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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宝天使     民国草根txt下载     民国草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擒住

    “邵掌柜的还是太年轻了啊!”

    “你现在是挡住了我想要威胁你的办法。”

    “但是你就没有想过吗?你这铺子是要开店做生意的!”

    “现如今却是被竹竿给围了一个严严实实,你看这周围的街坊四邻,若是想要买些米面可是如同我一样,是进不去铺子的了。”

    “我劝你啊,还是尽早的服软!给兄弟们送上两块,不!是五块大洋!”

    “让我们兄弟踏踏实实的做完了这一单,嘿,一锤子的买卖,做完了就走!”

    “从今往后啊,你也不用总是提防着我们,像是我们这样的人呢,那是清楚你这内里到底有多少钱的!”

    “所以你也别跟我们叫板了,踏踏实实的给钱,不也省却了麻烦吗?”

    说完这男人还极其嚣张的用手中的长匕对着围了一圈偷偷看热闹的人威胁到:“今儿个啊你们就甭想着买东西了。”

    “若是邵掌柜的今日不给钱呢,那以后啊,你们也别过来了。”

    “因为我啊,会日日过来瞧瞧,闹上一闹。”

    “等拿到了我这位兄弟的赢得的补偿之后啊,我自然就不会过来找邵掌柜的麻烦了不是?”

    态度极其嚣张,却着实拿捏住了做生意人家的命门。

    可是这男子如此喊话之后,却不见邵年时有任何的反应。

    这掌柜的只是站在半敞开的柜前朝着巷口的所在眺望了过去,就在大家疑惑于时间为何会如此之长的时候,几个穿着统一的灰糊糊的制服,下面还打了绑腿的巡捕就从街口的方向朝着粮铺的所在跑了过来。

    大概是见到了自己想要等的人,邵年时的表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他朝着那位见到了巡捕房的人之后,表情就一直保持着惊讶状态的男人嘿嘿一笑,说出了地痞流氓难以置信的话语:“话说,咱们山东省不是早已经加入到了新政府的统治了吗?”

    “前一阵巡捕房的长官们还在我们这里推行新民主与新法制的宣传呢。”

    “若是有不法之人,难道不应该统治巡捕房的人员吗?”

    “你是不是想说,巡捕房不是比你们收黑钱的更黑的所在吗?”

    邵年时在那个男人的目光之中缓缓的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是啊,不算是一个好地方。”

    “但是同样的,他们也是一处最会审时度势,并且最能秉公处理的所在呢。”

    “你觉得一个是年轻有为的掌柜的,一个是居无定所的混混,被抓进去了之后,若是我将你想要的大洋送到了他们的手中,到了最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说完这些,邵年时的脸上突然就浮现出了最为真挚热情的笑容,他的口气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急切与惊慌,就朝着外边为首的那位老巡捕的所在大声的叫嚷了起来:“长官救命啊!有人在我家的铺子外闹事!”

    吼完了之后,邵年时就低笑了一声,将所有的表情都收敛了起来,只剩下焦急的低头回望了。

    见到于此,门外的男人下意识的就将匕首给拎了起来,竟是半分想要抵抗的意思也无,那是转身就跑啊。

    只可惜,这些积年的老油子可算是碰上了真对手。

    这群从巡捕房内被请出来的巡部们,在此之前可是都拿到了切实的好处的。

    这一趟活还是由他们的直属上司,聊城县城巡捕房的总巡长,现任的警察局的局长的命令。

    无论是收了报信的姜大爷的每人几个角子的茶钱,还是为了在上官面前有一个好的表现,他们都要将人给抓回去,将事儿给办漂亮了。

    于是,在这群闹事儿的人仓环逃窜的时候,这道路的两头就被两队巡捕人员给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要说这县城里边还真就没有人敢在街面上明着的跟这群巡捕交手,故而在这群人被堵住了之后,就由着领头的男人将手中的利器往地上一丢,特别懂规矩的就蹲在了这坑坑洼洼的石板地上。

    窜上来的小巡捕那叫一个激动,手中的镣铐锁拿的也是十分的利索,在对方嗷嗷叫唤着疼的热烈氛围之中,不过几下就将这几个先前嚣张到不行的男人给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到了这个时候,危险就算是暂时的解除了。

    邵年时与屋内的少年们发了一声话,这些小子就将那些细细的竹竿又给抗回到了后院之中,在高二蛋将门板打开,用把大扫帚将门脸扫干净了之后,这邵掌柜的才跟个没事儿的人一般走到了诸位巡捕公爷的面前,真心实意的朝着他们拱了拱手。

    “多谢诸位长官的帮忙,今日之事邵某人随后必有谢礼!”

    “聊城巡捕房的诸位,果真是国之栋梁,咱们聊城人的守护神啊。”

    “瞧着诸位的英姿,真是让人心生向往!”

    “还希望诸位能够好好的审一审这前来闹事之人。”

    “若是寻出他们真正的借口,邵某人必有重谢!”

    听到这里,那垂着眼皮子正想着把人带走的老巡捕就多问了一句:“怎么,这些人身后还有指使的人?”

    “邵掌柜的是如何知晓的?”

    说到这里邵年时就笑了,他十分笃定的指了指那几个人到:“我这个铺子月盈不过数块大洋,还背靠两大靠山,最主要的是这并不是我一人的产业,乃是初家老爷的连锁铺面。”

    “对面不过十步距离就有一生意更加兴隆的茶馆,买卖的糕点茶叶,才真是百口莫辩的吃食。”

    “要比我这个有迹可循,有账可查的粮铺好讹钱多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我屡次试探之后他们却依然选择跟我死磕,说不是旁人派过来的,我都要不信了啊。”

    有道理!

    老巡捕再瞧向那几个尖嘴猴腮之人,就发现了他们目光之中的闪烁。

    这其中还真的有鬼,必要带回去仔细的审审了。

    得了邵年时的提醒的巡捕房的众人,也不曾耽搁,直接将人往巡房的所在拉了过去。

    这周围失了找茬的正主,也就没了热闹可看,那些无事可做的乡亲们还觉得有些可惜呢,只是叹了一句之后,也就纷纷的散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局长

    只有几个跟邵掌柜的有些交情的邻居,会上前多说两句,作为安慰,也让邵掌柜的莫要将这种小小的插曲给放在心上。

    瞧着周围人的善意,邵年时的脸上的表情是感激的,但是在心中却差点笑开了花。

    因为他们都不清楚,今天早晨的这场闹剧到底是因何而来。

    也多亏了他面上伪装的不错。

    待到人群散去了之后,坐在小茶馆当中的季掌柜也如同冯掌柜的一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哎,到底是跑江湖卖苦力的,这想出来的招数实在是太过于温和了啊。”

    “这般闹上一闹怕是起不到关键的作用,看来这一次,怕是要麻烦冯掌柜的再跟那个人讨一个方便了啊。”

    这冯掌柜的也没有半分的勉强,脸上却是露出了对他们口中之人莫大的信心。

    他只对季掌柜的说了一句:“等我的消息。”之后就与对方一前一后,略显小心的走出了茶馆,消失在了川流不息的小街之中。

    只可惜他们并不知晓,钱粮帮雷子这人找的这几个泼皮无赖,在被抓到了巡捕房之后,又演了一场惊天的大戏。

    在得了邵年时的提醒之后,入了监狱的几个男人就受到了巡捕房内一位前朝转负责刑讯的老吏的‘精心’照顾。

    他们本就是拿钱办事儿,又不是什么硬骨头的革命党。

    那老巡捕刚才开了一个口,挂在墙上的鞭子都不曾被行刑的人给摘下来呢,这几个人就你一眼我一语的将所有的事情给抖搂了一个干干净净。

    “我招!我招!我全都招了!”

    他们七嘴八舌的将事件的始末给交代了清楚,可那听了前因后果的人们,此时的表情却并不怎么美妙了。

    他们都快被吓死了好吧!

    他们到底从这几个臭鱼烂虾的口中听到了什么!!

    如此惊人的秘密,真是这几个小虾米能够知晓的吗?

    记录到如此的时候,负责登记的小文书,手中的毛笔都抖的如同一个筛子了。

    “齐爷……咱们,咱们怎么办?”

    这老巡捕果真是经历过大风浪之人,他从自己的座椅上缓缓的站起来,朝着二楼局长办公室的所在指了一指,露出了一个特别无所谓的笑容:“这有何可怕的?”

    “要知道天塌了还有高个子替咱们顶着呢?”

    “我们可都是窦局长的人。”

    “将问询出来的资料原原本本的教给咱们的局长处理!”

    “我就不信了,那人就算是再有能耐,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咱们巡捕房三十八口人,一口气都给端了?”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守备团长了,就是天王老子,上边也要下来人将他给撸了!”

    您猜怎么着,他们问出来的人跟事儿啊,正跟聊城现如今权势最大的人物有关呢。

    作为巡捕房底下的人,他们当然是扛不住这种风险的。

    但是他们头顶上还有一位历经几朝几代就如同狂风之中的巨木一般巍然伫立的局长在这里当定海神针呢,所以就算是问出来了惊天的内幕,这些平日间只敢收点农人与小商人点保护费的巡捕们也没有过多的担心。

    反倒是由他们新上任的队长,那位老巡捕引了一个头,就去了二楼将此事给汇报了出来。

    这局长窦仕骁还真不是一个含糊的人,他将挂在衣架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就亲自去了一趟审讯室,将事情自己问询了一遍。

    “你们为何要去陷害一个无冤无仇且并没有什么大财的小掌柜的呢?”

    “真是从钱粮帮的手中讨得的活计?”

    “可是据我所知,钱粮帮的堂主可是与初家老爷交情不浅,让你们去寻人家生意的麻烦?”

    “有些说不通吧?”

    说到这里的窦局长就冷笑了一声,继续说到:“怕不是你们为了找一个推脱,就故意将屎盆子扣在钱粮帮的头上吧?怎么?是觉得我们巡捕房里边的人没有胆子找钱粮帮的人的麻烦?”

    “那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你们这些个街头混混们心中所想的事儿,怕是都错了吧。”

    说完,这窦仕骁就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听筒,不过转了两个圈,就让电话局的人将电话接到了码头之上。

    待到咔嚓的声音响起,那头就有一个大嗓门从话筒之中传来。

    “说是我钱粮帮的人?那你问问那人叫什么,长什么样?”

    “若真是他让对方做的,我一定给局长与初家的老爷一个交代!”

    在窦仕骁热情的感谢之中,啪嗒,这个电话就这么挂了。

    待到他再抬头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说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瞧着对面几个混混那震惊的表情,像是在说,瞧,你们都不曾想到吧?我这个警察局长就是有这么大的牌面。

    而这位窦警长并不知晓的是,待到这钱粮帮的堂主挂掉了电话之后,就意味深长的用手指头点了点就坐在他身侧的杜老三,带着点儿提醒的跟对方说到:“这事儿办的,可是真能将那位给拉下马?”

    “可别做到了一半儿失败了,那时候我又不在聊城,若想要保你一下,怕是也要鞭长莫及了!”

    而被提醒的杜老三的回应却是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味道:“大哥,你就别劝我了!”

    “自己踏踏实实的去江浙杀出一番新天地才是。”

    “我杜老三没什么本事,胆子又小,不敢拖家带口的跟着老大一起南下,已经是很不好意思了。”

    “若是连在这争权夺利都要让老大帮上一把的话,就算是勉强坐上了堂主的位置,底下的兄弟们也不服气啊!”

    “我想着凭着自己的本事试试,若是这事儿办成了,不但跟我竞争的老二失去了靠山,我也能名正言顺的将聊城这一摊子以及他手底下的弟兄们都接管到自己的手中。”

    “老大,一旦你走了,这聊城的分堂,可没以往的平静了。”

    “我若是再不拼一把,怕是就要退下来养老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黑白

    见到杜老三说的坚决,这堂主也不多劝。

    他这次若不是奔着更高的位置而去,说什么也不会就甩下这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弟兄不管的。

    杜老三想来是看出了自家大哥的难处,反倒是自己站起来,如同没事儿人一般的朝着大哥的所在拱了拱手,说到:“大哥,莫要再顾它事了。”

    “我杜老三在这里预祝大哥,一帆风顺,到了新地方也鹏程万里!”

    “若是真有个好歹,我就带着雷子南下投奔与你,再不济,你总会给我们哥俩儿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这话说的踏实,充满了对自己的信任。

    让这位堂主也不纠结于杜老三搞出来的事情,只是回礼到:“那成,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干!”

    “就算我现在要走了!只要你寻了我去,就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说的杜老三那是浑身暖洋洋的,只是咧嘴一笑,就一个转身,对着就等在门外的雷子招呼到:“雷子!走,跟我去巡捕房一趟!”

    听到三哥的招呼,杜雷知晓自家亲哥的计划就要开始了。

    他也不怕,屁颠屁颠的跟在杜老三的身后,就进了巡捕房,说明了来意,就被老巡捕给引进了问询室的所在。

    那些被抓过来的人还蹲在屋内的一角,被窦仕骁一通电话请过来的杜老三却能拥有自己的一张条凳。

    这条凳就摆在窦仕骁局长的对面,这位局长开口问话的时候,最里边也是一派的客客气气。

    “杜先生,听那边的几个嫌犯说,他们去挑衅初家第三粮油铺子的事情是您指使的?”

    杜老三但笑不语,只是朝着身后的雷子打了一个响指。

    这位与大哥心有灵犀的小子就上前了一步,将这事儿给扛了下来。

    “报告窦局长,这件事儿是我让他们做的。”

    “目的就是坏了邵掌柜的名声,让他从聊城滚蛋。”

    “可没有做伤对方性命的大事儿。”

    “哦?”窦局长觉得太有意思了,这钱粮帮的人还真就这么认了?

    他将眼神放在了那几个同样感到震惊的地痞流氓的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又放回到了杜雷的身上。

    仔细这么一瞧,嘿,这小伙子长得这叫一个俊朗,这么一个帅气俊朗的小伙子真是在码头上抗包的帮派人士?

    就在窦仕骁的眼神不断的逡巡之中,杜雷却是迫不及待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又给说了一遍。

    “嗨!实不相瞒,窦局长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应该清楚俺们钱粮帮除了扛扛包之外还会在私底下接点旁的营生干干。”

    “这找事儿的活本也不是我一拍脑袋就胡乱定的,而是有人通过我那想好的春黄,找上门来,并许以重金,让我办的。”

    “这找春黄的人,我也认识。”

    雷子瞧着窦仕骁怀疑的眼神就笑了:“俺这个人粗,但是也知道什么活接得,什么活接不得。”

    “甭管一件事儿看起来多么的直白简单,俺们再干之前都要摸摸底的。”

    “找春黄的人压根也没打算好好的隐藏身份。”

    “大概是以前找过我干过许多回了吧,就连掩饰的工作都懒得做了。”

    “他是直接让自己养的外室去找的春黄。”

    “那人住在那一片的人都认识,就是初家第二粮铺的季掌柜的。”

    听到竟然是初家自己的掌柜的找的人,窦仕骁的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瞧着对面警长的表情忒有趣,这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没想到吧,俺跟你说,这已经不是这位掌柜的赶走的第一个人了。”

    “这第三铺子之前有好几任的掌柜的都是这季掌柜的找人想办法给请走的。”

    “算上邵掌柜的应该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俺再给您说一件更有趣的事儿吧,要知道这赶人的事儿可不是季掌柜的一个人干的。”

    “您猜还有谁跟他一起合伙做这事儿呢?”

    窦局长又不是纯草包,他捏了捏自己的眉间回到:“第一粮食铺子的冯掌柜的?”

    说完再抬眼,就看到对面站着的杜雷就朝着比了一根大拇指,由衷的夸赞道:“果真是巡捕房的局长呢!这一猜就猜中了,就是那第一粮食铺子的冯掌柜的。”

    “他们两个人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干什么事儿都在一处。”

    “今儿个我让这群人去邵掌柜的铺子中闹事儿,就特意让几个小兄弟在附近寻摸了一下。”

    “果真就找到了那二位掌柜的凑在一起,瞧邵掌柜的笑话呢。”

    “只是瞧着我们的人失败了,他们还挺遗憾的。”

    “其实我那时候就特别的奇怪了,你说这三家铺子,井水不犯河水的,无论邵掌柜的多能干,总也不会碍了自家人的事儿啊?”

    “您说他们俩为什么非要将这些掌柜的给逼走,宁肯让这铺子半死不活的挂在那儿呢?”

    是啊,为什么呢?

    被引导过去的窦警长刚准备琢磨一下呢,这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不对!

    对面这是故意的,他肯定是知晓了一些蛛丝马迹,才会故意这么说的。

    于是这位窦局长也不发话了,而是用一种警与匪之间颇有默契的眼神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窦仕骁:‘把你知晓的都说出来吧,你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吗?’

    杜雷:‘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查案难道不是你们巡捕房的事儿吗?’

    窦仕骁:‘钱粮帮底下的人干过那么多的事儿,不都是我们巡捕房的兄弟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们过去了?’

    杜雷:‘可是你们需要打手,跟外来的过江龙交手的时候也没少让我冲锋陷阵啊?’

    在两个人努力的瞪着眼睛想要让对方妥协一下的时候,一直坐在凳子上老神在在的杜老三却是开了口。

    “窦警长,他们两个人的目的你就莫要问得太过于清楚了。”

    “至于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好?”

    “听说窦局长曾经出身于奉系张大帅的手下?”

    “在当初与山东督军手底下的另外一个张家的人竞争聊城守备团长的时候,棋输一着,只能落得个在这个小县城当局长的命?”

    “那我劝您还是莫要这一趟浑水的好。”

    “毕竟,我们钱粮帮查出来的一点蛛丝马迹可都是指向了现任守备军团长的身上。”

    “窦局长,您作为这里的地头蛇应该知道的吧,这现任守备军团长可是现任山东督军同宗的人。”

    “你就不怕惹到了那位督军的头上,这唯一的乌纱帽也不保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机会

    说完,这杜老三还用一种旁人都看不明白的眼神深深的瞧了窦仕骁一眼,仿佛让他莫要多管闲事儿。

    只是这一眼,这一番话,却让窦仕骁的心砰砰砰的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此时的巡捕房的局长,能够感觉的到,正是因为此时涉及到了这个守备军团长的身上,才让他看到了事情转机的曙光。

    到底是什么事儿?

    这事儿能不能完成他长久以来的愿望和理想?

    也许自己应该好好的查一下这两个掌柜的。

    看看两个粮铺的掌柜的到底与这位田姓的守备团长有着何种的交情才是。

    想到这里的窦仕骁却是将身子直了起来,用一种近乎于可笑的义正言辞回应到:“鄙人作为聊城巡捕房的最高长官的使命是什么?”

    “那就是保一方的平安喜乐。”

    “现在,在我的辖区内,一位守法的市民受到了不良分子的骚扰,我这个巡捕房局长当然要义不容辞的为民众们解决困难。”

    “无论这其中涉及了什么事儿,又涉及了什么人!我都责无旁贷,要将它查个水落石出。”

    “所以,杜老三,你也不用劝我了。”

    “你兄弟那边到底掌握了什么消息,还是原原本本的跟我说来吧。”

    “我一定会为无辜受难的邵掌柜的讨回一个公道的!”

    见到这窦局长一脸的正义凛然,那杜老三也是一拍大腿,高声的赞了一句:“好!”

    然后就用一种特别坦荡的语气朝着那问询室中还留存在内的几个混混的所在指了一下,让对面的窦局长立马了解其中的含义,让身边的手下的就先将这些无足轻重的小蚂蚁,也是此事件的引子给扔到了地下一层的监狱之中了。

    这一下,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了他们两方的人马。

    再也没有了顾忌的杜老三,则是将自己手下的人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与窦局长分说了起来。

    “事情的起因只不过一批初家要销毁的粮食罢了。”

    “数量不多,半吨有余。”

    “却被新来的邵掌柜的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将那些米面给折价销售给了我码头上的工人以及钱粮帮的家属。”

    “与此同时,邵掌柜的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因为在此之前,聊城粮行之中的盘库次数未免过于频繁了。”

    “一年四次,正好是各种口粮新货入库的时间。”

    “而在这一次邵掌柜的突然袭击之中,他觉得这匹需要销毁的粮食,仿佛也如同这次盘库一般,太过于仓促了。”

    “那些米面,就好像是被临时处理过的。”

    “无论是虫还是泡水,都做的过于敷衍与粗糙了。”

    “要说这邵掌柜的也是个精明人,他就托我帮他查了两件事儿。”

    “一,是初家粮行的商船在何时放粮入仓库,二,就是冯掌柜的与季掌柜的将自己的仓库内的近万斤需要‘销毁’的粮食到底给运到了何处进行处理。”

    “这一最好办,我过了不过两日就拿到了初家所有商行在码头上的进出记录。”

    “说来也是奇怪,最近一个月不曾有过初家新粮船的入港。”

    “也就是说,这些看起来被水浸泡或者是打湿的米面口袋,压根就不是运输失误的产物。”

    “而在此之前邵掌柜的已经看过初家囤粮的大仓,发现,并无任何漏雨和水淹的可能。”

    “于是,得了消息的邵掌柜的就加了一倍的佣金,让我们日日跟随在另外两位掌柜的身后。”

    “就在几日前,还真就被我们的工人给发现了其中的蛛丝马迹。”

    “这季掌柜的与冯掌柜的来往过密,而二人出库,盘粮,销毁的日期竟然订在了一处。”

    “等到我们的人偷偷的尾随再其后,再瞧那一行人将粮食运送的所在,就被后来看到的场景给惊了一个目瞪口呆。”

    说到这里的杜老三故意的卖了一个关子,他左右瞧瞧,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腰侧,发现自己惯抽的老眼袋并没有带在身上了之后,就用一种难以表述的表情瞧向了窦仕骁局长的所在。

    这表情明明白白的说道:三哥我的烟瘾犯了,接下来你看着办吧。

    而一旁那位有幸成为了窦局长的心腹,可以站在一旁旁听的老巡捕,却是眼明手快的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包‘牡丹’牌卷烟,将其中的一根抽出半截,毕恭毕敬的就递到了杜老三的手边。

    这杜老三向来是嫌弃卷烟软塌塌的劲道的,但是想想这警察局之中必然不可能备着眼袋,故而也就将这根冒出来的烟一抽,就将它夹在了自己的手指之中,就着对方刺啦划开的洋火,嗖嗖的猛嘬了一口。

    一股子焦油与尼古丁的混合气体就在问询室当中飘散了开来。

    空唠唠的肺部被这种柔和了花香的烟雾给充满了的杜老三有些幸福的从鼻孔之中喷出了一股儿小烟儿,在缓解了心慌慌之后,就又将这个谜团继续说了下去。

    “你知道那两个掌柜的将粮食给运送到哪里了吗?”

    “城郊往东,守备军团驻扎地。”

    “奇怪不?初家人与现任总督田督军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合作者。”

    “按理来说,军饷军粮这种东西不都是光明正大的捐赠过的吗?”

    “为何这几个掌柜的要偷偷摸摸的用销毁粮抵账?”

    “就不怕那守备军团的人吃到了坏粮,去找他们两个人的麻烦?”

    就在我们的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那兄弟当中曾经有一位从小军阀手底下逃回家的懂事儿的人就提醒了我一句。

    “咱们聊城外围驻扎的守备军的人数不对。”

    “咱们都知道这县城的守备团也就是名头好听一点罢了。”

    “说是一个团长其实辖下的人数就跟个正规军的营帐没差多少。”

    “500人放在咱们这个小县城里够用了。”

    “可是我那兄弟,却是在那营地之中足足数出来了2个营的编著人数。”

    “这意味着什么,咱们这位田姓的团长,竟然背着他的督军主子扩军了。”

    “要知道若真是田督军授意的,他还用这么偷偷摸摸的运粮?”

    “在见着那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之后,我就知道了那二位掌柜的为什么要那么频繁的盘库与销毁坏粮了。”

    “邵掌柜的也清楚,自己怕是无法与那二位和平的相处了。”

    “因为他们三个人曾经碰过一次,对方请他吃了一顿之后,就彻底的断了来往。”

    “邵掌柜的跟我说,这两位怕是有些惧怕他的精明以及对于初家老爷的忠心,这是打算背着他继续干事儿了。”

    “为了不让人挡路,他们必然要找自己的麻烦了。”

    “这邵掌柜的说完这话不过三天,那二位可不就找到我们钱粮帮的头上了吗?”

第一百四十章 试探

    说到这里的杜老三就笑了,他看着对面的窦局长,单看这小子,还有没有胆子继续往下问下去,若是真有这份心思又有那份胆子,那打他们这件事儿才能按照原本与邵掌柜的商量好的来呢。

    杜老三不说话了,他只是优哉游哉的享受着不太有劲儿的卷烟,将剩下的时间都交给对面的那个一瞧就野心满满的男人。

    而他们钱粮帮的人与巡捕房的这本应该对立在一处的人物,却是在同一间房间和谐的静默在了一处。

    在这种情况延续了足有半刻种了之后,对面的那位局长才从沉思之中缓缓的抬起了头,面上平静,声音之中却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疯狂,开口说到:“我也不能凭你空口白牙一说,就立马采取行动吧?”

    “对方毕竟是一个县城的守备长官,他的直属上司是现如今的山东督军,而不是我这个北洋政府委派下来的巡捕房的局长。”

    “就算是我有充分的理由去抓捕这位位高权重的团长,那也轮不到我手底下的人过去找他的麻烦。”

    “军方只需要来上一句,他应该上的是军事法庭而不是我们警察局送往的法院,那我这边无论做什么动作,都变成了无用功了。”

    听到了窦仕骁的分析,钱粮帮的杜老三却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毕竟他们此次要对付的可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

    但是早在季掌柜的几个人行动之前就早有准备的杜老三,却有自己的应对方式。

    他将自己的身子努力的凑向窦仕骁的所在,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低声的轻语了几句。

    然后就迎来了窦仕骁失态的叫声:“你说的可真!”

    大概是声音太过于尖锐,窦仕骁立马就将声音又给压了下来,带着点颤的就将身子探了出去:“那位爷可是说了什么时候见我?”

    杜老三胸有成竹,他将烟屁股随手往办公桌上的烟灰缸上一按,就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若是相见,今晚就可。”

    “可若是窦局长见得了老爷,那么你可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就不要想着能从这条船上下来了。”

    只一句话,就将选择权又抛给了窦仕骁。

    在这等大事儿面前,他必须要好好想想。

    现如今明面上的事情已经问完了,杜老三一行人再待在巡捕房之中也不合适了。

    正好趁着这会儿的工夫将人给送出去,只是将那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关起来,这事儿也就算是了了。

    杜衡杜老三瞧着热情的派人将其送走的窦局长,再回头瞧瞧他身后那几个用浓墨重彩书写的聊城巡捕房的匾额,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才朝着身后的人一挥手,说了一声:“走!”

    一众人哗啦啦的散去,就好像刚才被叫去巡捕房问话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待到巡捕房之中再次恢复到平静的状态之时,那巡捕房对面的胡同之中就走出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伙计。

    他抄着手,缩着脖子,往巡捕房的询事大厅之中一钻,正找到了他在其中干辅警的老乡,装作要请其吃饭一样的就着前面刚刚离开的那一拨人闲聊了起来。

    “唉呀妈呀,这钱粮帮的人又犯事儿了?给抓到巡捕房里边了?”

    “我说可以啊,现在巡捕房的人竟然敢对钱粮帮那群不要命的人下手了?”

    对于自家局里的案子多少都有所听闻的小巡捕却是反驳到:“嗨!你想多了,人家就是过来配合调查的。”

    “因为他们那几个人进了局子,我们局长才特意的进行接待的。”

    “我们哪敢真跟人家叫板啊?又不是嫌弃命长。”

    听到这里的小伙计,装作十分好奇的模样将头往外瞧去,问自己的老乡到:“这又碰上了啥案子,需要找钱粮帮的人问情况啊?”

    说到这里,这小巡捕就笑了起来,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缘分,当初邵掌柜的第一次来聊城,他还在大街上去盘问过对方呢。

    谁成想不过是月余的时间过去,人家现在已经是能让局长重视的大人物了。

    故而这小巡警给自己的老乡普及的时候,预期之中就多了几分的感叹:“也不是什么大案子。”

    “只不过这其中涉及到了初家买卖罢了。”

    “你知道码头边上的那家初家粮铺吗?今日个被几个地痞无赖给找上门去闹事儿了。”

    “这几个人应该是从外县趟过来的混混,没听说过初家老爷与钱粮帮的威风。”

    “竟是将铺子之中的邵掌柜的给当成了软柿子捏,这不,就让人一锅端了,给送到我们巡捕房里了。”

    “说实话,我过去抓人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其实都不用我们巡捕房出面,那邵掌柜的自己就能将人全给收拾了。”

    “为了让这群人得到教训,这邵掌柜的还给我们队里的兄弟们一人送了一串儿大钱呢。”

    “我估计啊,这几个人怕是要倒一个大霉了。”

    “过几日有总局过来的大船,说是要将一些量刑较重的犯人给拉去山西的煤窑当中做苦力呢。”

    “这几个人八成就在那送人的名单之中,还想找邵掌柜的麻烦,呸,就凭他们也配?”

    听到自己的老乡普及了半天也没说到钱粮帮的人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这小伙计就有些急,他为了自家老板的嘱咐,就硬着头皮打断了同乡想要继续分享的兴致,对着远去的杜老三一行,直接开了口:“那这事儿跟钱粮帮又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这些人是钱粮帮找过来寻邵掌柜的麻烦的吧?”

    听到这里站在他身旁的小巡捕就笑了,他拍了一下自己老乡的肩膀回到:“你想什么呢,钱粮帮的人怎么可能对付邵掌柜的?”

    “他们啊,就是过来问问那群混子背后到底还有没有旁人。”

    “这几天钱粮帮的内部有很大的动作,他们这是怕北边的三义堂的人趁着这个机会来找他们的麻烦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决定

    听到这里小伙计才做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自己的老乡比出了一个大拇指,称赞于他的消息灵通。

    可待到他扭过头去,从巡捕房之中离开,见到自己背后的掌柜的时候,所描述的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我那个老乡是个傻的,特别信任于我,只要不是未破的悬案,他但凡知晓点什么都会跟我炫耀一番的。”

    “是的掌柜的,那些混混好像攀咬了钱粮帮的杜雷,但是他的亲哥杜老三却很有些能量,亲自去了一趟巡捕房,就将人给捞出来了。”

    “是的,那些个混混们也不知道真正的某后主使是谁,而且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被送去山西的煤窑之中做苦工了。”

    “好的,掌柜的您放心,我这两天会多跑跑巡捕房,若有什么蛛丝马迹,小的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听到了这番话之后,冯掌柜的才满意的朝着这位机灵的小伙计挥了挥手,让他从他平日间用来盘账的屋子里离开。

    一旁同样是等着这个消息的季掌柜的就出了一口气,待到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发出了如释重负的笑音。

    “这杜雷做事儿还是靠谱的。”

    “只不过那邵年时太过于狡猾,这一计不中,咱们就不能再走钱粮帮的门路了。”

    “要不咱们两个直接找田团长要两个人……”

    说到这里的季掌柜的就比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对于此冯掌柜的却有些不太落忍,十六七岁的邵掌柜在他的眼中的确算的上是年少有为了。

    可是再一想到自己背后里干的勾当若是被初老爷给知晓了的结果,冯掌柜的就打了一个冷颤,当时就下了一个决心。

    “那,那就给田团长写一封手书,到底要如何办,就交给田团长来处理吧。”

    对面的季掌柜的对于此方法也是相当的认可。

    二人对视之后点点头,就由冯掌柜的亲手书写了一封有关于邵年时的书信。

    他们用红蜡油塑封完毕,趁着蜡烛未干的时候,在上边用了私印。

    原将那个机灵的小伙计给叫了回来,让他将这封信给递到东郊的守备军营前的巡逻岗亭之中。

    小伙计收了赏钱,瞧着这天还没擦黑,就立马将信塞在怀中,脚下不停的朝着县城的东大门的方向跑去。

    若是他腿脚麻利一些,赶到宵禁的时候,也就回返到家了。

    这一天可着实是他的幸运日,因着冯掌柜这里让他办事儿,都得了两回的赏赐了。

    只可惜,这种好运气却是到此为止了。

    他这边刚跑到县城的东大门的城门楼子底下呢,就被一队由老巡捕带队的巡逻人给拦了下来。

    说是最近县城之中不太平,出入城门的人都需要反复的盘查。

    这小伙计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今日晌午发生的事儿,他半分疑虑也无,就这跟着那老巡捕到了墙边,静候这巡捕房的盘查了。

    谁成想,两个人才刚转过了那堵矮墙的转角,他人就被这老巡捕给按在了墙下,口中的惊呼还不曾喊出,那嘴里边就被人就地取材的塞进去了一把黄土。

    “快!帮我一把!”

    老巡警低声的喝了一句,就从那矮墙后边转出来一个人,正是给他提供了消息的老乡,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手下却是半分不慢的……帮着他的队长将自己给捆成了一个葫芦瓢。

    “队长,人抓到了!”

    “好!”老巡捕拍了拍身上的浮土,将这小伙计背上的背包给扯了下来,稀里哗啦的翻出那封信,就给自己带的徒弟使了一个眼色。

    “你跟着把人看好喽,我这就把信送给局长亲启。”

    说完,这老巡捕就从矮墙的后边转出,不知道从那里拽出一辆半成新的自行车,叮铃当当的就往巡捕房的方向骑去。

    这不大的县城,片刻的时间就到。

    没多久,这封信就到了窦仕骁的手中了。

    这天黑后的巡捕房,很少能够见到窦局长的身影。

    只是今日的日子特殊,让这位局长一不小心就晚走了一步。

    也多亏他多想了一些,在钱粮帮的人走后就布置了一些后手。

    虽为了怕打草惊蛇而不曾立刻就将涉事的冯掌柜与季掌柜的给控制起来,但是对于这二位的监控却是立马就给安排上了。

    现在,果真就给这位局长抓住了机会。

    见到他们马上就要拿初家的掌柜的下手了,这窦局长就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自己到底要不要搏上一搏呢?

    要知道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之后,无论那边的两派人马怎么斗,这最后的结果都要与他无关了。

    有些犹豫的局长站了起来,从身后的玻璃窗前往外望去,却只看到了这个并不算大的小县城之中,那逐渐点起的星星之火。

    仿佛在告知他,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微小,以及自己的胆魄就在这一日日的巡捕房当局长的安逸之中,被消磨殆尽。

    自己当初可是提着脑袋跟着远在东北的张大帅打天下的啊。

    当初的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才会来到聊城这个小地方的呢?

    想到这里的窦局长就往下瞧了瞧那些穿着灰皮,在街道里走的歪歪扭扭的巡部们,当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之后,就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回归到聊城之中,不是为了带着那群混子日的巡捕来维持这个小县城的治安的。

    他曾经的野心与梦想,也是时候,借由这个契机来实现了。

    就在这个时候,窦仕骁才算是真正的行动了起来。

    他甚至都不曾带上自己的亲信,甚至连平常接送他的司机都不曾叫上,而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的从办公室之中出来,沿着后街的小巷,走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院落的所在。

    “砰砰砰!”

    窦仕骁敲了敲这所院落的后门,有一位年纪不大的守门人将这侧的小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容禀,窦仕骁前来拜访初家老爷。”

    那看门的人却好像是早有所准备一般,对着有些惊疑的窦仕骁,展开了一个特别热情的笑容,一改最初的警惕,直接就把门打开了一个缝儿,把这位巡捕房的局长给让了进去。

    “这是?”

    被引领在身后的窦局长震惊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封信

    却见这守门的小子笑道:“我们家老爷让我守住门户呢。”

    “说是窦局长是一位果然的军人,他一定会来寻我家老爷的呢。”

    “还让我替您留门三日,若是三日内不来,就不用再等了。”

    听完了这话的窦局长不但心中的惶恐未曾消散,反倒是愈发的强盛了起来。

    现如今那已经被打开的议事厅的门,也变成了黑洞洞的龙潭虎穴,由不得自己踌躇不前了。

    第一次,窦局长对于自己的消息灵通感到了一丝的懊恼。

    他就不应该凭借着自己局长的身份,寻到了初老爷在聊城这处隐蔽的院落所在。

    当初对于自己掌握了这个消息有多么的沾沾自喜,现如今入了初家老爷的大坑后就有多么的战战兢兢。

    只是这一县巡捕房的最高长官的脸面不能丢弃,让窦仕骁强忍着惊惧,就将腿伸进了这前途未测的屋内。

    ‘啪嗒’

    一挂特别应景的竹帘缓缓的落下,将屋内与屋外的景象隔绝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待到这窦局长再从初家老爷隐蔽的别院之中出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虚浮,他脚下的步伐是一类道不明的飘摇。

    窦局长就如同梦游一般飘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待到他再次晃神回悟的时候,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回到了家中不曾进到任何一个老婆屋内的窦局长,这一晚上也不曾闲着。

    待到鸡叫了三遍,这位窦姓的局长,眼中再一次恢复了原有的清明。

    他拿着手中这封冯掌柜的寄出去的信,递给了接到了信儿连夜赶过来的小巡警的手中。

    由这位小巡警装扮成冯掌柜的铺子之中的小掌柜的,将这封信原递到了东郊守备军放哨的岗楼之中。

    待到这守备军的晨练结束。

    困了一晚上觉的守备军团长田寻安坐着底下的商人们孝敬他的小汽车驶入军营之后,就从他的副官的手中接过了零星几张需要他今日处理的文件。

    自然,这封盖了红蜡私印的信就引起了田寻安的注意。

    他挥手让自己的传令兵退出办公室后,这才对着光亮仔细的瞧了瞧上边蜡烬之间的印章。

    这是一个小篆书写的‘冯’字,田寻安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见到封印处并无任何被强力破除的痕迹之后,他这才将信封沿着切口给撕了开来。

    ‘刷拉’

    有些泛黄的信纸被田寻安打了开来。

    上边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将冯掌柜的想要表达的意思都说了个明白。

    ‘戌时,会宾楼,邵掌柜的新人入伙。’

    看得田寻安挑了下眉毛,对这邵掌柜的其人就充满了好奇。

    依照冯,季二位掌柜的鸡贼劲儿,今日忽然多拉一人入伙,那这姓为邵的掌柜的一定有他的独到之处。

    要么就是一巨贪无比的硕鼠,胆大包天,利益优先之人。

    要么就是抓住了这二人的把柄,被其挟持,只能通过自己的身份让其投鼠忌器,从而达到拉人入伙的目的。

    无论这其中的原因是哪一种……

    想到这里的田寻安就啧了一声,那这二位掌柜的心还是不够狠,而他们也着实的废物了一些。

    想到这里的田团长有些意兴阑珊,但就算是为了去见这位邵姓的掌柜的,今晚之约,他也是要赴的。

    细想一下,那冯,季两位掌柜的已与他合作了多年,也知晓了他太多的秘密了。

    也许是时候寻一个由头换一下这合作之人了?

    这结果到底如何,且看今晚与那邵掌柜的碰面后再瞧吧。

    田寻安看完了信,就将其随手的扔在一旁。

    也是这位聊城的最高长官过惯了顺风顺水的日子,早已经将谨慎小心给抛在了脑后。

    若是他能将往日里冯掌柜的来信随意的拿出来一封,细细的比对上一番的话,就一定能发现,这一次的信件之中的字迹,多了几分可以模仿的痕迹了。

    而田寻安更加想不到的是,一封书写了与他的字迹有**分相像的书信,在同一时刻里,被一位穿着守备军军服的陌生的面孔,给递到了铺面的门房的手中。

    当闻讯而出的冯掌柜走出铺子的时候,却也只见一高大挺拔的背影,身后斜挎着的盒子枪,也打消了冯掌柜对于这封信的来处的最后一丝怀疑。

    同样的,当他将书信打开,看到了田团长主动邀约在会宾楼之中后,冯掌柜的对于邵年时处理之事所留存的担忧,也彻底的消散殆尽。

    “亲自见面也好,邵年时此人不得不防。”

    “将其处理的几件事情原本的告知团长,让其有所提防,免得再出现钱粮帮失手的事件。”

    想到于此的冯掌柜的就用信纸敲了敲自己的手掌心,到底为自己的远见而倍感得意。

    因为今日间,在谈及有否有必要直接找到田团长的头上的时候,那姓季的,还想着再寻另外一条途径,对邵年时下手呢。

    只不过,那时被自己强力的制止了。

    这也多亏了他当初对于邵年时的那一份在意。

    他手下的一位喜欢无事搓上两把的小伙计,曾在福来赌坊的附近见到了邵年时自由出入赌坊后院的景象。

    当初那小伙计只是随意一提,却被他给姥姥的记在了心中。

    故而在季掌柜的提到下手颇黑的史进钱的时候,就被他出言阻止了。

    谁知晓那邵年时与那史进钱有何种的关系。

    冯掌柜的知道,他们二人却是从未曾与史老板打过任何的交情。

    聊城道上的人总说史老板只认钱不认人。

    可若是这邵年时就是一个例外呢?

    真要找到了史进钱的头上,怕是先死的就是他们这两个一瞧就是肥羊的弱鸡了吧。

    要说这冯掌柜的还真是有几分运到。

    当初邵年时从杜老三那处得知了这二位掌柜的要对他下手了之后,他在与对方谈妥了后续的章程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寻了一个机会,拜访了一下这位盘踞了县城东半的史老板。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宴会

    听闻这二位掌柜的所作所为之后,这位脾气不咋地,下手还特别黑的史老板当场就要寻手下的弟兄们去寻那二位的晦气。

    幸亏被邵年时给勉力的拦下,将其中的利害细细与之分说了之后,这才安抚了这位光头大汉的心。

    开玩笑呢。

    现如今,若是敢动邵年时,怕是要比动他史进钱还要要命呢。

    要知,依邵年时这雷厉风行的劲儿,彼时二位掌柜的还没找他麻烦的时候,这位已经将聊城的虫玩儿,兽斗给操持了起来。

    不过七日,邵年时粮铺旁边的一处小屋门脸就被他给赁了下来。

    有关于鸡狗虫儿入口的精饲料,也已经分门别类的制造了出来。

    旁的不说,就史进钱手底下的三两条红皮斗犬,在吃了邵年时配的料之后,那是皮毛油亮,精神抖擞啊。

    再加上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寻人联系的。

    那铺子不过开了一两日就有从外城闻讯而来的掮客,专门来寻这聊城的青头蛐蛐与那山东有名的蓬冠黑斗鸡了。

    史进钱在邵年时的引荐下有目的接触了其中的一两位。

    虽这几位做的买卖在他眼中瞧着并不算大,但是架不住,他们却是从这周围地地道道的大城之中听了传闻走出来的人。

    他们只知晓,在济城最有名的斗兽场外,有那终日游手好闲却看过了无数场免费的斗兽可以称得上是老看客的混混们,口中夸耀的都是同一处地方所出产的虫,鸡。

    不知是不是那些无聊看客们总是念叨。

    有那产自聊城周边的蛐蛐或是斗鸡赢了的场次,在他们的脑海中仿佛真的多了起来。

    他们并不知晓这乃是老人口中的三人成虎的造势罢了,但是却不耽误这些本就是搜罗好种子,转手卖出去的掮客们对于聊城逐渐增加的兴趣。

    故而,才有了史老板现如今看到的邵年时口中的未来。

    可就冲着邵年时能帮他史进钱赚更多的钱并打开更大的市场这一点,史老板也决不会让邵年时这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儿。

    哪怕那二位想要邵年时命的掌柜的背后……有现如今聊城最大势力之人影子,他史进钱也要搏上一搏的。

    所以这是冯掌柜的二人的幸事,同样的,因为这小心翼翼的性格,也失去了对于邵年时这个小人物真正能量的评估。

    在没了最后一个选择之后,他们就将全部的希望给放在了田团长的身上。

    而今天晚上的宴会,这位手握重兵的团长必会给他们一个心安的解决方案吧。

    于是心中大定的冯掌柜与季掌柜二人就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心态去赴了宴。

    待到二人入得会宾楼三层那只对贵宾开放的小包间时,还不忘感慨一番田团长在聊城的牌面。

    要知道这会宾楼的三层包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定的上的。

    距离他们送信出来到现在,尚不满一日的工夫,那田团长的人就能将地方给定在此处,若说不是瞧见了这位的面子,他们二人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这两位平常只能在一层的散座就餐,至多年节之时咬牙掏钱上二层的大包之中吃上一顿好的管事,这还是第一次踏足会宾楼的三层呢。

    当他们被楼下的小二引入到这一处早就备好了冷盘的餐桌旁后,他们对于此次突兀赴宴的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殆尽了。

    只这二人虽被让入了客座之中,却不敢伸出一筷一勺,只等此宴真正的主人到了,他们才敢稍微放肆一番。

    夜月来的迅捷,田团长的车也开的不慢。

    比之信上约定好的时辰略迟了十分之时,田团长那辆黑色的小汽车就停在了会宾楼的门前。

    几个一瞧就特别机灵的小伙计,十分殷勤的将田团长与他身后跟着的二三人的亲卫给引到了楼上。

    推来包厢的门,就打算将这一行人都给引到包厢的门内。

    “哎……我的副官随我进去,至于这两个亲卫,就守在门口即可。”

    田督军打断了小二的动作,示意对方上菜的时候,交到守门的卫兵即可。

    那一瞧就爽利的活计,瞅瞅站在门口高了他足足一个头的亲卫,再瞧瞧对方背上背着的大盖长枪,也就对田团长的安排不予置喙了。

    会宾楼的小伙计恭敬的退下了,屋内的三个人也可以愉快的将此次会面进行下去。

    得亏这田团长说的少,那两位掌柜的又是从属的地位,哪怕这田团长多问了一句,也没有引起冯季二人的在意。

    “你们找我什么事儿?不会就为了跟我说那些个鸡毛蒜皮之事吧?”

    “以往不都是你们自己处理了?怎么,这一次来的掌柜的还能比前一个那个姓戚的更麻烦?”

    “他这后边也有绿林黑道的背景?”

    听到这里的二位掌柜的有些惶恐,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垂手恭敬的回田团长的问话:“这倒不是。”

    “只是这人的行事风格与以往之人有大不同!”

    “他竟然寻了白道的人插手处理。”

    “那巡捕房之中的老捕快,也就是现任的外巡队的大队长,仿佛与他有几分交情。”

    “就连我们找到的钱粮帮的帮手,也因为这件事儿被叫去巡捕房之中问话了。”

    “而现在的巡捕房局长窦仕骁,听说与田团长您有些不太对付。”

    “我们也是怕耽误了田团长的计划,这才谨慎一点,想要邀您田团长出手帮上一帮的。”

    听到这二人所说的邵年时背后之人竟是聊城巡捕房的人。

    那田团长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个极为夸张的轻蔑表情。

    那窦仕骁不过是被排挤出军中的失败之人罢了。

    也就敢在这小县城之中呈呈威风。

    素日里见了,纵是不服不忿,却也只能给他憋着。

    想到于此的田寻安也就不把这邵年时给放在了眼中。

    他拍着落座在他左手边的副官的肩膀就给邵年时安排了一个结局。

    “这点小事儿,好办的紧。”

    “一会散了宴席,让我那副官去第三粮铺后院的弄堂中走上一遭。”

    “翻过院落,直接抹了他的脖子,不也就没了后患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撂倒

    说完,田寻安就露出了一个特别阴森的笑容,将脸一下子转向了那两位掌柜的所在:“反倒是你们,又到了交粮的时候了。”

    “莫要为了一些蝼蚁耽误了我的大事儿。”

    听到这几句不轻不重的话,二位掌柜的是两股颤颤,连声称是。

    见到这二人表现出了对此事的足够重视之后,这田团长的心才舒坦了几分,脸上古怪的笑容也跟着撤了下去,换成了几分的和蔼,对着那两个还算是有用的掌柜的招招手道:“哎!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何至于还站着说话呢?”

    “坐下,坐下!”

    然后在这二人缓缓的落座之后,才笑盈盈的继续说道:“只要你们将正事儿给我办妥了,旁的麻烦全都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只一点,莫要给我露了痕迹。”

    “我可不想让上头的人知晓了,再来寻我的麻烦。”

    说完了这番话,田团长就变成了那个弥勒佛一般的田寻安。

    正在此时,包厢的门被敲响,守在门外的勤务兵就将一盘肥硕又鲜美的清蒸黄河鲤鱼给端了进来,摆在了圆形案桌的最中央。

    要说这聊城码头靠着水,淡水鱼类在这个不大的小县城内很是寻常。

    但是这白瓷大盘当中平铺着的黄河鲤鱼却非一般的河鲜可以比拟。

    因着这一段的黄河水流相对湍急,险滩激流比比皆是,在其中生存的鱼类,就有了旁处不曾有的凶悍。

    而从其中捕捞出来的鲤鱼,也比平常河沟浅滩之中的美味了三分。

    它们的肉更加的紧实,它们的皮更加的坚韧,强大的求生欲以及一刻不停的捕食过程,也造就了它们的美味。

    而这一道用特殊的手法去掉了河鲜泥腥味儿的清蒸鲤鱼,却是田寻安的最爱。

    这让这位脾气不算太好的团长也不得不佩服这两位掌柜的眼力价了。

    故而在这道菜上来之后,他就主动的张罗到:“来来来,菜上来了,就赶紧尝尝。”

    说完,也不顾旁人,就将筷子插入了鲤鱼最为肥美的鱼腩部位,欢快的大吃起来。

    见到田团长将此事放下不提,那两位掌柜的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终还是没有抵抗的住餐桌上美食的诱惑,跟着吃了不少的酒菜,直到屋外的梆子又敲了几下放在停了手。

    此时的田团长喝的有些醺醉,他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铜黄色的怀表,吧嗒,将盖子给打了开来。

    瞧瞧上边的时间,已是不早,当他想要站起身来,让旁边的副官搀扶他一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拍过去的位置竟是空荡荡的一片。

    自己那个最喜欢喝上两杯的副官,此时竟是平躺在了桌子底下,瞧着比自己这位酒量一般的人还要狼狈上几分。

    再抬眼望去,那二位一直朝着他敬酒的掌柜的,早已经一前一后的趴在了餐桌上生死不知,这田寻安就从其中感觉到了几分的不妙。

    “勤务兵!卫兵!!”

    此时在外站岗的勤务兵就成为了田寻安最后的依仗。

    谁成想他用如此高声命令过后,那被掩的结结实实的门外却是半分动静也无。

    见到此情景,田寻安是惊疑不定。

    他的手下意识的就往自己的腰间掏去,那里有一把他从不离身的毛瑟。

    只可惜现在的他手脚发麻,手指颤颤,尝试了三两次,那外扣的大扣,也不曾被成功的打开。

    就在此时……

    ‘咣当!’

    那扇非外人不得打搅的包厢大门也被人用外力给野蛮的破开了。

    哗啦啦……

    在门扇被打开后,一队穿着黑漆漆夜行衣的汉子从外边鱼贯而入。

    待到最后一人入内之后,那象征着对外求救的大门也被人给从里边关了起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谁能想到聊城鼎鼎有名的会宾楼内会有人特意的下了药?

    只可惜此时的田寻安脑子已经昏成了浆糊,他的舌头打颤,眼睛发抖,气力渐渐消失,容不得他去搞清楚这些人为何出现,又所为何事了。

    就在他挣扎着将自己护身的武器掏出来的同时,自己已经被黑衣人中最为壮硕的那一位给按在了桌上。

    ‘砰!’

    一个劈砍过后,田寻安连最后一点反抗之力也无。

    待到屋内的几个黑衣人将屋内这四个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人捆好之后,才对着屋外的人淡淡的吩咐到:“封了那两个士兵的嘴,跟着他们的长官一起,上路吧!”

    待这话音落下,屋外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反抗声,只不过这声音持续的时间不长,不过半刻钟,外边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待到那包厢的大门再次打开来的时候,就有两个同样打扮的人拖着两条如同死狗一般的勤务兵入了屋内,动作算得上是粗鲁,待到门重新闭合的时候,其中一人就将这两个大兵,给丢在了包厢的角落之中。

    看得那为首的一人分外的想笑,继而开口打趣到:“是谁惹得纵横绿林十八路,山东省内独来独往的金爷如此的恼怒?”

    开口说话的人必不曾安了好心,因着这句话,转头怒而望去的金爷的脸上是挂了一边儿的乌眼青的。

    这个被叫做金爷的人在听了这话了之后,先是额头青筋直爆,却是在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冷笑了一声:“不过是被门口这两个小子突而袭击罢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屋内胡说八道,引得这两个小子拼死一搏的。”

    “爷爷我对付的可是两个活蹦乱跳,精神十足的大活人,哪里像是走镖路的白老鼠,惯会偷偷摸摸的躲在人后,享平白的好处。”

    金爷这话说的很是难听,坐在内里的白爷还不曾说话,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小子具都是刷刷的站起,对着孤身一人的金爷怒目而视。

    此等行为却让那金爷抓住了痛脚,只仗着自己一身横练的功夫,对着白姓那一群人一通的嚷嚷:“怎么样?被爷爷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吗?”

    “想要跟我金爷动手?哼哼?正好,趁着今日的机会,让我瞧瞧,这山东境内黑白两路之中,到底谁才是工夫最硬的那一位。”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事了

    这金圣的话音落下,他就将身子直直的转向了白进武的所在,两只铜铃铛一般的牛眼,带着点挑衅就望向了那个身量不足他一半的人。

    只可惜,他这番作为就像是给瞎子看了一半,

    坐在座位上的白爷不但没有半分的羞恼,反倒是轻飘飘的掸了掸穿在身上的这件儿翠竹纹绣打底儿的黑衫,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金爷,据我所知,今日这事儿,您是要还初家老爷当年施之援手的恩德才来入的伙吧。”

    “可是现在,事儿还不曾办完呢,您就想与我交手,就不怕耽误了恩人的大事儿,报恩不成反倒是害了初老爷一家?”

    这话说的,就将金圣给噎了一个倒仰。

    可他瞧瞧屋内瘫倒的这六位,再嚣张的话,也暂时的咽到了肚子当中。

    白进武瞧着对面的那个黑路的汉子,脸生给瘪成了茄子,却为了恩人初开鹏愣是将脾性压了下来。

    这让白进武觉得有趣,又感念于这人的忠义,那再说出口的话也少了几分愉挪的意味。

    “其实金爷,你也莫要对我有何意见。”

    “今晚之事可不是初老爷去请的我,而是我出于朋友情谊,主动要为初家的老爷解决这一难题罢了。”

    “只是我镖局协会就在济城,恰巧接了护送初老爷秘密来聊城的镖活罢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主动的参与到这次镖活当中。”

    “当然是与金兄有着同样的理由啊。”

    “想当初我去津门学艺,家中孤儿寡母多亏初家的义堂照顾。”

    “我也不过就着这趟活,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见到这白进武也是主动过来帮忙的,那金圣的脸色才好看了起来。

    他就说初家老爷是个会看人的,怎么会认为自己的本事还需要这白家的小矮子来帮忙呢?

    既然是主动还账的,那自己也就莫要做个恶人,暂让那姓白的多干一些,也没什么要紧了。

    因着白进武的这番话,包厢内人的氛围就渐渐的松缓了下来。

    待到那宵禁开时早已经变得静悄悄的街道上响起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的时候,这屋内的人就知晓,前来接应他们的人已经到了。

    这为首的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轻轻点头,就各自扛起一昏睡不醒的人,悄无声息的摸到了会宾楼的楼下,将田寻安一行四人给塞入到了一辆双驾的马车后棚之中。

    在驾车人极其干练的‘驾!’的一声落下后,这承载了一车人的马驾,就缓缓的往码头的方向驶去。

    不过片刻,偌大的马驾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就连马蹄的回音,也落得个安安静静。

    见到事情已经办妥,这暂时合在一处的两拨人马,立刻就分了一个分明。

    这绿林独行中的头一份金圣爷嘴唇喏喏了一番,却也只打了一声呼哨,将藏匿于胡同之中的枣红马给招了过来,就着马行的冲劲儿,一个翻身,就与自己的马儿一起,同样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了背着手笑着望其背影的白进武以及他身后的小兄弟们,给留在了原处。

    “师父,你怎不拦住那金姓的汉子,他不是说要分个高低吗?”

    总镖头白进武听了这带着些少年意气的话却是当即笑了起来,他瞧着那个早已经远去的背影摇头说到:“今日个师父带你前来所为何事?”

    那小徒弟不明所以却依旧是老老实实的回到:“为的是替初家老爷办好一件事儿。”

    白进武捋须点头道:“那你觉得这件事儿可否声张?”

    小徒弟诧异到:“当然不能了,虽然我不知晓咱们捆的这几个人到底要被送往何处,但是我却知道,这件事儿是万万不能让人知晓到底是谁做的。”

    “究其根本,我们只是动手的帮手罢了,那等大人物之间的纷争,咱们这样走江湖的人,还是掺和的越少越好。”

    “若不是师父您欠了初老爷好大的恩情,徒儿打死也不会让师父您接下这个活计的。”

    “咱们是保驾护航的镖师,一身武艺为的是赚钱走趟子,你瞧瞧咱们现在干的叫做什么事儿啊。”

    “蒙着面,还穿着这样的衣服,就像是,就像是刚才那个绿林头子一般的不讲究了。”

    听到这里的白进武却是叹了一口气,跟自己的小徒弟说到:“你都知晓这不是一个好活计了,咱们也都穿成这样了,你怎么还非要跟刚才那个人置气呢?”

    “咱们先不论对方手底下的功夫如何,单说这初家的车马还不曾走远喽,我们就在会宾楼的楼下打生打死的,那到了后来,那大人物若是想要寻个替罪羊,可不就要找到我们的头上了?”

    “更何况,那金威可不是等闲的人物。”

    “想我山东绿林十八路,他金威就能单算其中一路,与抱犊崮的名声相上下。”

    “他怎么做到的?你可曾想过?”

    “那人手中的绝活不在近身,乃是有旁人无法企及的暗器手段。”

    “今日间这事儿若不是初老爷发话要不得人的性命,你以为门外的那两个亲卫还能伤得了那金威分毫?”

    “你让师父我与他对上,就不怕明面上赢了名声。转头过去在暗处你就被人飞上一镖。”

    “那时候师父想要救你的小命,怕也是来不及了。”

    说完白进武还特有深意的瞧了一眼小徒弟脖子一眼,摇摇头带着其余几位徒弟就没入到了另外一条巷子之中。

    而这位不服不忿的汉子却是不自觉的缩缩脖子,一时间那争强好胜的心气儿也被师父这一眼给看得烟消云散了。

    “哎呀,师父,等等我!”

    一起走啊,小子好怕!

    这变的乖巧无比的小徒弟与师父师兄们退散的是干干净净。

    只是不知道在他们散去不久之后,这会宾楼内负责招待客人的小伙计以及这座楼用来待宾的掌柜的却是咔哒一下将整栋楼给封了一个严严实实。

    他们当中几个壮硕的小伙子将身上的褡裢摘下,外罩着的灰色麻衣脱下,就恢复成了自己原本的样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又见初老爷

    若是邵年时此时也在的话一定会一眼看出,这些人皆是初家豢养的内院护卫。

    已经算得上是初家护卫队之中的精卫了。

    这些人手底下的功夫算不得最好的,但是胜在忠心。

    因着都是初家经年的家生仆役中选拔的,故而初老爷让做什么他们就会毫无质疑的去执行。

    而这群人此时却是手拎两条麻袋,将屋内被剩下的冯季二位掌柜的,给塞入了其中。

    在入口处扎了两条松垮的活扣后,就两人一架,四人同行,从会宾楼的后门小巷处溜出,直接将人送上另外一架带顶的驴车之内。

    一个人在前驾车,三个人尾随其后,不过片刻就将人送入到了初家老爷在聊城私置的院落之内。

    循着后院最末位置的柴房,随手将人一卸一扔,他们今日的事儿也就办的妥当了。

    没有人知晓这二位掌柜的到底是犯了何事。

    到了现如今,能大概了解其中的前后因果的人,大概也只有起了一个开头,写了一封缘由的邵年时了。

    而这位只知晓了隐绰内情的小掌柜的,现如今却是坐在初老爷的这座宅子的小书房内,与自己的恩公,接到了他的信之后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聊城县城内的初老爷初开鹏坐在了一处,慢条斯理的品着茶呢。

    邵年时对于茶品并无任何的研究,可那初家的老爷却是一个爱茶之人,他不吝啬与自己看好的小子分享自己的收藏,一边喝着茶杯的中的茶叶,还一边细细的与其普及这茶的由来。

    正在邵年时听得入迷的时候,却从外边传来了一声通禀之音:“老爷,事情办妥当了。”

    听得那初开鹏手中一顿,脸上却是带上了一分的喜色。

    他朝着外边沉沉的说了一句:“知晓了。”转过头去却对着邵年时莫名的来了一句:“冯季两位掌柜的现在就在我这院落后的柴房内。”

    “至于他背后之人,现如今也已经被我翻了出来,并用最好的方式给解决了。”

    “今日间叫你过来,一是让你知晓,你曾经担心的事情已经被处理完毕,从今日起,怕是暂时没有人再惦念着你的小命了。”

    “二一个则是想要听你说说,这二位屡次想要寻你麻烦的掌柜的,若是交给你,你将如何去处理?”

    说完,这初老爷就不再多说一句,反倒是目光平静只等邵年时的回答了。

    这让完全没有准备的邵年时一愣,不明白初老爷其中的意味了。

    这难道不是一家之主应当操心的事儿吗?

    这二位掌柜的又不曾贪图我家的粮食。

    但是再一想,邵年时的心就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原本打算脱口而出的提问也被他直接给咽回到了喉咙之中,反倒是将这答案反复的斟酌一番,十分郑重的给出了自己的解答。

    “老爷,若是我来处理的话。”

    “一是将这二位掌柜的从接受粮食铺子以后所有的账本取出,与总库之中的粮食进出进行比对。”

    “从中找出何时开始有不正常的粮食的流向,再从那个时候起,统一的计算这二位掌柜的到底贪墨了老爷多少的粮食。”

    “从而也能知晓这二位掌柜的背后之人到底从我初家粮行当中拿走了多少的粮草银钱,以作为备案。”

    “毕竟小子并不清楚这背后之人到底还有否依仗,也不清楚此人今后是否还有得势的可能。”

    “可是咱们这种行商之人,总要做到有备无患。”

    “若来年那人想要寻我等的麻烦,他曾贪墨初家大笔的粮草就会成为我们最有用的把柄。”

    “无论是投其政敌还是走舆论的攻势,初家都可立于大义的一方,免遭此人的暗算。”

    “二一个则是依照被贪墨的财务的额度对这二位掌柜的纠责。”

    “这事儿若是放在前朝,两位掌柜的就算是被初老爷您随意的打杀了,都不会有人质疑。”

    “但是现在好歹已经是新民国新政府的时代了。”

    “哪怕是为了名声顾,初老爷咱们也不能随意的将人给处置了。”

    “不如我们走官方的流程?将人送往巡捕房之中。”

    “依照账本之中所贪墨的银钱,去这二位掌柜的家中讨要。”

    “这其实才是对这两位掌柜的最大的惩罚呢。”

    “他们辛苦做局,拼命的贪墨,究其原因还是为了银钱。”

    “初老爷将其财产查抄入账,让其一朝回到原点,不但如此,依照新政府的法规,他们怕是要进得监狱,将那牢底儿坐穿了。”

    “再想哪巡捕房与牢房之中,层层关卡,家眷想要探望,亦是要递上好处。”

    “这一日日的下来,原本就被收了财产的冯季两家人,怕是要过上一贫如洗的日子。”

    “这与二人先前所望背道而驰,怕是比杀了他们更加的难过了。”

    “这二人必会在铁窗之内,日日懊恼,夜夜悔恨,恨不得回到当初,自己不曾有过一丝贪念的时候呢。”

    说完,这邵年时也不多言,只是垂眼等着初老爷的决断。

    毕竟这初老爷心善,那也是对他们这些有用之人来说的,邵年时可从不曾见过这初老爷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敌人的。

    谁成想,听完了邵年时的这一番话,坐在上首的初开鹏反倒是笑了。

    “巡捕房啊?”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我们这等守法商人,当然要相信政府与执法机构不是?”

    “成!就按照你所言,将这二人送往巡捕房去吧。”

    “至于查点账目,以及盘点二人家中资产的事儿,我若是交给你去办,可需要几日?”

    这话说的邵年时一愣,只是依凭着本能脱口而出:“盘账的时间要长一些,可若是一些积年的老账房能从旁辅助的话,不过三日也就得了。”

    “至于盘查资产,那需要老爷派人探查以下这两位掌柜的置产的情况以及家眷的所在,再派出一队护卫,将这两家人暂时的监控起来。”

    “只是老爷,这些事情随便交给谁来办理都可以做得妥妥当当,为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初家得利

    为何偏偏要叫到小子的手中呢?

    后边的话邵年时不曾问出,因为他又将这些事与先前的某一种想法联系到了一处,让他紧张的就再也问不出口了。

    大概是见到邵年时好像已经了解了他的用意,初老爷则是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是的,邵年时,你果真是一个聪明人。”

    “就是如同你所想的那般,我将这些事情交至你的手中,不单单只是信任那么简单。”

    “毕竟,此件事毕之后,你就能将另外两家铺子之中的账目做到了熟于心,而他们与何人合作,与哪些商家客人有所往来,你也可以在此过程之中进行了解。”

    “邵年时,你知为何我会在聊城这个不大的县城之中设置三家粮铺且用了三个掌柜的吗?”

    听到这里的邵年时摇了摇头,这件事儿他还是真的不知道。

    而那初老爷却不曾感到任何的失望,反倒是开怀笑道:“那是因为,这不大的聊城县城之内却是藏龙卧虎,四方势力犬牙交错。”

    “若是寻不到一个能够平衡四处势力的掌柜的来同握全局的话,那索性就踏踏实实的做本分的粮食生意,将其每一处都拆分开来,把我们初家商行对于此地的影响力调到最低的程度。”

    “免得被几家人一起盯上,反倒是处处掣肘,受到更大的损失。”

    “只是我不曾想到啊……”说到这里的初开鹏就抿了一口茶,来掩盖一下自己那微微的诧异:“我不曾想到这根本没有交集的几方势力,只因为一件小事儿作为开端,就被你给全数的交往了一个遍。”

    “让事情进行到现如今的地步,竟是发生了一个改天换地的大事件!”

    “邵年时啊,邵年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阴差阳错反成事儿了。”

    “至于你成了什么事儿,今日我并不多说,待到几日后,你自然明了。”

    “我只在这里问你一句,从今往后,聊城三家的米粮铺子以及在此处商会分站之中与粮食有关的往来皆由你负责,这事儿做不做的来?”

    “这聊城县城之中,凡是涉及粮之一字的买卖,皆有你负责,你是敢干与否?”

    “就在此时此处,给你家老爷一个准话吧。”

    说完,初老爷轻嘬了一口茶,仿佛一点都不担心最终的答案一般,就等着邵年时给他一个回话了。

    在初家老爷的眼中,这聊城的生意再重,也只不过是他种种生意之中的小小的一环罢了。

    毕竟在这局势不稳的时日,谁家握住了粮产的命脉,谁就握住了一条等闲人不敢轻忽的势力。

    聊城不过是这其中的一个小码头罢了。

    他初家南北皆有田产,水陆遍布航线,一个县城的来往,只是送与他一位较为信任的手下的历练罢了。

    而依照他对邵年时的了解。

    这孩子怕是一个有野心的。

    他是不会拒绝的。

    果不其然,在听到了初老爷的这番话之后。

    这原本还坐在座位上的邵年时,却在此时站了起来,踱步来到了书房的中央,面容正朝着初家老爷所在的上首。

    而后,邵年时恭恭敬敬的朝着上手而坐的初开鹏施了一礼,双手所拱竟将头部都深埋了起来。

    待到邵年时再次抬头,挺胸直背,他的眼中只剩灼灼。

    一句坚定而清晰的回答也从他的口中而出:“多谢老爷栽培,小子定当不负初老爷所望。”

    “三家粮铺交由小子之手,旁的不说,必不会出现吃里扒外,引贼入室之事。”

    说完,邵年时就朝着上手的初老爷展颜一笑,终是带上了几分少年心性的喜悦与畅快。

    看得老谋深算的初家老爷也不由的受了一些影响,跟着这位少年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话说到如此,事情就已经解决了大半。

    天色已晚,初老爷也不再挽留,派了一身手不错的护卫,将邵年时送回到了他现在暂住的第三铺子之中,转身就去处理一些后续的细节。

    待到邵年时与初家别院之中派过来的几位账房先生碰了面,忙了几日的时间,再抬头的时候,就从与他交接的管事的口中得知了,那初家老爷早已经回返到了济城的消息。

    邵年时感念于初老爷对于他的信任,自然就一口将去巡捕房见冯,季二位掌柜的最后一次的事情给应了下来。

    可待到他来到了巡捕房之后,才发现这其中无论是巡捕还是最高的长官,竟然在这短短的几日之中就来了一次大的换血。

    几个熟悉的面孔早已经更换到了更加重要的岗位之中。

    那个曾经在街面上很是混得开的老巡捕,竟然成为了巡捕房之中外勤队的总队长。

    而那个曾在这个事件之中跑腿传信的小巡捕,也跟着水涨船高的升任成为了老巡捕手底下的小队长。

    可这些人还真都算不得这巡捕房之中更替的最大之人。

    因为这巡捕房之中竟然空降了一个局长,并且十分平稳的与原局长窦仕骁进行了交接。

    这不大可能吧?

    邵年时随与这窦仕骁不曾打过什么交到,但也听人说过此人对于权力的**极重。

    他的职位突然被人顶替了,还能不给此人寻一些麻烦?

    可是待到邵年时去局长办公室之中拿那见人的批条之时,就弄明白了为何那窦局长毫无怨言的就将这局长之位让了出来了。

    原是这空降的巡捕房的局长竟然姓初,且在初邵民与他闲聊的时候还曾听过的一位初家读过军校的青年才俊,初山之。

    见到邵年时在今日寻到了他的办公室,这新上任的初局长仿佛早有所料一般的,指着自己办公室内的沙发和声细语的与邵年时说到:“坐。”

    还不等邵年时开口说话,这初山之就将对方最想知晓的消息给透露了出来。

    “觉得奇怪吗?”

    “你若是知晓老爷在这其中做了什么,就不会奇怪了。”

    “详细的内情我也不跟你多说了。”

    “我只与你说一句,你就能明白个大概了。”

    “聊城前任巡捕房的局长窦仕骁,以雷霆之势取得北洋政府内奉系一派的支持,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聊城守备团团长一职。”

    “只不过代价嘛,则是将原守备团团长好不容易凑起来的将近三个团的兵力分出两个团去驰援京津冀的奉系驻军罢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处理

    由着季掌柜的开始,就将自己的私产一五一十的给说了一个明白,从身家几何到藏匿的地点,竟是一点都不曾隐匿的。

    因为他知晓,自己从初家手中得来的财产,已经被他用了一个七八。

    且不说他在聊城之中养的那个外室小妾,只单说他在老家制办的土地,翻盖的房屋,就用了其中不少的银钱。

    在见到了季掌柜的如此的坦诚了之后,这冯掌柜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攻破了。

    这个举家都在聊城的人,反倒是比季掌柜的留手还多。

    他对外一直走的兢兢业业的形象,那百十多块的大洋,除了购得聊城的二进的小院落之外,其余的尽数埋在了院落之中的那棵大榕树的底下。

    就连他的家人妻儿都不知晓他有此等巨款,故而在冯掌柜的被抓走之后,还要一顿的奔走哀嚎,为其鸣冤不平呢。

    所以,邵年时在听到了这位掌柜的复述之后,脸上就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邵年时虽对于财富的追求有着不小的执念,但他却不是一个吝啬小气之人。

    想当初他从初老爷处得了二十块大洋的奖赏,再加上今日间收入所得,就算是留存了今后做买卖的本钱,可他也从不曾在生活上亏待了自己。

    有因着他将那宠虫鸡狗的生意做的火热,就从乡间邻里叫了许多相熟的人员。

    就连老村长家的二小子也被他叫到了铺子当中去做了这饲料配比,搓鱼虫丸子的工作,那小铺子的后院自然就无法再住那许多的人了。

    所以,他就自掏腰包,就在距离铺子不远处的杂居区域内租赁了一处最囫囵的大杂院。

    虽说是那种环境,却也有门有窗,有井有屋,着实是一处干净又通透的地方。

    在他招来的那些乡间的小子的眼中,这可是顶顶好的地方了。

    全因是他们见到旁的杂院之中的居民,七八户人家都居住在与他们住所差不多格局的大杂院当中,而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子,却可以一人占据一个单间,与之相比,别提多麽的优渥了。

    再加上自己就在米粮的铺子内上工,那些边边角角的富裕,以及邵掌柜的时不时的在下工之后给他们提溜一些猪肉铺子中剩下的下水,就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比之乡间好的不知多少了。

    他们能不感激邵年时的大方,并真心实意的卖力吗?

    那你说这邵年时不心疼钱吗?

    他自然也是心疼的。

    但是邵年时毕竟知晓,若想要达成自己的所需,那必要先付出相应的投资。

    已经顺利的接手了初家在聊城三个铺子的邵年时,缺的已经不是站在高处的大势而是基于底层的人员了。

    他可不想被初老爷一时的欣赏给架成了一碰就倒的空中楼阁,对于他这种无根无萍的小子来说,什么都没有自己的人用的踏实啊。

    由对面二位掌柜的经历发散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的邵年时收回了思绪,只是朝着监狱内两位掌柜的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这略显阴森的监狱。

    待到只剩下这二人之后,那从激动之中回过神来的季掌柜的却是感觉出了其中的不妥,有些喏喏的与冯掌柜说到:“老冯啊,你说我们将自家的老底儿全都说与那小子听了,他若是将我们的钱财翻出来却不将我们放出了可怎么得?”

    可那位并不比他蠢笨的冯掌柜的却是苦笑一声,掸了掸身上的枯枝败叶,就手的就蹲在了地上,仿佛任命了一般的说到:“你若不跟他说了又能怎样呢?”

    “要知道我们欠了多少的银钱,那些账本做的再如何天衣无缝也是无用了。”

    “毕竟总库之中的走量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

    “只需要两方一一的应对,到了最后,到底能得出一个大概。”

    “你说若是初老爷将这讨还银钱的事儿交到了更狠一些人的手中的话,咱们两个人的家人将会受到如何对待?”

    “你也听到了,这巡捕房现如今已经到了初家人的手中。”

    “你说他们为了自家人的利益,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咱们在牢中几日还看不明白吗?说不得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人到了如此的境地,若还是死守着那些银钱的话,怕才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还要拖着一家的老小了。”

    “不若花钱买个平安,将你我这些年贪墨的钱财全数拿出,再寻一些亲戚好友借借,将今日的难关先过了再说。”

    “就算是这姓邵的小子翻脸无情,可我们的家人已经毫无油水可以压榨了。”

    “他这个人骨子当中仍是一个重利的商人,与那披着皮的巡捕房中人不同,他下不得死手的。”

    “最起码我们换来了家人的平安不是?”

    只是寥寥几句,说的季掌柜的心安了许多。

    他叹了一口气,寻了一处角落坐下,在黑暗之中默默的等待着外界的结果了。

    要说这邵年时真是一个雷厉风行之人。

    他从两位锒铛入狱的掌柜的口中得知了钱财的所在之后,就带着初家派给他的一队护卫直接杀向了这两家的所在。

    那两处位于东西的院落之中,冯季二位掌柜的家人都是愁云惨淡。

    这些时日他们日日奔波在监狱与家园之间,已有些心力憔悴之感。

    只是她们这些妇孺真就不知道自家的爷们将偌大的款子给藏在了何处,只能惶惶然的等待着又一天的度过,以及时不时就来敲他们家的门,前来要账的初家人。

    “!”

    冯掌柜的老婆一脸惴惴的将门打开,只是这一次并不是五大三粗的混混地痞,而是有些面善的聊城的新贵邵掌柜的,正一脸的淡然,站在她家的院外。

    可是这女子见到邵掌柜的到来,不但没有半分的轻松,反倒是露出了末日一般的表情。

    她脸色发白,嘴唇发抖,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邵年时也是奇怪,却不想与妇孺多做纠缠,只是朝着身后的柳二哥发了话,让他带着兄弟们前去行事罢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心善人?

    这柳二子跟着初家正经的精锐护卫们混的久了,可是被前辈们好好的操练了一番。

    他在出老爷任务的时候那曾有过什么怜香惜玉之时,只是将这女人往旁边一扒拉,就将行路的空隙给分了开来。

    他身后七八个兄弟鱼贯而入,见到院落之中唯一的一颗大榕树之后,就朝着手心之中呸呸两口,将腋下夹着的铲子戳下,就手的就开始挖了起来。

    这往下纵了近半米多,才寻到了冯掌柜口中的小箱子。

    由那柳二子亲手拎出来,递到邵年时的手中时,还因为这不轻的重量往下坠了一番。

    ‘啪嗒’

    箱子盖打开,当中明晃晃的闪出几分银元的光芒。

    那不大的箱子中铺的是满满当当,全都是实打实的民国三年所铸的钱币。

    邵年时见到那冯掌柜的所说的无误,他的嘴角就挑了起来,心情好了几分的他,觉得理应因为冯掌柜的识时务而多说两句。

    “这位大嫂,莫要惊慌,冯掌柜的愿意以银钱赎买罪过,他这箱子之中的所得,赢可以将自己曾经的贪墨补上七八。”

    “若是嫂子将家中的财务尽数的变卖一下,再凑出几十个银钱的话,我原因将这些钱递到能做主的人的手中。”

    “哦,也就是现任巡捕房,哦,不对,新的局长上任之后已经应了新政府的要求,将老辈子的巡捕房改成更为洋气的警察局了。”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说,将其交到现任警察局局长初山之的手中。”

    “因为新政府的律法规定,经济型罪犯可用一定金额的银钱,为自己并不曾危害他人的过错减刑呢。”

    “我作为初老爷的代表,自然知晓初家老爷的仁慈。”

    “他已经不计较二位掌柜的所作所为了,所以你们还是有机会将自己的当家人给赎出来的。”

    “所以啊,大嫂子,你现在还愣在这里干嘛?”

    “若是我就将这宅子,家中的家具,还留存的值钱玩意,全都找一处能接得下手的下家,将其全数的变卖了。”

    “然后将冯掌柜的救出。”

    “毕竟这聊城你们已经是待不下去了。”

    “若是冯掌柜没有银钱买罪,正给定下了十年的刑期,你们这孤儿寡母的早晚也要搬离现在的住处。”

    “索性不如转手了,将冯掌柜的捞出来,到旁的不知晓你们这一段经历的地界之中,重新讨生活,岂不是更好?”

    说完邵年时就相当纯良的笑了,笑的如沐春风,一下子就将那惶惶不可终日的冯家嫂子的心给笑定了。

    是了,邵掌柜的是个有见识的。

    他出得主意肯定没错。

    待到这邵年时领得众人往季掌柜的家中去时,这冯家的嫂子立马就将眼泪擦了擦,直接去寻县城之中最有名的掮客,准备将聊城之中所有的产业倒手了。

    而去了下一站的邵年时,又对着从老家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季家的家眷说了同样的说辞。

    只不过这位家中真就榨不出什么油水,也由不得邵年时不予疏通了。

    不过这样也好,一人救得,一人不救。

    本就松散的联盟就此散的一干二净。

    就算是今后再有机会碰在一处,依照人惯有的迁怒的习性,那二人之间的龌蹉可就比他们对之于初老爷的……可是多得多了。

    避免了两个人的联手记仇,更是少了今后许多的麻烦。

    用计解决了自己的大麻烦的邵年时,却没有因为这二人的可怜而停下了后续的动作。

    他先是亲自去了一趟现如今正在挂新牌的警察局,将一套特别完善的保释手续替冯掌柜的给走了出来,然后就将这免罪的牌子捏在了手中……没放。

    而后再派出了身边被他调教的最机灵的高二蛋,替他去冯掌柜的家跑了一趟,为这位冯家的嫂子排忧解难。

    至于是怎么排忧解难的?

    单瞧着高二蛋手中那叮当作响的钱袋子就明白了。

    邵年时花了不到六块大洋,就将冯掌柜的这间二进的小院连同院落之内用不得的粗笨的家具一起给盘在了手中。

    至于其他的细软一二,邵年时并不曾赶尽杀绝。

    在他想来,这冯家的嫂子入得当铺去周转一二,那剩余几块银钱,也就尽数凑齐了。

    邵年时从一开始就奔着这座干净的院落。

    毕竟依照着他现如今的状况来看,最少还要在聊城驻足一段时间。

    作为一个小有成就的掌柜的,生意暂且放在一旁,单单是置产这一块就要操办起来了。

    无怪邵年时会有这许微末的改变。

    盖是因为在济城郊外那惊鸿一瞥之后,心中就存了些许说不得的念想。

    他如今身份地位相差的太多,只能将这份悸动狠狠的压抑在心底。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朝着那个念想与目标去努力。

    就由这一处小小的院落与产业开始,一步步的朝着那个遥不可及的人儿去努力,总好过从一开始就放弃不是?

    于是,冯掌柜的这份等同于折价的产业就入了邵年时的眼。

    商场本如战场,追杀却不斩尽杀绝,已经是他最后的善良了。

    想到这里的邵年时长出了一口气,就在福来赌场的门外要了一碗许久不曾入口的打卤面。

    瞧着那史进钱特意推平了的小街,现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处硕大的种鸡,种狗与鸣虫的交易场所。

    零星几个外来的掮客,在热闹的集市之中游走,一位类似于经纪一般的人物,却是站在这条街最中间的小高台上,为今夏出得最优秀的一只虫儿叫价。

    底下是此起彼伏的叫嚷声。

    一直被史进钱冠名为黑寡妇的棺材头已经被嚷到了十块大洋的高价。

    可瞧着底下眼红脖子粗的竞价人,邵年时就知道,这斗虫的最后价格怕是还要翻上一倍。

    这样真好,一个祥和平静的聊城,最适合他今后的大展拳脚。

    就在他将一碗茄子肉丁面囫囵吞入腹中的时候,他交于重任的高二蛋也携着一张盖了政府文书的房契加地契公文,来到面馆内寻他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东北

    “来!”邵年时朝着高二蛋招了一下手:“头上都冒汗了,给你叫一碗西红柿鸡蛋卤子的拌凉面。”

    “让店家给你把冰在井水中的青瓜细细的切了,搅合在面条之中,也去去暑。”

    “哥哥我下午就将这事儿收个尾巴,从明日起,咱们可就要专心忙活正事儿了。”

    听得那高二蛋心中一阵的欢喜,因邵大哥说了,三个铺子的生意全盘的接管过来之后,他就会被派到第一铺子当中去当一个全管的小管事的。

    若是做的好,半年后就给他升任一家铺子的店长。

    除了盘账查账不用他负责,其余的全都由他说了算。

    这邵大哥果真是待他厚道,将他从小村子中带出来,也不把他当个佣人对待。

    高二蛋能感觉出来,邵年时叫他一声弟弟,是真就把他当成弟弟来处的。

    就奔着这份儿心,他也旁的不管,只管对自家的哥哥负责了。

    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决计要将哥哥交给的铺子维护好了才行。

    这高二蛋抹着泪吃着面条,那小脑袋瓜子之中的想法却不是早已经离开的邵年时能够知晓的。

    他只是将这房契贴身的放好,捏着放人的文件就跟聊城监狱那方的狱警交接了起来。

    给了今日上值的二位一些吃茶钱,冯掌柜的就顺顺当当的从这大牢里边被放了出来。

    不过这邵年时兴了一个心眼,他只让狱警将人提出来,自己却不曾进去。

    所以也没有见到,那冯掌柜的要离开那道监狱大门的时候,季掌柜的是如何抱着对方的大腿如同饿狼一样死死的缠住不放的。

    若不是放人的时候一次进去了俩警察,这冯掌柜的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出来还是一个问题。

    待到这散发着一身臭气的冯掌柜的从那暗不见天日的监牢之中走出之时,在见到了邵年时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搂着对方的肩膀是嚎啕大哭啊。

    劫后余生,死里逃生,不过于此。

    冯掌柜的从不曾想过,他能从那与他相交了多年的季掌柜眼中竟看出了些许的杀意。

    这种同归于尽的狠厉,让这位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冯掌柜的心中也有了一些恼怒。

    只是在看到了邵年时真的如约将他给抱出来之后,就化为了满心满意的感激,两厢一对比,也只剩下自己以往的有眼无珠了。

    冯掌柜的这种状态正和邵年时的心意。

    离间了冯季二位掌柜的之间的感情,也掐断了冯掌柜的若是真翻身后去将季掌柜的营救出来的机会。

    自己曾经的敌人若是再凑在一起,到时候他们剩下可就不是对于他邵年时的感谢而是记恨了。

    现如今的这种状况正好。

    脑子更好使的冯掌柜的带着对他的感激有了一线生机,而左右摇摆不定,总是被当枪使的季掌柜的依然留在狱中,不过是对他再无作用罢了。

    所以现在的邵年时笑的是如此的纯善,并且特别贴心的拍了拍这个哭的不能自己的冯掌柜的并问到:“冯掌柜的,你我皆是行商之人,契约精神永不能忘,可是咱们入行的时候前辈们教导过多遍的事情。”

    “我拿了冯掌柜的钱,自然要帮冯掌柜的忙。”

    “只是不知道冯掌柜的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要知道聊城县这个地方,你怕是不好待了。”

    听到这里的冯掌柜的也跟着点点头。

    他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就与邵年时粗说了一番自己的打算。

    “我有几位亲戚,在锦城之中做一点买卖。”

    “我打算带着妻儿去投奔他们,这人还在,落脚的地儿自然是有的。”

    见到这冯掌柜的脸上并无难色,邵年时就知道,这位口中的落脚地一定不是多艰难的所在。

    既是如此,不若再巩固一下自己的善意,给予对方一些可有可无的帮助吧。

    “既然是去锦州,不如走水路吧。”

    “我知道冯掌柜的现如今是个什么境况,若是不嫌弃不若跟着明日去往北平的商船一起,不过两日的工夫就到了这运河的劲头。”

    “距离那锦城的所在也不过一日的陆路,着实要比夸这大半个华国要安全的多。”

    而这本也是冯掌柜的心中所想。

    这老狐狸一出来的这一通哭,半分真半分假,为的就是邵年时的顺水推舟与些许的帮助。

    现如今二人各取所需,得尝所愿,只希望今后相忘江湖,不复相见。

    哪怕今后再有碰面的机会,也要做的好商好量,不再起龌蹉为上啊。

    到底是生意人,知晓什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只不过几日的工夫,那该上船的上船,该坐牢的坐牢,原本还有些纷扰的聊城就再一次归于了平静。

    只是那邵年时在聊城之内因着铺子增多,初步上手而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携家带口的冯掌柜的却托了这位年轻掌柜的福气,无惊无险的抵达了锦城亲戚家的门口。

    只是他忘记了自己这几年因着手中有钱,故而特别有底气的生了一堆的孩子。

    他所投奔的亲戚并不曾想到,只是讨口饭吃的兄弟竟然会带这么一大家子过来。

    也多亏的这位兄弟本也是在初家老爷的手底下讨生活的人物。

    可这位哥哥却是个老实本分,吃苦能干的人。

    故而在锦城这么多年,着实让他认识了一些人物。

    还是经着初家的这一条线,就给他找到了一个等闲人不太愿意去的去处。

    那是哪儿呢?

    关外的兴安岭接近白毛子蒙古所在的一片林场。

    因着寒流来往的缘故,那里的木林特别的结实。

    北平城的贵人们最喜欢的就是深山老林子当中运出来的珍贵的木材,就连带着几十年的板子都带着一股好闻的松柏清香。

    故而,那林场的产出着实不少,只是因为工作的环境太过于艰苦,等闲人是熬不住时日,若是有了好去处一定会想办法往南边调任的。

    这一来二去的,林场之中的小工头以及小管事的就特别的或缺。

    再加上林场之中本就是国之极北,胡子,土匪,犯罪劳工,尽数都往此地避难。

    若是没些手段亦或是超于常人的本事,在此地也无法立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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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草根介绍:
那年,雪下得极大。邵家死的只剩下一人,一个叫做邵满囤的少年。为了活下去,他敲开了村子里院墙最高的那户人家。初家。当邵满囤迈入那扇涂着红漆的角门时,他从没想过,他推开的不仅仅是一扇能让他活命的门。……在那扇门后,有他的新的名字:邵年时。有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道路:行商。有他敬了一辈子的人物:初家老爷。还有他疼爱了一辈子的女人:初雪……这是一个小长工的民国飘摇路……哪怕风吹雨打,我自坚如磐石。民国草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民国草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民国草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