出口出去,安全门刚关上,电梯门就打开了,饭店的安保人员和大堂经理见走道上躺着两个人,连忙跑了过去,一看,一死一伤,而2008号房间里还躺着五个外国人。

    大堂经理把其中一名伤者扶了起来,用英语问他:“怎么回事?”

    “两个穿西服的年轻的中国男子袭击了我们,带走了两个年轻的俄国女人。”

    大堂经理连忙走进房间,拨通前台电话:“请注意两个穿西服的中国年轻男子和两名俄国女子是否出现在酒店大厅里,请拦截他们。”

    大堂经理随即拨打报警电话:“我是帕克饭店,刚才这里发生了命案。”

    凌云鹏等四人正往楼下走去,忽然,凌云鹏拦住了傅星瀚和两位女士:“不行,不能就这么下去,也许警察就在楼下等我们呢。”

    “去十四楼摩天厅,先去那里想想办法。”傅星瀚对帕克饭店比较熟悉,于是四人转而去了摩天厅。

    摩天厅里有不少人正在用餐,四人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傅星瀚扫了一遍餐厅里的客人,把目标锁定在凌云鹏身后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牧师身上,牧师正一个人在此用餐。

    傅星瀚跟凌云鹏咬了咬耳朵:“看见后面的那个牧师了吗?他身上的那件袍子不错。”

    凌云鹏朝身后望了望,笑着点点头:“嗯,是不错,那就看你的了。”

    傅星瀚站起身来,朝牧师所在的餐桌走去,走到凌云鹏身边时,凌云鹏把脚往外一放,傅星瀚一个趔趄,扑到了牧师的餐桌上,把桌上的汤打翻在牧师身上。

    “哦,真是抱歉,真是抱歉,这顿饭算我的吧。”傅星瀚不好意思地向牧师道歉,随后用手擦去牧师身上的汤汁。

    “哦,天哪,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洗手间。”牧师耸了耸肩,站起身来,朝洗手间走去。

123. 乔装逃离

    凌云鹏也连忙起身,跟在牧师身后,到了洗手间之后,牧师正在擦拭身上的汤汁,凌云鹏见洗手间里没人了,便趁牧师不备,从背后用力敲了一下牧师的脖颈,牧师一声未哼便倒下了。

    凌云鹏把牧师拖进厕所里,把他身上的牧师长袍脱下,穿在自己身上,随后把牧师放在马桶上,把厕所门锁上,自己则翻过隔板,从隔壁的一间小便池那里出来。

    凌云鹏穿着黑色的牧师袍走出了洗手间,随后朝傅星瀚眨了眨眼睛,走出了摩天厅。

    傅星瀚又望了望四周,看见一位女侍者站在一旁整理桌子,便向她招招手,女侍者连忙过来。

    “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哦,小姐,我想请你帮个忙,行吗?”傅星瀚彬彬有礼地对女侍者笑了笑。

    “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我是个电影导演,正在物色我电影里的女演员,我看你的气质比较符合我电影里的角色,所以我想请你试试镜,不知小姐是否愿意?”傅星瀚又开始忽悠了。

    女侍者听了,喜不自禁:“愿意愿意,这是真的吗?我行吗?”

    “你跟这位小姐换一下衣服,你试试她的衣服。”傅星瀚对着安娜努努嘴:“安娜,你去洗手间跟这位小姐换身衣服。”

    安娜点点头,和女侍者一起进了洗手间,两人把身上的衣服对换了一下,女侍者穿着安娜的连衣裙走了出来:“导演,你看我这样行不行?”

    傅星瀚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番:“要是把头发盘起来,效果应该更好一点。你进去再把发型改一改。”

    女侍者连连点头,再次走进洗手间。

    “来,伯爵夫人,委屈你跟我演一对情侣,如何?”傅星瀚朝伯爵夫人笑了笑。

    伯爵夫人耸了耸肩:“好吧,没问题。”

    傅星瀚把西服外套脱掉,放在座位上,随后把伯爵夫人的盘发放下,伯爵夫人长发披肩,另有一番风韵。

    “安娜,我们一起走吧。”傅星瀚招呼了一下安娜。

    三人走出摩天厅,乘坐电梯来到了底楼,此时警察已经站在了大厅里。

    “安娜,你一直往前走,别回头。”傅星瀚吩咐道。

    安娜点点头,低着头穿过大厅,走出了旋转门。

    傅星瀚连忙一把搂住伯爵夫人的腰,随后和伯爵夫人亲吻起来,一边吻着,一边朝门外走去。

    伯爵夫人没想到傅星瀚来这一手,只能顺从地吻着傅星瀚,像木偶一般被傅星瀚搂抱着朝旋转门走去。

    警察们见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吻着一位金发女子朝门口走去,不忍直视。

    守在饭店门口的秦守义见安娜出来了,连忙拉着车走到安娜面前:“快上车,安娜。”

    安娜认出了眼前的黄包车夫正是给她吸蛇毒的秦守义,脸上露出了微笑,连忙上车。秦守义拉着安娜立刻离开了帕克饭店。

    “先生太太行行好,赏个小钱吧。”阿辉见傅星瀚和伯爵夫人也随后出来了,连忙上前乞讨,随后轻声对傅星瀚说道:“老大在对面右拐的小马路上等你呢。”

    傅星瀚点点头,朝马路对面望去,果然,有辆汽车在路口等着。

    “走,夫人。”傅星瀚拉着伯爵夫人的手朝马路对面走去。

    凌云鹏已经脱掉了牧师袍,正坐在车上等他们呢。傅星瀚和伯爵夫人上了车,凌云鹏立刻发动引擎,一踩油门,雪佛兰后面拖着长长的尾气,扬长而去。

    “安娜呢?安娜还没上车呢?快停车,快停车。”伯爵夫人用力地拍了拍驾驶座。

    “放心吧,夫人,安娜已经坐上了二弟的黄包车了,他们很快就会到家的。”凌云鹏安慰了一下惊慌的伯爵夫人。

    “二弟是拉黄包车的?”伯爵夫人疑惑地望了望身边的傅星瀚和前面的凌云鹏:“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会出现在帕克饭店?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要到帕克饭店去跟萨缪尔见面的?”

    “这个,到家后我再告诉你吧。”凌云鹏抬头看了看后视镜,看见伯爵夫人脸上充满了狐疑和惊讶。

    伯爵夫人不再出声了,她又想起了海因茨,那个为了她而枉死的朋友,心情甚是伤心难过,一路上伯爵夫人把头转向车外,默默地流着泪。

    汽车开回了华龙路,凌云鹏停好车之后,拉着伯爵夫人回到了独门独院里。

    “林先生,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帕克饭店?”一走进屋子,伯爵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质问凌云鹏。

    “夫人,您请坐,我慢慢跟你说。”凌云鹏示意伯爵夫人坐下。

    “我不想坐,我只想知道答案,为什么每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们就会出现在我身边?为什么?”伯爵夫人激动地叫喊道。

    凌云鹏淡然一笑:“夫人,其实我们几个的真实身份是妙影别动队的成员。”

    “妙影别动队?这是什么组织?”伯爵夫人那双美丽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地望着凌云鹏。

    “我们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下属的一支行动队。”凌云鹏向伯爵夫人摊牌。

    “原来你们是国民政府的人?你们为什么出现在我身边?”伯爵夫人突然间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跟史密斯,田中纠夫是一样的人。你们接近我也是为了藏宝图?”

    凌云鹏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们跟他们不同,他们为了藏宝图可以置伯爵夫人于死地,但我们并没有这样做,相反,我们是在伯爵夫人陷入危机时及时出手相救。”

    “可你们的目的都一样,都想抢走属于我的财富。”伯爵夫人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欺骗,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嚷道。

    “错了,夫人,这笔财富不是属于你的,也不属于其他任何外国人或是外国机构的,这是中国人的财富,是在中国的国土上,是中国的老祖宗留下的财富,而要掠夺这些财富的正是那些外国势力,也包括你。”凌云鹏双目炯炯,义正词严地说道。

    伯爵夫人顿时失神地望着凌云鹏,哑口无言。

    这时,秦守义带着安娜走了进来。

    伯爵夫人一见到秦守义的这副打扮,立刻想起来,那次拉她去花旗银行的车夫正是眼前的这位二弟,而且还是他把自己摔下黄包车,让自己狼狈不堪。

    “你,你就是那个把我摔下黄包车的车夫?”伯爵夫人惊恐地望着秦守义。

    秦守义见已被伯爵夫人拆穿了,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夫人还记得我吗?我就是那个给你解开绳索的邮差。”傅星瀚朝伯爵夫人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凌云鹏:“而他,就是上次到你家来给你修电话的电话局维修工。”

124. 金石为开

    这时,阿辉也回来了,伯爵夫人见阿辉一身乞丐的模样,仔细辨认着:“我想起来了,那天就是你突然横冲过来,把黄包车撞翻的,我后来发现我的手袋里的银行钥匙不见了,是不是就是你偷的?”

    “伯爵夫人真是好眼力,这么快就把我给识破了。”阿辉耸耸肩,呵呵一笑。

    “骗子,你们都是一群骗子!”伯爵夫人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安娜走到伯爵夫人身旁,抱着伯爵夫人,主仆俩相拥而泣。

    “安娜,我们完了,我们彻底完了。”伯爵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绝望地望着安娜。

    “夫人,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你和安娜还是有出路的。”凌云鹏望着这对走投无路的主仆,不免心生怜惜。

    伯爵夫人抬头望着凌云鹏:“你是说,我们还有活路?“

    “只要你把藏宝图交出来,我可以向你保证,送你去英国,让你跟你的瓦西里团聚。“凌云鹏给了伯爵夫人一个承诺。他觉得跟藏宝图相比,他的这个小小的请求一定会得到上级的恩准。

    “你们知道瓦西里?“伯爵夫人再一次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我们还知道瓦西里是你的情人,伯爵夫人。“傅星瀚不无得意地说道。

    “难道你们偷听了我和瓦西里的电话,你们懂俄语?“伯爵夫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四人。

    “我不仅能听懂俄语,还能听懂英语,日语,法语,德语,我们那个圈子里都叫我语言天才。“傅星瀚朝伯爵夫人眨了眨眼睛,用俄语说道:”夫人,你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伯爵夫人犹如当头一棒,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夫人,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藏宝图在哪儿。“凌云鹏的脸上又露出那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你知道藏宝图在哪儿?“伯爵夫人难以置信地望着凌云鹏,她觉得这个秘密是如此隐秘,应该没人会发现,可是却被眼前这几个中国人识破了。

    凌云鹏指了指安娜:“就在安娜的背上,是吗?“

    伯爵夫人彻底被击垮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那位姓杨的医生告诉你的,他也是你的人?“

    “对,不过在这之前,我已经大体确认了藏宝图就纹在安娜的背上,谢尔盖教授不仅是一位擅长临摹名作的画家,也是一位出色的纹身师,他就是在他那间别墅的地下室里把那幅藏宝图纹在了安娜的背上,是吗?“

    “你全知道?“伯爵夫人心里已经充满了凉意:”那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说过,我们不想伤害你和安娜。“凌云鹏轻轻地说道,语气里流露着真诚。

    伯爵夫人走到安娜面前,用俄语说道:“安娜,真相总有大白的这一天的。“

    伯爵夫人把安娜带进房间里,大家莫名地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伯爵夫人带着安娜出来了,安娜挽着发髻,身着傅星瀚给她买的那件白色的露背晚礼服。

    眼前的安娜犹如仙子一般,庄重,恬静,典雅,高洁,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美。

    安娜转过身去,后背上那幅真正的藏宝图立即跃入众人的眼眸中,屋子里静得出奇,只有众人的喘息声和暗自发出的惊叹声交织在一起。

    “戏痴,把我房间里的相机拿来。“凌云鹏小声对傅星瀚说了一句,傅星瀚连忙到房间里把那台相机拿来出来,递给凌云鹏。

    凌云鹏接过相机,打开镜盖,对着安娜的后背,不停地按动快门。

    凌云鹏把胶卷从相机里取出,放进西服内袋:“伯爵夫人,能否将藏宝图的坐标位置告诉我?”

    凌云鹏发现安娜的后背上虽然刺有藏宝图的纹身,但却没有藏宝图的坐标位置,凌云鹏猜测安德拉伯爵为了保险起见,将藏宝图分为两部分,地图纹在安娜的背上,而坐标位置则记在他处,而这个坐标位置安德烈夫妇一定知道,否则伯爵夫人也不会在绢帕上标注错误的坐标位置以迷惑他人。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们,好吧,反正藏宝图你们已经到手了,我留着这个坐标也没什么意思了。“伯爵夫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苦笑道:“说实话,我宁愿告诉你们,也不愿告诉那个田中和史密斯,毕竟你们对我和安娜有过救命之恩。“

    ”谢谢伯爵夫人深明大义,你放心,我和我的别动队会保护夫人和安娜的安全的。“

    凌云鹏笑容和煦地朝伯爵夫人点了点头,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采纳傅星瀚的建议,对安娜和伯爵夫人采用逼迫的强制手段,否则就算是得到了安娜后背上的藏宝图,也得不到伯爵夫人脑海里的坐标位置,他相信一个贵族是不会轻易地屈服于暴力手段。也许伯爵夫人会选择玉石俱焚,那么这个秘密将永远成为秘密。

    伯爵夫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后用汉语一字一顿地说道:”坐标位置是东经130.32度,北纬47.33度。你们放心,这个坐标位置绝对是真实的。“

    “东经130.32度,北纬47.33度。”凌云鹏重复了一遍:“我们相信你,夫人,我们也清楚那几块绢帕上的坐标位置都是夫人用来迷惑别人而肆意编造的。”

    伯爵夫人听了凌云鹏这句话之后,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我的所有伎俩在你们面前都变成了小儿科的把戏了。都怪我自己地理没学好,太自以为是了,编了个东海上的坐标位置,让人一眼就看穿了,要是再细致一点,给你们一个假的陆地坐标,也许你们就会深信不疑,现在正忙着开挖呢,真是百密一疏,功亏一篑。林先生,你说这两个汉语成语用在我身上是不是很精准?”

    伯爵夫人在失败和失望中自嘲。

    “夫人,你的汉语水平很高,你也一定听说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个成语吧?”

    伯爵夫人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凌云鹏安慰着伯爵夫人:“夫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听你说说你的故事。“

    伯爵夫人呼了口气,淡然一笑:“事已至此,那我就跟你们说一说我的经历吧。“

125. 事情原委

    伯爵夫人目光深邃,似乎把记忆拉到很远很远……

    “我叫娜塔莎,我父亲是沙俄的尤里耶夫男爵,二月革命之后我父亲就开始了流亡生活,当时我还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瓦西里和安娜是管家尼古拉的孩子,他俩是亲兄妹,是我们家的仆人,我从小与瓦西里一起长大,我们很相爱,但是我父亲执意要我嫁给安德烈伯爵,所以我与瓦西里分开了,我最终嫁给了安德烈,安娜成了我的贴身女仆。

    其实十月革命之后,贵族的生活大不如前,大多数贵族都在逃亡,安德烈家的状况并不像我父亲想象中那么殷实,婚后不久,安德烈就带我来到了上海,买下了安和寺路8号这幢小洋房,从此我就在上海定居了。

    而瓦西里后来去参军了,参加了几次战役,因为表现英勇,所以被授予中校军衔,后来在一次战役中受了伤,伤愈后被派往苏联驻英国使馆,现在担任大使馆的武官。其实我跟瓦西里这些年的联系一直时断时续。

    半年多前,安德烈在赌场里认识了马克西姆博士,马克西姆是莫斯科大学的矿产资源学的博士,曾经发现过好多矿产资源,当时马克西姆输光了自己全部的家当,他对安德烈说,他有一张藏宝图,是在中国东北地区的一个大型金矿,只要安德烈帮他还清赌债,他就把这张藏宝图送给他。

    安德烈起初半信半疑,但马克西姆给安德烈看了他的研究报告和开采样本,安德烈这才相信了这事是真的,于是便想方设法筹钱,家里的积蓄全拿去了,甚至还向柳爷借了高利贷,替马克西姆还清了赌债,马克西姆把藏宝图交给了安德烈,但不久,这个马克西姆就死于一场车祸。

    这之后,安德烈发现有人一直盯着他,他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所以还特地从莫斯科把伊凡诺夫请来当保镖。他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冲着藏宝图来的,于是他想方设法要把藏宝图藏起来。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海因茨,他介绍安德烈认识了谢尔盖教授,安德烈从谢尔盖那里买来了一幅赝品,就是莫奈的《睡莲》,无意中得知谢尔盖还擅长纹身,便想到把藏宝图纹在安娜的身上,因为安娜是女仆,一般不会引人注目,所以安德烈就带安娜去了谢尔盖的小别墅,在地下室里把藏宝图纹在了安娜的背上,随后把原图销毁了。

    安德烈给了谢尔盖一笔钱,但谢尔盖并不满足,狮子大开口,否则就威胁安德烈把秘密说出去,安德烈觉得谢尔盖这个人不可靠,想要除掉他。于是第二天就约他去钓鱼,说是会再给他一笔钱的,谢尔盖信以为真,跟着他去江边钓鱼,结果被安德烈击昏之后扔进了江里,谢尔盖就这么死了。

    安德烈担心安娜会把秘密透露出去,便悄悄地用毒药毒哑了安娜,安德烈也怀疑我,他知道我跟瓦西里藕断丝连,所以也想要除掉我,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于是我悄悄地从田中那里要来了含有蓖麻毒素的药物,放进了安德烈的咖啡里,安德烈最后死在了我的手上。

    田中知道我毒死了安德烈,所以经常以此来威胁我,逼我说出藏宝图的秘密。后来我就画了一幅假图纸,让安娜绣在几条绢帕上,用于迷惑那些想要得到藏宝图的人。我现在才清楚原来田中是日本樱机关的人,他可能早就知道藏宝图的秘密了,否则海因茨介绍给我的私人医生河野先生也不会突然间回国,让他的这个所谓的徒弟来接替他当我的私人医生,现在想想,田中就是为了藏宝图所以才接近我的。

    我跟瓦西里联系,让他尽快找到买家,把藏宝图卖给他,随后我和安娜就能去伦敦跟他团聚了。没想到他所联系的那个大富翁萨缪尔却在美国被美国陆军情报局的特工拘押了,把瓦西里告诉他跟我的联系方式都告诉了美国人,陆军情报局的人就让史密斯冒名顶替。

    史密斯这个混蛋,起初我以为他是海因茨的朋友,只是个商人而已,其实骨子里他也是美国特工,他接近我,对我大献殷勤,其实目的也是为了藏宝图,他诱骗我和安娜去帕克饭店与他见面,试图逼迫我交出藏宝图,在帕克饭店他终于撕下伪装,原形毕露了。就差一步,他就成功了,幸亏你们及时赶到,救下了我和安娜。

    不管怎么说,在我和安娜两次处于危境之中时,都是你们铤而走险救下了我们。就这点来说,我还是要感谢你们的。唉,没想到我们辛辛苦苦策划的妙计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伯爵夫人毫不隐晦地将藏宝图的秘密公之于众。

    “伯爵夫人,你不用这么悲观。“凌云鹏语气和缓地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中国有句话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就是说在某处先有所失,在另一处终有所得。也许藏宝图与你失之交臂,但你能跟你心爱的人共度余生,安娜能与她的兄长团聚,重温手足之情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说是吗?“

    “你有办法让我和安娜离开上海?“伯爵夫人似乎重燃希望,喜出望外地望着凌云鹏。

    凌云鹏点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伯爵夫人对凌云鹏的能力和为人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好了,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大家都饿了吧,戏痴,阿辉,去外面买点吃的。“

    傅星瀚和阿辉得令,赶紧去外面买些吃的。没多久就把一些中西餐都带了回来。

    众人吃完晚饭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给,这个睡前抹一点在瘀青的地方,这个药丸是内服的。”秦守义见凌云鹏和傅星瀚二人脸上,手上,身上都有不少瘀青,连忙回屋把他大哥给他的那些金疮膏,化瘀药,消炎丸等药剂一股脑儿塞在凌云鹏的手上。

    凌云鹏把那盒化瘀药递给傅星瀚:“戏痴,拿去涂在脸上,明天保你依旧面如冠玉。”

    “真这么神奇?那我一定得试试。”傅星瀚的左脸颊上有块瘀青,听凌云鹏这么一说,连忙接过化瘀药,打开药盒,挑出一点往脸颊上抹,一边抹,一边嘀咕着:“那个黄毛傻大个,差点让我破了相。”

    “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凌云鹏服下两颗消炎丸,随后跟傅星瀚几个交代了几句:“务必看住伯爵夫人和安娜,别让她们出现什么意外。”

    “放心吧,老大。”

    凌云鹏点了点头,随后便出去了。

126. 信鸽传信

    凌云鹏驾车来到了博仁诊所,随后走进1号病房,转身把房门锁上,走到床头柜前,拿起电话,拨通了赵锦文的电话:“晚上九点半,老地方见。“

    “好的。“赵锦文说完,便挂了电话。

    凌云鹏从书桌里拿出定影液,随后将房间里两块厚实的窗帘拉上,把灯关上,整个屋子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凌云鹏将西服内袋里的胶卷拿出来,进行处理。

    胶卷处理完了之后,凌云鹏从衣橱里拿出那只黑色皮箱,便下楼去了,路过杨景诚的后院,跟杨景诚和林曼芸匆匆打了声招呼便开车离开了。

    “哎,这个云鹏,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神神秘秘的。这么晚了都不休息,这伤才好了没几天又忙上了。“杨景诚望着凌云鹏的身影不禁感叹道。

    “他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林曼芸微微一笑。

    远在延安窑洞里的电讯科收报员忽然收到一份明码电报:东经130.32度,北纬47.33度处地下富含金矿。我已重启死信箱的联络方式,请予以配合。信鸽。

    当收报员把电报交给电讯科科长丁学峰时,他一刻不敢耽搁,连忙把电报交给了潘荣之政委,潘荣之看完电报之后,觉得这份情报的内容非同小可,不敢怠慢,得赶紧向首长报告。

    “老丁,你先回电讯科,我这就去找首长。”潘荣之赶紧拿着电报前往三号首长的窑洞。

    “报告。”潘荣之在门外喊了一声。

    “进来。”

    潘荣之走进窑洞,三号首长此时还在油灯下起草文件。

    “报告首长,电讯科刚才收到一份电报。”潘荣之把电报原稿递给三号首长。

    “信鸽?”三号首长扫了一遍电报内容,随后看着电报最后的署名,略有所思,嘴里轻声念了一下。

    “首长,这个信鸽是不是就是当年给我们收集了不少情报的那一位?“

    “应该就是他。“

    “信鸽是我们埋在国统区里的一枚暗棋,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当年上海地下党遭到破坏时,他便失联了,难道他还活着?”

    “他可是九头鸟,哪这么容易就被打死了,这小子命大得很。”三号首长笑了笑。

    三号首长站起身来,对照着地图,把这地理坐标标注起来:“在东北的鹤岗?”

    “应该就在那里,以前我也听一些东北籍的同志说起过东北那块有金矿,有些村民无意中开采到一些含金量很高的矿石。”潘荣之回忆道。

    “这么看来,这份情报的可靠性还是很高的,我会和其他首长一起研究一下的。”

    潘荣之连连点头:“这要是真的,那可是太好了,我们也能有自己的金矿了。”

    “这个信鸽不简单呢,能搞到如此有价值的情报,他在电报中说他已经重启死信箱的联络方式,那上海地下党那里是否还保留着跟信鸽的联络方式?你马上跟上海地下党组织联系,让他们立刻恢复先前跟信鸽联络的死信箱,我推测信鸽一定还有图纸需要通过死信箱传递过来。”

    “好,我立刻给上海地下党组织发报。”潘荣之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立即唤醒他?给他下达任务?”

    三号首长沉思了片刻:“不急,还是让他继续潜伏下去。”

    “首长,我担心时间长了,他是不是会回不来了?”潘荣之似乎有些担心,在国统区有些同志因为长期潜伏而沉溺于灯红酒绿的生活,甚至被金钱美女所腐蚀,忘记了他们当初的誓言,背弃了他们当初的信仰。

    “他不是信鸽吗?哪有信鸽找不着回家之路的呢?你放心吧,我相信这只信鸽,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晚了,还这么着急地用明码给我们发报了。”三号首长拍了拍潘荣之的肩膀:“在国统区里还有不少像信鸽这样的同志,我相信他们都有着坚定的信仰。”

    潘荣之点点头,随即赶往电讯科。

    “小王,马上给夜莺发报:立即重启与信鸽的死信箱联络方式,保持运输渠道畅通。青鸾。”

    电波在夜空里穿行,越过万水千山,来到了浦江之畔,在一家名为金顺贸易行的总经理办公室的密室中,此时金老板正把耳机放下,拿起刚刚收到的加密电报,对照着一本《三国演义》密码本,翻译电文:立即重启与信鸽的死信箱联络方式,保持运输渠道畅通。青鸾。

    金翊轩擦了根火柴,把电文烧了,把纸灰放入烟缸里,嘴里喃喃自语:“信鸽?”随即他走出密室,走到宽大的办公桌旁,拿起电话:“画眉,立即通知蜂鸟恢复与信鸽的联络方式。”

    金翊轩并不认识信鸽,他是从他的前任康钧儒那里得知在秘密战线上还有位代号叫“信鸽”的同志,此前有许多情报是由他直接传递给康钧儒的,但康钧儒三年前失踪了,有人说他被暗杀了,有人说他出国了,也有人说他叛变投敌了,反正这三年来他的这位前任一直都毫无音讯,因此信鸽也就失联了,康钧儒在失踪前把与信鸽的联络方式告诉了金翊轩。金翊轩曾安排恢复与信鸽的联络,但一直没有成功,久而久之,与信鸽的联络也就休眠了。

    没想到这次信鸽再度出现,而且是由延安直接发来电报,要求重启与信鸽的联络,这让金翊轩对这位信鸽的兴趣徒增。

    凌云鹏把车开到了离霞美咖啡厅不远的一条小马路上,抬手看了看那块劳力士手表,才九点不到。他下了车,转了个弯就到了静安寺路上,他在马路上闲逛着,远远地看见帕克饭店门口还站着不少警察,下午他在这儿与史密斯一伙正经历了一场殊死较量,之后又全身而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凌云鹏走到大光明电影院前,望了望海报,今天晚上上演的电影是由费雯·丽和罗伯特·泰勒《魂断蓝桥》。

    这部电影凌云鹏已经看过两遍了,费雯·丽是凌云鹏欣赏的好莱坞女明星,所以他到售票处买了一张电影票,随后进去消磨一下时光。

127. 重启联络

    电影已经开演了,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凌云鹏怕打扰别人,便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这个位置太靠后,也太偏,所以这个位置基本上不会有人去坐。

    凌云鹏感到有些疲乏,几个小时之前的那场打斗,让他元气大伤,左臂还在隐隐作痛,他靠在椅子上,与其说是来看电影的,不如说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凌云鹏眼睛望着银幕,却一个镜头也没在脑海里停留,看着看着便眼皮耷拉下来,倒在位子上睡着了。

    忽然,那首经久不衰的片尾曲《友谊地久天长》的曲调骤然响起,把凌云鹏从睡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二十分了,他连忙从座位上起身,走出剧场,来到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随后离开了影院。

    电影散场了,观众们纷纷离开剧场,几个清洁工忙着进来进行打扫,这是最后一场电影了,所以大家想快点干完回家。

    而在电影院的洗手间里,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只红色的千纸鹤在玩。

    小男孩的父亲从便池里出来,看见小男孩在玩一只红色的千纸鹤,连忙问道:“浩浩,这只千纸鹤哪儿来的?”

    “在肥皂碟的下面压着。我觉得好玩,就拿过来玩了,叠的还真好看。”小男孩拿起千纸鹤拉拉捏捏,爱不释手。

    父亲一把把那只千纸鹤扔进了垃圾桶里:“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种脏兮兮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快用肥皂洗洗手,搓一搓,小心细菌。”

    小男孩撅着嘴,在父亲的瞪视下赶紧洗手,随后父亲带着儿子离开了大光明电影院。

    一个长得有些干瘪的老头正拿着拖把将洗手间里的地板擦干净,他走到垃圾桶那里,把那只红色的千纸鹤拿起来看了看,随后扔进垃圾桶里。

    干瘪老头走进剧场,拿起扫帚沿着一排排座位清扫起来。

    “于师傅,前面我都已经扫干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冲干瘪老头喊了一声。

    “那你先回去吧,我把后面的扫干净就回去。垃圾放那儿,我来收拾。”

    “谢谢啊,那我先走了。于师傅,麻烦你了,每次都是你最后走。”小伙子说着客套话,麻利地把袖套脱下,朝外面走去。

    “没事,你先走吧。”干瘪老头朝小伙子挥了挥手。

    于发奎扫完地,把垃圾清理干净,把灯灭了,然后走到最后一排最靠左边的那个位置,把手伸到靠外的一条椅子腿那里,那条椅子腿的中间部分是空心的,于发奎把上面的一块盖板扒开,用手摸了摸,果然里面有个东西,于发奎把东西拿出来,是个塑料盒,他赶紧把塑料盒放进自己的衣袋里,随后盖上盖板,离开了电影院。

    于发奎很快来到了与金顺贸易行相隔两条马路的老马烟纸店:“老板,来一包老刀牌香烟。”

    马国兴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从柜台里拿了包老刀牌香烟递给于发奎:“老于头,下班啦?”

    于发奎把口袋里的塑料盒连着法币一起递给马国兴:“是啊,下班了,累死了,回家洗个澡,抽支烟,喝口小酒,再来盘煮花生,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了。”

    “一个人小乐惠也挺开心的。”马国兴把法币和塑料盒一起放进口袋里:“走好啊,老于头。”

    马国兴等老于头走了之后,拿着店里的一坛女儿红朝店外走去,跟店里的伙计打了声招呼:“阿毛,我给金老板送酒去,你把店看好了。”

    “知道了,师傅。”

    马国兴走到金顺贸易行,敲了敲门,看门的人把门打开:“马老板,这么晚了你还送酒来啊,真是辛苦辛苦。”

    “金老板就好这口女儿红,今天刚到货,我就给他送来了。金老板还在楼上吧?”

    “在在在,金老板自从老婆死了之后,就把这儿当家了,你看,这么晚了,他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呢,你快去吧。”

    马国兴朝楼上总经理办公室走去,一进门,便把黄酒坛子搁下,从衣袋里掏出那个塑料盒,递给金翊轩:“老金,蜂鸟刚拿到的。”

    “辛苦你了,老马。青鸾让我们重启与信鸽的联络方式,以后如果信鸽有情报的话,他还会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我们的。我们就通过蜂鸟获取情报,通过你这只画眉传递给我,我再通过其他同志传递出去,这条线一定要隐蔽。”

    “放心吧,老金,老于和我都是十多年的老党员了。我们知道组织纪律。”

    金翊轩打开塑料盒,里面是两张胶片,金翊轩从抽屉里拿出镊子,夹起胶片,对着灯光看了看:“这是一张图纸的胶片,得赶快送到延安去。”

    金翊轩把胶片放入原先的塑料盒里:“好了,老马,你先回去吧,后面的事我来安排。”

    马国兴点点头:“老金啊,你也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金翊轩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马国兴走后,金翊轩拿起电话:“雨燕吗,明天早晨九点我在福州路的杏花楼二楼包房等你。”

    凌云鹏准时出现在霞美咖啡厅,霞美咖啡厅地处公共租界,这里外国人多,夜生活丰富,所以咖啡厅一直要营业到凌晨两点。

    凌云鹏见赵锦文已经坐在老位子上了,便走了过去。

    “老师,你比我先到啦!”凌云鹏坐在赵锦文的对面。

    “这么晚了,到底找我什么事?”赵锦文轻声地问道。

    “我还真累,得喝杯咖啡提提神。”凌云鹏打了个响指,服务生连忙走了过来。

    “一杯摩卡,一杯卡布基诺对吗?”服务生认出这两位老主顾。

    凌云鹏点点头,服务生离开了。

    “老师,伯爵夫人已经答应把藏宝图给我们,不过她提出的交换条件是让她和安娜能够安全离开上海,去往伦敦。”

    凌云鹏之所以这么说,是怕万一军统得到情报之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把伯爵夫人和安娜弃之不顾,那么自己对伯爵夫人的承诺便要食言了。

128. 渠道畅通

    “她已经答应把藏宝图交出来了?”赵锦文对这一消息感到很震惊,也很兴奋:“这次不会是假的藏宝图了吧?”

    凌云鹏微微一笑:“这次不会了,除了跟我们合作之外,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干得漂亮,云鹏。”要不是这里是公共场合,而且又是秘密接头,赵锦文真想拥抱凌云鹏。

    服务生正好把两杯咖啡送了过来。

    两人举起咖啡杯,碰了碰杯:“Cheers.”

    “我听景诚说,你受伤了?”赵锦文心疼地望了望凌云鹏的左臂,发现左臂比右臂粗壮一些,估计手臂上还绑着绷带,又看见凌云鹏的脸颊和手上有些瘀青,知道他的这位爱徒为了这个任务付出了不少心血和代价。

    “差不多要好了,景诚这是第二次救了我。”原本凌云鹏的伤口是快痊愈了,但下午的这场打斗,让伤口又崩裂开了,他回去后,自己用绷带稍微绑了绑,所以看上去左臂显得粗壮些。

    “我听说最近伯爵夫人焦头烂额,东躲XZ,满大街都贴了寻人启事,还有安和寺路发生的凶杀案,这些都与你们有关吧?”赵锦文猜测这些天把上海滩搞得鸡飞狗跳,凶案接二连三也一定是凌云鹏这些人的杰作。

    凌云鹏点点头默认了:“如果事情不是闹到这个地步,伯爵夫人也不会被逼上梁山。”

    “你们啊,还真把上海滩搞得天翻地覆的,适可而止吧,否则上海滩上所有的警察都来追捕你们了。”赵锦文对凌云鹏这几个人既欣赏又担心。

    “我知道了,那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什么时候可以安排好?”凌云鹏想要得到赵锦文明确的答复。

    赵锦文想了想,回复道:“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的,伯爵夫人早一天上飞机,我们也能早一天得到藏宝图嘛。这样吧,明天下午三点,还是在这儿,我争取把护照,机票都给你搞定。”

    “好的。我明天下午三点准时到。”

    凌云鹏把咖啡喝完,随后拿起礼帽,走了出去。出了咖啡厅,朝右一拐,就到了停车处,随后驾车回到了华龙路。

    一进门,看见大家还没歇息,五个人正围坐在一起打牌呢。

    “哦?这么晚了,还打牌呢?战果如何?”凌云鹏边脱西装,解领带,边兴致勃勃地问道。

    “都是阿辉一个人赢的,这小子肯定是出老千了。”傅星瀚拍了一下阿辉的脑袋:“可就是抓不住他。”

    “手气好,没办法。”阿辉得意地朝凌云鹏眨了眨眼睛。

    “林先生,你这么晚才回来啊?”伯爵夫人望着凌云鹏一脸倦容。

    “顺利的话,明天就能拿到两张去伦敦的机票了。”凌云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一听,兴奋极了,把手上的纸牌往桌上一扔,走过来,一把抱住凌云鹏,凌云鹏的左臂伤口刚刚结痂,这一抱让凌云鹏疼得冷汗直冒,闷哼了几声。

    伯爵夫人赶紧放开手,看见凌云鹏的左臂鲜血又印出来了,惊呼起来:“哦,天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安娜连忙走进屋去,把床单撕下一条来,走到凌云鹏面前,凌云鹏把衬衫脱下,露出左臂的伤口,秦守义拿来了他大哥给他的止血粉倒在伤口上,安娜仔细地给凌云鹏包扎起来。

    “好了,没事了,伯爵夫人,这么晚了,大家先睡吧。”

    大家听了都散去了。

    这一夜凌云鹏失眠了,今天的一天太过惊心动魄,所有的细节都在他脑海里仔细地过了一遍。尤其是他从博仁诊所出来之后,去了曾经的一处秘密安全屋,这个地方是他三年前给自己准备的一个秘密落脚点,就在华界的十六铺那里的一间西厢房里,他用赵锦文给他的电台,直接给延安发报,因为当年国统区的地下党组织遭到了严重破坏,跟他单线联络的康钧儒失踪了,所以他与国统区的地下党已经失去联系长达三年,这三年里他在陈诚的十八军九十八师五八三团一直蛰伏着。

    “不知道延安有没有收到他的电报?相不相信他送去的情报?大光明电影院里最后一排角落上的那个座位是他重启的死信箱,那条椅子腿里面的情报有没有被取走,那只红色的千纸鹤是他发出的取走情报的信号,有没有被发现?”凌云鹏心里直打鼓:“明天再去一次大光明电影院,如果那条椅子腿下面的情报被取走了,那说明他的电报延安已经收到了,而死信箱又重启了,他和地下党组织的联系又恢复了。”

    凌云鹏想着想着,直到凌晨五点才迷迷糊糊地入睡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上午十一点。大家也不去打扰他,让他好好睡一觉,毕竟他伤口未愈,身体还很虚弱,而且昨天在帕克饭店的2008号房里,他一个对五个,虽然把那五个打手打趴下了,但他也元气大伤,而且晚上又出去联络,早已把体力透支完了,大家都很心疼这个老大,所以尽可能让他多休息一下。

    第二天早上九点不到,在福州路的杏花楼二楼包房内,金翊轩已经点了一壶普洱茶,静静地等着雨燕,不一会儿,一个轻盈的身影走进包房。

    “二叔,我来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梳着齐耳短发,长相清秀的女孩走到了金翊轩的对面坐下。

    “嘉琪,今天想吃什么,尽管点。”金翊轩把菜单递给嘉琪。

    “好啊,二叔肯定最近买卖不错,那我就不客气了”金嘉琪也不客气,拿起笔在菜单上勾画起来:“水晶虾饺,凤爪,奶黄包,椰汁马蹄糕,荷香糯米鸡,皮蛋瘦肉粥,叉烧肠粉,牛肉饺。就先点这么多吧。”

    “哇,嘉琪啊,照你这种吃法,你还怎么嫁的出去啊,都成肥婆了。”金翊轩揶揄了金嘉琪一句。

    “二叔,你是不是心疼钱啊?”金嘉琪吐了吐舌头:“没关系的,我就是吃得再多也不会胖,我天生就是一个有吃福的人。”

    金翊轩把点菜单交给了服务生。不一会儿,桌上堆满了各式美味的点心。

    服务生退出包房,金翊轩把房门反锁上,随后坐下来,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嘉琪,你能不能去一次延安?我这儿有份情报要送到潘政委的手上。”

    “巧了,正好报社要派我去西安进行一次古迹专访,明天下午的飞机,那我就多待几天,绕几个弯,到延安去一次。”金嘉琪把自己的行程规划告诉金翊轩。

    金翊轩听后点点头:“这倒是一次良机,报社就派你一个人去吗?”

    “不,还有一个摄影记者,我们两个一起去。”金嘉琪咬了一口奶黄包,回答道。

    “想办法把那个摄影师留在上海,你一人成行,这样你在行动上就自由多了。”

    “好的,我明白了。”

129. 归心似箭

    金翊轩从怀里取出那个小塑料盒,递给金嘉琪,金嘉琪接过来看了看,随后打开自己的随身小包,从里面取出一只厚厚的粉底盒,打开粉底盒,把那块小圆镜取下,把塑料盒嵌进去,空间正好,随后把小圆镜盖上,这样,一点都看不出这只粉底盒与正常的粉底盒有什么区别。

    “这个塑料盒里面的资料很重要,一定要亲手送到潘政委的手上。”金翊轩又强调了一遍。

    “放心吧,二叔,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活。”金嘉琪夹了只虾饺放入嘴里:“嗯,真不错,很好吃的,二叔,你快尝尝。”

    “看你这丫头,没心没肺的样子,你爹娘要是知道你变成这样,是不是要怪我没好好管教你?”金翊轩望着金嘉琪,嗔怪了一句。

    金嘉琪是烈士的遗孤,八岁时与亲生父母走散,被金翊轩找到后就收留了下来,后来她的父母也都牺牲了,金翊轩身边没孩子,就把嘉琪当自己的女儿般抚养。十多年过去了,嘉琪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现在是《新民报》的记者。

    凌云鹏醒来之时已经是快吃中午饭了,傅星瀚已经把食材买回来了,安娜正忙着烧煮,不一会儿大家便简单地吃了一顿午餐。

    吃完午饭之后,凌云鹏便出去了,他又来到了大光明电影院,今天上演的电影跟昨天一样,凌云鹏看了看时间,电影已经开演了,于是他买了张电影票,走进剧场。

    他还是坐在最后一排最靠左边的那个座位上,黑暗中,他用手摸索着,把椅子腿的盖板掀开,随后手指朝里面摸了摸,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凌云鹏心里一阵欣喜,他所发出的电报已经被延安认可了,而死信箱也被激活了。他的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不禁轻轻地吹了声欢快的口哨。

    前排的人回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原来银幕上正在放映的电影画面是费雯·丽所扮演的玛拉正在滑铁卢大桥上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全场都凝神屏气,神情落寞,有的甚至是暗暗抽泣,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剧场里还有个没心肝的在吹口哨。

    凌云鹏连忙退出剧场,免得遭受他人的白眼。他心情舒畅,脚下生风,轻快地朝霞美咖啡厅走去。

    现在才下午两点半,凌云鹏走进咖啡厅,坐在老位子上,破天荒地点了一块黑森林蛋糕,一边喝着摩卡,一边吃着蛋糕,甚是享受。

    三点不到,赵锦文到了,他坐在凌云鹏的对面,从西服的内袋里掏出两张机票和两本护照交给凌云鹏:“明天上午十点飞往伦敦的飞机,你现在就回去准备吧,货到手了之后打电话给我。”赵锦文说完,便走出了咖啡厅。

    服务生已经将一杯卡布基诺准备好了,没想到赵锦文居然没点咖啡,他呆呆地望着赵锦文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今天不来杯卡布基诺吗?”

    凌云鹏把机票塞进西服内袋里,然后打开护照看了看,伯爵夫人现在化名为芭芭拉·布莱克,而安娜化名为茱莉亚·罗伯特,两本护照均盖有英国领事馆的签证盖章。

    凌云鹏把护照收好,随后付了帐离开了。他开车先去了一趟博仁诊所,把那只红木匣子放到了车上,然后开车回华龙路。

    凌云鹏一进门,就把机票和护照塞在伯爵夫人的手里:“娜塔莎,安娜,你们来看,这是明天上午十点飞往伦敦的飞机票,你们终于可以和瓦西里团聚了。”

    伯爵夫人和安娜拿过机票和护照,兴奋不已,二人相互拥抱起来:“安娜,我们终于可以见到瓦西里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伯爵夫人回到房里,拨通了香港半岛酒店的电话,随后跟瓦西里的通上了电话,用俄语跟他述说着这个好消息:“瓦西里,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我和安娜明天上午十点将搭乘中国航空的飞机飞往伦敦。”

    “真的吗?娜塔莎,真是太好了。大使的事情也差不多办完了,我后天也要回伦敦了。”瓦西里停顿了一下,轻声问道:“你和萨缪尔见面了吗?你把图纸卖给他了吗?”

    “哦,瓦西里,那个萨缪尔根本就没来上海,他被美国人拘押了,然后有美国特工冒名顶替,差点杀了我和安娜,幸亏几个中国人把我和安娜救了出来,我现在才能和你通话。”

    “上帝啊,怎么会是这样?”瓦西里被震惊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瓦西里,瓦西里,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很高兴了,我们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伯爵夫人很是兴奋,畅想着未来的生活。

    “娜塔莎,你和安娜快点来伦敦吧,我们几个又能团聚在一起了。”瓦西里即将见到魂萦梦牵多年的恋人和妹妹,激动万分。

    “好的,我爱你,瓦西里。”

    “我也爱你,娜塔莎。”

    电话挂了,伯爵夫人走出房间,忽然看见八仙桌上放着一只红木匣子,这只匣子就是当初她把小洋楼卖了,那个中国商人李秋白给她的那一箱金条,而后她又将金条带去了仙乐斯还柳大虎的欠债。

    凌云鹏把红木匣子打开,里面满满一箱金灿灿的金条:“夫人,完璧归赵,这里一共是一百四十九根金条。我想够你和安娜,还有瓦西里过后半辈子了吧!”

    伯爵夫人双手捂嘴,激动得难以自已:“哦,上帝啊,我这不是做梦吧?”

    “当然不是梦。”凌云鹏又从西服里拿出了那张安德烈的欠条,交给伯爵夫人:“这个,你看着办吧!”

    伯爵夫人接过欠条,喜极而泣:“老大,真的是太感激你了。”

    伯爵夫人把欠条撕得粉碎,然后抛向空中。

    “还有这个。”傅星瀚把那条蓝宝石项链递给伯爵夫人:“我想这是你最钟爱的首饰吧。”

    “没想到这条项链还能失而复得,谢谢你,海生。”

    “说实话,瓦西里还真是英俊,你和他在一起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傅星瀚把项链放在伯爵夫人的手上。

    伯爵夫人打开蓝宝石项链的暗扣,里面那张她和瓦西里的合影让她心情难以平复:“我和瓦西里已经十年没见面了,不知道我们彼此还认得出来吗?谢谢,谢谢你们。”

    伯爵夫人忽然拥抱着凌云鹏,吻了吻凌云鹏的脸颊。

    “夫人,还有我。”傅星瀚连忙把脸凑过去。

    伯爵夫人亲了一口傅星瀚,又抱着秦守义亲了一口,又抱着阿辉亲了一口。几个大男人被伯爵夫人亲了之后,都愣愣地站在那里,如梦似幻的感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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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影别动队介绍:
他,一个已经上了绞架的死囚,忽然被人从法场上救下;他,一个混迹于上海租界的骗色骗财的拆白党,忽然被人从牢狱中解救出来;他,一个被誉为神偷王子的小混混,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委以重任。在军统少校的带领下,这些人组成一支妙影别动队,从此在敌后搅动风云,给敌人以出其不意的打击……妙影别动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妙影别动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妙影别动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