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拜捞四”
后面的评论陈若玟就收不到了，因为又断网了。
陈若玟懊恼地想把刚刚发出去的这条状态撤回来，但是没网的状态下却操作不了。
不仅没网，甚至她的手机还没电了，电量格子闪了两下就自动关机了，气得陈若玟差点又把手机摔了。
白谨言很奇怪陈若玟为什么突然又发了脾气，一下想不明白，只能纳闷地炒菜，然后为在外面孩子们匆忙但是认真地端上了饭菜，耐心地帮着照顾他们吃完饭，进教室用午饭挤出来的时间铺好的地铺睡午觉，然后又匆忙进厨房准备自己的陈若玟的午饭。
刚洗完碗就又到了下午的上课时间，一晃又是四个小时，一分钟空闲的休息时间都没有。
陈若玟总算知道为什么白谨言来了这么多天，连电话都没给自己打一个，自己找他也经常很久才能收到回复了。
根本没有时间。
他一个人怎么能顶得住啊！
和班上的孩子们一一道别，白谨言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点村子里的大人们也干完活回来了，这座白天只有老人和孩子的村子才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大人们回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领着自己的娃排着队来给白谨言问好。
“拜捞四，信哭鸟。”
“拜捞四，俺家袜莫个你热妈烦吧？”
“拜捞四……”
看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笑脸，听着一句句口音极重的问好，陈若玟很茫然。
这些人……在说啥？
为什么要对着白谨言叫……“拜捞四”？
“白老师！”
在一圈完全听不懂的方言问好里，一道标准的普通话显得尤为突出。
“葛村长。”白谨言也礼貌地向中年男子问好道。
“哎呀，白老师辛苦了，辛苦了。让您一个人带这么多孩子，实在是受累了。一会上我家吃个晚饭吧！”
彩虹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白谨言来的第一天，村长送上门的那筐鸡蛋已经是整个村子能够凑出来的最好的礼物了。
白谨言肯留下来给孩子们上课，而且一个人担任了所有课程的教学，村长的谢意无以言表，只能通过邀请他上门吃饭来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了。
“拜捞四，上俺家吧！”
“拜捞四，上俺家吧，俺家在山里打了一只野兔，尽晚油肉尺！”
家长们也纷纷向白谨言发出了邀请。
肉食在彩虹村已经算是奢侈品了，很多家庭一年才能吃到三四次，因此在听到这位家长说自己晚上能吃肉时，旁边的家长还有孩子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这位打了兔子的家长手里牵的孩子正是中午问陈若玟是不是仙女的那个小雨点，小雨点听到爹爹发话后也一脸期待地仰头望着白谨言。
“白老师，上俺家吃饭吧！陈老师也一起上俺家吧！”
陈若玟有点郁闷，合着在这个地方，自己居然成了附赠的那一个了？
“陈老师？”葛村长有些诧异小雨点的这个称呼，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望了陈若玟一眼，先是顿了一下脸上才浮现出一抹喜色。“陈老师也愿意来村子支教？”
陈若玟更郁闷了。
自己这种只要站在那就是全场焦点的人，居然被忽视到现在才看到？
“多了一位老师，这可是大喜事！”葛村长一脸喜色，然后不由分说地拉住了白谨言。“今天一定上我家吃饭，走！”
小雨点的爸爸也咬了咬牙：“那俺就把兔子带去，喊上村里人一起！”
“对，这么大的喜事一定要全村一起庆祝！”葛村长也赞同道。
白谨言连忙摇头，制止了两人想要大肆庆祝的举动。
“谢谢大家的好意，可是真的不用了。”他摸了摸小雨点的脑袋，“兔肉还是留给孩子们吧，他们正在长身体，需要营养。”
“可四拜捞四……”小雨点的爸爸还想劝说两句。
“真的不用了，如果乡亲们真的想谢我们……”白谨言笑了笑，“一会还麻烦把村口的插盘借我们用用吧！”
外面的年轻人真是奇怪，兔肉不香吗？怎么偏偏对那个插盘情有独钟？
以往来支教的老师也是，下了课就往村口那间小屋子跑，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插班有什么好玩的。
葛村长摇摇头，又看向陈若玟。
“那陈老师……”
“我和白老师一样。”陈若玟挽住白谨言的胳膊，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葛村长和几个大人也没勉强，只是又抓着两个人嘘寒问暖一通，还特地问了陈若玟一番缺不缺东西，现在住在哪，需不需要村里再送一床被褥……之类的。
陈若玟全程微笑摇头，礼貌得体，偏偏又带着淡淡的疏离。
几家人翻来覆去上前问好，拖了半个小时才放他们出了包围圈。
“这是整个村子唯一一处通电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信号才比较稳定。”
白谨言帮陈若玟插上了充电器，简单介绍了一下。
来彩虹村这几天，每次他都是站在这个四面漏风的小破屋子里接的陈若玟的电话。
趁着有信号，白谨言也打开手机查收了一下最近一天的消息，回了几个来自家里人的问候，顺便点开了朋友圈。
过了十来秒之后，白谨言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莫名其妙地红了耳朵。
等手机开机后，陈若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想赶紧把中午那条丢人的状态删掉。
下面的回复和点赞动态已经99+了，陈若玟开消息列表，一眼就看到了最新的动态。
“白谨言赞了你的状态。”
陈若玟愣了一下，然后狠狠瞪了白谨言一眼。
还是被这个混蛋看到了！他看到就看到，居然还点赞？点赞就点赞，现在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装无辜！
白谨言被瞪得有点心虚，轻咳了一声，主动转移了话题。
“你……要不要给陈叔叔打个电话？村里没信号，他一天没联系到你，肯定担心坏了……”
白谨言话音刚落，陈若玟的手机就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气鼓鼓地接了电话。
“爸。”
白谨言松了一口气。
电话那头，陈立万果然担心的要命。他昨天晚上就接到了老崔传回来的消息，开始让赵炎准备直升机运送物资。
可是今天一天居然都联系不到陈若玟的人，而且这片山区信号太差，连无人机都飞不进去。
要不是中午陈若玟更新了一条状态，陈立万都要忍不住扔下公司亲自过来找人了。
这一通电话又打了半个多小时，陈立万恨不得连陈若玟中午吃了几粒米都问清楚了，才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
122、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
“叔叔说什么？”白谨言问。
陈若玟瞪了他一眼。
陈立万还问了她昨天在哪睡的觉，她支支吾吾地糊弄过去了，但是陈立万这个人精心里哪会没有谱？
挂电话的时候陈立万还气得要命，发誓今天晚上一定会把被褥和生活用品送到，绝对不让这个混蛋小子再占到自己闺女半点便宜。
“你管他说了什么呢？”陈若玟没好气地白了白谨言一眼。“晚上不用做饭了，我家飞机最晚一个小时就到，我让我爸又加运了一箱食材过来。”
陈若玟撇了撇嘴，很嫌弃道。
“一只兔子你们还要谦让半天，一个个都舍不得吃。明天让葛村长发通知，整个村一年的口粮我一个人全包了！”
陈若玟其实是很搞不懂的。
中宇虽然没有双星大，但也是南城的顶级企业之一了。白家对白谨言虽然不像陈立万对她那样，要什么给什么，在经济上完全没有限制，但是白谨言每个月好歹还是有几万块零花钱的。
他要来黔城体验生活，陈若玟可以理解，从喜欢的电影类别到视蒋毅为偶像，陈若玟也明白白谨言的英雄情结。
可是下乡支教为什么就一定要和村民共苦呢？
别的不说，自己从家里带张正常一点的床，干净的被褥不算过分吧？在明知道忙不过来的情况下，从家里带个厨子、保姆专门做饭，不过分吧？
买点吃的喝的，改善自己的饮食，也顺便改善一下全村人的生活，这也完全没难度吧？
“不要这样做。”白谨言皱眉道。“我知道你不习惯这里的饮食，我也不要求你习惯。如果想帮助这个村子里的人，我们可以给他们捐赠书籍、教学资源，但是直接作用于生活、金钱上的资助，不要有。”
“为什么？”陈若玟很奇怪道。
白谨言轻叹了一声。
“由奢入俭难，玟玟，你可以包下彩虹村甚至周围所有村子一年的伙食，但是一年之后呢？当村民们习惯了你资助的大鱼大肉精米精面，在你的捐助停止后，他们还能受得了以前的穷苦生活吗？
你或许会说以双星的财力，养这个村子十年百年都不是难事。但是如果双星出现经济危机被迫中断供应了呢？
如果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衣食无忧，这个村子里还会有人想要努力吗？
而且……”
白谨言说到这里脸色有点复杂。
“我跟你提过吧，当年蒋毅离开南大后做过几年游医，他在那时候认识了一户穷人家，那时蒋毅没什么收入，靠着卖草药和拾荒咬牙挤出了钱资助那户人家的孩子出村读书，一直从小学熬到大学。
后来蒋毅身故，弟子们在为他整理遗物操办后事时，在蒋毅老家的信箱里找到十几封信，全是他资助的那家人寄来的。
但这些信不是为了表达感谢，而是来要钱的。
后来魏昆去那家走访了一次，解释说蒋毅已经身故，而且生前最后几个月一直身陷黑国战场，所以才没办法和他们联系。
你知道那家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陈若玟摇头。
“他们问，蒋毅死了，那以后谁给我们钱？”
“白眼狼！”陈若玟骂道。
一直一直帮助自己的人突然失联，正常人不是应该先为恩人的安全担心吗？可这家人居然一连级了十几封信过去，每一封都是要钱！知道恩人身故的消息，居然连一句慰问都没有，张口还是钱钱钱！
“幸好蒋毅没有看到那些信，不然不知道要心寒成什么样！”
“那户人家知道魏昆是蒋毅的弟子之后，把主意又打到了他身上。魏昆在看到那十几封信的时候就对这家人印象不好了，而且那个时候蒋毅资助的孩子已经大学毕业有生存能力，所以就没答应。
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这家人居然当场翻脸，开始辱骂蒋毅和魏昆，说他们不讲信用，缺德。甚至跑到魏昆当时工作的医院去闹了一通，害他被医院开除。”
“这简直是忘恩负义！”陈若玟气急了，“后来呢？魏医生有没有报复回去？这件事是他讲给你听的吗？”
白谨言摇头：“我钦佩蒋毅大师，所以在他身故后去他家乡走访了一次，也去他资助的那户人家看过，本来是想帮忙，没想到刚好遇到了这些事情。”
“你和魏昆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白谨言点头。
“那魏医生现在的那个小诊所……”
“是我挂名的。”
陈若玟恍然大悟。
“原来你背着我还藏着这么多秘密呢……”陈若玟小声嘀咕了一句，又皱着脸道。“那你们现在还来黔城支什么教，做什么好事啊？我都不想搭理这些人了！”
白谨言笑着摸了摸陈若玟的头发：“一个人的过错为什么要牵连整座县城？没有感恩之心反映的是基础教育的缺失，才更需要有人来弥补和培养啊！”
陈若玟闷闷点了点头：“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原谅他们吧。大餐留着我们自己吃，不分给他们。”
“嗯，真正能帮到他们的办法我还在想，等方案完善后我再告诉你。”
陈若玟点头，又问：“在网上找老师这件事靠不靠谱？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人来？”
白谨言有点为难：“之前有两个人答应，但是有别的事情耽误了。我每天能上网找人的时间有限，确实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那我帮你！”陈若玟高兴道，她看着白谨言疑惑的眼神，拿起了手机。“与其找陌生人帮忙，不如靠身边人，等着哈，十分钟……不，五分钟我就给你找到人。”
陈若玟上传了一张白天拍的白谨言讲课的照片，编辑了一条状态。
“招募支教老师数名，要求成绩好，有一技之长，能吃苦耐劳，乐于奉献。地点：黔城最穷的地方之一。条件极其艰苦，每天四点起床去隔壁村挑水，走四个小时山路去学校上课，午饭只有野菜粥，屋子里全是老鼠蟑螂，不能接受者勿来。”
白谨言看了她新发的状态，表情很疑惑。
我们条件是很艰苦没错，但是四点去挑水……没有这么夸张吧？四个小时的山路又是哪来的？那不是学生们走的吗？午饭也不是只有野菜粥，明明炒了两个菜的啊！老鼠蟑螂确实是有，但是屋子里自己撒过药，最多只有几只跳蚤虫子，她这个都是……是在哪看到的？
“你写的，是彩虹村吗？”白谨言对自己的认识深感怀疑。
“哦，我故意把条件写可怕一点，免得有人觉得好玩瞎报名浪费我时间。”
“……真聪明。”白谨言拍了拍陈若玟的脑袋。
陈若玟发完状态还不到十秒钟，她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刚刚挂掉电话的陈立万又拨了过来，急吼吼地问她刚刚发的状态是不是真的，陈若玟无奈地解释了一通这只是自己筛人耍的小心眼，陈立万才十分不放心的挂了电话。
然后陈若玟才有功夫去看刚刚那么一会收到的消息。
虽然陈若玟把彩虹村的条件说的很艰苦，但是报名的还是很多，和她关系很好的耿娇娇、宋运辉几人还第一时间找了她私聊，问她现在在哪，他们马上出发赶过来。
陈若玟想了想那群富二代们平常娇生惯养的样子，总觉得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娇娇他们就不用来了吧？”
白谨言拿着陈若玟的手机，翻着最新的几条信息，有些无语。那群人不知道是过来帮忙还是捣乱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分精力去照顾他们。
这句话刚说完，陈若玟的手机又响了一下，白谨言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
高唐私了一条消息。
“发定位来，我明天到。”
白谨言见陈若玟没注意这边的动静，不动声色地删除了这条消息。
“形容地这么惨都挡不住他们的好奇心？”陈若玟郁闷道。
她沉思了一小会，然后夺回自己的手机，在这条朋友圈下又补充了一条评论。
“零花钱比白谨言多的就别报名了，报了名也不收。”
白谨言无语。
干嘛要拿他做标杆？他的零花钱在圈子里算少的了，这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直接说出来放到这做标准，怎么看怎么奇怪好不好？
陈若玟伸了个懒腰，把手机扔给了白谨言。
“你自己选人吧，总会有几个靠谱的，我累了，睡一会，家里飞机到了告诉我。”
说完陈若玟踢了踢自己两条酸痛的腿，又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个四面漏风的屋子里唯一的一张破破烂烂的椅子。
白谨言见状把自己衬衣脱了下来，帮她铺到凳子上，上身只留了一件背心，陈若玟这才满意地坐到了凳子上，然后拉着白谨言当抱枕，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
白谨言刚接过手机就收到了高唐发来的消息。
“我没零花钱。”
“你知道的，我现在每个月都要靠付出辛勤的劳动来领工资。”
然后屏幕动了动，出现了一张高唐精心挑选过的自拍照。
“我至少比白谨言那个大尾巴狼好看多了，你不高兴的时候看看我这张帅脸还能调整一下心情。”
“我长得比他帅，做饭也比他好吃，我来之后白谨言就可以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所以，高唐平时就是这么在背后说自己坏话的？
白谨言面无表情地按下了键盘。
“玟玟睡了，我是白谨言。”
这次对面沉默了几分钟才发来一声语音，白谨言看了陈若玟一眼，长按选择了语音转文字功能。
“白谨言！！！你这个禽兽！！！！”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高唐愤怒的咆哮。
白谨言挑挑眉，选中了高唐发来的所有信息，全部删除。
123、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遥远的北城，郭静沅也看到了陈若玟发来的状态，陷入了沉思。
她来北城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可是找工作的事情却不是很顺利。金木商贸是待不下去了，momo娱乐她刚去了三天就发生了事故。
她应聘的是服务生的职位，也的的确确在前台端了两天盘子，还领了两百块钱，可是郭静沅还来不及高兴，第三天的夜场，领班突然让她把几瓶酒送到包厢。
郭静沅开始还没在意，毕竟送酒和端盘子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一个在包厢一个在前台罢了。
可是她这瓶酒刚刚送进去，包厢里面的客人就招呼她一起喝，郭静沅婉拒之后对方就试图绑住她强行灌酒。幸好和自己同住在老破小的邻居也在这个会所打工，听到她的呼叫声后冲进来制止了。
客人因此大发雷霆，领班也终于向郭静沅摊牌了。
“做这个岗位早晚有一天要陪酒的，别说陪酒，就是更过分的事情都要做，你来会所上班，难道连这些潜规则都不知道？”
郭静沅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进到了什么地方。
然后她立刻惊慌地向领班辞了职，领班倒是没说什么，只清点了一下今天由于客人动怒造成的损失，扣了她300块钱，就放人走了。
所以这份工作她不仅没有赚到钱，还赔进去100。
数了数自己账户上的余额，郭静沅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联系了之前面试过的好早零售，想着就算公司真的让她去掏下水道，只要能挣到钱就好了。
可是在入职前一天，她发现陈若玟也需要帮助。再怎么说陈若玟的事情也比自己找工作要重要得多，郭静沅想了想，给陈若玟发去一条消息。
“需要我回去帮忙吗？”
那边很快就来了回复。
“不用，你不适合这件事。”
郭静沅还想争取一下，电话那头又过来了一条信息。
“已经找到足够的人了，真的不用。”
郭静沅只好回了个“好吧”。
第二天早上，郭静沅就踏上了去新公司入职的旅途。
好早零售给的公司地址和面试时的不是同一个，办公地址在三环外的一个家具城附近，说是市中心房价贵，减少成本，郭静沅在地图上查了一下家具城的地址，坐上公交过去了。
家具城比郭静沅预想地还要远一些，她在车上待了三个小时，中途焦急地给公司领导打了好几个电话道歉，说是地方有点远，自己可能要迟到了。
幸好好早零售的领导很好说话，只让她不用着急，慢慢来，路上注意安全。
郭静沅感动极了。
因为公司那边没有说具体的位置，郭静沅到了家具城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公司的地址，无奈又厚着脸皮打了个电话过去。
“经理，你好，我到家具城了，但是没有找到公司的标志，能麻烦您告诉我一下具体的位置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亲切的女声。
“你已经到了啊？好的好的，我们公司有点不好找，我让同事过去接下你吧，你在原地等会。”
“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没事，等着啊。”
这家新公司的同事真是太好了……郭静沅感慨道。
早知道应该先来这家公司，不去另外两家不靠谱的了。
果然，面试时候说得好不代表真的好，有些公司在面试时说的话很重，让人听起来不舒服，可是在通过他们的考验之后，才发现公司的氛围这么好。
郭静沅觉得自己又学到新知识了。
因为女经理说了地方不太好找，所以郭静沅也做好了准备可能要等一会，只是没想到过了半个多小时人还没来。
郭静沅等得有点忐忑，只好再次拨通了公司的电话。
这次电话无人接听。
“会不会公司人招满了，不需要新人了……”郭静沅有点着急。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新工作，如果又没了，自己该怎么办啊？
在离郭静沅十几米远的地方，两个男人对望一眼，有点动摇。
“这个妹子已经急得哭了，要不然我们先过去？”个子稍矮一点的那个道。
“这个……不好吧，还没侦察完附近的情况，万一她后面有人跟着来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这个妹子看起来好废……”
“人不可貌相，不好说，你千万别被美色迷惑了，万一有什么问题牵连到组织，我们以后还怎么致富？对得起父母多年的养育之恩吗？”
提到这，稍矮一点的男人神色一变。
“对，一定要警惕，不能让别人影响了我们发财致富。”
又过了半个小时，郭静沅实在忍不住了，再一次拨通了公司的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回复。
“经理，你好，我是来入职的郭静沅……”
“哦哦哦，小郭是吧？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有个紧急会议，我们刚刚开完会出来，你在等一下哈，我马上让他们去接你。”
“好的好的，麻烦您了。”
郭静沅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公司不要她了，原来是开会去了。
她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有两个男人从远处走来，向她打了个招呼。
“你是郭静沅吗？”
郭静沅惊喜地点点头，等了一个半小时，都到中午了，人终于到了！
“我们是来接你的，跟我们走吧。”
说完，个子稍矮的男人挥手带路，郭静沅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另外一个则是不动声色地落后一步，两人牢牢将郭静沅控制起来。
两个男人将毫无警觉的郭静沅带上了一辆面包车，然后锁死车门车窗，一言不发地坐在郭静沅旁边。
面包车缓缓朝城外开去，郭静沅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车子越开越偏，也不禁让她心头发慌。
“我们公司，很远吗？”
高个的男人没动，稍矮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回答了。
“不远，马上就到了。对了，你带洗漱用品没？”
“洗漱用品？”郭静沅愣了一下。
“我们……公司提供住宿，你今天直接就可以住过去了，来之前没人告诉你吗？”
“没、没有啊！”
这家公司没有说过包住宿，如果早知道的话，自己就把火车站的房子退了，一天……四十块呢！好心疼啊！
“我、我第一天就不住公司了，先回去把租的房子退了，明天再来吧。”
矮个男人脸上的笑意收了收。
“公司离市中心这么远，你今天回去，明天还赶得上上班吗？难道又要迟到半天？”
郭静沅惭愧地咬住了嘴唇。
是了，不能再迟到了，房子只好周末再回去退了。
可是自己人虽然不回去，房租却还是要交，一天四十块，一个星期，就是……两百块呢！
好心疼啊……
124、先南派
在郊外的棚户区绕了十几分钟，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郭静沅终于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区楼前。
对，就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
中途挨个男人非要她去买洗漱用品，然后又开了半天车把她带到一个片商区，几个人吃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午饭还是郭静沅付的钱。后来逛超市又逛了一个多小时，才重新上车，又开了半天的车。
两人和司机前后围着她上了楼，开了第一道房门后，终于进了屋子。
眼前这一片空间极其狭窄，小到四个人根本站不下，所以司机根本没进屋，而是啪地一声关上房门后就在外面守着了。
接着矮个男人敲了敲第二道门，门里似乎传来了一句问话声，不过离得太远郭静沅没听清。矮个男人小声地回了一句什么，房门才打开，三人前后脚终于进到了客厅。
客厅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然后还有三个关上的房门。
“小郭来了？”
女人很热情地跟郭静沅打了招呼，从声音里郭静沅能听出来，这正是上午跟自己联系的那个人。
“经理好！”郭静沅紧张地朝女人鞠了个躬。
“我不是什么经理，就是个普通同伴，叫我玲花就好。”
玲花拉着郭静沅坐到沙发上，热情地开始询问她这一天的感受，还讲了讲自己刚到公司的亲身经历，让郭静沅不要担心，放轻松，公司同事就和自己家人一样。
“同事们真热情啊！”郭静沅不禁想到。
她慢慢放下了警惕，没有去想为什么一个公司居然会在住宅里办公，也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一家公司加上她自己只有六个人。
“静沅啊，现在你也安全到公司了，要不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啊？”
经过玲花这么一提醒，郭静沅才想起来好像是该有这么一道程序。
可是她要向谁报平安呢？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还有家人吗？
郭静沅神色一黯，想了想，拨通了陈若玟的电话。
自己到了新公司，有了这么友善的一群同事，也应该跟她说一声，以免她担心吧！
可想而知，电话没有接通。
郭静沅想起昨天晚上陈若玟发的那条朋友圈，放下电话，向玲花歉意道。
“她这几天好像比较忙，我回头再打给她吧。”
“要不先发条信息？”玲花提醒道。
郭静沅依言照做。
几个人又玩了一些睡前小游戏，才终于分散开回屋睡觉了。
玲花和郭静沅在同一个房间，两人互道晚安后，郭静沅安稳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郭静沅是被玲花叫醒的。
“跟我去见我们经理。”玲花道。
郭静沅连洗漱都来不及，慌忙地被玲花拉去了客厅。
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西装革履，看起来十分斯文，他对面还站了一个壮硕的汉子，侧身盯着郭静沅。
“经理，人我给你带到了，我就先走了。”
玲花打了声招呼，然后退回了房间。
自己熟悉的人一走，郭静沅就变得有些忐忑了起来。
面前这个人看上去好威严，要是经理对自己不满意，会不会……开除自己啊？
“你叫郭静沅？”经理问。“多大了？”
“快十八了……”
“这么小？听玲花说你是南城人，怎么会来北城工作呢？”
“我当时投了好几份简历，只有北城的几家公司回了我，所以……”
“这样啊，那你一个人过来，家里人放心吗？”
提到家这个字，郭静沅的眼神黯了黯。昨天玲花和她聊天时也问过她家里情况，不过她深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没有多说。
“放心吧，毕竟我都这么大了，该学会自己赚钱了。”
“你家境不太好？”经理又问，见郭静沅犹豫着点了点头，又轻声劝道。“家庭条件不好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要通过自己的双手努力奋斗，改善家境，为父母增光，你说对不对？”
为父母增光？
他们为需要自己增光吗？
在父亲的眼里，自己是耻辱、是骗子，是只会给他添麻烦的存在。这个世上有需要自己、认可自己的人吗？
郭静沅勉强压住了嘴角的苦涩，轻轻点了点头。
“您说得对。”
“这就对了，我们公司不仅能帮你实现这个愿意，让你发家致富，还能帮你周围的亲朋好友一起创业、赚钱。如果你的家庭条件不好，如果你常常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人，来我们公司，就能让你价值最大化，成为朋友们眼中最不可或缺的重要存在。”
帮朋友赚钱？郭静沅笑了笑，她唯一的朋友恰好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钱的人……
经理见她笑了，又问道：“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帮你最好的朋友和亲人赚到一大笔钱，你会把这个方法告诉她，和她一起分享吗？”
“我会……”郭静沅顿了一下，“可是她好像不缺钱。”
这个回答让经理眼睛一亮，有个不缺钱的朋友？
那感情好啊！
这样的朋友给他来一打啊！
“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朋友并不缺钱，我们也不能自私自利地捂住发财的路子，有钱要大家一起赚，这样路才能越走越顺，对不对？”经理义正言辞道。
这个话好像陈若玟也说过，说的是双星做生意的原则，不能吃独食，于是郭静沅又赞同地点了点头。
经理又问了她一堆似是而非的问题，有一些郭静沅虽然没太听明白，但是觉得经理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也都迷迷糊糊地应了，问话持续了几个小时才结束，然后从房门走了出去。
经理走后，郭静沅有些迷茫地回了房间，找出自己昨天买的日用品准备洗漱。
她顺手在枕头底下摸了一下，接着脸色一变，然后急忙扔开枕头跪到了床上仔细寻找，话中带上了一丝哭腔。
“我的手机和钱包不见了！”
同屋的玲花没有答话，她甚至在听到郭静沅的问话后面无表情地从房间里出去了。
郭静沅并没有傻得彻底，从昨天到现在玲花是唯一一个进过自己房间的人，如果自己的东西不见了，那只可能是玲花拿的。
于是郭静沅想也不想地跟在玲花后面冲了出去。
“玲花，我的手机和钱包你有没有……”
郭静沅冲出房门的那一刻，十个人壮汉突然出现，黑压压站成弧形，彻底挡住了她的去路。
125、病了
早上白谨言是被热醒的。
准确来说是被烫醒的。
怀里的人好像变成了一只滚烫的大火炉，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觉到烫。
白谨言一下子清醒过来。
“玟玟？玟玟！醒醒！”
白谨言轻轻拍了陈若玟的脸颊，一碰到那滚烫的温度就再也淡定不了了，一把将人抱起来，一口气跑了半个小时的山路来到相邻的杏花村，直接撞开了魏昆的房门。
“老魏，救人！”
魏昆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铺上睡觉，这一下直接从美梦中惊醒，微薄的晨光从门外恰好直射到他脸上，照的他睁不开眼。一吸气就闻到了穿堂的山风和山间干燥的尘土气息。
魏昆捂着眼睛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后打了个滚用屁股对着门口。
“老魏！”
白谨言抱着人双手不得空，情急之下居然直接对着魏昆的屁股揣了一脚。
能让一向淡然的白谨言做出这个动作，可见他着急到了什么程度。
“卧槽，白谨言你踢老子干什么！”魏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幽怨地看着白谨言。“老子昨天悬壶济世，凌晨一点才睡……”
“救人！”
“……”魏昆无奈看了白谨言怀里的人一眼，然后调笑道。“哟，这不是你那个小女朋友吗？怎么追到这来了？我说你怎么急成那样。”
“你到底看不看？”
“看看看，着什么急啊！从彩虹村跑过来的？抱着一百来斤的东西跑了半个小时手臂居然没事？”
白谨言手臂一紧，仿佛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还有伤。
魏昆见了又调笑道：“我看你真是把这个小女朋友看得比自己命根子还宝贝，去年这个时候肺水肿也是因为她吧？你这么用心，人家知……”
“魏昆！”
“行了行了，急什么，死不了。”魏昆运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磨磨蹭蹭地从地铺上爬起来，无语道。“你把这个小祖宗放下来啊，抱在怀里我怎么看？你是来秀恩爱的还是来看医生的？”
白谨言皱着眉头看了魏昆这个大龄单身青中年的床铺。
陈若玟对住宿条件挑剔地要死，昨天晚上陈家第一批物资运来，首先就是从直升机上搬下一张两米五的大床把房门拆了才运进去。
现在他们暂住的那间农舍，已经连地上都铺了三层羊毛毯，方便陈若玟光脚踩。
看着白谨言一脸为难的样子，魏昆气呼呼地把人往外推。
“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病号，嫌我这脏乱差是吧？走走走，不看了不看了，快滚蛋。”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白谨言无奈地将人放在乱糟糟的地铺上，尽量把陈若玟身边的被褥拍地平整些。
魏昆连着翻了百八十个白眼，才不情不愿地伸了两根手指，在陈若玟的额头上探了一下。
“有点烧，大概39度吧……唉唉唉，你别着急，不严重，这只能算个中烧。”魏昆说着又抓住陈若玟的手腕搭了搭脉，翻了翻她的眼白和舌苔。“跟我猜的差不多，急性肠胃炎加水土不服，没多大事。”
“急性肠胃炎……会昏迷？”白谨言有点怀疑。
魏昆又翻了个白眼，他指了指门外微亮的天空：“昏迷个屁啊，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才六点啊！她这是没睡醒！”
白谨言还是不怎么相信：“我从彩虹村一路跑过来，半个小时……如果不是昏迷怎么会没醒？”
“发烧的时候人对外界的环境变化敏感度会降低，再加上她水土不服，吐过几次身体有点虚，很正常。”
“吐过几次？”白谨言脸色又紧张起来。
“可能没告诉你吧。”魏昆不是很在意道。“综合起来就造成了意识昏沉的情况。”
“那还是昏迷啊……”
“……老子给你的医书你都白看了。”
白谨言叹了一声，专注地看着陈若玟有些苍白的脸色，心情有些复杂。
怪不得昨天在村口充电的时候她就有些不正常，坐在凳子上都能睡着。自己还以为她是无聊加累了，没想到……
“哟哟哟，这么点小毛病就心疼成这样，那以后给你生孩子的时候你不得心疼死？”
“魏昆！”
白谨言的脸颊又沾上了一层红晕，说不清楚是羞还是恼更多一些。
魏昆哈哈大笑一声，从自己的行头里翻出了一板葡萄糖，扔给了白谨言。
“喂她喝了。”
“就喝点葡萄糖？”
“当然不是。”魏昆又扔了两包药过去，“葡萄糖补充体液，止泻药控制病情，退烧药降温，好了，抱回去吧。”
白谨言握着手里的药没挪步：“吃药就行了？不用打针吗？你要不要再好好看看？”
魏昆狂翻白眼：“老子过来又没带静脉注射器，怎么打针？针管倒是有两支……”魏昆看了他一眼，摸着下巴嘿嘿笑道。“要不要打个屁股针？价格公道见效快，敢不敢让我扎针？”
白谨言默默取出一支葡萄糖口服液，小心地扶住陈若玟给她喂药。
“想都别想。”
“别讳疾忌医啊！你要知道，医者父母心……”
“想都别想！”
“那我配好药把手法教你，你来打？”
白谨言手一抖，口服液差点撒到陈若玟身上。
他恼火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白谨言喂完药，然后就跪坐在地铺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若玟，就像是一座雕塑。
魏昆看着这一对鸠占鹊巢还毫无知觉的小年轻，无奈地放弃了睡回笼觉的打算，认命地提着自己的行头出门洗漱，然后拎着一只大瓷碗去杏花村的村长家里蹭饭去了。
魏昆看病不收钱，但是得村子里包吃包住，也算是等价交换了。
等他蹭了饭顺便去昨天的那个病号家回了访，拎着淳朴的村民帮他洗好的那只破碗打着哈欠回了屋，看到屋里和离开之前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捂住眼睛骂了一句“卧槽”。
“你怎么还在？”
“玟玟还没醒。”
“你把她抱回去看着啊！”
“不行，在这出了问题我好找你。”
“……老子要睡回笼觉啊！！”
“她好了你再睡。”
“……你不回去上课了？现在都快九点了，你们村嗷嗷叫着等着上课的小屁孩怎么办？”
白谨言似乎是才想到还有支教这么一回事，犹豫了一下。
“你帮我跟村长说一声，我今天晚点到。”
“……干脆你和我一起回去，把这个小祖宗放回她自己床上躺着，我帮你看着，你去上课，等她醒了我去叫你。”
白谨言想了想两边房间的环境，还是把陈若玟抱了起来。
“你回去帮我上课，人我自己照顾。”白谨言顿了一下，轻声道。“她醒之后要是没看到我……会生气的。”
魏昆：“……老子宁愿饿死，也不吃你这口狗粮！！”
126、大阵仗
魏昆垂头丧气地跟着白谨言进了屋，刚踩了一脚就唰地一声缩了回来，然后抬起脚低头看了地上，闭紧眼睛猛地甩了甩脑袋，又抬头环视了一眼四周。
“彩虹村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魏昆蹲下来摸了摸地上，把地毯掀起一小块往里看了一眼。
“三层地毯？”
他脱下鞋子，光脚踩了进去，然后又摸了摸墙壁。
“还镶了一层木板？干嘛的？”
“隔音的，玟玟怕吵。”白谨言将人放到大床上，盖好被子，坐到了一边。
“这是你们俩谁的房间？”魏昆纳闷道，他看着白谨言莫名其妙又变红的脸，像是想到了什么八卦似的噢了一声。“村子里房源紧张得很，连教室都扣扣索索地才挤出一间……哎呀呀呀，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白谨言恼火道，“你快去上课行不行？”
“我知道，知道，都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确定你是过来人？”
“……”
“……”
“欺人太甚！单身狗没有人权的吗！这日子没法过了！”
魏昆咆哮一声，摔门而去。
“帮忙把门带上，记得声音轻点，谢谢。”白谨言又补了一刀。
魏昆脚下一顿，一头栽下，低声骂骂咧咧半天，才郁闷地带上门，叽叽咕咕地走了。
到了教室门口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魏昆纳闷地嘀咕了几句，顺着教室晃了一大圈，又问了一堆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头老太，按着那些根本听不懂的指示往村子后头走去。
绕过几排破旧的土屋，魏昆走到村子后头唯一一块开阔的空地。以前这个地方是特意开辟出来种菜的，但是村里条件太差，县里拨来的几斤种子种什么死什么，后来就被荒废了。
此时，这块空地上聚集了一堆来自几个村的孩子和大人，围着他们身后的……那辆直升机。
“彩虹村都已经有直升机了？”魏昆一脸茫然。
“魏医生来了！”葛村长欢欢喜喜地招呼了一声，从人群里挤出来，一只手拿着一本课本满脸兴奋戳到魏昆脸上。“书啊！孩子们有书了！”
魏昆抽了抽嘴角，拼命往后仰着头躲着快贴到自己脸上的课本。
“葛村长，手，手手，快戳我眼睛里了。”
葛村长这才缓过神来，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往回缩了缩。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葛村长抚摸着手上的课本，脸上全是珍惜和感动。
“终于有课本了……”
魏昆指了指两人身后的直升机，好奇道：“这是什么情况？朝廷的捐助物资来了吗？”
“不是不是，是陈老师送来的，不仅有课本，还有课桌和衣服……”
“陈老师？下学期的支教老师？”
“不不不，就是……就是白老师的朋友，您没见过？长得跟仙女似的那个！”
“哦……白谨言的小女朋友啊。”魏昆恍然大悟。
“女朋友？”葛村长愣了一下，同款恍然大悟状。“怪不得……对了，陈老师和白老师人呢？早上孩子们来也没等到老师，要不是那位崔先生喊我来叫大家来空地拿东西，孩子们都要急坏了。”
仿佛要印证葛村长的话一样，他一说完几个孩子就刷刷刷地凑过来，将魏昆团团围住。
“魏医生，白老师到哪去了？”
“魏医生，陈老师呢？”
“魏医生，白老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啊？他们送了这么多东西来，是不是因为要走啊？”
“我不要白老师走呜呜呜，我不要书了，要白老师回来……”
“我也不要书了，魏医生，你带我们去找白老师好不好？”
“魏医生……”
魏昆头大地要命，看着一群孩子连梦寐以求的书本都不要了，个个眼眶红彤彤地生怕白谨言这个临时老师走掉的样子，头痛地安抚这群小萝卜头。
“没有没有，你们白老师没走。是陈老师生病了，白老师在照顾她。”
“陈老师病了？”
稚童亮晶晶的眼中写满了不加掩饰的真诚担忧。
“陈老师怎么突然病了？没事吧？”葛村长同样关切地问道。
“还好还好，水土不服加肠胃弱，已经开了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魏昆简单解释了一下，葛村长听着好像不是很严重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
“魏医生。”小雨点拉了拉魏昆的衣摆。“我们可以去看看陈老师吗？”
“不用了，电灯泡……咳咳，我是说陈老师还没醒，大家先回教室上课，等晚一点再去看吧。”
“魏医生，今天是你来给我们上课吗？”
“魏医生，电灯泡是什么意思呀？”
魏昆扶额：“电灯泡就……跟蜡烛差不多，会发光照明，但是光线比蜡烛强，也不会着火的危险……”
魏昆一面解释着，一面招呼着领了新书和新衣服的孩子们回了教室，从电灯泡开始，引入了今天的自然科学课程。
魏昆是正儿八经的南大医科博士，虽然平时放荡不羁了一点，但是折服几个小孩子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回教室后魏昆又吓了一跳。
彩虹村的这个教室他来过，和山村里无数的破屋子一样，满地的灰尘，四面漏风。几十个脏兮兮的小屁孩挤在里面，坐在灰扑扑的地上满眼渴望地望着前排唯一的一块黑板，手里传阅那唯一的一本课本。
可是现在……
魏昆揉了揉眼睛。
老破的教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铺上了一层同款隔音木板，只剩原本空洞洞的窗户那装了两扇玻璃窗。
地毯倒是没铺，只是以往脏兮兮的地面打扫地干干净净，还整齐地摆了五十套木制桌椅，破旧还需要人扶着的小黑板也不见了，换成了一张近三米长的大黑板直接钉在墙上，前面还有一张讲台，摆了一白一彩两盒粉笔，以前用来擦黑板的破布也换成了正经的黑板擦。
“这阵势有点大啊……”
桌椅板凳什么的不是大头，单纯换设备这点花费很多人都出得起钱。
问题是运不进来啊！
像陈若玟来的那天，越野车停在村子十五公里外就开不进去了，能运货的大卡车更是不用说。最多只能停在二十公里外，剩下的路全要人来抗。而扛着这么多东西翻山越岭走二十公里，那真没几个人能办到的，危险性还极大。
再有就是像陈若玟家这样，直接用直升机运来。
更没几个人愿意花钱干这种事了。
毕竟直升机的钱又不可能算到慈善款里去。
127、
花同样的钱，能救助十几所别的贫困山村，既然这样慈善家们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也只有陈家，完全是为了讨女儿开心，大费周章到不计成本。
“魏医生，这里……是我们的教室吗？”孩子们完成惊呆了，站在教室门口手足无措，生怕自己是在做梦走错了地方。
“是你们的教室。”
再一次感慨了一番陈家的财大气粗，魏昆摇头晃脑地将这群小萝卜头哄进教室。
孩子们一个个睁大眼睛，小心地这摸摸那摸摸，兴奋地无以言表。
“我们有桌子了……”
“还有课本、新衣服……”
魏昆拍了拍手掌，示意孩子们冷静下来。
“好了，我们上课吧。”
……
陈若玟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一会梦到自己躺在云雾里浑身使不上劲，一会又梦到自己在沙漠里策马奔腾，粒粒沙砾迎风全打到了自己脸上。
到最后好像又被扔到了泥地里，身下无数碎石块扎得她背疼。
陈若玟拼命想张嘴，或者动一动将那些碎石块赶走，可是身体就像有千斤重一样，她费劲了力气都动弹不得。
“难受……”陈若玟轻声呓语。
“哪里难受？”白谨言立刻靠上前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还在烧啊……”
这句话好像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陈若玟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她终于又见到白谨言了。
“哪里不舒服？头还晕不晕？还想吐吗？要不要喝水？”
陈若玟有些委屈道：“背后有东西扎我……”
白谨言听后把她扶了起来，原本干净柔软的天鹅绒床垫上确实沾了几粒沙砾，陈若玟的衣服上也沾了一些，不知道是从外面带进来的还是在魏昆那沾上的。
白谨言哭笑不得地帮她把沙子都拍掉，才将人扶了回去。
“现在还扎吗？”
“扎。”
“……那怎么办？”
“我要换衣服，还要换床垫。”
白谨言想了想，先把陈若玟抱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新床垫帮她铺上，才另找了一套衣服递给陈若玟。
“换吧。”
陈若玟接过衣服没动，反而一直盯着白谨言。
“怎么了？”白谨言奇怪道。
“我要换衣服。”陈若玟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啊，给你拿来了。”
陈若玟为白谨言突然掉线的智商深深叹了口气。
“你在这是想看我换吗？”
白谨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上唰地一红，连看都不敢看陈若玟一眼低头溜了。
“想看也不是不行……”陈若玟幽幽道。
白谨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平地摔个大跟头，逃也似的跑掉了。
从房间出来，白谨言便去了教室的方向，魏昆没有撂挑子，一本正经地讲着课，倒是让白谨言生出了几分挖墙脚的想法。
从教室去绕去了后村，陈家的直升机还停在空地上，葛村长正在跟赵炎说着什么，老崔和几个学生家长则是围在旁边听着。
“白少。”老崔第一个看到白谨言，恭敬地向他躬了躬身。
“白老师。”葛村长也连忙向白谨言招呼了一声，只是他面上表情有点奇怪，像是对老崔的称呼很是不解。
“崔师傅，葛村长。”白谨言点点头，先是歉意地望了老崔一眼，又道。“葛村长，我想找您商量一下，请两天假。”
“白老师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葛村长忙道。
“陈老师病了，我要照顾她，可能腾不出时间上课。”
葛村长了然：“刚才有听魏医生提过……”
“小姐病了？”赵炎脸色马上变了，着急打断道。“怎么会病呢？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抱歉，是我没照顾好她。”白谨言歉意道。
“我能去探望一下小姐吗？”赵炎忙问。
白谨言点头：“稍后我带你去。”他又望向了葛村长。“请假的事……”
葛村长连忙点头：“可以，当然可以。陈老师病了说起来都是我们照顾不周，稍后我会向孩子们解释，陈老师好好养病就行。”
白谨言迟疑了一下：“一会我去跟同学们说吧。”
“……也好。”
跟葛村长打过招呼，白谨言又带着焦急的赵炎和老崔回了教室。这个点刚好上午的课程也快结束了，白谨言见魏昆暂停了讲课，便敲了敲门进去了。
“白老师！”孩子们一见到白谨言眼睛就亮了，兴奋地跟他打招呼。
白谨言和他们问了个好，才走到教室前方，有些歉意道。
“老师有些私人事务要处理，接下来两天不能来给大家上课了。这两天大家先在家里看看我们新发的课本，等大后天老师再继续讲课，可以吗？”
“白老师。”小雨点举起了手，“是因为陈老师生病了吗？”
白谨言一愣，然后看向魏昆，后者回给他一个无辜的摊手姿势。
“俺们听魏医生讲过啦，陈老师生病了，白老师要去照顾她，所以不能给俺们上课了。”
白谨言点了点头。
几个小孩七嘴八舌地问了半天陈若玟的病情，然后派了个代表送上了一张卡片。
“能帮俺们送给陈老师吗？”
看着孩子们纯洁的眼神，白谨言点了点他，终于带着已经急到不行的赵炎和老崔回了屋。
“你怎么才来啊？”陈若玟靠着床头，一副虚弱又委屈的样子，一看到白谨言就控诉道。“我喊了你半天，都快死在屋里了……”
“小姐！”白谨言还来不及说话，赵炎就直接一个健步冲了过去，跪到了陈若玟床边。“小姐，你怎么成这样了？我回去怎么跟陈董交代啊？！”
“……你怎么来了？”陈若玟无语道，“我又没死，你这副表情干嘛？”
“小姐！”赵炎表情十分严肃，“请您马上跟我回南城，您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您需要马上回去看医生。”
“不回。”陈若玟皱了皱眉，想了想又道。“有没有运吃的来？我想吃火鸡，还有大龙虾、三文鱼、烤肉，佛跳墙……”陈若玟报了一大串菜名。
“有！”赵炎立马点头，起身向陈若玟鞠了个躬。“小姐喜欢的食材全部都有运来，听说彩虹村常年干旱，陈总还特意从吩咐运来了十箱冰山泉水，给小姐做饭洗漱，我立马让人去准备饭菜。”
“嗯，那就去吧。”
赵炎领命走了，老崔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有些犹豫地探了半边身子进来。
“小姐……您没事吧？要不还是和赵助理一起回家吧，你现在的样子要是被陈董看到了……”
陈若玟朝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不想回去，别告诉我爸。”
“可是小姐……”
“好了，这件事不用讨论了，你去帮小赵做饭。”
“……是，小姐。”
128、谁让我喜欢你
赵炎和崔师傅都走后，白谨言才默默走到了陈若玟面前。
“你……”
“不回。”陈若玟直接打断了白谨言的话。“我说了，这件事不需要讨论。”
“可是……”
“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
白谨言不说话了。
陈若玟喜欢彩虹村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地方，也完全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这里的每一口空气都让她难受，那无处不在的沙尘、穷困的自然环境和让人极其不适应的干燥气候，不管哪一点都让陈若玟不喜。
但是白谨言在这啊。
陈若玟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白谨言，但是，自从那个不知名的海岛回来之后，这颗心就不属于她自己了。
陈若玟见白谨言不说话，往他脖子上蹭了蹭。
“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
怎么会不想呢？
做梦都想有机会能像现在这样和她朝夕相处，可以和她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挥霍时光，可以一睁眼就看到她和初升的朝阳……
“我不想你吃苦。”白谨言看向一边道。
“确实挺苦的……”
陈若玟幽幽道，她看着白谨言微变的脸色，慢慢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喜欢你呢？”
……
彩虹村后村的那一片空地被人以远超实际价值的价格买下来了，葛村长做梦似的签完了合同，刚刚办完交割就来了一批全副武装的陌生人，从直升机上运材料，盖楼。
不过短短三天时间，一栋二层楼的小洋房便平地而起，彩虹村的人们简直以为发生了神迹。
“墙壁全部是用整块的原木砌成的，以保证能在最短的时间盖好并且能尽快入住，额外做了隔音隔热处理，即使没有空调也能做到冬暖夏凉。
所有通风口都安装了空气净化装置，还有三台发电机循环工作，保证动能供应。
信号问题暂时只能先安装信号放大器，经过实验可确保屋内满足最低通讯要求。”
赵炎有条不紊地为陈若玟介绍了新楼的大致条件，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陈若玟的反应。
“为了防止您再次出现前几天的情况，陈董特地安排何医生坐镇彩虹村，每天观察您的身体状况，方便及时就诊。”
陈若玟无奈地点点头，也不去计较她老爹送何晚琴过来到底是为了照顾还是为了监视。
反正她这几天也不是很想理白谨言。
她都把话说那么明白了，甚至都已经直接主动表白了，结果白谨言没给回应。
他没给回应，但是这几天偏偏又像长到了她身边一样，巨细无遗地照顾陈若玟，喂饭喂药讲睡前故事，体贴入微，让陈若玟有火没地方发。
何晚琴每日除了帮陈若玟养病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于是在陈若玟的建议下帮助魏昆一起为周边村民进行义诊。
值得一提的是，在知道了何晚琴师承俞院长后，本来热情的魏昆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赵炎的介绍的时候白谨言出去接了个电话，这会刚好通完话回来。
“帮忙支教的那几位同学来了。”他看着陈若玟道，“我先去接人。”
“我跟你一起去。”陈若玟闷闷道。
“你的身体……”白谨言迟疑道。
“我没那么弱好不好，躺了三天早好了。”陈若玟主动挽住白谨言的胳膊，然后朝赵炎挥了挥手。“你别在这待着了，赶紧回去找我爸。”
“是，小姐。”赵炎恭敬道。
等到陈若玟两人走后，赵炎才向何晚琴点了点头。
“一切麻烦何医生了。”
小姐不愿意回南城，前两天陈立万亲自来请了一趟都请不动，父女俩关起门来谈判了三个小时，最后的结果就是把何晚琴留在这里照顾她。
何晚琴点头躬身：“都是我应该做的。”
……
“这次来的都有谁呀？”接人的路上，陈若玟问。
“我不太认识，应该都是你的熟人，一会就能见到了。”
两人走到村口，果然就看到葛村长和相邻几个村子的村长站在一起，围着几个面容青涩还有些迷茫的年轻人，正在一个劲地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感谢。
而来的这几个人……确实都是熟人。
“言哥！玟姐！”个子最高的马余南第一个看到他们，立马举手挥了挥。
“马余南也来了？”陈若玟奇道。
“怎么，玟姐，难道你不知道我要来吗？我可是昨天就给你发过消息了啊！”
另外两个人也从村长们的包围圈里钻了出来，又是兴奋又是好奇地朝陈若玟打招呼。
“玟姐！”
“陈若玟！”
陈若玟笑着和三人依次拥抱了一下：“莫小新、吴杰，来的居然是你们两个。”
“玟姐，听你这话怎么好像不知道我们要来似的啊？不是你邀请的我们吗？”莫小新奇怪道。
“唔，跟你们聊天的应该是白谨言，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人。”
“白谨言？”吴杰八卦的眼神立刻看向了白谨言，对着陈若玟挤眉弄眼道。“这个是不是就是小高说的那个‘中午不是’……”
“闭嘴！”陈若玟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小高？中午不是？什么意思？”白谨言神色动了动。
“没什么没什么，白谨言同学，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幸会幸会。”吴杰立马向白谨言伸出了手。
“小高是指的……？”
陈若玟闷闷剐了他一眼：“反正不是高唐。”
“不是就好。”白谨言眉心一松，和吴杰握了握手，几人便和村长们一起往村里走去。
“大家到的时间正好，我们刚好明天开课，村子里对教学科目的需求也很基础。根据我们前期的沟通，我建议莫小新教授数学，高杰教授科学，马余南教授体育，玟玟教授艺术，剩下的语文、英语则由我来，大家觉得如何？”
马余南立刻点头，吴杰和莫小新则是对望了一眼，意味深长道。
“玟玟啊……”
“玟玟，啧啧啧！”
白谨言脸一红，陈若玟脸一黑。
“不许这样叫我。”
吴杰和莫小新又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道。
“好的，玟玟。”
“不准这样叫！”陈若玟发飙了。
两个挑事的捂嘴偷笑了一阵，才好奇问道：“为什么啊？难道是白同学的专属昵称。”
“不是。”陈若玟闷闷望了不敢看她的白谨言一眼，轻哼一声。
“只有我爸妈和老公可以这么叫。”
白谨言耳朵发烧，差点扔下众人落荒而逃。
129、再北派
郭静沅在这个小屋子里面关了三天。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对她还算客气，睡觉和玲花单独一间屋子，每天早晚带着她一起做早课，喊口号，讲奋斗史……郭静沅只要听着就好了。
第三天开始就变了，单独的房间变成了大通铺，吃食变成了一天两顿，没人一个馒头一点小咸菜，加一碗稀疏疏的青菜汤只在按照规则向大家做过演讲之后才有。
如果说这一切郭静沅都还能勉强忍受，那第三天晚上玲花给了她一只电子手表，让她付三千块钱买回去支持同事创业的时候，她脑子里的那根弦便崩溃了。
“我……我没有钱呜呜呜……你们把我的钱都拿走了呜呜呜！！！”郭静沅缩在墙角，痛哭流涕。
但是玲花几人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心慈手软的，哭哭啼啼的人她在这里见得太多了，甚至她自己当初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再柔弱的心在这个窝里待了几个月之后都会变得冷漠，为了实现自己利益，为了提升等级不顾一切。
如果玲花对郭静沅有什么别的情绪，那也只会是对她这张脸的嫉妒。
“没钱？没钱找家里人借啊！你不是有个不缺钱的朋友吗？给她打电话！”
玲花把手机直接砸到了郭静沅头上，这一下砸的她头昏眼花，因来北城后饮食不规律复发的体弱让她双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把手机捡起来！快打！”玲花恶狠狠道。
郭静沅拼命地摇头，那部破旧的黑色手机离她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她却怎么都不肯碰。
“敬酒不吃吃罚酒！”玲花冷哼一声，朝身后的几个壮汉挥了挥手。“给我打！打到她肯打电话为止！”
眼前的阴影将她淹没，为首的一个壮汉一把抓住郭静沅的长发，一个巴掌扇过去。
“打不打！”
“啪！”清脆的巴掌声落到郭静沅脸上，白皙细嫩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红色的指印分外鲜明。
郭静沅一声不吭，只拼命摇头。
“娘们皮肤还挺嫩。”壮汉在郭静沅脸上捏了一把，吓得她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尖叫。
“你不打？不打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打不打！”
郭静沅双手抱膝，缩在角落里咬紧嘴唇拼命地摇头。
壮汉们后方的饭桌上，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有些纠结地握紧了拳头。
现在到底要不要出手？小姐说了不能让郭小姐受伤，但是外边的人马都还没有部署好，现在就算出手了他们也逃不出去啊！
唉，郭小姐真是笨，三千块钱对小姐来说根本都不能算钱，她那么固执干嘛？
上个星期自己进来做卧底，他们要钱自己马上就给潘老大打电话要钱，一点事都没有，还借机传递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出去。
见前面的壮汉又扯住了郭静沅的头发，想抓着她的脑袋直接往墙上碰，小严心一横，装成一副利益熏心想立功的样子，直接眼红地冲了出去，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壮汉的动作，捡起来地上那部手机。
“花姐，跟这个小娘皮废什么话！我们直接帮她打了，到时候她就是不想说也由不得她！”
小严说完就直接调出了郭静沅的通话记录，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
“跟这个叫若玟的通话记录最多，花姐，干脆我们直接打过去！”
刚才还缩在角落里低着头怎么都不肯说话的郭静沅瞬间慌了，她惊恐地站起来，拼命地扑向小严。
“不要！不要打给她！”
“哼，臭丫头，你那个朋友说不定有钱得很，三千块人家压根没放心上，我劝你还是趁早打电话过去要钱，免得受皮肉之苦！”小严说完还捧着手机狗腿地讨好着玲花。“花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玲花想了想，满意地点点头：“算你小子有觉悟，打吧！她要是不肯说话，我们就帮她开口。”
小严立刻按着陈若玟的名字拨了过去，郭静沅绝望地扑了过来，拽住电话拼命往回扯，满脸都是泪痕。
“不要打给她，求求你了……我只有她了……不要啊！！”
小严眼眶一酸，但还是狠下心从郭静沅手里抢过电话，同时另一只手装成阻拦的样子默默将郭静沅护在身后，防止旁边的汉子趁乱上手。
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小严立刻按开免提将手机送到郭静沅嘴边，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说话。
郭静沅惊恐地看了自己的手机一眼，突然转过身，不顾一切地朝客厅大门跑过去。
“坏了！”小严暗呼一声，立刻追了过去，在其他人赶到之前抓住郭静沅把她按到墙上，用很小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我是玟姐的人。”
郭静沅不敢置信地望着小严，小严朝手上的电话努了努嘴，郭静沅才慢慢反应过来。
电话已经接通了，而且还开了扬声器，那么，刚刚那句话，陈若玟很可能听到了……
可是……这个人是在她之前来到这里的啊，怎么会是陈若玟的人？
在郭静沅发呆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一道不耐烦的熟悉声音。
“干嘛？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
这个声音一出，刚刚还准备冲过来收拾不知好歹的郭静沅的玲花几人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玲花朝几人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朝郭静沅做了一个恶狠狠的手势。
郭静沅没有完全相信小严的话。
来北城这一个星期，她已经不敢再轻信任何人了。她不确定刚才陈若玟有没有听到小严说的那句话，也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故意骗她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下线多时的智商在这一刻终于稍稍清晰了一些。
“若玟……”
“嗯？”
“你……你最近好不好？”
“还行。”
“那、那就好。”
郭静沅说到这就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将自己现在的处境告诉她。
这时玲花拍了她一下，递过去一张白纸，纸上写了一排字。
“说重点！”
郭静沅咬着嘴唇没说话，玲花眼看着就要发飙，电话那头又传来了陈若玟的声音。
“给我打电话干嘛？在北城没找到工作，想借生活费？”
玲花眼神发亮。
果然是不缺钱的人！太上道了！这边没开口居然就主动提出要借钱了！
130、智商上线
玲花一个劲地跟郭静沅使眼色，郭静沅咬着嘴唇，就是不肯接话，直到玲花忍不住要上手扯她的头发了，电话那头突然又传来了陈若玟的声音。
“你那边在干嘛？怎么这么大杂音？”
玲花的手瞬间收了回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电话那头的陈若玟又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别不好意思，上次找我借三千块钱的时候也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不过我信用卡最近刷爆了，你去办张葵花银行的卡，把卡号发来，后天下午我让潘潘给你打过去。
记住，卡号别发错了，再像上次那样打到别人账户上了，你就哭去吧。”
电话那头说完就很不耐烦地挂了，玲花几个似乎没想到郭静沅这个不缺钱的朋友做事这么干脆，都是面露喜色，为首的一个汉子还拍了拍郭静沅的肩膀，鼓励了两句。
“不错嘛，要是多几个这样的朋友，你业绩很快就能达标了。”
钱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也就没有再为难郭静沅，拿走收集围成一圈又接着开洗脑大会去了。
郭静沅半跪在地上，低垂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了智慧的光芒。
陈若玟的话，她听懂了……
陈若玟有在无意中跟她提过，她的信用卡是陈立万的副卡，都是最高等级，近乎不限额度，而且一刷完就会自动还上，她的信用卡会刷爆？不可能的！
她这么说是不是表示……她知道自己的处境？
另外，郭静沅手里唯一一张银行卡就是葵花银行的，这件事陈若玟是很清楚的，毕竟她借过自己钱，而且是两千，不是三千。
为了财产安全，这次来北城她并没有把银行卡带在身上，但是陈若玟依旧指名让她办葵花银行的卡，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告诉她这个银行是安全的，自己如果逃出来可以去那暂避？
还有后天打钱……难道指的是后天行动？把两千块故意说成三千块，难道是指的时间？
郭静沅的脑筋转得飞快，不停地分析陈若玟的画外音，居然完全没有想过，这一切会不会是她会错了意自作多情，会不会是陈若玟根本没有注意过有关她的一切，所以才说错了信息……
事实上郭静沅确实猜对了。
这通电话一挂，陈若玟就立刻拨通了潘助理的号码。
“我要你看的人呢？”
“在北城啊……”潘助理全身肌肉绷紧，做好了准备迎接来自陈若玟的痛骂，虽然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骂。
郭静沅误入贼窝的事他当然是知道的，在家具厂那天，四处盯梢的两个小伙子根本没发现他们的跟踪，但是……让郭小姐承受来自社会的毒打，这话是小姐自己说的啊？
“小姐，出什么问题了吗？”潘助理问。
“我说让她见识社会险恶，没说要把人留在贼窝，你现在在干什么？”
“在……盯梢……”潘助理满头大汗。
“盯梢？哼，你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五分钟之前又在干什么？”
“啊？这个……他们防护很严，看不到里面啊……”
“看不到你盯的什么梢？门梢吗？我要想看贼窝大门让人拍个照片回来不就完了？派你过去干嘛？”
也许是陈若玟火气太盛，潘助理又听到了来自电话那头一道轻声的劝慰，据他分析，这个时候还出声劝小姐的，只可能是白家少爷了。
潘助理立马认了怂：“呜呜呜小姐，我错了……但是前段时间联系不到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去把郭小姐抢出来吗？”
陈若玟的火气好像熄了一点，再开口时话中有些担心。
“刚刚小严向她自爆了身份，我怀疑是不是她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你想办法，送外卖也好，收水费也好，进去看看情况，马上去。后天下午三点开始行动，你给我把人看好了，遇到险情就往葵花银行躲，其他的不用你管。”
“小姐，你都安排好了？”
“废话！我不安排难道指望你吗？”
潘助理：“oo”
又双被骂了……
围着桌子打扑克的几人握着牌噤若寒蝉，马余南偷偷吹掉了一根贴在他额头上的纸条，戳了戳白谨言。
白谨言放下牌，将陈若玟拉回了座位上。
“潘潘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他笨！”
见陈若玟还肯理人，莫小新探过头来问道：“玟姐，第一次看你这么凶，你在给谁打电话啊？”
“一个笨蛋。”
“……玟姐，你这么说人家，还那么凶，人家听到会伤心的哦。”
“不会。”陈若玟甩开白谨言，又在通讯录里拨通了一个号码。“潘潘喜欢被骂，一天不挨骂他浑身不舒服，我这是因材施教。”
马余南、莫小新、吴杰：三脸懵逼。
到底要不要信她的鬼话？？
电话接通，陈若玟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是我，还是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件事。”
“什么时候行动？”
“后天下午三点。”
“好的，知道了，等我一会。”
电话那头的人理解能力十分强地应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过了五分钟左右，又重新打了过来。
“玟姐，那边回复了，没有问题。”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传达过去了吗？”
“我跟向礼哥提过一句，他愿意帮忙。但是余家其他人……唉，当初闹得很僵，需要时间慢慢沟通。”
“这个不急，只要他愿意帮忙就行，也不差这一年半载。”
“对了，玟姐，向礼哥上次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说想仔细问问情况，能给他吗？”
“不给，有问题让他自己问他妹。”
“……咳咳，那我就回复说你也只是猜测，不清楚详情，让他到时候直接向当事人了解。”
“康文博？”
“嗯？”
“考虑跳槽来双星给我当助理吗？专门负责对外发言，我要把潘潘炒了！”
“咳咳，玟姐，你要是打得过我爸和我爷爷，我来也没问题啊！”
想起康家爷爷那恐怖的样子，陈若玟打了个寒颤。
“……当我没说。”
挂掉电话，康文博叹了一口气。
“可怜的潘潘，又被嫌弃了。”
“阿嘁！”
千里之外，潘助理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头，欲哭无泪。
“肯定是小姐又骂我了，呜呜呜呜呜呜我好惨啊！”
131、开门呀！
潘助理自我演练了一遍刚刚编好的台词，确认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之后，他敲响了安桂小区9栋401的房门。
好早零售的这一堆人正在激情澎湃地做着演讲，听到门铃声后瞬间安静了下来。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玲花皱了皱眉。
愣神的这一会，不但敲门声没停，敲门的人还大声喊起来了。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
=_=|||
外头这个人，是个逗比吗？
玲花满头黑线地朝众人摆了摆手：“徐强跟我去开门，其他人回屋，不许发出声音！”
她的眼睛着重在郭静沅身上停了一会，示意几个老人把她看好，然后才和徐强一前一后地走到门口。
“谁啊？”玲花应了一声，不过却没开门，而是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普通的短袖和休闲裤，鼻梁上架了一副金属眼镜，模样……居然还挺清秀，满脸怒容，就像有人欠了他500块没还似的。
“楼下的，开门！”潘助理怒道。“怎么，你有本事往我家漏水，没本事开门吗！”
“漏水？”玲花和徐强对望了一眼，确认外面只有一个人后，将最外层的房门打开了。“什么漏水？”
“还装？你们的厕所漏水漏了好几天了！我不说你们就装不知道是吧？”
漏水不漏水的潘助理不知道，但是他觉得陈若玟随口说的“送外卖”、“查水表”这些主意都不靠谱。那个小姑奶奶估计也就是在网上看了两个段子，大半夜的谁查水表？没点外卖却有人送外卖来，这不是很让人怀疑吗？
也只有厕所漏水这个主意，施行起来比较靠谱。
来之前潘助理确认了一下301家里没人，又想着这窝干偷鸡摸狗勾当的人不可能和左邻右舍认识，装成邻居去查厕所漏水，简直太合情合理了。
潘助理简直对自己的绝妙主意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们家厕所没漏水啊？”玲花不太确定道。
这里的小区都是老破小，年久失修，厕所漏水这种事，还真的挺有可能发生。
不过她不可能随便放外人进来，所以自然也不肯承认。
“你们家没漏水那难道是我自己往自己家里泼的啊？还不承认！”潘助理说着就要往里冲。“我才不信你们的鬼话，我自己进去看！”
玲花和徐强连忙将人挡住，只是潘助理看着斯斯文文的，身手却十分矫健，看似不经意的一个走位，刚好从两人空隙中穿过，居然直接冲进去了。
潘助理一边往里走一边留神观察屋子里情况，一边大声喊道。
“大半夜地厕所漏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么多天还不修，我非得去居委会投诉你们家不可！”
“你站住！”
玲花和徐强没想到居然被人钻了空子，好在已经提前让大家都躲回了房间，若是被这个陌生人看到，察觉出什么不妥……
那也只好灭口了！
进了房门的潘助理也是脸色一沉，三个卧室大门紧闭，他也没有理由冲到人家卧室去，只能一路大嗓门地叫唤，希望郭静沅能认出自己。
最小的一间卧室里，郭静沅躲在人群的最后面，低着头面露疑惑。
外面那个人的声音……
好像潘助理啊……
在南城的时候潘助理整天跟着陈若玟，两人也算熟悉，难道……潘助理把她送上车后没回陈家，而是跟着来了北城？
郭静沅心中五味陈杂。
她不敢发出动静，怕潘助理听到声音后不顾一切地冲进来救自己出去，反而牵连了他，又怕看不到自己平安，陈若玟那边会担心，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在郭静沅犹豫的时候，旁边有人捏了一下她的手臂。那个自称是陈若玟的人的小严暗暗朝郭静沅摇了摇头，在她手臂上写了三个字。
“别出去。”
郭静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严继续写到：“等后天。”
郭静沅身躯一震。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但是，陈若玟跟自己说的那段话……他显然听懂了！
门外的大呼小叫持续了没两分钟就消失了，等郭静沅再反应过来，就算想冲出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潘助理都做不到了。
闹了这么一通，洗脑大会也没法再继续了，反正今天的事情已经完成地差不多了，干脆洗洗睡了。
第二天玲花他们本来没打算放郭静沅出去办卡，但是中午的时候陈若玟又打了个电话过来催，扬言再不发就不借钱了，玲花他们才打消了把自己的银行卡号发过去的打算，派了两个人跟着。
但是在葵花银行里郭静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现象，没人给她递暗号，也没人流露出想要救她的意思。
“少校，现在真的不出手吗？”
在郭静沅一行人远离银行后，才有一个蹲在街角一副抽烟样子的小伙子，收起了手里的香烟模型，走到旁边靠着电线杆看报纸的男人那。
年轻的少校摇头：“等着，明天端老巢。”
“可是康少尉那边不是说……”
“秦副官。”年轻的少校收起了报纸，“大局为重。”
“是！”
……
在忐忑的等待中，陈若玟所说的“后天”终于到了。
郭静沅的手机被玲花牢牢攥在手里，眼睛一直牢牢盯着手机屏幕。
“要是到了三点还没转账过来……”玲花冷哼一声，“你就等着吧！”
……
安桂小区9栋楼下，二十号全副武装的男人隐蔽在树丛里，耳朵上全部连着无线对讲耳麦。
“环境检测正常，全体准备。”
“倒计时三分钟……170s……160s……120s……80s……60s……15s……10、9、8……5、4、3、2、1，出发！”
二十人列成两队，沿着墙根慢慢摸上了四楼，然后一部分人轻手轻脚迅速爬上了五楼，另一部分人弓着身子隐藏在三楼和四楼中间的楼梯口。
只留一个人，防弹衣外套了一件便装，手里拿着一只便签本，敲响了房门。
“开门，查水表。”
132、这个人好像骗子啊！
安桂小区查水表的日子正好是在每个月下旬，玲花也没怎么怀疑，只有些扫兴地瞪了郭静沅一眼，握住她的手机，然后把人都赶回了房间，和徐强一起去开了门。
“查水表。”门口的男人把手里的本子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在玲花侧身让路的同时，一直被她握着的手机突然“叮”地一声响。玲花低头一看，就见到了新进的短信。
“你的账户2333于06月20日15：01转入款项，华国币10000元。”
一万！
问都没问就直接转来了一万！
玲花简直想找郭静沅把这个土壕朋友的联系方式要过来！
上一秒玲花还沉浸在钱马上到手的喜悦里，下一秒半掩的房门突然被强力撞开，二十号人在瞬间冲进来，举起手中枪支将这间小小的屋子团团围住。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
围剿行动进行地快速且悄无声音，等到安挂小区和附近的居民看到警车和一连串被押解的陌生人时，才惊觉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一窝传销组织，个个瑟瑟发抖，跑到小区物业示威，要求彻查小区租户，保障人身安全。
“你说你到北城是为了找工作？”年轻的余少校盯着面前的柔弱女孩，公式化地盘问道，只是在他的眼底，却藏着一抹不符合他身份的疑惑和怒火。
郭静沅不安地点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好早零售的据点被端了之后却没有看到潘助理，她和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被带进了北城警厅，由这个并非警厅人的什么余少校一个个叫来问话。
“你都没成年，工作什么？你家里人呢？他们让你来的？”
郭静沅不吭声。
“不说话，那就是这些贼人的同伙了？”余少校故意摆出了一副誓要严查到底的样子，“根据相关法条，涉嫌欺诈他人钱财的，视情节轻重最高可处五年有期徒刑，我看把你关上几年你就老实了！”
郭静沅这才惊慌道：“我没有，我没有骗别人的钱……”
“没有？”余少校将缴获的那部手机竖到郭静沅面前。“一个小时前你的账户收到一万元的汇款，根据传销团伙的犯案性质，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你用欺骗手段向他人索取的不正当钱款。”
一万？
郭静沅的心情说不上是感动还是羞愧，半晌她才脸色复杂地道。
“这个钱我不会要的，我会退给她。”
“说得简单，这张银行卡是你的吧？这部手机是你的吧？”
“……是。”
余少校的眼神中多了些别的情绪。
“这部手机应该是四年前的款式吧，现在很少人用塞班系统了。”
郭静沅低下了头。
“我看你年龄不大，今年应该刚刚高考完？”余少校轻叹了一声。“为什么会来北城打工？说清楚，否则少不了进看守所关几天。”
她这才不太情愿地解释道；“我要赚学费……”
“什么学费？”
“大、大学学费。”
余向礼手上青筋暴起，康文博告诉他他那个从未谋面的表妹被家里赶了出来，现在借宿在陈若玟家，靠打工来挣生活费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
虽然姑姑和余家闹翻了，但是体系里的那些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那个没用的姑父这些年过得还是挺不错了，从一个小小的科员升到南城这种重要城市的远城区知区。
要是没有余家的面子在，就凭郭阳那个废物，能爬到这么高？
虽然余向礼也有听说他这位姑父另娶了，可是大小是个官，就算为了面子上好看，对前妻的女儿也不会太坏。
知区未成年的女儿独自北上打工赚学费，差一点陷到传销窝里出不来。
说出去谁信？
“你家大人，不给你交学费吗？”
郭静沅眼神一暗。
学费？
要不是高一开学时妈妈就一次**清了三年的学费，恐怕高中还没读完就被迫辍学了。
别人不穿校服是想标新立异，而她呢？因为家里没人出钱给她买。
见她不说话，余向礼又指了指手机。
“缺钱的话怎么不找你这个朋友借？我看她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郭静沅苦笑一声：“借来的就不用还了吗？我也不能总让别人帮忙啊……”
“我有个朋友，好像在招实习生，要试试吗？”
郭静沅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突然开始帮她了。
“你才刚刚高中毕业，除了去餐馆端盘子还能找到什么工作？这次侥幸逃出来了，下次要是再被骗怎么办？”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余向礼指着自己肩上的图章，神色庄严，
“为人民服务。”
……
这个人……
好像骗子啊……
被骗了三次，郭静沅对这个城市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北城的人，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人。
北城的公司，估计也都是骗子。
眼前这个人看上去义正言辞的，可是那几家公司面试自己的时候也都言之凿凿的。
估计还是骗子。
见郭静沅一副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余向礼不禁被气笑了。
“我是军人，军人不会骗人。”
之前面试我的公司也说自己不会骗人……
“你觉得我像骗子吗？”
当然像了，不然为什么突然要帮我啊？
余向礼无奈了。
“我朋友的公司叫华光通讯，是国有控股企业，在业内极其有名。”
这就更像骗子了，刚才还说自己只能去餐馆端盘子，一眨眼又给自己介绍了一份国企的工作？
余向礼忍着火气把手机扔给了郭静沅。
“不信的话给你朋友打个电话问问。”
郭静沅半信半疑地拨通了陈若玟的电话，小声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她。
“把电话给他。”陈若玟道。
郭静沅依言照做，余向礼接过了电话。
“人见到了？”
余向礼看了郭静沅一眼，拿着电话走到了房间另一边。
“嗯，那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己家的事自己查，你问我我问谁？”
余向礼被怼地噎住了，默念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又说了几句然后把电话给了郭静沅。
郭静沅接过接过手机，不过一分钟脸色就由谨慎变得晴朗，然后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将那部破手机贴身放好，看向余向礼，眉眼弯弯。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报道呀？”
余向礼气结，什么叫女生外向？他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133、晚虹斜日塞天昏，一半山川带雨痕
随着黑白键上跳动的指尖收起，欢快的旋律也告一段落，陈若玟起身，向着讲台下仰头盯着她的一张张充满憧憬的小脸露出一个笑容。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课后作业就是把刚刚教大家的这首歌的第一段学会，下次课我要检查哦。”
台下的小脑袋点头如捣蒜。
教室最后一排，几道和前排的小可爱格格不入的高大人影也终于如梦初醒地回过神，一脸陶醉地直摇头。
“玟姐弹琴太好听了，我要听醉了。”莫小新双手握在胸前，一脸崇拜。
吴杰点头道：“是好听，但是拿goldenangle的十大金曲教山村小孩，这个难度会不会太高了啊？”
“你们真有文化。”马余南靠在后墙上，搭眉耸眼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想说一句话。”
“什么话？”
马余南看了左手边的白谨言一眼。
“言哥，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啊！！”
白谨言十分冷淡的哦了一声，右脚一动，钩住马余南的凳脚往前一拉。
“噗通”一声，马余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惹得旁边两个看热闹的偷笑不已。
陈若玟也知道不应该教一年级的小朋友这类音乐，但是合适的……她不会啊……连听都没听过，就更不要说唱和弹了。
下课后，小雨点小步跑上讲台，扒着讲桌仰头望着陈若玟。
“陈老师，你刚才说，这首歌讲的是一个在雨中的故事，对吗？”
见到陈若玟点头，小雨点眼睛又是一亮。
“彩虹村已经有四个月没下雨了……陈老师，俺们这还会下雨吗？”
陈若玟伸出手，手掌在离小雨点的脑袋还有一厘米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转而在他肩上轻轻沾了一小下。
“一定会的。”
“真的吗？”
“当然，我说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过。”
马余南揉揉屁股坐回凳子上，又撞了白谨言一下。
“那她那天说只有爸妈和老公能喊玟玟，是不是也说话算话？言哥，你是哪一个？”
“噗通！”
马余南再次摔到了地上，一脸的懵逼加哀怨。
“言哥，过分了啊！”
虽然现实世界并没有“言出法随”这个说法，但是在陈若玟的金口玉言之下，当天下午居然真的下起了雨。
原本乖乖坐在教室里上数学课的孩子们一听到雨声就坐不住了，个个神情恍惚地不停往外瞄。莫小新见状干脆也不上课了，合上课本放他们出去看雨去了。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一双双童真的目光随着雨珠的低落到处摆动，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孩子们欢呼着冲出教室，举起小手承接着雨滴，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雨下。
后山劳作的大人们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摘下遮阳的草帽望着雨景咧嘴傻笑起来。
坐在教室后排听莫小新上课的几个人就没那么开心了。
因为现在人手充裕，上课的孩子又只分两个年级，课不多，所以除了中午需要提前去准备午饭外，其余的空闲时间大家都喜欢坐在教室后排蹭课，互相取经。
“玟姐，教教我呗！”大家都在看热闹的时候，马余南突然看向陈若玟。
“教什么？”陈若玟有点纳闷。
“大预言术啊！”马余南激动道，“说下雨就下雨，比天气预告厉害多了！我也要学这个技能，预言我自己考上南大！”
陈若玟翻了个白眼：“那你得重新投次胎才行。”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陈若玟有点郁闷了。
这片山头的人盼雨跟盼什么似的，这雨一下恐怕剩下的课都上不成了。
她好想回去睡觉啊……
要不，直接冒雨冲出去？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白谨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别动，我回去拿伞。”
白谨言说完也不等她回话，直接冲进了雨中，过了五分钟后，才带着两把伞回来了。
他将其中一把递给莫小新三人，然后搂住陈若玟的肩膀，撑开了伞。
“走吧。”
这把伞完完全全向陈若玟这边倾斜，将她遮地严严实实，纵然现在雨不小，却一滴都没落到陈若玟身上。
而另一边，白谨言半边肩膀都露在雨中，身上已经全部雨水淋湿了。
陈若玟闷闷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
唉，让人完全生不起来气啊！
“你先去洗澡吧，衣服都打湿了。”
白谨言收了伞，摇摇头：“你先去吧。”
陈若玟闻言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闷闷地回屋了，留下白谨言一脸的疑惑。
为什么又生气了？
为什么她最近一直在生气？
我没惹她啊？
来大姨妈了？
“女人真是奇怪……”白谨言小声嘀咕了一句，回房拿了衣服转身进了一楼卫生间。
洗完了澡，白谨言走到别墅后门的阳台，伏在栏杆上，望着这片突然清晰起来的山林怔怔出神。
“一块秃头破山，有什么好看的。”
这么满不高兴的吐槽，除开陈若玟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了，此时的她也换了一身衣服，几缕发丝湿漉漉地搭在肩上，看上去洗掉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和。
白谨言回头望了她一眼。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电压弱，吹得太慢了。”
白谨言摇摇头，回卧室拿了一块毛巾，包住了陈若玟的长发。
“那就擦干吧，这样吹风会头痛。”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不过表情却很认真。雪白的毛巾从上往下裹住黑色的发丝，手掌轻轻搓动，细细将每一根头发上的水珠都温柔地吸走。
陈若玟认命地闭上眼睛。
唉，算了算了，真是栽他手里了。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要叫彩虹村吗？”
头发擦到一半，白谨言或许是怕她无聊，突然轻声问了一句。
“为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
毛巾慢慢滑到发梢，白谨言动作轻柔地擦掉最后一滩水，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陈若玟顺势栽进了白谨言怀里。
“不生气了？”白谨言问。
陈若玟白了他一眼，感情这家伙还知道自己在生气？
两人静静相拥在阳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终于慢慢小了下来，天空再度恢复了晴朗。
这里光秃秃的山头，一望无际的林园还残留着大雨来过的痕迹，傍晚的夕阳下，一道长长的彩虹桥，横跨天际。
134、查分
“言哥，玟姐，你们快一点行不行？”
马余南背着一只斜挎包，脚底长钉子一样在二楼走廊走来走去，每隔一分钟就要朝半掩的房门里催一次。
直到他都不记得自己催了多少次了，陈若玟和白谨言才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从房间走出来。
“终于出来了，你们俩怎么这么慢……”马余南吃惊地瞪大眼睛指着白谨言手里拖着的那个巨大的行李箱和背后塞地满满的行李包。“我们不是就出去两天吗？你们这是带了半个月的行李？”
“你管我？催得吵死了，害我好多东西都没带。”
陈若玟朝马余南翻了个白眼，两手空空地下了楼梯往屋外走。
“言哥，这……”
充当苦力的白谨言叹了一口气。
“这已经算少的了……”
陈家的直升机就停在小别墅外那一片空地上，崔师傅扶着陈若玟登了机，然后从白谨言手里接过行李，有些费力地把箱子扛了上去。
登机后马余南无比新奇地这摸摸那看看，神情兴奋。
“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玟姐，直升机坐起来和一般的航空有什么区别吗？”
“直升机空间大。”
“直升机大？”马余南很疑惑。
陈若玟理所当然道：“直升机都是我的地盘，航空飞机就那一个小座位，当然了，我家的私人飞机不算，只可惜彩虹村没有足够大的停机坪。”
这话没法接了……
马余南从窗外往下看了一眼，又叹道：“但我还是不明白，葛村长不是说三十公里外的镇上就有网吧吗，我们干嘛非要去黔城市区？”
“镇上没酒店。”陈若玟淡淡回了一句，戴上眼罩靠躺椅上睡觉去了。
镇上没酒店？
现在居然还有村镇上会没有酒店？
见陈若玟一副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马余南奇怪地看向白谨言。
白谨言刚帮老崔把行李摆好，见状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陈若玟的话，你不能按普通的人的思维去理解。
她说没有酒店，那是指没有她能住的酒店。
按照陈若玟的观念，五星级以下的酒店那都不能叫酒店，当然不能住了。
他们这一趟离村自然是为了高考的后续事宜了。
按照教育部发的公告，今天早上八点公布高考成绩，明天开始开放志愿填报系统。
陈若玟、吴杰、莫小新这三个早就被南大提前录取的当然用不着查分，也用不着报志愿，但是白谨言和马余南这两个正经的高考生却需要。
陈若玟要陪着白谨言一起，所以这两天就由吴杰和莫小新两个代课，剩下三人按照陈若玟的安排一溜跑了出来。
排计划的时候陈若玟还挺高兴的，不过刚才收拾行李的时候白谨言这不让她带那不让她带，她就又不高兴了。
彩虹村到黔城市区直线距离也就一百多公里，半个小时就开到了，在郊区停机后几人又上了一辆轿车，一路开去了黔城最好的五星级酒店。
“快点快点，这会别人都看到自己分数了，我们已经落后一个多小时了。”
“你着什么急？早一点晚一点你分数又不会变。”陈若玟毫无同理心地开怼道。
马余南无语：“我说玟姐，惹你生气的是言哥，你不怼他，怼我干嘛？”
“还不是因为你老在外面催。”
马余南看向白谨言：“言哥，你就这么看着玟姐怼天怼地怼空气啊？”
白谨言摸了摸陈若玟的头发，居然点了点头。
“玟玟说的也没错，不管早晚，分数总是不会变的。”
马余南无语地送了他一个向下的大拇指：“你可真没节操。”
陈若玟这会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挽住白谨言打头朝酒店的vip休息室走去，高兴道。
“走吧，去给你们查分！”
马余南被落在最后，愣了足足有十几秒才反应过来。
“等等我！”他喊了一声冲上前去，将自己的大拇指又正了过来。
“言哥，围魏救赵，高明啊！”
……
休息室的电脑前，白谨言和马余南各自打开了查分网站，陈若玟坐在白谨言旁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臂。
白谨言输完账号密码，点了登录按钮，拍了拍陈若玟的手背。
“别紧张。”
“……我才没有紧张，你别紧张才对。”
白谨言笑了笑，也不戳穿她。
网页很快刷新出来。
语文134，数学146，英语138，理综270。
总分：688
白谨言松了一口气。
陈若玟依然抓着白谨言的手臂，有些紧张地问：“稳吗？”
白谨言不知道为什么愣了一下。
陈若玟一下子更紧张了：“这个分数不稳吗？”
反应过来的白谨言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放心吧，稳……分数够了。”
“那就好。”陈若玟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拧了白谨言一把。“那你刚才干嘛那副表情，故意吓我啊？”
白谨言摸了摸鼻子，没解释。
这一边稳了，陈若玟才有闲工夫往马余南那边看了一眼，结果那家伙两只眼珠子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停在回车键上方。
陈若玟两人看了看马余南的电脑屏幕，画面依然留在登录界面，只差一个回车就能换页，偏偏马余南的食指抖了半天，就是不敢敲下去。
“马余南，你刚才不还嚷着要快点查分吗？”陈若玟奇怪道。
“我……有点不敢查……”马余南的胆子好像突然之间变得只有黄豆大了。“现在想想，我作文好像跑题了，说不定得了零分，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后两问都没答，英语完形填空还拼错了两个单词……”
“……然后呢？”陈若玟纳闷道。
“玟姐，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考南大，可是直到高二这个想法才彻底落实到行动上，我真怕自己分数不够。”
“那要是分数不够你打算怎么办？去别的学校？”
马余南的眼神游离了一会，又慢慢坚定起来。
“考不上我就去复读！高四我一定更加努力，每天刷题刷到凌晨三点，一定要考上南大！我家里要是不同意我复读我就去跳楼！”
陈若玟看向白谨言，低声问道：“南大的录取分数线一般是多少？”
白谨言想了想：“四大的录取线一直都很稳定，对本地考生录取线一般比一本线高一百分，今年理科线估计在650左右。”
“这么高啊！”陈若玟感叹了一句，然后又看向马余南。“那我觉得你至少能考660，别等了，查吧，再等分数也不会变的。”
见马余南还是一副怂怂的样子，陈若玟越俎代庖地抢过他的鼠标，点了一下登录按钮。
“别啊，玟姐，我再做下心理建设……啊……”
马余南瞪大了眼睛。
页面很快刷新，三人的目光跳过科目分数直接聚焦在最后一排。
总分：661
比且只比660多一分。
马余南像木偶一样呆呆地转过头。
“玟姐，你确定你真的没学过大预言术吗？”
135、什么？你要学医？
查分这一幕同时在华国各地上演，华光通讯总裁办，郭静沅一直忍到了下班之后，才握着鼠标忐忑地点开了查分网站。
她对这座城市已经彻底怕了，怕到连网吧都不敢去了。
从传销窝里逃出来之后，她赶紧回了自己刚来北城时住的那家小旅店，废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想拿回自己那一点可怜的行李，结果那对房东夫妻却翻脸不认账，不仅不承认自己落了一只行李箱在这，还反过来说郭静沅离开也没告诉他们，害他们为郭静沅留了那么久地空房，让她补偿五天的房费。
郭静沅被赶出家门后就剩几件衣服的家当，被这么一闹当场就急哭了。
房东见她软弱可欺，更是狮子大开口，一会说她偷走了房间里的笔记本电脑，一会说她把门栓弄坏了，非要她赔一千块钱才肯放人。
后一步赶过来的潘助理本想掏钱了事，毕竟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他们来说都不算问题，扯半天浪费时间精力反而不划算。
但是和他一起上来的余向礼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冷哼了一声，一个电话叫上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将这座看起来随时会塌的房子团团围住，说涉嫌非法出租，让两个房东跟他走一趟。
这辈子都没见过枪的黑房东差点吓晕了，罚款不要了，藏起来的行李箱也交了出来，求爹爹告奶奶地送走了这群大爷。
“考得怎么样？”
突然听到有人问话，郭静沅吓了一跳，差点把鼠标掉到地上，她一回头，却看到余向礼正站在身后，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电脑屏幕。
来华光这几天，余向礼倒是时不时会来这里看看，有时候问问郭静沅工作怎么样，有时候问她生活得习不习惯。
“还、还好……”
“还好？653，文科这个分数已经非常高了，报哪所大学想好了吗？”
郭静沅下意识地挡了挡身后的电脑屏幕，没有答话。
“报北大吧，你这个分数可以上法律系了，到时候保个研，毕业后给你安排考个编制。”
听余向礼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后半生都安排好了，郭静沅吓得连忙摆手。
“不、不、不、不用了，我没打算留在北城，也、也不想考编制……”
“哦？那你以后准备干什么？考管理系，进公司？”
郭静沅眼神偏向一边：“我、我想学医……”
“学医？”
余向礼对这个答案很惊讶，他沉思了一会，才慢慢点了点头。
“学医也不是不行，可是，为什么？”
……
“什么？你要学医？”
南城高家，高长睿听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刚刚说完的志愿，惊讶地老脸都变形了。
“不是说好学金融吗？而且南大医学院很难考，你这分数也不够啊？”
高唐无所谓地关掉了查分网站。
“不是你说‘四大里南大是我们家盖的，考起来比较容易’，才把我转到南城吗？现在也就是换了个专业而已，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虽然不大，可是你学医做什么？”高长睿怀疑地看着儿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严厉道。“我可告诉你，你小子别想着撂挑子，别说学医，就是你学艺毕业之后也得给我乖乖接手万国，想跑？门都没有！”
高唐头痛无比：“爸，我那次就是说了句气话，这么大家业我不接手，难道还真的让给那边的人啊？”
“你知道就好。”高长睿哼了一声，又奇怪道。“既然不想跑，那你干嘛学医？”
高唐想了想，在老爹严厉的眼神下叹了口气，举起双手。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最近在追一个天仙姐姐，她报了南大医学系，我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能考这了。”
“……又是为了泡妞？”高长睿对自己这个儿子已经无语了。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实在太喜欢泡妞，看到美女就忍不住要勾搭一下，为了泡妞不知道做过多少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虽然这个问题不能怪高唐，但还是……
“不要用泡妞这么低俗的词好不好，这个不一样……”
“每次你都说不一样。”高长睿对着儿子翻了个白眼。
“真的不一样，我这次是认真的！”
高长睿掰了掰手指：“这已经是我第二十七次听到这句话了。”
“我……这次我已经坚持了大半年了！”
高长睿这才有些诧异道：“哦？这次这么长时间？很难追？”
高唐叹了口气：“岂止是难啊……她都差点把我拉黑两次了……”
高长睿听后乐不可支地拍了拍大腿：“哈哈！这样好！挫挫你小子的锐气，不然每次都是一两个星期就换女朋友，我连你那三十多个女朋友姓什么都没记住。”
“……我哪有三十多个女朋友，我明明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这话你用来骗你下一任女朋友吧！”高长睿毫不客气地打击道。
这小子每次见到他身边的女人都不一样，问他还不承认，只说是普通朋友，自己信他的鬼话？
“这个长得也很漂亮咯？”高长睿八卦道。
高唐伸出来两根手指。
“以前那些最多七八十分”
“那这个呢？”
“一万分！”
“哦？有照片吗？”
“当然有！”高唐飞快掏出手机，从相册里点开两张偷来的照片递给了高长睿，十分得意地炫耀。“照片不及本人百分之一好看。”
“陈若玟？”高长睿惊讶道。
高唐也惊了：“你都知道她？”
“废话，南城有谁不知道陈若玟的？”高长睿说完表情严肃地摇摇头。“你别去招惹她。”
看到了儿子眼里的疑惑，高长睿又解释道。
“陈立万对这个女儿护得要命，而且陈若玟本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你要再像以前一样追到手三天就把人甩了，陈立万发起飙来我都不一定护得住你。”
高唐无语万分。
“爸，我是认真的。”
“呵呵。”
“我真的是认真的！”
“呵。”
“我要让她做我老婆！”
“哈！笑死个人！人家看得上你吗？”
“……我是你亲儿子吗？”高唐郁闷道。
“呵，亲儿子，要是我亲儿子就能娶到陈若玟这样的，我生十个八个儿子又有什么难的？”
“……你真是我爸吗？你不是会陈若玟她爸变的吧？”
“明儿我去问问陈立万缺不缺儿子，缺的话我拿你跟他换闺女。”
这还没成儿媳妇呢，心就偏到太平洋去了？
高唐无限幽怨。