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结束与惊变
是啊,正如刑钺所言,既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死去,所以为什么不赌一把呢,况且谁又能说转世轮回,就真的只是谬言。
现在正发生在师弋身上的一切,又何尝不荒谬,只是因为这小小的螟虫,前后只是一天的时间,他就从一介普通人,蜕变成了可以轻易打杀,江湖名宿的超级高手,直到现在师弋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么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这么一想兵解轮回之类的,也就变得不再那么让人无法接受。
“况且,这未尝不是替你自己,准备的一条退路。螟虫的副作用,我都写在了那张皮革之上,想来你也已经看见了,其实不需要我说,你种下螟虫之后,身体内精血的流失,你自己应该也能够感受到才对,只要种下螟虫那就是必死无疑,即便是我这种精血充足的武者,也不过是活的稍久一些罢了,你真的甘心就这样死去么。
师弋啊,你虽然对我缺乏好感,但是洛云毕竟是我的徒弟,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和张拓、屠帆、偃森他们不同,洛云至始至终都没有背叛我,洛云说想要离开,我虽然心有不舍,却也马上同意了。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我、洛云都是受害者,我们本就没有冲突,我又怎么会害你们呢。”刑钺对于转世轮回的事情非常上心,看到师弋有些举棋不定,又不由的游说道。
…………
师弋看着手中,从刑钺卧房取来的解元剑,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刑钺的提议,人力有时穷,他现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这把宝剑很奇特,整体结构非金非石,看起来材质更像是木头,但是却又异常锋利且坚固,绝不是一般宝剑可以比拟的,剑锷之上有三个奇特的羽毛装饰。按照刑钺的推测,这羽毛代表着转生剩余的次数,因为他在拿到这把剑时,曾不信邪拿林家人实验过,在用过之后原本剩下四个羽毛的装饰,无端消失变成了三个。
“哎,三次机会除了我自己,本来是想要留给张拓和孝潜的,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如今正好我们三人一人一次,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怎么样,第一个由我先来?”刑钺看着师弋手中的解元剑,不由问道。
“不必了,还是让我师傅先来吧,他的脉象时断时续,已经撑不住了。”师弋紧了紧握剑的手,看着面色惨白,胸口已经很难看见起伏的洛云,他的心里十分难受,不由低声说道。
师弋并没有盲目的相信刑钺,他也有着自己的判断。师弋自从种下螟母之后,他的五感就远非常人可比,能看见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洛云身上缭绕的浓浓黑气,再比如这把解元剑剑锷的羽毛装饰上,所散发出的如同火焰一般的亮光,再结合刑钺的说辞,师弋这才真正下定决心。
师弋拔出解元剑,剑尖艰难的对准洛云的心脏,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留了出来。师弋觉得做出这种决定,甚至比当初接种螟虫,还要艰难的多。
“师傅,一路保重!愿有来世,您能活的轻松一点,真希望能再次成为您的徒弟。”师弋泪流满面,咬着牙将解元剑推入了洛云的心脏。洛云走的还算安详,因为一直在昏迷,疼痛想来也是感觉不到的。
接下来的三天里,师弋在山上密林深处,为洛云和自己都造好了墓穴,他希望死后自己能待在师傅身边。十二天,师弋还有最多十二天的时间,这种死亡倒计时的感觉很不好。
这三天时间里,师弋都在忙着师傅的事情,没有搭理刑钺,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还死不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师弋心中不忿,感觉整件事中,他都在被刑钺牵着鼻子走。既然刑钺对转生这么上心,师弋就存了吓吓他的意思。
“我还以为你打算过河拆桥,让我在这里等死呢。”刑钺看到师弋出现,不由嘲讽道。
“呵呵,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刑钺你也不必激我,我做事向来言出必践,既然是答应过的事情,我一定会去做的。倒是你,准备好了么。”师弋撇了刑钺一眼,抽出解元剑,看了看剑锷上,已经变成了两个的羽毛图案,问话的同时,一剑刺入了刑钺的心脏。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被一剑刺入心脏的刑钺,并未当场死去,只见他的浑身上下,突然由内而外的冒出火焰,皮肤也如同油蜡一样不停地融化,可是身上的衣服却完好无损,刑钺随即不停地惨叫并疼得在地上翻滚。
师弋对于这一变故也有些被惊住了,刑钺之前受伤本就非常严重,疼痛也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他却可以一声不吭,甚至若无其事的和师弋交谈,如今却被疼的声音如同恶鬼嚎叫并且满地打滚,这可想而知是有多痛苦。刑钺就这样不停地嚎叫翻滚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得到解脱。
师弋的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地上,刑钺剩下的衣物,他本人已经被烧的丁点不剩了。原本师弋是准备在帮刑钺兵解之后,他转生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毕竟不断算着自己的死期,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还不如早死早脱生。可是今天却出现了这种预料之外的事情,师弋也不得不重新考虑。
从师傅和刑钺兵解,所表现出来的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这是不是说明这把解元剑兵解转生,也是存在成功几率的?如果是,那师傅和刑钺他们两个,到底谁成功转生了?师弋更倾向于师傅洛云,不仅是亲疏的原因,而是刑钺最后表现出来的状况,实在是太惨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师弋推测,也许情况正相反也有可能。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师弋他自己转生这件事还有待商榷,至少不到最后没有办法,他暂时不会考虑自杀了,刑钺死前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
还有就是师弋一直感觉,刑钺留下的那张写有,关于螟虫内容的皮革,言语中有些不尽不实,他怀疑刑钺对螟虫的事情没有说实话,至少隐瞒了一部分事实,尤其是在师弋使用了一粒人丹之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第十七节 险恶与死路
师弋回想起三天前,刚刚种下螟虫之后,身体内传来的强烈虚弱感,当时未免夜长梦多,他同时也怕洛云撑不住,就马上拿出了一粒人丹,按照皮革上刑钺写出的步骤吸收药力。
在刑钺的叙述中,人丹这种药并不是拿来吃的,而是要先取一个铜盆,然后倒上半盆水,再把人丹放入水中待其融化,最后把手掌划破放置在水盆中,药力就会顺着手掌破损处被纳入身体。
之前提到过,师弋在使用了螟母之后五感都被强化了,能够发现常人不能察觉到的东西,这种人丹在还是药丸的状态下,并没有什么异样,最多就是味道浓烈有些刺鼻,但是在水中化开之后,整个铜盆里的水都变成了血红色,师弋甚至能在血红色的水中依稀看见人的面孔,时隐时现而且每次都不一样。
当时,师弋为了救洛云,并没有深究此事,虽然觉得恶心,但是也咬着牙把人丹的药力给吸收了。可是看着整个铜盆里的水,随着他的手放入,渐渐由血红色又变得清亮透明,想到之前的人脸,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之后因为解元剑的事情,师弋觉得自己也算是找到了,一条不算退路的退路,虽然不那么尽如人意,但是人丹的事情也懒得再追问。
如今变故陡生,师弋重新审视刑钺,藏在书架里那张皮革的内容,发现不仅是人丹的制作方法刑钺没有写,而且其中刑钺对螟虫的特性了如指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按照刑钺的说法,螟虫加上螟母一共只有六只,而且每一只都很独特,在用一只少一只的情况下,刑钺是怎么知道,最后一只螟子能力的,而且还能肯定这一只是所有螟子中,最适合武者使用的,感觉他就好像曾经亲眼看到过一样。
可惜,如今刑钺已经身死,没有办法当面问他,不过师弋肯定就算当面问,刑钺这老家伙说的也不一定是实话。
师弋决定还是要自己来找出答案,可以肯定的是,刑钺后山的别苑中,一定有一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密室,而且相当的隐蔽,偃森他们身为亲传弟子也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审问刑钺这么多天。
不过师弋却有信心找出来,人丹这种东西,一定是刑钺在那间密室制作的,师弋依靠自己被强化的五感,很远就能嗅到,人丹散发出的血腥味。
果然,师弋进入别苑没多久,就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地点。师弋寻着气味找到了刑钺的书房,这个地方刑钺不是第一次来,当初解元剑也是在这里拿到的,当时心系师傅安危,师弋拿到解元剑就匆匆离开了,这次寻着气味前来,师弋可以肯定,书房南面墙壁之内是中空的。之后师弋在房间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机关在哪,最后索性直接用能力,将整面墙壁轰开。
这个密室占地不小,一直延伸到地下,其中有一座巨大的药池,师弋敢肯定这就是,用来制作人丹的器具,因为那里面散发出的血腥味,简直和人丹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藏书也是不少,不过和里师弋看过的那些不同,这里全都是武功秘籍,还有刑钺手书的一些资料,师弋要找的也正是这样资料。
资料很多,其中绝大部分是,刑钺对他找到的秘籍的研究。即便如此,螟虫的相关部分也相当不少,随着阅读的深入,师弋也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脸色不由有些铁青。
原来螟虫虽然确实曾属于狍氏,但是却并非师弋一直以为的秘密武器,而是作为一种刑具存在,而且是对那种被处以极刑的人,才会用到的刑具。
这源自于螟虫所具备的一种特性,它们依附于宿主靠吸食宿主精血为生,在吸干宿主精血或者宿主被杀死之后,螟虫会随着宿主一起轮回,然后一直重复这一步骤,直至宿主灵魂烟消云散,它们会重新变回如同宝石的样子,等待再有人把他们种下。
而狍氏惩罚罪人自然不会等这么久,他们会先给罪人种下螟虫,然后再将其杀死,最后他们会拿着螟母在聚居妇女,尤其是孕妇最多的部族中寻找,只要螟母靠近被种下螟子的人,螟母就会发出淡淡的光芒,之后狍氏族人会等待这个孩子降生,然后再将其杀掉,如此往复九次,就可以把螟虫回收了,也代表着这个罪人彻底消亡。
刑钺得到螟虫之后,发现了螟虫中蕴藏的巨大力量,觉得狍氏用螟虫作为刑具,实在是暴殄天物,于是刑钺就利用这个方法,一次次回收螟虫,不断了解每只螟子的功能特性。之后他觉得没用的都没有再回收,只留下他认为对武者增幅最强的那只。
至于他不知道螟母的能力,也是因为螟母乃是作为,寻找流落在外螟子的唯一方法,以致从来没有被人种下过。这一次如果不是徒弟叛乱,从而威胁到了他的性命,又因为师弋不通武功,留下的螟子对他作用太小,刑钺也不会出主意,让师弋种下螟母。
不过这种用螟母回收螟子的方法,并不是每次都管用,如果不能确定,方圆十里内,有待产的孕妇,那么宿主带着螟虫,就会不知道飞去哪里了,刑钺就为此跟丢过两只螟虫。
师弋从这里看出,刑钺对于轮回转世显然早就知道,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知之甚少,所以刑钺才对兵解那么上心。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刑钺他包藏祸心,如果师弋真按照他说的那样,用解元剑兵解了,恐怕等到下一世,宿慧还没有开启,就被螟虫再次吸干而死,一直浑浑噩噩直到九次轮回之后,彻底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师弋不由一阵后怕,同时对刑钺有些咬牙切齿,老而不死是为贼,用来形容刑钺再合适不过。
之后,人丹的配方也被师弋翻了出来,其中最主要的材料是人,而且是精血充盈的武者,这个师弋之前就隐隐有些察觉,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对于制作需要的人数有些震惊,一粒小小人丹的制作,居然需要足足三十名武者。刑钺还在手书中叹息,他灭了剑南道林家全族,还不够制作十粒人丹的。
看到这里,师弋的脸上阴云密布,如今转生的退路被彻底堵死,人丹的制作方法虽然找到了,但是那个材料和用量,实在不是他能够凑齐的,杀一些为非作歹的江湖人还好,无端杀害他人,师弋也不想去做。
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原因,人丹并不能无限制的为螟虫宿主续命,这种外来的精血补充,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然估计刑钺自己,都已经种下螟虫了,也不会轮到师弋。十粒最多十粒人丹就会失去效用,好在师弋又在密室中发现了五粒人丹,加上之前的三粒一共八粒,虽然少了两粒,却总比没有的好。
师弋预计加上这些药,他可以活过二十天。希望在这二十天里,他能够想到破局的方法,不然就真的完了。
第十八节 走投无路与了却心事
在这之后的五天时间里,师弋一直待在刑钺的密室中翻阅资料,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别的办法,可惜也只是做无用功。
在刑钺留下的诸多资料中,看起来其中最有可能延缓死亡时间的方法,那就是刑钺在溶洞中,找到的那本无名秘籍,修炼了这本秘籍的刑钺生命力之顽强,师弋是亲眼见过的,内脏破裂出血,整个腹腔被淤积的血水充满,涨得像个孕妇,如果换成其他人早就死掉了,刑钺却熬了这么多天,而且这还是在刑钺被解元剑伤过之后,身体恢复能力大减的情况之下。
可惜,修炼这本秘籍需要刑钺吃过的,那种特殊的丹药,不然强行修炼只会是找死。师弋虽然不通武功,但是结合曾经看过的诸多的医书,师弋能够看懂,这本秘籍的原理用的是压榨精血,从而在体内产生一种名为‘’的东西,然后‘’会帮助身体弥补亏损的精血,之后可以再利用这种功法压榨精血,来产生更多的‘’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可以帮助修炼者不断地变强下去。
当然,这一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身体内的精血,消耗一空之前,产生第一缕‘’,不然这部功法非但不能帮助修炼者变强,反而会变成一张催命符,越练死的越快。
结合之前苏志诚那一批修炼者,可以发现即使是年轻体壮的习武者,正常情况下也很难在,没有特殊丹药辅助的情况下,达到修炼的要求。
精血充足的武者不行,那就更不用说师弋了,何况身体里存在着螟虫这种,不断消耗精血的大户,恐怕就是找到丹药,师弋都不见得能达到修炼的标准。
接连五天日夜不停地,翻阅刑钺所留下来的资料。在生存压力的逼迫下,师弋差点喘不过气,不过即便如此师弋自始至终,对于种下螟虫都不曾后悔。哪怕再选一次,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划开自己的掌心,他实在是不想再变得那么无力,有苏志诚和师傅这两件事已经够了。
想到这里,师弋深深叹了一口气,扔下了手中的资料,如今能看的能找的都在这里,师弋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现在就算想破脑袋也无济于事,他可不愿办法没想出来,再把自己逼疯了。既然待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师弋决定还是要先离开这里。
如今的鹰羽盟群龙无首,高层几乎在前几日里死绝,虽然消息还没有传出去,但是纸包不住火,一旦传开这里将会迎来,一片腥风血雨。师弋决定,还是早早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为妙。
…………
拿着从偃森那里找到的,允许出入的腰牌,师弋由正门走出了鹰羽盟,期间没有一个人上来盘问,很轻松就走了出来。
师弋来到山下回头看了看,巍峨挺立的石城山,当初师弋和洛云一心只想离开这座山,如今终于走出来了,师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师傅最终还是被永远的留在了山上,如今能够下山的只剩下师弋一个人。
收拾好心情,师弋决定先就近前往石城一趟,到苏志诚的家中看看。这次离开师弋并没有带过多的行李,除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剩下的就是在偃森住处寻找自己玉佩的过程中,翻到的一锭金子和一百多两银子,还有就是必须要带上的人丹和解元剑,由于解元剑剑锷处,羽毛装饰散发出的火光太过扎眼,虽然只有师弋自己能看见,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师弋还是用黑布将解元剑,整个给缠了起来。
只有这些东西,师弋甚至连刑钺得到的,那本无名秘籍都没有带上,而是全部背了下来,然后将原本付之一炬,这种东西没有丹药辅助,留下来也只能害人,还不如烧掉的好。
就这样,师弋在城门处缴了一点入城税,便随着人流进入了石城,进入城内师弋这才发现,石城不愧其名,不止城墙由巨石砌成,城内辕道也是砖石铺就,虽不算特别宽敞,却也显得干净平坦。
师弋曾经查看过冥厄地区县志,是以知道石城早在百年前就存在了,当时冥厄还属于无主之地,因为土地贫瘠资源稀少,一直作为楚国和戎刘国之间的缓冲带。只是因为戎刘国,靠近楚国边境地区,向来盗匪众多,他们经常沿着冥厄地区,侵入楚国腹地抢劫粮食钱财,楚国不堪其扰,石城当时就是作为抵御盗匪的前线,从而建立起来的。
如今作为楚国三关之一的冥厄关已经建成,由冥厄关守卫楚国南方门户,石城的战略作用已经非常小了,但是百年来为了对抗盗匪,而养成的彪悍民风,却被保留了下来,街上的行人基本都是人人都带有兵器。有些人甚至背着长枪提着关刀,尽是些战阵凶器。之前师弋还担心带着武器会不会被拒绝入城,现在这一看他反倒是其中最不显眼的,寻常人也只以为是,初出茅庐出来闯荡的少年郎。
师弋很快按照曾经,苏志诚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家,师弋说明了来意之后,就被苏志诚的父亲迎进了门。
师弋很早以前,就听苏志诚说起过,他的家境并不好,乃是当地豪族的部曲,家里世代种田。苏志诚之所以能够被选入鹰羽盟,乃是因为鹰羽盟在冥厄地区声势极大,刑钺为了捆绑当地大族,要求每年每家都要选取家中子弟,拜入鹰羽盟门下,各个家族慑于刑钺威名,敢怒不敢言。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许多不想要子嗣上山受苦,或者家中人丁不旺的家族,很多都利用部曲顶替上山名额。
当初苏志诚正是其中之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苏志诚的家人,从高门大户的部曲家仆,被发还身契,变成了平民身份。
不过成为平民重获自由,在石城这里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冥厄地区一直以来土地贫瘠,有限的土地大多都掌握在,当地豪族手中,这对于这家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简直是灾难。他们自从苏志诚上山的这些年,除了做些小营生,剩下都是靠苏志诚,每月省下来的月钱勉强度日,可以想象失去苏志诚这个支柱,这家人往后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这位少侠怎么称呼,是志诚托你带来书信的么,听说最近他在刑钺师祖那修行,不知道顺不顺利。”苏志诚的父亲样子黑瘦,将师弋让进屋里,就眼含期待的,向师弋打听苏志诚的近况。
“伯父不用客气,我和苏志诚乃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叫我师弋就好。今天来没有带来书信,只有一个口信,最近山上会发生大事,苏志诚托我转告家人,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石城,前往别处定居。这一百两银子是鹰羽盟内发下的安家费,也是苏志诚托我转交的。”师弋看着苏志诚父亲期待的脸,最终没能如实相告,而是编了一个相对能接受的理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送出黄金或许会害了他们一家,所以师弋最终选择留下黄金,把不那么显眼且容易花出去的银两递了过去。
第十九节 恶意与主仆
虽然苏志诚的父亲极力挽留,但是师弋最终也没有在他们家里多待。
从苏志诚家中出来之后,师弋长出了一口气,如今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虽然之前提及搬家一事,苏志诚的家人还是有些犹豫,但那就不是师弋能左右的了,反正其中利害也都告诉对方了。
况且,自己还有一个地方想要去,实在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他们空耗,师弋心里想着,不由按了按怀中的书信。
这封信是师弋这两天,收拾师傅洛云行李的时候发现的,显然是洛云提前准备好的遗书。内容除了各种嘱咐和不舍,其中也交代了师弋的身世。
洛云在信中回忆,他是在伏波河畔发现的师弋,当时是三月中旬,并不是伏波河汛期,周围也没有船只倾覆,所以洛云推测师弋是顺着上游漂下来的,而且漂流的距离也不会太远,不然伏波河上来往船只颇多,那师弋也不会被在河边借酒消愁的洛云发现,所以应该是趁着夜色从上游漂下来的,而上游离这里最近的,就只有楚国境内的枫城了。
师弋决定到枫城看看,并不是对素未谋面的父母有什么期待,而是因为螟虫的另一个宿主,如今就在枫城附近。
当初在跟丢了两只螟虫之后,刑钺痛定思痛,总结在杀死螟虫宿主的时候,应该尽量选择在人口密集,而且繁华的城镇之中下手,这样即便放任宿主自生自灭,只要城内有待产孕妇,螟虫就飞不出圈定的城镇范围。而且为了防止两只螟虫放在一起撞车,刑钺每个城市之内,只安置了一只螟虫,而那座枫城恰好就有其中一位宿主。
现在螟虫对师弋来说就是毒药,只会让他死的更快,并没有其他用处。是以师弋对这位宿主没什么兴趣,他想要去枫城的原因在于,刑钺曾经为了就近研究螟虫宿主转生,曾在枫城有过一个秘密的藏身处,那里还有五粒左右的人丹,这正是师弋要去枫城的原因。
这些人丹不仅可以补齐师弋能够使用的上限,甚至还有剩余。虽然多使用那两粒也是聊胜于无,但是对于没有退路,一心求生的师弋来说,也不能轻易放弃。
…………
师弋满怀心事的走着,在一阵吵闹声中才回过神来,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石城北面的伏波河渡口。
师弋本打算乘船前往枫城,如今这里围满了人,他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汛期将近,地方官吏正在带领城内士绅祭祀河神。
世居在此的人们对伏波河又爱又恨,平时安静时的伏波河,生活劳作全都离不开它,而一入汛期水量暴涨,那时候伏波河就不那么友善了。师弋曾经翻阅过石城图志,只是最近二十年石城附近农田就被淹过七次之多,伏波河还曾发生过三次改道,最危险的一次石城的城墙都被冲塌过。
看着众人抬着三牲不断往河里扔,而当先的官员,操着一口师弋不太听得懂的楚国官话,在大声的诵读着祭祀河神的祷文,码头附近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师弋看这情形不由叹了口气,暗道一声倒霉,很显然今天是不要想能够登船了。而有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还不如走陆路来的更快,虽然要承受路途颠簸,但是师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想到这里,师弋转身就准备返回石城,坐马车连夜赶往枫城。
就在这时,师弋不明缘由的浑身汗毛炸起,背心好像被人拿针刺了一样。师弋没有妄动,而是装作不经意一样,回身看了看。一众人群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过师弋可以确定,刚刚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随着种下螟母的时间越来越久,其所附带的五感能力越来越强,师弋甚至能够感觉到,其他人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而刚刚那道转瞬即逝的视线,实在太过强烈,其中的恶意好像要溢出来一样,师弋能够感觉到,连待在眉心处的螟母,都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螟母的这种异乎寻常的表现,让师弋有些错愕,要知道螟母一直都是相当安静的,即使当初面对偃森师兄弟三人,甚至刑钺这位楚国武林泰斗的时候,也都是一动不动相当安分。
师弋曾经用偃森师兄弟三人,还有结合刑钺留下的那些武功典籍,做过一个横向的比较。他很想知道,自己种下螟虫之后的实力,对比江湖上的一流武者,孰强孰弱。
最后预演中结合螟虫诡异的能力,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哪怕是刑钺完好无损的情况下,也不会是师弋的对手。即便师徒四人联手,师弋也可以在付出一定代价的前提下,将他们一一击杀。当然如果采用针对性的方法,比如使用钝器或者弓弩之类的,师弋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当时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让师弋有些惊讶,很难想象仅仅是一只小小的螟虫,竟然将他自己这个不通武功的普通人的实力,拔升到这么恐怖的境界。
如今虽然不好说,在江湖之上横行无忌,但是遇到任何武林高手,师弋都有战而胜之的底气。
不过今天螟母的异样却让师弋警醒,世间如此之大,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奇人异事,不提那位死在溶洞之内,仅靠一本无名秘籍,就打造出像刑钺这样的武林高手,单单是现在师弋自己手中提着的,这把解元剑就来历不凡,能够使人遁入轮回的能力,简直匪夷所思,可以想见这把剑当初的主人林傲,又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
师弋念头急转,瞬间打消了回城的打算,反而慢慢的,沿着伏波河向下游密林而去。
谨慎不意味着畏缩,既然发现了,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师弋都决定要主动出击,将这个隐患根除。
师弋相信对方会跟过来的,即便螟母的异常反应,昭示着这次的敌人很特殊,师弋却没有丝毫畏惧,而他的底气就来源于身侧的伏波河,水源充足则意味着,师弋运用起储水能力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
师弋一边慢慢地朝着密林深处走去,一边小心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就在这时,似曾相识的视线,又朝着师弋的背后扑来。
“我说这穷乡僻壤也是稀奇,化形的妖物顶着满身的妖气,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在人群里,搁咱们那怕不是要被人撕个粉碎。”就在这时,师弋身后的树林里,转出一个手中摇着折扇,头上系着纶巾,作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此时他正盯着师弋啧啧称奇,不过他的话,显然不是说给师弋听的。
“是啊少爷,要是搁咱们那,碰上那群饿狼,想抢一条手指恐怕都难,不过也多亏是在这破地方,嘿嘿,现在这一整个都是少爷您的了。”年轻人说话间,从他身后快步走来一个提着行李,作仆役打扮的中年壮汉,只见他露齿一笑眼中满含恶意和贪婪,盯着师弋看个不停,嘴里谄媚的对那个年轻人说道。
第二十节 强敌与负伤
师弋看着这对说话突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主仆,不由皱了皱眉。虽然不明白他们话中含义,但是言语中的恶意已经极其明显了,师弋心中冷然,杀意止不住的往外冒,如今他再也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少年了。
师弋不动声色的,将之前已经早早划开的双掌斜向地面,顿时血液中积蓄的水流,从伤口处喷薄而出。
师弋整个人被水流的巨大力量推着,朝着那主仆二人飞扑而去,瞬间就来到了那个书生打扮的主人面前。
师弋没有犹豫,出手就朝书生的面门而去,这一下如果抓实,再配合水流之力,瞬间就能让这书生身首异处。师弋一出手就用了全力,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师弋也是懂的。况且螟母的异样,让师弋对这次的敌人有些忌惮,想要速战速决,一击建功。
书生看到师弋朝他打出的迅猛一击,神情并没有惊慌,摇着折扇嘴角浮起冷笑,似是早有所料。
果然,就在这时,一柄朴刀突然挡在了师弋和书生之间,师弋这凌厉的一击,猝不及防的按在了朴刀宽厚的刀背上,不待师弋催动能力,按在刀身的手上突然传来一阵灼痛,伴随着剧痛师弋的水流能力也戛然而止,完全用不出来。
师弋虽然心惊却不慌乱,伸出左手也朝朴刀拍了过去,这次知道对方的武器之上有蹊跷,师弋并没有拍实,毫厘之间巨大的水流从师弋掌心喷涌而出,打在朴刀之上,发出类似烧红的锻铁入水时的哧哧声,师弋也借着这股推力退了回来。
“水系,伏气期?看起来不怎么像,伏气阶段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中年壮汉慢慢的从,因为水流接触朴刀,而产生的水雾中走了出来,肌肉贲起的手臂,一把按住嗡嗡作响的朴刀,显然刚刚师弋那一下让他并不好受。
“呵,什么伏气期,这穷乡僻壤怎么可能出现伏气阶段的妖物,不过是些许天赋异力而已。”书生跟在中年壮汉身后,皱着眉头猛挥着折扇,将周围水雾挥散,嗤笑一声说道。
“哈哈,还是少爷见多识广,不似我这粗人只知道舞刀弄棒。”中年壮汉闻言哈哈一笑,并对书生恭维道。
师弋冷眼看着对面二人,这壮汉的刀上有些蹊跷,之前自己按在刀上的右手,如今还有阵阵灼痛,如同碰到了烧红的烙铁,手心上的伤口也因为高温凝固,血液已经流不出来,也难怪无法使用螟虫的能力。
这样看来这个中年壮汉的能力,对师弋有些克制。现在想来之前螟母异动和不安的根源,应该就是这个用火的中年壮汉了。这个中年壮汉的能力让师弋感觉有些棘手,他感觉这种火焰能力,和自己螟虫所附带的能力一样,都不是寻常武功。
“麻叔,你十多年前就托庇在我们家,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这些好听话听多了我也腻了,这次跟着我出来,只要把这次最主要的差事办妥了,我也是不吝奖赏的,就比如这种妖物拿来炼丹,事成后分麻叔你一半,也自无不可。”书生闻言心中有些厌烦,这次出来办事,姓麻的出工不出力,嘴上说的漂亮,一路上却拖拖拉拉,不然也不会在这石城逗留三天有余,却无法乘行。如今书生言语中不无敲打的意思。
“少爷慷慨,料理完此事,我马上去找船夫,今天就是绑,我也要把事情办成,绝不敢耽误少爷大事。”被书生称呼为麻叔的中年人,闻言笑的分外灿烂,转头看向师弋时,笑容仍未消去,森森的白牙在太阳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师弋在旁边看到他们两个旁若无人,虽未言明,但话语却把自己当做待宰羔羊,师弋心中有些愤怒,却也多了份小心,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必然是有所依仗的。
就在这时,麻叔从腰间摘下了一个酒囊,拔出塞子在嘴里蓄了满满一大口,对着朴刀猛的一喷,顿时整个刀身都被,暗红色的火焰所包裹,久久不息。
麻叔拿着朴刀左右翻看了一番,然后对着师弋恶意的笑了笑,对着师弋的方向空挥了一刀。
师弋被强化过的五感,瞬间觉察出了不妙,他能够看见,一道暗红色好像刀气一样的东西,伴随着麻叔看似随意一的挥,正飞快的朝自己袭来。
刀气宽厚,身侧又是大河,这时想要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师弋连忙朝身前甩出一串血珠,血珠随着师弋的控制,在空中好像丝网一样瞬间张开,挡在了师弋的身前。
正在这时,暗红色的刀气也已经飞抵,一头撞在了血网之上,师弋心念一动,血网之上瞬间涌出巨大水流,好像洪水决堤一样壮观。不仅淹没了刀气,更是奔着麻叔二人而去。
这种水势,麻叔也不敢挡其锋芒,见状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
“麻叔,那小妖可是要跑,你要是手脚不利索,那就让我来好了,只是如果我出手,丹药可就没你的份了。”书生在离麻叔不远的一棵树上揶揄道。
“呵呵,少爷放心。刚刚那一刀,已经重创了那妖物,我在这里都能闻到,他身上被烤熟的肉香。少爷你就在这里稍待,我片刻就把他带回来。”麻叔对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不过他看着附近已经变成一片泽国,有些稍小一点的树木,甚至被水流连根拔起,也不由对师弋的控水能力暗暗心惊。
说话间,麻叔松开了抱着大树的双手,在半空中拿出了两张明黄色符纸,快速的贴在了双腿膝盖之上。落地之时,他踩在还未褪去的水流之上,却如履平地,快速的朝着伏波河下游追了过去。
…………
这时的师弋也在忍着伤痛,不停地朝着伏波河下游快速奔逃,刚刚那一道刀气终究是没有全部挡下来,剩余的力量穿过水幕,仍然打到了师弋的身上,在他肩头留下了足有半尺长,深可见骨的巨大刀伤。
刚刚的水流看似声势浩大,但是师弋知道那还不足以杀死两人,所以他果断离开了。水流的力量离体太远,就会变得异常分散无法凝聚于一点,完全无法像麻叔的刀气一样,飞出几丈远仍然凝而不散,师弋想要毙敌唯一的办法,就是靠近对方。
这种攻击距离上的劣势,再加上对方有两个人,师弋不得不选择退走,至少要让对方两人分开,那才能有一线机会。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黑点不停迫近,师弋惊人的目力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提着刀,杀气腾腾朝这边奔来的人正是麻叔,而那个书生显然没有跟来。
第二十一节 追杀与钢体符
师弋已经近在眼前,麻叔咧嘴一笑,兴奋的磕了磕他那雪亮的牙齿。之后他从怀中又摸出一张符纸,略微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拍在了身上,只是神情显得有些心疼。
做完这一切,麻叔又拿起酒囊喝了一口,然后尽数喷在,火焰已经有些暗淡的朴刀之上,对着师弋的方向挥手就是一刀。
麻叔的一切行动,师弋都尽收眼底,这时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就在刀气飞来的途中,一道道水流凭空出现,原来师弋知道敌人不会轻易放弃,在逃离的一路上,不断留下自己的血液,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麻叔见状不以为意,师弋的水流异能他已经见识过了,虽然在近处威力巨大,但是一旦离的太远,即便是能造成相当规模的洪水,对他却毫无威胁可言,这种程度的水幕,根本无法阻止他的刀气。即使这一击无法建功,不过是再挥一刀的事情,你又能放多少血来阻止我呢。在他看来,师弋的这种行为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劳挣扎罢了。
果不其然,师弋的水流完全无法阻止刀气的前进。焰红色的刀气,不断穿过层层水幕,也只是发出嗤嗤的响声,激起无数白色水雾,对飞行速度毫无影响。
不过片刻之后,麻叔就发现了不对,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师弋的踪迹。原来不断激起的水气,在他和师弋之间,形成了一片浓浓的水雾。
就在麻叔全神戒备之时,他的脚下数道水柱冲天而起,将他整个人夹在了中间。只见麻叔轻转刀刃,只是一刀就拍散了水柱,暴烈的火焰遇水都不曾熄灭,甚至有沿着水流不断蔓延的趋势。
虽然这一刀威力惊人,却也让整个刀身上的火焰,彻底暗淡了下来。
抓住这个时机,师弋猛的从浓雾中冲了出来,如同饿狼一般,朝着麻叔扑了过去。这时的麻叔虽然有些惊慌,不过反应也非常迅猛,当头一刀就朝着师弋砍了过去。
师弋面带冷笑,对这迅猛的一刀也不躲避,只是稍微偏了偏头避过要害,伸出双手朝着朴刀夹了过去。
师弋左右双手微微错开,眼看就要按在刀身之上,就在这时师弋神色一凝,双手掌心的水流力量爆发而出,朴刀左右受力,只听咔嚓一声哀鸣,最终承受不住巨力,拦腰从中间断为了数节。
断刃飞散,甚至在师弋眼角处,留下了一道血色划痕,不过师弋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死死的盯住麻叔,在朴刀断裂的一瞬间栖身而上,双手一同按在了麻叔的胸口。
“嘣”巨大的声响就好像,大锤击打在牛皮巨鼓上所发出的声音一样。伴随着这股巨大声响,麻叔整个人横飞了出去,撞断了三棵树,才在一块巨石的阻挡下停住。
这个时候,发出全力一击的师弋,身体有些摇晃,这一战失血过多,让他脑袋有些眩晕,这种状况下,虽然解决了一个,但是再去对付那书生就有些勉强了,那书生一直没有出过手,拥有什么能力,师弋完全不了解,况且之前连番使用,师弋存储的水量也有些告急了,一念及此,师弋心中已经萌生退意。
就在这时,身受全力一击,原本师弋以为,已经死掉的麻叔,一个翻身又站了起来。
“啊呸,你打的我好疼啊,小崽子。如果不是提前用了一张钢体符,这一下说不得真能要了我的命,但是现在你没有机会了。”麻叔站起身,将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撕掉,露出了一身精悍的肌肉,只是胸前两个手掌状的凹陷,显得有些碍眼。麻叔吐出一口血水,低头看了看身上伤口,然后抬起头,对着师弋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一口整齐的白牙,笑道。
只是那笑容,配合被血水沾染的有些殷红的牙齿,怎么看都像,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
看着只是伤而不死的麻叔,师弋有些色变,水流能力在近距离的爆发有多强,师弋心知肚明,当初因为刚刚获得能力,勉强使用七分力,都能将刑钺的三个徒弟一击秒杀。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师弋对能力的控制也愈加娴熟,可是如今十成的力量打下去,而且命中要害,居然只能在麻叔身上,打出两个碗口大的凹坑。
钢体符,显然就是麻叔之前拿出来,贴在身上的黄纸了,师弋很难想象小小的一张黄纸,居然有这么强大的防御能力,这完全脱离了他的认知。
伏气期、妖物、酒水和这诡秘的黄符,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他们说要抓自己炼制丹药。
说到丹药,师弋马上想到了,刑钺在溶洞中得到的神秘丹药,这些天思来想去考虑延命的方法,刑钺的那本可以增加精血的无名秘籍,无疑是最好选择,可惜配合使用的丹药,已经让刑钺吃完了。当初刑钺在溶洞中发现的无名尸体,还有这把解元剑的主人,这主仆二人会和他们是同一类人么。想到这里,师弋不由得从背后摘下解元剑,慢慢取掉包裹其上的布条。
就在这时,麻叔随手丢掉手中断刀,取出酒囊仰头咕咚咕咚,将其中酒液一饮而尽。随后麻叔深吸一口气,不仅腹部鼓胀如球,其人身体也开始肉眼可见的迅速转红。
待达到极限,麻叔一口朝着师弋的方向吐了过去,火焰从他的嘴里奔腾而出,明黄色的巨大的火焰,沿着空气不断燃烧,朝着师弋扑了过去。沿途树木花草化作焦炭,甚至有火焰蔓延到旁边的伏波河内,在河水的冲刷之下依然顽强不熄。
麻叔无疑是师弋自从得到螟虫以来,遇到的最难缠的敌人。不仅是对螟虫能力相当克制的火焰,还有那让师弋的储水能力首次无功而返的钢体符。
如今师弋不仅肩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而且体内水流也已经所剩不多,最主要还是连番的体力消耗和过多失血,让师弋很是疲惫。
不过,师弋深吸了一口气强打精神,又用力握了握手中的解元剑,然后对着麻叔用力一掷,同时身体内仅剩的水流一同爆发,受到水流推力的解元剑,如同一道闪电一样,越过火焰朝着麻叔飞驰而去。
第二十二节 败敌与谋划
这一剑消耗了师弋所有力量,但是威力仍然远不及,之前拍在麻叔身上的那一击,然而就是这样看似威力欠佳的一剑,轻易穿过火海,撕裂了麻叔身上,那防御能力令师弋闻之色变的钢体符,一剑贯穿了麻叔的腹部。
顿时,漫天的大火瞬间消于无形。麻叔不可置信的看着,腹部插着的解元剑,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随后他一咬牙,麻利的抽出腹部的解元剑,不过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不禁嚎出声来,多少年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势了,真是阴沟里翻船倒霉透顶,不过没有关系,这种伤势显然不能要了自己的命,麻叔想着。
麻叔虽然突遭重创,但是反应却不慢,他一边按住腹部伤口止血,一边面相师弋深吸一口气,又在酝酿着下一轮火焰。
师弋看到麻叔受创,不由放下心来,他从容一笑,完全无视了麻叔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闲庭信步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就在师弋快要走到跟前时,麻叔头上冷汗越来越多,憋住的一口气猛然向外一吐,呕的一声,他吐出的不是火焰,却是一口鲜血。
师弋见状,彻底放下心来,他从一开始就猜测,解元剑和刑钺得到的无名秘籍,还有这对主仆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些关联。
直到师弋看见解元剑,毫不费力的将麻叔扎了个通透,他越发肯定当初刑钺在溶洞中发现的无名尸体,还有解元剑的主人--林家的那位先辈,还有眼前这人,他们的能力都系出同源。
那么这把解元剑,把曾经恢复能力极强的刑钺,伤的恢复了五年都没能痊愈,刺在麻叔身上不可能毫无反应,而如今证实他猜对了。
师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麻叔身前,五指成爪一把扣住他的双肩,双手一分一锉,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麻叔的惨嚎,他的双臂已经被师弋,轻松卸开了关节。
之前师弋在刑钺那里,也不全是在翻找延命的方法,有时候找的心烦气躁,师弋也会翻看刑钺收藏的一些武功秘籍,当然那些需要高深内力的武功,师弋完全用不了,但是在刑钺丰富的收藏中,也有一些单纯依靠技巧的招式,这无疑引起了师弋的兴趣。
对于他这种因为螟母的关系,而对身体掌控细致入微的人而言,学习起来无疑更加得心应手,甚至只是看一遍就能掌握的七七八八了。
师弋这种能够卸开麻叔关节的手法,无疑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师弋最感兴趣的一种。名为分筋错骨手,这是楚国官方秘谍所掌握的一种刑讯手段,不知刑钺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的,不过刑钺不亏为江湖宿老,对各类武功见识广博,这门武功到了刑钺手中,已经被他改的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曾经只是作为刑讯逼供的手段。反而多了一些诡秘阴狠的作用。
想到这里,师弋心中一动。这一战让他的水流彻底耗空,身体的伤痛乏力,也不足以让他去面对,那个强弱未知的书生。
如今师弋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他却心有不甘,从之前的对话看来,那个书生显然是懂得炼丹术的,如果他身上有类似刑钺曾经吃过的丹药,那无疑能够让自己多活些时日,甚至能找到彻底解决螟虫弊病的方法。师弋实在不想放弃这次机会,错过今天那书生一定会因为麻叔的遭遇而心生警觉,如果他离开了石城,到那时在想找,才真是大海捞针。
不过想起分筋错骨手的功用,一个计划已经在师弋脑海中浮现,如果操作得当,作掉书生也并非不可能。而这一行动的开始,还是要作用在这个麻叔身上。
师弋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闭目待死的麻叔,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师弋早就翻过了麻叔的随身物品,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不要提什么丹药黄符,朴刀也已经断了,连酒囊里那种可以引火的神奇酒液,都点滴不剩早已让麻叔喝了个精光。
提起这点师弋都想一剑捅死这人,不过这个麻叔还不能死,在对付书生时他还有大用。师弋想到这里神情微冷,他活动了一下手指,面无表情的按在麻叔的下巴上。咔嚓,首先是颌骨……
…………
等了近三炷香的时间,未见麻叔回来,书生有些不满的大力摇了摇折扇,渐渐心生不耐,他随即决定去找麻叔。
其实书生在麻叔去追师弋的时候,就隐隐有些后悔,当然这并非忌惮师弋的实力,而是因为他知道麻、苗两姓之人面对“食物”,贪婪如豺犬的本性,他担心去晚了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味主药,会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现在他只寄希望于麻叔待在赵家日久,那些狗改不了吃屎的恶习已经彻底更正了,虽然这么想着,书生的脚步却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书生一路沿着,麻叔和师弋离开的方向寻找,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找到了麻叔和师弋争斗的地点。
书生远远的就看见了,直挺挺躺在地上的麻叔,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快步行到麻叔身侧,看到其人没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过麻叔的状况却让书生不由皱紧了眉头。
只见麻叔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手中还拿着一把剑,脑袋微侧半张着嘴巴无法闭合,口水顺着脸颊流进了脖子里,胸前的衣服都被口水打湿了。
麻叔这时也发现了书生的到来,他努力想要移动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嘴里呜呜的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一样,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麻叔,你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凄惨,一只最多是炼精期的小妖物,能有这么厉害?还是在我们赵家养尊处优,活得太惬意尽而忘记了,修士该如何争斗么。”书生看到麻叔的惨状,尤其是一身口水的时候,眼中的厌恶一闪即逝,居高临下的对麻叔问道。
不过看到麻叔口不能言,手不能动,腿不能行,腹部伤势也颇为严重,最终书生还是拿出了疗伤药。书生虽然对他们当地,麻、苗两姓人缺乏好感,认为他们鄙俗不堪,但是出门在外,尤其是这次要办的事情关系重大,两个人好歹也能互相引为援助,所以这才蹲在了麻叔身侧,准备为其敷药。
只是书生遮住口鼻,并且不停快速摇动的折扇,还是反应出了其人,此时的心境如何。至于麻叔的朴刀去哪了,他为何攥着一柄长剑。
书生看见了,却懒得理会。
第二十三节 计成与修真者
书生蹲下身,他对麻叔的呜呜声有些厌烦,甚至不无恶意的想,他直接变成个哑巴,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书生观察了一下麻叔的伤势,浑身上下的骨骼,都被人卸开了,不过只要全部复位就好并不严重,赵家的丹药高妙,不要说骨骼错位,就是全身骨头尽断,想要治好也非难事。书生不在意的扫了两眼,在他看来腹部的贯通伤,都来的比脱臼之类的要严重的多。
书生确认完毕也不拖沓,将手中药粉倒在丝绢之上,然后按在了麻叔肋下腹部的疮口之上,并用力在肋骨附近压了压,至于疼不疼,呵呵,你还能起来打我么,书生有些恶趣味的想道。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书生刚才好像是按到了机括一样,麻叔执剑的右手也像装了弹簧一般,刷的一下就朝着书生扫了过去,书生猝不及防被一剑枭首,脑袋落地时候,身子还蹲在那里,甚至拿折扇的手都没有移动过,书生至此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片刻之后,始作俑者的师弋,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不由叹了口气,计划进行的无疑是顺利的,只是有些太顺利了,原本的计划中,师弋是打算让书生只伤不死,也好盘问出,他们一行人的跟脚,现在这个打算落空了。
至于麻叔,这种经由刑钺改良的分筋错骨手,一旦施展,不仅要将全身骨骼用特殊手法卸开,只要一经碰触,人就会如同弹簧一般,发出凌厉的反击,且无分敌我。
原本刑钺改良这种阴损招数,是为了对付江湖仇家用的,早年他因为有秘籍傍身,所以行事倨傲,得罪了不少人,被大门派联手绞杀,当初他就是用这种招数,猝不及防杀伤不少门派高手,有一段时间甚至搞的人人自危,看到这种被分筋错骨手重伤的人,害怕死于非命都不敢靠近。
如果被制者拥有内力,反击时甚至会连同内力一起触发,徒手都能伤人性命,令人防不胜防。
显然,麻叔体内的肯定不是武者的内力,师弋也不敢保证其能正常触发,为了保证这次计划的成功率,师弋不得不用特殊手法,破坏了麻叔的颅脑,这样虽然能够使其力量剧增,却也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其人会如同白痴一样。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计划才能如此顺利,谁也不知道那书生的后手是什么,如果打蛇不死,战力锐减的自己,对上书生恐怕也是枉送性命。师弋默默地分析,安抚着自己有些患得患失的心情。
师弋长出了一口气,事情已成定局多想无益,现在处理好眼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师弋看了看有些疯癫的麻叔,他们虽然彼此厮杀欲至对方于死地,但是师弋却也没有折磨他的嗜好,如今尘埃落定,直接一剑了账送他上路,连同书生的尸体一起扔到伏波河里,边地民风彪悍,再有江湖人士众多,伏波河内飘上一两具尸体,实在稀松平常,要不两天就被河中鱼虾消化干净了。
放下心来,师弋带着书生的随身物品和行李,未免这主仆二人在石城内有相熟之人,谨慎起见师弋没有入城,而是又匆匆返回了石城山鹰羽盟驻地。他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造化弄人,不到一天的时间,又兜兜转转回到了这里。
…………
鹰羽盟内依旧平静,师弋一路安然回到曾经的居所,开始检视起这次的斩获,收获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主仆二人随身携带的行李,东西虽然不少,却让师弋很失望,其中多是一些换洗的衣服和随身干粮,值得欣慰的一点是,师弋在其中发现了三个,曾经和麻叔使用过的,一模一样的酒囊,师弋对那种特殊的酒液很感兴趣。
另一部分,就是书生的随身物品,首先是一柄卖相颇为普通的折扇,扇子虽然普通,但是师弋却从折扇上得到了一条信息。书生应该是那种平日里,喜欢舞文弄墨,附庸风雅之人,扇面上一面绘着水仙花,另一面题了一首小诗:
凌波仙子国色香,
湖上飘游欲何往?
岂愿伴我南归去,
琵琶坂下是仙乡!
落款的印签名为赵灵舟,师弋推测多半就是书生本人了。
除了这个,其他东西都稀松平常,不过其中有一只荷包,很吸引师弋注意。这只荷包只有巴掌大小,一面绘有饕餮纹饰,另一面却是一则神话传说,师弋没有细看,他拿起荷包掂了掂,却对这荷包不同寻常的重量深感诧异,要知道荷包多是用来存放,零钱碎银子之类的小物件,本不该这么重才对的。
师弋好奇之下解开荷包绑绳,袋口朝下猛的一倒,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师弋目瞪口呆,只见一些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不断向外涌出,不一会儿倒出来的东西,就堆成了一座半人高的小山,这时荷包才彻底消停了下来。
这时物品堆里,一本线装书册引起了师弋的注意,他只见“熔融诀”三个大字书于封面之上,随即猜测这就是书生所修炼的功法。这让正需要收集信息,确认主仆二人来历的师弋,不由大喜过望,随即也不管那堆东西了,对着手中的书册认真翻看起来。
…………
良久,师弋看完最后一页,合上了整本书,这确实是一本秘籍,和刑钺得到的那本类似,但是却详尽许多,甚至每句话后面都有注释,通过这些只言片语,师弋在脑海中拼凑出了一个大致轮廓,对于赵灵舟、麻叔,还有解元剑的主人林傲,乃至那个死在溶洞中的无名尸首的身份,都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他们都是修真者,追寻着成仙之路的修士。师弋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感觉无论他们的身份多么离奇,都不会惊诧,毕竟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已经够离奇的了。但是乍一听闻师弋还是不禁愣了一下,成仙这种事他只在传记小说和神话故事中看到过,一直觉得是小说家言,杜撰编造的东西,没想到如今确是真的。
仙,什么是仙?师弋翻看熔融诀时,序言中的一句话,不由浮现在脑海中“不食者,不死而神,是为仙。”
话语虽短,却让师弋心潮澎湃,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渴望,渴望站在那名为永生的山巅之上。
第二十四节 不甘与书信
永生,多么诱人的字眼,尤其对师弋这种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心中有了目标,师弋也刻意查看了,修真者当中修炼程度的高低分类。
其中在真正踏上修真之路前,分为三个准备阶段,分别是炼精、伏气、存神。
炼精顾名思义,这个步骤就是炼化体内精血,其目的就是为了通过消耗精血,在体内产生修炼最根本的“”。
而产生的过程,无疑是非常艰难的,普通人即使熬干了全身精血,往往也不足以产生,这时候就需要丹药辅助,来补充体内被消耗的精血。
而只要能够在体内产生第一缕,到了那个时候,对于丹药的依赖就会减轻,就会开始反哺自身损失的精血。随着被提炼的越来越多,反哺的效果也会越来越强。
刑钺就是因为得到的秘籍,只有炼精这一步没有后续,所以一直停留在了这个层次。不过也正因为其常年榨取精血来练,体内的团非常庞大,导致反馈的精血越来越多,这也是他能够成为武林常青树的因由。
在拥有了一定量的之后,炼精目的达到,之后就会彻底舍弃炼精功法,转而开始修炼伏气期的功法。麻叔他应该就在快要踏入伏气期这个层次。
对于一般修士而言,如赵灵舟和麻叔,他们都是把炼精期的修炼,看作获取的钥匙,在把积累到一定阶段之后,就会顺其自然的步入伏气期,根本不会在炼精阶段浪费太多时间,这也使得他们体质相对薄弱,师弋相信如果把赵灵舟换做刑钺,自己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杀死对方。
替换伏气功法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利用功法,将体内的导入五脏之内。
而这一步是步入伏气期的关键,因为功法侧重不同,将引入的脏器也会不同,从而获得的能力侧重更是大不相同。
其中,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麻叔无疑是修炼的心火之道,从秘籍看来赵灵舟八成也是。
随着全部被引入五脏之内,修士就可以勾动天地元气,产生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此时师弋回想起麻叔施展火焰能力时,还需借用酒液之类的外力,现在想来那一定是他引入五脏这一步,还没有彻底完成。如果完成那一步,举手投足之间火焰自生,师弋也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然的坐在这里了。
至于存神这一阶段,就显得神秘了许多,关于这个阶段的修炼功法存世稀少。即便有,也多被大门派暗藏秘不示人,只供他们自己的内门弟子习练。
好在存神期的功法并非是那种,如同炼精期和伏气期一样,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没有存神阶段的功法,依靠伏气功法,依然可以向着更高的层次迈进。
虽然那本熔融诀的功法上这样记载,但是师弋感觉更像是安慰性的说辞,如果真的不修炼存神功法也无所谓,那其他门派也不会,把这个阶段的功法给捂的死死的。
不过这暂时也不是师弋要操心的事情,根据熔融诀对于存神阶段能力的描述,师弋发现其表现和螟母能力惊人的相似。
其中的差别只在于,螟母操控的只限于师弋自己的血液,而存神期似乎没有这个限制。这个阶段的修士甚至能操纵雷电拐弯。
接下来的时间,师弋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这堆倒出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其中那些各色的瓷瓶最多,整理起来也最是消耗时间,不过也多亏了赵灵舟,要不是他事先准备好的目录清单,师弋也不可能了解它们各自的功用。
其中,赵灵舟当初拿出来,想要救治麻叔的那类疗伤药的数量最多,足足有近四百瓶。正好师弋身上伤势虽然不重,说来也并不轻,尤其是肩头的伤势。师弋使用过后,发现颇有效果,不过片刻就止住了疼痛。
还有一百瓶的行气散,乃是伏气期阶段,帮助快速补充纳入体内元气的丹药。
至于师弋梦寐以求的,可以辅助炼精阶段补充精血的丹药--暴精丹也有,不过却只有区区十瓶,至于帮助伏气阶段修炼的丹药,更是一瓶都没有,可以想见这类丹药的珍贵。
师弋大致估算过,这些丹药可以帮助他延寿十年,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想要借此踏足修真者的行列却是妄想,归根究底都是因为螟虫们太过贪婪了,十瓶暴精丹对于常人而言绰绰有余,对师弋而言就有些杯水车薪了。
修真,是师弋现在所知道的,可以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隐患的方法,他拥有刑钺收藏的炼精阶段的秘籍,如今配合炼的丹药也有了,没想到还是被卡在了这临门一脚。
看似可以让别人修炼十次的丹药,到了师弋这里却远远不够,虽然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师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如果不知道修真一事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更高的层次,他又怎么甘心这种机遇从自己身边悄悄溜走。
师弋有些烦躁的打开了赵灵舟的折扇,对着自己猛扇了几下,希望能驱散心中的郁闷,扇子扇动的气流把师弋的头发吹的肆意飞扬,连带着师弋身后,赵灵舟剩下的那堆,师弋还没来得及查看的杂物,也被强烈的气流吹的哗哗作响。
就在这时一封慢慢滑落的书信,引起了师弋的注意,他拿起书信看了看信封上的落款,寄信人名为赵鼎,信是送往戎刘国的,却没有具体写是给谁的,只是写着萧氏族长亲启。
师弋看到这里心中一动,小心的揭开封蜡,取出了里面的信件,之前他一直疑惑,赵灵舟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丹药,看了信的内容师弋全都明白了。
原来,赵家和萧家世代姻亲,关系延绵数百年,不过在七十年前的一场变故中,两家遭遇灭族之祸,残余族人远走他乡,萧家最后定居在了戎刘国内,这次赵灵舟按照他父亲赵鼎的吩咐,就是打算前往戎刘国,重新恢复赵家和萧家的关系,也有重新联姻的意思,而这些丹药就是见面礼。
不过师弋从信中看出,这还都在其次,赵灵舟这次的主要目的乃是,希望取回曾经留存在萧家的部分丹方。
七十年前的那场大变,让赵家也是损失惨重,不仅嫡支伤亡殆尽,只剩作为赵家旁支的几家逃了出来,可惜传承却遗失不少,尤其是家族传承数百年的炼丹术也遗失大半,而如今赵家正需依靠炼丹术维系家族地位,同时想到因为联姻的关系,萧家里也有部分丹方,所以才有了赵灵舟的这次出行。
师弋小心的将手中书信恢复原状,重新放回信封,神色显得有些闪烁,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师弋脑中渐渐浮现。
如果事情顺利,眼前的难题或将迎刃而解,师弋一把将手中攥着的信件,拍在案几之上,猛得站起身。赌还是不赌,这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第二十五节 紫气与口诀
如今,赵灵舟和麻叔两人皆已身死,而赵家和萧家近七十年都没有联系过,萧家这边自然不可能有人认识赵灵舟,这就给了师弋鱼目混珠李代桃僵的机会。
如果能够从萧家那里得到炼制暴精丹的方法,补足剩余丹药的缺口,师弋或许就能籍此踏足修真者的行列,至不济也能让他自此性命无忧。
而如今,假扮赵灵舟有三个无法避开的问题,其一就是,虽然知道萧家如今安居在戎刘国境内,但是书信中却没有提及具体住址。
如果换做不知内情的人,或许会陷入大海捞针,无从查起的尴尬境地,不过对于师弋来说却不是问题,师弋虽然从没有去过戎刘国,但是因为戎刘与楚国比邻,冥厄又地处边陲,关于戎刘国内的消息,师弋也多有听闻。
萧这个姓氏,在楚国或许非常普通,但是在戎刘国内,萧姓可以和戎刘皇室的刘姓相提并论,皆是因为戎刘国国师名叫萧参合。
所以,为了避讳戎刘国内的刘姓和萧姓相当稀少,大都已经改了姓氏,如今在戎刘国内,姓萧的应该只有萧参合他们一家了。
师弋推断,赵灵舟他们要联系的萧家,应该就是萧参合没错了,一个修真家族再没落,如果被逼到改姓,这种废物,想来赵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带着礼物派人来寻。
这个问题解决,其二便是功法问题,根据翻阅熔融诀所获得的信息,赵家人因为功法原因,走的应该都是心火之道,赵灵舟也不会例外,这一点和师弋的储水能力实在是大相径庭,最重要的是萧家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如果处理不好这一点,这次计划将会功亏一篑。
好在麻叔所使用的酒液给了师弋启发,师弋甚至在熔融诀中,还找到了酒液的配方,这种名为硫浆的酒不溶于水,虽然麻叔是利用体内的将其引燃的,但是剧烈的运动也会使硫浆复燃。想到这里师弋取出剩下的硫浆,利用储水能力将硫浆存储在血液之中,然后以水流力量为推力,带着硫浆从掌心伤口处喷出体外,这个过程中剧烈的力量瞬间引燃了硫浆,只见长蛇般的火焰,从师弋的掌心喷射而出,这种造成火焰能力的假象几乎可以乱真。
师弋收起能力,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盘算硫浆这种东西,材料并不稀有,以后完全可以多准备一些,成为自己又一大对敌利器。
连续解决两个问题,并没有使师弋放松心情,这最后一个问题,已经盘踞在师弋脑海中许久了,一直得不到解决。而这个问题如果无法解决的话,之前所做出的准备,都将变成无用功。
师弋一直都想不明白,赵灵舟和麻叔他们是怎么盯上自己的,这个问题如果无法得以解决,那任凭师弋如何伪装,也无济于事。
妖物?师弋可以确信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如今身上的不普通之处,全是螟虫所带来的,那么问题就出在了螟虫身上。
师弋拿出一面铜镜,仔细观察着自己异于常人之处,超绝的五感所赋予的洞察力,使师弋很快就发现了,在他头顶正弥漫着一股氤氲妖冶的紫气。
如今,症结虽然已经找到了,但是怎样才能消除这股紫气,师弋却没有一点头绪,螟虫本体无论是螟子还是螟母,平时就好像一件死物,师弋完全无法沟通操纵。
师弋无奈的又翻看起那本熔融诀,希望能从中找到解决办法,可惜师弋翻看了许多遍,直至深夜也没有找到办法。
师弋无奈的合上书,按了按有些酸涩的眼睛,练起了当初和苏志诚一起,在中找到的无名口诀,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成为了师弋的一种习惯,每次看书太久,头昏乏力的时候,师弋都会照着口诀练上两遍,对于缓解疲劳清神明目有奇效。
之前,从卷入刑钺师徒之乱开始,因为性命攸关,生死悬于一线,师弋不敢有丝毫放松,所以这个口诀被师弋丢在了脑后,如今放松下来,又被师弋捡了起来。
这次练了两遍,不知道是不是间隔时间太久的原因,其中醒脑明目的效果尤为显著,使得师弋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
师弋满意的站起身,而后伸了个懒腰,眼睛不经意间扫了一眼铜镜,这看不要紧,师弋瞬间有些呆在当场。他一把拿起镜子,仔细的查看着头顶,那里的紫气似乎淡了不少。
这个师弋自己练了好几年,只当是缓解疲劳的小诀窍,居然还拥有这样的功用,实在让师弋始料不及。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这口诀是在林氏族谱的夹层中找到的,这和那位解元剑的主人林傲,应该是脱不了干系的。而修真前辈珍之重之藏在族谱当中的口诀,又怎么可能只有缓解疲劳的功效,这口诀必然不凡。
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师弋欣喜之下,照着口诀又练了两遍,这个口诀他已经练了好几年实在是不能再熟了,他眼下只希望能早日消除头上盘踞的紫气,好将戎刘之行提上日程。
…………
商仲谋行商出身,不同于楚国内陆,在这边地行商,首重胆量勇武,其次才是经商天赋,尤其是在这冥厄地区更是如此,这附近戎刘盗匪横生,纵然你是个经商奇才,也做不了这往返两国的行商生意。没有武力胆量只怕刚出冥厄关,就被强盗抢的连裤子都不剩下了,搞不好还要枉送性命。
所以,商仲谋对于那种夸夸其谈,身上还没二两肉,就想要去戎刘国发财的人,一向嗤之以鼻,而现在正站在他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个他以为的蠢货。
“老弟啊,你能找到我们商队,应该也是看出来,我们这支商队,不仅即刻就要出发前往戎刘,而且还是石城行商当中,实力数一数二的,实力强就代表着路上安全,想要跟着我们商队,去往戎刘发财的小商人多如牛毛。老弟,你这临行前想要插队,让老哥我很难办啊。”商仲谋看着眼前的少年郎,不由笑的如沐春风,他轻视归轻视,不过钱终归是要赚的,再说,这种肥羊到了关外,与其便宜了那些戎刘土匪,还不如送给他来保管,也能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好好上一课。
第二十六节 同乘与盗匪
“老弟,考虑的怎么样啊。”商仲谋观察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多年行商的经验,一眼就分辨出眼前这个少年不会武功。实在是武者的身量体态,和普通人已经大为不同,即使带了把剑,也不过是摆设罢了,接着他不动声色的又问道。
“那就按商老板你说的价钱来好了。”三十两银子,师弋虽然明知道对方有意宰他,却不想纠结些许银钱,实在是这家商队,是石城最早上路的一支,下一支最早也要一个月以后了,师弋实在等不了这么久,如今赵灵舟二人已死,此行拖得越久越容易生变。
现在让师弋犹豫的原因是,他之前的银两,大多都送给了苏志诚的家人。而用金锭付款又有些招摇。师弋原本以为赵灵舟和麻叔身上多少会有一些,没想到他们和自己一样,金子倒是有五六锭,身上的银钱加一起也凑不出三十两。
听到商仲谋的问话,师弋叹了口气,无奈将金锭递了过去,如今商队出行在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老弟真是爽快,一看就是挣大钱的人,这趟行程就包在老哥我身上了。来,这辆马车如今就归老弟你使用。”商仲谋收了钱,不知道是不是看在肥羊的面子上,态度又变的热情不少,麻利的安排了一辆马车过来。
师弋不动神色的撩起车厢帷幔,不由皱着眉看向商仲谋,原来这辆马车之内,居然另有旁人。要知道三十两银子,足够包下一艘画舫,从楚南沿伏波河顺流而下,一路游山玩水前往戎刘了,如果不是因为祭祀河神期间船运停滞,师弋说什么也不会选择,既颠簸又危险的陆路。
如今,三十两银子都付了,居然连一辆马车都要和他人同坐,真把自己当冤大头不成,想到这里师弋不由有些生气。
“老弟啊,你有所不知,戎刘匪寇众多,如今伏波河上更是有水匪为患,这次船家借着祭祀河神全部停船,实则都是被水匪闹的,船家希望借此向官府施压,让他们出面剿灭沿河匪患。所以啊,这水路已经暂时堵死,这陆路成了唯一的选择,如今商队位置难求,实在不是我有意为难老弟你啊。”商仲谋看到师弋神色,马上会意解释道。
师弋闻言,觉得商仲谋言辞恳切不似作伪,也就没有计较过多,随便说了两句,转身钻进了马车车厢之内。
“老大,何必跟这种肥羊多费唇舌,带到关外做了他一了百了,这小子可真有钱,金锭啊,宰他一个够兄弟逍遥好久了。”离开后,商仲谋身边的小弟贪婪的说道。
“逍遥个屁,你是不是瞎,那小子递过来金锭上的编号,是老子年前刚打上,又亲手送给鹰羽盟执法堂偃首座的。你们都他娘的给我把爪子管好,谁敢给我添乱,老子绝饶不了他。”对于小弟的这种说辞,商仲谋并不意外,他们本来就是那种碰到土匪是商人,碰到商人当土匪的角色。不过这次商仲谋听到小弟的话语,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骂骂咧咧的对其余小弟警告道。小心为上,如果惹上鹰羽盟他就不用在冥厄地界混了。
此时,师弋还不知道,一场不大的危机,因为他从偃森房间拿到的一锭金子,而消弭于无形。不过,依照师弋如今的实力,应该是商仲谋他们捡了一条命才对。
师弋进入车厢坐定,朝着车厢中人见了一礼,原来车厢中乃是一老一少,应该是祖孙二人,老人身材魁梧,应该是习武之人,小女孩看似五六岁的样子,此时正趴在老者怀中熟睡。老者看起来也是那种不苟言笑之人,师弋见礼他也只是微微点头,而后再不言语。
师弋笑了笑觉得这样倒也挺好,一路上少些打扰,可以安心规划到达戎刘之后,接洽萧参合的诸多事宜。
师弋正想着,马车之外传来一阵吆喝声,而后马匹嘶鸣,车轮也随之转动,商队启程了。
从这里出发到戎刘,最快也需要五天时间,希望旅途之中一切顺利,不要横生枝节。听着滚滚车轮声,师弋闭上眼睛,不由得想道。
…………
弓箭射在车厢上,发出密集的哆哆声,听着外面鬼哭狼嚎的呼喝声,师弋坐在车厢中有些无奈,今天是行程的第三天,但是却已经遇上四波戎刘强盗了,前面三批人马,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土匪,商队没费什么手脚就打发掉了。
不过这一次明显和前几次不太一样,听外面的动静,这次袭营的人数应该不少,而且还是在晚上,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爷爷,我怕。”小女孩被外面的喊杀声惊醒,带着哭腔畏缩在老者怀中。
“芸娘不怕,有爷爷在。”老者轻轻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将随身佩刀抽出刀鞘,紧紧握在手中。
就在这时,一名贼人一把扯下车厢帷幔,他跳上车无视了师弋,嚎叫着一刀砍向了,看似威胁最大的老者。
老者知道避无可避,只见他一手夹住芸娘,另一只握刀的手上青筋毕露,刀刃迎向贼人,他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就在这时他看见,这几天一直安坐在马车之内的瘦弱少年,突然不知死活的挡在了贼人身前,老者不由叹息,叹息这小伙子勇气可嘉,就是人有些傻,躲在一旁说不定能保全一条性命。
就在老者惋惜时,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那贼人好像破布偶一样,从车厢内横飞了出去,正巧砸在另一个途径这里的贼人身上,好一会两人都没有再站起来。
这一幕惊得老者瞠目结舌,他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瘦弱少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丈没事吧,如今外面贼人众多,而且事出突然,冲散了商队护卫,不过这都是一时的,再有一个时辰就该天亮了,到时商队众人稳住局势,贼人就该撤退了。我们不如就在车上等到天亮,再见机行事好了,马车之内还是挺安全的。”收拾完那个毛贼,师弋笑着对老者说道。
师弋话刚说完,不待老者应答,几支火箭就射在了马车之上,其中一支更是穿过车窗,被射入了车厢之内,箭头上团团火焰散落,顷刻间就引燃了车厢内的大部分物品。
老者二话不说,夹着孙女快速的跳下了马车,师弋见此嘴角抽了抽,无奈的跟了上去。
第二十七节 官匪与戎刘
天亮之时,众多盗匪呼啸离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商仲谋脸色铁青的挥手制止了,还想要追赶的一众手下,贼人看似败退,实则仍有一战之力,反倒是商队这边,经过一夜鏖战疲惫不堪,其实已是强弩之末了,追上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反而徒增伤亡,今天才只是第三天,谁知道后面两天,又会蹦出来什么牛鬼蛇神,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
商仲谋带着人,沿商队视察了各家损失,他一路走下来发现,财货还在其次,人手是真的损失不小,这次是真的栽了跟头,都怪头几天应付的实在太轻松,大意了。照着现在这种情形,后面几天如遇硬仗,说不得要壁虎断尾,放弃一些累赘的小商户了。
“老、老大。”商仲谋一路低头想着对策,小弟的一声呼喊,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他不满的瞪了对方一眼。
回过神时,入目的景象令他有些吃惊,原来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师弋所在的马车附近,此时这附近已经化作人间炼狱,附近倒毙的贼人,甚至比他和手下众人,奋战一夜杀死的贼人总和加起来还多。
而且其中大多死状极惨,不是胸腹塌陷,就是脑袋开瓢,更有一些手脚拧巴的跟麻花一样。虽然死状不同,但商仲谋相信这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自己商队中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个大高手。
商仲谋记得,这辆车上除了师弋,只有一对祖孙,那老汉虽然会武功,但绝达不到这样的水平,况且他是使刀的,这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刀伤。
答案显而易见,商仲谋心惊的看了看,正躺在树下假寐的师弋,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带着手下一脸郑重的,朝师弋走了过去。
师弋并未睡着,他的神经再粗,也不可能在这,一地死人的地方呼呼大睡,实在是昨晚对敌血液消耗有些大,再加上一夜未眠,让他有些头晕,这才躺在树下休息一会的。
“商老板,这和你启程时说的可不一样啊,要是往后几天遇到的,都是这种规模的马匪,我很怀疑商队能不能走过戎刘边境。”商仲谋刚一现身,师弋就发现了,感觉到他带着手下朝这边走了过来,师弋并未起身,开口就把商仲谋的话堵了回去。
“老弟啊,这真怨不得老哥我呀,谁能想到这一路上,会遇到戎刘官匪出来觅食,只能说今次出门没看黄历,倒霉透顶。”商仲谋闻言,停下脚步,苦笑着对师弋说道。
“官匪?那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强盗,还能分出个三六九等不成。”师弋闻言睁开了眼睛,疑惑的对商仲谋问道。
“老弟你有所不知啊,其他地方土匪强盗只有大小之分,戎刘和楚国边境这里的土匪,门道可多了去了,昨夜那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乃是戎刘边境宿卫部队假扮的,他们有时也会假借土匪之名外出劫掠,所以被称之为官匪,不过却不多见,不想这次走了霉运让你我遇上,哎。”商仲谋苦着脸对师弋解释道。
“官兵劫道?听你话中意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戎刘边境守将,胆子也太大了吧,这种事情他们朝廷里就没人管么。”师弋闻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遂皱眉问道。
“管?老弟你有所不知,这种事情在戎刘国内简直稀松平常,我行商二十五年,戎刘边境守将,这么多年换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哪一人任上都会派人出来劫掠,早已见怪不怪了。这还不算什么,官匪虽然偶尔出来劫掠,但是并不频繁,最可怕的还是戎刘大族中蓄养的马匪,他们不仅装备精良,而且纪律严明,如果被他们缀上,才真是要完呢。”商仲谋说着又对师弋解释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戎刘只有楚国五分之一大小,人口甚至不及楚国一省,他们公族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劫掠楚国商人?楚国国内怎么能容忍他们如此放肆。”和师弋同车的老者一直在旁边照顾孙女,听到商仲谋的话,也忍不住出言问道。
“楚国朝廷怎么想的,谁知道呢。我只知道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近几十年间,反而有些愈演愈烈。近日来,楚国与戎刘不谐,想来二位也多有耳闻吧,其实原因说来也简单,楚国地处内陆,虽然幅员辽阔,却不产盐,楚国国内食盐多是从戎刘运来,谁让戎刘临海呢。原本戎刘与楚国有协议,戎刘不会劫掠官运盐队,但是最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戎刘撕毁协约,去年不仅公然劫掠盐队,而且致使运盐主管当朝驸马丧命。楚国朝廷至今没有什么表示,不过如今楚国国内盐价飙升堪比黄金,反倒促使更多楚国商人铤而走险,去往戎刘走私食盐。”听到老者提起楚国朝廷,商仲谋神色有些不屑,不过还是解释了下去。
师弋听完商仲谋的话语,感觉事情实在有些吊诡。这戎刘国,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简直就是一副亡国之相。
荒谬的是戎刘已经享有二百年国祚,虽然一直在作死,楚国也没有把他怎么样,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不过,师弋看过史书,他知道楚国一开始,也不是像现在这么怂的,近百年内,楚国曾三次对戎刘用兵,但是最后都因为主将病逝而不了了之。想到这里,师弋本能的觉得,这应该是萧参合的手笔,甚至现在回想起来,楚国近四十年间换了五位皇帝,感觉也和萧家脱不开关系。不然很难解释,萧参合在戎刘国内,那堪比皇帝的威望,这样一想,戎刘国为何如此肆无忌惮,似乎也说得通了。
师弋不禁感慨,修真者对于普通人而言,简直堪比神佛,哪怕是享有一国,坐拥天下的皇帝,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的存在。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师弋去往戎刘国的决心,他站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笑着对商仲谋说道:“事已至此多说也是无益,如今行程已然过半,要不两日就要到站了,前面纵是有猛虎挡道,如今也要闯一闯。对了,商老板,我这马车昨夜让那官匪给毁了,我自己倒是无碍,只是这里老人孩子的,烦请帮我们匀一辆车来。”
第二十八节 解围与打算
商仲谋的动作倒是蛮快的,没有让师弋多等,马车就被送了过来,这辆甚至比师弋之前乘坐的那辆,还要好上一些。商仲谋能这么麻利,师弋想来地上那些官匪的尸体,无疑起到了巨大的震慑作用。
这也是师弋希望看到的,对于商仲谋他们这种亦商亦匪的人来说,如果此行一切顺利倒还好说,如今突遭大变,难保他不在自己这些人身上动歪脑筋。
师弋看了看坐在车厢之内,显得更加沉默的老者,还有看向自己,眼中明显带着畏惧的芸娘,明明前几天还缠着自己叫哥哥来着,师弋不禁暗自摇了摇头,不过他也是并未放在心上,终究只是路人而已,到了戎刘就该分道扬镳了,想到这里师弋拄着解元剑,靠在车厢之上,重新闭上了双眼,昨晚一夜未眠,让他实在有些困倦。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马车之内,只剩下师弋一人,车窗之外太阳已经消失,月亮早已爬上树梢,商队也已经在路边驻扎了起来。如今正在生火造饭。
师弋见此,正打算跳下马车,到外面活动活动,正好在马车前遇上,正往回走的祖孙二人,那老者看到师弋并未停步,直到行至师弋身边时,才伸手将两只冒着热气的地瓜,朝师弋递了过来。
师弋见此倒没有推让,一天没吃东西的他也确实有些饿了,很自然的笑着称谢,顺势就接了过来。
老者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领着孙女,就返回了马车之内。
师弋看着祖孙二人返回车厢,无奈的笑了笑,他以为自己平日里已经够少言寡语了,如今见到这位老丈方知,自己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师弋没有回到车上,既然已经出来了,他打算在这附近转转。
…………
就在师弋啃着地瓜到处闲逛的时候,一声古怪刺耳的哨音,在营地之内响起。
营地众人听到这哨音皆是脸色大变,纷纷返回车内拿取兵器。这种哨音师弋并不陌生,这是来自鸣镝箭的示警,匪徒袭营的征兆。
师弋仔细倾听了哨音的来源,这是来自商队队首的位置。他神色一动,也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当师弋赶到时就看见,一众衣甲鲜明的马匪,已经将商队队首众人团团围住,商仲谋赫然也在其中。
这些马匪多是骑术精湛之辈,手上拿着抓钩套索,好像豺狼猎狗一样,不断围着商队众人游弋,看准机会就甩出套索,好像抓羊一样将人套牢,然后催动马匹加速狂奔,将身后之人活活拖死。
这种方法看似效率不高,但是却极其打击商队众人士气,师弋发现不仅商仲谋面色惨白,六神无主,被围众人更是两股战战难堪一战,崩溃只在顷刻之间。
这怎么行,师弋还指着商仲谋带他去戎刘呢,他收了自己三十两,任务没有完成,怎么能够死在这里。
况且,师弋回想起上午商仲谋说过的话,他盯着马匪们,眼睛不由的眯了眯,眼内寒光犹如实质。
当初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这些马匪,与戎刘国内上层颇多联系,如今师弋又打算拜访萧家。
如何自然又不显突兀的,让萧参合了解自己,一直是让师弋头疼的地方,毕竟他不像真正的赵灵舟,身边有着麻叔帮衬,师弋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稍有不慎就会令萧家起疑。而今,大好的机会送到了眼前,又怎么能不利用起来呢。
想到这里,师弋在手上的扳指处轻轻一扭,一截锋利的刀片随即弹出,师弋重新划开掌心,双手在地上虚按,整个人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快速的朝前方马匪冲了过去。
当先的马匪看到,快速飞来的师弋,顿时大惊失色,调转坐骑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师弋半空中在他头顶虚按,只听噌的一声,一股暗红色的火焰,自师弋的掌心窜出,飞快的在那名官匪身上蔓延,不过片刻对方就变成了一个火人,火焰在这夜色之中尤为显眼,只听他凄惨的高声哀嚎,随即在地上翻腾两下就没了声息。
见到这种情形,一众马匪有些惊惧,当先一名领头的,呼喝一声稳住众人,并抖起套索朝着师弋这里奔来。
这人套索技艺精湛,一下就把师弋套了个正着,不过师弋却不慌张,反手一把抓住绳索,顿时火焰顺着绳索,朝着那人蔓延了过去,一息不到的时间,就快烧到他的手上了,那马匪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马上手忙脚乱的丢掉绳索,却不想受到火光惊吓的坐骑,一把将他从背上抖了下来。
好在这人还算训练有素,跌落马下立即翻身而起,抽出随身佩刀,就朝着师弋砍了过去。
师弋见此眼神微微一凝,侧身避过这一刀,他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拿住了贼人持刀的右手,师弋手上微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就将这人的手腕卸开了,不待长刀落地,师弋右手已然印在了,这匪首的胸口,伴随着一声犹如雷鸣的闷响,这人猛的飞了出去,然后滚了几下,正好停在一众马匪中央。
这时他们望向匪首时,发现他已然成为了一具尸体,不单如此,那匪首胸口还被烧出了一个,前后通透碗口大的窟窿,一众马匪甚至能闻到,头领身上那股被烧的焦糊的味道。
瞬间,群龙无首的马匪们乱作一团,连匪首的尸体都无心收敛,就开始四散奔逃。
师弋见此没有追赶,暗自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之后,他的事迹必然会通过这些马匪,在戎刘境内传开,很容易就能借这些马匪身后的家族势力,传到萧家人的耳朵里,而这种借由他人之口传播的消息,会很容易失真,到时传到萧参合的耳朵里的时候,会把自己形容成火神降世也说不定。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师弋要的只是让萧家人先入为主的以为,自己是心火之道的修士,不要产生怀疑,这就足够了。这比自己找上门口述,来得更加真实。
在这里彰显实力,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前震慑一下萧家的刺头,免得以后来找自己的麻烦。
同时,师弋也对自己今次的操控能力暗暗点头,尤其是最后一击水之力与硫浆结合,一点水的痕迹都没有露出来,这一点让师弋尤为满意。他相信就算是到了萧家与人比斗切磋,他也能不漏破绽。
这一切都归功于,师弋常年修炼的那篇口诀,他不仅能够压制,师弋头上的紫色气息,还对于螟虫能力的控制,有着进一步的增幅。
第二十九节 口诀与枭匪
这篇口诀就好像是螟母能力的延伸,看似对师弋的实力没有质的改变,但是在细微处,这篇口诀带来的变化却是天翻地覆的。
他使师弋之前依靠水流,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得以改变,主要体现在对于能力,更加细致的掌控上。
一直以来,螟虫所带来的附属能力储水,虽然从表面上看,给师弋带来的好像是控水的能力,赵灵舟和麻叔这两个敌人,也一度是这么认为的,但其实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能力的本质,只是单纯的利用血液存储水流,对敌之时在释放出来。而存储的巨大水量,只能通过小小的血珠宣泄,所以师弋才能在瞬间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
表现于外,给人的感觉像是控水能力,其实师弋对于水流毫无控制可言,一切都是螟母的血液能力所赋予的,其实说白了,师弋自始至终能控制的,只有自身的血液。形容起来,就好像是水库的泄洪闸口。
这也是为什么师弋的能力,只能在近身之后才有绝强的爆发力,因为他根本无法控制离体之后的水流,更无法做到将水流凝聚成束,全部作用于一点。
不过,这篇口诀恰恰弥补了这一点,这使得师弋可以略微控制水流,使其爆发之时更加凝聚,也更加隐蔽。
那个匪首胸口的窟窿就是明证,放在以前,师弋绝对无法将人身体打穿,如果之前水流力量是钝器的话,如今就是如同长矛一般的利器,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而其中,最让师弋高兴的是,这篇口诀对于硫浆所制造出的火焰,也有一定的控制能力,虽然效果也只是控制火焰蔓延的走势,但是在如今师弋打算扮演赵灵舟的档口,无疑会让他更加的得心应手。
“少侠,今次多亏了您,不然我们就全交代在这里了,往后有用得着我商某人的地方,定然万死不辞!”看到马匪四散逃离,商仲谋收拢手下,衔尾追杀那些落单的马匪,他本人却来到师弋身前,一揖到地对着师弋说道。
“商老板不必如此,同路而行互相帮衬,也是应有之义,只希望我们一行,能安然到达戎刘,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师弋淡然的扶起商仲谋,说了两句场面话。
他凭借超凡的目力,看了看远处那些追着马匪,已经杀红了眼的商队护卫,心中不禁哂笑,商仲谋他们之前被围时,惊恐如同鹌鹑的样子,师弋可还没有忘记呢。
早在出发之前,师弋就调查过,这些往返戎刘与冥厄之间的商队,他们底子大多都不干净,冥厄地区匪患严重是没错,他们这些商队在其中,也没少做缺德事。
师弋相信今次,就算没有他出手,商仲谋虽然会损失不少人手,却也不会像他说的那么惨,最后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商仲谋放弃大部分跟随商队的乘客,带着他自己的手下退走。
师弋这次出手,也是想要对商仲谋他们震慑一二,告诉这些人不要动歪脑筋。
“那是自然的,大家出来一趟都不容易,包括我在内,做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当然也希望一路平安无事。只是少侠刚才您也看到的,手下人不堪一用,对付一些普通土匪倒还可以,碰到这种硬手只能任人宰割。今日如果不是有少侠仗义出手……”商仲谋愁着脸对师弋说道。
“行了,商老板。出发前我也打听过,知道你是往返于,戎刘冥厄之间的行家里手,有什么话但请直言吧。”感觉对方神情有些迟疑,师弋皱眉打断了商仲谋卖惨的话语。
“少侠,我觉得我们应该原路返回冥厄,近期实在不宜前往戎刘。这次我认栽了,回去之后定然十倍赔偿您这次的行资。”商仲谋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对师弋说道。
“什么!原路返回?还要倒贴三百两。老大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我们就快要到了啊。”师弋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赶来的商仲谋手下闻言却是大惊,连忙说道。
“你这泼才,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我之前就说你瞎,看来真没说错。”商仲谋气愤的,一巴掌拍在手下人的脑袋上,低声骂道。
“如今行程已过大半,岂是说调头就调头的?我需要一个解释。”商仲谋的反应,有些出乎师弋的预料,原本他以为展现实力之后,商仲谋会将自己,引为对抗马匪的助力,却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出原路返回,商仲谋这么怂,实在让师弋始料不及。
“少侠,之前我不是提过么,戎刘群盗分为三类,第一种是我们最开始启程时遇到的,也是最常见的普通盗匪。第二种是昨夜遇到的官匪,这种较之普通盗匪更加精锐,不过多是小股行动,倒也还好对付。
至于第三种,戎刘贵族所圈养的马匪,也就是今天遇到的这种,他们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是戎刘大家族专门为了劫掠,所培养的部曲。因为他们的主要目标都是大盐商,所以又被称之为‘枭匪’。
少侠,我行商日久,去到戎刘什么都敢运,唯有食盐我是沾都不会沾,哪怕现在楚国以北,食盐价比黄金,到戎刘运一趟,就能让我赚得盆满钵满,我也不敢去碰它。我知道太多人因为贩盐,而被枭匪截杀的商队了。
不怕您笑话,正是遵守着这样的规则,我行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枭匪。
戎刘和楚国的紧张关系,致使官运骤减,这些枭匪也开始,饥不择食的劫掠我们这些小商队了,之前我还一直心存侥幸,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商仲谋一副懊悔的样子,对着师弋慢慢解释道。
“枭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刚才还砍死了好几个。”商仲谋的手下不由得低声嘀咕道。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被人围着的时候,跟一条死狗一样。如果不是少侠艺高人胆大,杀掉了枭匪的头目,你以为他们会这么容易被击溃么。
少侠,我知道您本领高强,对于这些土匪不屑一顾,我相信跟着您,我们一定可以到达戎刘,可是,之后呢。这些枭匪的背后可都是戎刘贵族,虽然有规矩说,枭匪不会洗劫返程之后的商队,但是规矩都是人立的,谁能说的准呢。我不能不为一帮人的身家性命着想。”商仲谋闻言,上去对着手下就是两脚,转头又对师弋解释说道。
第三十节 抵达与戎城
“此行前往戎刘,我有要事在身,不可能调头回去,更不可能放任商队回程。我需要向导,不然独自在这荒野之中,万一迷失方向,我几时才能赶到戎刘。”师弋盯着商仲谋,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听老大的,老大既然说回去,那就回去。你虽然厉害,但是我们人多,你还能拦住我们所有人不成。”听到师弋的话语,一旁小弟不假思索回道。
“呵呵,那你们大可以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把你们全留在这里。”师弋闻言冷笑,手掌虚搭在身侧的一驾马车之上,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那马车轰然炸开,伴随着夹杂火星的碎片散落一地。
“他娘的让你闭嘴,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商仲谋见状大惊,对着手下一顿拳打脚踢。
那小弟也是有些被打懵了,他不明白这次他替老大说话,为什么还会挨打。
“少侠,手下人说话不过脑子,希望您不要计较。之前我就说过,但凡少侠有所差遣,我一定不会推辞,既然您执意要去戎刘,我也愿意当这个向导。只希望少侠您看在我这,舍了性命奉陪的份上,在返回冥厄的时候,能捎带上我和我这一众的兄弟。”商仲谋对着小弟暴打一通之后,喘着粗气对师弋说道。
“可以,我也并非不近人情,就以一月为限吧,办完事情之后,我会联系你的。”师弋对商仲谋冷眉相对,直看的对方冷汗直流,才缓缓的说道。
商仲谋闻言大喜,对着师弋连连称谢。
对于这种人师弋有些乏味,他没有多待随即转身离去。对于商仲谋的打算,师弋打从一开始就猜到了,无非是商贾贪心作祟,只是商仲谋比一般商人更贪心也更大胆而已。
商仲谋打从一开始,估计就没有想回去的打算,他看到师弋本领高强,杀枭匪头领如杀鸡一样,便起了贪心,师弋估计他是想在回程中,去动一动他从来没有碰过的食盐生意。
所以商仲谋借着这次枭匪突袭,想要试探师弋的态度,如果师弋执意要去戎刘,他就借机提条件,好搭上返回冥厄的顺风车,这样他就可以稳赚不赔了。
师弋早就看穿了商仲谋的意图,却懒得理会,只是借着商仲谋手下的话柄,对他们震慑了一番。
至于回程的事情,如果萧家一行诸事顺利,到时让商仲谋,搭上一趟顺风车又有何妨。如果此一行提前败露,到时自然有萧家人找他们算账。
“呵呵,祈求我此行顺利吧,不然估计你们都没有好下场。”师弋面朝戎刘的方向,轻笑一声自语道。
…………
“我们就此别过吧,一个月后也约在此地,一同返回楚国。”师弋看着近在咫尺的戎刘国都,收起眼底的一丝疲惫,转身笑着对商队众人说道。
师弋所在的商队,经过枭匪袭击以后,本来一天的行程,结果又过两天才到戎刘,一路上的艰辛,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个,一路上都没有请教少侠的大名,您这样的本事,一定是楚国名满江湖的人物吧。”商仲谋看着师弋,神情很是恭敬,却怎么也藏不住畏惧的目光,不止他如此,他的一众手下也是一样。
官匪那次因为没有亲眼目睹,枭匪那次一个原因是因为晚上天黑,另一个原因是当时商仲谋被贪婪冲昏了头脑,让他没有正视师弋的实力,现在回想起来他还会惊起一身冷汗。
这后两天的相处,商仲谋终于明白眼前的少年郎,有着多么可怖的实力,已然超脱了武功的范畴,也是他生平仅见。
“我并非楚国人,叫我赵灵舟就好了。”师弋抖出了赵灵舟的折扇,笑着对众人说道。
…………
和商队众人告别之后,师弋独自行走在戎刘国的国都戎城之内,这是师弋第一次走入一国首府,他不禁感叹,一眼望去所见的景象,果然不是小小石城所能比拟的。
不止是街道宽阔人流密集,单是众多高耸的建筑,就是石城所没有的。要知道戎城三面环海,依靠崖壁而建,建城所需的物料,显然不可能像冥厄石城那样,在石城山上就地取材,只是粗略算下这些成本,都让师弋暗自咋舌,感叹戎刘国力的富足。
不仅如此,让师弋感兴趣的是,此地的人文风貌,也和楚国大为不同,这里一路上女子抛头露面,似乎特别常见。
这在楚国境内却很不多见,纵然是民风相对彪悍的冥厄关内,那里即便是在江湖上飘荡的习武女子,出门在外也多是轻纱掩面,显得异常含蓄温婉,而这里**奔放的,却让人难以招架,看着对面正朝着自己抛媚眼的靓丽少女,师弋不禁苦笑的暗想道。
虽然一路上走走停停,但是师弋一直能够感觉到,从入城开始时刻关注着自己行动的,就没有低于五人。
不过师弋倒是可以理解,他从冥厄一路行来,尤其是最后两日,他几乎是踏着鲜血,走到戎刘境内的,给枭匪背后各个势力,造成的损失可想而知,怕不是背后各家,多对他咬牙切齿。
不过,师弋对此却并不在意,既然决定要引起萧家的注意,又岂能畏首畏尾,既然做了,索性来次大的,反正死在他手上的,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类。
至于,会不会做得太过火,在萧家引起反效果,师弋之前也对萧家这些年,在戎刘的行事,有过仔细的揣摩。
他发现这些修真者,无论是心理还是实力,天然凌驾于凡人之上,和萧家干涉戎刘,倒逼楚国相比。他赵灵舟一路之上,杀死一些来犯的盗匪,似乎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他没有去管身后跟随的几条尾巴,随便找到一家客栈住了进入,这一路上波折不断,正好借此洗去一身的风尘。
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让师弋这一路上,有些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师弋正待下楼,准备去填饱肚子的时候,一阵敲门声随之传来,师弋打开门,一个仆人模样的老者站在门外,恭敬朝着师弋递上了一封请柬。
“这是?”师弋接过请柬却没有打开,随口对老者问道。
“我家主人姓萧,偶然听闻赵公子远道而来,猜想恐是故人之后不敢怠慢,特命小人前来送上请柬一封,希望公子能够过府一叙。”老者对着师弋毕恭毕敬的解释道。
“呵呵,既如此,烦请长者带路吧。”师弋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对那老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