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章 风波乍起
“小宁啊，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以公司目前的资金情况，最多只能支持一部电影的投资，我也难啊……”
在李墨将自己连夜赶出来的‘剧情梗概’交给宁昊两个星期之后，帝都野马奔腾公司总部的会客室里，一个年纪在四十多岁，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正一脸为难的向宁昊诉着苦。
在他的右手边，还放着宁昊那还带着油墨香的剧本。
……从剧本表面的痕迹上看，似乎根本就没有被认真翻阅过的样子。
“李总，我这个本子的投资真的不大，最多也就是四千万，呃不，公司出三千万就行，我和许峥黄博他们的导演，演员片酬都可以折算进成本里，等到电影上映了以后再说……”
“小宁，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听完宁昊的话，李总不但没有觉得欣慰，反而变了脸色，“公司对每个签约导演都是一视同仁的，不会因为你的上一部作品没有达到预期就把你打入黑名单，公司是有专门的剧本评审部门的……”
说到这里，李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点欲盖弥彰的嫌疑，于是开口找补道：“这样吧，小宁，你把这个剧本先留下，我抽空催着剧本审核那边抓紧时间看一看，等有了结果，我们再详谈吧，你看这样怎么样？”
‘抽空’，‘抓紧时间’，‘看一看’，‘等有了结果’这一连串的话语像是一群嗡嗡飞着的苍蝇，不断在宁昊的耳边萦绕着。
在这个时候，宁昊的脑海中似乎突然记起了很多隐藏在记忆深处，他不愿意提及的话语。
“你早就不是当年拍出《疯狂的石头》系列时的鬼才导演了，连续搞砸了两部五千万以上的制作，你知道你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损失吗？”
“影视传媒公司难道都是开善堂的吗？”
“公司和你签约是为了赚钱的，谁能为公司赚钱，谁就会得到公司的器重，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不清楚形势，活该你倒霉！”
…………
“小宁？小宁！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李明自觉刚才的那番话已经算是难得的有耐心了，可宁昊现在这幅既不接受，也不反对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要不是李明非常确定面前这个男人还是清醒着的，说不定他这会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万一这家伙心肌梗塞挂在自己办公室的话，那自己这办公室岂不是成了凶宅？
“没……没事了，李总，”宁昊摇了摇头，拿起放在一边的剧本站起身来，“李总您刚才说的有道理，我……我再回去好好打磨一下这个本子，有机会的时候再请李总过目吧。”
“也好，”能够让宁昊自己知难而退，李明自然是求之不得，“小宁你才华还是有的，之前呢的确是浮躁了些，有时候，遇到点挫折对年轻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是是，李总说得有道理。”
转眼间就已经成了‘年轻人’，即便这会宁昊心情不佳，但还是差点因为这个称呼而笑出声来。
敷衍的回复了，宁昊带着剧本离开了会客室。
走到楼下的时候，宁昊回过头，感慨的的看了看大楼外墙上的‘野马奔腾’几个鎏金大字，嘴角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苦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昊长长的出了口气，摸出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老许，你知道墨龙传媒在帝都的办公室在哪吗？我想看看是不是能找他们的负责人聊聊我的剧本……”
………………
宁昊走后，李明坐在沙发上呆呆的出神。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想如此对待宁昊？
可野马奔腾是他发展了十多年的心血。
李明不断的告诉自己：“对宁昊狠一些，正式为了让公司其他的员工能够过得更好。”
不知什么时候，一位三十多岁的白领丽人走进了会客室。
她将几份文件打开放在李明面前，然后轻声呼唤起来：“李总，这几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在白领丽人的呼唤声中，李明总算恢复了常态。
他在在白领丽人拿来的文件上草草签下名字后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下了最后的决定：“立芳，以后宁昊如果再带着剧本，来要求新片预算的话，你就直接说我不在吧。”
白领丽人，也就是野马奔腾的总经理钟立芳，对李明的话似乎有点不同意见，稍微想了想，她还是试探着询问道：“李总，宁导也算是咱们公司的老人了，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大好？”
“老人？再老老的过我吗？”李明一挥手，示意钟立芳不要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无人区》就不说了，《黄金大劫案》足足让公司亏了三千万，现在他还要求投资来拍片，我怎么能不慎重。”
“李总，我还是认为把公司的大部分资金都砸在吴雨森的《太平轮》上，有点冒险，那可是四千万……美金呢。”
作为执掌野马奔腾日常运营的总经理，钟立芳看来是不怎么赞同将所有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的做法。
“吴雨森之前的作品都有至少两亿的基本盘，何况我们并不是完全承担这四千万美金，还有其他公司参与嘛……”李明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投资《太平轮》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你把具体事宜做好就行了。”
“明白了，李总！”
钟立芳劝说无果，只得开口答应下来。
但在她心中却始终有个问题在不断萦绕：“拒绝宁昊的这个剧本，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
“这个决定当然是正确的。”
魔都的那栋小楼里，李墨一边在记事簿上安排着自己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一边和宗帅开着视频会议。
经过了将近五十天拍摄之后，《忌日快乐》已经于昨天杀青了。
时间虽然已经临近七月，但《忌日快乐》本就是原定于在九月初上映，所以在李墨看来，他手上是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没有意外，他过几天就会回到帝都，开始《忌日快乐》的后期制作。
至于今天这个会议，只能算是个小插曲。
不出李墨所料，野马奔腾果然还是拒绝了宁昊的投资要求。
仅仅考虑了不到二十分钟，宁昊便通过许峥的关系，将《心花路放》的剧本送到了宗帅的办公桌上。
由于早就得到了李墨的授意，再加上墨龙目前对于各方面专业人才的需求也的确非常强烈，所以双方对于这次合作的谈判进行得非常顺利。
仅仅经过一轮闪电式的谈判过后，宁昊便与墨龙传媒签订了合约双方将以75：25的比例，斥资四千万元拍摄《心花路放》一片。
直到合约签订并交由法务部门备案之后，宗帅才觉得这笔投资实在太过顺利，顺利得他都有点不踏实起来。
“宁导的剧本我也算是参与过，只要演员不出岔子，成功的几率很高。”李墨笑着说道，“我能看得出来，宁昊把这部电影当成了自己翻身的希望，何况他的导演片酬也砸了进去，他不可能会大意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虽然隔着视频，但宗帅那种长出了口气的感觉还是能很清晰的感觉出来，“小墨，你……”
正当宗帅打算接着说下去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接完电话之后再回到摄像头前面的时候，宗帅的脸色明显不大好。
“宗哥，出什么事了吗？”
李墨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刚才那个电话是胖迪的经纪团队负责人从《杉杉来了》打来了，”宗帅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话说了下去，“她说……她说胖迪想要离开剧组……”
361章 契约精神
在影视剧的世界里，各种花式不同的玛丽苏剧情，大都会发生在一个如诗如画，恍若梦境的环境中，但只有真正参与过拍摄制作的人才知道，观众们看到的那些场景，基本上都是骗人的。
富丽堂皇的办公室大楼，很有可能只是在废弃小楼搭建起来的n个隔间；
花前月下的湖畔池塘，有可能根本就是个大水坑；
就拿这次《杉杉来了》的外景地来说吧，飘荡的芦苇，长长的栈道，这正是情侣们所想抒发的浪漫之地，然而它的实际位置却是在距离魔都城区颇远的崇宁岛上。
准确的说，是在崇宁岛最东端的东滩候鸟保护区里。
既然是候鸟保护区，那么这里自然会尽量保持当地原有的生态样貌和环境，这也使得虽然保护区对于鸟类来说，的确算得上是天堂一般的存在，但对于来这里拍摄外景的《杉杉来了》剧组，却是个实打实的艰苦之地。
不仅交通往来不便，而且物资补给也远不如城市方便。
别说不如城市了，对于剧组里的幕后人员来说，即便是横城，怀柔甚至南海影视城这样的地方，也比呆在保护区这样鸟不拉屎……
呃，不对，这是最不缺的就是鸟粪……
毕竟，这里是候鸟自然保护区嘛。
早上九点，剧组拍摄计划里的工作时间早就到了，可规划好的外景地那里，不仅没有演员到场准备，甚至连剧组的幕后团队，也没几个人老老实实的出来做开拍准备的。
虽然外表上看来，剧组的拍摄进度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但不管是站在幕前的演员，还是幕后团队的工作人员，脸上都没有多少因为工作耽误而郁闷，担忧或者是愤怒的神情。
从他们交头接耳的话语中，甚至更多的是对剧组高层的不满。
“喂，你听说了么？苏总还是拒绝了那姑娘的请假申请，听说她已经向上面打报告，要给那姑娘的经纪公司发律师函了。”
“不会吧，苏总怎么那么较真啊？”
“谁知道啊……要我说，那姑娘的理由其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请假时间也不长，准了假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咱们说什么都没用，你还没看出来吗？苏总这次是铁了心拿这姑娘立威呢。”
“嗨，苏总也是的，剧组那么多人，拿个小姑娘立威，算什么本事。”
“谁叫她没背景呢……，人长得漂亮，见了谁都笑嘻嘻的，说不定苏总就是觉得大家都看这姑娘顺眼，怕她在剧组成了气候，影响苏总的权威，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
“要立威好歹也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啊，趁着人家家里有人重病，在这种事情上逼一个小姑娘家，算什么本事！”
“嘿嘿，别说了，”这两位聊得正开心的时候，旁边的另一个工作人员突然瞥见一个年纪大概在三十三、四岁左右的女人正朝这边走来，于是赶紧提醒身边的两位同伴，“苏总过来了。”
听到同伴的提醒，正聊着的两位工作人员马上停止了讨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嘻嘻的跟这位打着招呼，“苏总好！”
被称呼为‘苏总’的女人哪里会在乎几个剧组的底层工作人员，随意的挥了挥手，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的便从他们身边经过，然后直接推开旁边的一扇门，走进了房间。
“我去，真拿豆包不当干粮啊……”
…………
苏总的全名叫苏小雨，她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
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职场中的女人来说，三十五岁已经是很多人有了家庭，孩子，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职场转移到家庭的年纪了。
但苏小雨不打算这么干。
一心希望往上爬的苏小雨来说，在自己进入这个行业的第十个年头里，她终于得到了一个实打实的制片人职位。
和《爱情创可贴》，《幸福三十六计》里那种名为制片人，实则打酱油的位置不同，在《杉杉来了》剧组，苏小雨的权力虽然未必能够压得过出道数十年的老前辈，来自宝岛的导演刘俊杰，但面对一众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的时候，她还是很有底气的。
在来的路上，苏小雨便已经想好了。
那个试镜选出来的女主角是绝对不可能再继续留下了。
不仅不能留下，而且还得是剧组向她的经纪公司发函，直接将她炒掉。
这样一来，只要再换上一个自己心仪的女演员担任女主角，那么在《杉杉来了》这个剧组，她苏小雨的权威就一定能够凌驾于导演之上，成为名副其实的权力顶峰！
看到苏小雨走进屋里，坐在椅子上的导演刘俊杰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跟苏小雨打了个招呼，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或是开口，或是抬手动作，总之都是主动跟她打了招呼。
见到这个场景，苏小雨的嘴角弯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当仁不让的走在屋子中间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敲了敲桌子，开口说道：“刘导，诸位，因为女主角出了些状况，看来已经无法继续进行拍摄，未免公司的利益受到损失，同时也为了避免继续浪费大家的时间，所以我打算以演员违约为由，以剧组和公司的名义，向她的经纪公司发出律师函，与其解约并且要求其赔偿由此造成的一切损失，大家有什么看法吗？”
苏小雨话音刚落，导演刘俊杰便出言反对道：“苏总，这次的事情咧，我觉得哈，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闹那么大嘛。胖迪的奶奶突发急病，据说已经时日无多，老人家撑着想见孙女一面，这也是人之常情嘛。我觉得真的是完全可以同意的嘛。”
“我们剧组开拍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胖迪的表现大家也是有目共睹。虽然咧，她的演技是比不上那些老戏骨了啦，但是咧，她还是很努力的啊。只是请假一两天的话，我们完全可以稍微调整一下拍摄进度嘛，不用把事情搞那么僵嘛。”
刘俊杰的话有理有据，在座的不少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听完刘俊杰的话，苏小雨并没有急着开口反驳，她扫视了一下在座的所有人，微笑着开口道，“刘导说了他的意见，其他人还有和他同样想法的吗？都可以说来听听，本来我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广泛听取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然后才做出最后的决定，所以……大家都说说吧？”
虽然苏小雨没有明说，但能够参与这个会议的，基本上都是剧组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对于剧组停工的原因，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虽然苏小雨自从进入剧组以后便想法设法的抓权，但作为导演的刘俊杰怎么说也是出道数十年的老前辈，他踏进这个圈子的时候，屋子里有些人甚至都还没小学毕业呢。
而且，即便在剧组里的资历最老，刘俊杰也一直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不仅从未有仗着资历排挤别人的时候，而且对后辈们也是提携多多，所以不管是出于公心也好，又或者是看不惯苏小雨那副不择手段抓权的样子，最后还是有大概三分之一的与会者，选择站出来支持刘俊杰。
“诸位，你们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但是……”苏小雨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是打算将所有站出来支持刘俊杰的人记在心里，“但是大家在一起工作的基础就是契约精神，如果每个人都以意外变故为理由，随意破坏契约，那么大家还怎么在一起工作？”
导演刘俊杰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很清楚的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必然会受到排挤。
正当苏小雨打算就此定论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她在剧组的一个心腹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总，总公司的赵总和公司的刘总一起来了。”
362章 情况不妙
“总公司的赵总？以及公司的刘总？”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苏小雨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怎么来了？”
她当然知道《杉杉来了》真正的出品方是华测影视，但华测影视内部对于电影，电视，网剧，综艺等各个模块的分工是相当明确的。
这里所谓的‘明确’不仅仅是指同公司部门上的分门别类，华测在这方面做得更加彻底它干脆成立或者收购了若干个公司，分别来负责不同类型的影视作品的投资和制作。
比如，《杉杉来了》就是由魔都剧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来负责从筹备，拍摄，发行的这一系列流程的，苏小雨也是受雇于剧酷文化来担任《杉杉来了》的制片人的。
按照常理来说，华测影视应该是不会直接插手剧组的相关事务才对。
更别说是由剧酷文化的老总陪着来到剧组了……
不知什么时候，苏小雨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如果说苏小雨的危机意识仅仅停留在预感阶段，那么身为剧酷文化总经理的刘志，他从华测影视总部来人通知他的那一刻起，则已经开始在脑中思考如何弃车保帅，在总公司来人的面前挽回自己的印象分了。
对于今年刚刚四十五岁的刘志来说，区区一个剧酷文化总经理的位置，当然是不可能满足他的。
虽然总部位于临安市，但刘志知道，自从2010年在鹏城证券交易所的创业板上市之后，华测影视便不再满足于只做一家将电视剧产业作为主营业务的公司了。
然而，在天朝影视产业内部，行业壁垒确实是客观存在的。
华测影视从2010年开始尝试着将自己的触角伸进电影制作行业，但截至到目前为止，投资的三部电影中，只有《听风者》票房成绩尚可，成功破亿，其他的诸如《a面b面》，《西风烈》等都落入了亏损的境地。
这种成绩对于一直雄心勃勃想要成为影视传媒行业巨头之一的华测传媒，简直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上有压力，下面的人自然没有动力也得挤出动力来了。
于是，由华测影视副总裁赵一方牵头并直接负责的一个特别小组就这么出现了。
这个小组的目的只有一个，利用一切可能的方式方法，寻找业内有潜力的影视公司合作，将华测从‘一只脚走路变成两条腿奔跑’。
在这种思路指导下，本来只是华测内部最平常不过试水偶像剧的《杉杉来了》，因为有了墨龙传媒的介入，而提升了n个数量级的重视程度。
对于墨龙传媒这家公司，在得知他们会参与《杉杉来了》的投资并且有演员参演后，刘志也曾经专门了解过这家公司的资料。
虽然目前业内关于墨龙传媒的资料几乎都集中在他们的演员阵容和总经理宗帅身上，但刘志总有一种感觉，墨龙之所以能够发展到今天，看似一直只有导演这一个身份的李墨，恐怕才是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人。
比如今天这档子事吧，如果不是总公司直接联系，外加刘志再三确认，他实在没看出来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心机的年轻人居然就是墨龙传媒真正的老板。
在从魔都到崇宁岛的路上，刘志已经大致了解了这次在《杉杉来了》剧组发生的事情。
然后他就想骂娘了。
且不说女主角是不是有墨龙的背景，就算是个普通演员，人家家里有亲人重病，想要请假一天回去探病，这难道算是个事吗？
刘志已经通过他在剧组的人确认过了，虽然《杉杉来了》的档期的确比较紧张，但是仅仅一天的时间，剧组还是耽误得起的。
再说了，连直接掌控拍摄进度的导演刘俊杰都许可了这次请假行为，并且明确表示，他很有把握通过修改拍摄计划，是能够把请假造成的影响控制在最小的。
这么说起来，苏小雨完全没有理由不让胖迪请假！
在刘志看来，苏小雨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型。
想往上爬没问题，利用手段争夺剧组权力也没问题，可你好歹搞搞清楚对象，知道谁能动谁不能动再说啊？！
空有野心，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这种人在刘志眼中，就是毫无价值的废物。
“不管赵总等会有没有针对具体责任人的处理手段，苏小雨这个人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剧组！”
还没开始针对剧组的处理，刘志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
“刘总好！”
“刘总好！”
“刘总！”
…………
当赵一方和刘志等人走进简陋的会议室时，跟刘志打招呼的人是最多的。
在场的大多是直接供职于剧酷文化的员工，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导演刘志个人团队的成员，所以对于赵一方这个副总裁级的人物，基本上没几个认识的。
“行了，小雨，刘导你们俩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还有，把通知发下去，今天剧组休息一天。”
刚一进门，刘志也没多耽搁时间，马上把无关人等请了出去。
虽然这间临时充作会议室的小木屋并不算大，但在刘志清场之后，仅仅留下六个人的临时会议室还是马上就显得宽敞了起来。
此时留在会议室里的六个人是：《杉杉来了》的制片人苏小雨，《杉杉来了》的导演刘俊杰，华测传媒副总裁赵一方，剧酷文化总经理刘志，胖迪的经纪人陈丹以及……从魔都一路飞奔而来的李墨。
苏小雨和刘俊杰虽然都不认识李墨，但他们都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在屋里所有人之中年纪最小，看似最人畜无害的家伙，或许才是今天整件事情发生变故的关键。
沉默了几秒钟，刘志先开口了。
他无视了苏小雨期待的眼神，直接将问题抛给了导演刘志。
“刘导，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公司接到墨龙传媒演员经纪部门发来的一封解约函件，内容是《杉杉来了》剧组的女主角胖迪小姐因为个人原因，要求退出剧组。请问这件事情你是否知情？”
“退出？”
刘俊杰一脸的莫名其妙。
没想到胖迪那边的动作比他们还快，这边还在因为要不要开除她而争吵不休，人家那边倒好，直接跟公司谈解约了……
苏小雨听到刘志这句话的时候，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你都提出解约了，我还费劲巴拉的干嘛？
虽然演员主动解约不像剧组启动开除程序那样，能够充分显示制片人的权力，但至少……结果还是差不多的嘛。
呵呵，你想多了……
虽然没搞清楚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但对刘俊杰来说，尽量将胖迪留在剧组一直是他的目标，所以他马上就开口解释了起来。
“这两天胖迪的确是因为家里出了点变故，她有一位亲人突发急症进了医院，情况比较紧急，所以的确是向我提出想要请假，但是……”
说到这里，刘俊杰朝苏小雨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导，有什么情况你实话实话就好，”刘志笑着朝刘俊杰挥了挥手，“我今天来主要是了解情况，然后再决定应该如何应对，你不用有任何顾虑。”
刘俊杰稍微想了一下，也觉得这事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
毕竟这件事，剧组所有工作人员、演员都一清二楚，即便自己不说，刘志也能从其他人嘴里问出事情的经过，于是把心一横，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苏总以演员合同中并未规定这方面的内容，演员请假有违契约精神为由，已经拒绝了胖迪的要求，”抬头瞄了一眼在一旁坐立不安的苏小雨，刘俊杰继续说道，“就在刚才，剧组正在考虑是否主动启动开除条款，将胖迪开除出剧组，并且……要求对方赔偿剧组停摆所造成的损失。”
363章 局势反转
得益于东滩候鸟保护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环境优势，保护区的工作人员非常少，所以即便这里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美丽环境，在2013年的这个夏天，来这里‘打卡’的人也并不是很多。
……等到网络自媒体时代大兴之后，估计这里会成为诸多‘网红’们的圣地吧。
不过那得是n年以后的事情了……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临时会议室里的人都不得不忍受着太阳直晒木屋所带来的温度上升以及时不时冒出来的蚊虫叮咬。
当刘志靠着询问导演刘俊杰而逐渐将整件事情的轮廓勾勒出来之后，除了赵一方和李墨之外的所有人，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其中以刘志的脸色最为难看。
他倒不是和苏小雨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纯粹是被气得。
虽然他在路上就已初步了解过了事情的经过，但多少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不求这件事完全与苏小雨无关，但至少希望能够有几分缓和的余地……
最低限度，不至于让他背上识人不明的黑锅。
可惜，经过询问，刘志除了再次确定了‘苏小雨是个惹祸精’之外，唯一的收获就是将事情的所有细节都展示在了赵一方和李墨的面前。
制片人和导演之间争夺剧组权力这种事，刘志当年做制片人的时候也经历过，甚至还亲手怼翻了不下五位资历不浅你的导演，可他从来没想过，居然有人争夺权力的方式如此的……low！
对，这个词还是在来的路上从李墨那学来。
不过刘志确实觉得用在这里挺应景的。
你想掌权直接去怼导演啊，再不行就怼导演团队的人啊，只要掌握了财权和人事权，什么权力拿不到手？
居然从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身上下手，导火索还偏偏选的是天朝人最为看重的‘孝道’，你也不想想，即便你赢了这一局，剧组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行为而寒心？
其他人还怎么看剧酷文化这家公司，还怎么看华测传媒？
“好的，刘导，整件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刘志礼貌的朝刘俊杰点了点头，将视线转向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陈丹，“陈小姐，对于刚才刘导所说的话，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作为胖迪的经纪团队负责人，陈丹在听到刘志的问话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老板李墨。
陈丹加入墨龙的时间并不算长，如果不是墨龙现在专业经纪人团队人力匮乏，可能还轮不到陈丹来主要负责胖迪的经纪业务。
对于陈丹这样的新人来说，每个能够在高层心中留下印象的机会都是极为难得的。
虽然还没搞清楚为什么胖迪在剧组出了事情，会是自家的大老板亲自出马，但这并不妨碍陈丹做出最基本的选择：不惜一切代价维护胖迪的利益。
从这个立场出发，陈丹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认真听着刘俊杰的发言，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甚至可以说无比希望刘俊杰能够做出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的事情来。
可惜，刘俊杰秉持公心的发言并没有给陈丹任何的机会，如今有人询问，陈丹便只能遗憾自己没有发挥余地了。
见自家老板面色如常，陈丹也只得根据客观事实点了点头：“事情的基本情况和刘导说的基本上是一样的。”
即便刘俊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只是客观的陈述情况，期间没有加入任何的个人观点，但苏小雨心中的那份不安不但没有因为赵一方和李墨的平静而有所衰减，反而又愈演愈烈，不断扩大的趋势。
“那好，接下来的事情刘导和陈小姐可以不用参与了，等有了决定，我们会通知你们的，你们现在可以先去休息了。”
刘志点了点头，开口将刘俊杰和陈丹请出了临时会议室。
刘俊杰倒是走的干脆，陈丹稍微磨蹭了一下，见李墨果然如她所料的有话要说，于是赶紧凑了过去。
“陈姐，你先去安抚一下胖迪的情绪，然后顺便通知我的助理冯文，订两张今晚上飞西疆的机票。”
“大老板知道我诶。”
陈丹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激动，点了点头，跟着刘俊杰一起走了出去。
会议室的门刚刚关上，苏小雨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解释起来。
“赵总，刘总……有件事情我想澄清一下。”
“首先，我拒绝胖迪小姐的请假申请，完全是基于维持剧组正常秩序，不希望主要演员的缺席，导致剧组工作受到影响。”
“我……我的出发点是出于公司利益的考虑。”
这位大姐现在估计也是慌了神了。
虽说影视公司压榨演员精力，赶工拍摄是业内的常态，但这也属于是剧组的地下规则之一，基本上没有人会把它直接摆上台面的。
……尤其是还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
就算苏小雨不认识李墨，但从陈丹对这个年轻人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很容易就可以推理出李墨必定不是华策公司的人。
但苏小雨还是毫不犹豫的把话说了出来……
莫非，她是真没考虑过胖迪还有留在剧组的可能性么？
…………
对于苏小雨的这种表现，李墨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强烈的表情变化，但心里却还是为这位女制片人的应变功力点了个赞。
在李墨看来，这位名叫苏小雨的女制片人现在对事情的严重性可能还有点估计不足，但她至少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来了一件事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
或许她之前还报着争夺剧组权力的打算，那么从现在开始，她的一切所作所为便只有一个目的了让自己在这场‘莫名其妙’刮起来的风暴中全身而退。
不过很可惜，这位小姐姐的想法，注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因为李墨今天这趟，除了因为胖迪与自己的关系特殊，本就该他出头之外，更是存了拿《杉杉来了》剧组里某个人立威的打算。
公司的一众演员中，除了刘亦霏，王恺，万倩算是小有名气，其他的几位现在都最多只能算是新人。
连带着公司给他们配备的经纪团队也有点拿不准公司对她们的定位以及对她们的支持力度。
墨龙的演员当然不可能只接拍与公司有关的剧本，在进入陌生剧组时，经纪团队和演员本人说话有没有底气，将会影响很多事情。
平心而论，胖迪在工作合同没有明确注明的情况下请假，的确是与契约精神不符，这一点上，苏小雨的确算是站住了道理。
然而很可惜，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一个任何时候都以合同约定为准的地方。
在不影响合同整体执行的情况下，细节上稍作转圜，本来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真要是发生了不可抗力的意外，难不成还能把演员绑着逼他一定要履行合同？
虽然不大清楚胖迪怎么会成为制片人和导演权力斗争的导火线，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无论公私，胖迪都是李墨一定要保的人。
我的人，当然只有我能欺负！
其他人？那是做梦！
“苏小姐严格遵守契约精神的作风和态度，实在令我非常敬佩，”还没等苏小雨辩解完毕，李墨便开口向刘志说道：“刘总手下有这么认真遵守着契约精神的员工，难怪华测传媒和剧酷文化一直发展得那么顺利，能够成为国内电视剧制作行业的龙头。”
“不过，就像苏小姐刚才所说的那样，‘契约精神’在任何时候都是合作的基础，如果没有了这个，合作自然也就无从谈起，所以就算是解约，我们墨龙也一定会按照‘契约精神’来处理，绝对不会让贵公司有所损失的！”
李墨的这番话，在刘志和赵一方听来，已经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了。
事实上，作为《杉杉来了》这个项目的发起方和主要投资方，华测传媒现在其实更需要墨龙一些。
或者再说直接一点，他们需要借助的是李墨这个人的上升势头。
作为目前国内风头仅次于许峥的导演，李墨在某种意义上，更值得华测拉拢。
因为圈内人都知道，许峥是个没有固定合作公司的人。
光路传媒，野马奔腾，甚至于hy，许峥都有一定的人脉和路子能够搭上关系，这也就导致了许峥可供选择的余地很多，多到了如果某家公司想要持久的，长期的与他建立合作关系，势必要付出巨大代价的程度。
而李墨的墨龙传媒则与许峥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一个情况。
业内基本上已经认定，墨龙和hy关系不睦，李墨和汪中磊的关系更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虽然墨龙和光路传媒以及天影集团都存在合作关系，但在华测的分析团队看来，墨龙与上述公司的合作，实际上还是各取所欲的利益交换，双方并没有建立实质性的同盟关系。
对于华测来说，这些就是现成的机会。
墨龙打算朝电视剧领域伸手？
无所谓，咱们华测虽然在电影领域确实战绩不佳，但在深耕多年的电视剧领域，早已形成了一张固定而牢固的利益网络。
……即便多一个墨龙来参与竞争，也很难对我们造成多少实质性的威胁。
更何况在赵一方看来，即便墨龙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在短期内撼动华测的地位，反而华测可以凭借这次《杉杉来了》的合作为契机，先与墨龙合作，为以后自己投资大制作打入电影市场做准备。
“行了，小苏，这次事情的经过我和赵总都已经很清楚了，”抢在李墨说出什么其他的话之前，刘志先开口给这次的事情定了性。“你坚持合同的做法虽然并不算错，但却太过僵化，不会变通，所以这次的剧组停摆事件，你应该负主要责任！”
“现在我宣布，免除你《杉杉来了》制片人的职务，并由我亲自担任制片人一职。”
“至于你嘛？公司决定从即日起，给你放三个月的大假，你回去好好的，安心的休息一阵子吧！”
在刘志宣布他的处理意见时，华测的副总裁赵一方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364章 圆满解决
和临时会议室里的表面平静，暗藏汹涌不同，会议室外，仅仅一墙之隔的空地上，《杉杉来了》剧组的很多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都自发的留在这里，等待着会议室里最终的结果。
如果说在《杉杉来了》剧组发生的这次事件，最初只是资历尚浅的女制片人为了在剧组有足够的权力和话语权，所以才借着胖迪向导演请假这件事作为由头，希望以此公然打击导演权威，借以掌控剧组的话，那么当剧酷文化的总经理刘志出现的那一刻，整件事所造成的影响便已经完全是另一个层级了。
如果刘志晚一些到达剧组，让苏小雨将她所做出的决定在剧组公开，那么除非是刘志当众推翻已有决定，否则便只有让导演刘俊杰退出剧组这一条路了。
可偏偏刘志来的时机就这么刚刚好。
时机恰好卡在了苏小雨、刘俊杰双方各执一词，中立派骑墙，各方纠缠不休难以决断的当口……
所以不管是苏小雨还是刘俊杰，在刘志介入剧组打算‘独断专行’一次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把自己努力的方向从‘阻止对方’变成了‘争取刘总的支持’。
但对于剧组中低层的工作人员来说，刘志的介入反而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如果事情的发展只是单纯的苏小雨从导演刘俊杰手中抢夺到部分话语权，那么权威受损的将只有导演刘俊杰一人。
毕竟，苏小雨的目的只是在《杉杉来了》完成后的大蛋糕上尽可能的多分一点，她不可能也不会把刘俊杰这个做蛋糕的人赶走，所以依附刘俊杰的那部分工作人员，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受到排挤，但从长远来看，至少还是可以保留剧组的这份工作的。
然而，作为剧酷文化总经理的刘志，不管是出于显示权威，又或者是整肃剧组秩序，苏小雨和刘俊杰这两人，都注定只能留下一个了……
一时间，《杉杉来了》剧组，人心惶惶。
不过，让人庆幸的是，等待的时间并不算长。
刘志将剧组其他人都赶出临时会议室之后，仅仅半个多小时，导演刘俊杰和陈丹也打开门走了出来。
虽然从两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激烈的情绪波动，但在有心人的脑海中，疏不间亲这句话却逐渐浮现了出来。
本来嘛，即便苏小雨再怎么不成器，她也是由刘志亲自任命下来的制片人，如今她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即便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刘志必然会对苏小雨有所处分，但至少目前来说，刘志必然有很大可能性会偏向苏小雨一方。
我家养的狗，要处置也是我自己来处置！
……
看到刘俊杰和陈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早就在冯文的陪同下等得不耐烦了的胖迪马上走了上去。
她倒不是担心刘俊杰会有什么问题，纯粹是在外面呆的久了，闲得发慌……
“刘导，陈姐，里面现在什么情况？”胖迪拉着陈丹走到一边的偏僻角落里，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师哥他说了什么时候出来吗？”
说实话，虽然之前陈丹不止一次的从胖迪口中听她对李墨师哥长师哥短的叫着，但都被她当成了小女孩对学长的普通称呼，直到今天李墨真的因为胖迪在剧组发生状况而直接从魔都赶了过来，陈丹才第一次开始正视‘师哥’这个简单而普通的称呼。
“胖迪，李总和剧酷文化的刘总以及华测传媒的赵总好像还有些事情需要商量，我们在这里等等就好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说到这里，陈丹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冯文，想起了李墨的吩咐，赶紧补充道：“还有，冯助理，李总让我转告你，马上去订两张今天晚上飞西疆的机票……”
冯文点了点头，拿起电话走到一边，开始按照李墨的吩咐，处理起订机票的事情。
“机票？”
走过来打算跟胖迪叮嘱几句的刘俊杰，一来就听到了最关键的‘东西’。
说起来，这位入行三十年的老牌导演，其实早就过了争夺剧组权力的年纪。
对他来说，《杉杉来了》的导演职位，不过是几十年工作经历中的一小段而已……
如果说这段经历中最大的收获，那就应该是发现了面前这个可攻可萌，娇俏可爱的小女生了。
在刘俊杰看来，虽然胖迪是通过试镜进的剧组，但在刘俊杰眼中，她根本就是个活脱脱的‘薛杉杉’。
虽然演技方面还有待磨练，但这姑娘敬业精神，吃苦态度乃至于专业精神都不差。
只要稍作雕琢，绝对能够凭借《杉杉来了》这部剧一举走红。
这也是刘俊杰为什么会在剧组拍摄进度明显紧张的情况下，仍然愿意通过调整拍摄计划来让胖迪请假的原因：人心都是肉长的，刘俊杰自问即便是自己，在家中有亲人病危的情况下，恐怕也是无法安心工作的。
没想到的是，制片人苏小雨居然会选择在胖迪请假这件事情上发难，出于对自己作品负责的态度，更出于爱才之心，刘俊杰才决定站出来跟苏小雨力顶……
一来二去之下，事情终于闹得不可收拾。
这会一听到‘机票’二字，刘俊杰很自然的以为胖迪为了不让他丢掉工作，打算自己主动辞演，退出剧组……
“小迪啊，我跟你讲哦，这件事情现在决定权呢，已经不在苏总身上了哈，你先不要那么着急做决定嘛。”
不得不说，即便是心里着急，事情麻烦，刘俊杰的那一嘴口音还是让人听着颇有种想要呵呵一笑的冲动。
“刘导，没事的啦。我师哥很厉害的啦，等他出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哦。”
不愧是被演员这个职业耽误的声优，在《杉杉来了》剧组呆了这么长时间，胖迪的语音库里又多了一种新的方言模式。
心急如火的刘俊杰这会哪有心情跟胖迪纠缠语音的问题，正当他打算继续开口，劝说胖迪留在剧组时，会议室的门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年纪最大的赵一方，落后她半个身位的，正是刘俊杰刚才在会议室里看到的那个陌生年轻人……
至于刘志和苏小雨，他们俩还在更为靠后的位置上。
按照天朝历来的惯例，行走时的人员顺序，完全代表了某人的身份和地位。
赵一方贵为华测传媒副总裁，年纪也是所有人中最大的，第一个出来当然没问题，可那个陌生年轻人仅仅落后半步，那就说明他敬的是赵一方的年纪，而非她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所有人对这个站位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也就是说，在赵一方等人看来，那个年轻人除了年纪，其他的地方不见得比赵一方差多少了。
这……怎么可能？！
从苏小雨脸上的表情来看，刘俊杰看不出来最后的结果对自己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
但胖迪口中的‘师哥’，恐怕并不仅仅是墨龙派来处理这次剧组停摆事件的人。
“小迪，那个年轻人就是你师哥？”
365章 预留后路
从简陋的临时会议室出来以后，刘志先让苏小雨陪着赵一方在剧组驻地到处转了一圈。
即便在刚才的会议上已经明确要将苏小雨换下来，但不得不说，刘志表现出来的那种疾言厉色，至少有一大半是专门做给李墨看的。
虽然苏小雨这次捅出来的篓子不小，但对于刘志而言，这个女人或许还有值得他将其保下来的理由。
毕竟，因为一次的不开眼就把一个还算得上是有能力的下属彻底踩落尘埃，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不过这个问题就不是李墨需要关注的了。
连赵一方都默认了刘志以其他理由撤换苏小雨的行为，李墨又何必因为非要替胖迪争口气，把对方逼到墙角呢？
要知道，华测传媒好歹是业内成立多年的老牌公司，不大不小的面子总是要的。
本来自家公司出了苏小雨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就已经够让赵一方和刘志觉得丢脸的了，如果还李墨要把所有的面子都下得一点不剩，那么即便这次墨龙占了上风，以后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闷声大发财才是王道嘛……
……
“刘导，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对胖迪的照顾，我也了解过了，你是个非常有能力，有想法的导演，在业内的经验也非常丰富，如果有机会，希望能与你有合作的机会。”
单纯听上面这段话，估计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是告别前的说辞……
说老实话，刘俊杰也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他马上开口劝说道：“年轻人，你既然是胖迪的师哥，那你也好歹劝劝她咧，解约这种事情，不可以那么轻易的下结论啦……”
“解约？”李墨眨了眨眼，有点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说要解约了？”
“年轻人，刚才刘总不是都说了嘛，你们公司都已经发了解约函件了啦……”
“呵呵，刘导你误会了，”李墨指了指剧组住处的方向，开口解释道，“你和陈姐走了以后，刘总已经充分了解到了胖迪这次请假的不得已，出于成全她‘孝心’的考虑，刘总已经决定，从明天开始，给她两天的假期了。”
“真的？这怎么可能？”
刘俊杰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一副‘年轻人你不要骗我老人家的’样子。
在他看来，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刘志出面缓和矛盾，各打五十大板。
苏小雨打消将胖迪开除出剧组的想法，而自己则对苏小雨越权否定自己决定的事情上不再纠缠……
完事！
然而照李墨所说，苏小雨何止是被打了五十大板，根本就是直接被革职下狱了嘛……
面对刘俊杰的这种表情，李墨能做的唯有苦笑不已……
他也知道在不了解墨龙与华测相互之间各种利益纠葛的情况下，想要让刘俊杰了解这其中七拐八绕的关系，的确有些难度，再加上这地方怎么说也是人家《杉杉来了》的剧组驻地，很多事情他也不方便跟刘俊杰说的太细。
没办法，李墨只得招手叫来冯文，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说实话，李墨这堆名片在冯文身上都摆了好几个月了，今天总算是发了个利市，好歹送出去了一张……
“墨龙传媒，李墨？”
刘俊杰拿着名片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那上面除了公司名称，李墨全名再加个电话号码之外，干净得让人难以置信。
这事还真不是李墨敷衍。
他现在身上背着的职务实在太多了：墨龙传媒的总裁，莉莉丝科技的老板，墨龙游戏工作室的负责人，导演，演员……
除了最后一个仅限玩票之外，其他几个都有可能在不同的场合用得上。
按照宗帅的想法，就应该分别针对李墨的不同身份，印刷不同职位的名片，只不过李墨总觉得要是这种方式，身上就得带上好几盒名片。
没出事倒是还好，一旦丢了被什么人捡去，说不定还以为名片上的这个家伙是个二道贩子呢……
无奈之下，最后还是宗帅做了妥协，只把李墨最关键的名头印了上去。
于是这才有了这种简单到极致的‘名片’。
看着刘俊杰一脸有所保留的表情，李墨瞬间觉得自己今天给名片这件事完全是个错误。
“那个，刘导，要不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直接打你电话算了……”
“呵呵，年轻人，不要毛毛躁躁的嘛，给出去的东西还有往回收的道理吗？”刘俊杰狡黠的一笑，“虽然刘总答应了你，但你要记住哦，请假时间只有两天，到时候你可要把我的女主角完完整整的送回来哦。”
“没问题的，刘导，”李墨伸手与刘俊杰握了一下，“完成了《杉杉来了》以后，如果刘导想换个环境，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我想，你会喜欢和我们墨龙的那些年轻人一起工作的。”
刘俊杰呵呵一笑，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郑重的把那张白板‘名片’收了起来。
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大半辈子，刘俊杰也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光看一时的。
即便苏小雨这一阵栽了跟头，但那其中必定有很多他还接触不到的高层博弈，不管是李墨还是胖迪，都不可能跟他这个导演绑定一辈子……
万一哪天苏小雨再得了势，到时候直接面对的说不定就只剩下他这个没什么根基的导演了。
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不管怎么说，多留条退路总是没错的。
看着刘俊杰珍而重之的把名片收好，李墨自然也很满意。
墨龙的正剧领域有了正午阳光，而偶像剧领域却还缺少有真材实料的导演。
别看他早几个月就让胖迪考虑要不要出演《微微一笑很倾城》，但即便胖迪没有接拍《杉杉来了》。《微微》的导演人选也只有通过招募或者是业内人士的介绍。
虽然不知道前世的《杉杉来了》是不是这位这位刘导的作品，但他过往的诸如《王子变青蛙》，《爱情魔发师》以及《斗牛，要不要》在宝岛地区都还是受到较高评价的作品，趁着这个机会能够多结交一位电视剧导演，好歹也能算是在电视剧领域扩展墨龙关系网的一个举措嘛。
何况，就算这位刘导能力平庸，又或者是出于什么其他的原因，但他客观上确实硬顶着苏小雨的压力，从头到尾站在胖迪这边，而且始终劝说胖迪不要轻易放弃女主角之位。
凡事论迹不论心，就冲着刘俊杰的这个举动，李墨觉得自己也不可能看着他倒霉。
…………
很快，胖迪和陈丹从演员住处收拾出来一个小箱子，看样子陈丹已经告诉了胖迪，她只有两天时间，收拾太多东西对这趟短暂的旅程，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过去跟赵一方和刘志打了个招呼以后，李墨一行并没有留在剧组等着事情的最终定论，几个人坐着李墨的车，直奔魔都虹桥机场。
366章 小施薄惩
与在剧组时的和颜悦色不同，刚一上车，李墨的脸上就已经没有了和煦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换了个人似地，一个人坐在车子的最后排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
刚开始的是胖迪还没发现异样，一直在前排跟家里打电话。
虽然多了两天假期，但她的奶奶这会还在医院里住着，再加上胖迪从小和老人的关系就不错……
要不是这样，胖迪也不会那么心急火燎的跑去找刘俊杰请假。
等到打完了电话，确定老人家虽然这会的确是住在医院，但病情尚算稳定之后，胖迪的一颗心才算是稍微放了下来。
正当她打算问问冯文机票的情况时，陈丹悄悄的拽了拽她的衣服。
“陈姐，怎么啦？有事？”
好歹还知道是车里，胖迪至少还把自己的声音压低了。
陈丹悄悄扭头朝车后座看了一眼，见李墨还是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于是小声说道：“小迪，我看李总的样子有点不大对劲，要不要去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听说李墨的情况不对，胖迪先是侧着脑袋偷偷瞄了一眼，然后贴在陈丹耳边，悄悄说到：“陈姐，我们等会去买点药吧？”
“买药？”陈丹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声音也高了几度，“买药干什么？”
天地良心，陈丹敢对灯发誓，她刚才居然从胖迪的眼睛里看到了‘大郎啊，来把这碗药喝了吧’的眼神。
“当然是给师哥吃了啊……”
“果然么？”陈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胖迪这家伙果然是打算‘谋杀亲夫’了？”
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胖迪和老板两个人加起来还没到四十五岁，还谋杀亲夫？咋不来个灶底藏尸呢……
陈丹甩了甩脑袋，好奇的继续问道：“小迪，你怎么会想到给李总买药吃的呢？”
“陈姐你不知道，师哥有晕车的毛病，”胖迪直接就开启了balabala模式，“上次我和他一起坐飞机从帝都回来的时候，他直接在地铁里晕车了，最后还是我把他拖出来的……”
“好了，小迪！乱七八糟无关的话不要说了！还有一阵子才到机场，前面太挤了，你坐到后面来休息一下。”
还没等胖迪把话说完，李墨低沉的声音便从最后一排传了过来。
在陈丹、冯文以及司机掩饰不住的窃笑声中，胖迪不甘不愿的走到后排，在李墨身边坐了下来。
“师哥，这两天剧组有事，我根本就没上戏，一点都不累啊。”
胖迪坐下以后，气嘟嘟的说道。
“呵呵，我看你不仅犯困，而且脑子还不清醒！”
先把保姆车最后一排特别改装的挡板拉上，李墨不怀好意的看向身边的胖迪。
“师哥，你你想干什么？咱们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说嘛。”
胖迪眼见情况不对，一边往后缩着身子，一边试图用语言阻止李墨接下来的行动！
“让你不好好准备我交代给你的任务！”
“让你瞒着我偷偷跑跑去其他公司的剧组参加试镜！”
“让你串通宗哥瞒着我跟别的公司签演员合同！”
“让你家里出了事也不知道主动跟我说！”
“让你一言不合玩解约！”
这一段时间以来，李墨虽然忙着《忌日快乐》剧组的工作，但他也在通过宗帅惦记着胖迪那边的动向。
毕竟，《杉杉来了》是这个时空的胖迪，第一次离开李墨的视线，加入一个陌生的剧组，与一群陌生的人合作。
这种矛盾的感觉，颇有点像是把自己的心爱之物放在了别人的手里，然后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偏偏因为这件事所积累的压力和郁闷，却又是李墨无法找人言语的，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他自然要好好发泄一番了。
“对不起啊，小迪，”打着打着，李墨忍不住‘呵呵’的笑出声来了，他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心里积累了太多的事情，又因为你的事情没怎么休息好，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
“哼，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什么？”
“哼”
好不容易从李墨手中挣脱出来的胖迪，对于这种回答，直接报以一个白眼球。
说实话，要不是胖迪衡量再三，始终觉得自己贸贸然上去只会继续给李墨‘欺负’自己的机会，她这会绝对不会坐的那么老实。
怎么说前世也干过武行，打人打得声音响亮，但又不让被打的人真的觉得疼痛，在李墨看来，只能算是武行吃饭的看家本事而已。
“小迪，以后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任何事情，你要找的第一个人必须是我，也只能是我，”将胖迪揽入怀中，闻着女孩头发上的味道，李墨突然觉得情绪平静多了，“我不希望以后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你的事情，因为那些都是我应该第一时间知道的。”
“知道了吗？”
“……知道了。”
367章 两手空空
原本在李墨的计划里，他这趟最多就是跑到崇宁岛去给胖迪撑个面子，让剧组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主角不是那种没有背景，可以随便欺负的菜鸟新人。
可当他在车上把胖迪一顿好揍，神清气爽的到了魔都机场，他才发现还有个更麻烦的问题在等着他。
冯文订那两张机票的时候，报的是胖迪和李墨的身份证号码。
到了机场，自然也就只有他们俩的身份证才能办理相应的登机手续。
也就是说，李墨要在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两手空空，光带着钱包，电话和家里的钥匙，陪胖迪飞一趟西疆。
你大爷的，冯文，陈丹，你们两个做事还能不能靠点谱了？
看着陈丹和冯文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李墨直接就无语了。
说到底，这事还是有他自己的问题。
他的确让陈丹去转告冯文，让他订两张机票，可李墨着实低估了这两位的小心思：估计在他们看来，胖迪的奶奶重病住院，正是李墨过去挣表现，加印象分的好时候……
……说不定这两位还在暗地里自得其乐，以为自己办了件大好事呢。
可他们哪里知道，李墨所说的两张机票，其中一张自然是胖迪的，而另一张其实是给陈丹的……
两天时间，奔波千里，刨去路上飞来飞去的时间，胖迪去医院探病陪护的时间，剩下其实基本上没多少了，这种情况下，身边陪着的是个女人的话，至少很多私密性比较强的问题，陈丹都可以替胖迪解决。
可偏偏李墨高估了手下这帮人的理解能力，也低估了他们自我联想的能力……
总之，当李墨二人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走出乌市机场航站楼的时候，外面道路上的行人真的可以用寥寥可数来形容了。
李墨抬头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夜色，凌晨时分的乌市显得格外的寂静，即便是在人来人往的国际机场，来往的人也只能用小猫两三只来形容。
陌生地域的街头，凌晨冷飕飕的北风，还有远方黑漆码乌的环境，这几个东西加起来让李墨越发觉得自己什么东西都不带，就带着随身三件套从魔都飞过来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其他的且不说，手机没电了的话充电器到哪找啊……
摇了摇怀里的胖迪，李墨开口问道：“小迪，咱们下飞机了，你睁眼看看，咱们接下来应该往哪走啊？”
“嗯，到了啊？”胖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师哥你骗人，我们明明就还在机场嘛……”
“废话，整个乌市我除了机场比较熟之外，其他地方我哪都不认识的好不好。”李墨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然后掏出手机塞进胖迪手里，“小迪，你赶紧给家里或者是医院打个电话，看看你奶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到奶奶二字，胖迪迷迷糊糊的脑袋瓜总算清醒了不少，她拨通手机用家乡话说了几句之后，又把手机塞了回来。
“医院那边情况还算稳定，这会我父母都回家休息了，我没跟他们说我已经到了，只是说这会要上飞机了……”
好吧，这会胖迪总算是聪明了一把，知道这会把父母从家里惊动出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她的下一句话便马上让李墨即将脱口而出的赞誉又憋了回去。
“而且主要是我忘了问奶奶到底在哪个医院了，这会再打电话过去，总觉得不大好的样子……”
“呵呵……”
李墨干笑了两声，觉得自己以后压根就不应该指望身边这个小迷糊能够不出什么岔子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在这待到天亮吧？李墨挠了挠头，指着空空荡荡，没几个人的航站楼大厅，“先说啊，我是男的倒无所谓，可你就只有两天假期，完事以后你还得赶回剧组去拍戏呢，精神不好可不行。”
胖迪揉着惺忪的睡眼想了半天，最后李墨觉得她都已经又快睡着了的时候，才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我们先去市区找个酒店对付一晚吧。”
李墨突然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而胖迪接下来的话就证实了他的感觉并非是空穴来风：“我的意思是，呃……每次从机场到家，或者是家到机场，我都是坐的爸爸的车，具体怎么走……我也不是太清楚的样子。”
李墨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一个人可以迷糊到什么程度：“最低限度，你好歹应该记得住家里的地址吧？咱们这会去外面找个出租车，怎么着也可以先到你家再说啊。”
“呵呵，地址我自然是记得的，可我家这会已经住满了我的叔叔们，你确定咱们俩去了还能有地方住？”
“再说了，”胖迪用难得促狭的语气问道：“咱们俩现在算是个什么关系？”
“当然是男女朋友了啊……”李墨一脸的理所当然，“难不成你还以为跑得掉？”
“那如果我家里人催婚呢？”
“这个……”
说起这个话题，李墨有点挠头。
一直以来，明星们都很少会在三十岁以前，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时候公开自己的感情状况。
在这方面做得最极端的当属香江的刘天王，他老人家可是秘婚了二十几年才被人爆料，实在瞒不住了，最后才承认爆料属实的。
……也真难为刘天王的老婆大人，愿意有份没名的跟着他那么多年。
虽然从本质上来说，明星，演员，导演这样的公众人物同样也是拥有合法**权的个人，但不管是法律上还是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明星的私生活似乎就天生应该被人放在聚光灯下审视和了解。
对于这个问题，李墨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和胖迪未来的方向，他自然有义务为胖迪的将来打算。
想到这里，李墨开口试探道：“如果你们家人催婚的话，要不……咱们就先去把证领了，然后等到个合适的时候再办婚礼？”
“my god，我们俩现在加起来还不到五十岁，结婚？太早了吧。”
胖迪拍了拍脑门，继续说道，“师哥，你这是处于习惯性的断电状态么？真不知道你平时怎么用这样的脑子管理公司的。”
“我爸爸自己都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女演员太早结婚没什么好处？”
“开玩笑都听不出来，师哥，你够呛哦……”
好好的吐槽了一番李墨的智商之后，胖迪在继续睡过去之前，总算是还记得两个人现在的情况，给出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建议。
“快去找出租车吧，再不赶快，说不定连酒店都没空房间了。”
368章 云开月明
事实证明，当一个睡眼惺忪的迷糊虫自信满满的告诉你万事有她的时候，那基本上就代表着其实你什么都不用指望了。
只不过李墨明白这个道理的时间比较晚他是在胖迪逮着一个明显听不懂维语的中年大叔巴拉巴拉说了至少五分钟以后，才想起来应该上前提醒这位大小姐：你已经困得连语言切换模式都不会用了。
亲自上阵，并且将目的地改为离这里最近的三星级酒店后，李墨和胖迪总算才带着他们俩那少得可怜的随身行李坐上了出租车。
呆愣着坐在后座上，歪着头看了斜靠在自己肩头的胖迪足足三分钟，李墨才终于叹了口气，深深的怀疑自己被两个下属坑了以后，赶鸭子上架的啥都不带就出门的举动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从六月中旬的魔都飞到千里之外的西疆，穿着短袖长裤加皮鞋在凌晨一点的西疆机场吹了足足半个小时的冷风，再加上怀里这个明明身为本地人，结果却因为犯困，连跟人说话的时候都得要靠本能进行对答的胖迪……
李墨深深的感觉，自己压根就不该接这个茬的。
正当李墨开始重新检讨自己的时候，前排开车的司机师傅开口了：“朋友，那是你女朋友吧？头一次来乌市？”
凌晨的时间还是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李墨的反应能力，他眨了眨眼睛，足足愣了好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坐的不是自家公司的保姆车……
“是啊，刚才她实在是太困了，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司机师傅摆了摆手，“一看她就不是经常熬夜的女孩子，这个点其实大多数人也才刚到睡觉的时候。”
听完司机师傅的话，李墨再次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太适合跟人聊天了。
这里是西疆省，虽然和魔都共用着同样的帝都时间作为标准时，但当魔都的人们晚上6点准时下班，开始属于自己的夜生活的时候，乌市的人们还要继续工作到晚上八点。
也就是说，这里的凌晨1点，其实在大多数当地人的观念中，也就和魔都作息时间的晚上11点差不多……
难怪司机师傅觉得胖迪不经常熬夜……
“师傅，请问酒店离这里还有多远的样子？”
李墨皱了皱眉头，转移了话题。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继续费脑子在‘聊天模式’和‘思考模式’中来回切换了。
胖迪这会倒是扯起了小呼噜，可李墨的半边身体已经快被她压得没感觉了。
“呵呵呵呵，朋友，不要心急嘛，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尽量快一点开的。”
司机师傅在后视镜里朝李墨挤了挤眼睛，稍微加快了一些速度。
“呵呵你妹啊。”
李墨无力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继续强打精神，等着明显想歪了的司机师傅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
感谢这年头日益发达的互联网络和银联系统，它们所提供的的金融服务能够让李墨在仅有随身三宝（钥匙，钱包，电话）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在千里之外享受一下亿万富翁的日子好歹他能够用银联卡开房了。
在不方便去胖迪的行李箱里翻找身份证的情况下，李墨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两个房间他一间，胖迪一间。
已经在路上睡了一觉的胖迪，这会总算是稍微缓解了一下睡意，当着那么多酒店工作人员的面，她也不好意思继续挂在李墨身上，所以总算是能自己走回房间了。
……
虽然基本上是凌晨两点半才躺倒床上，但李墨那根深蒂固的生物钟还是让他在不到早上八点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大概是昨晚用脑过度，李墨足足在床上躺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躺的地方不是舒适随意的家里。
在胖迪请假的这两天时间里，李墨不仅要以男朋友的身份去面对胖迪的家人，甚至还要替陈丹负责一部分经纪人的工作。
以绝大的毅力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以后，稍微洗漱了一下，李墨便去敲响了隔壁胖迪的房门好歹他还没有忘记，这次飞了几千公里的目的是什么！
敲了将近十分钟的门之后，李墨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自己面前的这个房间里，应该是没有人的。
即便胖迪再怎么能睡，在李墨因为敲门声音太大而被两波房客出面交涉之后，她也应该醒了。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在李墨敲了十分钟的门之后，他终于遇到了一位因为房客投诉而上来进行交涉的服务员小姐姐。
据这位小姐姐说，胖迪起得比李墨早多了。
早上7点不到的时候，胖迪就打了酒店前台的电话，然后通过他们叫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胖迪的这个举动直接就让李墨坐蜡了。
乌市这地方，李墨确实来过，甚至从某种意义上算，勉强也能称得上是粗通当地语言，但这里怎么说也是西疆省的首府，是一座人口超过三百多万的内陆城市……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个人，李墨自认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一个半钟头之后，李墨对着电话听筒里传出的‘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声音，彻底放弃了希望。
“这个鬼丫头，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急成这样，连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李墨长叹了一口气，歪在房间里的沙发上，觉得从昨天开始，自己身边的事情就没顺利过。
莫名其妙的坐上了飞机，莫名其妙的入住酒店，现在还莫名其妙的把人给弄丢了……
“哎下去找点东西吃吧。”
李墨把电话揣回衣服口袋，强迫自己把弄丢了个大活人的事情给忘到脑后。
到了这个地步，唯一能让李墨心安的理由也就仅仅是：胖迪好歹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别的不敢说，至少不至于在自己的家乡被人拐了去吧。
之前已经说过，乌市虽然和天朝其他地方一样，使用统一的帝都时间，但本地人大多习惯早上九点半到十点左右才开始一天的工作，所以在很多游客看来，这里都萦绕着一种略有些慵懒和不慌不忙的气氛。
但短短的十二个小时不到，显然还不足以让李墨适应这种时刻表。
他之所以在九点不到的时候跑去餐厅，更多的还是因为在房间里确实呆着没事干……
当他来到酒店餐厅的时候，首先迎来的便是一个空前冷清的自助餐厅，寥寥几人坐在足足有数百平米的餐厅里，怎么看都让人有一种‘这家店是不是快完蛋了’的感觉。
不过李墨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那些顾客身上，因为他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他找了一早上的身影。
那是胖迪！
李墨怒气冲冲的走到胖迪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顺便还无视了胖迪嬉皮笑脸送到他嘴边的一块乳白色圆柱形物体，气哼哼的问道：“小迪，你搞什么鬼，出门也不叫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又多担心你？”
“师哥，对不起嘛，”胖迪似乎也知道自己早上的行动有点夸张，于是一脸讨好的继续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李墨嘴边，“师哥，我知道错了，不要生我的气嘛。我也是太担心奶奶了，所以才会一醒了就去医院的嘛。”
“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算你有道理，”李墨张嘴将胖迪递来的东西吃进嘴里，含糊不清的继续问道：“老人家情况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
“嗯嗯，没什么事情了呢，”说起奶奶，胖迪的情绪明显高了很多，“医生说只是偶发急症，处理对路的话应该很快就好了。”
说到这里，胖迪侧着脑袋，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李墨猛看，直到李墨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小迪，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师哥，我发现你好厉害哦。你是我认识的人中，第一个吃了酸奶疙瘩，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诶。”
直到这时，李墨才发现，自己嘴里除了一股浓浓的酸味，居然没有其他任何的味觉了……
“啥米？酸奶疙瘩？！”
369章 返回帝都
事实证明，对于酸奶疙瘩这种黑暗料理，即便李墨前世就知道它的可怕，但当穿越到了这个时空再次品尝的时候，所谓的经验，记忆之类的东西压根就没有半点作用……
回过神来之后，李墨足足花了差不多十分钟，才艰难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说实话，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里是西疆，周围的人又刚刚被自己的一声惊呼吸引了注意力，哪怕是对面有胖迪期待的眼神，李墨也绝对会把嘴里的东西给吐出去。
狠狠灌了好几杯白开水之后，李墨总算觉得自己嘴里的酸味没那么浓了。
前世的时候，网上就经常有报道称胖迪最喜欢用这种家乡的‘黑暗料理’来作为恶作剧的道具，李墨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年半了，一直没发现胖迪有这种爱好，所以他几乎已经下意识的把这件事情给遗忘掉了。
没想到，并不是这个世界太美好，只能怪自己见识太少啊。
“小迪，想这种故意喂别人黑暗料理的事情，你以前到底还干过多少？”
喘匀了气，李墨好奇的问了一句。
“从来没干过啊。”
胖迪好奇的回看了李墨一眼，掰着指头开始数落起自己的历史来。
“同寝室的袁冰妍她们早就知道我的习惯，实在太熟了不好下手；”
“《爱情公寓》里面都是高年级的师哥师姐，更不好下手；”
“《滚蛋吧，肿瘤君》除了师哥，跟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合作，不熟；”
“再然后就是《杉杉来了》，刘导对我倒是挺好的，我还说这次回去让他也尝尝呢……”
呵呵，明白了。
合着在胖迪看来，她身边足够熟悉，而且让她敢于下手坑的，数来数去也就李墨一个人。
对于这个结论，李墨自己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诶，对了，这次去你们剧组的时候太匆忙了，我都没注意，你们《杉杉来了》这部戏的男主角是谁？”
前世的时候，虽然李墨没时间看《杉杉来了》这样的甜偶像剧，但‘鱼塘梗’，“乡镇企业家”，“超自恋立领大衣”以及‘丸子头’这些名词好歹还是听说过的。
也不知道是出品方发神经还是章翰童鞋的演技水准就只有那个水平了，总之最后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杉杉来了》，硬生生把一个原著里的‘亚洲富豪’给掰成乡镇企业家，要不是赵莉颖的粗眉毛+圆脸看着实在太可爱，估计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坚持到最后的大结局。
这个时空压根就没有赵莉颖这个人，所以李墨即便知道胖迪参与了试镜，也完全不用担心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圆脸姑娘把她给挤掉……
更何况，墨龙还在这部电视剧里投资了一千万呢……
话说回来，李墨倒是觉得这事宗帅做得有点不地道了。
带资进组的女主角诶，剧组的演员，工作人员里没人知道也就罢了，从那天在《杉杉来了》剧组里的情况分析，貌似连导演和制片人都不知道胖迪有这重背景……
要不是李墨及时赶到，估计胖迪也要创造一个记录了公司里第一个带资进组还被人踢出局的女主角……
“男主角啊？是阎宽前辈啊。”
阎宽？这家伙倒是还不错，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他这会应该已经和杜若溪快要结婚了，而且出道那么多年，也没啥负面新闻，剧酷文化这次找他来扮演‘封腾’一角，别的不说，至少霸道总裁的范可比章翰强多了。
“那……那个，你们拍亲密戏份的时候，”稍微想了想措辞，李墨还是继续开口问道：“他没有占你便宜的时候吧？”
“怎么会？！别的不说，我们俩的吻戏基本上都是借位拍的呢，”李墨话还没说完，胖迪倒是帮阎宽打抱起不平来，“人家阎宽前辈的女朋友就在剧组陪着他呢，听说拍完了这部戏，他们俩就要举办婚礼了，我还去他们那蹭过饭呢……”
“阎宽前辈的本帮菜，杜姐姐的芹菜牛肉饺子，做得可好吃了呢。”
……虽然总觉得胖迪的好感完全是被对方的拿手好菜给刷起来的，不过既然阎宽的未婚妻也在剧组随行照顾，李墨估计那家伙应该没那么大胆子，敢当着未婚妻的面占女主角的便宜。
“行了，一说起吃的东西你就滔滔不绝，我看啊，只要把你喂饱了，指不定你哪天就跟人家跑了。”
李墨一脸鄙视的看着胖迪吐槽道。
“才不会呢……”胖迪马上反驳道：“师哥你那次过年的时候做的改良版酸奶疙瘩我都还没吃够呢，怎么可能跟别人跑了……”
“呵呵……呵呵……”
除了报以苦笑，李墨实在不知道这个话茬该怎么接了……
胖迪，难道你就没发现，你这话的意思根本就是没把我的手艺掏空以前不会跑路的意思吗？
……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饲主了。
既然胖迪的奶奶情况已经稳定，而且胖迪也确实向医生了解过，只要日常保养得当，像这次的这种急症大发作应该不大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出现。
再加上在胖迪的软磨硬泡之下，李墨也算是以胖迪朋友的身份与老人见了面……
心爱的孙女不仅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有个靠谱的男性朋友相伴，老人家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虽然胖迪口口声声说李墨和她只是朋友兼师兄妹的身份，可从老人家的表现来看，她明显是把李墨当成了未来的孙女婿……
记得前世的时候，胖迪就是因为拍摄《克拉恋人》期间不能请假，所以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甚至她还在高雯的台词里加了一句‘我为了一部戏，我跟我最亲爱的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这个时空，胖迪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遗憾了吧……
至于老人家的那点误会？随便啦！
虽然被老人以结婚的事情问得面红耳赤，但放下了心头大石之后，胖迪的情绪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完完整整的陪伴了老人一天之后，胖迪和李墨踏上了返回魔都的飞机。
与来时的凄凄惨惨，身无长物不同，返回魔都时两人的时间倒是充裕了许多，不仅机票和出发时间可以有更多选择的余地，行程上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抵达魔都之后，李墨先给剧酷文化的刘志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杉杉来了》剧组这两天的拍摄进度。
据刘志讲，虽然之前因为剧组内部的问题耽误了一点时间，但华测传媒已经决定，给《杉杉来了》再增加三百万的预算费用，作为对剧组工作人员努力工作的奖励。
如今的《杉杉来了》剧组，苏小雨所留下的痕迹已经基本上被刘志磨灭殆尽。
公司总经理亲自挂帅担任制片人，不管是打算好好表现的，又或者是觉得自己之前站队错误，想要找补以免秋后算账的，总之，如今的《杉杉来了》剧组，运转得就像是新加了润滑油的发动机一样……
见刘志如此识相，李墨自然也不会拿什么架子。
先是例行的拜托刘志以及导演刘俊杰多多关照，然后又叮嘱陈丹注意剧组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要照顾好胖迪之后，李墨带着冯文返回了帝都。
《忌日快乐》的剪辑工作还在那里等着他呢。
七月底，当李墨完成《忌日快乐》的剪辑之后半个月，一档名叫《爸爸去哪儿》的户外综艺真人秀火爆全国……
370章 综艺火爆
电影《华尔街》里有一句台词是这么形容金钱的。
“金钱是一个永远也不会睡着的剑旅人，她天生好妒忌，如果你对她稍有大意，当你早上醒来的时候，或许她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王长天并没有看过《华尔街》这部电影，不过对于金钱和利润，电影中的这句台词可谓是完整的形容了他现在的心情。
因为他的一个决策失误，很大一笔利润从他的口袋……准确的说，应该是从光路传媒和墨龙传媒共同的口袋中跑掉了。
只不过光路传媒损失……要大得多而已。
事情还要从上周末的《爸爸去哪儿》第四期播放完毕说起。
经过了三个月的拍摄，再加四个月的后期制作，光路传媒和墨龙一起合作拍摄的户外真人秀《爸爸去哪儿》第一季终于完成了。
虽然李墨曾经当面向王长天分析过，《爸爸去哪儿》这档真人秀未来极有可能产生巨大的收益和影响力，但在光路传媒将其制作完成后，他们反而对这档节目的预期收益开始不确定起来。
公司内部的数据分析师们对原版综艺的收视情况进行分析后，大部分参与分析的团队成员都认为这样一款没有任何成功先例可以借鉴的户外真人秀，平均收视率应该在1%左右，最多也应该不会超过1.5%……
按照这个收视率计算的话，如果坚持将首播版权握在手中，全靠广告抽成取得的收益，很有可能会导致光路传媒入不敷出……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能够保本或是小赚一笔。
……如果再刨掉必须支付给墨龙的分成之后，这笔钱的数量就更是少得可怜了。
所以，当湘南卫视的买手提出以2%的收视率为标杆进行购买时，光路传媒虽然装腔作势的考虑了几天，但还是几乎可以用迫不及待的态度与对方签下了合约。
谁曾想，《爸爸去哪儿》第一季播出到现在已经四周了，除了首周末的的收视率为1.84%，低于2%的基准线以外，其他的三周，收视率就没有低于过2.5%！
刚刚结束的第四期，收视率甚至直接飙到了3.5%。
如果只是收视率高倒也罢了。
王长天好歹在影视制作行业打拼了那么多年，现象级的电视节目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可《爸爸去哪儿》不仅收获了良好的收视率，甚至连一向对待这种非原创、版权购买类综艺颇为苛刻的网友们，这次都对《爸爸去哪儿》格外宽容。
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不如韩版，”“抄袭可耻”，“国产户外真人秀何时才能崛起”这样的声音，但总的来说，这样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截止目前为止，胡豆网上给这款综艺打分的网友中，给它打了五分的比例高达62.8%，胡豆网评分目前为9.0……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再怎么自欺欺人，光路传媒也没人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笔与湘南卫视的合同签的没问题。
原本还打算死扛着不走人的数据分析团队，今天一早据说已经有好几位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去了。
可问题是，其他人或许还能梗着脖子说是上面决策失误，自己只是个打工的，但王长天却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尤其是在李墨已经跟他分析过了“王总，我敢肯定，未来五、六年内，户外综艺真人秀都会收到观众的欢迎……”
言犹在耳，这脸却被人打得啪啪生疼。
如果仅仅如此，倒也不至于让王长天的脸色如此难看，更让他恼火的是李小萍今天提交上来的公司营收报告。
虽然《爸爸去哪儿》比预期少赚了不少钱的确让人心疼，但那只是基于对形式和商品价值的某种误判，对光路传媒这么大的公司来说，一次两次的吃亏算不得什么大的问题，只要以后注意汲取教训就好。
……何况，《爸爸去哪儿》第一季实际上只是少赚了而已，至少还不至于沦落到亏损的地步。
可动画制作部门的营收则是实打实的赤字了。
仅仅是2013年的上半年度，动画部门就已经吃掉了四千万元了……
至于产出？
呵呵，是零。
即便王长天对于动画电影投入大，出品周期长以及回本时间长这些情况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面对着财务报表上红通通的负收益……
王长天终究实在是没办法让自己淡定下来。
“嗯”
思索良久，王长天还是没能忍住，一声长叹从他口中脱口而出。
“王总，您怎么了？”将财务报表送进董事长办公室的，正是光路传媒分管日常运营和电影运作的常务副总裁李小萍，她战战兢兢的偷偷瞟了一眼王长天的脸色，小心的问道：“需要给您倒杯茶，或者休息一下吗？”
说实话，也难怪李小萍慌了神。
傻子都知道，虽然决策必然是由最高领导做出，但通常背锅的，都是具体负责日常维护操作的人。
再说了，王长天当初决定组建动画制作部门时，李小萍便是公司内对这个决定最忠实的拥趸。
在动画制作部门组建完成后，王长天也将其交给了李小萍管理。
如今一年多过去了，动画几乎吞掉了光路传媒近一个亿的资金，却连哪怕一分钟的动画电影都没拿出来……
寥寥无几的一点点成绩，还是来源于替别的公司外包动画制作……
虽然李小萍并不担心王长天因此炒自己的鱿鱼，但自己的直属部门管成这个鬼样子，李小萍也的确有点‘愧对江东父老’的意思。
“算了，没什么事情，只是有点头晕罢了，”王长天摆了摆手，罕见的叹了口气，“小萍，你说这人和人，为什么差距就能这么大呢？”
“同样一件事情，有些人差不多一年前就已经在我面前做出了论断，可有些人却要集合众人之力，折腾了半天，最后却还是做出了一个完全错误的决定……”
“王总您说的人，莫非是……李墨？”
李小萍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没办法不小心，自从《爸爸去哪儿》第一季开播之后，随着收视率的节节攀升，李墨这个名字在光路传媒内部已经几乎成了禁语。
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风声，说李墨早就已经预言过《爸爸去哪儿》这档综艺的成功，结果光路传媒还是一头栽进了坑里。
“是啊，”王长天继续叹气，“我们两加起来在这圈子里厮混的年头比他的年纪还大，结果居然还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王总，除了财务报表之外，按照合同，我们接下来应该向墨龙传媒支付《爸爸去哪儿》第一季的分成，您看应该怎么处理……”
沉默了半晌，王长天最终幽幽的回答了几个字。
“按正常流程支付……”
ps：上午的章节进行了一些内容上的调整，诸位刷新一下应该就好了，估计应该不会多收钱…………吧。
371章 财入人眼
帝都影视圈这个地方，说小不算小，说大却也着实算不上大。
可能在大多数人眼中，光路传媒上半年的经营状况和收益只能通过他们发布出来的公司半年报，年报等等专业性数据报告才能知道个大概，而且还说不清楚那些所谓的报告中到底存在多少的水分……
这样的情况并非只是在这片土地上出现。
太平洋对岸的好莱坞，现在已经进入了六大公司主导的时代。
而他们的财务数据更是五花八门。
随着六大公司分别被大财团收购，每家公司的年净收入很高，但利润率却刚好相反，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就一直走低。
上世纪的八十年代还有百分之十五，到九十年代中后期，利润率降低到了百分之五左右。
至于进入新千年之后，利润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三不到了。
这些数据的真实性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存疑，但除了核心成员之外，没有人能够说得出来到底存疑到了什么程度。
但在帝都圈子内部，到了汪氏集团，光路传媒这个级别，很多消息根本不用通过专业的财务数据来确定，有时候，轻轻松松一个电话过去，就能够知道大部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比如现在，汪氏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汪中磊就拿着一份刚到手的文件兴致勃勃的跟汪中军说着什么。
自从墨龙传媒以飞快的速度崛起之后，能够让汪中磊这么开心的事情通常只会来自两个地方。
排名第一的毫无疑问是墨龙传媒某某某倒霉，又或者是整个墨龙传媒都倒霉……
不过说老实话，汪中磊自己都知道这个可能性实在不怎么高。
到目前为止，墨龙传媒虽然把公司的总部定在了帝都，但在魔都依然保留了一半的行政编制和全套的艺人经纪业务团队。
说实在的，与其说墨龙的帝都公司是他们的公司总部，反而不如说那更像是一个放大版的联络点和办事处。
在汪氏集团、光路传媒，融信达这些老牌公司看来，帝都天然就是全国影视媒体行业的中心，可墨龙似乎只是把帝都作为一个迎来送往的门面……
而且还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门面。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墨龙传媒总是给人以他们压根不看重帝都圈子的印象。
像这样一家公司，即便就是出事，汪中磊也实在想不到能出多大的事情。
除了墨龙传媒，能让汪中磊如此高兴的自然是光路传媒吃瘪的消息了。
这个相对来说要容易许多。
虽然从去年11月底的贺岁档大战开始，汪氏集团就一直节节败退。
《一九四二》惨败给了《泰》；
好不容易借着《西游降魔篇》的票房大卖，为公司赚取了1.96亿元的净利润，但从二月份开始，汪氏集团的股价却一路下跌了将近10%……
再后来，寄予厚望的《忠烈杨家将》先是被墨龙的《滚蛋吧，肿瘤君》给秒成了渣，然后又迎头撞上了赵微的第一部导演作品《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彻底没了指望……
从《西游降魔篇》中赚到的净利润基本上都被诸如《海啸奇迹》、《忠烈杨家将》、《控城记》、《大明猩》、《狄仁杰前传》……这样的电影给折腾了个精光。
到了现在，汪中磊已经完全发展成：“就算劳资在亏钱，但是只要看到别人也没赚多少钱，我就能觉得很开心”的程度了。
……不得不说，堂堂一个汪氏集团公司总经理，心态变成这样，还真是有李墨和墨龙不断‘磨砺’的功劳啊……
“哥，你听说了么？”汪中磊刚一进门就兴冲冲的说道：“光路传媒这次亏大了，大老王总算有一次看走眼了。”
“哦……”汪中军慢吞吞的从显示器后面侧出半个脑袋，“所以呢？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哥，你至于嘛？”汪中磊不满的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们汪氏集团干什么都不顺，如今光路传媒也倒了霉，起码那帮记者杂志不会总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咱们身上了啊。”
汪中磊这话倒是没说错。
自从去年年底冯刚的《一九四二》铩羽而归之后，汪氏集团内外便多了许多不大有利的传言。
有传说一哥王晓明已经将手中的的汪氏集团股票抛售一空，打算等到合约期满便离巢自组工作室的；
有说汪氏兄弟使用暗线操作，大肆炒买炒卖，非法牟取暴利的；
…………
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冯刚因为《一九四二》票房不如预期，被汪氏兄弟抛弃，随时有可能被扫地出门的……
说老实话，汪中磊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差点没被气笑了。
王晓明早就自己组建了工作室，汪氏集团还在其中参股了10%，这也算是新闻？
我们两兄弟要是有本事炒来炒去，还用得着费那么大劲拍电影？
真以为洗钱就是把钱花出去就完事了？
那么多传言之中，也就只有关于冯刚的部分算是稍微靠谱的。
现在的冯刚，对于获得各大权威奖项以及主流评委的认可这件事，已经快到了近乎于痴迷的程度。
听说他接下来还打算拍摄一部讲述农村女子二十年告状历程，以及讲述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工团生活的电影……
汪中磊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两部电影多半又是奔着奖项去的……
虽说汪氏集团奉行导演核心制，但如果这位‘导演’一意孤行，将自我表达置于公司利益至上，那么即便是与冯刚关系最好的汪中军，也不可能让他由着性子为所欲为。
“大老王就算再怎么走眼，他也不过是少赚了一些罢了，最起码他们光路上半年的营收比可比咱们汪氏集团好看多了。”
汪中军摇了摇头，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哥，你想过没有，这次《爸爸去哪儿》第一季的确是光路传媒自己决策失误，只要但他们和墨龙传媒继续合作下去，第二，第三季随时可能拍出来，到时候，咱们汪氏集团要怎么办？”
见汪中军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汪中磊瞬间就急了。
“那你难道还有什么好办法？你也说了，版权在墨龙手上。难道你愿意拉下脸来，去找墨龙谈合作的事情？”
“跟李墨那小子有什么好谈的，”
一说起墨龙，汪中磊就一肚子火。
他稍微定了定神，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和光路传媒沟通，一起制作《爸爸去哪儿》后面几季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汪中军连电脑都不看了，直接站起身来走到汪中磊旁边坐下，“版权在墨龙的手上，私下制作，侵权官司就够打的，再说人家光路传媒虽说比咱们差点，但制作一档综艺节目的资金不可能拿不出来，人家凭什么要让咱们入伙，给咱们分钱？”
“如果咱们能想办法，帮他们从魔龙手中拿到《爸爸去哪儿》的版权呢？”
372章 利动人心
“王总，好久不见了，欢迎欢迎啊。”
王长天刚一走进帝都某豪华会所的包厢，汪中军和汪中磊两兄弟便站了起来，满脸笑容的走过去朝他伸出了手，“说起来，咱们上次像这样坐在一起喝茶，已经是差不多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王长天伸手分别与汪氏兄弟握了一下，侧过身子将跟在后面的李小萍拉了出来，开口介绍到：“这是我们光路传媒的常务副总裁，李小萍，两位应该都有所耳闻吧？”
这种时候，汪中军认为自己的身份应该和王长天齐平，所以出面招呼李小萍的工作，自然就交给了汪中磊。
“当然，当然，”汪中磊带着和煦的笑容朝李小萍伸出了手，“圈子里谁不知道王总手下有一员巾帼英雄，把光路传媒打理得井井有条。”
“呵呵，虽然和李小姐算是初见，不过对于她的能力，我也是早有耳闻的。”
汪中军见自家弟弟的马屁似乎没拍对地方，也开口替他兜了个底。
见此情景，王长天和李小萍心底暗自叹了口气，都不约而同的觉得今天这顿饭恐怕没那么好吃。
汪氏兄弟今天约他们见面，必然另有所图。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汪氏集团和光路传媒都可以划进广义范畴上的帝都圈子，但就像任何势力集团内部都不可能是一团和气一样，帝都圈内部同样也有着几个能够分庭抗礼的山头。
汪氏兄弟和光路传媒明显就不是一个山头的人。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像汪氏兄弟这样土生土长的帝都大院子弟，天生在面对像王长天这样的‘外来户’时，就有一种若有似无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与他们的实力无关，只和他们的出身有关。
按照这种逻辑的驱使，甚至在汪氏兄弟都不愿意承认的心底深处，对于天影集团的老总韩山平，他们恐怕更多的还是敬畏于韩山平手中所掌握的能量.
至于韩山平本人?
很难说汪氏兄弟心中对其存着几分敬意。
包厢里虽然人少，但在座的四位都是人精。
很多事情自然不用说的太直白。
王长天呵呵一笑，开口说道：“两位汪总请客，即便再有什么事情，我和小萍也自然是要赴约一见的，只是不知两位今天，想谈的到底是公事还是私交了？”
汪氏兄弟眼睛一眯，这句话他们也听懂了。
王长天口中所谓的公事，自然没什么好谈。
汪氏集团和光路传媒，自从n年前就再无合作，如果不是汪氏集团不具备自己筹办各种典礼庆典的能力，他们连首映式这种东西都不想让对方插手。
更何况自从光路传媒在帝都圈里第一个邀请刘亦霏出演角色，用事实明明白白的抽了汪氏兄弟的所谓‘封杀令’一耳光之后，两家就更是势成水火。
如果不是双方都属于帝都圈，而且论资排辈起来都还算不上老资格，因此而不得不维持表面和谐的话，恐怕两家早就杀得你死我活了。
……至于私交？
就像前面所说，自从汪氏集团坐上了国内民营影视传媒公司的头把交椅之后，除了在面对圈内老资格的时候汪氏兄弟还会有所收敛之外，其他时候这两位基本上都是仰面朝天不看路的套路。
王长天自然对这种性格和做派没什么好感，所以如果论及私交……
严格说也就仅仅是比‘淡如水’稍微好一点点的程度罢了。
…………
“妈蛋，王长天这老小子，不好对付啊。”
汪氏兄弟隐晦的对视了一眼，心底同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最后，到底还是汪中军更加老道世故，他先是呵呵一笑，化解了刚才的尴尬，然后才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们两兄弟今天约王总和李总出来见面，既是为了公事，更多的自然还是为了私交。”
“愿闻其详！”
王长天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硬邦邦的说了一句。
“《爸爸去哪儿》第一季！”
“墨龙传媒！”
“李墨！”
汪中军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三个词。
王长天和李小萍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了。
虽然《爸爸去哪儿》第一季的收入不如预期，但不管是光路传媒还是王长天，都装成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毕竟，人家早有明言，你们自己不愿意采纳，出了问题怎么着都怪不到出主意的人身上。
何况李墨算起来只是光路传媒的合作伙伴，人家提醒你是人情，不提醒你是道理，没拿你一分钱，反而又是版权又是投资的，如今出了问题不找自己的原因，什么都往人家头上扣，也的确低级了点。
可就像汪中军所说，光路和墨龙两家虽然现在还算是合作伙伴，但通过《爸爸去哪儿》第一季的拍摄制作乃至于最后的发行，两家公司也算是在各个层面上做了一次交锋。
结果也非常明显光路传媒完败。
市场眼光，成本控制，决断魄力……
无一胜绩。
随着墨龙传媒近来电影项目的连续成功，李墨当初卖出《爱情公寓》第一季播映权时的手段，近来也在圈子里成为了公开的秘密。
电视剧首播权居然能搞出按照平均收视率来制定奖惩合同，一时间被众多电视剧发行公司视若圭臬，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一股风潮，不知有多少省级卫视平台心甘情愿的与发行公司签订这样的合同。
在这种情况下，光路传媒居然和湘南卫视签订了一份如此‘奇异’的合同，本就已经引得各家公司议论纷纷了。
而最终的结果，除了让湘南卫视笑翻了天之外，也让光路传媒成为了业内一时的笑柄。
要不是说这些话的人是汪中军，恐怕此时王长天早就已经拂袖而去了。
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汪中军简直就是在当面打脸嘛。
“汪总，不可否认，这次我们光路的确是收益未能达到预期，但恐怕还轮不到汪氏集团来教我们应该如何经营公司吧？”
关键时刻，李小萍自然要站出来替自己的老板找回场子了。
“李总你恐怕是搞错了，我们汪氏集团同样也在李墨和墨龙传媒身上吃了不少的亏，要真的算起来恐怕还是我们的损失更大呢。”
汪中军摊了摊手，一脸的诚恳。
“那难道汪总说这些话的意思，难道是想和我们光路传媒联手，一起压制我们现在的合作伙伴墨龙吗？”
对于汪中军的话，李小萍一个字都不打算相信。
谁不知道，汪家两兄弟，看似精明强悍的汪中磊其实冲动暴躁，做事也更容易清晰化，反倒是貌似忠厚诚恳的汪中军，一直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没错，这就是我们今天邀请王总和李总的目的！”汪中军的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你我两家联手，一起压制墨龙传媒的发展势头。”
373章 阳谋算计
两个小时以后，汪氏兄弟将王长天和李小萍送到会所门口，四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仿佛之前汪氏集团和光路传媒之间的矛盾，摩擦，争斗、对立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不管从任何地方来看，四个总裁级的人物都仿佛刚刚度过了人生中最愉快的一个夜晚。
“两位汪总，请留步。”王长天随意的朝汪氏兄弟挥了挥手，仿佛有点不胜酒力的样子，“希望……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能够把酒言欢。”
“哈哈哈，王总说的是哪儿的话，”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汪中磊看上去情绪也很高昂，“想喝酒，你一句话，我哥身体不好就算了，我随传随到。”
“好好好，”王长天踉跄着又朝门口走了两步，李小萍赶紧把司机招呼过来扶住了他，“咱们下……下回见。”
…………
注视着王长天的车渐渐在帝都的夜色中消失不见，汪中军突然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眼中的醉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扭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汪中磊，然后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走，回去再说！”
“哥，你说大老王真的会听咱们的话，去向墨龙那边提出直接购买《爸爸去哪儿》的后续版权吗？”
刚回到会所包厢，甚至还没来得及等服务员将餐桌上的残菜撤掉，汪中磊便直接开口询问起来。
“他有那么傻？”
“呵呵，大老王当然不傻，他也不是听我们的话，”汪中军坐在沙发上，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那本就是他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已。”
“真实想法？”汪中磊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主意难道不是咱们给他出的吗？”
“呵呵，要是大老王真的要等到我们来提醒他，光路传媒哪还有资格跟咱们汪氏集团斗？”
没等汪中磊回答，汪中军便继续说道：“大老王不到二十年就折腾出了光路传媒，他怎么可能会是简单的角色？”
“那他刚才……”
“两个原因！”
汪中军继续解释道：“第一自然是惺惺作态，毕竟大老王在圈子里虽然精明，但却还没有从背后捅合作伙伴刀子的事情，这点脸皮他还是要的。”
“哼哼，什么要面子，说到底还不是虚伪罢了，”汪中磊刚想继续吐槽，结果便看到汪中军眼中不满的神色，马上把话题转了个弯，“哥，你继续说……”
“第二个原因自然是要在下属和自己的心中留个理由咯，”说到这里，汪中军脸色也是一副玩味的表情，“他是要说服自己不是我一开始就这么想，只是因为听了汪氏兄弟的挑唆，一时糊涂，所以才做出这种背后下刀的事情的。”
“呵呵，真他亲娘的……虚伪。”
汪中磊骂完以后，突然想起件事，“哥，你是怎么猜到大老王会有这种想法的？我记得当时你对我的主意还很不以为然呢。”
“哼，别说当时，我现在都还是不以为然。”
汪中军冷哼一声，“你以为大老王拿到了版权，会按照咱们刚才说的，老老实实找我们汪氏集团合作制作节目？”
“什么？”汪中磊听到这里是真的惊了，“大老王难道还会反悔？”
“呵呵，这种根本就是口头承诺，最后却要真金白银兑现的东西，只要有空子钻，换成谁会不动心？”
汪中军倒是看得挺透彻的，“我来问你，《爸爸去哪儿》第一季的播映权，如果按照阶梯式递进的分成协议，大概能入账多少钱？”
“具体的不大好说，现在的电视平台都比原来聪明了，要不会有个封顶，要不分成比例会很低，”汪中磊盘算了一阵，大致给出了一个心理股价：“大概至少两亿左右吧。”
“嗯，大差不差吧，”汪中军点了点头，对这个数字表示认可，“如果光路和墨龙继续合作拍摄下去，至少可以预期，靠着第一季的良好口碑，在市面上没有类似模仿者的情况下，《爸爸去哪儿》这样一档节目，至少能红火个三四年左右……”
“哥，你想多了，这种节目怎么可能没有抄袭的。”汪中磊一脸的不以为然。“不仅会有，而且抄袭起来还没多少难度呢。”
“呵呵，你以为李墨从韩国把版权买过来只是为了让他们自己在制作节目的时候师出有名吗？”汪中军倒是很笃定，“你看着吧，只要国内有人敢于模仿《爸爸去哪儿》的模式，墨龙就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找上门去，告得对方哭爹喊娘。”
“这话倒是没错，哥，你继续说。”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光路和墨龙继续合作，光路自然可以从中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可他们同时也不得不支付一笔同样不菲的分成给墨龙，”汪中军横了自家兄弟一眼，“你自己想想，如果是你，一边是长期需要支付费用，而且还没版权，主动权完全在人家手里，另一方面则是自主版权，一次性投入，你会怎么选择？”
“我……我当然是选一次性投入啊，生金蛋的鸡有了，怎么下蛋还不是我自己说了算。”
“所以咯，”汪中军摊了摊手，“大老王和你想的一样。”
“可是，”汪中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的开口道，“李墨那小子可是个猴精，他会愿意让大老王这么算计吗？”
“无所谓啊，这事跟咱们又没关系。”汪中军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李墨不肯出售版权，他们和光路传媒的合作自然也就泡汤了，双方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状态，那对咱们汪氏集团来说是好事啊。”
“可……万一李墨那小子脑子一抽抽，就把版权卖了呢？”
汪中磊还是有点没转过弯来。
“卖就卖了呗，你难道以为李墨那小子看不出来大老王趁火打劫的意思？不管怎么算，只要大老王伸手……不，哪怕他只要稍微流露一点点过河拆桥的意思，他们光路和墨龙的关系一样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样了。”
“到时候咱们汪氏集团或许还能有机会去和李墨那小子谈谈合作的事情……”
“哥，你没事吧？”汪中磊一脸的不可思议，“咱们和李墨有什么好合作的？”
“中磊，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商场无恩怨。”汪中军压根就没把自家兄弟的抱怨放在心上，“他是没怎么给你面子，可你也不想想，你干的那些事，让人家怎么给你面子？”
“那也不光是我的问题啊……”汪中磊继续嘴硬。
“他又不用靠着咱们汪氏集团吃饭，你和他连朋友都不算，人家凭什么给你面子？”
“不管你承不承认，李墨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汪中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冯刚那家伙钻在奖项里拔不出来了，公司内部只有一个导演独大也不是好事，也是时候敲打敲打他了。”
374章 在商言商
就在汪氏兄弟在会所里为自己的算计而自鸣得意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正在帝都的夜色中疾驰。
车上，早已没有了醉意的王长天将一块毛巾从自己的头上拿了下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开口向李小萍问道：“小萍，刚才汪氏兄弟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说说你的看法吧。”
操纵按钮关上车辆前部的挡板之后，李小萍仍然没有急着回答王长天的问话，而是继续考虑了一阵。
王长天自然也知道自己这位下属的习惯，所以也并没有催促，而是换了块毛巾，继续热敷到现在仍然有些发胀的脑袋。
良久，李小萍才慢慢的开口说道：“汪氏兄弟并没安什么好心，这是肯定的。”
王长天点了点头，示意李小萍继续把话说下去。
“但墨龙发展势头超乎想象的快，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光路传媒的地位，”李小萍继续以缓慢的速度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在这一点上，汪氏兄弟所说的东西也是事实。”
王长天继续点头，慢慢开口道：“汪氏兄弟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现在细细的回想一下，其实都是我们早就已经有所耳闻的事情，只不过因为咱们得到的消息太过零碎，所以才一直没有引起注意。”
“是啊，”说起这个，李小萍也颇为感慨，“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李墨带着他的第一部电影剧本到咱们公司来的时候，看上去是那么的青涩，如果不是许峥愿意监制他的电影，我们恐怕根本不会发行《催眠大师》这部电影……”
“是啊，可那也代表着咱们光路传媒将会错失几千万的净利润……”说起一年多以前的事情，王长天也是颇为感慨，“如果单算影片收益的话，我们光路的利润甚至比那时的李墨工作室还要高。只是可惜……”
“可惜自从李墨工作室改组为墨龙传媒之后，他们自己也有了发行相关的部门，我们所得的利润就越来越少了。”
李小萍的话语里满满的都是遗憾。
其实李小萍的会有这种情绪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墨龙最好永远都是作为一家单纯的电影制作公司而存在。
也只有那样，光路传媒才能够在跟墨龙打交道的时候占尽上风。
墨龙出品的电影大爆，光路传媒可以坐收10%的发行抽成，而且还可以在发行费用有较大的活动空间；
即便墨龙传媒出品的电影票房惨败，光路传媒也可以通过发行抽成和发行费用这两块保证自己的赢利；
总而言之，电影发行业务基本上是不可能亏本的，这也是为什么发行公司和院线被人称为影视产业上游的原因。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王长天对此倒是看得很开，“但凡是在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了一阵子，又有志于发展壮大的公司，不管有没有足够的实力，最后都会走上自主发行的路子，而且墨龙还算是有分寸的了。”
说到这里，王长天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至少他们可从来没有从我们光路挖人去壮大他们的团队……”
“呵呵，”说起这个话题，李小萍也是有点忍俊不禁，“王总你可能还不知道，听说宗帅凭借过去在汪氏集团工作时积累的人脉关系，把很多在汪氏集团工作，有能力但是又不怎么得志的人都给挖走了。要不是汪氏兄弟看着情况不对，赶紧出面稳住剩下了的人，说不定整个汪氏集团的发行团队都让他挖走一半了。”
“呵呵，谁叫汪氏兄弟向来只看资历，不看能力呢。”王长天接茬说道：“等到人家走了，这才发现公司运作会有问题，那时候上哪找后悔药去……”
话说汪氏集团不仅因为在国内的民营传媒公司中占据头把交椅而闻名，他们更闻名的还是公司各部门间论资排辈的习惯。
虽说论资排辈这种事情在任何地方都很难避免，可玩得像他们那么夸张的毕竟还是少数。
“王总，那您的意思是，不去理会汪氏兄弟刚才说的话？”
两人说笑了一阵以后，李小萍终究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试探着问了一句。
虽然从她的个人立场上看，并不希望墨龙传媒不断壮大发展……
但她也知道，光路传媒和汪氏集团虽然表面上同属帝都圈，私下的关系却着实好不到哪去……
平时两家公司别说联手了，肯在热门档期相安无事就已经是双方负责人非常克制的表现了。
如今汪氏兄弟提出的建议，虽然针对的是一家第三方的公司，但也已经不是她能够做主的范畴了。
如果王长天现在做出的决定是按兵不动，李小萍甚至连念头都不敢起。
宾利车在帝都的大街上一路疾驰，王长天却一直没有回答李小萍的问话，直到好一阵子以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小萍，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
和刚才不同，这次李小萍做出回答的速度非常的快：“虽然汪氏兄弟未必存着好心，但联手压制墨龙对我们也是一件好事，更何况……”
说到这里，李小萍接着车内昏暗的光线偷偷瞟了王长天一眼，继续说道：“更何况《爸爸去哪儿》的版权始终还握在墨龙传媒的手里。”
“经过市场的验证，所有人都能够看到这档节目所代表的意义。即便我们不和汪氏集团联手，但如果能够从墨龙手中拿到这档节目的版权，对我们未来的收益绝对是件好事。”
稍微停顿了一下，李小萍再次加重了语气：“目前看来，《爸爸去哪儿》至少在三到四年之内，每年可以带来不下于两亿的利润。”
“王总，在商言商啊！”
听完李小萍的话之后，王长天抿着嘴望着窗外，脸色虽然不断变化，却始终没有再开口。
直到宾利车将李小萍送到她家门口，在她下车的时候，王长天终于做出了决定：“小萍，对墨龙传媒的情况进行一次完整的估值，如果可以的话，准备与墨龙传媒进行股份换购的计划书和具体比例！”
稍微停顿了一下，王长天继续说道：“如果墨龙拒绝进行股份换购，那么就由你出面与汪氏集团联络，一起出手压制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